《驻人间办事处主任》 第1节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 作者:五行缺钱 【文案】 我被拉进了一个不能退的微信群,群主是阎王爷,群成员的名字千奇百怪,而我被人改成了:驻人间办事处主任。 我欢天喜地的继承了一套房产,哭天抢地的从那大别野(墅)里滚了出来,谁想要五毛钱卖给你。 不怕告诉你,里头闹鬼。 我叫别理,最近麻烦找上门心情不好,都别理我。 “你说你的魂魄在我身上?”别理双眼放光,这么别致的撩妹方式可是不多见。 文曲星点头。 后来,别理卡着文曲星的脖子问:“你知不知道礼尚往来?你先撩了我,我得嫁给你。” 文曲星皱眉,“我没撩你。” 别理笑道:“哦,那不是问题。我睡了你,你得娶我。你认不认?” 文曲星想了想,得认。 ppppps请注意:正文第三人称。 不吓人,真的,看我的认真脸(-.-)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时代奇缘 主角:别理 ┃ 配角: ┃ 其它: ============================= 遗产 “喂,哎您好,我看到您贴的这个租房广告了,现在还租不?就和风小区这块一室一厅的,多少钱啊?” 深秋初冬的时候,站在小区门口告示牌旁边的姑娘一头短发在风里颠来倒去的刮,最后她干脆把脖子一缩蹲到后面墙根底下去了。 她手里还捏着电话跟人讲价钱:“最少租半年啊?没问题。就是一个月两千有点贵啊……” 电话那头的中年妇女听声音颇为老辣,果决的说:“两千还贵?你去问问都这个价。你要是租就见个面把合同签了,不租就算了。” 别理直接挂了电话,唉声叹气的心想:行,你有房你是大爷,老子伺候不起大爷。 她刚气哼哼的站起来,就差点被当头一股西风掀到在地,只好又把肩膀一夹,脖子往里一缩,溜着墙根就往外跑。 一路吹得双眼迷离的走回家,两条腿抖的能鞋跟能在地上磕出一曲交响乐,屋里的温暖激的她打了个哆嗦,房东听见声音,从里屋出来看见她就说:“刚才有个人来找你,还留了一张名片。” 阿姨把名片递过来之后,犹犹豫豫的问:“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房子?哎呀,你看真不是阿姨想催你,我儿子也快回来了,我还想着让他赶紧结婚……” “我知道,这不刚找房子回来嘛。就这两天,这两天我肯定搬走。” 别理捏着名片往自己床上一躺,把一张名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确定上面写的名字她没听说过。 盯着名字下面印着的电话号看了一会儿,别理有点怀疑对方是拉皮条的,看见单身的漂亮姑娘就上去给人发一张卡片问对方需不需要找工作的那种。 还是打过去问问?万一不是呢?万一特别挣钱呢——呸! 对钱的迫切需求让她手比脑子快的拨了电话,声音掐的细细的,恶心的自己先翻了个白眼,“您好,哎——我是别理,是的呢,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您留的名片了。” 电话那边是个男的接的,很职业化的说:“您好,我是东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方,受元永新先生委托办理遗产事宜,今天上午您不在家,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别理手里拿着手机,胳膊垂在床边上,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心想:“你还不如上来就问我愿不愿意挣大钱呢。”她满是失望,连语气都懒懒的恢复了本色:“你找错人了,我没爹妈。” 一说遗产,基本就跟她不沾边了。 “没有错,你确实是元永新先生的女儿,具体情况我们可以见面详谈,遗产是溧水花园的一套别墅。” 别理眼睛冒光蹭一下坐起来,溧水花园的一套别墅? “我现在就有时间,要不一会儿见吧?” 挂了电话,别理从床上蹦起来,对着手机屏幕把自己的鸡窝头理顺,还瞅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嘿、我就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原来是流落在外的皇家富二代,这就是来自家族的考验,我懂,按照惯例,接下来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她还想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流落在外但依然有贵族气质的感觉,至少能去唬唬人。结果翻遍了整个衣柜,还是身上这身最齐整,只好无奈的开门走了。 别理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别”这个奇葩的姓也是在孤儿院按照百家姓的顺序往下排轮给她的。 现在忽然有了亲生父母的消息,而且他俩还都没了,暂时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父母,别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心情去思考这件事,万幸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房子。 在她即将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有一套别墅正在向她招手。 招手—— “这里。” 一个衣冠整齐的男人朝她摆了摆手。 店里弥漫着咖啡浓厚的醇香,别理终于松开了她八十块钱绿风衣的前襟,把之前想好的装逼动作抛到脚后跟,直接就走过去往人家对面一坐,说:“我就是别理。” 桌子上是一个文件袋子。 别理一开始想的好好地,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事儿认下来再说,但是现在被这温暖的气氛一熏,她就有点往回缩了。 “你说的元什么,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有什么遗产给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名字是院长给我起的,你再去找找别的叫这名儿的吧,说不定还有另外一个‘别理’等着你去拯救,你赶紧的吧再等一会儿我就要控制不住承认这个被抛弃的富二代就是我了。” 冒名顶替这种事,别理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做不出来,在脑子里想想还可以,但是一旦要实践,她那渺小的几乎不存在的自尊和道德感又出来作祟了。 “就是你。” 别理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你好好想想,我会是富二代?”别理比划了自己的脸,一看就没有富二代的样子。 侍应生瞅着空挡走过来问:“请问需要什么吗?” “加一杯摩卡。” 精英男律师擅自做主给别理点了一份,别理悄悄问这个就要转身走的侍应生:“多少钱?” 对面的精英男板着脸道:“我付账。” 别理的小心思被戳破嘿笑着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谢谢啊。” 方律师把文件袋打开抽出两张递给别理,别离的手机滴滴一响。 微信消息最上面一条:“黑无常”邀请你加入了群聊,群聊参与人还有: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判官崔府君、钟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神…… 请注意,“先发红包再说话”和群里所有人都不是好友关系。 别理看了一眼微信,随手就点了退出删除并退出。 对面的方律师把手里的人文件摆在两个人中间,跟别理说:“这是亲子鉴定,你可以看一下。” 整个咖啡厅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别理干笑道:“你可别逗我,不好笑。” 如果亲子鉴定是真的,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又过了二十多年然后送来一份遗产呢? 方律师淡定的看着别理,一副泰山崩于眼前不形于色的样子。别理终于收起了不正经,把桌子上的纸张抽起来看,上面的专业术语她看不懂,但是结论却非常肯定。 “不是,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别理脸都在抖,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语速飞快的说:“这肯定不是真的,当然你这么着急又是暗示我有别墅又是做了这种鉴定,肯定是因为给你的酬金多,你这个鉴定没有一点可信度,元永新已经死了,谁也证明不了……” 方律师抿了一口咖啡,忽然说:“不,有人能证明。” 别理一愣,身上像炸了毛。 “谁?” “你姑姑,元永芳。” “怎么就我姑姑了?”别理先是反驳了一句,然后问他:“她怎么证明?” 方律师把小巧精致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藏在无框眼镜后面的眼神带着点怜悯的说:“因为就是她把你送到孤儿院的。” “我操!” 别理飙了个粗口,眼睛瞪得比驴眼还大,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什么皇家富二代什么来自家族的考验,你懂个屁!这特喵的就是个今日说法! 这事百分之九十九应该是真的了,就算是有人要整她,也犯不上送一个别墅再搭一个人生污点,这代价也太大了。 手机又滴滴的响了一下,她也没顾上看,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一头短毛问:“你说的那个元永芳,她伏法了?臣服在正义之下了?要不然这种昧良心的缺德事她怎么能跟你说?” 抱走了兄弟家的闺女送到孤儿院,这得有多大的脑洞和多底的道德底线才干的出来啊?问题是现在她得有多脑残才会承认? “那倒没有。”方律师是一个很有职业精神的人,所以他从专业方面在自己大脑里分析了一遍之后,就告诉了别理一个结论:“时间太久,证据不足。” “她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别理差点蹦起来。 方律师依然处变不惊,反问道:“你觉得她会在警局还是法院承认?” 第2节 别理揪了揪头发,问候了她自己的奶奶。 “现在我们可以来说遗产的事情了吗?” 别理看出来了,这个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其实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工作,不管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盆狗血还是一盘眼泪,都不能改变他的目的。 “元……我爹,是什么时候没得?” 别理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的,毕竟空荡荡的二十多年,忽然有个人冒领了一个称呼和职位,多少有点别扭。 “半年前。” 方律师把档案袋里的两分文件掏出来,就摞在那张亲子鉴定上面,十分冷漠的说:“签过字之后,那个别墅就是你的了。” 别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脸懵逼接过笔来签了字,还问:“为什么半年前的事情,现在才找我?” 方律师看着所有签过字的文件,终于舍得露出了一点笑容,但也非常短暂,他一边把文件装回档案袋里,一边说:“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你就是元永新的女儿。” “然后呢?” “元永新没有别的子女,所以元永芳想要继承这套别墅。” 别理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如果没有她,这别墅不久刚好就是元永芳的了吗?怎么还需要这么费劲巴哈的找到她这个被遗弃二十多年的人,只要她不说,有谁知道元永新还有一个活着的女儿呢? 别理忽然觉得这个到手的别墅有点烫手,但是又实在想不通,一栋别墅啊,就算自己不住拿来卖也是一大笔钱啊。 她一个人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差别把自己绕死了,眼看着方律师结账要走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我爹半年前就死了,你是怎么弄到这个亲子鉴定的?” 就算有人能趁她不注意薅她一根头发,但也没人能跑到地底下剪元永新一截指甲吧? 方律师结了账,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转身看着她,微笑道:“那是假的。” wtf?! 别墅 别理抓起桌子上的几张纸冲出门一把拽住了要上车的方律师,声音根本就压不住,“你别驴我啊,这么大的事是说造假就造假的吗?” 旁边的路人诡异的看了他俩一眼,方律师很是不满的拉开车门,“上车说。” 别理嗖一下就钻进去坐在副驾驶,生怕这人一不留神就跑了,跟着扭头看着旁边的精英男,“你能不能说句实话,我到底是不是元永新的女儿?” “是。”方温琪板着脸开车,这案子在他手里有半年了,一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遗产房产继承,没想到能复杂成这个样子。 别理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警惕的问:“去哪儿?我回家。” “去房产局。元先生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就是你,你已经签过字了,现在去把手续都办了,马上就可以住。” 别理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打起架来,最后同归于尽谁也没有胜出,只好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又闭上。 馅饼掉在手里,是接着还是扔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方温琪就一路带着她进去房产局,熟门熟路的跟一个短头发的女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别理跑去领表签字。 整个过程,她懵逼的。 最后要各种手续费的时候,别理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银!行卡,说什么也不愿意,大别墅还没看见影子,可这钱可是实实在在的。 “三万!大哥这可是三万!不是三块。” 别理差点当场蹦起来打一架,被旁边的盖章的人拦住了,哭笑不得的劝她,“这三万手续费和税费是按照房产价值比例算的,你现在交三万,领到手里的可是几百万的别墅。” 房产局里应该不会有人联合起来诈骗,别理在三万和几百万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交出了自己的□□。 手续全都办完之后,别理拿到了一串钥匙和几张证明,站在房产局门口竟然一点也没有成为大富翁的欣喜激动。 “你……是因为元先生去世了不高兴?” 别理愁眉苦脸,一脸怔忪的摇头,“我在想,我啥时候能再挣三万块钱。” 其实也不是钱的缘故,还有现在突如其来的身份和遗产,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 方温琪多嘴问她,“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别理深深的叹了口气,“三百。” 衣食住行原本都可以低端的满足一下,现在住变得高端了,别的就岌岌可危,这就是能量守恒啊!别理像个落魄的哲人一样,迎风一边哆嗦一边一波三折的叹了口气。 方温琪无语了片刻,难得发了一回善心,“我先给你垫点吧。” “不用了。”别理缩着肩膀沮丧的说:“能蹭你的车回家不?” 房东阿姨已经把下午饭都准备好了,把佛像和她老头子遗像前的贡品盘子都换了一遍,扭头看见别理进来就招呼道:“来吃饭呀。” “哎,好。” 老太太一个人也把屋里撑得全都是人气儿,饭桌上还跟别理东拉西扯的聊天,一个话题能翻来覆去的聊个三五分钟,别理心不在焉的只是点头。 “心情不好啊?”老太太放下筷子试探的问了一句,手指在桌上摩挲着。 别理一瞅就知道她想什么呢,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说:“没有,我房子已经找好了,一会儿就能搬过去。” 老太太松了口气,她就剩一个年近三十的儿子,明天就回来,家里也只有两个卧室,实在也是没有别的空房间了,“他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你早上再搬也可以的,这大晚上也不方便。” 别理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去厨房刷碗,心里一片熨帖,但是她也知道老太太更想早点把儿子的房间整理好等人回来。 “不用,离这儿不远,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别理一边说一边算了算自己的三百块钱,今天请了半天的假找房子,扣三十,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小说网站上还可以再取出来八百,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勉强够用。 “……哎,那也行。” 别理收拾好了就回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除了铺盖就是几身衣服,开了胶的帆布鞋也装上,应付应付还能再穿一年。 她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么点,走的时候还是一样,一个大帆布行李箱就能把所有的衣服塞进去再装一个夏凉被,鞋子和零零碎碎的东西装在一起,两个包一个箱子就能走。 临出门上交了钥匙,房东阿姨还邀请她没事就来吃饭,别理心里知道不太可能了但是嘴上还是笑着说好。 为了少带点行李,她在外套外面又套了一件大衣,两者一叠加,御寒效果竟然还不错,寒风中竟然没有太哆嗦,出租车司机一听说去溧水区就说:“那是好地方。” 就是跟别理身上这行头不太搭。 溧水区是早期的别墅区,里面是清一色的小洋楼,早些年主打的就是高端,不过这么十几年过去了之后地位有些下降,但是在当地上了年纪的人眼里,溧水区里住的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别理付了车钱,拉着行李站在小区外面。 大晚上还是个阴天,得亏了路灯给力,否则路边上那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树简直吓人。 “25?”保安大叔眼睛瞪得差点出眶,“那家没人了,你要不先找别的地方住?这大晚上的……” 别理皱眉呲溜了一下鼻涕,把手指缩在袖口里头,皱着眉说:“我知道没人了,这房子以后是我的了,今天刚办的手续,你看。” 她把兜里的证件掏出来递过去。 保安大叔震惊地看着她,低声嘟囔道:“……真是作孽。” 开了门放行之后,别理刚走出了两步,就听见这人又在后面喊:“哎,小姑娘,你等一会儿啊。” “怎么了?” 保安追出来,嗫嚅了一会儿,搓了搓手道:“那房子吧……这样,你记一下我这儿的电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过来。” 别理被这语焉不详的一句话搞得心里有点发慌,本来就是所有人互相推诿的房子,到了她手里要没点事故那就真的是一个故事了。 别理背后一阵发凉,被风一吹,连声音都有点哆嗦,“这房子,闹鬼?” 保安连连摆手,但是一边摆手一边偷眼四顾看了一圈,最后虚虚的说:“要不,你再找个地方住?” 三万!三万都搭出去了!现在就剩了二百四!住天桥底下吗?还是住大马路上?不能三万就这么打了水漂吧! 别理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记下了保安室的电话之后拉着行李箱心里冷哼一声:“不就是鬼吗?又不是没见过!” 别理见过鬼,从小就见过,不过见得不多,大多数都是傻乎乎的透明的都快散了,而且这都二十多年了她拢共也就见过十几个,还都是晕乎乎的老人和小孩,除了飘来荡去,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顶多就是从人身上飘过去的时候会冻得一激灵而已。 虽然已经给自己壮过了胆子,别理还是先在亮着灯的房子外面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微信恰好跳出来一个红包。 别理手指搜搜滑过去领了两块七。 黑无常:【你可算出现了,备注已经帮你改过了。】 白无常:【果然是要红包才管用啊。】 判官:【呵呵,欢迎新人。】 孟婆:【呀,可算来了个姑娘,等你下来给你开后门,汤就不用喝了。】 别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字都没打,直接按着语音小喇叭吼:“神经病啊!” 发出去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备注名字是“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别理脊背发凉,根本不敢想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火速点了退群。 然而手机却像是死机了一样,怎么点都没反应。 判官:【别恼别恼,此事说来话长。】 别理手指颤抖,退群退不了只好慌忙把微信关了,这群人多半是傻逼,名字起的比朋友圈里的婷婷莉莉还恐怖。 但是这么一搞,她刚才积攒的勇气像漏了气的气球,越来越小,就这么一会儿都快瘪了。 手机后面的灯在地上照出一坨亮光,这别墅区现在住的人不多,当年在这儿买房的人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了,还继续住在这儿的人少,有些人低价卖了房子,有些人直接搬走。现在都十点了,亮着灯的房子还不到一半,显得莫名有些荒凉。 越往里头亮灯的就越少,最后亮着的就只剩下路灯了。别理趴在旁边门口看了看牌子,21,还要再往里面数四个。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昏黄的光有一种温暖的错觉,别理犹豫了一下,在冻死街头和那栋很有几分神秘色彩的别墅之间选择了后者。 25号在最里面,只隔壁有个邻居,对门和右边就是小公园入口的小石子路,路口也亮着灯光,灯光下的石楠修剪的圆滚滚的,往里面就是一片黑憧憧的树影。 别理心里砰砰直跳,扭头开门的时候感觉手都在抖。 院子什么动静也没有,既不荒凉也不破败。 别理松了口气,手上的钥匙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神经质的停住了脚步,行李箱呼噜呼噜的声音也消失了,她不敢回头看,但是等了一下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擦,假的啊。” 为了壮胆,这句话她说的声音不算低,然而除了风声,院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别理松了口气,奔到门口一鼓作气打开大门,客厅里也是整整齐齐的,除了温度过低之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别理喉头滚动着,一边往里走,一边把墙上能摸到的开关全都打开了。 果然就像方律师说的那样,豪华装修,虽然风格陈设有点旧,但是直接入住对她来说没有一点问题。 第3节 别理咳嗽了一声,屏气凝神,然而屋里除了她咳嗽的那一点动静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嘛。” 别理把行李箱扔在客厅,先把一楼转了一圈,储藏室、厨房、书房、卧室、洗手间一应俱全。 储藏室旁边还有一个房间,但是她换遍了钥匙都打不开。 “呵呵,肯定是钥匙丢了。” 别理干笑了两声,然后撒腿就跑回了客厅,抱着自己的箱子呼呼喘气。 楼上她是没勇气去看了,但是她还是把楼梯上的灯也都给打开,然后就进了一楼唯一的一间卧室,把自己的夏凉被捞出来铺床上,空调竟然也没坏,打开之后嗡嗡了两声竟然开始吹热风了。 整个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但是又容易心慌。 别理手里拿着手机溜着墙边出去,把客厅里的电视也打开,广告里的声音好像有了实质,一下子就把多余的空间都给填补上了。 别理返回卧室,关上门,把自己那二手的老爷机启动,排风扇转的呼呼的响,两分钟才打开了文档,她接了一个给人续写小说的活,千字八块钱,后天就是周五,要交五万字,现在还差一万。 霸道总裁文续写了六千,卡在了落跑的新娘孕吐的情节上,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别理吐了口气,换了个文档,写自己在网站上发表的小说。 灵异向,评论区冷的比小说里还恐怖,经历了今天被吓的事之后,别理写的特别顺手。 大半夜发出去之后,关了老爷机,别理盘着腿坐在床上思考了两秒,刚刚才写了大学寝室女厕所惊魂,现在…… 不如不洗漱了? 好的,睡觉。 她只脱了大衣和外套,剩下的衣服都没脱,捞起被子就钻了进去,数了两百只羊都没有睡意,只好闭上眼在脑子里推演落跑新娘的故事…… 灵异校园想都不敢想。 半夜也不知道几点,睡得正香的别理忽然被冻得迷迷糊糊醒过来了,她一时以为自己还住在原来没空调的房间里,随手准备把被子往上拽拽。 探出去的手心里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冰凉黏腻,还有些湿漉漉的。 别理瞬间惊醒了,心跳如擂鼓,外面客厅里的电视声音也没有了。 她偷偷的把眼睛挣开了一条缝,憋住的一口气顿时崩溃的吐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魂 别理惊恐的看着手里那一截猩红的舌头,那一长条的舌头上面还在呼呼的往下吹凉风,吹凉风的人,不,吹凉风的鬼歪着头打量着别理,充了血的眼球里带着点兴致勃勃。 她头上如瀑一样的黑色长发垂在别理被子上,一晃一晃。 “呼,一大伦家的色头僧开。” 乌黑的长发中间露出来了一张苍白的还有点泛青的脸,嘴唇一张一合。 别理瞬间弹开了手,用上了和路边野狗打架的速度翻身跳下了床,赤脚贴着冰凉的地面,一边尖叫一边冲了出去。 寒冷在恐惧面前没有一点存在感,别理双手抓着大铁门使劲一捞,哐啷一声,中间的锁头绷紧了。 别理惊恐的转身,寒风阴沉的从背后吹过来,这栋陈旧的别墅在夜幕里暗沉沉的露出一个轮廓,亮着灯的正门就像一张大嘴,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吞吃了。 别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逆着风吹的笔直。 大嘴里出现了细细的白色身影,舌头直垂到胸口,正冲着别理咧着嘴笑。 别理真的差点吓尿,紧紧地夹着腿,大铁门在她手里叮呤咣啷的响,在寂静的寒夜里,声音突兀又尖锐。 眼看后面的鬼要过来了,别理翻身扒着大铁门,脚蹬着中间的铁环,噌噌两下就骑在了铁门上,门口吐着舌头的女鬼悄无声音的过来了,她身体笔直,腿也没有打弯,不用看就知道是飘的。 表情看起来对别理充满了兴趣。 别理直接从大铁门上蹦了下来,脚墩在在地上又冷又疼,但她也不顾上了,爬起来拔足狂奔,四周一片黑暗,她心跳的速度达到了二十多年来的巅峰,卡在了喉咙口,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 跑了不知道两分钟还是十分钟,隔壁的房子里竟然亮着灯,这灯光驱散了恐惧,拉回了她一半的理智,甚至找回了她的声音。 别理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有鬼啊!” 生理盐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撒,被风吹的糊了一脸。她手贴在隔壁铁门上一拍,门竟然开了! 屋里的灯还开着,别理不敢回头看那女鬼在哪儿,只好闪身进去,一路边喊边拍了屋门。 “有人吗?” 她简直控制不住要哭了,吓出来的尿意硬生生的憋在膀胱口,冷风贴着她的后颈,不知道是真的冷风,还是那女鬼在对着她吹气。 别理浑身颤抖着拧了一下门把手,竟然拧开了! 这房子里可能装了暖气,一打开,半边身体都升了温,冷热相激,别理哆嗦了一下,立刻就关了门,后背贴着墙小心翼翼的转头去看,紧闭的门口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扭头朝屋里喊:“有人吗?那个啥,你家门没关。” 别理语无伦次,手指痉挛颤抖,在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吸了口气,说:“我不是小偷,我我我就是来躲一下。” 因为小时候听阿姨说鬼都是怕人气的,人越多的地方,鬼就越少,人多,阳气就充足。 别理脚趾在客厅的地摊上勾了勾,暖融融的,阳气应该不少吧? 可是房间里迟迟没有人回应,屋里的人睡得再死,动静这么大也该醒了吧? 别理又试探的喊了两声,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回应,房子里的寂静和外面的黑暗一样,带着未知的恐惧笼罩了过来,别理刚缓下来的心跳又扑腾扑腾的活了过来,像个回光返照的亢奋病人一样,跳的根本没打算停。 她手上既没有防身的工具,又没有手机不能场外求助,只能像一只受惊的壁虎一样,紧贴着墙根打摆子。 一定是房子的主人睡得太熟了,嗯,就是这样的。 这他妈的就是个屁! 别理在被窝里揉的凌乱的短发,在经过狂风的洗礼之后,四散炸开,仿佛感受到了下面主人的恐惧,一根根的纠缠在一起,竖的笔直。 是在这个明显不对劲的房子里继续呆着,还是出门寻找外援,这是一个问题。 别理做好了随时要跑的准备,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屋外的女鬼没有穿墙进来,房子里的主人也没有出现。 等待实在是漫长,尤其是还要防备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鬼,熬到最后,别理浑身瘫软坐在地上。 窗外朦朦胧胧透过来亮光,青蒙蒙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微弱的驱散了一点点黑暗,别理松了口气。 她这会儿才缓过来,疲惫的伸手抹了一把脸,揪着头发用手指顺了顺,安静如鸡的蜷缩在墙角,准备等到中午的时候再出去。 毕竟中午太阳烈,根据她以前的经验,中午的时候鬼魂都不愿意到外面,就连那些透明的有些呆傻的魂魄也是这样,可是这次的女鬼不一样。 这女鬼竟然是有实体的!还会说话! 别理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好像还萦绕不去,太可怕了! “这三万块钱,白瞎了。”别理喃喃自语,提了提自己的保暖裤,把毛衣拽下来勉强能盖到屁股上…… 全副身家只剩这个。 别理又朝楼上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应。一晚上了也没出什么事,可能是人不在家,走的时候即忘了关灯又忘了关门。 等了很久,外面依旧是昏沉沉的,别理拧开了门把手,探出头去四处看了看。 竟然是阴天,根本就没有太阳光。 晦气! 但是也不能老待在无主的房子里,身上还是这种行头,容易让人误会。 别理夹着肩膀,哆嗦着朝外面跑,脚丫子踩在地上透心凉,但是她不敢回去,这种女鬼她还是头一次见,怵得慌。 她想先去门口找保安,然后再说然后的事,现在有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夹着脑袋又魂飞天外的别理一头扎进了对面人的怀里,反射性的大叫了一声,挣扎着往后退的时候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别别别……” 她结结巴巴的咬了嘴,等看见对面的人时才松了口气。 可算见着活人了,简直想趴在地上哭一场。 对面的帅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有鬼!” 别理冲过去站在他背后,即是求救,也算是解释了自己这身打扮并不是因为自己是神经病。 算了,这个解释还是很像神经病…… 别理自暴自弃的耷拉着脑袋,她小时候就知道,这种见了鬼的话根本就没人相信的。 “在哪?” “啊?” 他黑长的头发在身后微微一扫,扭头问呆愣的别理,“你说的鬼在何处?可否带个路?” 别理悄悄伸手往下拽了拽毛衣,“我家。” 回去的路上,别理一直盯着前面这人的背影,身姿挺拔,什么也没问,但就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信心,好像一只鬼和一只蚂蚁差不多,这自信感染了别理,让她也没那么心慌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不管这半路遇到的人是不是真有本事,她都得进门去把自己的家当搬出来,有本事最好,没本事,没本事她就和这帅哥一起被那女鬼折磨死好了,总好过穷死。 两个人站在紧锁的铁门外,别理搓了搓手,尴尬的说:“……我是半夜翻门出来的,这真的是我的房子,刚买的。” 束着长发的男人好像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停顿了一下,好声好气的说:“这房子,不适合你住。” 别理心里淌着血,在冰凉的地面上左右倒腾着两只脚,太冰了。 既然是翻墙出去的,那当然还是要翻墙进来,不过这回别理再往下蹦的时候,有个人在下面接了,怀抱特别稳,还暖和。 还没进门,别理就吓得魂不守舍的,强硬的转移注意力,问半路捡来的道士,“你叫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瞬,“文曲。” “好名字。”别理胡乱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人身后,表情像随时准备逃窜的仓鼠。 屋里和她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别理拽了拽前面人的衣袖,有点脸红的说:“你能不能先陪我去卧室?” 听起来简直不正经! 不过文曲看了看她的光脚,就十分君子的移开了目光,跟着人进去之后,还面朝着门,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一样,他说:“这房子聚阴,而且还有养魂的阵法,有鬼魂寄居不奇怪。” 别理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那有破解的方法吗?把那个什么阵拆了呢?” 第4节 “……不能拆。” 别理把行李又塞回行李箱,说了声好了,又问:“为什么不可以拆?” 文曲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悠远,“因为你魂魄不稳,死劫将至。” 别理:“……” 大兄弟,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说这种血光之灾一般方法解不了必须要有五千块否则心不诚啊? 文曲叹了口气,“是真的,我有一魂在你身上,能不能帮你渡过死劫还是未知。” 好啊大兄弟,你这比五千块可高端,有一魂在我身上?这是泡妞来了啊! 泡妞也可以,只要能驱鬼,反正没有五千块。 调查 文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解释。 客厅里的布艺沙发干净柔软,文曲挺着脊背坐下去,居然还能保持不动如松的姿态,别理站在一边,循循善诱:“先不说魂不魂的事,这房子里的鬼你真的能搞定吗?虽然我现在只有二百四,但是马上就要发工资了,钱大概……应该不是问题。” 文曲如玉一样的脸上面无表情,“不要钱,你能提供住的地方就好。” 别理瞪着眼睛看他,这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我自己就这一个鬼屋,上哪给你提供住的地方,我要有住的地方早就跑了好吗! 阳光影影绰绰的照进来一点,但是温度依然不高。别理躲在文曲身边,在一楼扫视了一圈之后,紧紧地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文曲冷声道:“下来。” 别理浑身炸了毛,咽了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楼梯口。 红色的楼梯上出现了一双穿着白色皮鞋的脚,小腿纤细,白色的裙边顺滑服帖,如果不是脚虚虚的浮在楼梯上,看起来真的是一个安静美好的姑娘。 她下楼也不走路,唰啦一下就飘下来了,粉红的长舌头挂在胸前,别理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舌尖勾了勾。 然后把腿并成了x型。 想尿。 “你,你四sei?” 这女鬼怯怯的站在楼梯口,带着血丝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鞋跟都贴着地面了。 文曲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说:“房子是这位姑娘的,你该离开了。” 别理见状挺了挺腰,可不是嘛,三万呢! “四窝的。” 别理把这三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才搞明白是什么意思,是我的,这女鬼在占地盘! 这就不能忍了。 “美女,这房子是我继承了我爹的,你看看这些材料,我昨天才叫了手续费的。”这会儿别理不觉得叫爹别扭了,把大衣兜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在茶几上摆了一排,“你看看,这真是我的房子。” 一提到钱和房子,别理的来劲了,从文曲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来,“你已经死了。” 女鬼甩着长舌头晃了晃头,“四窝的嗓子。” 跟大舌头的鬼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别理揪揪头发,但是看着对面的女鬼不安的眨着眼睛,被文曲吓得半边身体都快融进墙里了,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能把舌头收了好好说话不能?一看见你的舌头我就发毛。” 女鬼哀怨的看了别理一眼,伸手托了托舌头尖。 别理也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手感,一辈子都不想回忆了。 文曲嘴角抽了抽,“不是她不想收,修为不够,收不起来。” 女鬼连连点头,“四的。以前泽四窝的嗓子,窝解恨嘤的新桑,窝不能走,窝要等他回来。” 别理:“……” 除了最后一句,别的都没听懂。 女鬼倔强的仰着头,明明已经害怕的灵魂都在颤抖了,竟然还打算继续说下去。 “他就快回来了……” 别理崩溃的捂着耳朵,“你快闭嘴。” 她有一个毛病,别人发音有奇怪的地方,她不由自主的就会在心里把那几个字重复一边,就这么一会儿,别理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大舌头了。 她小时学一个卖油条的结巴说话,然后自己结巴了两年…… 女鬼被别理吼得一愣一愣,上下嘴唇紧紧地包着长舌头,不敢吭声了。 别理深吸了一口气,先看了看文曲,确定这个捡来的人能镇住场子,又看着女鬼说:“不管怎么样,这房子是我爹花钱买的,我交了钱继承的,你不能这样啊。” 女鬼看着文曲,抿着嘴不敢吭声。 别理呼了口气,无奈的耸着肩膀,“……你说。” 女鬼幽怨的看着别理,“反曾窝不走。” 别理:“……” 不要逼我,我有大招! 她按了按文曲的肩膀,小声说:“上。” 文曲神色复杂的沉默了一瞬,然后说:“这鬼身上没有煞气,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换句话说,我不上。 别理高涨的信心瞬间消散干净,颤抖着看了那女鬼一眼,生怕那女鬼一看文曲不打算动手就扑上来干死她。 这留着长头发,说话半古半今的帅哥,思想竟然这么腐朽古板! 那女鬼看起来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头发飞涨着扑过来,依然倔强的看着别理,红眼睛跟兔子一样,脚上仿佛扎了根。 两边对峙,互相都拿对方没办法,一个是这房子过去的主人,一个是现在的主人,谁都不让谁。 坐在中间的文曲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既然你们都不想搬出去,不如都住下。” 别理眼睛一瞪,刚要说话,就听文曲说:“但是房子现在的主人不是你,你在这里住就相当于房客,虽然不收租金,不过每日的打扫就归你负责,你看如何?” 女鬼连连点头,平时的卫生也是她打扫的,不亏。 别理翻了个白眼,不如何。 明明是我的房子,凭什么跟一个鬼住。 但是没有实力就是这么可怜,别理咳了一声,“那平时你不要吓我,不准进我的房间,不准关空调!” 一人一鬼刚刚达成协议,就听见门口一个娇俏的声音问:“双双,家里怎么还来了客人啊?” 光听声音就让人心里发软。 别理神色一变,伸手抓着文曲肩膀上的衣服,扭头看着门口进来的女……女鬼。 这么大冷的天,她竟然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走路摇曳生姿,大腿根若隐若现,往上细腰酥胸,一步一颤。 媚的浑然天成。 楼梯口边上已经快融进墙里的长舌头鬼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姐姐。” 发音仍然不那么标准。 文曲也从布艺沙发靠背上转过头,温润的脸和漆黑明澈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如峰的眉动了动,“这房子有主了。” 叫双双的女鬼欢快的跑过去蹭在大胸女鬼身边,告状,“她缩则四她的嗓子。” 别理压下想要跟着重复一遍的冲动,又往文曲身上贴了贴,才白着脸说:“对,这就是我的房子。” 大胸女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她几遍,“原来是你,那你住着吧。” 以为有场硬战要打的别理愣住了,“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大胸姐带着双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布艺沙发柔软的陷下去两个坑,她交叠着双腿,姿态慵懒的说:“我认识你爹,承了元先生人情。” 别理浑身僵硬靠在沙发上,剧情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两个女鬼都住在楼上,别理说什么也不往上去,坚守着昨天她睡得房间,说好的给文曲提供住的地方现在也有了着落,楼上朝南的房间,和大胸姐对门。 大胸姐说让她叫她“好姐姐”,别理脸色扭曲了一下。 好姐姐一点不嫌冷,手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羽毛扇子,轻轻的摇这,眼波流转的在文曲身上扫来扫去。 别理一个人钻进房间里不敢出来,翻开手机之后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人能倾诉,于是上了红论坛发帖子。 【树洞】家里住了两个鬼,我好害怕嘤嘤嘤,没钱换房子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qaq 别理是饿的受不了才从房间里出来的,双双在客厅看电视,女主得了癌症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拿着纸擦眼泪,长舌头一抽一抽,“好惨啊。” 别理也想哭,觉得自己比较惨。 “吃饭吗?” 问完之后,她才想起来这个哭的傻兮兮的是个鬼,鬼是不用吃饭的。 双双一边打嗝一边说:“不,不用,谢谢。” 还是个有礼貌的鬼。 好姐姐从楼梯上下来,瞅了一眼别理说:“我要,带一份麻辣烫,不要香菜。” 哦,这个女鬼不一样。 文曲从楼上下来,“我跟你一起。” 别理点点头,拿上手机和钱包,出门的时候超屋里喊:“双双,帮我把空调关了。” 看双双这架势,电费也够她交了。 别理刚打开门出去,迎面就碰上两个警察过来,“你好,我们是警察,调查点情况,你是别理?” 对方出示了证件,态度十分温和的问:“你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听到了!动静特别大!我被一只吊死鬼吓得差点裸奔! 第5节 但是这能说吗? 不能。 “没,没听到。” “你认识住在隔壁的人吗?” “不认识,我昨天晚上刚搬过来。” 别理心里一颤,隔壁,昨天她逃难进的就是隔壁的房子,别理想了想,咬了咬嘴唇,决定坦白,“……昨天晚上,我房子里闹鬼,所以跑到隔壁躲了一会儿。” 眉头皱成川字的男警官瞬间变了眼神,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请您配合我们调差。” 审讯 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别理还是懵逼的,这可不是调查的样子啊! “你昨天晚上几点去了隔壁24号?” 别理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啊,我被吓醒了,然后就跑,什么也没拿,今天天亮之后才回的家,真的,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别理脸色苍白,觉得自己说的实话听起来比借口还荒谬。 警察大哥果然不相信,严肃的看着别理,希望她能清醒一点,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坦白从宽。 别理差点哭出来,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真的,当时只有他家亮着灯,我就跑过去了,门也没关,灯也没关,我一直喊但是没人理我。” “你进去了?” 别理猛点头,“是啊,我怀疑有鬼追我。” 警官表情一言难尽,一多半都是嘲讽。 别理只好住嘴,“我进去一直叫人,没人吭声啊,我也不敢进去,就躲在进去们一点的墙边上,别的地方我都没去,真的,我当时连鞋都没有穿,天亮之后才回去的。” “你不是说那房子里闹鬼?怎么还敢回去。” 别理舔了舔嘴唇,“说实话,我不敢啊,我准备去找保安报警的,然后碰见了……我男朋友,他陪我回去的。” 昨天晚上的监控记录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了,恢复之后就是今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确实能看到别理光着脚惊恐的往外跑,然后遇到了那个男人,之后才返回。 但是这些都不能证明她跟死者没有关系。 “你昨天晚上从屋里跑出去是几点?” 别理带着哭腔说:“真不知道啊,我都觉得有一年。” 这时有人进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警察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翻来覆去都是这几个,别理战战兢兢如履刨冰。 “真的有鬼,我手机,有个微信群,那个群昨天晚上拉我进去,退都退不掉。” 别理哭丧着脸,有的没的说了一堆。 女警官从她大衣兜里把手机拿出来,别理给她指着看,“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群!里面的人都叫阎王爷黑无常孟婆判官,看见了没?还把我的名字改成了驻人间办事处主任!我真的是……” 她话音刚落,女警官手指头一点,成功退群。 屋里的两个人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别理。 别理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机。 这怎么解释!这怎么解释! 别理舔了舔嘴唇,“……可能是我点的时候,手机卡了。”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下来。 痕迹鉴定证明了别理说的话是真的,大门,院子,和正门,往客厅里面去就一点也没有了,不过这只是表面,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于是别理在局子里呆了一天…… 出来的时候,恍惚想唱一首铁窗。 文曲在外面接她,面如冠玉,伸手扶着别理往外走,来送的警官客气的说:“最近最好不要外出。” 别理配合的点头。 忍不住想再强调一遍,她真的是见了鬼。 别理揉了揉空荡荡的胃,“走,去吃饭。” 就当去去晦气了。 两碗牛肉面,点了一个小菜,花了二十八,肚子滚瓜溜圆的出来,别理接到了经理的电话。 “你不用来了,旷工,工资折半,打你卡里了。你这个态度,别人那里工资是不会给你的,也就是我还能给你一半……” 别理一边翻白眼,一边查了查自己的□□余额,好生气,只有八百。 牛肉面好像都压在心口了,噎得慌。 文曲看了看她的脸色,比刚从局子里出来的时候还难看,“出什么事了?” 别理捂着心口,一脸绝望,“我快死了。” 文曲仔细看了看,宽慰她:“没有这么快,大约还要再过三五年。” 别理心口更疼了,在经历过家里的两个女鬼之后,她随文曲真的是心服口服,这绝对是个高人! 但是这个高人说她快死了。 两天经历了太多事,别理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手机又连着响了几声,别理了无生气的拿出来,瞬间就来了精神,捧着手机点退群,点的手指头都快抽筋了,依然没有反应。 “艹了!” 别理骂了句脏话,返回,进群,语音,“有病啊你们,我们认识吗?起这种装神弄鬼的名字吓人好玩吗?退群!” 退群退不了。 黑无常:装神弄鬼?没有啊,我们真的就是鬼啊。 刚骂完人舒了口气的别理:“……” 呵呵。 黑无常:我真的是黑无常,我叫我的好兄弟来证明@白无常 判官:上次话没有说完,我就长话短说了,你死劫将至你知道吗? 别理:“……” 麻痹这是怎么了!自从莫名其妙继承了别墅之后,见了鬼,进了局,现在一个两个都在说你快死了,你才快死了! 判官:虽然是死劫,但也不是没有一丝生机,何况你要是做了地府的公务员,就算真嘚是没渡过死劫,到了下面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另一种新生,不算死,你看怎么样? 阎王紧跟着发话,判官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别理紧紧地捏着手机,智商哗哗啦啦的往下掉,咬合肌绷了起来,这种选择看似是选择,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可选的,如果她拒绝,掌管生死的地府会不会记仇可不好说,死劫那是百分之百的过不去,死后下了地府,会不会顺带油锅一日游……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你们要我做什么? 阎王:你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搜集人间的残魂,和徘徊在人间的鬼魂鬼物,收集起来,或者联系黑白无常就可以。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工作,但是仔细想想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尤其要是遇见的鬼都跟大胸姐一样,别说死劫了,她可以立刻光荣。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好,工资待遇呢?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要,别理直接发语音,“吃住不用你们负责了,这么说基本工资每个月怎么着也要三千吧?你也知道这种工作对我来说有多危险,五险一金有没有?” 阎王浑厚的声音洪钟一般,“三千可以,但是都是冥币你也用不了,五险一金可以帮你交了,留着你下来就可以用。” 别理:“……” 忽然对死亡有些期待了呢。 文曲瞄了一眼,发现自己可能看到了别人的隐私,有些尴尬羞愧,握着拳头抵着嘴唇咳了一会儿。 别理沮丧的收了手机,“感冒了?你要多喝水,还是要直接吃药?” 高人也是人嘛,感冒多正常。 文曲收回手,左看右看,“……那个,那个答应了也好。” 她说着,耳根有点红,“非礼无视,实在是抱歉,我看到了你的那个……” 别理低头从自己胸口看到脚尖,那个是哪个? “阎王为人也可以。” 哦,是手机啊。 “没事,看了就看了,我一开始以为这是邪教来着。” 说到这里,别理又把手机掏出来,咬着牙问:“为什么我点退出就不能退,昨天别人点退出就退了?!” 被别人当成骗子智障,脸都没了! 群里沉默了几秒,没人说话。 大家都假装没看见,最后还是依然是判官顶缸:这个……当时软件卡了。 呵呵,我相信吗? 别理斜眼收了手机。 俩人一路往家走,换了工作,又得知自己离死不远,别理浑身沉重,路过平价花圈寿衣店的时候,别理扭头看了看摆在门口的花圈,琢磨了琢磨,别理手里捏着钱进去,买了两把香。 “新款的水果7,要不要?连充电器一套,只要五十。” 胖乎乎的老板娘推了推摆在架子上的小盒子。 别理眼角抽了抽,家里那两个连电视都能看,用不着这个吧? 五十。 好的,用不着。 出了店门,文曲沉默了很久,问:“你要把家里那两个报给黑白无常吗?” 第6节 双双在家对着电视哭的泪眼汪汪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闯进别理心里了,她没回答这个问题,手里捏着两把香往家走。 这个办事处主任的具体工作,别理还有点不适应,不光是专业不对口,种族也不太对口。 门口的保安看见别理回来惊讶的瞅了好一会儿。 别理凑过去笑嘻嘻的说:“没事儿,我又回来了,没干亏心事,人民公仆还是好样的,监控器拍到的都证明了我的清白了,就是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那房子吧……唉,昨天晚上的监控怎么了?” 保安也跟着叹了口气,桌子上的透明太空杯热气袅袅,他声音好像也被这热气裹住了一样,“昨天晚上的监控,不知道怎么的变成黑的了,直到今天早上才恢复正常。” 别理心里郁闷,一片漆黑,这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我那房子本来就够晦气了,那邻居……唉,也是倒霉。” 保安魁梧的肩膀晃了晃,“那邻居死了,不会是跟那什么有关系吧?” 死了?别理心里苦楚,脸上也郁闷,“不知道啊,警官把我叫过去调查了,我啥也不知道啊,光知道昨天晚上闹……那个啥。” 她扬了扬手里的两把香,“这不,拿回去供奉呢。” 保安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别理落寞的转身,“我要不是所有的钱都用来继承了这个房子,唉……早知道是这样,就让我爸那个妹妹占了好了,唉。” 保安更同情了。 别理一步一叹的走了。 文曲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头上细绒的短发一晃一晃,有些像鸟头上一晃一晃的呆毛。 等晃过去了这一段,别理转头,臊眉耷眼的看着文曲,“我现在是不是变成杀人嫌疑犯了?要不晚上让双双去把那些警察都吓一遍?” 要不然谁相信她啊。 开门进去,双双还在哭,别理顺口问:“女主癌症还没好啊?” “不四。”双双一抹眼泪,“栏猪粗册祸了。” 别理摇摇头,“来,给你点两根香闻闻。” 没有什么是吃不能解决的,双双火速弄干了眼泪,甩着舌头跑过来,“好啊好啊,要三根。” 大胸姐曲腿侧躺在沙发上,一头青丝顺滑的铺开。 别理差点看直了眼。 大胸姐深吸了一口气,胸脯也跟着高高的耸了起来。 “活尸的味道。” 活尸 别理手里的香差点掉地上,活尸? 至今为止见识过的最厉害的也就是屋里的这两位,她是默认了这俩是“鬼魂”,活尸又是什么? 文曲接过她手里的两把香,别理怎么都打不开的那扇门在他手里就跟虚掩的一样,随手一推就开,别理控制不住好奇心,跟着挪过去,但是也不敢进门,就站在门口。 屋里没有窗户,全靠一盏灯采光,中间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画出来的一个阵法,红色的线条绕来绕去,前面供着一个香案,上面摆着三个香炉牌位。 文曲双手持着香绕了一下,插在香炉里之后,烟笔直的往上飘,没多高就突兀的消失了。 只有一个香炉里的烟是缥缥缈缈的往上升,直到消散。 大胸姐斜倚着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感慨一样说:“你去磕个头吧,那个是你母亲的位置。” 别理心里一跳,那香炉后面还有一个牌位,和一个招魂幡,上面写的都是一个人,爱妻于露。 文曲说的这房子里有聚魂阵,大胸姐也说她承了那便宜爹的情,看来就是这个了。 “这聚魂阵本来元永新那小子摆给你娘用的,结果他不知道你娘魂魄早不在了,误把我们两个当做你娘,我们两个也算是承了他的情。” 别理听着这个又娇又媚的大胸姐管自己老爹叫“那小子”,也不知道这女鬼到底有多大年纪。 她抬脚进屋的时候,耳边香风阵阵,“你捡来这人很不简单。” 文曲点了香,转身过来的时候和别理擦肩,顿了一下,说:“节哀。” 别理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是没什么哀好节的,站在牌位和遗照前,闻着香灰的味道,别理心里顶多就像泛了一点涟漪的水面,转瞬就平静了。 这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比想象的并不在乎要难过一点,但是这难过的程度清浅,在心头撩了一下之后就没了。 别理站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跟这未曾某过面的母亲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我爹也下去了,不知道找到你了没有,要是没有,你就再找一个。要是找到了,你俩就保佑我平安渡过死劫。唉,其实我也想过了,死劫这东西,渡不过就不过呗,到了地府好歹也算个公务员,待遇应该比我现在好得多,有人脉好办事嘛,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过河拆桥啥的……” 文曲看着别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胸姐一脑门黑线,双双十分精神的跑过来问:“她在里面说什么呢?” 大胸姐表情一言难尽,拉着双双就走,“不着调,别听她瞎扯。” 别理转头跟出来,“谁瞎扯了,我现在是主任了知道不?你们现在都归我管,还住在我家里,老实点知道不?” 大胸姐扭头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别理脖子上徘徊,冰凉凉,别理打了个哆嗦,瞬间就萎了,“哎,开玩笑开玩笑。” 双双在旁边眯眼偷笑。 “你买这个香质量还不错,但是我要的麻辣烫呢?” 别理跟着文曲扑倒在客厅沙发上,唉声叹气,“别提了,出门买麻辣烫被警察带走了。” 双双瞪着充血的眼睛,“警察还管那辣烫?” “不是。”别理把麻辣烫三个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才说:“隔壁死人了,你们知道不?” 双双懵懂的摇头,然后问:“什么四候?” 大胸姐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 别理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头顶很有可能就是个死人,简直浑身起毛,太可怕了。 比双双还可怕。 双双恍然大悟,“窝缩呢,那你没有看到死人的鬼魂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理吸气,“没有。” “阴差呢?” 别理想到了微信里的黑白无常。 “也没有。” 别理掏出手机,在群里问:前天晚上我隔壁死了个人,魂你们收走了没有? 白无常:叫什么? 别理扭头问双双,“你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吗?” 双双摇头,舌头也跟着晃,“不造,四个赛哥。” 赛哥?赛车手? 大胸姐坐在对面摇扇子,摇了一会儿把扇子扔在一边又弄出来一个水果7,货真价实的水果7,手指左翻右翻,闻言抬头说:“哪里帅了?酒色掏空了的身子,白给我都不要。” 她斜眼鄙视的时候也是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两分轻佻三分纯真四分缠绵一分轻蔑,像是带了小钩子一样,勾的人魂不守舍的。 别理呆了呆,然后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贾成杰?还是贾成才?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长得还算有点人样,手段连他爷爷的一半都不到。” 双双迷迷糊糊的听着,“姓贾?有点苏系。” “肯定熟悉啊,是贾富强的儿子,贾富强你还记得吗?贾敬业的儿子。” 双双两眼迷离的摇头。 活着的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两个名字和地址都报过去,很快判官就来了消息——既不是贾成杰也不是贾成才,这人叫贾成仁,横死,魂魄消失了。 别理正欷歔,就看见阎王发来的消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很看好你,好好干。 别理沉默的收起了手机,世界在变成恐怖片之后就越来越玄幻了,怎么干?动次打次还是啪啪啪?观音坐莲还是老汉推车?这是说好好干就能好好干的事吗? “而且还有活尸的味道哟。” 大胸姐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美美的自拍,挑着手指看着别理,眼角余光从文曲身上扫过,“对了,还没问过,这位小哥哥怎么称呼?” ……小哥哥?大姐你管我爹都叫小子你忘了吗? “文曲。” 大胸姐娇俏的掩着嘴笑,“好名字。你和别理是怎么认识的?” 别理捂着脸趴在沙发上,怎么认识的,她光着脚差点吓尿裤子一头扎到对方怀里的……哦,对啊,那为什么他会刚好就来这个小区呢? “我来找的她。” 文曲声音清冽。 别理竖着耳朵听,爬起来问:“你找我干什么?” 文曲抿了抿唇,觉得实话说出来可能有点伤人,凡人总是把生死看的很重,而且他要怎么解释别理身上自己的那一魂呢? 别理仰着上半身,紧身的保暖衣托着胸,显得比平时大了一点。 文曲语速缓慢的说:“找个容身之所。” 当时别理的情况,别说条件是住下来,就算再加点钱,别理说不定也会答应。 大胸姐两只手指夹着手机晃了晃,“你有这本事,怎么会没有容身之所?” “只有这里是最合适的。”文曲微笑。 大胸姐眉头皱了皱,又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果然是魂魄有些不全,在这里确实更合适。 别理听完了,琢磨了一会儿才问:“好姐姐,你说的活尸是什么?” 大胸姐一听这称呼,笑的可开心,“活尸其实就是身体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在被囚禁在肉体里,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些人是被迫的,这些活尸身上腐朽的臭味隔十丈都能熏死人,好臭的哦。” 别理看着她捡起了羽毛扇子掩了半张脸,一双桃花眼对着别理乱放电。 第7节 差点把别理电晕过去。 幸好文曲在旁边救场,“我去。” 我去这两个字,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就又不同的意思,别理瞎琢磨了一阵,觉得像文曲这样的人大概不会用第二种意思。 “那我们悄悄的过去,吓人的不要。” 隔壁死了人,门上都贴了封条,外面的警戒线还拉着呢。 双双要来凑热闹,虚化之后直接就飘进去了,大胸姐是一眨眼就已经站在院子里冲别理笑了。 别理被笑的心里直哆嗦,大晚上的,只有一点冷清的月光,黑漆漆的刚死过人的院子里,美人巧笑嫣兮,怎么看都不能愉悦身心。 尤其是别理还不能穿墙,她又摸了摸手套,检查了一遍套在脚上的鞋套搓了搓手,刚抓住大门的铁栏杆,就听见文曲在她身后说:“不用了,我带你进去。” 别理纳闷转身,把翘起来的腿也收回来。 文曲虚虚的抱着别理,让她闭上眼,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房子里头。 别理站在地上,觉得腿有点软。 高人就是高人,不翻寻常门。 “但是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带我进去?”别理压着声音,十分不高兴,光脚丫子踩在铁栅栏上的感觉不要太舒爽。 文曲尴尬的沉默了一下,随后耳尖有点红,“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而且当时你都上去了。” 这次换别理沉默了。 大胸姐脸上带着口罩,紧戚着眉,扭头对着别理说:“快别打情骂俏的了,上楼。” 一楼的布置和她那房子里面大概都是一样的,只是这边看起来更奢侈一点,已经过去两天了,二楼的主卧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尽。 别理紧跟在文曲身后进屋,地上墙上都是标的印记,看样子能找的痕迹警察都没落下,尤其是那张床,被血浸湿三分之一。 借着月光朦朦胧胧的,别理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血迹主要都在床上,喷溅出来的在床头和床脚的滴上,星星点点看起来实在是不少。 双双也害怕,飘在半空中紧紧地抓着大胸姐的衣服,要哭不哭的直哆嗦。 一看她这样,别理忽然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大胸姐嗅了嗅,“确实是活尸来过。” “会不会活尸就是这个贾成仁?”别理绕着床看了一圈,“流血流成这个样子,还能当活尸吗?” 文曲摇头,“不是他,他若是成了活尸,警察怎么还会找你?” 嗯……说得有理,贾成仁如果真的变成了活尸,在别人眼里他就还活着,自然就没有什么杀人案了。 但是活尸的味道是怎么回事?贾成仁的魂魄又弄哪儿了? 打听 别理想了想,“难道是活尸来杀了贾成仁?” 要不然也解释不了屋里活尸的味道啊。 文曲自觉地跟在别理身边,充当定心神针,闻言摇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真是活尸干的,屋里不可能有这么多血。” 别理还没明白,大胸姐就在旁边解释道:“叫花鸡里包着的香芋,你会任由它滚一地吗?” 那肯定不会,浪费粮食可耻,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想想吃糠咽菜的时候,别说香芋了,叫花鸡骨头都能嚼碎了。 “你是说这活尸是喝血的?” “嗯,主食。” 这就奇了怪了。 整个卧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张床检查过之后就是床头柜,里面除了两盒套套什么都没有,卧室外面的窗户也是封死的,除非是鬼魂,否则都要从前门才能进来。 “判官说这人魂魄已经没了,所以肯定不是一般的凶杀。”别理一脸严肃,严肃过后也不忘了站的离文曲近一点,有点怕怕,“又有活尸参与,这个事情很棘手,我们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 双双崇拜的看着她,“你竟言认四判官?!” 别理掏出手机,蹲下躲在床边挡着光上微信。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呼叫黑白无常,我这里发现了活尸,重复一边,活尸,地址石城溧水区24号,over。 “这就是你说的万全的方法?” 大胸姐伸手点着她的手机,别理有点小羞射,一阵手忙脚乱的去关,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竟然把手机背面的灯给戳开了,一束亮光直照在床底。 别理赶紧伸手去捂着要关灯,毕竟被人看到有亮光,明天闹鬼的房子就会多一个了。 灯光晃了一下之后消失了,大胸姐拍了拍别理的肩膀,“你再开一下灯。” 别理有点小怕怕,怀疑开灯之后就会对上床底下的什么东西的眼球,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大胸姐十分嫌弃的照着她的脑袋就来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怂啊?开灯,下面啥也没有。” 别理吸了口气,一点也没有放心,因为大胸姐长得就是惯会骗人的模样,一点也不可信。 双双也好奇的趴了下来,还小心的用手捧着自己的舌头以免沾地。 “森么也内有啊,看什么?” 连双双也这么说,别理才又开了灯,小心的扫了一圈,确实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不过地上很干净。 这床离地不算低,钻进去两个人没有一点问题,别理拿着手机挤了进去,地面确实很干净,但是有一块地方竟然还有一些细碎的食物残渣沫沫。 别理捏了一点,又闻了闻。 从床底下出来之后,双双好奇的问:“那四森么?” 别理疑惑的说:“有点像馒头渣。” 她把床底下的那些渣渣都拢了起来装在准备的小袋子里。 又在卧室翻找了好几遍,一无所获,只好回家。 这次连大门都不用过,两只鬼觉得没什么意思,直接就飘回去了,别理还要文曲抱着才能躲开前面的大门。 刚一到家,别理就忍不住把那袋子拿出来,灯光底下和两只鬼凑到一起讨论这是什么。 别理在说这个渣渣之前,先说:“我觉得他那床底下不对劲,谁家床底下那么干净的?我没请过保洁,反正我自己没事不扫床下,你们说床底下那么干净正常吗?” 大胸姐嘿笑摸脸,“我不记得了。” 双双跟着笑,话还没说就被别理阻止了,“我知道,你也不记得了是不是?” “不四,”双双摇头,“窝现在也扫地呀,不怎么扫藏下。” 文曲对这个更是没有研究,不过他脑子聪明,略一想就知道别理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专门有人打扫了那里?” 别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袋子,“而且那么干净的地板上,怎么会只有这个留下来了” 别理抬手晃了晃自己的衣袖,一点灰尘都没有。 “而且这里面的东西,有八成可能是面包渣或者馒头渣,可是贾成仁这样的有钱人,怎么可能在床上吃馒头?” 他应该在床上只会吃另一种不会掉渣但是会硬的馒头。 “你的意思是?” 别理抿了抿嘴,她的意思是,那床底下肯定有过人。 不过这都是猜测,别理也不好说究竟是什么样子,活尸又不用吃馒头,而且活尸也用不着往床底下钻,必要的时候露出本相,肯定能直接把人吓死,也不会弄得屋里血呼次啦的。 文曲沉思了一会儿,“依我看,不如照着活尸的这条线先找着,现在活尸不多,也容易辨认,找到之后自然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石城可不算小,活尸只要伪装的好,钻进人群里就像石牛入海,那是真的找不见了。 别理打了个哈欠,一挥手,“先去睡觉,明天起来再去打听打听。” 但是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要睡觉。 别理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屋,把自己往床上一掀,就呼呼睡了。 她是太困了,而且打定了主意,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有鬼持刀行凶她都不反抗,也不跑了。 大不了弄死她,到地府干公务员去,也比现在强。 文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走了。 这跳脱的性格,真的是一如既往。 唉。 不用工作,别理睡了个大懒觉,醒来之后发现外面餐桌上放着豆浆油条。 “这是在外面买的。”文曲有点尴尬,因为他今天才发现,在人间行走,钱才是硬通货。 刚好他没有钱。 那一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看来还是要先挣点钱。 早饭也不讲究,吃过之后,别理就溜达出门了,路过门口的时候跟保安热情的打了招呼,其实她也没走远,就是到外面转了转,捋了捋思路,跑去买了一瓶酒两个小菜,回来的时候又路过保安室的时候她就直接进去了。 “今天才算是彻底稳定了,以后我就住这儿了,这两天忙的,也没顾上来谢谢你。” 别理开了酒,三个人喝上之后,别理和这大伯天南海北的一顿胡侃,气氛热络,别理一仰脖干了,喟叹了一声,苦闷的说:“你说我要是晚来一天多好?也就赶不上这事儿了,我听说出事那个还是个富二代,家里老有钱了。” “嗯嗯,有钱,房子也多,很少往这边来,这房子说起来也还不算是他的,我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了,什么不知道?” 别理抿了口酒,小小的砸吧了嘴,像是感慨一般问:“年纪轻轻的,听说还没结婚,女朋友那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能给他生个儿子,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大伯筷子在盘子上敲了敲,“那天晚上他还带着个女的回来呢。不过话说回来,这祸从天降的,谁也料不准啊。” 文曲沉默着坐在一边,像是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这会儿才问:“带了个女朋友?什么样的?” “我想想。” 大伯嚼了一颗花生米,“跟她一天进来的,比她晚俩小时,带了个女的,哎哟香水味大的很,酒味也大,像是喝趴下了,还是那女的扶着他进来的,长得记不清了,妆画的特别浓,俩黑眼圈,哎哟长得特别高,跟出事的那个谁也差不多了。” 这么高? 别理跟文曲交流了个眼神,酒喝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人塞了一盒烟。 第8节 一进门,双双就围着别理转了一圈,“你喝酒了?” 别理晃了晃头,砸在文曲肩膀上,“那个活尸应该就是跟着贾成仁进去的人。” “谁?” 别理手动了动,被文曲扶到客厅,刚放在沙发上,她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了,双双给她倒水,顺便坐在旁边听八卦。 别理喝了口热水,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还有酒味,长得特别高,妆画得特别浓。不管什么味道肯定是为了遮掩自己身上本来的气味,化妆也是一个道理,但是咱们上哪儿找这么个人啊?” 大胸姐摇着扇子,婷婷袅袅的走过来,“这种人有一个地方特别多。” 别理揉了揉头,觉得有点晕。 “什么地方?” 大胸姐笑的像偷了腥的猫,“晚上带你去见识见识,你这个酒量可是不行啊。” 别理摆了摆手,可算了吧,她这能叫酒量吗?正常人喝四五个别理都不是事儿,牛一点的可以喝十个。 别理趴在沙发上蹭了蹭头,手拽着旁边文曲的手就放在了自己头上,口吃不甚清晰的说:“揉揉,疼。” 看起来理智也基本没了。 文曲手掌在她头上动了动,细绒的短发就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挠的有点痒痒的。 他伸手不轻不重的给别理按着太阳穴,没几分钟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大胸姐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少了魂魄,她多了魂魄,偏偏这丫头看起来像是不认识你一样,你是做了好事不留名?” 文曲松开手,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她盖上。 对大胸姐的问题只字未回。 哪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只是了却一段因果而已。 喝了酒的别理脸上红扑扑,睡得还算香甜。 酒吧 别理一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梦里拉着周公下棋,不让五个子儿不让走。 结果硬是被人给摇醒了。 别理擦了擦口水,揉了揉脸上的红印子,看着房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都是年轻男人,长得一个比一个精致帅气,就是表情不太好。 “你们谁啊?” 一身黑衣服的帅哥哼了一声,“不是你巴巴的把我们兄弟叫过来,说是有活尸的,活尸呢?” 别理晃了晃头,清醒了一点。 然后就有些惶恐的把两个鬼差看了个遍,“真有活尸,我还没找到在哪儿,咱可以互相帮助,一起找找嘛。” 黑无常手腕上的链条松松垮垮的,但看起来却沉重无比,晃动中没有一点声响。 白无常笑的十分温润,“不可不可,这事我们兄弟若是能办,阎王爷为何还会找你来呢?你这儿若有现成的,我们锁了便走。” 别理转头看了一眼又开始哆嗦的双双,大胸姐倒还是那样子,冲黑无常笑的一脸暧昧。 “这两个不行。” 别理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然后吭吭哧哧的找理由,“这是,这是我找来协助我的,要不然别说活尸了,随便一个小游魂都能吓死我,我怎么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主任,总不能是个光杆司令吧?” 黑白无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文曲,最后竟然就这么认下了那两个女鬼,白无常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这是拘魂瓶,收来的鬼魂装在这里便可。” 别理接过来,放在旁边,并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等人一走,才捧着上上下下的仔细摸了一遍,还转头跟文曲说:“这瓶子跟玻璃瓶一样,会不会摔碎啊?” “不会。” 她对着地板跃跃欲试,最后还是放下了罪恶的双手。 主要是怕摔碎了她赔不起。 双双甩着舌头冲她笑,小脸兴奋的有点红,“窝见到黑白无常大人了哎,好赛哦!” 别理也一本正经的回忆了一番,然后扭头看了看文曲,问:“跟文曲比,谁更帅?” 文曲坐在一边挑了挑眉。 双双陷入苦恼之中,这太不好选择了,一定要说的话,那还是文曲稍微帅了那么一点点。 大胸姐低声说:“多谢。” 别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别这么客气,主要还是我没想周全,直接就把你们给暴露了。” 相处了几天,别理觉得这两个女鬼其实还挺可爱的,一开始没有举报她们两个邀功请赏,现在也不会看着黑白无常把她俩带走,但是这话别理不会说,她只嘻嘻笑道:“既然这么感动,不如省我两天香火钱?” 双双砸吧了砸吧嘴,勉为其难的说:“那,那也行。” 大胸姐柳眉一竖,“想得美。” 别理就知道,哼了一声,掀开被子坐起来,“哎,头好疼。” 文曲扭头看了她一眼,十分君子的离开了客厅,好像之前给人揉头盖被子的不是他一样。 别理没注意,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抱着被子又倒了下去。 “唉,一觉睡醒天都黑了。”别理惆怅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好姐姐,咱们去哪儿长见识啊?” 大胸姐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说:“还早,夜生活还没开始。” 别理慢吞吞的又重新爬起来,整理衣服,换上鞋,“但是我饿了,要不咱还是先去吃饭,然后再去长见识吧?”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别理不光饿,胃里还有点火烧火燎的。 叫上文曲,下馆子。 俩人非要了人家四个碗四双筷子,虽然全程别理控制住了没跟她俩交流,但是感觉这种东西就是说不清楚,稍微注意一点的都会觉得她身边有东西,坐在她俩附近的人很快就都走了。 别理吃的狼吞虎咽,先垫下去了半碗白米饭,剩下的才配着菜开始吃。 文曲连吃饭的动作都是优雅的,别理不懂什么是优雅,就觉得好看,好看到她就着对面的文曲,又吃了两碗饭。 最后挺着腰出门,活像一个怀孕三个月的小媳妇。 小媳妇心满意足,一路往酒吧去的路上,凡是看到门口贴着纸写招工的,就要进门去勾搭一番。 “穷啊。”别理两手揣兜,扭头看着文曲问:“你说的死劫,会不会就是穷死的?” 文曲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人一天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对什么都适应的良好,接受的飞快,他都怀疑自己如果说明身份,对方会是什么表情了。 大概也就是惊讶一下,然后就兴高采烈的接受了。 心大神经粗的别理还在跟大胸姐打听,“前几天我才去那天晚上,你俩是不是就在外面逍遥呢?” 双双脚不点地,飘在大胸姐另一边,闻言小声说:“嗯,其四也没什么意思。” 她修为不够,化出实体能吓死人,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而且一群人喝酒摸大腿,确实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回家呢。 她跟大胸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十点多,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酒吧这种夜场门口的人则越来越多,灯红酒绿里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这种场合别理还是第一次来,差点晃花了眼。 毕竟钱要省着花,三百块钱进这种店,起不来响声就不见了,但是三百块钱到夜市摊上,吃到撑死也花不完。 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别理是没发现几个跟一米八的姑娘,又挤出来的时候,别理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五成熟了。 大胸姐隐了身,拎着在挨个闻味道的双双飘出来,“没有。” 里面的人都在嚷嚷,“空调是不是坏了?怎么这么冷?” “好像又不冷了。” 这家出来上那家,找到十二点多之后,还没有一点踪迹。 “看来她今晚是不打算出现了,走吧,回去睡觉。” 别理倒是想得开,找不到就找不到,茫茫人海找到一个人何其不易。 想着,她扭头问文曲,“你找我的时候是怎么找的?” “不用找,你身上有我的一魂,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得到。” 别理惊讶的瞪着眼,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这只是个调侃的胡话,现在却觉得说不定文曲说的一直都是真话。 “为什么你的一魂会在我身上呢?” 文曲闭着嘴不吭声了。 别理怎么问他都不吭声。 草籽 不知道是白天睡得太多,还是难得安静下来,别理有点睡不着,她梳理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虽然已经接受了,但是回想起来还是有很多的疑惑。 这些疑惑别人不能帮她解答,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于是只好假装不存在。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再自找不痛快呢?苦也一天,乐也一天,唉,能乐谁愿意苦啊? 到后半夜,别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昼伏夜出,在各个酒吧夜店寻找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喜欢浓妆艳抹,身上香水很浓的女人,但是每天都无功而返。 最恐怖的是,别离的存款已经快见底了,这个月更新不稳定,网站里别说八百了,连七百都没有,看来是时候找个工作了。 别理又开始到处投简历,到处看广告,忙得脚不沾地,最后还是在大学城里找了个工作,奶茶店兼职,按小时收费,要求员工穿制服。 制服低胸紧腰,按胸招人,里面四个员工,胸最小的就是别理,别理干后勤,前面收银员同时负责往出递奶茶,窗口里面用水泥砌了一个台子,人站在上面往外递奶茶的时候就必须要往前探着弯腰。 这位姑娘是店里胸最大的,同时也是工资最高的。 每天排队来买奶茶的男同学络绎不绝,别理也跟着欣赏美景,时间一到就准时下班。 不过今天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发现被挡了路,奶茶店门口有人来表白,捧了一大束的玫瑰花,被表白的收银员同学脸上的小雀斑开心的都快起飞了,然而最后还是十动然拒。 收银员小姐说:“对不起,我不喜欢玫瑰花的味道,我过敏。” 嘻嘻嘻嘻,单身狗大军喜闻乐见。 第9节 喜闻乐见的别理从人群中穿过,被抛弃的玫瑰花刚好扔到她脚边,她嗅了嗅,也没有很难闻啊。 别理刚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最近全石城的酒吧夜店几乎已经被她们跑遍了,既没有见到一米八的女人,也没有闻到活尸的味道。 这说明一开始大家关于那个女人的职业猜想有误,但是一个能掩盖自己身上味道的地方,除了酒吧夜店,原来还可以是花店,甚至是海鲜,只要能遮挡味道的应该都可以。 这范围可是大了去了。 别理拉着表白失败整个人散发着灰暗气息的男同学,“你这个花是从哪里买的?” “花店。” 这不是废话吗,别理没问出来哪个花店,只能先匆匆回去,双双一见到她就说:“文曲在辣个嗓子里划线了东西。” 别理嗖嗖冲进们,边跑边喊,“我想到了,隐藏气味的方法,平时只要待在花店或者鱼铺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正常。” 大胸姐姐点头,“对,而且文曲又在那房子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什么?” “一种草籽。” 别理高兴地手舞足蹈,蹦起来喊:“这说明人在花店啊!走,去找!” 一人两鬼出了门,别理才发现少了一个帅哥。 “文曲呢?” 双双怀里搂着别理送给她的小熊,“不造,有人打电话,他就粗去了。” 在别理找到工作之后,文曲好像也变得忙起来了,天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别理也不好意思打听的太详细。 从溧水区附近的花店开始找,要求,女,一米八,有味道。 跑了三条街,一无所获。 别理捂着肚子跑去补充能量,双双和大胸姐也每人一碗,就是只能闻不能吃。 文曲不在,连吃饭都少了半碗。 别理拿着手机左翻右翻,最后说:“这种重大发现,还是打电话通知一下比较好吧?” 大胸姐光笑不说话,双双连连点头。 不过草籽本来就是文曲发现的,还用通知吗? 别理欢快的打了电话,并且十分欢快的说:“家里这边的花店我都找过了,没有符合条件的,我们准备扩大包围圈。” 文曲声音清冽,从电话电话里传出来的时候尾音有点勾人,“好,等我会去加餐。” 别理不自觉得就扩大了脸上的笑,看着橱窗上自己的咧到耳朵根的嘴,使劲憋了回来。 有什么好乐的?刚吃过饭,对加餐有这么期待? 嘿嘿嘿,就是好期待啊。 别理对自己的智商一向保持着能不怀疑就不怀疑的态度,脑容量太小,盛不下那么多的心思,于是高兴就高兴,从不追究高兴的源头。 同理,难过就难过,难过完了就不再回忆。 这就是她能在接受了人生这么多变故之后依然活的快活的主要原因。 文曲说回来就回来,他法力好像很强大,遁地术用起来比大胸姐更像鬼,来无影去无踪的。 等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全都是香味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鸳鸯锅,文曲剪短了头发,围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粉色的碎花花围裙,浑身的烟火气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 “我回来啦——加什么餐这么香!” 别理换了鞋呼呼啦啦跑过来,绕着桌子转了三圈之后才去洗手。 文曲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竟然能让双双和大胸姐也吃上饭,各种蔬菜肉片围着桌子摆了一圈,吃完之后就着汤又下了两把面,瓜分的干干净净。 别理没有一点形象的瘫在椅子上,“石城的花店花市不少,咱们一家一家的找也不是办法啊,警察现在也结不了案,我还是嫌疑人之一,我的天,我这种遵纪守法好公民,地府的鬼民公仆,我多冤枉啊我。” 文曲手里翻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的问:“张警官又找你了?” 别理唉声叹气,“是啊,又找我了。” 还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别理也说不出个花来,两人看见对方就互相露出苦闷的表情。 双双在厨房欢快的洗碗,着急的喊别理,“窝鬼的电四居开四了,你快帮窝看看。” 别理捞出来遥控器,女主的癌症刚刚有点治愈的希望,失忆的男主竟然对着别人动心。 双双一边刷碗一边问:“演到拉里了?” 别理看了一会儿,“百分之八十的人看了都想哭!女人濒死,她的男朋友竟然做出这种事!” 文曲:“……” 双双刷碗的声音停顿了两秒,之后又继续的时候就明显快了不少。 毕竟不相信别理一会儿能给她讲多少剧情。 别理躺在沙发上发饭晕,眼睛一睁一闭,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还问文曲看的是什么书。 “没什么。” 文曲淡定自若的把书收起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 别理一下子来了兴致,难道是小h书? 不不不,不会的,文曲不是这样的人,不能干什么都以己度人,这样是不对的。 “你找到工作了?” 文曲嗯了一声,再多的一个字都不说。 别理恍恍惚惚要睡觉,听见他问:“你想读大学吗?” 哎呀,这怎么说好呢。好比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卖糖葫芦的,把着杆,也不走街串巷,吃光杆上所有的糖葫芦。也好比长大之后的梦想,就是想好好上学,毕业,坐办公室,成为一个时尚洋气高端的白领。 然而梦想总是不知道为什么,频频向现实底下它昂贵的头颅,低着低着,就习惯了。 文曲等了半天,等到了别理的小呼噜。 电视声音不大不小,文曲挺直了腰背,微微往前倾着,好像这样就能把人看的更仔细一样。 确实更仔细,别理的睫毛有一百四十八根,攥在一起,就像张开的蒲公英,毛茸茸的,又软又好看。 她总是看起来很快活,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说小气是真的小气,扣扣索索,但是再怎么抠唆,她也从来没有少过家里两只女鬼的吃喝香火。 他问过,别理说:“女孩子要娇养嘛,何况还是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她跟当年一样,但是又不一样了。 双双洗过碗之后就一溜烟跑过来追更新,还准备问问别理刚才演的是什么,就看见别理微张着嘴睡的香香甜甜。 旁边文曲在低头看书,于是她关了音量,一边看字幕一边流眼泪。 这个女二太坏了,明明知道男女主是一对,还从中作梗,呜……好惨…… 哭了一会儿,双双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跟文曲说:“你能不能把她抱到窝四去sei,则里会感闹。” 为了不让别理感冒,文曲大度的表示,当然可以。 于是不光抱到了卧室,还帮她脱了两件衣服和袜子,最后出来的时候依然还是面如冠玉的文曲,就是耳根有点红,而且手指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 可惜双双沉浸在三角恋里无法自拔,甚至还想换cp,温油的男配也很不错啊!就让男主和女配在一起好了,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俩! 特别生气。 文曲看了好一会儿书,还是同一页,怎么都翻不过去,最后索性把书放下,穿上外套出了门。 外面黑咕隆咚的,他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晴天,看不到月亮,漫天的星辰就像眼里闪烁的光,欢快的璀璨。 亲姑 南北球勉强的装在一个不太合适的小袋子里,互相挤挤挨挨,难受的左晃右晃,晃得人眼晕。 别理回想了大胸姐斜倚在沙发上的模样之后,头脑才清醒过来,麻利的收拾了桌子上的奶茶杯,赶走了同样在欣赏球技的客人,客人依依不舍流连忘返,于是跑到外面排队准备买一杯带走,得到了球场主人友好的微笑。 别理低头看了看自己,哦,脚尖。 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d者c”,别理殷勤的装了十几杯奶茶送到d手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手机就响了。 大胸姐声音酥酥麻麻的在那头呼唤她,“快回来,家里来人了。” 别理躲在柜台后面的开水机旁边,小声的问:“谁呀?” “你姑,来不来?” 嗨呀?别理两眼放光,“来!”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像元永芳这样的女士,别理还真的没怎么见过,她是怀揣着一颗看珍稀动物的心态进的门,就跟去动物园看老虎一样的。 没想到一进门,这“老虎”就咧开了嘴,拉着别离的手一口一个亲侄女,“我命苦的大哥也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看就走了,可怜的,你就剩我这一个亲人了,有什么事啊就跟姑姑开口,别不好意思。” 别理干笑着把手抽出来,瞪了一眼笑的舌头直发抖的双双,双双一边笑一边说:“我认四她,她骗米哒。” 元永芳胖嘟嘟的脸上挤出了横纹,细小的三角眼藏在□□里,削薄的嘴唇咧的老宽,拉着别理的手就往沙发上坐。 大胸姐瞬间挪到了对面,手里还摇着羽毛团扇,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眼神冰凉冰凉的,别理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元永芳又拉着别理的手,一边摸一边说:“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见外啊,跟姑姑我就别客气……” 要不是别理从那律师嘴里听说了二十几年前的事,可能对她这番话还能信上三分。 别理羞涩一笑,期期艾艾的说:“真的吗?” “这孩子,当然是真的了,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开口,别人不管你,我还能不管你吗?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唉。”元永芳身上的肉直抖,亲切的冒泡。 别理热切的看着她,“那,我缺钱,特别缺。” 真的十分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元永芳噎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低声说:“大侄女,不是姑不帮你,我的私房钱都被套在股市里头了。你要是着急,我给你出个法子,你看看行不行。” 别理乖巧点头,你说吧,说个天花乱坠都没关系。 元永芳四处瞄了几眼,身上微不可见的颤抖了几下,神神秘秘的说:“大侄女,你这房子里不干净。” “哪儿不干净?”别理装疯卖傻,也跟着瞅了一遍,笑嘻嘻的说:“我早上才打扫过,干净着呢。” 第10节 元永芳低头翻了个白眼,又换上了笑模样,抬头跟别理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不知道,你爸这房子啊,一直都,闹鬼。” 她刻意压低了后两个字的声音,不知道吓没吓到别理,反正她自己是吓得够呛,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脸都白了。 “啊,这跟我缺钱有什么关系呢?” 元永芳睨了她一眼,果然是野生野长的,“你这房子住着多吓人啊,你想想,我进来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发凉,还不如卖了再去市里头地段好的地方再买一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然后往别离身上挤了挤。 在她扭头的瞬间,差点跟双双来一个舌吻,能不冷嘛。 元永芳笑出了颤抖音,试探道:“你在这儿住了也有半个月了,没发现这里闹……闹鬼吗?” 双双又飘过来,趴在元永芳背后冲着她的脖子吹气,呼啦呼啦的,旋转一圈说不定还能加血。 这可怜孩子,变成鬼之后的娱乐项目可能就只剩下看剧和吓人了,于是别理心疼的投去鼓励的眼神。 元永芳被吹得直哆嗦,头也不敢回,嗷了一嗓子蹦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别理一把拽住了人,笑道:“别着急啊,你刚才不是还说缺什么都张嘴嘛,侄女我现在是真缺钱,就这房子,花了我三万,现在身上一干二净家徒四壁只能吃土,姑姑,你是我亲姑,救济救济我啊。” 大胸姐坐在对面笑话她,真够不要脸的。 别理假装没看见,谁不要脸了,脸多的可绕地球两周你信吗? 元永芳被别理一把揪住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了,脸色煞白,“你,你不是都住了半个月了吗。” 怎么还有鬼? 大胸姐手上扇子一扫,桌子上的电视遥控器砰一声掉在地上,元永芳眼睛差点瞪脱了框,眼睁睁的看着那遥控器从地上飘起来,面前的电视忽然就开了,女主角正嘤嘤嘤暗自垂泪。 元永芳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也能嘤嘤嘤,她大叫一声“有鬼啊!”,然后白眼一翻就要晕倒。 别理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去,使劲掐人中。 双双试了试遥控器没坏,于是欢快的坐下开始看电视,还跟别理抱怨,“她一点bou不好玩。” 合着她第一个晚上会抓住双双的舌头,是因为双双在逗她玩?别理悲愤,最重要的是,“都”你发不好音,能不能省略这个字?我很抓心你知道吗? 元永芳没被吓晕,差点被疼晕,使劲巴拉,才把别理的手给拽下去,顶着嘴唇上深深陷下去的月牙指甲印,哆哆嗦嗦的问:“你,你看见没有?” 别理诚恳的点头,“看见了呀。” 不仅不害怕,而且还十分亲切的介绍,“刚才是双双,双双可喜欢这个电视剧了。” 双双坐在一边沉着的点头,对,剧情跌宕起伏,特别感人,女配怀孕了,孩子肯定不是男主的。 元永芳浑身冰凉,她是看这侄女住进来半个多月也没事,存着侥幸的心理来的,没,没想到,这个侄女…… “别害怕。” 别理安抚的揉了揉元永芳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说:“双双这个鬼,是个好鬼,就是贪玩,你别怕啊。” 双双嘴角往下包住了舌头一圈,“sei贪玩了……” 元永芳脸一白,“你,你……” “我以前跟人学了点小法术,对付这些,没问题。” 别理说完,咳了一声,沉着脸站起来,转过身来面对着双双和大胸姐的时候,瞬间龇牙咧嘴的讨好,比划口型,两位姐姐祖宗帮忙啊。 元永芳半信半疑的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见势不对就撤退。 别理冷声说:“把电视关了。” 双双不满的撅了撅嘴,舌头都勾起来了,别理毛骨悚然,赶紧对口型,“她有钱,钱!” 元永芳紧盯着电视。 双双性子上来,就不关,不仅不关,还趁着一分二十秒的广告时间换了个台,对别理直哼哼,“窝们哟钱。” 姐姐哎,我没钱啊,就当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了好不好?做鬼要善良,你看那个女主角,连小兔兔都不吃。 双双看够了别理苦着脸搞表情又不敢说话,还要脊背挺直,觉得很好玩,于是宽容的关了机。 电视屏幕一灭,别理就赶紧转身,一脸不足挂齿的表情,“时间太短了,以后会熟练的。” 元永芳咽了咽口水,抖着手指着桌子上剩下的一个橙子,“你,你让她切这个。” 说完,刺溜一下往出跑到了门口,握着门把手,仰着脖子朝里面看。 别理心里再一次问候了自己的祖宗和奶奶,你看看生出来的都是个什么啊,有这么玩儿的吗! 没有电视看的双双本来就不高兴,这会儿气性上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趴在大胸姐旁边生闷气。 别理一手抵在唇边,小声哄她,“好双双,配合一下嘛,求你了,明天我扫地做饭洗碗,再给你买一大把香。” 双双不为所动,撸着大胸姐的羽毛扇子玩。 别理咬咬牙,“电视随便你看,不限时了,双姐姐,双双姐——” “最后一次。” 别理笑的险些露出后牙槽,“好好好,最后一次。” 元永芳竖着耳朵,听着别理在那叨咕叨的说话,然后,桌子上的水果刀果然动了,那鬼力气大得很,刀子穿透了橙子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刷刷刷就切了六瓣。 别理回身招呼元永芳过来,根本就没有客气的意思,自己把六瓣橙子给吃了。 心疼,这橙子还是文曲买的,最后一个了。 “你看吧?别害怕,她可乖了。” 别理一边说一边冲着元永芳笑,元永芳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么厉害。啊,你说缺钱啊,我身上没带,明天,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两股颤颤,飞快的跑了。 电视又开了,双双接着刚才的往下看。 别理嘿嘿一笑,拿肩膀碰了碰,“晚上咱出去玩儿呗?” 大胸姐似笑非笑,“不去。” 别理又求助双双。 双双沉迷电视剧。 “双双姐姐……” 双双转过头,非常严肃的抱怨,“你刚才说了最后一次的。” 别理揉了揉头发,开始算账,“我搬进来的时候身上二百六,加上结的工资一千,金主一星期给了我四百八,现在,我身上又剩三百了,三百还都是刚挣得,活尸没找着,把我这么点钱都给搭进去了。养家糊口不容易啊,要不然我至于这么不要脸吗,双双,我得告诉你一个悲痛的现实,咱们家的电费……” 双双目瞪口呆,原来过日子这么辛苦吗? 别理酝酿好了感情,在心里悲痛的唱了一曲小白菜,又硬憋出来个哈欠咽在喉咙口,终于挂出来两滴眼泪,要掉不掉的悬在眼眶上,巴巴的看着双双。 “哈,去就去嘛。” 她总是把好说成哈。 别理那两滴眼泪一看目的达成,麻溜的就又缩了回去。 大胸姐摇着扇子笑,“小骗子,正经工作可别忘了。” 那不能,先搞到钱嘛,有钱才能到满大街的花市上找人——找活尸啊。 毕竟死劫将至,时日无多,先把下面是关系搞好了以备不测。 半夜 月黑风高夜,天冷,人更冷。 别理穿着一身黑衣,长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起响的还有细碎的咯咯噔噔的声音,非常诡异。 双双拖着长舌头,绕着别理转了一圈,“你死不死冷?” 别理非常冷酷,“不。” 正月里的三更半夜,四九还没过完,距离乍暖还寒尚有一段距离,别理的黑风衣里头就穿了一件旧毛衣,风一吹,汗毛集体起立敬礼。 差点迎风招展。 于是别理挺直的脊背佝偻了,岔开的双腿也并拢了,哆嗦着把手插在兜里丢人败兴的回屋脱了黑风衣,套了一层卫衣,又在卫衣外头套了一件大衣。 “唉,你怎的好穷啊。” 别理擦掉了悲伤的泪水,充满期待的看着双双,深情地说:“看到了吧?就这黑风衣,还是人家服装店里的挤压存货,低价处理给我的。双啊,能不能穿上穿上暖和衣服,就看你今晚得了,加油哦,我看好你。” 双双有点不自在的对着手指头,扭扭捏捏的问:“则样好吗?” “好,怎么不好了?”别理套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临走之前准备在给双双煮一大锅新鲜的鸡汤,“元永芳拐卖遗弃幼儿,还企图霸占这个幼儿的家产,这种人渣中的沫沫,我们是去弘扬正义,坚持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 双双双眼懵懂又带着一丝丝的睿智,“你就丝这个幼鹅吧?” 幼儿谢谢。 别理没有一点心理包袱的点头,“虽然不能用法律的手段惩治她,但是我也可以先弄一笔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吧?” 之前的那个律师也说了,这件事多半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他对别理不了解,在别理这里,就没有不了了之的事,只能了。 现在就是了的过程。 别理猫腰又出了门,踮着脚尖,借着昏沉沉的一点光线盯着脚底下的路。 大铁门吱吱的叫了几声,阖上的时候清脆的响了一声,别理轻轻捏着锁头,“听不见听不见。” “听不见什么?” 背后声音清冽,别理一蹦三尺高,大铁门轰隆咣当跨擦一阵乱响,别理转过身紧贴着门,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的时候,看见了说话的人。 竟然是文曲。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文曲皱眉,“等你啊。” 别理干巴巴的笑了三声,哈,哈,哈,等我干什么呢? 双双乐呵呵的在一边飘,忽上忽下的,“去弘扬怎义,层撒邪恶啊。” 第11节 别理脑仁疼,恶毒的在心里掐死了大舌头学说话的小人儿,脑神经一蹦一蹦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回去换衣服的时候。” 好的,连换衣服都知道。 文曲板着脸,“你这么做不好……不合适,每个人做过的错事,在阳间有人负责惩罚,死后自有阴间审判,你——” “你说得对。”别理眨巴着眼,毕竟对方才是大佬,别看她现在跟屋里的两只鬼相处融洽,要是没有文曲这尊大神在这儿供着,那还真的不太好说…… 所以别理十分气弱。 眼珠子一转,别理一本正经的说:“我被人打了,就算不打回去,我能不能骂她?” 文曲眉毛皱的跟山一样深。 “何况她不光是打了我,因为她,我从小没有父母,被人骂小野种,没有合身的衣服穿,没有可口的饭菜吃,别人上完学回家,我上完学——我学都没上完。” 别理垂着眼,长翘的眼睫毛像一片浓重的黑影挡在她眼上,看不到神情,只能听她声音落寞,没有了平时咋咋呼呼的神采和活力。 “我连亲生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这房子里要不是有双双她们在,连这房子可能也不是我的了……阳间秩序是不能还我一个公道了。她现在身体健康,我死劫都快来了,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在地狱里看着她被阴间审判一次,可那时候我都死了,搞不好投胎都投了两轮了……” 双双感动的嘤嘤嘤,和她看女主出车祸的时候哭的一样惨。 文曲捏了捏手指,又松开,抬手在别理头旁边顿了一下落在肩膀上拍了拍,“我跟你一起去。” 别理蔫巴巴的点点头。 文曲有些心疼,于是尴尬的转身走在前面,别理在他身后比了个v,一咧嘴,露出了八颗牙。 双双愤怒的瞪了她一眼,“你……” 嘘,别说话,革命的道路上总要有点非常手段。 文曲假装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为了表态,还把人直接带到了元永芳住的小区。 别理体贴的说:“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我跟双双进去。” 具体位置都不用问,别理拉着双双就跑了,破旧的小区外面有些人家的窗户都拆掉走了,墙体经年累月的污渍痕迹坚固的挂在外墙上,旁边一栋楼已经拆了一半了,下面两层楼居然还有亮着灯的窗口。 别理躲在外面的阴影里,指挥双双去排查监控。 结果非常喜闻乐见,可能是原著居民与外来者在发生亲密的身体接触时,不小心打坏了监控,简直就是老天爷帮忙! 别理拢了拢衣服,一溜往楼上跑,声控灯有的好有的坏,忽闪忽闪的,比电影里的恐怖镜头还要恐怖,尤其是这忽闪忽闪里面还有一个双双。 双双嫌弃别理跑的太慢,自己先飞上去了,找到人以后惴惴不安的在门口等,一看见呼哧带喘的别理就欢呼,“要进起吗?” “你……你去吧,呼……我,呼,我歇会儿。” 别理趴在墙上,顺着墙往下出溜,最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枝枝杈杈的,差点戳到小菊花。 别理吸了口气又站起来,对门屋里忽然飙起一声尖叫,楼道里的灯应声而亮,别理一边乐,一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环境。 几个纸箱,好些个花盆,花盆里的花花草草大多数都已经干枯了,只有被她一屁股坐折了的那个还带点绿,但是这点绿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死气沉沉的腐败感。 不知道双双在屋里做了什么,反正男女混合尖叫和怒骂的二重唱接踵而至,甚至还有砸碎了东西的声音,叮呤咣啷的。 元永芳嚎叫,“别过来!日你先人,死了也不安生,麻痹缠着我干啥啊……” 她可能觉得这种恶声恶气的辱骂会把鬼吓退,然而双双本来是逗她玩儿,这会儿被骂的眼都红了,魂魄凝实在元永芳眼前露出了实体,长长的红舌尖一勾,元永芳崩溃的张大了嘴,一声没出就晕了。 没意思,这就晕了。 别理都抓到她舌头了,还能跑出门呢。 哼。 双双穿墙而出,飘到别理身边说:“我替你报凑了!” 她目光澄澈,黑眼球有点多,显得天真又懵懂。 别理摸了摸她的头发,“谢谢双双。” 结伴下楼,文曲就在楼下等着她。 别理眉开眼笑。 文曲凝眉抽了抽鼻子。 别理赶紧往旁边咧了咧,“那楼里有点脏,我回去就洗澡。” “不是这个。” 文曲一脸严肃,“是活尸。” “你说什么?” 别理两步又贴近了文曲。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活尸听起来就很吓人。 “你刚才碰见谁了?” 别理懵逼脸摇头,谁也没碰见啊,楼道里那么黑,她吓得一路跑根本不敢停,一路上八楼,畅通无阻。 就是在楼道里坐死了一棵花。 “哦,我想起来了,我踢到了一棵花。” 别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迅速岔开话题,“肯定是在花店干活的活尸干的!要不咱俩再上去看看?” 文曲看得出她害怕,于是边往外走,边说:“不用了,肯定不住这里,明天再来吧。” 本来就计划天亮就过来的别理有点小小的脸红,幸好脸皮有点厚,全都挡住了。 俩人慢悠悠的走,别理没话找话,“你说这事真的是活尸干的吗?那床底下的馒头渣总不可能是活尸自己带过去的小点心吧?” 她一边问一边紧紧的靠着文曲,半边身体都快贴上去了。 毕竟半夜三更讨论这种话题,真的很需要一点力量的支撑。 文曲贴心的不着痕迹的调整了速度,让别理可以慢慢的靠过来又不显得刻意。 “说说你的看法。” 别理眨了眨眼,“呃,我没啥看法,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富二代的别墅里大床底下怎么会有馒头渣呢?掉一个内……内什么别的也都有可能,哈哈。” “你怀疑是别人?” 文曲强调了人这个身份。 然而并没有让别理稍微不那么害怕。 “嗯,但是警察到线都还在找我谈话,说明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天晚上监控出了问题,谁都有可能进去杀人,但是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别理忽然抬头看着文曲,说:“监控虽然不管用了,但是只要出去,就不可能躲得过保安。那天我去保安室打听情况,你说那保安是真的喝多了,还是装的喝多了?” 驱鬼 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别理憋了一肚子的心事,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无奈可能受到了智商的限制,什么也没有捋出来。 本来还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了一会儿就张着嘴开始打起了小小的呼。 于是等到门被敲响的时候,别理顶着鸟窝头,浑身冒着黑气,眼神充满怨念的喊,“谁啊。” 文曲在外面顿了一下才说:“是我。有人来找你,你爸爸的妹妹。” 别理哐当又躺了回去,揉了两把脸脑子才清醒。 “让她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虽然最好的效果是先让文曲诈她两下,一会儿她出去的时候才更有效果,但是,还是算了吧,打铁还需自身硬,骗人还要自己强。 别理不慌不忙的洗漱好,端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出来,“哎呀,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么早……” 她说着,像是才看到元永芳一样,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没了,震惊的看着元永芳问:“你,你别动!” 元永芳昨天晚上就被吓得够呛,又被别理惊了一下子,身上的肉都抖了。 “怪不得脸色这么憔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别理皱着眉,像是关切一样的凑过去围着她转了两圈,“阴气这么重,不光昨天晚上吧?前段时间就开始倒霉了吧?” 元永芳惊讶的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真的是,昨天晚上家里……我,你看看这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啊?” 别理摇头换脑,手指头掐的特别灵活,嘴里还啧啧有声,把街头骗子的本事学到了十成十,一边犹犹豫豫的要说不说。 元永芳一看就懂了,脸色虽然有点不好看,但是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候,连忙说:“钱没问题,你要多少?” 别理笑的十分腼腆,“这怎么能是我要多少呢?姑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能解的不是我,我只能算是个传话的,要多少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指了指上面,然后愣了一下,就着那根食指停留在元永芳面前。 “一,一千?” 别理顿了顿没吭声,心里在欢呼,哇塞竟然开口就是一千,只想要一百是不是有点不大气? 双双在别理手指头上飘了一下,扭头问文曲,“则四神马意思?” 文曲表情十分复杂。 大胸姐从楼上一步三晃的下来,还了一把仕女图的扇子掩着嘴唇咯咯的笑,“意思就是,你猜咯。” 双双懵懂的扭头看着别理。 别理不动如山。 尽情的鄙视吧,反正缺钱的又不是你们,这群凡鬼。 元永芳的表情随着别理的摇头,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了。 最后咬咬牙问:“一万?” 别理有点震惊,其实以前就可以,于是飞快的点了头。 她不知道,元永芳最开始欢天喜地搬到这栋别墅里住的时候,遇到的灵异事件比昨天晚上多了好几倍,深知这玩意儿的可怕之处。 一万在她看来其实算是友情价了,以前她找来的那些算命的供家仙的开口就要三十万,还有几个门都没进来就被吓尿了。 第12节 一想到这里,元永芳根本就不想在这房子里多留,虽然知道这里头的鬼已经被收服了,但是还是很害怕。 别理眼看着元永芳转了账,收到短信之后,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虽然钱不是给我自己要的,但是咱们这关系,我再送你点别的吧?” 元永芳左动右动,就是坐不住,闻言双眼放光看着别理,“那多不好意思。” 别理面带微笑,“不用客气。” 在身上寻摸了半天,别理羞愧的拍了一把大腿,“哎呀,你看我,身上的东西都用完了。这样吧,我跟你上你家去看看你家里的风水怎么样?” “好好好。”元永芳呼啦一下站起来,“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说走就走,别理看起来简直就是乖巧懂事有本领的亲切后辈,领着文曲出门的时候还跟元永芳解释,“这是我师兄,本事比我大。刚从外地过来,对这边不是太熟,不爱说话。” 元永芳用看着高人的崇拜眼神看了他两眼,然后发现这小帅哥长得还不错,于是又看了两眼,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能弄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又飘起来了,把文曲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末了悄摸摸的问别理:“你这个师兄有女朋友了吗?” 别理笑眯眯道:“没有呢,您给张罗一个?” “嗨,我哪有那么好的头能配上人家啊。”元永芳又瞄了文曲两眼,“你也没有男朋友呢吧?我看你现在年纪刚刚好,等我遇见合适的……” 她话还没说完,别理就被文曲扯到一边去了。 别理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脸,小声说:“骗子也不是好当的,你看我的脸,笑出褶子来了。” 文曲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别理扥了扥文曲的衣袖,“咋了?” 双双在家追电视剧没出来,大胸姐在家自拍当网红也没出来,只有别理和文曲在,没有充当润滑剂的两只鬼,别理就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自在。 文曲目视前方,步子四平八稳。 就是不说话。 一直到了元永芳家的楼下,文曲还是面如暖玉,抿着嘴,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上楼的时候,别理走在中间,文曲在她身后,元永芳在前面领路,三个人一排,别理往后退了退,比文曲只高了一个台阶。 “有没有感觉到?” 文曲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别理催了一下才说:“没有。” 别理有点小小的失望。 等爬上八楼的时候,前面的人是习惯了,喘气声有点粗,后面的人跟走平地一样,呼吸根本不变,只有别理喉咙里像是灌了辣椒水,呼呼哈哈的靠在文曲的肩膀上。 等元永芳扭过头来看的时候,她立马就站直了,一副高人风范的样子,装的特别棒。 对面门口那盆被别理坐死的花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昨天半夜还有点绿,现在看起来竟然已经枯黄了。 元永芳一边开门,一边说:“这房子好几十年了,现在正好赶上拆迁,进来吧。” 文曲在那盆花上看了好半天,拧着眉进了屋。 别理围着房子转了好一会儿,里面靠阳台的地方被元永芳弄了个挡板给遮起来了,里头放了一张折叠钢丝床,这是打着算盘好在拆迁的时候多落点好处。 别理转了一圈,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元永芳看的提心吊胆。 幸好别理都说可以,“就是你这房子里的风水不是太好,像一般人一样是没问题,但是不聚财,钱到手边总是流出去,对不对?” 元永芳连连点头,可不是吗,本来那别墅基本都到她手里了,结果闹鬼,本来这拆迁费也商量的差不多了,再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她就搬,结果人家不谈了。 这何止是不聚财,这简直就是破财了都! “身体也没有以前好了吧?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白天也觉得压抑?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元永芳又是连连点头,这看的也太准了! “你说,这该怎么办?” 别理垂着眼帘,嘴里念念有词,中间停了一会儿,忽然就睁开了眼睛,说:“把你这块板上套出来个小窗,柜子往里面挪一点,柜子门不要对着外面的门,回头养一盆小金鱼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卧室里的那小桌子上的镜子拆了,窗帘颜色换一个亮一点的。” 别理一通胡说八道,把元永芳震得云里雾里。 “好,马上就改。”元永芳客客气气的给她倒了茶,感慨道:“真的就是真的,都不用说那么多玄乎的东西,让人听不懂。” 别理骄傲颔首。 那可不,她这骗子执照才拿上不到一天,玄乎的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 “一会儿就别回去了,一个人做饭也不方便,就在我这儿吃吧。” 元永芳乐呵呵的把卧室里的镜子搬出来问:“这个放到哪儿啊?” 别理往墙上一指,“跟那板子上掏出来的窗户挂对照就行。” 没什么高深的原因,亮堂。 中午元永芳炒了两个菜,跟别理边吃边聊,也不说让她把别墅卖了的事儿了,可着劲的套近乎。 “我就说,我总觉得这边风水都不怎么样,你看对门,对门那家倒霉呢?” 别理喝了口酒,身上暖洋洋的,“对门怎么了?我看门口扔了不少东西,这是准备搬家了?” 元永芳撇了撇嘴,“不搬不行,等钱救命呢。” 文曲忽然问:“她家是不是有人昏迷不醒?” 元永芳瞪着眼,嘴巴都张开了。 “乖乖,这你都知道?” 别理收了收惊掉的下巴,装作早就看穿一切的样子,夹了个花生米,无所谓的说:“看来这病蹊跷啊。” 元永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真是,头天还或碰乱跳的,过了没几天就晕了,到医院检查,啥也没检查出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植物人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吃过饭别理告辞,出门的时候衣角绊住了门槛,扑出去就踢翻了对门地上的一排花盆。 “哎哟!你看我这,有点晃,有点晃。” 文曲在她旁边扶着。 元永芳刚说没事不用管,别理就敲响了对面的门。 里头是一个消瘦又憔悴的中年女人,绑着的头发乱糟糟的。 “你找谁?” 别理双手合十,歉意的低了低头,“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把你门外边的花盆给踢碎了。” 防盗门哐一声推开,里面的人出来看了看,神情低落的说:“没事,反正也不要了。” 屋里头看样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纸箱子看起来还真的不少,不过从留下来还没有收拾的沙发和泛黄的地板,能看得出来这家条件不怎么样。 “那怎么行?您等一会儿,我买一盆给您送上来,你这盆花市在哪儿买的?” 别理一脸严肃。 女人一脸无奈,“真不用。” “不行。”别理苦笑,“我们修行的人,最讲究因果了,打碎了您的花盆,就必须要还给你一个,不能算了,要不然以后是要阻碍修行的。” 别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骗子执照到手的第一天,就使用的非常熟练,一看就很有天分。 西北 对门的女人显然精神都不在这儿,跟别理说了两句之后就摆摆手又进门了,她好像已经把别理当成了骗子。 骗子别理伤心的下了楼。 “你发现那屋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了吗?” 俩人慢慢的走,可以踩死脚底下的一长排蚂蚁。 文曲脸色不怎么好看,虽然他总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是这次不一样,不光皱着眉,还压着嘴角,明显是生气的样子。 别理追问,“是不是那盆花不对劲?” 一看就跟旁边的枯草叶子不一样,而且怎么就刚好家里有一个莫名其妙昏迷的女儿,太巧合就肯定不是巧合。 文曲把眉毛展平了,边走边说:“走吧,不是说要赔给人家一盆花吗?” 对对对,刚挣了一万块钱,现在是款姐了,几十块钱一盆花完全买得起。 别理刚高兴了两分钟,又沮丧的低下了头,“本来还想问问她那盆花是在哪里买的呢,能粘上活尸的气味,花都死了,味还没散干净,说明肯定是活尸摸过的吧?” 别离边走边琢磨,这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多余的心情能热爱花花草草的人,这盆花要么是在这片小区买的,家门口,刚好遇到了,价格又不贵,这样还算正常。 “她刚才开门的时候你看见了吗?”别理问:“她家里有没有别的花草什么的?” 文曲摇头,“没有,电视柜上摆着的是两盆塑料假花,屋里还有一个小仙人球,可能是放在电脑旁边的,电脑收起来了,只剩了一个仙人球。” “看的还怪仔细的,看见那昏迷的姑娘了吗?” 别理晃晃悠悠,走的十分没正行,“你是怎么知道对门有人昏迷不醒的?” 太邪乎了吧?虽然别知道他是高人,但是高人也不能隔着一堵墙就知道屋里的人躺在床上起不来吧?这哪是高人啊,这简直就是神仙! 神仙说:“因为外面那盆花,不太对劲,那花上像是被布过什么摄魂的阵法,花木本来是纯净的生灵,承载这种东西时间长了就会被侵蚀腐败,看那个程度,屋里的人魂魄可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别理倒吸了一口凉气,准备回家把屋里所有的花花草草都规整一遍。 “这么说好像跟贾成仁有点像,但是又不一样,贾成仁没昏迷过,会不会在他被杀之前遇到的活尸,魂魄先离体,然后昏迷了,之后才被人杀了?” 文曲想都没想就点头,这么明显的顺序,他以为别理早就知道的。 别理兴奋地瞪着眼,散发着渴望知识的光芒,然后光芒就消散了,眉头也皱起来了,不知道她注意到没有,皱眉的这个动作,她做得和文曲□□非常相似。 之前没想到,别理咬了咬嘴唇,“那你说,对门的那姑娘是不是也快死了?” 魂魄离体,她以前没有听说过,但是文曲和大胸姐都说她魂魄不问,据说人的三魂七魄,少了哪个都活不成,她还只是不稳就有死劫了,要是魂魄少了,岂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文曲之前难看的神色好像也有了解释。 “嗯。”文曲看着前面,“生魂离体三天回不来基本就危险了,她剩下的魂魄可能也要消散,找不到离体的生魂,她就死了。” 别理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有了一种参与别人生死的感觉,慌张到手无足措,这太沉重了,只能尽早找到活尸,把那被带走的魂魄弄出来,才能救人。 “可是那活尸到底在哪儿啊!石城的花市这么多,上哪儿去找这个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啊!”别理团团转。 第13节 十分焦心。 文曲拉着她出了小区,找了个离得最近的鲜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又搬了一盆不大的芦荟。 这家店里很干净,一点多余的气味都没有。 别理捧着花又上门的时候,对面开门的女人把拒绝的话都说完了,终于打开门让他俩进去。 “这真是太客气了,外面那盆花本来就死了,准备扔的,你们这,这真的是,哎。” 生活好像降临在她身上的厄运比别人多一点异样,以至于她鬓角都生出了白头发,额上的横纹很深,一看就是劳苦的命,眼角眉梢都往下耷拉着,一脸愁苦相。 让人看着就有点悲悲切切的。 别理把芦荟放在窗台上,“这个好养活,一星期洒一次水就行,只要有太阳就能活,冬天也没事。” 她顾及着女人的心情,尽量不说“死”这个字。 “谢谢啊,这怎么好意思收呢,你看我们这乱的,本来也快要搬走了。” 她说话的语速慢吞吞的,和元永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柔和,但是没有一点生气。 别理捧着手里的百合花,吞吞吐吐的说:“你家对门是我姑家,我今天第一次过来,听她说起了这事。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我知道有点唐突,但是,你看,我能不能去看看你家女儿?” 女人警惕的看着她。 别理迅速摆手,“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哎,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院里有一个比我小四五岁的小妹妹,几年前就也得了一种怪病,医生说她没事,可她怎么都不会醒,看着也和正常人一样,就是忽然有一天就昏迷了,跟睡着了一样。” 女人听得有点着急,眼巴巴的问:“后来呢?看好了没有啊?” 别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利用一个慈母担心焦急的心情,但是别的方法她还真的没有。 羞愧的别理继续往下编故事,“后来遇到一个游方的人,用了个偏方,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醒了,醒来之后问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她说知道,说自己在一个别的什么地方,听见有人喊自己,才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女人一听,一把抓住了别理的手腕,急惶惶的问:“你知道那人在哪儿吗?什么偏方?” 这孤注一掷,或者说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像是不管别理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一样。 但是下面关于技术性的问题,别理是回答不了了,这块要让给专门负责的人。 文曲接收到信号,在旁边沉声道:“先让我们看看人吧。” 人就躺在卧室里,真的就像别理说的那样,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她被照顾得很好,面色虽然有点苍白,但是脸和头发都很干净,呼吸很平稳。 别理把花放在床头柜上, 这小姑娘模样长得挺清秀的,眉眼细细,五官小巧精致,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底子。 文曲看完就点了点头。 女孩子的妈妈眼泪扑嗽嗽的往下落,像是触碰到了开关一样,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你说这是怎么了啊?头一天还跟我说要出去找朋友玩,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过来。” 她皱的像是树皮一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女孩子脸上抚摸着,像是捧着自己心口的一块肉,重一点怕碰疼了她,轻一点怕感受不到她。 别理看的心里也有一点酸酸胀胀的。 文曲也不怎么会安慰人,硬是让她哭了一会儿才问:“我能不能取她一点指尖血?一点点就行。” “你要干什么?” 别理赶紧打岔,“他是想试试能不能叫叫魂,农村很多人都觉得这种就是孩子魂被吓丢了,多叫叫就能回来,用一点指尖血看看往哪个方向叫,不多,针扎一下就行。” “叫魂啊,我试过了,不管用。”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也听人家说叫叫魂就能叫回来,半个月了,一点用都没有啊。” 别理叹了口气,“所以要用指尖血测测方向,不能随便叫,不然孩子听不见。” “是吗?” 别理诚恳的点头。 病急乱投医的母亲取来了缝衣服的针,交给了文曲。 文曲在她右手食指上扎破,挤出来了两滴血抹在自己手指上。 看起来还真是感觉很特别,别理看着他从床头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勾勾画画,那两滴血实在是没多少,幸好文曲画的东西不大,弯弯曲曲的一小团,反正别理是看不懂。 收了最后一笔,血迹刚好用完。 文曲飞快的折好了纸,冲她说:“西北方。” 这母亲眼睛一亮,好像真的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了不松手。 临出门的时候,别理又问:“我也不知道你原本那盆花是什么样的,您介意跟我说一下是在哪儿买的吗?” “不是我买的,是我闺女拿回来的,说是什么朋友送给她的,我也不知道她那朋友是谁。” 着母亲也是焦心,没什么心思跟别理介绍女儿的同学朋友,关上门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女儿的卧室,准备试试这个新方法。 别理拉着文曲就往楼下跑。 文曲被拽的猛一踉跄,“你知道去哪儿吗?” 别理呼呼往前跑,出了小区就拦了车,也不嫌出租贵了。 “知道,实验高中,刚好在西北方,我看见她床头放的书了。” 别理拿手机开导航,顺便搜索在哪一片有什么花店。 少女 高中才刚刚开学两三天,学生们都还没有收住心,一有时间就到学校门口晃荡,这些年少的同学们,人生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考试和分手,哪怕嘴里再怎么强调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也不能想象到面临生死会是什么境地。 大冷的天,别理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学校对门街上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花店,别理冲进去就扭头看文曲的脸色。 难看到没法形容。 不用多说,别理往桌子上拍了几张票票,“有多少买多少,我家院子里要搞一个花园,你这些花都是从哪里进的?” 这些花如果都被设了那种摄魂的阵法,学校附近这种地方,人流量大的没办法,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把货都卖出去差不多,何况马上就到了情人节,到时候小情侣们来来去去,买上几支几束简直太正常了! 到时候后果简直没法形容! 别理头皮发麻,给老板留下了家里地址之后,就顺利的打探到了进货的来源。 “你说附近的花店都是从他那里进的货?” 别理差点爆炸,那得有多少啊! 女老板温柔的笑,“对啊,他那里的花长得都比别的地方的好,价格又便宜,我建议你过去看看。” 从店门里出来,别理双腿发软,抓着文曲的胳膊问:“这人要是把花种的远销海内外,我这这工作量就太可怕了!” 文曲神色复杂看着她,“你的工作其实只是把活尸的魂魄弄回去。” 别理一愣,“对哦。” 阎王给她的工作就只有这么多,还说让她好好干,她这也算是干的差不多了吧?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别人都死了吧?”别理艰难的寻摸理由,“到时候那些买到花的人魂魄都散了,我的工作量不就更大了?” 两人又重新上了车,照着老板说的地址一路奔袭,出租车司机被催的差点摔了方向盘,你行你来开啊! 别理讷讷,那我不太行。可她心里着急,闭不上嘴,于是转头问文曲:“为什么那些卖花的老板都没事?” 文曲在她头上顺了两把毛,眯了眯眼,“可能那些老板都比较特殊,刚才的那个女老板身上有功德金光,所以没事。” 但是时间久了,小病也会不断。 俩人头顶头窃窃私语,别理被科普了不少知识,车子越走越偏,出了市中心,外面的视野就开阔起来了,两三层的房子带一个小院,里面要是只住一家人的话跟别墅也差不多了。 到了地方,别理心跳反而没有那么快了,门铃一声接一声的响,没人出来。 “会不会已经跑了?” 别理踮着脚尖往里面看,随时准备好翻墙而入,蹦起来往里面看的时候刚好和里面的人眼对眼。 别理吓得差点咣叽坐地上,被文曲托住了腰。 “有人!” 别理踮着脚尖站在文曲身后,“屋里有一个女的!”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靠着窗坐着正在往外面看。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活尸!” 文曲又按了一下门铃。 铁门响了一声之后往旁边开了一点。 都到了这儿了,怎么着也要进去!别理跟在文曲身后给自己加油打气,别怕,你跑起来连狗都追不上! “你们来买花吗?” 屋里的女孩声音沙哑虚弱,一句话中间要倒腾两次气儿,才能继续往下说。 这种病歪歪的样子,她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大反派啊! 文曲走在前面,“不买花,找人。” 里面的女人咳嗽了一声,咳得像是要喘不上来气了一样,听的人十分抓心,尤其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吓人。 外面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连屋子里面都摆满了花盆。 别理心里有点怵得慌。 咳了咳,扬声道:“我就是来打听个事儿,你认识贾成仁吗?” 屋里咳嗽的声音慢慢小了,有人气喘吁吁的说:“不认识。” 车轮子在地上沙沙的响,别理揪着文曲的衣服就往后退了一步。 房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划拉着轮椅出来,歪在轮椅上的果然是一个少女,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消瘦,下巴骨尖尖的,周围没什么皮肉,把本来很好看的脸型戳的异常诡异。 “你们找谁?” 文曲握着别理的手捏了捏。 “找卖花的人。” “哦,他不在。” 第14节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这小姑娘看起来就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好像再往下说一口气就咽不下去了一样。 别理看的有点不忍心,但是想想那些买了花莫名其妙就昏迷甚至死亡的人,她的这点不忍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文曲站的不动如山,“那我等。” 甚至十分懂礼貌的往门口的地方站了站,看起来像是主人在等着迎接客人一样。 气度非常从容,一点没有占了别人家的不自在。 别理也跟过去站在他旁边,感觉自己就像是大佬带着的小狗腿。 大佬冷漠的说:“你知道你寿数早尽了吗?” 小狗腿在心里翻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知道你早就该死了吗? 呀嗨?文曲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对方肯定要爆炸了。 然而对方也十分淡然的回复:“知道。” 这坦然中甚至还有几分沧桑和痛苦,让人听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受。 不好受的别理扭头看着她说:“我理解,谁不想活着呢?我死劫也快来了,唉。” 真可怜。 到时候说不定她也会变得跟这个小美女一样,路也走不了,一句话六个字中间要停顿三次,还要听别人问你咋还没死。 病少女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宽容又和蔼的看着别理,像是看着一个闹着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真是奇怪。 活尸 没等多长时间,马达轰鸣,大铁门刷拉一声,有个人飞快的冲了进来,都没顾得上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直接扑过去趴在轮椅旁边问:“欣兰,你怎么样?” 刚才还对着别理和颜悦色的病美人忽然就冷淡了,给了对她嘘寒问暖的情郎哥一个冷脸。 情郎哥根本不在意,站起身来眼神阴鸷的看着文曲和别理,“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真的问住了,一般犯罪分子看见警察要是这么问,警察多半可以义正言辞的亮明身份我是警察!但是一个活尸要是这么问,别理能说她是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吗? 听起来不光一点气势也没有,而且很智障。 人生三大难题被她碰见了一个,你是谁? 别理瞅了他一眼,“你管我是谁呢?我是来抓你的人,你偷来的魂魄都弄哪儿了?。” 哼。 活尸冷笑了一声。 别理发现这活尸表面上看起来跟活人一样,但是他除了刚才跑进来的时候一条腿不太灵便之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都很僵硬,连眼珠子都转的慢一点。 就是长得还眉清目秀,打扮成女人的话,除了身高和胸,从别的地方应该也看不出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后面的病美人跟喘气一样喊了一声:“哥。” 这活尸就这么停住了,依然戒备的盯着别理跟文曲,但是站在原地没动。 “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别理手忙脚乱的接电话,双双在电话里担忧的问:“你们在哪儿?” 别理怕文曲一个人打不过这活尸,于是压低了声音跟双双说:“让好姐姐来。” 她是不把自己计算在战斗人员中的。 文曲板着脸,“你既然阳寿已尽,为何不去投胎?扰乱阳间秩序的后果你知道吗?” 虽然是问句,文曲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别理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上学的时候班主任说的话了,为什么想退学?退学的后果你清楚吗? “别废话了。” 活尸瞳孔里充了血,周围阴风阵阵,地上盆里的花都跟着颤抖,陶瓷的花盆飞起来冲着文曲砸过来,别理握着门把手躲在门后。 这种跨越了种族的斗争,她的斤两可能参与不上,不拖后腿就是对文曲最大的帮助了。 瓷盆落在地上沉闷的响了一声,别理露出来一双眼,文曲已经和活尸打的难分难解了,双双和大胸姐来的很及时,但是也都没有加入战场,两只鬼就靠在门边跟别理打探发现的过程。 别理十分抓狂。 这是聊天逗咳嗽的时候吗? 活尸二十厘米长的指甲像是攥了一大把刀,冲着文曲的胸口就抓了过来。 别理心里抽,刚从门后头冲出来,就看见有个人先她一步扑了上去,那个病美人依然还是刚才歪歪弱弱的样子,胸口留了很多血倒在文曲怀里。 难为她还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活尸像是受到了人生不可承受之打击,狂划了。二十厘米的长指甲又暴涨了一段,正要不管不顾的往文曲身上凿洞,就听见病美人呢喃的喊了一声哥。 长指甲没了,狂化后形貌丑陋的活尸把病美人从文曲怀里夺了过去。 文曲站起身来,和一脸懵逼的别理站在一起。 别理扭头看着他。 这是什么剧情!脱了肛了吧?! 文曲弹了弹胸口的血,“他本来也不会抓到我。” 别理像一座雕像,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将死未死,一个已经死了又强留不走。 活尸执拗的问为什么。 被他抱在怀里的病美人虚虚的笑了一半,“我早就该死了啊,我都知道的。” “胡说!你活得好好的,好好的。”活尸一只手按着她胸口的伤,“我不会让你死的。” “别犯傻了,我也不想活啦。你看看你,现在明明很伤心,但是不能流眼泪,连难过的表情也做不出来,我也心疼啊。” 别理硬生生吃了一嘴混着玻璃渣的狗粮,看着那病美人两个字喘一下的说:“能死在你手里,感觉也很好啊。死了怎么样?变成鬼魂,我们不是还是能在一起吗?以前约好了下辈子在一起的,晟哥,你不能一直把我们困在这里啊。我很疼,我每天都很疼,身体,灵魂,到处都疼,我不想这样续命了,你真的好自私。” 活尸身体开始泛了青,抱着病美人不肯撒的手也僵硬了,“原,谅,我。” 病美人抬了抬手,没抬起来,一口气叹了一半,呢喃着说:“谁让我爱你呢。” 一道虚影从病美人身体里飘出来,别理还没动手呢,这虚影就散了。 活尸的灵魂也从身体里飘出来,被别理用拘魂瓶装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灵魂刚一离体,那尸体就迅速的腐败了,从泛青到肿胀,尸斑扩散,分分钟就成了巨人观。 翻箱倒柜找到一堆小瓶瓶出来的别理差点看吐。 一口气冲出大门,跟雄赳赳气昂昂的张警官面对面。 张警官一脸严肃,拉住了别理,“你怎么在这儿?” 别理挥开他蹲在门口吐。 不一会儿身边就加入了几个小伙伴。 大家一起吐,吐完,别理把那些小瓶瓶扔在草丛里,大胸姐手一招那些瓶子就不见了。 张警官面露菜色,指着别理,“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别理委屈的漱漱嘴,“我就是来买个花,我招谁惹谁了啊?” 简直想哭。 命运有时候就是会拐了好几个弯,非要让你深刻体会一下过去某个时候是什么心情。 别理第二次坐在这张椅子上,整个人是崩溃的。 “警官,警察大哥,你看屋里那情况,我就是有生化毒品,我也搞不成那个样子啊!” 张警官脸白了白,一拍桌子,“老实交代,你去那里干什么?” 别理嘴里发苦,再一次强调,“我真的是去买花的,早上去我姑家了,不小心踢翻了对门的花,又赔给人家一盆,一想,那不如自己也去买点,好歹也换了新房子……警官,我真没撒谎,一进门就那情况,我都快吓死了!” “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我去实验高中旁边一个花店买的,老板推荐的啊,说他家画好,又便宜。” 别理委屈的想哼哼。 “我还没想到要报警,你们就来了。警官,我真的是冤枉的。” 别理抓抓头发。 张警官脸一沉,“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特别实。” 别理是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说实话,上次说了实话差点被当成智障神经病,这次绝对不能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 张警官脑仁疼,觉得这个案子结束之后自己应该请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去去晦气。 “你在房子里面有没有看到什么奇异的画面?或者事件,或者人?” 别理小心翼翼的看着张警官,“警察大哥,那些都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揭秘 别理又是第二天一早从局子里出来的,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原来的人,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文曲是跟她一起出来的。 送他们出来的张警官一脸沉重的拍了拍别理的肩膀,别理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啊朋友再见。 保安看到别理之后友好的打了招呼,别理也趴在窗户上跟保安友好的交流信息,“张警官说了调查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没我什么事。” 回到家,别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问了大胸姐那些小瓶子,让文曲做法把这些生魂放回去,然后又拿上钱和活尸的账本,对着里面的人一个一个联系,把几个花店里的花全都买了下来。 到下午,整个别墅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可惜现在只要一看见花,别理就生理性反胃,尤其再一想到买这些花,把她那一万块钱又给用的差不多了。 简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花钱容易挣钱难,这羊也不能老去薅羊毛啊,再傻的羊也得跑了。 别理先把黑白无常叫来,拘魂瓶摆在桌子上,等不怕人跑的时候,开了盖子放出来。 “我想问个事,我隔壁的贾成仁死了,不是你干的吧?” 第15节 病美人魂魄散了之后,这人就不再说话了,傻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儿别理问话,他也没理人。 黑无常嗤了一声,他才像是回过神一样,跟别理说:“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感情好啊!划算。 活尸青面獠牙,“不是我,我只取了他一管心头血,弄坏了监控。为什么欣兰魂魄消失了?” 这种男女交往问题,忽然魂魄的专业问题,别理都是新手,这种问题不在她的专业范围之内。 “可能是去投胎了。你是怎么变成活尸的?” “不可能,她没了。”活尸神情大变,之后忽然陷入沮丧,“她恨我了。恨我把她的灵魂囚禁在那个肉体里。” 这种情侣之间关于你我他恨啊爱啊的事别理不是太清楚,反倒是双双,一副受到很大触动的样子,整个鬼都有点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理打断了活尸的自我忏悔,“你是怎么变成活尸的?你知道那天晚上贾成仁是怎么死的吗?你怎么知道炼制生魂的方法?” 活尸自我忏悔完了,又变成了刚开始四大皆空的模样,跟精神分裂了一样,“我被人撞死了,撞我的人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有个人救了我,但是我不知道那是谁,是他交给我炼制生魂的方法,说可以续命,可以长生。我需要做得,就只是把事情闹大。那个贾成仁,我不知道。” 活尸被黑白无常带走,别理瘫倒在沙发上,看起来自己的工作好像是完成了,但是又好像更没有头绪了一样。 贾成仁的案子,警方应该是想结案了,定下来的凶手可能就是活尸,这个倒霉的,坏事做了那么多让别理收尾,唯一不是他做得,反而背了锅。 双双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边,大胸姐叹了口气问:“你又想起你未婚夫了?” 双双嗯了一声,“窝紫记玻他,窝肯定特别特别爱他。” 大胸姐欲言又止,别理听了满脑子的爱爱爱,故意捣乱说:“这可不一定,万一是你特别恨他呢?” “啊?”双双惊讶的瞪着眼,敲了敲舌尖,“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双双拖着舌尖,“那四未婚呼啊。” 别理说不过她这个神逻辑,于是放弃了,转头叹气问大胸姐,“好姐姐,你在这儿时间最长了,你知道是谁杀了贾成仁吗?” 大胸姐翻了个白眼,那种酒囊饭袋,谁没事去关注他啊。 “不知道。你管那个干什么?” 别理嘿然,“那我不是还当过嫌疑人嘛,那一小撮馒头沫还在咱家呢。” 双双终于从她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道长相样貌的为婚呼圈圈里跳了出来,惊讶的问:“既然不四活四干的,那就去早早扫地的人问问呀。” 因为家里是她打扫卫生,哪里扫了哪里没扫她都知道。 别理一拍手,眼睛发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谢谢双双为我解惑!” 双双抿着舌头,羞涩的笑,“那你要去早吗?” 别理摇头,把自己的老爷机搬了出来,先把在晋江上写的那个灵异文更新了,她上次把那校园灵异改了,中间插了一条线,加进去了一个活尸的剧情,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稍微改了改,没想到效果比之前的纯灵异校园好得多了。 就是这两天忙,又没有什么新鲜事,断更了,小天使们一看等不着人纷纷从坑里爬了出去。 这次干掉了活尸,怎么着也要写一个小□□,虽然实际发生的戏剧冲突没那么大,结尾的又十分仓促,本来加个特效可以拍成大片,硬生生让这帮主角们给演跑偏了腿,最后匆匆结尾,留下来的事儿还不少。 闹心。 等更新完了之后,别理顺便查了一下附近最好的家政公司,在里面搜钟点工和溧水区贾成仁几个关键词,找到了七个信息。 但是没有一个是贾成仁发的。 别理关了电脑,出门把摆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薅了摆一堆,用仓库里的割草机一遍一遍的划拉,全都划拉成沫撒在院里。 本来是想烧了的,又怕被抓到焚烧什么的被罚款。 钱啊钱,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别理迎风感慨,青草香吹了一鼻子,还挺好闻的。 文曲出门上班,别理去找家政公司,两只鬼一个在家想念她的为婚呼,一个在家当网红。 拖家带口的,不好过啊。 表白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换上了嫩绿嫩绿的新装,别理也换上了她的新工作服,粉红粉红。 “我去,真是色'情啊。” 别理对着深色的玻璃观察了一番自己的新衣服,喃喃的给出了评价。 不怪她有偏见,这小西装从外面看特别像真空的!深v领,露沟,里边的低领内衬简直就好像不存在一样,紧紧地裹着前胸,往下顺着腰线收了个边。 这在亚洲某国经典动□□情片里很常见的好吗,除了白衬衫和制服诱惑,剩下的都是这个套路。 别理又叹了口气,把内衬领子往外拽了拽,就这一身,说是卖奶茶的都会被人误会卖的是什么奶……哦,是奶…… 忽然好绝望。 而且一小时才十块,我要抗议!要投诉!要和这邪恶的世界斗争到底! “发什么愣,赶紧把外面桌子清理了,还有人等着呢。” 老板威严的视线扫过来,别理立刻怂的像鸡崽,把一腔正义都用到了回收垃圾的工作上。 胸小活重,分工明确。 别理手脚麻利的把奶茶杯子收走,桌子擦一遍,顺便微笑的请刚坐下的这位小帅哥点单。 小帅哥看着别理,“焦糖和香草,你喜欢哪个?” “焦糖吧。”别理熟练的拍老板的马屁,提高了声音义正言辞十分正经的说:“其实我们店里的奶茶都很好喝,要质有质要量有量,要口味有口味,每天来一杯不重样都可以!” 小帅哥笑眯眯道:“要两杯焦糖奶茶,我请你喝。” “那怎么好意思。” 别理顺手清理了旁边三张桌子上的残留物,端了两杯奶茶过来,你一杯我一杯,咬着吸管晃着腿。 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圆眼睛的帅哥捏着吸管转了转,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不安的样子。 别理嘿嘿一笑,这男同学最近总是来店里买奶茶,现在还一副屁股上长了钉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小帅哥被笑的一愣,抽了抽鼻子,“笑什么?” “我懂我懂。”别理哥俩好的抬起胳膊,被制服限制了动作,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暧昧的笑,“小默默,别紧张,看上哪个了跟姐说,姐去替你打探打探。” 张海默一瞬间表情复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说吧。”别理怂恿他,“这就是爱啊少年,大胆的去追求!人生就是要多尝试,比如多换个口味的奶茶。” 张海默本来要表白的话憋在了喉咙口,好像现在有点说不出口了。 别理喝完了奶茶,在老板的召唤下清理了店面。过了中午,往这里来的人就没那么多了,有些学生下午有课,有些学生下午有约。 毕竟春天到了啊,别理看了一眼d妹的武器,一半裹在制服里,汹涌那个澎湃。 d妹捶了捶腰,脸上的小雀斑被她用遮瑕的粉底给挡住了,离得近了才能看出一点,累到不想说话。 所以人家可以一小时十五,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理瞅了一眼张海默,上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不开窍的单身狗,简直操碎了寡人的心。 张海默扔掉了早就凉了的奶茶,慢吞吞的靠近了别理,小声问:“你有男朋友吗?” 别理受了重创,是的,我没有,我是纸上谈兵。 “没有,怎么啦?”别理凶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也不是没有谈过男朋友,后来发现除了浪费时间简直别无用处,于是欢天喜地的分了手。 “啊,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有道理。”张海默诚恳的看着别理,“我挺喜欢你的,刚好你没有男朋友,要不,要不你想不想先跟我谈一下试试?我会对你好的。”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别理一脸恍惚,竟然有人跟我表白? 然而眼前的帅小伙还在期待的看着她,于是别理沉吟了一番,拒绝了他。 “为什么?” 别理问:“你喜欢焦糖奶茶吗?” 张海默真诚的说:“喜欢。” “哦,我不喜欢,我们不合适。”分手吧。后面三个字被她掐掉了,差点说秃噜嘴。 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是张海默也听出来了,别理这是拒绝了他。 虽然想假装不在意,但是还是有点尴尬,于是早早的选择退场,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人,张海默脸色有点难看,不过看见来人还是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文老师。” 文曲点了点头。 别理正在为自己的嘴贱自省,看见文曲进来就又没忍住,说:“嘻嘻嘻,文老师好。” 文曲臭着脸。 “谁惹你了?” 文曲看了看她,没吭声。 别理摸了摸鼻子,虽然没干啥,但是被这么看着还有那么点心虚,哈哈哈好奇怪。 “你早上说今天要去家政服务那边看看的。” 旁边竖着耳朵的d妹往这边看了两眼。 “哦,是是是。”别理一拍脑袋,“我都给忙忘了,幸好你来提醒我,谢谢你啊文老师。” 文曲面无表情,“我也去。” 查一个贾成仁用过什么钟点工,需要大学老师上吗? 这个问题还没等别理想明白,文曲就拉着她换衣服去了,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的特殊制服,问她想不想上学。 第16节 别理瞪大了眼睛,问:“学是谁?” 家政 接下来的一路上文曲都没有跟别理说话,非常冷淡。 别理摸了摸鼻子,这就要生气啊?大佬可能对学习是真爱,看不惯有人对真爱态度这么轻佻。 “别生气嘛,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一小时十块钱,写个小说赚点零花,虽然是个小窒息但也开心啊,没什么不满意的,何必再去学校折磨自己。” 文曲抿着嘴唇,“学习能充实自己,提升你的能力和气质,或许还能找到更好地工作,不用在奶茶店里继续打工,穿那样的衣服。” 别理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收起来了,她看得出来,文曲说的是认真的,虽然有点像高中的教务处主任。 他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和对别理工作的不满。 别理心里一紧,但是又紧跟着自嘲了一下,她早就发现了,文曲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两个人一起吃一起住,一起上班一起回家,连捉鬼这样神秘的事情别理都只跟他一个人分享。 但是人家是大学老师,年纪轻轻的教授,还精通捉鬼寻人这种神秘法术。她自己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既没有学历,也没有大胸,担着驻人间办事处主任的名头,其实看见双双都能吓得腿软。 没得比。 别理笑笑,“没有啊,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充实,连贾成仁怎么死的我还没查清楚呢,你看我,我就适合去干一个小时十块钱的临时工,挺好的啊,我很满意啊。” 文曲皱眉,咬了咬牙,也没再说什么。 别理心里苦笑,朋友嘛,就别想那么多,有肉吃有酒喝,有乐子一起找嘛,别扯什么三观对不对。 净佳家政服务算是一流的,大厅收拾的又干净又温馨,桌子上的纸巾盒都是毛线绣的。 别理跟人家打听,“我以前没来你们这儿请过钟点工,有没有推荐啊?” 前台咨询的美女给了她一张表,表上不管有姓名性别,还有特长之类的。 别理翻了一遍,扭头跟文曲说:“贾成仁给我推荐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哎你看这奇怪不奇怪,名字到嘴边了一下子说不出来。” 文曲还臭着脸,“我也不知道。” 别理又在名单上看了两边,问:“是这样,我跟贾成仁是邻居,他以前跟我提起过,在你们这儿请的人特别好,卫生过得特别干净,我就是一下子忘了人叫什么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查?” 对方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别理,“不好意思啊美女,这个不能查。” 别理双手合十,“不查也没关系嘛,我就是也想要这个人,就是一下子忘了人叫什么了。” “我们这里其他员工也很不错的,都是专业培训出来的,您试一试就知道。” 别理敲了敲桌子,“我就想要这个,我就是听说她好才来你们家的。” 别理把无理取闹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然后发现怪不得有女生愿意这么干,在别人眼里丢脸了点,但是耐不住心里爽啊哈哈哈。 被烦的实在没办法,旁边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女人皱眉说:“你说贾先生之前用过的?” “对啊。”别理仰着头,贾成仁人不怎么样,名头还算管用,别理一脸我兄弟的模样。 还挺唬人的。 “她半个月之前就辞职了,你说贾成仁给你推荐的?” 别理被人家犀利的眼神一扫,心里有点虚。 文曲皱眉,像是不高兴的样子,说:“其实不算是推荐,就是之前听他提过几次。” 别理鼓了鼓腮帮子,翻了个白眼。 大堂经理似笑非笑的睨了别理一眼,“我们员工打碎了贾先生家花瓶的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贾先生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自己来跟我们联系,虽然员工已经辞职了,但是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公司也不会推诿的。” 别理:“……” 糟糕,被当成贾成仁的狗腿子了。 别理呵呵呵笑了几声,太尴尬了。 出来门,别理都没缓过来,她拉着文曲问:“你看我,我像狗腿子吗?” 文曲想说不像,但是做人不能自欺欺人。 没要到有用的信息,别理回到家以后恹恹的,不怎么有精神。 “不要则样啦,辣个银跑了,也不四你的测啊。” 别理一边感动,一边想要捂耳朵。 辞职了半个月了,看样子是打碎了贾成仁家的花瓶,害怕赔偿就先跑了。 没毛病啊。 别理忽的一下站起来,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披上外套就跑了出去。 保安还是那个保安,窗台边的桌子上放着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拖着长腔唱着戏。 “又出去啊。” 别理应了一声,“去一趟公安局,张警官说找我过去,问我认不认识贾成仁以前请的钟点工。” 这次桌子上的茶杯里没有徐徐往外冒热气,所以别理可以清晰地看到保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别理装作随意的说:“哎说起来,你的口音听起来跟那钟点工像是同一个地方的?” “是吗?默认分章[18]”保安喝了口水,茶杯挡住了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们那边穷,人多,出门打工的人就也多,这也不奇怪。” 收音机里武生出来打斗了,铿铿锵锵的节奏响的飞快。 别理出去绕了一圈,既没有给张警官打电话,也没有去公安局,就是站在街头吹了一会儿凉风。 回去的时候发现保安脸色有点不好看。 撑了 “你去拉里了?”双双守着她的电视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坚决不用网络搜,每天蹲点,这个台看完换下个台。 别理看着双双,两眼放光,一般她只有在领工资数钱的时候才会这样。 双双警惕的看过去,非常迅速的说:“窝不帮米虾银了!” 舌头一抽一抽。 别理欢乐的摇头,“不吓银,真的,不违背道德也不违背法律,还能帮助别人呢。” 双双不是太了解别理的套路,闻言露出犹豫的神色。“怎哒?” “特别真。”别理真诚的说:“比珍珠还真,而且好玩。” 眼看双双要点头,大胸姐忽然说:“双双今晚要跟我出去。” “啊?” 别理是知道这俩鬼晚上有事没事都会出去溜达,所以听大胸姐这么说也再强求。 文曲在厨房招呼人去吃饭,别理蔫哒哒坐过去,夹了块红烧小排开始啃,一边啃一边嘬,最后吐出来一小块带着牙印的小骨头。 文曲筷子在小油菜上停了几秒,问:“你晚上有事?” 别理又吐出来一块骨头,无辜的看着他,“没事啊,没什么事,不着急。” 气氛好像怪怪的,毕竟文曲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话,这么冷不丁的破了戒,别理有点小怕怕。 文曲没吭声,就是神色冷了不少,连饭也没吃多少就走了。 别理嘴里咬着筷子,这是怎么得? 双双凑过来小声的问:“他僧气了?” 饭还没吃完就离桌,这也不是文曲能干出来的事。 可问题是生什么气?别离一脸懵逼,不是太懂,转头问双双:“吃不吃小排?” 双双郁闷的瞪了她一眼,呼啦一下就飘走了。 哦,忘了双双现在是个鬼,吃不了正常的食物了,别理拨出来半分,端着去上香的那小屋,放在双双的牌位前,点了香在上面熏了一圈。 等她出来的时候,双双手里已经捧着一盘红烧小排了,红润油亮,骨肉稍微一扯就能分开。 双双端着闻了可长时间,最后依依不舍的送给了大胸姐。 别理一拍脑门,忘了双双的舌头了……尴尬,马屁没拍到位。 双双难过得差点哭出来,别理正准备安慰,就听见她说:“窝现在则样四不四很凑?” 别理叹气,摸了摸她的头,“不丑。” 这差不多也算实话,双双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五官小巧精致,眼睛大大圆圆,虽然现在她变成了鬼,脸色不正常眼睛也充血,还有一条长舌头…… 算了,光这些就不能让人昧着良心说她还是个大美女了,唉。 别理只能从另一方面安慰她,“美不美主要看的不是外表,红颜枯骨你听说过吗?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个美人坯子呢?等年龄一大谁比谁更好看?永远不会消失的是你的思想,永远不会变的是你的灵魂。” 大胸姐震惊的看着别理,没想到这不着调的竟然还能这么有深度。 别理语重心长举例子,“你看我,我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会拿自己的外貌说事吗?比我的外表更美丽的是我的内心啊。” 双双和大胸姐一起翻了个白眼上楼去了。 别理惆怅的继续回去吃自己的小排,有些鬼就是这样,心里承认了嘴上不肯说。 小排和小油菜一个都没剩,被别理一个人收了低,连盘子里的葱花都让她拌了米饭吃了。 文曲下来的时候,别理正一边打嗝一边绕着客厅里的沙发遛圈。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别理扶着沙发靠背,一手顺着自己的肚皮,就像一个母爱泛滥的年轻少妇。 少妇挺着肚子,“嗝——吃,吃多了。” 文曲脸色都变了,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吃不完就放着,不用逼自己吃。” 别理又小小的挪了两步,“那——嗝——怎么行?不能——嗝——浪费粮食。” 所以她不光吃完了菜,还把两人份的米也给吃了。 第17节 从小到大,别理就不知道什么是剩饭,除非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那就拨出来一半,比如中午吃面,晚上喝面汤。 文曲皱了皱眉,走到别理身边的时候说:“得罪。” 然后就用手在她胃和小肚子中间顺时针的揉。 别理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等他揉了一圈之后,别理赶紧躲了一下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吓得连嗝都打不出来了。 文曲后退了两步,无奈的说:“少吃一点没关系,可以放到明天热一下。” 哦,对哦,现在有条件可以热了……别理恍惚觉得自己是个智障,于是努力把肚子往回收,奈何太圆润,效果不怎么样。 “揉一会儿之后,慢点走。” 别理乖乖点头,头低下去刚好看到文曲手指动了动。 这应该是不耐烦了吧?唉,不怪人家,同居室友差点被自己撑死,如果自己不是快撑死的这个,那肯定也要鄙视一番。 文曲脱了外套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别理抽了抽鼻子,甜腻腻的香味从里头飘出来了。 这是要加餐?也是哦,别理摸了摸鼻子,文曲的饭都被自己吃掉了…… 过了一会儿,文曲端着盘子出来了,红山楂外头裹着一层白霜,白霜下面山楂的艳红挡都挡不住,自带引诱口水的魔力。 别理咂了砸嘴,要不是撑得很,她真的想捏一颗。 “你自己做得啊?”别理崇拜的看着文曲。 文曲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十分淡然的说:“网上刚学的。” 就这火候和色泽,比外面卖的不差啥了,现学的?别理抚了扶住自己的下巴,人与人的差距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大…… “过半个小时再吃,最多吃四个。” 文曲声音冷冷的把别理的眼神从糖山楂上挪了过来,然后沉默了几秒钟,犹犹豫豫的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别理摇头,无辜的回望过去,“没有了啊。” 别理眼睁睁看着文曲又冷着脸走了,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忘了说谢谢,所以生气了? 男人的心,海底的针,她是不懂的。 绕着沙发转了十几分钟之后,别理终于觉得胃里空了不少,糖山楂和她面对面呼唤彼此,不过时间不够。 别理擦了擦嘴上的口水,进屋去写自己的小说去了,带球跑的女主流落街头,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毅然决然准备把孩子生下来,紧接着就在雨夜遇到了喜当爹的男二号,两人悲悲戚戚互诉衷肠,女主欲拒还迎住进了男配家里,当晚丧心病狂的男配差点直捣黄龙,女主边哭边说“我有孩子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这种情节写起来简直不想停!分分钟就写了三章!什么叫下笔如流水,这就是! 别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点开了自己在晋江的小说,依旧冷的一比,只有两三个小天使用爱感化她,企图让她更粗更长。 别理舔了舔嘴唇,壮着胆子回复:真是个小妖精,那就满足你吧。 不过这个写起来就是慢,别理吃了五个糖山楂才写出来了不到两千字,又一刷新评论区,居然有人说:“呵呵,忘恩负义的抄袭裱!” 别理浑身一震,怎么半个小时不到,感觉世界都变了,什么恩什么义什么抄袭?谁啊?搞没搞错啊!这种话可以随便说? 别理气的想删评,想了想,还是回复了:有话说清楚。 不到两分钟,就有人回她:别装了,抄袭还精分黑,现在装白莲花晚了。 别理一头雾水,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声音。 文曲站在桌子边上,“多吃一个。” 别理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曲手臂上挂着外套,看她这样子,叹了口气说:“去收拾行李,明天出门一趟。” 别理抓了抓头发,“你想去哪儿啊?” “清化镇,贾成仁以前请的钟点工李秀英的老家。” 别理张了张嘴,瞪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文曲不太高兴,“你找双双不是想让她帮你去净佳公司里找资料的吗?” “这你也知道?” 哇塞神人啊! 文曲神色淡淡,“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走。” “哦哦。” 别理刚转身走了两步,又扭头问他:“你明天不上班啊?” 文曲把外套挂起来,衬衣袖子挽在臂弯处,小臂很结实,皮肤竟然比她还要白一个度。 “我请了假。” 文曲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别理的眼睛问:“你原本是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别理沉默,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总是这么容易心虚,多半是有病啊! 出发 别理有点气弱道:“我不是想着你明天有课吗。” 何况老让一个大学老师跟着自己到处跑也不合适,而且算起来,他俩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老话说上阵亲兄弟,什么时候听说过上阵房东加房客的? 这也太不拿靠山当外人了。 靠山从别理脸上的讪笑看出了本质,于是冷冷淡淡的说:“早点睡。” 别理看着他上楼,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实在想不到文曲生气的点在哪里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找双双帮忙,没有找他?还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说不想上学? 别理消化了一阵,蹲在洗手间花了十分钟的时间顺带想这个事,两个都被她否定了。 毕竟她跟文曲最多只能算是熟人,远没到因为这种事生气的程度。 想不明白就不想,别理搓了搓脸发出去了两千字,又挂上请假条,超冷的评论区里那条指责她抄袭的评论还挂在最上头,不过下面也有小天使帮她说话了。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别理不太想回复,但是这么挂着也不是事,不过她准备删除的时候才发现负分评论竟然不能删除! 搞事情啊! 别理没回那个消息,自己给自己评论:听说有人骂我抄袭,最好把证据甩上来再说话,造谣一时爽,辟谣跑断肠。至于忘恩负义,请先把恩和义摆上来,咱们有什么话明着说。 第二天早上闹铃一响,别理就爬起来了,没想到文曲比她更早。 “洗手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别理的错觉,文曲好像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生气了,还围着围裙在炸菜角。 小米粥,炸菜角,小咸菜,两人两鬼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别理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我跟文曲出门两天,你俩留守。” 双双放开嘴里的吸管,问她:“迷们要气拉里?” 大胸姐斜了别理一眼,小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嗤笑了一声:“你不是真的要去找那个钟点工吧?” 别理点头,当然啊,现在剩下的线索就是这个钟点工了,要她满世界的去找贾成仁的社会关系也不现实,富二代的那个群体,她这身份根本进不去。 大胸姐丢了筷子,感叹道:“哎呀,该说你老实呢还是说你傻?谁杀了人,谁怎么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衙门里的人,操的哪门子心?” 别理语塞,因为大胸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她跟贾成仁连面都没见过,可就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让这事过去。 “反正都已经查到这儿了,半途而废多不好啊。”别理笑嘻嘻的说:“你就当我是活雷锋。” 大胸姐轻哼了一声,声音特别勾人,“我记得雷锋可没活多少年。” 姐姐,你这话可就扎心了啊。 别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对一个即将面临死劫的人说这种话,你不觉得你太冷酷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吗? 而且真的有点怕怕啊…… “伦家也想气——” 双双不嘬吸管了,看着大胸姐眨眼卖萌,“伦家很久内有粗门惹……” 别理脑仁疼,瞪眼看着双双,别人卖萌要亲亲,你卖萌这是要了命啊! 不过大胸姐就是很吃她这套,温柔又无奈的说:“你不能离家太远,而且时间也长。” “哦。” 双双眼皮子垂下来了,连长舌头都不晃了。 别理看的津津有味。 大胸姐无奈,“你就这么想去啊?” 双双抖了抖舌头,慢吞吞的说:“也不四特别想。” 那就还是想,毕竟关在这个房子里几十年,以前习惯了还好说,现在来了一个天天跟猴子一样的别理,心思一被勾起来,那就收不住了。 别理从兜里掏出来拘魂瓶,好奇的说:“要不把你装这里面?” 之前那个活尸的命魂和七魄已经交给黑白无常了,弄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损伤。 “这倒也是个好东西。” 大胸姐点了头,双双就眉开眼笑。 别理哼哼唧唧,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 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大胸姐忽然表示她也要去。 别理一脸狗粮吃多不舒服的表情,讲真的,你们俩这样特别像搅基的知道吗? 但是她不敢跟大胸姐说,只能退而求其次,“你有身份证吗?买火车票要用身份证,居民身证份,你有吗?” 居民两个字加重音,咬字特别清晰。 大胸姐勾着嘴角,从小包包里拿出来一张身份证。 第18节 别理瞪大了眼珠子,怀疑这是什么点石成金之类的把戏,然而身份证上没有一处破绽,照片上的大胸姐比她本人看起来要稚嫩一些,有效日期竟然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别理冷冷的说:“□□违法。” 大胸姐从她手里把身份证抽走,不屑道:“当然是真的。” 于是原本的一人行,现在变成了三人一鬼行。 介于大胸姐有身份证,就先勉强把她算作人,但是…… “你得穿厚一点啊!”别理崩溃,“现在才三月,三月好吗?我们都还穿着大衣,你就穿个大开叉的旗袍算怎么回事?” 大胸姐鄙视了一番别理的品味,然后披了个貂。 别理:……大姐你的品味我也是不懂。 火车站人山人海,别理走在大胸姐身边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窘迫的问文曲:“我是不是就像少奶奶的小丫鬟?” 主要是少奶奶。 文曲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想?” 别理默默转头,目视前方,卧槽好尴尬,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走了两步之后,文曲忽然扭头对她说:“你也很漂亮,可爱。” 他自己说,还自己红了耳朵。 别理懵了一下,回他:“对啊,我就是啊。” 文曲:…… 别理:…… 大胸姐:…… 三个人集体沉默了,直到检票进站,别理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文曲是在安慰她吗? 别理和文曲坐在一边,大胸姐坐在对面,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小帅哥,小帅哥隔一会儿往旁边偷偷瞟一眼,隔一会儿瞟一眼。 瞟的别理心里也跟着一紧一紧的,生怕这傻小子惹大胸姐不高兴,当场挠他个满面桃花。 毕竟这可是管她爹叫那小子的女鬼。 傻小子看了一会儿,鼓足勇气说:“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别理紧张的瞪着他,好小子,够胆! 大胸姐酥酥一笑,“来,我扫码加你。” 别理按住胸口。 接下来一路上,别理就光瞪着对面了,那愚蠢的凡人还一直痴痴的看着大胸姐,试图搭话。 火车刚一到站,别理就招呼,“大……好姐姐,赶紧走了走了。” 出了站,大胸姐指尖捏在别理手臂上,虽然没用力,但是冷气嗖嗖的。 别理哆嗦。 她还笑:“大什么?” 别理讨饶,直叫唤,“大,大姐啊,大姐,我是准备尊称,尊称。” 大胸姐拿小拳拳锤了别理的胸口,“你好讨厌哦,人家明明是小姐姐嘛——” 路人强势围观,别理捂住胸口,好好好,你厉害你说了算。 “小姐姐,咱们该转车了。” 住下 李秀英家是真偏僻,从市里转大巴到县里,再从县里找小巴到镇上。 别理一脸菜色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子吐得昏天黑地。 “我不行了,走不了了。” 这还只到了清化镇,李家村离这里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可能十分钟,也可能俩小时。 别理准备往地上坐的时候,被文曲一把拉了起来,半扶着她她:“先找住的地方,明天再去。” 大胸姐在旁边倒是没嫌弃这遍地灰尘,依然裹着她的小貂皮,四周看了一圈,说:“这地方八成没有给你们住的地方。” 小巴车已经开走了,街上亮着路灯,旁边的小店面多数也没关门,但是剪头发的卖衣服的卖鞋的卖生肉的,中间隔着药店和副食品批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旅馆的样子。 三人一直往里头走,台阶上有家饭店还开着门,文曲半揽着别理说:“先吃饭吧。” 老板年看见有人进来挺吃惊,尤其是看到大胸姐之后,眼珠子都不怎么转了。 “就只剩凉菜跟面了,要不然,家常菜给你们炒两个?” 别理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大胸姐熟练的笑答:“行,来三碗素面,炒个白菜就行,有面汤吗?先给我们一人来一碗。” 老板娘应下就进了后厨。 别理虚虚一笑,“没想到啊,你适应的这么好。” 大胸姐斜着挑了她一眼,“现在这条件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你可知点足吧小姑娘。” 别理这才发现,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准备就匆忙出了门,光是路上就差点颠掉了她半条命,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点了,竟然只能先喝一碗下面汤。 下面汤端了出来,清冽冽的,不过涮了面粉,半百中带着面香,还冒着热气。 别理一口就喝下去了半碗。 人家碗也大得很,有她在家用的两倍大,白瓷碗边上的小红花粗糙,但可爱。 面很快就出来了,手擀的,筷子粗细,上头撒了点葱花和香菜末。 说素面,这就真的是素面。 里边就烫了几根青菜,不过分量是真不小。 白菜端出来之后,大胸姐就招呼老板娘坐,没聊几句,就跟人家大姐大姐的叫上了。 “我们就是出来玩的,瞎转,长长见识呗。不来不知道,你们这边空气就是好。” 别理哧溜着面条,心想你什么时候又重新使用呼吸系统了? 别理饶了没多久,老板娘说:“我们这边小地方,穷山僻壤的,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我家,就是条件可能简陋点。” 这正是主要问题,不过也不不可能真就这么住进去,按人头,给了人家二百块钱,老板娘接钱还接的有点惴惴。 “那你们就住在这里,里头是我儿子的房间,他上学呢没回来,你们就先将就住着。” 大胸姐把人送到她卧室门口,“这有什么将就不将就的,要没有您这地方,我们现在没准儿还在街上游荡呢。” 这人深谙说话的哲学,没多长时间,就把老板娘哄得服服帖帖了。 赶了一路,别理是真困了,稍微简单洗漱之后,沾着床板就睡着,大胸姐是鬼就算了,凭什么文曲这文人小白脸看着都比她强? 到了 老板娘家房子有限,文曲睡了她儿子的房间,别理和大胸姐一个房间。 “你们两个女孩一起睡没关系吧?” 别理看着对方宽厚和蔼的表情,特别想说有关系。 都是姑娘不假,可从物种上就不一样啊,母兔子和母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你问问兔子它愿意吗? 别理满含深情,眼巴巴问:“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没有了,别的房间都不能住,你们两个小姑娘稍微挤挤也可以吧?” 别理不敢看大胸姐的脸,虽然知道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还是好怕怕啊! “怎么不行?”大胸姐微笑:“她就是没出过门,没事,不用理她。” 别理差点眼泪汪汪,你胡说,我只是没有出门和女鬼睡过一个房间,好怕qaq 老板娘闻言开开心心的走了,大胸姐睨了别理一眼,“你怕什么呢?” 别理强装镇定,“我没怕啊。” 大胸姐嗤笑,“没怕你抖什么抖?” 被拉进房里的时候,别理贴门站着咽口水。 “怕我吃了你啊?” 大胸姐斜靠在床上,绯红的舌尖在唇上舔过,脸色有一瞬间青黑。 别理敢拿自己的小金库发誓,绝对不是她看花了眼! “过来啊。” 大胸姐招招手。 别理跟怂狗仔一样挪过去,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上。 虽说一人一鬼已经相处了不少时间,而且在一个房子里楼上楼下的,但是别理确实一直都有意的避开大胸姐的地盘,没有特殊情况从来都不上楼,更不用说看见大胸姐躺在床上的画面了。 太刺激,小心脏受不了。 “上来啊。” 大胸姐在身边床上拍了拍。 别理小媳妇一样蹭过去。 大胸姐玩了她一会儿,笑道:“你又不是男的,我能对你做什么?” 别理都不敢深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奈何近两年惯性思维被污染的太厉害,几乎是瞬间别理就知道大胸姐能对男的做什么了。 那她就放心了,毕竟她少个零件,操作不起来。 第19节 身边躺着大冰箱,别理神经又绷得紧,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就有点病恹恹的,到楼下去吃早饭的时候还没缓过来,看着文曲把房钱和饭前结了的时候,还头疼的想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钱的。 文曲在别理快撞上门的时候,把手垫在她额头上。 温热干燥的手掌贴在别理额头上的一瞬间,别理一下子就惊醒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文曲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跟老板娘打听李家村怎么走。 老板娘倒是不怀疑他们仨到农村来会有什么不良企图,不光十分热心的说了位置,最后看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还一拍大腿说:“我去问问有没有人往那边去,把你们捎上。” 别理趴在桌子上,文曲站在一边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还行。” 确实有点不舒服,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歇一天睡一觉就好了,别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文曲接了杯热水推过来。 别理抱着暖了暖手。 双双看这会儿没人,趁机小声说:“则里也没森么意思,等回气就好了。” 她自己要出来,好奇的不行,到处看,弄的那符咒一直在蹦来蹦去的。 幸亏没人看见。 老板娘很快就回来,刚好镇上有人要过去,乡亲挺好说话,打个招呼就让他们上车了。 四轮,敞篷,前面的车头和后面的车斗距离稍远,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风刮着头发根根笔直朝后飞。 同样坐在车斗里的乡亲问:“你们去李家村找谁啊?” 声音被风吹走了一半,还有一半掩盖在了拖拉机突突突突的轰鸣里。 别理扯着嗓子,“李秀英。” “谁?” “李秀英!” “李什么英?” 别理一张嘴,灌了一口冷风,咳嗽了半响,听那人说:“啊,你说李秀英啊。” 别理点头,顺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全都往后撸,因为风刮过来掀到脸上有点疼。 “你们找她干啥呀?” 大胸姐好整以暇看了半天戏,这才接替了别理的活,说:“她在城里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过来玩,顺便看看她,也没什么正经事。” 她也没大声喊,但是声音字字句句全都清晰的很。 乡亲顿时钦佩的看着她。 拖拉机到了山路上走的就慢了,上下蹦起来能有半米高。 别理双手紧紧扒着车边,屁股早就离开了小板凳,蹲着跟着车一晃一晃的。 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车斗里的乡亲沉稳的就像站在平地上。 “那家就是。” 车上的人遥遥指了指村头一栋房子。 别理脚步虚浮下了车,站在地上感觉整个地球都在颠簸。 于是又变成了文曲扶着她走。 大胸姐在一边说风凉话,“活雷锋,感觉怎么样?” 别理不想说话,感觉很快前面那个活字就可以去掉了。 她正郁闷,眯着眼睛四处乱瞟,忽然整个人就顿住了,浑身僵硬躲在文曲身后,“你你能看见那边那个鬼吗?” 不远处有一个穿了一身花红柳绿的女的,长发乱糟糟的挡住脸,走路浑身僵硬,每走一步就抽搐一下,整个身体关节就像缺了机油,呆板生涩。 “卧槽不会是又一个活尸吧?” 别理颤抖着嗓子。 那边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睛从纠缠的头发后头冷冷的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别理反射性就想跑。 李爱 简直太可怕了! 乡村田野版贞子! 贞子看了她一阵子,然后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前仰后合,像帘子一样挂在面前的头发都让她晃到后边去了,露出来一张白净的脸。 如果她的脸没有这么扭曲的话,一定是个美女,可惜别理根本没有心情欣赏她的外貌。 别理一脸懵逼扭头看着文曲问:“她是在笑我吗?” 被鬼笑了是个什么情况? 大胸姐也勾着嘴角,瞄了别理一眼说:“你现在比她更像鬼,人家都没怕,你怕什么?” 别理挺直了腰。 “你有能耐从文曲背后出来啊?” 别理悻悻低头,她没能耐,她以前遇到的鬼都不是这样的,都特别呆萌小可爱。 “阎王是怎么想的?”大胸姐好奇的对着她左看右看,“怎么会挑到你啊?” 这是个好问题,别理也想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么因为她能看到鬼,要么就是因为每一个领导都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对面的女鬼笑够了,也对别理失去了兴趣,又恢复了之前阴沉沉的模样,转身从麦子地里穿过去走了。 别理长长的松了口气。 文曲说:“那不是鬼,也不是活尸。” 别理:“难道除了鬼魂和活尸之外她们还有别的亲戚?” “都不是。”文曲从别理身边往外挪了一步,认真的说:“她只是精神受到刺激之后大脑化学物质发生改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别理:“……所以其实她不是活尸,只是个神经病?” 文曲点了点头。 别理瞬间觉得有点难堪,自己刚才被吓到腿抖,结果对方只是个神经病。 “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文曲看着她,没理会她的抱怨,而是非常严肃说道:“你胆子太小了。” 别理:…… 讲道理,知道我胆子小还这么吓唬我,很容易出事故的你知道吗? 别理有点生气,气文曲想通过这种方式帮她练胆量,也气自己确实太胆小了,不利于工作。 毕竟阎王前几天良心发现,用微信给她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文曲看着她忽然又安静下来了,心里疑惑,这个方法虽然冲击性比较大,但是成功率比较高,为什么别理看起来会不高兴? 一直到村口那房子门口的时候,别理都没吭声。 文曲也没解释。 双双小声问大胸姐他俩在做什么? 大胸姐淡漠道:“作死呢。” 大铁门被别理拍的轰轰响,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 “会不会不在家?”别理拍了一会儿,蹲在外面地上等。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拄着拐杖过来了,从兜里掏出钥匙来开门,看见别理忙问:“你们找谁?” 别理赶紧站起来,“我们也没找谁,就是在这附近春游,实在找不到酒店跟宾馆,你看能不能收留我们两天,住宿费我们都给。” “不行,你往村里去找找别家问问,我们家不方便。” 他拒绝的十分干脆。 别理诧异了一下,毕竟这人看年龄应该是李秀英的丈夫,残疾没有劳动力,现在李秀英应该也失业在家,只要有孩子,就不会不需要钱。 这怎么还把钱往外面赶呢? “等一下。哎。” 别理尔康手对着已经关上的大门。 看不到人,她这一趟跑的不久太不值了吗? 别理垂头丧气,李秀英家房子虽然算不上太好,应该是十几年前盖的了,外墙还是红砖白泥,看面积,多两个空房间应该没有问题。 她正郁闷呢,就听见院子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门砰一声打开了。 中年人狼狈又焦急的靠着门问:“你们看见我闺女没?长头发,脑子有点,有点神经。” 别理瞪大了眼睛,“是不是穿着绿上衣和牛仔裤?” “对!”中年人拄着拐棍用一条腿蹦了出来,“你在哪儿看见了?” 还真是……缘分啊。 别理指了指后面,“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了,不过她后来从地里穿过去往西走了。” 中年人大惊失色,边喊边往外跑。 一条腿和一根拐棍配合的非常默契,但是也非常心酸。 别理也跟着跑了过去,听着这人边走边喊“爱爱”。 第20节 这名字跟那女孩没神经的时候应该很相配。 别理也跟着人从地理穿过去,一路往西边跑。 大胸姐游刃有余的跟在她身边,凉凉的问:“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她声音小,别理咳了一声,落在后面说:“我跟人一块找找,说不定人家一感动,就让我住进去了呢?” 何况那可是个神经病,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边跑边喊,人还没找到,远远地就有个中年女人也加入进来了。 隔得老远,就扯着嗓子喊:“爱爱又不见了?” 爱爱她爸气的那拐棍在地上狠狠地戳了两下,没叹气,但是阴沉着一张脸。 “去水库找了没?” 别理摇头,“什么水库啊?” 李秀英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急火燎的说:“赶紧去水库找找。你是谁啊?” 别理顿了一下,也跟着着急,边小跑着边说:“我就是来这边玩的,穷游,想晚上到这叔叔家借住的,结果他闺女丢了,我刚好来的时候看到了,就跟着出来找找看。” “哦,麻烦你了,我是爱爱她妈,现在也不用这么多人,你们先忙你们自己的去吧。” 几个人边说边往水库那边走,跟小跑其实也差不多了。 别理义正言辞,“不麻烦,人多力量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 感觉脖子上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大胸姐嗤了一声,不过也没说什么。 几个人从人家的麦子地里穿着跑,刚到水库附近,就看见那消瘦的女孩纵身一跃,噗通入水。 李秀英大喊了一声,加快速度往那边跑,连衣服都没脱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中年人腿脚不便,被远远的落在后头,这会儿还没过来。 岸边站了别理文曲和大胸姐。 水里那疯了的女孩大喊大叫,呛了水不停地咳嗽,还一边咳嗽一边对救她的母亲扯来打去,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那样子两人僵持不下。 疯子的力气本来就要比正常人的大一点,何况李秀英四五十了,早就不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水里两个人挣扎了一会儿,别理惊讶的发现李秀英好像已经放弃把人往岸边带了。 她神色平静,浮在李爱身边,头发被李爱揪在手里也没有反抗,甚至还闭了闭眼。 这不对劲啊我去! 别理怀疑自己想多了,扭头去问文曲:“她这是不想活了啊?” 文曲面无表情的点头。 别理忽然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在文曲眼里,一个人疯子和她正常的母亲很有可能马上就死了,但这生死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根本牵动不了他的情绪。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就像他故意放任别理害怕一样,害怕就害怕,没什么大不了。 大胸姐本来是女鬼,别理看得出来她对人类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也不好奇她的冷漠。 但是没想到文曲也是这样的。 这些不平凡的大人物,脑子里盛的想法也和别人不一样。 别理脱了外套和鞋袜,把包扔在地上,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 不为别的,她不能看着有人死在她面前,而她无动于衷。 别理跳下来的举动惊的李秀英往这边看了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别理绕到李爱背后,趁着她揪扯李秀英的时候,从背后用胳膊卡着她的脖子往回游。 已经放弃了的李秀英也跟着托着李爱的腿不让她挣扎。 两人合力把人楱上岸,文曲在上面拉着李爱的胳膊把人拽了上去。 三月的天,别理从水里出来就哆嗦个不停,里面毛衣湿了,外套穿上跟没穿一个效果,只能党风,不能阻寒。 不到三分钟她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了。 大胸姐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难得她这次没有冷嘲热讽的。、文曲看她抖得几乎走不成路,先道了歉,接着就把人抱了起来。 李秀英和李爱俩人身上就没有一块干的衣服,这边仨人也没有匀出去一件的意思。 李秀英哆嗦着说:“谢谢。” 别理哆嗦着回应,“客气。今天能先住你家吗?” “能。” 这种天,人家都下水救人了,收留救命恩人一晚上,并不过分。 李爱她爸爸半路上找来了人,拿绳子把李爱给绑上,路上几个人轮换着把人背到家。 李秀英一到家,就赶紧收拾了两个房间出来,换了两床新被子让别理先躺下。 浑然没有自己也在冷水里泡了很久的自觉。 或者说,就算不舒服,她也不能倒下。 家里一个行动不便,另一个是傻子,她如果也倒下了,怎么办? 别理困得很,眼睛一眯一眯的,中间灌了一大碗姜汤进去,又添了一床被子,睡到发了汗,浑身虚脱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 李秀英说话鼻子囔囔的,看来也是感冒了。 “起来了啊,感觉怎么样了?” 李秀英正在准备晚饭,扭头看了别理一眼,就转过身去炒菜。 这种家的感觉,是别理一直没有的。 她愣了一会儿,才说:“挺好的,就是有点虚。” “刚发过汗,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别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个,阿姨,我想问一下,你女儿这去看过医生吗?” 李秀英忽然顿住了,手上的锅铲也不再翻动,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可以先去试试,万一看好了呢?” 别理安慰她。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她在水里抱着李爱的样子了,没有一点想活的欲'望,分明是也想死在下面好了。 “嗯。”李秀英慌乱的关了火,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随便炒了点。” 别理哦了一声,“随便就行,我们都不挑,你家里有馒头吗?我觉得馒头好吃,扛饿。” 别理觉得自己可能中了邪。 李秀英胖胖的腰身僵滞了几秒,说:“有,一会儿热几个。” 别理喉咙里干涩的厉害,咳嗽了两声就从厨房里退出去了。 大胸姐在外面好整以暇看着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别理回过神来,不明所以。 “都会跳水救人了,不错啊。” 别理忽然之间没了力气,整个人就像叠加了无数的负面状态,没兴趣跟大胸姐斗嘴,也没精力回答这个问题。 她曾经以为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然而今天真正面临了,才发现同行的人里有这种想法的人只有她。 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没被反驳也没看见别理跳脚,大胸姐挑了挑眉,看着别理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间里走。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别理摇头。 双双在大胸姐脖子上的符咒里问:“你肿么了?” 别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矫情的可怕。 但她不想这么说,所以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怀疑,当时在贾成仁房间里的除了活尸,还有第二个人。” 因为活尸不算人。 “sei?” 别理进了屋,进手机短信页面编辑,打字写给她看。 “李秀英。” 她只是克服不了心里的疑惑和渴望,于是假装不经意的说了那几句话,但是李秀英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 “而且,我有点好奇她女儿是怎么疯的了。” 是什么原因能把一个人逼成现在这样?能让一个母亲在冰冷的水库里放弃求生的欲'望。 “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一家人,女儿是神经病,丈夫是残疾人。你看他家的房子,跟村里别家的人比起来都差不多,证明他家以前跟别家经济情况都差不多。但是你看现在,这屋里的东西,多半都是好几年了,这个转折是为什么?” 大胸姐沉思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说:“没看出来啊,你这不着调的,还能想这么多?” 这话就太扎心了好吗?! 别理瞪回去,“我很着调好吗?” 第24章 气玩 第21节 李爱被绑在房间里,晚饭也是李秀英送过去的,别理跟着去看了看她。 她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嘴里咕咕噜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比下午的时候更吓人。 出来之后别理就不怎么笑了。 晚饭可能是李秀英家近段时间最丰盛的一次,但是席间几乎没人说话,李秀英的丈夫总是阴沉沉的吊着脸,粗略的感谢了别理几句话之后就没再吭声。 别理掂量了一下这感谢里的诚心实意,大概不足一分。 李秀英也不吭声。 低头吃饭的时候额头上的抬头纹更加明显了,可能皱眉皱习惯了,哪怕尽力憋出微笑的时候表情都显得愁苦又严肃。 别理扒了扒米饭,说:“石城有一家精神病医院,据说治疗效果还不错,要不然把她带去试试?” 对面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别理吓了一跳抬头看。 李爱的父亲阴郁地看着她,神情竟然还有点愤恨。 “不用试,她好不了了。” 说完他捞起身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棍子在地上敲得吧嗒吧嗒的响。 别理讷讷看向李秀英,“那个……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秀英淡定的收了碗,像是习惯了一样说:“没有,去看过了,不行。” 别理干巴巴笑了两声,一边帮忙收拾,一边问:“你也去过石城啊?我就是石城人,你觉得石成怎么样?” 李秀英捏着碗的手忽然绷紧了。 文曲皱眉,往这边看了一眼。 “还行。” 别理被人从厨房推了出来。 大胸姐早就回了房间,双双也不敢单独和文曲待在一起,所以院子里就只剩下文曲一个人。 别理走出来的时候皱着脸,小声嘀咕,“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人怪怪的?” 哦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好像总是逮着人家的痛处戳哦。 文曲点头,“是有一点。” 别理摸了摸下巴,正常人家,家里的孩子就算精神不正常,父母会跟着担心焦虑,但也不会像李秀英夫妇一样吧?尤其是李秀英,刚才抓着碗感觉都快摔了。 “你学游泳多长时间?” “啊?”别理歪着头,默默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十几年吧?怎么了?” 文曲面无表情,“技术怎么样?” “要说跟浪里小白龙一样那是夸张了一点,不过狗刨我还是相当纯熟的。” 别理昂首挺胸的自谦。 怎么样?被我水下的身姿征服了吧?哈哈哈就是这么帅。 文曲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浪里小白龙?你知道你跳进去抽筋死在里面的概率有多大吗?” 别理懵了,这话说得,她不是平安上来了吗? “把人捞出来了,你很开心?” 别理明白了,文曲这是在责怪她。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别理还是想不通,有点难受。 她反问文曲:“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下去救她们?” 文曲冷漠的看着她,“生死有命。” “去他娘的生死有命!”别理蹦起来低声骂了一句,怒火能从眼睛里喷出来,“那今天刚好遇到的是我,刚好我跳下去救了,是不是证明她们命不该死?” 文曲皱眉。 别理冷哼了一声,“反正我死劫快到了,今天就算也死在下边,刚好也是生死有命,完美啊,没毛病啊,你生的是什么气?” 这种话,在别人家里说不合适,别理气的喘了两口气,“我就是多管闲事的圣母婊,看不惯你走啊。” 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别理还胸口疼,她从没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你可以默然,你可以高高在上,你可以看淡生死,但是看淡别人的生死算怎么回事? 谁的命不是只有一次啊? 大胸姐看她摔门进来,瞟了一眼,“吃炸药了?” “没有!” 别理趴在床上。 “那你这跟窜天猴一样是怎么了?” 别理蹭一下坐起来,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郁闷的又趴了下去。 大胸姐捞着她的貂搭在身上,闲闲的问:“跟文曲吵架了?” 第22节 别理郁闷,忍了又忍没忍住,嘟着嘴说:“文曲怪我下水救人,我让他看不惯赶紧走。” “多大点事儿呢。”大胸姐在貂皮上撸毛,“你就是见的死人太少,没开窍。” “这种窍我也不想开。”别理嘟囔,“有人在你面前要死了,只是搭把手就能救人,你会装作没看见吗?” 大胸姐笑嘻嘻的说:“会啊。” 别理觉得自己胸口更疼了,跟个鬼说救人,仿佛在搞笑。 沉默了一会儿,大胸姐不发出动静的时候,旁边安静的像是只有空气。别理情绪也缓了,看着面前生了铁锈的床头,讷讷的说:“我听一个律师说我是被我姑抱走扔了的,我听我们院里的阿姨说是大晚上在雪窝窝里捡到我的,刚捡回去就肺炎,花了院里一大笔钱。我们院里的孩子,只有我还有另外两个是正常人,其他的都有毛病,要么是畸形,瞎子或者瘸子,剩下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多半有什么遗传病心脏病和脑瘫智障的。” 别理想了想那些和她一样走出来的人,还有那些永远都走不了的人,她扭头看着大胸姐,平静的说:“我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大胸姐嗤笑,“我觉得坏人多呢。” 别理也笑,“那我就不给坏人的队伍添砖加瓦啦。” 她眼睛里很亮,大胸姐看了一会儿笑道:“你真是个傻子。” 别理撅了撅嘴,别搞笑了好吗?她还从元永芳那里讹出来了一万五呢。 别理趴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外溜达,这回大胸姐跟了出来,慢悠悠跟着她往村里走。 路边半截土坯墙后头亮着火光,别理挪过去笑着跟人打招呼。 都是五六十的老头老太太,笑呵呵的打完了招呼,才疑惑的问她:“你是哪家的?” 别理笑呵呵的说:“我不是这村的,在这附近玩,借助在李爱家。” “李爱?”有个老太太跟着问旁边的人,“谁是李爱?我怎么听着有点熟?” 旁边的人咳嗽了一声,小声嘀咕,“李秀英家那个。” 然后就像碰到了什么秘密边缘一样,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别理蹲在火堆旁边,抓了一把玉米芯扔上去,“她是怎么疯的?我知道有专业的医院,特别好,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去看。” 几个人干巴巴笑了几声,像是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一样,都说哎呀要吃饭了该回家了,哎呀锅里的汤可能要溢出来了。 不到三分钟,人就走完了。 别理霸占着一堆火。 大胸姐依然魂魄隐身的状态,“说你傻可真没委屈你,你这么问,谁跟你说啊?” 别理抬头,“啊?太直接了?” “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一个外人问,当然没人跟你说。” 别理皱眉,论八卦的传播速度,绝对是这个群体没错,可是没想到她们保密工作做的也这么好。 大胸姐隐入黑暗中,“你回去等着。” 别理小声问:“干什么啊?” 双双大着舌头的声音缥缈空灵的传过来,“气玩。” 把别理吓得一哆嗦。 她蹲在火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她们身影,又怕看见本地土著鬼,两项衡量,还是决定回去再说。 第25章 铃铛 别理趴在床上没等多久,就听见双双在外面喊:“太口怜了!咱们回气吧!” 两只鬼没都没开门,直接穿墙就飘了进来,别理瞪着那墙看了一会儿,发现变成鬼真的比人可方便多了。 双双从那符纸里跳出来,气哼哼的也不说话。 “怎么了?” 别理凑过去揉头,又点了三根香安慰她。 “米资道李爱四怎么僧的吗?” 别理摇头,“你知道啊?” 感情这两只鬼刚才是跑去别人家里听墙角了,说不定听来了不少的干货。 别理又给大胸姐点上香,又是揉肩膀又是捶背,一口一个好姐姐。 双双晃了晃舌头,鄙视她,“惨媚!” 对这种程度的评价,别理一般都当做赞赏,于是嬉皮笑脸扭头说:“过奖过奖。” 大胸姐十分粗鲁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才不疾不徐道:“我听那些人说的都差不多,李爱前几年去石城打工,回来就有点呆,没多久发现竟然怀孕了,李三悄悄带着李爱一起去了石城,这次回来的时候李爱孩子没了,人也傻兮兮的,李三也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这总体上听着没毛病,像是年轻小姑娘被城里的繁华迷了眼,又被渣男玩弄了。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可能李爱的遭遇更加悲惨一点,不光被渣男玩弄,最后还落得这种下场。 别理盘腿坐在旁边,有点想不通,“照这么说,李爱确实挺可怜的,但是也没不至于这样就疯了吧?” “不四。”双双享受完了她的香火,也凑过来摇头,舌头左摇右摆,“她们缩李爱四被强'奸了。” 别理看着双双黝黑的眼珠,心里震了一下,“什么?” 第23节 “呵,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大胸姐眯着眼,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瞬间的扭曲,“有些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长了三寸丁。要只是被人玩弄了感情,李三把这种事捂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领着人去石城?” 恐怕还想着去找个公道。 越封闭的地方,思想就越陈旧,说她们保守也好,封建也好,反正对出了这种事的女孩儿多半都当做什么肮脏的东西。 哪怕同时也可怜她同情她。 本来只是痴呆的李爱,在神志好转一点之后还是没能扛过去这种闲言碎语,最后跳了水库,人是没死,不过救过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别理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双双忽然问:“你缩强'奸李爱的辣个会不会就四贾层人?” 别理手里拿着手机,手指焦躁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她没有证据,李爱已经疯了,李三现在这样子肯定什么也不会说,至于李秀英…… 别理划了几下,打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那头淳朴的带着点方言味儿的声音一响,别理面无表情,却带着笑说:“大哥,吃过了吗?嗨呀,我在清化镇这边玩呢,没想到竟然有人认识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那头保安沉默了,过了几秒才说:“是,是吗?”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听饭店老板娘说李家村那边有个水库,可大了,还能划船……” 别理声音兴致勃勃,仿佛马上就准备动身出发。她把盘着的腿放平,准备等着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门嘭一下响了。 大胸姐警惕地看着外面。 别理用手捂着手机,问:“谁呀?” “是我。”李秀英略微沙哑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地传进来,“开门。” 别理跳下床,慌张的穿上鞋冷静了一下,才去开门。 外面起了大风,四处席卷,又被树枝和房屋瓦顶撕裂,发出尖啸。李秀英扁平的脸隐在门外的黑暗里,声音冷肃,但又诡异的平静。 “他什么都不知道。”李秀英抬头看着别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 她自顾推开门,淡定的从别理身边走了进去,看见大胸姐也没惊讶,依然是一派冷静。 别理愣了一瞬,掩上门。 李秀英坐在小凳子上,佝偻着背,她看起来是有点微胖的,但是这样蜷缩在一起之后,别理才发现对方真的并不是很壮,两条腿也不粗,只有腰背上有点肉。 李秀英皱眉问她:“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别理也从床脚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李秀英对面,想了想,最后苦笑着说:“我叫别理,这事说来话长……” 全都是因为她一时不慎花了三万块钱继承了一栋闹鬼的别墅,后面直接就神转折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犹如脱肛的野狗,她从一个好好的门迎,变成了自由职业者,还叛变了人类大军,成了地府公务员。 说多了都是泪啊! 别理叹了口气,砸吧砸吧嘴说:“我是贾成仁的新邻居,就在他死的那天晚上,搬到他隔壁了,后来就变成了重点调查对象。” 至于她大半夜被吓得屁滚尿流这种小事,就可以不提了。 李秀英哦了一声,耷拉着眼皮,像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在贾成仁床底下发现了馒头渣。”别理深深的看着她,“我想一个人存在过就必然就她存在的痕迹,不管打扫的再怎么干净,只要有心找,肯定能发现,你说是吗?” 李秀英微笑,左右晃了一下,“就算有馒头渣,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我也是猜的,我说,你听,你看对不对。”别理身体前倾,看着李秀英说:“假设,你在给贾成仁做钟点工的时候,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故意打碎了贾成仁的花瓶,然后直接消失不见,家政公司的人肯定会接到贾成仁的投诉电话,所有人都会认定你是害怕赔偿所以跑了,然而其实并不是,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房子。” 别理对着李秀英的眼睛,对方细微的变化在她眼里都会放大。 “你知道贾成仁不经常到这个房子里住,所以你要提前埋伏好,带上干粮,躲在贾成仁床下,这中间一般根本没有人会到这个旧别墅里去,你绝对安全。等到事发,警察想要掉看以前的监控,就会发现半个月前的监控已经没有了,这是老别墅,里面没多少人,监控也没必要留存很长时间,但是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理弯腰,低声说:“我从保安室里打听出来的,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秀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瞳孔一瞬间收缩又放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理微笑,贴近了李秀英的脸,轻声说:“但是你是怎么得手的呢?在原计划里,贾成仁只要回去肯定会带女伴,你会趁他们完事睡熟,然后杀了贾成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还是把那个女的也杀了?现在案子已经结了,凶手已经逮捕归案,我就是好奇,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秀英眉头动了动。 那天晚上…… 她除了上厕所就一直躺在床下,狭窄逼仄的床底下有点闷也有点呛鼻,尤其是半夜床上有人躺下去的时候,动静太大了,直接把床板上的灰尘震落了一层,呛得她差点咳出来。 床板吱呀了两声,贾成仁那畜生哼哼唧唧的叫唤,听声音八成是喝醉了,李秀英无声的微笑,这样才好。 但是这次床板没有再动,她旁边站着一双脚,平底鞋,露出来的脚面苍白发青,上面还有几个斑点。那脚一直在那站着,没上床。 寂静的房间里,李秀英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贾成仁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房间里诡异的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清晰,细碎,叮铃叮铃。 李秀英毛骨悚然,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幸好感觉不对便咬了自己舌头,虽然没咬破但也疼的清醒了。 等她醒来,铃铛的声音也没了,站在她旁边的那双脚也不知所踪,只有门口闪过去一道黑影,佝偻消瘦,手腕上金色一晃。 李秀英松开了捂着嘴的手,等了一会儿发现床上贾成仁粗重的喘息声没了。 她小心的从床底下爬出来,伸手探了探,贾成仁鼻尖上还温热着。 第24节 “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李秀英面容扭曲,扯着嘴角像是在笑,“我觉得没有,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别理遍体生寒,然而想到文曲白天嫌她胆小的事情,她硬是扛着没动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吗?”李秀英抬头,怪异的一笑,一直如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竟然发光,“我从家里拿去了一把刀,剔骨割肉,剥皮放血,那猪猡的血竟然还是甜的,凭什么?”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皱纹上下拥挤,牢牢的扯着松弛的皮肤,互相勾勒出一副扭曲的表情。 别理骇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吓到了?”李秀英充满兴奋度的声音又降了下来,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和缓的微笑道:“这你都相信啊?以前爱爱也老被我吓到。” 她又恢复了白天的样子,沉默又平静,好像刚才描述那一切的都不是她一样。 别理不相信那是假的,她伸手一把按住李秀英的肩膀,“铃声,你说有铃声?” 李秀英勾着嘴角微笑,“什么铃声?刚才我说的那些?我随便说着逗你的,难道我还真的能跑去杀人啊?” 别理心底不安,活尸被黑白无常带走的时候可没说过任何关于铃铛的事。 但是当天晚上确实只有活尸、贾成仁和李秀英在。 到底谁在说谎? 第26章 女婴 李秀英站起来,脊背依然佝偻,饱经沧桑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别理说:“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理捏了捏手指,想不到她已经把过程全都说出来了,现在又来装糊涂。 “你听不懂没关系,保安室那天晚上帮助你逃走的人应该能听懂。” 李秀英抬眼看她,瞥了瞥嘴角说:“他能听懂什么?半夜值班睡觉犯法?” 监控器被人动了手脚,查到的人是那个活尸姚老板,值班的保安坚持当晚没有再进去过任何人。 没有证据,床底下的馒头渣也不能把这一切都指向李秀英,一切都只是推测和怀疑。 别理绷着脸看着李秀英出门,风从外面呼啸着卷进来,李秀英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只后悔我没有早点动手。” 在她隐入黑暗中的时候,别理忽然说:“我不是警察,贾成仁怎么死的我也不关心,在李爱身上发生过的事我也不深究,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铃声,是不是真的。” 她一直以为活尸取走别人的魂魄靠的是花上的阵法,但是那天晚上在贾成仁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花,也没有阵法存在过的痕迹,直到最后活尸也没有说起过任何关于铃铛的事情。 李秀英背对着门,面朝着外面无边的黑暗,沉默了一瞬,说:“是铃铛,在那老头手腕上绑着。” 别理一愣,拔腿就追了上去,“怎么会是老头?” 那天晚上活尸姚老板扮作女人进去,怎么会是老头? 李秀英皱眉,想了想,那天晚上实在是太诡异,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一开始和贾成仁一起进来的是个女人,穿着丝袜浅口鞋,站在我旁边,但是铃铛响过之后我只看到一个老头出去。” 那个身形绝对不会有错。 别理还想问什么,李秀英就说:“看在你今天跳水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你愿意去告我你就去,能查到我,我也认罚。” 别理木呆呆的看着李秀英穿过院子去了东边屋里,那房间里李爱还在嗷嗷的叫唤。 怎么会这样? “你傻了?”大胸姐把自己的貂扔在别理身上:“想把自己风成肉干?” 貂是好貂,上身一会儿就暖了。 别理回过神来,哭丧着脸进门,崩溃的在脸上搓了一把,“我还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柯南狄仁杰,没想到……” “没想到你智商八十都不到?”大胸姐靠着小床上斜了她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别理更沮丧了。 一开始她以为凶手是活尸,后来发现不是,她又以为凶手是李秀英,结果现在中间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 人民公仆果然不是谁想当谁就能当的啊! 别理掏出手机发微:求助黑白无常,两位大哥,上次小弟送去的活尸你们给处理了吗? 发完之后别理就开始祈祷。 可惜祈祷没有用,黑无常秒回:他自己把自己处理了,魂飞魄散追求真爱去了。 别理:…… 情情爱爱果然害人不浅!你说你一个鬼,你都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了,就不能老老实实重新做鬼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多在身边找一找啊!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现在摊上大事了你们知道吗? 黑无常:啥事儿?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那活尸根本就不是凶手! 黑无常:……哦,是吗?那你还找他干什么? 别理愤愤收了手机,要是能找别人,她早就去了好吗?你们这群公务员这种工作态度吃枣药丸! 别理撸了一把毛,把貂又还给了大胸姐,自说自话的捋思路,“我们最早是找到了活尸,活尸当时说他只取了贾成仁一管心头血,当时还有黑白无常在,他应该没有说谎。” 而且当时他那崩溃到一脸傻逼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还能找到借口说谎。 第25节 “现在又找到了李秀英,结果李秀英碎尸的时候贾成仁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在她之前和在活尸之后,中间多出来了一个带铃铛的老头。” 别理一拍手,大胸姐挑眉看着她。 “七八十的老头,手腕上还带铃铛!这人设一看就是变态,肯定是他!” 双双懵懂的跟着点头。 “是个屁。”大胸姐瞅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相信李秀英说的是实话?” 别理发现最近这两天,大胸姐越来越粗鲁了,以前她不这样的,总是优雅的用自带波光的眼神扫她。 现在动不动就翻白眼,还说“屁”这种字。 双双是个墙头草,一听大胸姐质疑,立马就又怀疑的看着别理了,不过看了两秒之后,又小声的对大胸姐说:“她好口怜……” “是吧。”别理瞪眼,“连双双都看出来我被耍的很可怜,你怎么还这么打击我。” 双双摇舌头,“不四,我缩李秀英一家好口怜。” 别理捂着胸口,有点疼。 “你也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相信她的?” 大胸姐似笑非笑看着别理。 别理没好气的瞪她,“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智……慧树,”别理看了一眼双双,千钧一发之际改了口,然后说:“贾成仁可是魂魄消失了,李秀英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又是钻床底又是带刀吗?” 李爱她爹也不会断了腿成了废人了。 双双恍然大悟,“喔,有大理。” 至于李秀英动手的时候贾成仁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别理想了想,这事她操心也没啥用。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了,这算一报还一报,没毛病。 警察能抓到她,也是李秀英一报还一报,抓不到,那就算时候不到好了。 大胸姐本来对这些人的事不怎么关心,倒是关于李秀英提起的铃铛她有点不放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个人就从李秀英家走了,在村头等到太阳出来才拦到一个往镇里去的车。 一路颠到神情恍惚,从车上下来,别理觉得自己差点就废了。 大胸姐抓着那符纸,小声说:“今天回去之后就在家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能收走魂魄的铃铛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克星。 小巴车过度超载,人都挤成了罐头,司机还在喊着往后面去。 别理紧紧扣着别人的椅子靠背,旁边站在文曲,好歹帮她挡了点。 大胸姐刚上来,一捂胸口,就有人主动让座。 别理双眼如炬,鄙视了一番这些“见色起义”的人类。 路上走走停停,车里的人慢慢变少,最后终于空出来了一个座位,文曲推了推别理。 别理抱着包蹭一下挪过去就坐,一点也没因为昨天吵架就跟人客气。 文曲微微皱眉,他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在关心她,她还生气了。 每个人生下来就已经有了自己宿命,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也没有漠视啊。 别理早上起来还觉得和文曲相处有一点尴尬,但是后来想想也不用,她们就是观点不同吵了一架而已,本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吵架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文曲受不了自己走了也正常。 但是没想到他还没走。 等上了火车,空间终于宽松了,文曲坐在别理外边,时不时扭头去看窗外。 顺便看一眼别理。 别理不像大胸姐,身上凝聚的目光从来就就没有多过,不到半小时,她就受不了了。 “咱俩换。” 别理正要起身,被文曲拉了一把手腕,“别动。” 别理崩溃又坐下,“你到底在看什么?” 别看了好不好?我有点慌啊! 文曲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怪怪的,最后才慢吞吞的问:“昨天的事我想过了,你说得对,既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那么或许你出现在那里救了她们也是注定的。” 别理翻了个白眼,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平安渡过死劫。” 别理歪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我真是特别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动不动就宿命论,碰她一下还要提前打招呼道歉,坚持男女授受不亲……抓个鬼还要考虑这个鬼有没有害过人。 这种奇葩究竟是怎么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染出来的? 文曲抿了抿嘴唇没回答。 别理又问:“你家是哪儿的?” 第26节 文曲目光飘飘看着外面,“很远。” 别理还想再问,对面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忽然叫了一声就哭起来了。 撕心裂肺的,一边哭还一边挣扎。 周围被惊醒的人都往这边看,女人皱眉一脸不耐烦的摇了摇,可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个劲的哭,怎么哄都不管用。 隔着过道的一个中年妇女问她:“你看看是不是尿了?” 这女人才去扯小孩的尿片,手劲大得很,掰开小孩两条腿就去看,什么也没有啊。 别理看了几眼,发现这女的穿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的衣服,但是一身算下来也不便宜,旁边那个包是刚出的新款,她见大胸姐看过的。 可这小孩身上的衣服却破烂的很,袖口都脱线了,颜色也不鲜亮,一看就是洗过很多水的旧衣服。 奇了,在自己身上小气在孩子身上大方的母亲见的多了,今天竟然遇到个完全相反的。 “是不是饿了啊?该吃了吧?” “几个月了?” 对面的女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奶瓶,边往小孩嘴边塞边说:“一岁。” “一岁看着怎么这么小啊?”有经验的父女伸长了脖子看,“看着最多八个月吧?断奶了?” 对面女的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看得出来自从小孩开始哭她就不高兴了,嘴里啧了一声,强硬的把奶壶塞到小孩嘴里。 奈何这小娃娃根本不配合,大哭了一声开始摇头蹬腿。 就是不接那奶瓶。 女人有点心烦,一手托着小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奶瓶就塞进她嘴里。 小孩哼哼了两声,嘴里还含着奶嘴就不动了。 她还太小,又被女人包在了小毯子里,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 没过一会儿,这女人就把小奶瓶拿出来了,继续装在包里。 两个人不是在一个地方上的车,别理有点好奇,这人的奶瓶就装在包里,随时拿出来就能喝? 而且喝完小孩就安静了。 这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啊。 别理往文曲身边挪了挪,拿手机给他发短信:你看那个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一下,文曲回她:嗯。 别理装作起身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绊到了文曲的脚,瞬间失去平衡,短促的叫了一声,两条胳膊轮的跟电扇叶子似的,一把就抓住了女人怀里的毯子。 毯子刷拉被她揪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睡得深沉的小孩。 脸小小的一团缩在帽子里,可怜巴巴的皱着眉,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让她哭喊一声,动都没动一下。 “你干什么!”女人紧张的抱着小孩喊了一声。 别理赶紧站稳,弯腰把手上的毯子重新给小孩盖上,还顺手捏了一把小孩子的脸。 就这样她都没醒。 “对不起对不起。”别理重新站好,认真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人戒备的瞪了她一眼,“小心点!” 别理讪笑:“哎,这孩子挺皮实的啊,这样都没哭。” 文曲往里面挪了挪,别理坐在外边和对面的女人单方面聊起来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人把小孩包的更严实了,别理哎哎叫了两声,“不能这么包,这车里本来就闷,看给憋坏了,稍微掀点缝给她透透气。” 扯了两句,对面的女人都不怎么理她,别理见好就收,上洗手间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了。 倒是文曲,拿着手机摸了好一会儿,又给别理发短信:那小孩身上有诅咒。 别理一惊。 她只怀疑那女的是人贩子,没想到竟然还牵扯着诅咒。 听起来就很可怕,而且她没见过。 除了画个圈圈诅咒你之外,别理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诅咒。 但是从文曲嘴里说出来的诅咒,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东西。 那小孩一路上都没再醒过一次,疲劳也使得很多人都把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小婴儿忘记了。 石城车站一到,车厢里人头躜动,下车的人都提前到过道里排着队。 别理看着对面女人起身,又笑道:“哎呀真巧,你也到这里下啊?” 女人应了一声,背上背着包,怀里抱着小孩,顺着人流往前走。 别理跟在她后面。 下车出站,每个人都急惶惶的,很难注意到身边的人都是谁。 第27节 别理从车上下来,看着前面的女人跑了两步,在掉梯口等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怀里同样抱着一个没什么动静的小孩。 两个人互相往四处看了看,之后就一同从电梯上下去,经过地道,又往上走的时候。 别理忽然冒出来,惊喜的叫了一声:“哎呀真巧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大胸姐在旁边撇了撇嘴角,老土。 另一个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同伴懊恼的皱眉,并不想跟别理说话。 别理脸皮厚,自来熟一点也不尴尬,和两个女人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们是一起的啊?我还想着只有你一个人还抱着孩子不方便,一会儿好给你打个车呢。” 女人匆匆走了两步把别理撇开,“不用了,我男人来接。” “是吗?”别理跟过去,“那就太好了,相逢即是有缘,你看刚好我没车,能不能捎我一段?” 女人扭头警惕的瞅了她一眼,“你这人太有意思了,你知道你跟我一路不一路吗,就来搭车?” 别理笑嘻嘻凑过去,在检票出去的地方挤挤挨挨的和女人贴在一起走。 “掐指一算咱俩就一路,不信你说你要去哪儿?” 女人没理她。 跟个臭流氓一样。 从车站检票出来,外面来接人的不少,别理一直跟着人家没话找话。 车站建在最高处,要下去就要走挺长的台阶,女人四处张望。 别理也四处张望。 结果张望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警笛呜呜的叫着越来越响。 两个女人瞬间就像看见狼的兔子,抱着孩子就准备跑。 别理早有准备,扑上去就从她怀里把孩子抢走了。 另外一个是文曲动的手,比别理速度快,动作还优雅。 对方还在愣着,一看手里就空了。 大胸姐一个鬼就控制住了俩人,等到警车一路呼啸开过来,张警官捏着手铐跑过来一看,顿时惊道:“怎么又是你?” 别理很冤枉,这么说显得自己是无恶不作的惯犯一样。 “同志,是我报的警啊。”别理抱着孩子很崩溃,“这孩子是我从她手里抢来的,她才是人贩子,我是好人啊!” 张警官无奈让人把俩女的先押上车,扭头看着别理说:“我知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旁边偷偷摸摸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别理才耸了耸鼻子说:“那什么,我这不是证明清白吗,你可不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大!” 张警官从她手里把孩子接过去,纳闷:“这样了还没醒?” 别理一拍手,气愤道:“我怀疑那女的给小孩下药了,好几个小时了都没醒过。” “你怎么才说啊!”张警官崩溃,让几个同事先押着那俩还在哭喊的女人回警局,自己和别理一行人换了辆车直奔医院。 别理报警的时候没想到这茬,顿时有点气弱,但转头一想,又来了底气,“你们警察办案都挂着那小喇叭吗?要不是有我在,那俩人早就闻声跑了。” 张警官也无奈,“我们也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是火车站附近堵车堵的厉害,根本没人看你是警车就让你先走,你敢吆喝,就有人把你拍了放网上,到时候麻烦才更大。” 别理咂咂嘴,同样都是人民公仆,她忽然觉得自己待遇其实挺好了。 到医院做检查,小孩胃里果然有安眠药,接下来要打吊瓶住院。 别理转身就跑。 张警官叫住她,“我身上钱不够,你,你看你能不能先帮我垫点儿?回去我再还你。” 别理哭丧着脸转身,万万没想到自己救了人还得再破财。 “我也没钱啊。” 张警官眉头一皱,“你住在溧水区你会没钱?” 别理蹦起来,“我就不信你没查过我!就那破房子要不是花了我所有的积蓄,我还不乐意住呢!” 张警官窘迫的搓了搓手,“我回去就帮你打报告申请嘉奖怎么样?” 别理苦着脸把钱掏了出来,她就是抠门,但抠门也是有原则的抠。 不过把钱掏出去的时候,别理还是眼巴巴的又看了一眼,“行吧,你去交钱。” 说完就做出一副不忍心再看的表情。 张警官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你在这儿看着点。” 等人走了,大胸姐在别理头上拍了一把,“看你这穷酸样。” 别理给了她一个白眼,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病房里两张小床并排放着,俩孩子小小的一团缩在小被子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一个明显白胖,一个明显消瘦。 文曲扒拉了一下瘦小孩的衣服,胸口处赫然有一个黑指印,在白嫩微红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第28节 别理吓了一跳,惊道:“我去!这是什么?” “施术者留下的东西,算是标记。”大胸姐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这种诅咒在成年人身上会让这人气运耗尽,霉运缠身,喝口凉水都有可能会塞牙,严重的也有可能摔一跤就死了,放在这奶娃娃身上,没要了她命都算是她命大的。” 别理看的心惊,一个小娃娃能跟什么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让人这么不择手段的下咒? “这种诅咒怎么解?” 大胸姐摇头,“解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是能找到下咒的人,取他身上一滴血,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别理垂头丧气,这还不难?人海茫茫,她怎么知道下咒的人是谁? 张警官回来的时候看别理垂头丧气的样子,忙说:“等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别理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我是看这小孩挺可怜的,你回去审的时候,能不能好好问问这个瘦的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警官点头应下来,随后又说:“不过要找到她的家人应该也得些日子,拐卖人口这种非法活动,一般都是流窜作案,极少数会在当地买卖,从她上车的地方去查可能也要些时候。” 毕竟两地联合办案,他们人生地不熟过去也很难展开工作,全靠当地人的支持。 可是这种没长开的小婴儿,很难认出谁是谁家的。 别理再三叮嘱找到的话一定要告诉她,惹得张警告好奇看她,“这么关心这孩子?” 别理哈哈笑,“啊,我就是看她挺可怜嘛,你看她瘦的。” 走到门口,别理想想又扭头回来,低声跟张警官说:“咱俩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也不想骗你,你看看那小孩胸口的黑手印,找不到按手印的人,她就死了。” 张警官脸上布满了寒气,瞪着别理就要说话。 别理无奈道:“我就知道我说了这话你得抓我,可我这真不是宣扬封建迷信,你自己看,正常人谁身上能有这种东西?” 张警官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掀开那小姑娘的衣服,转过头来就警惕的看着别理。 “别以为我没见过胎记。说吧,你要干什么?” 别理一听火就蹿起来了,“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连钱都给你了,你竟然怀疑我?” 大胸姐一脑门黑线,扯了她一把。 正经时间能不能超过三分钟? 别理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的说:“行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你找到她家人以后一定得告诉我,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你就先宁可信其有吧。” 说完,别理就走了,留下张警官一个人站在病房里怀疑人生,他还跑去看了看另外一个小孩,只有屁股上一块青胎记,很多小孩身上都有的那种。 像手印的乌黑的胎记,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别理刚出医院,就又被张警官从后面追上来了。 别理蹭一下往后蹦了一米,“有话好好说,不相信可以但你别动手。”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自己根本解决不了,她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告诉警察的。 毕竟被当成智障神棍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哪怕她真的是地府的公务员。 哦,也有可能是临时工。 张警官一脸严肃,“你得去警局做个笔录。” 别理这才松了口气,“做笔录好说,但是你可不能像上回一样关我一天了。” 张警官讪讪,毕竟凶手已经找到了,确实跟别理没关系,无妄之灾,人家只是抱怨一句已经算是很通情达理了。 做笔录也没用多长时间,别理还在警察局蹭到了一份盒饭,张警官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凑来的钱塞给她。 “局里申请批的慢,先把钱还给你。” 别理跟人假客气了两句,最后还是收了。 毕竟部门里的同志等报告打上去就能去报销,她可不能,这一千多块钱现在基本就是她的本钱了。 再多没有。 文曲和大胸姐比别理淡定得多,进了警察局跟进了自己家后花园一样,该坐就坐,还去泡了茶喝。 一个说我是她表姐,一个说我是她表哥。 女警官看着文曲,翻着手里的档案,“上次别理怎么说你是他男朋友?” 文曲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改话:“嗯,也是男朋友。” 女警官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没看出来啊,长得这么帅竟然还有这癖好。 做完笔录出来,又是张警官来送。 别理笑嘻嘻说:“你们这儿送人都派你啊?” 张警官板着脸,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到门外,犹豫着没走。 一看就是憋着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理叹了口气,感觉就这两天自己叹气的数量都快赶得上苦情剧里无奈的小媳妇了。 “有话就说,憋坏了我不管赔。” 张警官捏了捏袖口,小声问她:“那上次那个姚生的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验尸结果说他至少死了有一个月以上,但是街道监控上显示他当天还出去过。” 第29节 这个事在局里成了谜案了,尸体存放的环境也不可能让他短时间内就形成巨人观,如果那个胎记不是胎记…… 别理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奇怪,蹦起来喊道:“那跟我是真没关系!真不是我干的!我就是一正常人,过去十九年除了高中辍学和继承了现在的遗产,我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当然,自从继承了现在的遗产之后,她就再也没做过什么平凡的正常事。 忽然觉得好沧桑。 张警官一脸不相信。 别理十分崩溃,“不相信你就去看监控啊,我进去,他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才几分钟啊就变成了那……” 一想到当时那摊烂肉,别理就想吐。 干呕了两下才说:“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在那以前我都不知道世上有他这号人,这个锅我不背,我以我的财产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摸都没摸他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那个,我也很绝望啊!” 那个场面,光回想一下,脑子都受不了。 张警官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坚持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理目光沉痛看着他,互相伤害真的有意思吗?别说你不想吐! “我进去买花,一个坐轮椅的女的在,说让我们等等,结果等那活……老板刚一进来,没说两句话呢,那女的就死了,卧槽瞬间身上就全崩开了口子,血跟着就往外冒,我都吓死了好吗?拿手机还没报警呢,那老板大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炸了!” 张警官魁梧的肩膀抖了抖。 别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炸了你知道吗?一下子就膨胀了!我电话也没打出去,结果跑出去就看见你们,不信你去看监控啊,从他进去,我们一共也没处多长时间。” 张警官眼神迷离,三观碎了一地可能正在重组。 别理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同志,还是要相信科学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等别理走远了,大胸姐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你现在还相信科学?” 别理深沉点头,“为什么不信?要不是相信科学,我早就崩溃了。” 大胸姐纳罕,“到这份上了你还相信科学?” “嗯。”别理在一次郑重点头,“科学也有未解之谜,这很正常,你们就属于科学未解之谜,说不定再过几十年几百年的,科学发展就能让所有人都看见鬼,到那个时候……” 别理双眼迷蒙,满含期待。 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双双憋不住问她:“大辣个四候怎么样?” 别理抹了一把脸,“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人把我当成开山祖师爷,哈哈哈一代传奇!” 大胸姐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了别理的不要脸精神。 反倒是文曲,竟然还点头附和。 一到家,双双就从瓶子里跑出来撒欢,从客厅飘到楼上,从楼上飘到画着聚魂阵的小屋。 出来的时候容光焕发,一头扎到电视机前,四处调台找那个霸道总裁灰姑娘。 别理抱出了她的老爷机,几天不用,更迟钝了,排风扇转起来的时候都能听见零件卡拉卡拉的声音。 那网页,好像跟浏览器和她的老爷机八字不合,那小蓝圈圈转啊转,转了八百年才把一个网页给转出来。 别理呼了口气,先跑去看评论。 一如既往的冷。 不过最新一条的评论很有意思,是怀疑她心虚跑掉了。 别理冷哼一声,直接回复:我的生活不像你,每天除了造谣污蔑就无事可做,上次说的调色盘做好了没有?做好了赶紧去举报。 可她这么一说,那些跳脚骂她的人就又熄火了,只会车轱辘话的骂她。 别理也懒得管,本来就是个灵异文,要不是评论区热闹点,显得自己跟单机一样,没意思。 不过抄袭这么严重的话,别理还是更新的时候在作者有话说里提了几句,倒是大胸姐站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有人要搞你。” 别理一脸懵逼,讲道理,她作收才刚刚三位数,零头小于一的那种,谁闲着没事要搞她? 而且她这文还是灵异。 题材冷到炸,感觉全世界看小说的人都变少了一样,犯不着吧? 不过因为大胸姐这话,别理也算是上了心,每天闲着没事就去评论区看看,总有那么个路人甲把污蔑她抄袭的评论顶上来。 别理摸了摸下巴,跑去收益里看了看,比评论还少。 这可不行啊,靠这个养家糊口,口都饿死了。 奶茶店最近也没有找新的员工代替她,等她一去就又上岗了。 别理穿着工作服,挤出来的那一点小沟没一会儿就淹没在内衬里了。 老板坐在电脑后头打游戏,键盘敲得噼噼啪啪的响。 都过了五天了,张警官那边的消息竟然还没到,别理有点心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诅咒这种东西,有事没事心里就揣摩一会儿。 等她又从奶茶店出来的时候,张警官开着车来接她了。 一脸焦急的让她上车,不等她问就说:“那小孩没有家人来认领,五天就没从医院出来过。” 第30节 一开始洗了胃,打了吊瓶看起来是好转了,结果准备出院的时候病房里跑进来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把她从病床上撞了下来,身上划了一道口子当天就感染了。 感染还没好,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就发烧,怎么都退不下去直接成了肺炎。 张警官一脸憔悴,“这孩子也太多灾多难了。” 病危通知能订成演草本用了都。 别理扭头看着他,“那你找我干什么?” 张警官抽了一口烟,沧桑的说:“你就没一点办法?” 别理无辜的摇头,“找不到下咒的人,我是真没办法。” “我不知道什么是下咒的人。”张警官抓了抓头发,“拐卖她的人说是在街边上捡到的,她是被自己的父母给遗弃了,到现在也没人来认领。” 别理也跟着叹气,这就没办法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办法用了,找不到人,天王老子也没办法。 “那你找我没用,你去找殡仪馆吧,也不到人家接不接这么小的孩子。” 别理也欷歔,但是她也没办法。 张警官一踩油门,车哄一下就冲了出去,“当地警方已经借助媒体,发了新闻说这孩子快不行了,如果她父母还有心,可能会来看她一眼。” 别理一把抓住车窗边,惊叫:“那你拉上我干什么?” 张警官沉声道:“万一她父母来看她,我们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手印是谁按上去的了。” 别理慌张的一逼,说实话你可能不信,就算见到了她父母,我也不可能知道谁是下咒人啊! 我是白脖你知道吗?菜鸟你懂吗?我才入行没几天啊!阎王他娘的就给了我一个小瓶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张警官沉着冷静,“别慌,等到了那儿才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别理也沉声道:“我现在不慌,到了那儿我才真的慌!” 第27章 半仙 别理很会掂量自己的斤两,掂量完之后就一脸绝望的看着张警官,你说你这个人,性子怎么这么急呢? 失去后援团的别理悲伤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最后只能无奈给文曲打电话。 更悲剧的事情发生了,电话打不通。 文曲关机。 别理心如死灰和张警官一起从警车上下来,别理心跳加速,一把握住张警官的手说:“同志,咱们队伍里有没有奇人异士?” 张警官看着她,“有。” 别理松了口气,喜笑颜开,有就好,有就好啊,她打打酱油还是可以的。 张警官信任的看着她,“就是你啊。” 别理的笑容僵在了唇角,不可置信的又问:“你说谁?” “你。” 别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眼里溢满了悲伤的泪水,这么大的担子,她消瘦的肩膀根本扛不起来啊。 张警官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一路带着别理上了高速往隔壁省奔袭。 别理苦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弱唧唧的说:“实不相瞒,你就是把那下咒的人放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是不是他。” 车已经上了高速,张警官愕然扭头看了一眼别理,一看她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说谎。 “那你怎么知道那小孩身上中了诅咒?” 别理讪讪,“是别人知道告诉我的,我就是转述,真正厉害的人被你留在石城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事实,别理默默地举起手机,“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但是,没打通。” 张警官略一沉吟,“没关系,咱们先去,到那之后看情况,毕竟那小孩的父母去不去也不一定,只是做一个准备。” 这么说也有道理,已经下了狠心把孩子遗弃了,现在可能会回头看一眼,也有可能咬着牙不承认。 别理当然希望这小孩的诅咒能解,抱着一点侥幸的态度跟着张警官到了地方。 一下车,就有人来接,是当地的同志,和张警官一边握手一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别理在一边全程保持微笑就可以。 毕竟张警官也不好介绍她,大家也都把别理当做张警官带来的小弟。 接风宴简单的很,路边饭店一人点了一大份拌面。 “咱们现在时间也不充足,等这事圆满解决了再举行一个庆功宴,哥哥别介意。” 张警官连连摆手,“那小孩的家人还没来?” “没有,我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这女娃一看就是被故意遗弃的,现在遗弃抓到也是犯法,多半是不会出现了。” 别理挖了一勺辣油拌了拌,刚吃两口,就见对面的人接了个电话,放下筷子呼啦一下站起来说:“来了来了。” 别理一头雾水跟着张警官上了车。 到车上,当地民警才一脸兴奋说:“有个女的偷偷跑到医院去看,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像是小孩的妈妈。” 第31节 别理目瞪口呆,不是吧?来的这么快? 张警官看了她一边,别理手忙脚乱的给文曲打电话,无法接通,从关机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又打给大胸姐,双双接到电话大着舌头说大胸姐出门了。 别理郁闷的挂了电话,冲张警官一摊手。 “没办法了,还是我来吧。” 别理吸了口气,上了微信问黑无常诅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无常像个网瘾少年一样,总是能秒回她的消息:诅咒说白了就是用阴邪鬼物之气干扰正常人周身磁场,让中了诅咒的人不断地倒霉,不过诅咒也分很多种,你问哪一种? 门道还不少,别理听都听不懂,只好描述的更加详细:是一个小孩,胸口上有一个黑指印,这几天总是大灾不断,搞不好就快死了。 黑无常提供的解决方法和大胸姐说的一样,找到下咒的人,取下咒的人血作法可以消除诅咒。 这我知道啊,关键是我怎么能看出来谁是下咒的人? 黑无常发了一串省略号,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跟他描述,最后只说:反正你见到下咒人就知道了,能下这种诅咒的人身上阴气很重。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 别理还想再问,但已经来不及了,当地警局已经到了,张警官带着别理站在旁边的观察室。 隔壁审讯室坐着一个衣着简朴面容憔悴的女人,这会儿正不安的搓着手指头,头也不敢抬。 审讯手段在她身上都没用多少,这女的就崩溃地哭了起来,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年龄看起来比外表要年轻得多,才十七岁,看起来像是二十多。 “我叫冯春兰,那个孩子是我的孩子,她……她现在咋样了啊?” 她说到这里又惊慌的开始哭了。 “你的孩子为什么会到人贩子手里?” 冯春兰脸上挂着眼泪惊讶抬头,“什么人贩子?没有啊!我就是把她放到了路边那椅子上……” 她说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她看着一个穿的漂亮的女的把孩子抱走了,以为那女人是看孩子可怜所以抱回去抚养。 “我没想到她是人贩子啊。” “你怎么证明那个小孩是你的孩子?” 冯春兰踩了擦眼泪,哽咽的说:“我闺女胸口有一个黑手印。”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了,眼睛红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别理看的心焦,又给文曲发短信,希望他能一开机就看到短信。 “我对不起她啊,呜呜,我自己的闺女,我能不心疼吗?”冯春兰哭的差点噎气儿,边哭边控诉:“都是我婆婆,听人说我闺女是灾星,逼着我把她扔了。” 别理从她嘴里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孩会颠肺流离从这里到石城了。 从两年前开始,冯秀兰家的村里来了一个半仙,半仙算什么都很准,说谁家生的是儿子,谁家生的果然就是儿子,说谁家马上有血光之灾,第二天那人就磕破了脑袋。 这么时间长了,谁家娶媳妇看日子,把房子盖房子,死人扎坟地都去找他,那人也从来都没出过错。 冯秀兰哭着说:“我们村里穷,都想生个男孩力气大好干活,将来以后结了婚好开枝散叶,可是我们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邪,回回谁家媳妇怀孕生了都是闺女,生得多了就养不活,有人就偷偷给卖了出去,但也有人家就那么穷养着。” 屋里负责记录的小女警官咬了咬牙,没吭声,就是笔在桌子上压的很用劲。 冯春兰摸了一把眼泪,偷偷抬眼看了看面前警察的脸色,又怯怯的低下了头。 “继续说。” 年长的警察呼了口气。 冯春兰舔了舔嘴唇,小声说:“后来……后来那半仙就说我们村风水不好,所以才会连着光生女儿。” 这种话竟然也有人会相信,别理咬着嘴唇,实在想象不到在这里女人该活成什么样子。 冯春兰两只手不停地在一起摩挲,一边抠指头,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半仙说这些生下来的女娃子留着不吉利,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但是那些人家里跟着就出事了,死了人的,破了财的,时间长了,这些人就把家里的女儿偷偷扔了。” 别理紧紧捏着拳头,面色铁青。 张警官扭头看着她,“这些都是诅咒?” 别理缓缓摇头,沉声说:“不可能,你要相信科学。” 张警官:“……” 是谁让我开始不相信科学的? 这些半仙天桥底下多得是,公园里头也有一批战友,但是最多也就是骗骗钱,别理自己还去骗过元永芳的,深知有些人因为恐惧和无知什么都干的出来。 但是扔了自己的孩子这种事,还是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别理愤愤的说:“那半仙说的要是真的,我就把头摘了让你当球踢!” 张警官眉毛跳了跳,赶紧说:“别了,我没这癖好。” 有了两年时间的打底,冯春兰生下来孩子一看是个女儿,当时就崩溃了,但毕竟是头一胎,她不舍得就这样把孩子送出去扔了,深山老林,扔了的孩子多半是活不了的。 但是村里头谁家生了孩子都是敞开了的事,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冯春兰生了个女儿。 就像生了个瘟疫。 第32节 “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是男的是女的那也是我的啊。”冯春兰声音颤抖,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都逼我让我扔了,凭啥呀?我是亲妈我都不怕报应,我不怕啊!” 她激动的晃动,椅子呼呼啦啦的响。 “坐好。” 女警官喝了一声,但也不怎么严厉,喉咙里也哽着。 冯春兰满脸泪水,失魂落魄的呢喃:“你说他们怕什么?我闺女那么点大,雪团儿一样的,能对他们做什么?家里失火赖我闺女,生病赖我闺女,走路摔一跤也怨我闺女,我生的是女娃怎么了?我对不起谁了?她才生下来她对不起谁了?” “你冷静点。” 冯春兰双手捂着脸,呜咽声哀怨又无助,四处飘,无处落。 耸动的肩膀像是深秋从枝杈上落下来的残叶。 “我受不了,我真的,我受不了。”冯春兰鼻音浓重,“我能吃苦,谁说我啥我都能忍着,可我闺女咋办呢?我强养着她,让她受尽白眼,长大了也跟我一样吗?” “从她身上长出来一个胎记,我更害怕了,我一刻都不敢离开她,天天绑在身上,害怕我一个没注意她就让人害了,我跟疯了一样。”冯春兰浑身颤抖,那段时间简直就像噩梦,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别理往前走了一步,瞪着屋里的冯春兰,身上怎么会忽然长出胎记? 从观察室出来,别理看着已经快落下去的太阳,橘红艳丽,魁丽非常。 张警官怕了拍她的肩膀,“想开点。” 他掏出烟盒抽出来两根,手僵在半空中又塞回去一根。 时间长了,容易忽视这人的性别。 别理长叹一口气,“你说这些渣渣活着除了拉我们祖国爸爸的后腿,还能干什么?” 张警官抽了口烟,没回答这个问题。 从职业角度上看他没法说。 别理长吁一口气,冷静沉着说:“炸了吧!” 张警官沉默的抽了一根烟,问她准备怎么办。 别理掏出手机又给文曲打了个电话,不在服务区。 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服务区没信号? 张警官又掏出来一支烟咬着,“我准备明天去那村里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神人有这种本事。” 别理张了张嘴,心一横,最后咬牙说:“明天叫上我。” 张警官诧异问:“你要去?” 别理翻了个白眼,把被风吹散的头发绑在头顶迎风招展,“不要拦着我建功立业,我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唉,别理在心里惆怅的安慰自己怂的瑟瑟发抖的心,那还能怎么办呢?好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在地府还有那么点后台。 就冯春兰说的那半仙,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听起来已经脱离天桥底下卖艺的范围了,至少是个邪教。 第28章 加更 四处云遮雾绕,中间画栋雕梁巧夺天工,连院子里种的树都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旁边有一个小竹筐,竹筐里是一卷一卷的红丝绳,绳头在树边那人手里捏着。 文曲坐在一边,一身休闲装原本该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硬是让他一身浑然天成的气质给压了下去。 撵动着红绳的老头笑着回应他:“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文曲皱眉,他回来把自己书库里的资料又给翻了一遍,还是不明白要如何才能哄得别理跟他亲近一点。 他又不傻,能感觉的出来别理最近的刻意疏远,并不是漠视,平时也有说话,但是互相之间的感觉再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曲皱着眉,一脸不高兴,“你牵了那么多的红线,竟然不知道?” 月老抬眼瞅他,“我牵的红线,是给有缘人,你这么问我,难不成你对你那小鸟……” “没有。” 文曲板着脸。 当年还是小鸟的时候多好,从来就不会生分。 现在到了人间,不知道都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月老弯弯眼,笑问他:“怎么连头发都剪了?” 文曲起身就走,临走时还从他那筐里捞出来一根红线,不怎么情愿的说:“别理的红线你先别动。” 那红线沾了他的手,服服帖帖的打了个弯垂了下去,和白皙修长的手指相映,显得越发好看。 月老在他身后朗声笑道:“我想动也动不了啊。” 红线总要随着心动才会动,他又不能平白无故的把两个人给拴上。 文曲刚一回去,手机就叮呤咣啷的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全都是别理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数数都有十几个。 第33节 有点想开心。 文曲压下了翘起的嘴角,先看了短信,看完嘴角就拉了下来。 就上去了这么一会儿,按人间的时间算最多也不到一天的时间,小鸟竟然就飞了! 飞了的别理刚进村,村民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来小兵张嘎里面村民看见日本兵的时候。 简直一模一样。 别理干咳了一声,拽住张警官的衣服下摆扥了扥,“就咱俩是不是不行啊?” 张警官一脸浩然正气,取笑她:“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建功立业吗?这大好的机会,不要退缩。” 别理缩了缩脖子,来之前觉得不会退缩,来了之后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村里的人看人怎么都有点不正常啊。 俩人顺着坡边的小路下去,一棵大槐树底下挂着铜锣,旁边是用绳子绑着挂在树上的小锤子。 别理看的稀奇,跑去研究了研究,那小锤子把手锃光瓦亮。 看来这村大会小会的也没少开。 旁边的房子就是村长家的。 老村长抽着旱烟,一看见张警官和别理过来就赶紧小跑着来打招呼,“领导怎么来了?” 张警官客气的跟人家握手寒暄,“您别开玩笑,什么领导,我们也就是跑跑腿,上面又开始人口普查了,这不是来登记信息的嘛,这麻烦您领着我们转转?” 别理手上拿着小本本,跟着张警官从村头转到村尾,门口到处跑的小豆丁只有两三个,全都是男孩。 只要一想到冯春兰说的家里有女儿的都偷偷把女儿给扔了,别理就受不了。 “柱子,赶紧出来。” 屋里跑出来一个矮壮的男人,手上还有木屑,顺手在身上拍了拍,拘谨的看了看张警官。 “这是上头下来人口普查的同志,春兰呢?” 别理心里一跳,看着这个叫柱子的人。 柱子眼神闪躲了一下,说:“去镇上了,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让她去给我买点药。” “不舒服啊?”村长顺口说:“去找先生看了没有啊?” 柱子侧过脸就看了看张警官。 村长也愣了一瞬,赶紧说:“先生是姓杨的,前几年刚来我们村,是个大夫,我们村的人有什么毛病都会去找他看。” 张警官笑道:“是吗,他原籍是哪儿的?” “哎哟,这我可不知道。”村长一脸不好意思的说:“人家落到咱村里了,平时谁再去打听他老家在哪儿啊对不对?” 别理摊开笔记本,煞有介事的问人家姓名和身份证号,还要拿户口本出来看。 果然是冯春兰的丈夫,上面还有两个父母,子女写着无。 冯春兰才十七,柱子就已经三十了。 从柱子家出来,几家轮流登记完,差不多天色都快黑了。 村长客气的挽留他俩,“这么晚了,今天就先不回了吧,就在我家里住着,吃的用的全都有,也方便。” 别理心里有点慌。 这可不在计划范围之内,原计划就只是来看看这个村里的情况,之后等文曲来了再说。 毕竟别理也拿不准冯春兰说的那个仿佛跟邪教一样的半仙究竟是不是给小孩子下咒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她恐怕会打草惊蛇。 别理不停地给张警官使眼色。 张警官成功的接收,并且点头说:“行啊,那就麻烦你了。” 村长喜滋滋说:“不麻烦不麻烦。” 别理如丧考妣,手里捧着本子进门,特别想把张警官打一顿。 懂不懂什么叫做按计划行事? 村长家的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家里就剩他跟他老伴儿了。 选中他当村长也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出彩,主要还是因为这老头人缘好,跟谁都和和气气的,大家投票选村长的时候都愿意投他一票。 村长家的房子算是村里头最好的了,红砖墙,屋里地上也铺了地砖。 村长走的小心翼翼,还抱怨:“我看着地就没水泥地好,太滑了。” 吃饭的时候,别理问他:“咱们村里的人都在哪儿上学啊?” “在隔壁村,人家村大,附近这三个大队的人都往他那儿送,原本咱村里也有小学……” 后来怎么样他就没说了。 别理猜着是因为后来这村里基本就没什么小孩了。 第34节 全被大人作践死了。 村长老婆收拾了两个房间,他们这里天一黑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了,过了八点基本就睡觉。 何况村长这样的老人,对电视剧根本就不感兴趣。 别理跑了一天,也困得很,刚倒在床上就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睡的正香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铜锣当一声响,别理瞬间就清醒了。 眼前是一片黑夜,窗外的月光静谧的照进来,除了能听见隔壁村长打呼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理有点心慌,揪着被子往里头钻了钻。 但是睡意一被吓走,就很难再重新找回来。 别理数了三十只羊之后就开始怀自己刚才数的到底对不对,有没有漏掉一两个。 约数越清醒。 别理翻了个身,对着窗户睁开眼。 窗外玻璃上趴着一团黑影。 别理心里一紧,脑子一激灵,整个人都醒了。 那可能是树。 有科学证明的,晚上有些树的影子投影在窗户前会被人误以为是传说中的鬼怪。 其实全都是想象力的锅! 别理眨了眨眼,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真的不是她看错了,那团小小的影子动了,刚才是蹲着的,现在好像站起来了,下面还有细细的两条腿。 别理紧紧的盯着窗户,背后发毛。 因为恐惧和多疑,她开始怀疑自己背后会不会也有一个这种东西,正在咧着嘴笑。 别理神经质的身后往身后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 她这才松了口气。 月光从上到下温柔的洒满了整个房间,别理半张脸躲在被子里面,露出来的眼睛眯着,看见了那黑影脸上血红的两个圆。 看不到眼珠也看不到眼白,就是血红的两个洞。 别理差点叫出声来,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才镇定。 这难道就是某个被抛弃的孩子? 别理两股战战,有点想尿。 站在窗台上那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十公分高,细脚伶仃的,一直盯着别理看,看了一会儿还咧开嘴笑,尖锐的咯咯声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 嘴一张开,就露出一片猩红。 别理闭了闭眼又睁开,借着朦胧的月光瞪着窗外那团影子使劲的看,才发现那并不是纯黑色的,那影子的颜色像是乌青的,身上偶尔有那么一小块的地方惨白,狰狞的交错着。 门外的铜锣又响了一声,悠长的回声在山风里飘荡。 别理没敢出声,眼睛眯了一条缝看着那小东西从窗台上跳了下去,之后又重新变成一片安静。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幻觉。 别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直咧嘴。 除非这是梦里套梦,别理一边抖一边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窝里,平躺着贴着床板,又怀疑自己的躺姿有点像死尸,于是默默蜷起右腿抵在左腿的膝盖底下。 不过这下子她是彻底睡不着了,心跳也刚刚才收回来控制住。 别理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刚才神经崩的差点哭出来。 比遇见双双那晚上更可怕。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发给文曲的那些短信还没有一条回复的。 电话也没有回过来。 难道文曲终于受不了,准备换地方住了? 别理简直想偷偷给自己一巴掌。 保命要紧啊智障,有这样的大佬在,不紧紧抱大腿竟然还在乎什么三观一致不一致。 这不是智障是什么? 别理有点害怕那小鬼去而复返,把手机灯打开,起身去把房间里的灯也给打开。 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张警官打一个骚扰电话,给他背一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电话拿起来还没开始实施,外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比指甲刮在黑板上,铁锨硌在沙子上还要尖锐。 别理双手抓着被子,抖了抖,最后还是起来把衣服穿好。 不到两分钟,张警官就敲响了她的门。 第35节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别理点头。 我不光听见了,还看见了。 张警官惊讶的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别理已经很用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了,但是听到张警官问这个话,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刚准备说话,瞳孔猛的收缩,脸上的肌肉诡异的抽了一下。 “你怎么了?” 第29章 噩梦 别理嘴唇抖了抖,看着张警官背后不远的院子里趴着的小娃娃,可能是之前趴在她窗户上的那个。 正诡异的眯着眼睛看着别理,缓缓的往这边爬动。 别理一慌,拽住张警官一把就把人拉到自己身后,反手把门一关从里面插上,她发誓自己从来都没有锁门锁的这么快过。 “怎么回事?” 张警官掏出□□,浑身肌肉绷紧,戒备的看着四周。 虽然别理一向不怎么着调,也有点怂,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惊慌过,肯定有什么事。 张警官盯着门,问:“你听见叫声了没有?” 别理深呼吸了两下,说:“听见了,这里不……” 她正准备说这里不干净,就看见窗户上又贴过来一个小娃娃,浑身血红,砰一声砸在窗户上,震得玻璃抖了抖。 别理扭头就和那小娃娃的脸对上了。 说那是脸,也不对,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嘴巴的位置张的大大的,看起来竟然是在笑。 “嘻嘻。” 那鬼娃一边笑,一边把脸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别理浑身发毛,但是看站在旁边的张警官已经吓愣住了,知道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人能帮忙,别理吸了口气,急惶惶的四处环顾。 她没办法,手上没有大胸姐的符纸,也没有文曲那种高深莫测的功力,只能紧靠着墙四处找趁手的武器。 张警官抖着声音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别理慌了神,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知道现在再找黑白无常求助已经来不及了。 “你小心点,”别理叮嘱没见过世面的张警官,“最好别让这种东西近身。” 但是窗户口的那小鬼不停地砸着窗户,血迹在玻璃上缓缓地往下流,小鬼隔着血红的水幕朝屋里龇牙。 看样子,只要进不来就没事。 别理刚这么想了一下,身后的门也响了。 嘭——嘭! 别理没防备,一下子蹦了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难道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玻璃咔嚓一声。 血红的小娃娃贴在玻璃窗上,乌黑的舌头伸出来在玻璃上添了一下。 血渍被它舔走了一块。 这一下就像舔在别理心上一样。 只要那玻璃被撞开,她们就是笼子里的鸟,根本没可能飞出去。 可这房间实在是简陋的很,根本没有遮挡的东西,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放在床边的一把高凳子。 别理看了一眼那板凳,拎起来往地上一砸。 妈的完好无损! 根本没有像电视里的那样碎开变成趁手的武器! 天要亡我! 别理横下心,拖着凳子就往窗户边跑。 张警官手一慢没能拉住她,但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 张警官去夺她手里武器,别理快了一秒,抡起那板凳就砸在窗户上。 嘭一声,窗户跨擦就碎了,飞射出去的玻璃碎片扎在正撞窗户的小鬼身上,脑门正中央扎进去了一片。 血顺着眉心往下流了它一脸,小鬼顿了一下,跟着一声尖啸就朝着别理飞扑而来。 别理来不及反应,手上的板凳第二次抡圆了砸出去,一把将那小鬼轮飞了几米。 第36节 到了这时候,张警官也没再多问,转身看了一眼还在晃动的门。 别理扔下那板凳,抬腿就上了窗台。 “快走。” 她总觉得外面不止有这两只小鬼。 但是夜晚才刚刚开始,守着一个房间谈何容易。 别的不说,万一来一个更强大一点的,像双双,可以直接穿墙。 到时候瓮中捉鳖,除了自杀没有更享受的死亡方法了。 俩人从窗户上跳下来就往外面跑,张警官开来的车就停在外面那大槐树底下。 拍门的那个小鬼迅速赶过来,和浑身玻璃片的那只尖叫着追。 别理从墙边顺了一把铁锨,边跑边打。 张警官取门栓开门,别理就在后面抡圆了断后。 门吱呀一声,别理推着张警官就冲了出去。 车还在大槐树下停着。 张警官往前跑,被别理一把拽了回来。 “拽我干什么?赶紧跑啊!” 张警官脸色难看。 别理更是恐惧,哆嗦着问,“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别理终于受不了了,“车上站那么大个人你没看见吗?!” 张警官一愣,又抬头去看,月光皎洁,白色的车顶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别理咬住舌头,不敢往前,但是屋里那两只小鬼已经追了出来。 同时村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别理脑子里一团乱麻,车上那个一身黑色斗篷遮的严严实实,但是张警官竟然说什么也没有。 除了鬼,没有别的可能。 两边夹击,别理扭头要跑,张警官开了枪,砰的一声。 别理吓了一跳,扭头就看见满身玻璃的那小鬼已经爬上了她的背,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然带着诡异的笑。 两颗尖牙贴近了她的脖颈。 枪声响过,别理耳朵里嗡嗡只响,只能看见那小鬼眉心处的玻璃被打碎,子弹钻了进去。 挂在大槐树上的铜锣又响了两声。 别理什么也没听见,只看见那穿着黑袍子的鬼从车顶上站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细碎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别理头昏脑涨,使劲晃了晃头,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身上好像挂满了那些小鬼一样,沉重的站不住。 倒在地上之前,别理还能听见那细碎的铃铛声。 她迷蒙着双眼,好像看到了一颗金色的铃铛。 但又像是幻觉。 鸡叫了几遍,太阳接替了月亮的职位,从东边冉冉升起,光亮驱散了黑暗。 别理皱着眉睁开眼,眼前是有些发黄的,带着污渍的房顶,一条电线吊着一个溜圆的灯泡。 脑子里一阵钝疼,别理坐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有点发懵。 门当当响了两声,张警官在外面问:“起了没有?” 别理刚准备下床,一手撑着额头,张警官?昨天晚上不是…… 别理大骇,转身跑到床边扒着窗户看了看。 明净透亮的玻璃。 没有碎,也没有血渍。 张警官还在外面敲门,“别理,赶紧开门。” 别理应了一声,把鞋穿好开了门。 张警官进来二话不说跑到窗户边,做了和别理刚才一样的动作。 别理犹豫了一瞬,“昨天晚上……你记不记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张警官皱着眉,困在自己的谜团里,“哪里都不一样!我听到叫声,起来来找你……” 第37节 别理紧跟着说:“有两个小鬼,咱俩砸碎了玻璃跑出去的。” 可是玻璃呢? 玻璃完好无损。 别理还记得昨天晚上扎在那小鬼眉心的玻璃碎片。 张警官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那为什么我醒过来在我的房间里?” 如果昨天晚上是真的发生了那些事,他俩最后应该都昏倒在门口路上,而不是在屋里的床上。 别理捞起床边的凳子,上面干干净净,也没有血,没有缺一点零件。 别理抡起来就砸在地上,板凳反弹起来又落下去,中间支撑的横木直接就摔断了,一边一半。 老村长听到动静往这边走:“怎么了?” 别理神情恍惚,在人进来之后才说:“我……不小心踢倒了凳子。” 她说着赶紧把凳子扶起来,但是已经歪歪扭扭的不能用了。 老村长呵呵一笑,说:“不打紧,这凳子一二十年了,坏了就坏了,出来吃饭吧?” 别理和张警官跟着出来,村长的老伴正在院子那石桌上摆筷子。 别理脚步迟疑,狐疑的四处看了看,一点都没乱,铁锨还在墙边上靠着,地面上也很干净。 老两口一边叫别理和张警官拿馒头,一边说:“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 别理嘴里苦涩,胡乱点头。 可是如果那些真的是梦,为什么这村长会知道? 村长高深莫测的叹了口气,说道:“南边三娃家生了个闺女啊。” 别理一头雾水,这跟生了个闺女有什么关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警官手里拿着筷子,也没动,只说:“生闺女是好事啊,闺女贴心。” “别胡说!”村长的老伴瞪了他一眼,赶紧摆手,压低了音量说:“生闺女是灾星。” 别理心头堵得慌,扯着嘴角问为什么。 “你们昨天晚上都做噩梦了吧?我跟你说,不光你们俩,我们全村人都一样,只要谁家生了个闺女,我们都会做噩梦。” 别理震惊,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叫上张警官准备走。 大槐树底下的车还是原来的样子,破旧的不行,但是根本没有穿着黑斗篷的鬼。 俩人还没上车,就有人边跑边喊,“叔!三娃家死人了!” 别理一早上脑子都没捋清楚,听见这话条件反射的就往来人那边看。 那人急忙忙的跑过来,叫上村长就准备走。 “谁死啦?” “三娃媳妇,半夜生了个娃,刚才一看,人没气儿了,都快凉了!” 张警官手从车门上收了回来,问他:“谁发现的?报警了没有?” 那人躲躲闪闪,“三娃发现的,一叫人都过去了,这还用报警啊?” 张警官面容冷肃,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别理叫了他一声,这地方邪门的很,还是赶紧走才是最要紧的。 张警官看着她,伸手把兜里的钥匙扔过来,“你先回去。” 别理看了看钥匙,咬牙揣到兜里,“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看完了再走。” 情况不明,两个人落了单,对谁都没好处。 第30章 抱走 太阳很烈,温度也不低,几个人匆匆往村南边岭上跑的时候几乎都出了一层薄汗,但别理还是觉得有点冷。 这冷应该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可能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人总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就像半夜听到来自黑暗中的脚步声,总要疑神疑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一直这么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晚上耍一通,白天再继续,搞不好今天白天走不了的话,晚上还要再来一遍。 别理拽了张警官一把,小声问他,“你枪里的子弹有没有少一颗?” 张警官微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别理一看就懂了,八成这警察一早起来就检查过子弹了,怕吓到她所以才没说。 窗户,板凳,院子里的血迹,扔在路上的铁锨,这些都能作假,但是张警官的子弹不能。 “你先走。” 别理退到人群之后,左右小心看了看,拿出手机来联系黑白无常。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好兄弟,我这儿摊上大事了,有很多小鬼,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鬼魂,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们再不来,搞不好我也要死了。 白无常:不巧,我们最近出差,抽不出时间,我让牛头过去。 第38节 大哥来不了,虽然派来了小弟,但是别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毕竟她可是死劫快到的人,嘴上说的再好听,在好好活着和到地府到地府当公务员之间,她还是想好好活着。 前十几年的苦都吃了,为的不就是好好活着吗? 别理打字的手都在哆嗦:你能交我点管用的方法吗?就算不能迎难而上,我也得能撤退啊。 就跟昨天晚上一样,亏得她胆子练得差不多,不然别说抡着凳子上,跑都不一定能跑了。 手机叮叮一阵响,白无常传给她了几张照片和口诀,别理连忙点开图片,结果那圈圈怎么都转不完,图片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操了! 别理找了个线条最少的图来看,边看边在心里描。 图有了,可朱砂狗血黄符纸这些东西她是一样都没有。 白无常发完了,跟她说:这些东西你一朝一夕是学不会的,不然道士现在也不会变的这么少,如果有信仰之力,倒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不过现在真正信鬼神的人太少了。 那你不早点说?! 别理告诉自己不要慌,但是收效甚微。 白无常:你身边有没有桃木? 别理四处寻摸,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株桃树,就在旁边路口那家门前,长得还不小,枝干歪歪扭扭,上面结的花苞还是个小结,离开花尚有一段距离。 别理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蹦起来就抓到了一根树枝。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就问:“干什么呢你?” 别理整个人吊在树上,尴尬的笑,“婶啊,我看你这树长得好,能不能给我截根枝,我想回去也接一棵桃树。” “哦。”女人瞥了她两眼,“你赶紧下来,截根树枝你早点说啊,还用往上爬?” 别理讪讪。 大婶看她脸都快红了,才放过她,回家取了一把修树的剪刀,出来问别理:“想要哪个?” 别理指着头顶最粗的那根。 “嫁接用这种的不行,得找嫩的。”大婶二话不说,咔咔剪了三根树枝递给她。 别理看着手里比筷子长点有限的树枝,感觉人生一片黑暗,这种武器,拿出去都是对对手的侮辱。 可那粗的,人家是肯定不愿意给她砍掉的。 别理拿着手里的几根长筷子,讨好的说:“这几根我拿回去不好跟我同事分啊。” 大婶想了想,又爬树上咔咔剪了一把递给她,“够不够?” 别理赶紧接住,弯腰感谢,“够够够,谢谢您啊。” 等她抱着一把桃树枝追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都已经走到三娃家门口了。 张警官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也没多问。 三娃家死了人,他一家的兄弟们都在院子里商量之后怎么办,别理听了一耳朵,多半是说赶紧埋了,请半仙来做一场法事。 至于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没人提,不过看样子也是默认了要扔。 反正这么晦气,肯定是不能留了。 别理跟着张警官去屋里见了那三娃的老婆,面色浮肿,表情狰狞,连眼都没闭上。 她身上还缠着红绳,从脸上绕过去,有一截塞在她嘴里。 里面可能噙了一枚铜钱。 别理什么都没顾上,光看着她的脸心里就有点发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桃木枝还觉得心里慌慌的。 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尤其是眼睛,因为瞪的太过用力,眼球上蹦出来了血丝在她死后成了血点,嘴巴张着,像是在呐喊嘶吼。 从面上实在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昨天晚上尖叫的人难道是她?别理把手里的桃木枝往她身边放了三根,虽然知道应该没什么用,但是,求个心安吧。 三娃在一边沉闷的抽烟。 别理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他家刚出生的女婴,直到扒着西院放杂货的棚子看了看,才看见里头的小孩。 脸色发白,也不哭叫,像只瘦猴子似的只是瘪着嘴。 这棚子四处漏风,里面灰尘大厚,竟然把刚出生的小婴儿放在这里? 别理推开门就进去把小孩包了包,抱着转身要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人是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女婴的死活的。 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地方,现在女婴身上又被人打下了灾难的烙印。 就算她把孩子抱出去,也只能在院子里吹风,这家人任何一个房间她都进不去。 想到这里,别理又把孩子放下了,四处找了几个箱子,堆堆叠叠,把小孩放进去。 从棚子里出来,别理憋着气,找三娃要被子。 三娃失魂落魄的抱了一床被子给她,到了手里之后才问:“要被子干什么?” 别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去给你闺女盖盖,要不然一会儿她就死了。” 第39节 原本没精打采的三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沉着脸瞪着她吼,“就是让她去死!” 别理也怒了,“你说什么?” “我说,叫她去死!” 三娃额头上青筋暴起,肩膀紧绷着,手握成拳头像是要打过来。 别理心里不好受,又见这孩子亲生父亲原来是这么个样子,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这把火让她硬挺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他妈的是你闺女!你叫你闺女去死?你还是个人吗?” 三娃抬手就要去打,别理一脚先踹上去,“你还敢袭警?!” 张警官听到动静从放着尸体的那屋走出来,紧走几步档在别理身前,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村长也上来拉人。 三娃像一头疯牛一样喘着粗气,激烈的喊:“那就是个恶魔,恶鬼,没她啥事都没有。” 别理吸了口气,想骂人。 但是周围十几个村民的态度都在她眼里,这些人都不觉得三娃说的有什么错,要不是这个社会杀人犯法,这些人说不定还准备把那小孩放上火架烧死。 别理牙齿都是凉的,口舌之争现在对她没好处,她后退了一步,没再吭声,抱着被子去棚子里把那快冻死的小孩给包上了。 出来门她就看见一群人仇视的眼神,只有一个不一样,沉默又闪躲。 别理记得,那矮矮壮壮的男的是冯春兰的丈夫,柱子。 从三娃家出来,别理手里多了一个孩子,她坚持要把人带走。 村民和三娃巴不得赶紧扔了,于是迅速达成协议。 身为人民警察的张警官一直绷着脸,自从到了这地方,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脸上硬生生挤出了皱纹。 别理把孩子教给他,偷偷去拦住了回家的柱子,“你老婆在我们那儿,现在挺好的,没事。” 柱子感激的笑笑,然后欲言又止。 别理叹了口气,又说:“你女儿现在在医院,有人照顾她,暂时,也没什么问题。” 柱子连连点头,小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像是才想起对面的人是个警察,又拘谨又羞愧的说:“你也看见了……真不是我们不养那孩子,这……” 虽说人只要想干什么总能想到办法,别理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没有什么迈步过去的坎。 上次见到冯春兰,她还想这些人简直太愚昧了。 刚刚在三娃家发生的事,才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些人,不光愚昧,差不多已经疯了。 别理咬着嘴唇想了想,问他:“我听你们村里的人都说有个半仙,算命算的特别准,我来这儿也没见到人,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柱子瞪着眼,一瞬间僵硬在原地,迟疑了很久,最后四处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把声音压低到差不多只有口型。 “别去找他。” 别理微愣,“为什么?” 柱子有点着急,也不摇头,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生怕别人看出破绽,他只能小声又快速的说:“反正别去找他,也别跟别人提,别说我不让你去。” 说完他就匆匆的走了。 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 别理装了满腔的疑惑,转身上了车。 张警官把怀里的孩子又递给她,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那样?” 别理皱着眉,把刚才柱子的话说了。 “不让你去找那个半仙?” 别理点头,“他好像对那个半仙挺害怕的,什么也不敢说。” 那种害怕不是表面的害怕,以至于他只能把声音憋在喉咙里,连同村的人也不敢说。 搞不好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或许知道的人,只有他老婆冯春兰。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冯春兰和柱子还能顶着压力一直到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把孩子送到市里去的原因。 车已经开出了村,在一片高低起伏的麦田和秋地里,被柱子拦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奶瓶和一大瓶子热水,还有一个塑料袋。 从车窗塞进来之后,柱子说:“这些奶粉也不是啥好东西,先给她喂点儿,你们就别再来了。” 这是他回去之后想了又想的,几番考虑之后,才准备说给别理的话。 “跟春兰说,也别让她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他就掉头匆匆往村子里跑。 第40节 车子重新发动,上下颠簸着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背后,一个佝偻着的老头忽然对身边的空气点了点头,声带像是划破了一样,嘶哑着说:“将死之人?可她魂魄不好取……”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弯腰点头,嘴里应承着:“是,可是上仙的魂魄恐怕……” “怕什么?既然下了凡,仙人又如何?” 第31章 前因 刚到县里,别理就跑去超市买了不少婴儿用的东西。 在张警官犹豫要不要带别理再过去的时候,别理已经跑出去到处找着买朱砂和符纸了。 这东西她不是太了解,每次去看的时候都要拍几张照片放到群里,不过问了四五次之后,别理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朱砂也不是太常用,别理跑了好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才寻摸到了那么几块。 店老板是个挺年轻的人,看见别理进来就笑,“买点什么?我这里东西比外头可全多了,黄符、桃木剑、黑驴蹄子、辟邪的宝珠,八卦镜和罗盘什么都有。” 墙上确实挂着不少东西,两边的木架上也摆着不少他说的八卦镜和罗盘,还有些不知真假的玉石,据他说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别理真想问问他高僧在哪里,她想去请高僧给自己开开光。 “你这里有没有朱砂?” “有有有,这东西现在不怎么有人要,您看看,品质都上好。” 取出来的朱砂石确实艳红,托在手里掂掂也不轻。 别理从边缘处敲下来一小块,断口处也是红的。 老板喜形于色,骄傲的说:“怎么样?我们卖的是品质,是情怀,都是正经东西。” 那一小块朱砂在玻璃板上压碎之后,里面也都是红的,握在手里有些温。 几块朱砂石和店里的朱砂粉末都被别理包圆了,店老板热情的推荐:“黑驴蹄子要不要?现在对付粽子都用这个,效果一等一的好。” 别理嘴角抽了抽,赶紧澄清,“我可不去盗墓啊。” 老板一脸你懂我懂的表情,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守法公民,这不是情怀吗。我说的是情怀。” 听你胡扯。 别理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把桃木剑问:“你这个是真桃木吗?” 老板眼一瞪,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说:“肯定是真的啊,你看这纹路,闻闻这味道。” 纹路别理看不懂,味道别理也闻不出来,孤儿院里的阿姨没教过她这些,中小学的老师们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区分不同的木头。 别理把桃木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别的不说,比自己那一把桃树枝可真有气势多了。 店老板一脸骄傲,“我这桃木剑可是大师亲自给开过光的。” 别理挥了两下,问他:“能见血不?” 老板一愣,赶着盗墓热开了这家店以来,可从来都没人问过这种问题,多数人都问,帅不帅? “这个就是辟邪用的,谁还能用桃木剑把人打出血来啊?” 别理买了一堆朱砂和黄符,拿着桃木剑,回招待所的时候被人很是围观了一下子。 这次别理自己去见了冯春兰,她看起来很紧张。 别理扒了扒头发坐在她旁边,叹气说:“你丈夫让我给你带句话,叫你别回去了。” 冯春兰呜呜咽咽的就要哭。 别理脑仁也疼,搂住她肩膀安慰道:“妹妹,这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苦难,你再往前走走看就会发现这点苦,呃,你确实很苦……” 冯春兰哭的更大声了。 别理没怎么安慰过人,但要她厚着脸皮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还真的说不出口,一个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女人,这些事早就够压垮她的了。 “你先别哭,想想你女儿,搞不好她就快死了。” 别理被愤怒的女警大姐拽出回去,自己在屋里给冯春兰灌了一碗又一碗的心灵鸡汤。 出来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别理,“你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她现在受着刺激呢。” 别理又进去的时候被冯春兰两个肿眼泡刺激了,俩人相顾无言,最后,别理说:“我再说的委婉一点啊,你女儿,她现在很倒霉,可能比我还倒霉……” 别理一边说一看看着冯春兰泫然欲泣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到位,再把人刺激哭了。 “我是说,为母则强嘛,你想想你女儿,还得好好活着是不是?” 别理发现自己安慰人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路,原本还想告诉冯春兰她女儿胸口的指印是诅咒,然后再问她关于那半仙的事。 现在看来不得不另外找一个开头了。 别理默默叹气。 冯春兰哑着嗓子弱弱的说:“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 别理吸了口气,看着她说:“柱子告诉我,不让我去找那个半仙,你知道为什么吗?” 冯春兰眼神闪躲,左右飘忽,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嗫嚅道:“我,不知道。” 第41节 这两口子,看起来都在隐瞒一个秘密,虽然他们愧疚,但是他们不敢说。 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别理忽然改口问:“那你知道你女儿胸口上有一个黑指印吗?” 冯春兰脸色煞白,点了点头。 “那不是胎记。” 冯春兰咬着嘴唇,显然自己也知道。 别理说:“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你女儿快死了吗?” 冯春兰抬头急惶惶的看着她。 别理叹气,“因为那个黑指印,其实是诅咒,我得找到下咒的人,才能救她。” 冯春兰瞪大了眼睛,“什么诅咒?” 别理赶紧说:“别慌别慌,不是你们村里说的那种,你女儿不是灾星,也不是恶魔,是别人,别人在她身上下的诅咒,你听懂了吗?” 冯春兰惊慌道:“怎么会?诅咒……诅咒,你怎么知道的?你会解?” 别理装逼点头,哄骗她,“那个半仙……” 冯春兰咬牙切齿的说:“肯定就是那半仙下的!” “你怎么知道?”别理反问她,“你以前都不知道那是诅咒,怎么知道那是半仙下的?” “肯定是他!我们村里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他搞的鬼!”冯春兰又是恨又是怕,想到女儿胸口那指印又心疼,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前些年,我们村里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女娃也不是说生下来就扔了的,那会儿也没这么多邪门的事,就是因为来了那个半仙,他说他叫杨柏柳,看了我们村的风水又说风水不好。” 别理拉过来一个凳子坐着,风水不好就风水不好,往那些刚出生的小孩身上扯什么? 冯春兰冷笑了一声,说:“最开始,是村长的大侄子家,他老婆生了四个闺女,怀上了第五个去找杨半仙算命,杨半仙说第五个还是个闺女,全都怪这村阴盛阳衰,只生女不生男。” 别理真的特别想告诉她,生男生女主要看的是成功的小蝌蚪自带什么属性…… 但是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换了句话说:“然后呢?” “然后那半仙做了一场法事,说他家女孩太多,阴气过盛,日后怕是生不出来儿子了,没儿子咋能行?他求到村长头上,村长领着村里的人去照着那半仙说的改风水,改不改,反正我也没看出来啥,就是改完了还不行,说他家有那么多闺女在引着,多半还是生不出来儿子。” 这些人把儿子看的重,没有儿子就不能继承香火,清明上坟也没人添把土,以后不能传宗接代,根上就让他断族了。 总的来说,就是太把自己当成一根葱,祖宗都投胎八百回变成别人家的后代了,自己还觉得自己担负家族重任。 别理忍不住问她:“那几个女儿……” “扔的扔,卖的卖。” 别理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谁家生了女儿就照着前面的例子,往后山林子一扔算了了。 别理紧了紧手指,简直无法想象。 她曾经被元永芳扔掉,幸好是在人多的地方,也幸好孤儿院的人捡走。 要不然……她就跟那山上死去的数不清的小孩一样了。 别理冷静了一下,“就这些?这都是你们村里人自己做出来的事,这杨柏柳最多也只是煽风点火,为什么你跟柱子回这么怕他?” “哪有这么简单?”冯春兰苦笑了一声,脸皱成了一团,还哆嗦了一下。 “有一回我跟柱子去山上挖何首乌,回来的时候半夜了,刚好要从他们扔小孩那林子里过,我心里害怕,拉着柱子要绕路,那天晚上天特别黑,听到里头有动静我俩都吓惨了,躲在草坡底下往上看,谁知道刚好看见杨半仙从那林子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你确定那是杨柏柳?那么黑,你确定?” 冯春兰肯定的点头,“我确定,就是他!他手上有一串铃铛,我们村里别人谁都没有!” 别理噌一下站起来,震惊的看着冯春兰,“铃铛?!” “对,杨柏柳手上有一串铃铛,可能是里头没珠子,那铃铛不会响。” 不对!别理浑身炸毛,不对!那铃铛会响,她听见过的! 就是那天晚上,她听见过!昏迷的时候,听到过铃铛的声音,跟李秀英说的一模一样的铃声! 杀死贾成仁的人! 老头,手上有金色的铃铛。 别理坐不下去了,“你说那杨半仙抱走了孩子,是真的?” 冯春兰低头,“我觉得是真的,我跟柱子都看见了。第二天我俩还偷偷跑去那林子里看过,里头干干净净,村里扔过去的女娃那么多,山里头也没啥厉害的动物,你说不是他抱走了还有谁?” 先杀了贾成仁,取走了贾成仁的魂魄,现在又弄走了这么多的女孩,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穿着斗篷的鬼,他跟杨半仙是什么关系? 冯春兰还在说,“村里所有人都去找过杨半仙,他那房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小孩,可是晚上抱走了孩子,他能把孩子藏到哪儿?他从来没有买过奶粉,没有尿片……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地去找村长……可我看见村长给了杨柏柳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可是村里别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我,哪怕他们都去那林子里看看,也没人觉得杨半仙哪里不对,他们都相信杨半仙,相信自己生出来的闺女是灾星,是来索命的恶鬼。” 如果一开始冯春兰就发现了杨柏柳的这些诡异的行为,早早的和那些村民商量,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察觉不对,但是经过两年的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 有些思想种下去,已经发了芽,现在来除,恐怕要废很大一番功夫。 冯春兰不知道杨半仙把那些孩子弄到哪儿去了,但是她开始害怕,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 第42节 她每天都祈祷自己生下来的是个男孩。 婆婆公公和自己娘家父母,几乎每天都要盯着她的肚子,不停地跟她说要争气,万一生个灾星一家人都别活了。 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拿着东西往杨半仙那里跑。 冯春兰心里憋着事,见两边父母都是这样,更是不敢开口,每日里战战兢兢,到镇上卫生院生了孩子一看是女孩,她当场就想抱着孩子逃走。 世界天宽地广,不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没等她起身,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就先一步宣布——是个千金。 婆婆公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刚出生的孙女连看一眼都不看,勒令柱子抱着,领着冯春兰回家找杨半仙。 “生下来这么个东西,你是想让我们老陈家断子绝孙啊!” 冯春兰脸色一白,被强压了回去。 商议的结果依旧是把孩子扔到后山林子里。 冯春兰拼死不愿意,几个人围着也没能抢走一个奶娃。 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后山林子里消失的那些孩子,至今她也不知道被杨半仙弄哪儿了。 冯春兰疯了,“要真是灾星,要克谁要害死谁,我是她亲妈!她会找我的!我不死,你们谁都不准动她一下!” 冯春兰在寒冬里守着她的女儿,守到了来年,两边互相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但是柱子爹娘开始相继生了病,不大不小的感冒,之后家里的猪圈着了火,柱子爹摔跤摔骨折。 厄运接二连三。 流言蜚语纷至沓来。 村民对杨半仙的信任和敬畏更深,但是只有冯春兰和柱子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两个人越想越觉得这说不定就是杨半仙干的,为的就是让她把孩子扔到林子里去。 尤其是有一天,冯春兰发现女儿胸前多了一个黑色的指印,被她婆婆当众扒开,差点伸手掐死孩子的时候。 冯春兰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个地方,不是她想不想、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而是,她舍不舍得。 村里人都说冯春兰生了一个恶鬼,恶鬼胸口有一个黑手印!杨半仙是真神仙! 冯春兰和柱子想了几天,最后柱子假装生病,俩人一道抱着孩子上市里去,把那孩子放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人抱走了痛哭了一场。 “我本来不想再回去了,但是柱子是独苗,他不能自己走了把他爹娘留下,我一下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又跟着他回去了。” 冯春兰毕竟才十七,哪怕已经结婚生子,到底年纪小,不经事,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她充满希冀的看着别理,“你,你能解我闺女的诅咒吗?” 别理还没张嘴,冯春兰扑通就给别理跪下了,吓得别理赶紧去拉她。 “我求你了,我,我砸锅卖铁报答你。” 别理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按在床上,手底下几乎能清晰的摸到冯春兰的骨头。 “别了,现在铁可不值钱了。” 主要是那杨柏柳,一听就不是她能干的过的啊,那天晚上斗篷鬼都没有出手,光两只小鬼和杨柏柳的铃声就把她撂翻了。 别理叹了口气,“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第32章 准备 这地方偏僻又远, 文曲还有工作,就算他能为了一个房东和能勉强称之为朋友的人再请一次假过来,可他们学校, 也不会总这么善解人意的批了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看到了短信, 往这边赶也要点时间。 接了阎王工作的人是她, 不是文曲,别理默默叹气,总不能仗着自己弱,就让别人无止境的帮自己吧? 非亲非故的, 不合适。 别理刚出去, 就碰见张警官在她门口堵门。 地上扔了两三个烟蒂,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 别理开门让人进来, 问:“怎么了?” 张警官吭吭哧哧, “你的朋友……现在方便吗?” 别理刚开始被张警官带上车的时候, 就坦白过, 自己只是传话的, 真正厉害的是别人。 现在张警官也察觉这事应该会非常棘手,起码一个抡凳子和小鬼干架的菜鸟,应该解决不了。 别理幽幽叹气, 要不怎么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呢, 就是因为活干不好,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不方便。”别理也没办法,文曲电话不在服务区, 大胸姐那个样子更不适合来这里了。 杨柏柳那铃铛说不定就是大胸姐和双双的克星。 自己搭进去就算了,垫背的还是别拉自己人了。 这点节操别理还是有的。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别理吸了口气站起来蹦了蹦,又重新恢复了活力,“来干活。” 第43节 她把兜里的朱砂石全都弄出来,小心的摆在桌子上,交给张警官一个小锤。 “把这些都弄成粉,我得用。对了,我还没弄到黑狗血,你问问你的同志们,哪里能弄到黑狗血。” 张警官捏着小锤,迟疑了一下。 “赶紧的啊。”别理匆匆抽出一根毛笔,“时间就是生命,快去吧皮卡丘。” 张警官:“……” 都到这个时候,这人怎么还没一点正行呢? 阳光从别理身后投进来,使她正面微暗,周身却像渡起了一层金边。 她拿毛笔沾着水在地上画,一只手里还拿着手机,边画边念念有词。 张警官愣了愣,问她:“你真的还要去?” 别理头也没抬,撅着屁股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说:“我的好同志,现在人民需要你的黑狗血,想夸我就等完事了以后,我给你写一个三千字不带重样的让你照着念。” 张警官无语,“你就不害怕?” 别理接连被打断思路,整个人频临炸毛,“我一直不否认我怂,但你这么问可就扎心了啊,我已经快怕死了好吗?你看看我,我要是不怕我还能在这学画符?” 她说完,还抱怨:“我去这也太难了,什么玩意儿啊!” 虽然焦躁,但是她还是继续拿起了笔,看着手机往下继续描。 “不要崇拜哥。”别理在张警官转身的时候说:“哥要是明天没学会,打死我都不会进那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根本就不是她的为人风格,尤其在她知道自己死在那村里的可能性很大的时候。 她没捏过毛笔,上了手发现哪哪不对劲。 地上水渍干了又湿,别理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描,一开始还磕磕绊绊,中间总是断线头,到后来勉强能慢慢的连续的一笔画完。 她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扭了扭屁股,又继续趴下练。 没熟练之前,她是不舍得沾着朱砂往黄符上画的,这可都是她的装备。 听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的,谁听说过磨刀把刀磨没的? 等张警官装了几瓶子黑狗血回来,发现别理还在那地上趴着画,比他走的时候确实熟练了不少。 起码可以不看手机了。 中午饭是张警官到楼下去买来的盒饭,别理右手吃饭,左手在桌子上描。 白无常说这东西没个几年学不会,别理看见图片的时候还不相信,自己上了手发现还真的是。 有些地方下笔生涩的很,怎么都转不过来,就像凝滞住了。 真的画在符纸上,这张符应该就废了。 又把几张符都描了几遍之后,别理拿出手机发微信:你们谁知道一种铃铛,金色的,平时不会响,但是响起来之后人就会昏迷,醒过来之后也记不太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 孟婆:你说的像是噬魂铃?但是噬魂铃响过之后人的三魂七魄皆出,该不会醒来才是。 这么牛逼?别理微愣,嘴里的米饭忘了嚼就咽了下去。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这有什么克制的东西吗?我怀疑我遇到了一个噬魂铃。 孟婆:哪有这么简单,噬魂铃世间少有,地府倒是有一个…… 判官:地府的那个丢了。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我隐约知道了什么。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你说!你们找我是不是就专门给你们擦屁股的! 群里一度十分尴尬。 因为她说对了。 别理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鉴于工作难度,我要求涨工资,一个月五千,用红包给我发过来。 判官:……这,财务上可能有点困难。 别理冷哼一声,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那我不干了,专心卖我的奶茶我还能活的逍遥快活呢,我现在怀疑我会有死劫,完全就是因为当初受了你们诱惑,接了这个光杆司令的工作,现在,我要辞职。 判官:这个真的不是,你的死劫完全是因为你自己……因为你出生之后魂魄受损,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你这个工作,虽然现在工资不高,但是你想想以后…… 麻痹的,居然敢威胁我!别理扔了筷子,回复: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听说过没有?人生下来就肯定是要死的,早晚都不是问题。是时候辞职了,都不用劝我,反悔我就管你叫爸爸! 阎王:工资给你涨到五千五。 别理:…… 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弄得这么难看。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爸爸 /害羞 地府的同志们都没眼看,万万想不到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当初日天日地的鸟崽子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判官偷偷看了一眼阎王的脸色,太黑了,啥也没看出来。 第44节 别理重新捡起筷子,飞快的往嘴里扒饭。 不是她抠门小气,哦就是,她就是抠门小气。 可关键是她原本的一千多块钱的老婆本,买完了这些装备现在只剩下八十。 开玩笑,这个社会八十够干什么?买一碗麻辣烫之后的房都开不起! 马不停蹄的吃完饭之后,别理深吸了两口气,换了一只新毛笔,用黑狗血把朱砂粉活了活。 张警官在旁边屏气凝神的看着,艳丽的红在那黄符上一鼓作气挥洒开来,从头到尾,中间一点都没断。 别理和张警官喜笑颜开,随后她就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问:怎么样? 黑无常:/抠鼻不怎么样,废了。 为什么啊?别理又看了一遍自己画出来的,跟白无常发给她的差不多啊,怎么就废了? 白无常:没有灵性。 啥?别理傻眼,你要说我画的姿势不对,或者手势不对,要么咒语念的快慢不对,我都改。 灵性是啥? 这种东西别人是没有办法讲明白的,必须要自己悟。 别理沉下心,恭恭敬敬的重新上香,行礼,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祖师爷爸爸,我要去干大事了,除魔卫道你知道吧?这种事可千万不不能失败,失败了你就要少一个徒子徒孙,画这个符特别重要,一定要保佑我马到功成啊。 张警官站在旁边,只看得出来她嘴里念念有词,听起来还挺长。 祈祷完了,别理重新拿起笔,深呼吸,左手掐指,右手跟着作符,配上口诀,或长或短,或急或缓,一鼓作气,收笔时干脆利落。 画完这一张,别理就感觉自己特别累,好像屏气凝神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缺氧一样。 不过这一张看起来就比上一张好得多了,没有那么刻板,流畅又有韵味。 别理呼了一口气,拍了照片发到群里。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看看这张怎么样? 黑无常:哟嚯! 孟婆:不错不错,这张可用。 别理这才算放了心,珍重又小心的把这张符咒放在一边。 原本以为画出来一张可以的,后面会稍微好一点,但是没想到半个小时画了十五张,中间只有八张能用。 成功率勉强一半。 但就这样,别理也满意了,毕竟灵性这种东西,真的玄之又玄,不能一直有啊。 越画,手上越顺,笔下不用刻意引带就能滑下去,整个符咒画出来浑然天成。 别理一刻也不敢停歇,直画到晚上,符纸都用完了才停下来。 中间不停还好,这一放松,顿时头昏目眩,浑身虚弱,直接就倒在了椅子上。 吓得张警官又是叫人又是掐人中。 别理幽幽转醒,疼的吸了口气。 “醒了。” 围着她的人嘘寒问暖。 别理喘了喘,“给我一杯水喝。” 她看起来还是很疲惫,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了,眼睛炯炯有神。 就是神情有点不太对。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别理皱着脸,“饿。” 众人四散开来,觉得自己的担心简直就是白扔了。 别理嘿笑,心满意足的吃了个夜宵。 她确实是饿了,坐下之后那一阵疲惫虚脱很快就过去了,感觉头脑好像比以前更清醒了,精力充沛到蹦起来就能上房揭瓦。 就是饿得慌。 张警官沉着脸,“你可吓死我了。” 别理嘿嘿笑,满足的把桌子上的符咒分门别类的收好,分了一半给张警官:“这说不定就是保命的东西,收好。” 别理自己的那一份,衣服兜里塞得到处都是,包里也塞了几张,脱了鞋往鞋底也塞了几张。 “你这是做什么?” 别理重新穿上鞋,“有备无患你懂不懂?” 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第45节 “妥了。”别理把手机插上充电,扭头跟张警官说:“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咱就走,这事能在白天解决,就别赶到晚上。” 晚上阳气弱。 而且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来求营养液了,来浇灌我啊。 感谢默默的营养液x30,感谢帘外谁想容营养液x1 感谢紫木青花地雷x1 么么哒哟~~~~ 第33章 被抓 七点半, 天色已经大亮了。 别理抬头看了看天,悲伤地扭头对张警官说:“真晦气啊。” 昨天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晴,今天出了门, 才发现是多云。 时不时还阴一下。 太阳跟两三岁的寂寞小孩一样,过一会儿探出头来看看, 看完就又躲了回去。 张警官强行打气, 别理乐观回应,俩人在车上展望了一下美好的未来。 可惜,车子刚进村,村长颠颠的跑过来迎他俩下车,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 别理和张警官就被人围上了。 “你们想干什么?” 张警官沉着脸,冷声一喝, 十分有威严。 别理也跟着瞪眼。 然而村民们并不把他俩放在眼里, 刚死了老婆的三娃冲在最前面, 像是终于抓到了俩人的把柄一样, 沉声问:“你们包里装的是什么?” 几个人虎视眈眈看着别理的包。 别理反手一捂, 冷笑道:“怎么?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想审警察的,你们想干什么?” 有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毕竟对上警察, 他们就算是人多, 可也不占理,到时候被抓进去吃几年牢饭就不划算了。 别理又看着村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带头?” 村长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和蔼了, 板着脸没回应,只问她:“你们昨天不是已经人口普查过了,今天又来干什么?” 张警官粗略数了数,围着他俩的全都是年轻力壮的男的,有二三十个之多,想必这村里能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 他没怎么下过基层,头一次跟这些人打交道,心里转了几个弯,笑着说:“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昨天的人口普查是结束了,表我们都交上去了,这不是刚好遇到村里有乡亲出了意外,想着好歹昨天也见过面,今天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需要!” 张警官话音刚落,又被人怼了回来,他也不生气,依旧好声好气的说:“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说开了嘛,我看大家今天都挺闲的啊,地里没活?” 别理躲在张警官身后,仔细看了一遍这些人,每一个好像都带着怨气,看着她俩的表情简直就像看着阶级敌人一样。 才过了一天,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见有人说:“别装了,来帮忙手上拿着桃木剑是什么意思?” 别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长一尺,宽两寸,造型完美。 看来还真是桃木的。 别理哈哈一笑,抬手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这可真的是误会了。昨天我看你们说的那嫂子死的好像有点玄乎,这不是看你们可能会需要,专门去买的嘛,别的我也不知道送点啥合适,昨天我还往那嫂子床上隔了几根桃树枝呢,我这人,就是稍微有点迷信。” 不知道哪句话说到这些人心里了,围着他俩的人有松散的趋势,别理看势紧跟着说:“我也不怎么会买,光听那老板说这剑是专门找大师开过光的,也不知道灵不灵验,要不你们先拿去试试?” 她刚一伸手,就被三娃强硬的接了过去。 手劲特别大。 眼看要过关,站在前面的老村长忽然说:“我听你们的口音,不太像我们这里的人啊。” 别理心里一惊,立刻说:“普通话说出来都是这样的,哪能听出来是哪里的啊,我们是市里刚派下来的,协助工作,工作结束我们就走了,这不是最后一天了嘛。” 越说别理就越虚。 因为那村长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和善,那小三角眼挤的跟毒舌似的。 “我看你们恐怕是冒充的假警察!把他们抓起来!” 张警官喊了两声,这些人都仿佛没听见。 俩人对上十几倍的人,动起手来根本就不够看的,不到五分钟就被绑了。 别理冷着脸,心里害怕,但是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现在拼的就是装,看能不能装到位了。 张警官衣服都歪了,也怒了,“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村长干枯得跟树皮一样的手在他俩兜里一摸,掏出来一摞黄符纸,“这是什么?!” 别理胳膊被人反绑在身后,耸了耸肩膀说:“黄符啊,还能是什么?我桃木剑都拿来了,买点黄符怎么了?我还打算买点锡箔纸叠金元宝呢,怎么了?你们是鬼吗这么怕这些东西?” 村长脸色变了变,被他带来的人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一时都扭头看着村长。 张警官挺了挺胸,“你要是怀疑我的身份,证件就在我这口袋里,你自己拿出来看,不相信找到派出所问也一样,可是你们今天不光袭警,还把我俩绑起来,这是想干什么?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懂法律的吗?” 第46节 有人去搜别理的身,别理跳起来就一脚踹了过去,冷声说:“你他妈的再摸我一下试试?” 被踹的人没防备,一脚正中红心,这会儿弯腰夹着腿,疼的说不出话来。 村民也怕出了事,不敢再动她,只管她要工作证,别理头一梗,气性特别大的冷哼,“没带怎么了?我们今天就不是来出任务的,这是私事,私事你们懂吗?你上亲戚家串个门还把你的身份证挂在脖子上啊?我看你们今天是中了邪!好心好意来看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有人不服,想跟别理吵。 别理白眼一翻,问他:“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派出所下来的民警可以围,但要是人家后台硬,谁还敢动一下?都怕有权有势的,有权有势的人报复起来可不是他们这些农民能扛得住的。 这么一想,从她俩前天进村之后,明面上看起来是前面这男的是头头,但是后面在三娃家院子里的时候,几个人都看出来了,这男警察明显看这女的脸色,当时还不相信。 别理昂着头,十分不爽的嘁了一声,“真以为我想当警察啊?来啊,弄死我啊。” 几个村民心里千回百转。 村长走在前头,转身瞪了他们一眼,警告之后,才说:“妖言惑众,先把人关在我家,出事还有我顶着。” 别理啧了一声,被人押着往前走的时候,不屑的说:“你算哪门子葱啊?出事你顶,我要真出了事,我告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局里的人可都知道我俩今天下乡帮忙来了。” 后果她没说,但是光最后哼的一声,简直气势十足。 别理想了想,模仿着文曲的样子,面无表情,抬手挺胸,对身边的人好似根本看不见一样,自顾自的往前走。 根本不用别人押。 四方步迈的板正。 抿着嘴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就目视前方,把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学了个五成。 连张警官都被唬住了。 但是管事的人是村长,这老头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根本不管别理说什么,就直接把人往那屋里一关,别理竖着耳朵听着外头落了锁,咔哒一声。 俩人身上的黄符都被搜走了,别理包里装着的朱砂狗血也跟桃木剑一起被抢走了。 别理踮着脚尖靠着墙往下滑,生怕动作大了,把自己垫在鞋里的黄符蹭坏。 张警官一脸迷之表情的看着别理。 别理咧嘴苦笑,这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连杨半仙的面都没见着,俩人就先落在了这帮人民群众手里头。 别理扭头问张警官,“你知道你服务的人民大众是这个样子,心情怎么样?” 张警官沉着脸,转过头去,“都这个时候了,别开玩笑,接下来怎么办?” 凉拌。 别理身后的手四下转都没摸到绳结在哪儿,只好安慰他说:“说不定这几个人去查了你的编号,发现你果然是警察,然后就把我们放了呢?” 张警官换换摇头,“不可能。” 唉,别理叹气,你说这人,都这情况了,也不允许别人做个白日梦咋的? 于是她只能说了实话,“主事的是那村长,我看那老头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跟那杨柏柳就是一伙的,被杨柏柳指派绑了咱俩。” “如果真的想对咱俩做什么的话,前天晚上为什么不动手?” 前天晚上是最好的时机,俩人都昏在外面,如果杨柏柳直接下手,昨天他们根本就回不去。 别理苦恼的皱眉。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前天晚上他脑子犯浑,昨天一想,后悔了,刚好今天咱俩自投罗网。” 别理不停地扭着,试图把身上的绳子拧开。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对,不管她怎么动,那绳子都牢牢地绑在她身上。 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才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不动了。 这房间还是那天晚上别理睡的房间,床还是那张床,凳子还是那把凳子,中间断了的横木连修都没修。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别理无语凝噎,撅着屁股猫腰挪到窗户口,头还没往下探,就看见底下忽然弹上来一个人头。 “干什么?” 别理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简直太犯规了好吗? 看守的人又重新坐了下去。 别理转过身去冲张警官摇了摇头。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前面的门锁死了,外面窗户也有人守着,除非他俩会飞天遁地,否则就要一直困在这里。 到中午的时候,别理待不住了,趴在窗户上跟人聊天,“你们老大是让你看着我们,没说要把我俩饿死吧?” 窗下的人压根不回应。 不管别理说什么,人家都不理她,反正只要看着窗户不让开就行了。 第47节 要完吃的,别理就开始蹦跶着要上厕所,憋不住要尿裤子了。 这也不全是骗人的,她从早上出门的时候上了个厕所,到现在都没有解决过。 这可是人生大事,根本容不得含糊。 可惜外面的人一点也不通情达理,不能体会别理的心情。 两小时之后,别理蔫了,全靠意志力在憋尿。 张警官也不说话了。 别理弱弱的靠着窗户说:“你现在让我上厕所,我马上就叛变行不行?” 天气不好,太阳早早地就收工了,这会儿才六点,外面灰蒙蒙的,像是要天黑。 别理浑身紧绷,憋到灵魂都升华了。 窗户响了一下,别理扭头就看见有个人背对着窗户,轻轻地摇手。 是柱子。 别理一下子来了精神,用嘴咬着把窗户扣打开,刚开了一条缝,就听见柱子小声的说:“车在村里,你们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别理,一个优秀的骗子,继修道者身份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欠打的官二代,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走进微灵异科学频道,带你追寻背后的秘密。 第34章 山雾 别理背过身去, 柱子在外面帮她把绳子解开,等她跳下来之后,张警官也跟着从窗户上蹦下来。 他在前面往外走, 别理在他身后给他解绳子。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院门。 别理问:“杨柏柳住在哪儿?” 柱子慌张的四处张望,“你去找他干什么?村长已经去找杨半仙了, 再不走, 你俩就走不了了。” 别理心里憋气,而且还憋尿,但是情况紧迫,只能忍着被张警官硬生生拖着往村外边跑。 车子被人挪到了村里, 去找车肯定有危险, 更何况,车钥匙也已经被人搜走了。 跑到村外的山地里, 别理忍不住了, 转身找了个小土坡去解决人生大事。 顺便把藏在鞋底和内裤小兜兜里的符纸都拿出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 张警官显然也是刚办完事, 不太自在的看着别理, 然后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你还有这么多?” 别理摆了摆手,几张符咒胡乱叠着,各种作用的都混在一起, 被她塞进口袋里。 “先回去。”张警官发现自己可能低估了情况的恶劣程度, 有点尴尬,但是很强硬的说:“是我没考虑到,咱们先回去, 等做好了准备多叫点人过来。” 别理闷不吭声。 天色昏暗之后,渐渐地竟然起了一层蒙蒙的白雾。 别理站在原地,戒备的看着四周,身后的村子已经看不见了,隐约只能看到一点灯火。 张警官嗅了嗅,“不是烟。” 没有呛鼻的味道。 但是从来也没见过到晚上才起的雾。 就算是雾霾那也太巧了点。 别理浑身紧绷着往前走,沉着脸说:“小心点。” 山路本来就难走,何况有起了雾,别理拿出手机来照着,也只能看到前面几十公分的距离。 雾气越来越重,别理一转身,身后村庄的影子已经没有了,只能看见张警官也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 别理心里一跳,往张警官身边靠近了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四处寂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和心跳,有很多次,别理都觉得自己仿佛听见身后传来有脚步声,但是每一次她转头,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缓慢的挪动着,连呼吸声都尽量压了下来,身后嗖嗖作响。 别理猛地一回头,雾气蒙蒙中一片黑暗。 手机的灯光根本穿不透。 她有点心慌,咽了咽口水,急走了两步,跟着就跑了起来。 但是这山里的路两人都不认识,只顺着脚下的跑,粗喘着,心跳如雷。 下山的大路就这一条,但是越跑越累,越跑越费劲,别理弯着腰,气喘吁吁的说:“咱俩可能迷路了,我怎么感觉这是上山的路。” 手机的亮光在四处转了一圈,什么都看不到,屏幕晃了晃,信号还是空的。 别理坐在地上,擦了一把汗,她刚从兜里把符咒掏出来,就听见有清脆的笑声。 第48节 “咯咯——咯咯――” 别理身上的汗毛瞬间起立。 四周弥漫着黑暗,那声音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过了没多久,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小孩子的笑声。 那笑声越来越清晰,在黑暗里此起彼伏。 别理手里紧紧地捏着符咒,从后腰上掏出来一根比筷子长些的桃树枝。 万万没想到,买了一把桃木剑,最后用上的依然还是这桃树枝。 简直low炸了。 这会儿别理根本顾不上这些,扭头匆匆看了张警官一眼,问:“我给你的符咒你还有没有?” “没了。” 别理紧了紧手上的东西,小声说:“那就跟着我。” 黑暗中,像是有风吹过,呼的一下。 别理瞬间转身,但是什么也没有。 血腥腐烂的味道仿佛擦着她的鼻子扫了过去。 别理一慌,手上的桃木枝扫了出去,破空咻一声。 “咯咯――” 张警官紧紧的贴着别理,“这是不是鬼打墙?” 别理屏气凝神,打个狗屁的墙,这是鬼打人。 别理瞪大了眼睛,眼前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别理瞅准甩了过去,桃木枝啪的一声。 有东西尖叫,撕破了黑暗也撕破了别理面前暂时和平的对峙,直冲着别理面门而来。 血腥气冲到别理鼻子里,熏得她差点干呕。 她手上仅剩的几张符咒根本不敢随便用,只能靠手上的桃树枝,上下包圆了甩。 忽然,她左手臂上一凉,一个小东西贴了上来。 别理低头就对上那小东西的笑脸。 是真的笑脸。 苍白的脸像刷了一层白灰,死气沉沉,脸上分明僵硬着,看见别理低下头竟然咧开了嘴。 “咯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必须承认自己短小了,唉,不禁流下泪水 第35章 别动 手机就在她左手里, 灯光自下而上照着那小鬼的脸,刷白中像是带着点幽绿。 那白森森的尖牙里泛着腐臭的血腥气,喷在别理的手臂上。 隔着衣服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理心跳仿佛都停了, 右手抡着柳条就抽了下去。 啪! 那小鬼刷白的脸上瞬间绽开一条缝,里面乌黑的血淌了下来。 它尖叫着, 黑色的眼球怨恨的盯着别理, 低头就咬了下去。 牙齿冰冷尖利,刮破了别理的衣袖和里面的毛衣,几乎贴到她皮肤上。 别理慌乱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符,看也不看就猛地拍到那小鬼脑门上, 腾地起了一小股烟雾。 只听雷声阵阵, 闪电撕破了黑暗,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劈了下来。 雷声盖住了耳边那小鬼尖利的叫声, 别理这下是真着了慌, 蹦起来就开始甩胳膊, 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边甩边抖。 张警官都吓愣了, 从地上捡起她扔的柳条,眉毛皱成了八字,“你在干什么?” 别理抡起了王八拳, 右手直接掐上去企图把紧扒着自己左臂的小鬼扯下去。 不到一分钟, 张警官就明白了别理在发什么疯了。 刺目的闪电惊雷奔腾而至,精确地落在那小鬼身上,只是一瞬间, 别理就僵在了原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闪电劈过那小鬼落在她胳膊上,从别理身上穿了过去。 浑身扭曲着趴在地上的别理翻着白眼抽了抽,半天回不过神来。 情急之下摸出来一张符就去贴,她根本就没顾得上去看那是个什么符,而且那些符咒虽然说是她画的,但是威力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听到雷声的时候才想起来,可能拿住了引雷符。 这不是在搞事情吗?! 那小鬼直接被劈成了沫,别理手臂上泛着烤肉味,黑乎乎的全是小点,衣服都炸了。 第49节 张警官被镇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赶紧上前把别理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 别理哆嗦了两下,浑身发软的站起来,神情恍惚,宛若智障。 张警官问了她两遍,别理才魂魄归位,崩溃的哭道:“我有事啊!” 吓死爸爸了! 但由于刚才那惊雷,围绕在她们身边的一群小鬼忌惮的不敢再往跟前凑。 隔着雾气,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小影子,一圈一圈的绕着她们四处跑。 别理半边身子都发麻,几乎不能动,只能哆嗦着挪。 “你的符咒还有几张?” 别理懵兮兮的哆嗦着手指把兜里的符咒都掏了出来,粗略数数还有十来张的样子。 别理脸上僵硬,张了几次嘴,最后才发出了一点声,“太黑,看不清。” 刚才就算不慌张,她也根本就没有时间把符咒掏出来放在手机灯光底下好好看看,全是一模一样的黄纸,一模一样的朱砂,现在看起来只有图案不同。 没有光线,这些她根本辨别不出。 张警官心里一紧,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问:“那怎么办?” 凉拌! 张警官半扶着别理,和四周的东西无声的对峙。 打不过,跑不了。 难道今晚就要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吗? 别理吸了两口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一只手抄在兜里紧紧地捏着符纸,一边靠着张警官说:“这就要看命了。” 别理掏出一张符咒,迅速跑向黑暗,啪一声贴在一只小鬼身上。 可这回却没有雷声了。 那小鬼直愣愣的站着,脑门上的黄符盖了多半张脸。 龇牙咧嘴的表情直接定格。 “卧槽!” 别理崩溃的大喊一声,一脚踹飞了一个扑上来的鬼娃娃,扭头拉着身后的张警官就跑。 这就是命啊! 这次希望是引雷符,结果是个定身符! 这么多小东西,定身符管什么用? 黑影重重,别理慌不择路的胡跑一气,耳边总是有小鬼的嬉笑和尖叫的声音,似乎总是在追赶她,时不时在她背后骚扰一下。 冰凉的小爪子每次搭在别理肩膀上都会让她发疯一样尖叫。 叫的比那些小鬼还大声。 边叫边哭,脚上还提速。 但是没跑多远,别理就没劲了,浑身虚脱发麻,脑子里嗡嗡直响。 一只默不作声在她身边的张警官带着她跑。 别理有点眩晕,跑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呕了几声,虚脱的说:“你先走吧。” 张警官说:“不行。” 别理浑身发麻,眼冒金星,耳朵里都嗡嗡的。 “我跑不动了。” 她像一滩烂泥一样,根本站不起来,说句话都要喘几口。 张警官不为所动,弯腰准备去拉她。 别理就地一滚,离开了张警官的手,挣扎着站起来又问:“你的枪呢?拿来我用用。” 她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个跟张警官一样的“人”,身高,脸,衣服全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特别镇定,手里没有那根柳条,跟着别理跑了几十分钟也没问她接下来怎么办,这漆黑的山路里,他跑起来居然没有喘! “张警官”面无表情的看着别理,“被你发现了啊。” 别理心里一紧,慌张的握紧了口袋里剩下的符咒,冷声问:“张警官呢?” 那个和张警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瞬间变了,一身黑斗篷从上到下严丝合缝的把他全身都给遮了起来。 别理瞪大了眼睛,“是你!” 藏在宽大的斗篷中的手,根根白骨,像剥干净皮的树枝,一把朝别理抓了过来。 别理瞬间掏出手里的符咒,和对方的手硬生生的拍上。 第50节 那白骨从手心处变黑,蔓延着到了指尖。 “找死!” 别理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些符咒对这个鬼的伤害力只有这么一点,她想也不想,提了一口气,转身一头扎进黑暗里。 身后温度仿佛结了冰,风声呼啸而来。 别理心跳在嗓子口,难道死劫要到了吗? 这念头不到一秒,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连翻带滚的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刚滚了两圈,还没落到底,半边身体一暖就被人裹在怀里。 别理受了惊,踢打着尖叫。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说:“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 第36章 碎了 黑暗浓郁的像有了实质, 紧紧裹在四周,连山风都被阻挡在外头,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快的是她, 慢的是文曲。 别理放下踢起来的腿,尴尬落地, 上半身还在文曲怀里贴着对方的胸口。 别理舔了舔嘴唇, 看见大救星实在是太激动了,激动到这个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伤着了没有?” 文曲温热的手掌还贴着她后背。 别理连连摇头,竹筒倒豆子一样说:“我没有,张警官不见了!那个斗篷鬼装成张警官的样子来骗我, 他还有一个同伙叫杨柏柳, 咱们赶紧找到张警官跑吧。” 从被困山雾开始,别理就知道自己这花架子根本不够看, 尤其是刚才受了小鬼的惊吓, 浑身发抖。 文曲松开手, 别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等我回去叫黑白无常过来, 这就是个鬼窝,让地府接手去。” 胸口一空,文曲敛目, 捏了捏手指。 别理吸了口气, 明明应该很紧张,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文曲声音冷了下来, “张警官跟你一起?” “是啊。”别理一点不觉得有问题,搓了搓手臂说:“张警官带我来的,刚才我们俩还在一起呢,我就跳出去贴了张符,回头他就不见了。” 想到自己还拉着斗篷鬼跑,别理就一阵心惊。 文曲低头盯着别理的手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红绳,这才放下心。 “咱们快走吧。” 别理刚转身,手上一暖,文曲握了过来。 文曲冷静道:“太黑。” “哦。”别理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拉着好,万一再一转眼文曲也不见了,她哭都来不及。 于是她紧扣着文曲的手指。 顺便取暖。 文曲瞥了一眼黑暗里的东西,呜呜的鬼哭声瞬间消散。 别理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厉害!” 高人果然是高人!啥都没做,就把那些东西吓跑了。 这种奉承话,文曲根本不回应,拉着别理在黑暗中七拐八拐的走,对脚下的山路熟的跟自家院子里似的。 别理使劲瞅也没瞅出来啥不一样的,黑漆漆的,就是山路。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阵法她不明白? 别理正想着事,就听见文曲问:“你跟张警官很熟?” 他怎么不知道的? 别理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跟在文曲身边,深沉道:“这可能就是孽缘啊。” 除了孽缘,没啥能形容了,进了三回警局,都是张警官带进去,张警官送出来的,这不是孽缘还能是啥? “要不然就是他暗恋我。” 文曲手掌一紧,绷着脸说:“你们不合适。” 别理没看见他的脸,讪笑,“嗨,我说着玩的,别当真啊。” 黑暗中,文曲板着脸,十分不高兴。 别理什么也没感觉到,还好奇,“你来过这里吗?你怎么知道路怎么走的?” 文曲冷声道:“阵法。” 第51节 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理歪头偷偷地看他,生气了? 以为她是在转移话题的文曲心里简直是纷乱如麻,还说是说着玩的?话题转的太生硬! 别理缩在他身边安静如鸡,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文曲运了会儿气,手指一搓,指尖上跳出来一簇火,围在身边的黑暗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往四处退开了点。 终于变亮堂了,别理松了口气。 就听见文曲说:“张警官工作很忙,平时不会有时间陪你,他太严肃,跟你性格也不合适,而且工资不高,也不能保护你。找伴侣要慎重,不要着急。” 毕竟是他从小养大的鸟,就算现在变成了人,他也要负责,一定要认认真真挑一个好夫婿。 这番话来的简直猝不及防,别理都懵了,最后哭笑不得的强调,“我就是满嘴跑火车,胡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呀,我要说我暗恋你,你还真信啊?” 文曲心里一跳,握着别理的手都差点松开。 文曲半天没吭声,别理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解释,“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君子端方嘛,这种话我以后不说了行不?别生气啦。” 文曲哼了一声。 别理频频扭头往后看,把她从山坡上下掉下来的那斗篷鬼竟然没有跟过来。 原本围着别理的小鬼恐惧的看着浑身发光的文曲,嘶吼着往后退,等到看不见人之后,小鬼贪婪的看向身边的同类,猩红的咧到耳朵上的嘴大张着,互相扑了过去。 吞噬,是它们的本能。 别理听着那又起来的恐怖的叫声,紧紧地握着文曲的手问:“你知道张警官在哪儿吗?” “不知道。” 别理有点慌张,“我不能把张警官扔到这里,自己回去。” 就算不说这几天相处的感情了,她一个人回去,隔天张警官暴尸荒野被发现,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文曲心里有点不舒服,还说不喜欢张警官?张嘴闭嘴都惦记着人呢。 身后忽然扑过来一阵阴风,别理叫了一声,抬腿就跑,被文曲拽住了手。 “跑啊!” 别理头都没回。 这是她被鬼追了一晚上的条件反射。 可惜手上有束缚,她还拽着文曲的手。 别理咬牙扭头,就看见那斗篷鬼宽大的袖子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样,少了一截,里面空荡荡的。 文曲冷着脸站在原地,半边身子都快被别理拽歪了。 发现自己扯了队友后腿的别理迅速撒手,掏出拘魂瓶备用。 斗篷鬼吃了亏,完好的白骨手探进身后的黑暗里抓了一只小鬼就往嘴里塞。 那婴灵啼哭的声音震得别理脑子里嗡嗡响。 婴灵化作漆黑一团,被斗篷下的骷髅吞吃了,骷髅眼眶里的鬼火绿油油的,贪婪的盯着别理。 别理攥紧了手里的小瓶瓶,感觉自己就像金角大王……手下抬羊脂玉净瓶的小妖,空有宝物。 斗篷鬼衣袖一招,翻身飞起,瞬息就落在旁边的树梢上,白骨手从树上坠下,一掌盖在地上。 别理只听见轰隆一声,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冻的她直哆嗦。 文曲飞身上前,别理站在后面,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文曲身边忽然多了数十道黑影,被文曲手上火光照到的时候,别理看见了那些东西,青面獠牙。 缠斗中,只要那些东西一碰到文曲手上的火,就立刻消散了。 问题是那些东西像是源源不断的从地下爬出来一样,一会儿工夫,文曲就被围起来了。 别理狠心咬破了舌尖,铁锈味糊了一嘴,疼的她直哆嗦,眼泪跟着就下来了。 不敢犹豫,别理食指在嘴里沾了血,迅速在左手掌上画起来。 “五方天神,三界至尊,除秽伐恶,伏鬼降魂,真符所至,驱邪灭形,急急如律令!” 别理舌尖抵着牙,让血往外渗,抬头冲着朝她扑过来的恶鬼吐过去,像是炭火落在皮肉伤,滋啦一声。 树梢上的斗篷鬼张开袖子,飞掠过来。 别理抬手扣在那骷髅头上,掌下冰冷,手心灼痛。 白生生的指骨紧扣在别理胳膊上,斗篷鬼哀嚎一声,带着别理就走。 别理含了一嘴血,喷了对方一脸,没用。 幽绿的鬼火眼瞪着别理。 别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大佬!” 文曲从黑影中抽身而出,急速追上来,一掌拍在斗篷鬼背后,掌风扫过别理的头发,如微风拂面。 别理一愣,心想:我去这么温柔是要拥抱吗? 第52节 咔嚓! 别理回神,低头看着圈在自己胳膊上的骨节,在那细微响过一声之后,竟然哔哔啵啵的节节寸断,直接碾碎成粉,差点顺着风扑别理一脸。 这就没了?! 别理一脸不可置信,握了握被斗篷鬼抓过的右手,完全、没毛病。 “伤了哪儿?” 文曲收回手掌,和别理中间还隔着一只鬼的距离。 “没,嘶,木有。”别理把舌尖收回去,放在嘴巴中间,崇拜的看着文曲,这就是大佬啊! 挥一挥衣袖就搞死了反派。 简直可以晋级男神! 男神咳了一声,咽了嘴里的血。 神仙下凡都有压制,何况近些年来供奉和信仰力越来越少,修为难以精进,刚才转身看见别理被那恶鬼掳走时,文曲强行破了禁制,这会儿损伤也不小。 别理没看出来,只当那血腥味是自己嘴里的。 她手掌上的符咒印在了斗篷鬼的骷髅头上,现在只剩下一点点血迹,趁着嘴里还有货,别理赶紧又抹了一手血,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张着膀子就冲到那些青面獠牙的低级幽魂里,一抓一个准,全都塞进拘魂瓶。 这些被引出来的幽魂,刚被文曲掌风里逸散的气息震过,吓得跟鸡崽子一样,呆的不得了。 得手回来,别理浑身乏力,仔细收好了瓶子,说:“咱们去找张警官走吧,那个杨柏柳有摄魂铃,我都被晃晕过。” 文曲皱眉看着她。 别理龇牙咧嘴,“当时我跟张警官都被晃晕了,醒过来之后在村里,天一亮我俩就跑了。说来也怪,当时要别装神弄鬼,直接把我俩弄晕了扛回去,现在可能都已经见着孟婆了。” 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先把她俩放走,现在又要抓呢? 这事恐怕还得找到杨柏柳才知道,但是别理可不想跟杨柏柳正面刚。 文曲抓着她的手说:“先出去。” 他指尖上的火已经灭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暗,只是雾气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 别理跟着他走走停停,换了几个方向,最后一步踏出去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头顶上星辰浩瀚。 三月山风吹干了别理的一身汗。 文曲脱了外套披在别理肩上,脸朝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特别认真的样子。 “穿上。” 别理看了看文曲身上的毛衣,也没客气,就是胳膊钻进去之后,发现这外套穿的简直比大衣还大,下面盖到大腿上。 还带着文曲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就是挺好闻。 别理嗅了嗅,感觉自己有点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没能赶上最后一秒,心好疼。 感谢纓子的火箭炮~~~(*  ̄3)(e ̄ *)哒 第37章 心思 山风呜呜, 像鬼哭一样,虽然星辰微弱的亮光驱散了黑暗,但是别理还是有点慌张,忍不住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跟在文曲身后,生怕在自己面前或者背后忽然窜出来一只鬼。 别理看了一眼连绵起伏的山,发现现实比想象要残酷的多,她根本就不知道张警官被那斗篷鬼藏到哪儿了, 这荒山野岭的, 藏个把人根本就不是事儿。 “咱往哪儿走?” 从迷雾里绕出来, 已经彻底找不见原来的路了, 别理迷茫地看着文曲,大佬,全靠你了。 别理主动承担起小弟的角色, 特别狗腿。 文曲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以后还敢这么冒失的跟人走吗?” 别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不不不,不敢了。” 天外有天, 鬼外有鬼, 她不能就因为双双好说话, 大胸姐不跟她计较, 就对别的鬼有偏见。 “我错了。”别理颓丧的苦楚着脸, 文曲宽大的外套把她衬的可怜巴巴的。 还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文曲,眼睛里是漫天星河,和他。 文曲心里一动, 更说不出什么了,只是回头回的略显慌乱。 “你能算出来张警官在哪吗?”别理小心看着脚下,余光在黑暗山影里看了一圈,没一点头绪。 文曲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她老说张警官,自己心里好像有一点不舒服,干巴巴的说,“不能。” 别离也没有多想,亦步亦趋的跟在文曲身边,泫然欲泣,弄丢了一个警察,她摊上大事儿了。 文曲目光落在别理身上,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别怕。” 别理脸上一僵,谁怕了? 不过确实是因为自己太冒失了,别理羞愧低头,虽然一开始是被张警官拉来当壮丁,但是后来的事几乎全都是她主动的,她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导致最后和张警官一起被困在山里。 第53节 “要不是你赶过来,今天晚上我的死劫可能就到了。”别理拽了拽衣袖,坦诚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要不……等阎王给我发工资,我分给你一多半吧?” 谈钱有点俗气,但是对别理来说,钱是除了命之外最重要的东西。 文曲闻言低头看了别理一眼,还以为她会说以身相许的……忽然有点失落…… 别理都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说错了,反正在她说完之后,文曲非常冷淡的拒绝了,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拒绝就拒绝,你瞅我干什么? 难道是大佬品性高洁不喜欢钱这种俗物?觉得她是在拿钱侮辱他了? 文曲抿唇,担心她死劫要到,看她没有准备就下水气得差点和她吵架,疏离几天他就受不了去找月老,还拿走了月老的红线,回来看到电话和短信就放心不下连夜赶过来,见不得她张嘴闭嘴都是张警官,现在,听她说用钱来报答,竟然有点失落…… 文曲越想,脑子里的念头就越清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没尝试过情爱,但也不代表就是个傻子,这分明是,分明是他对曾经的小鸟崽子有了…… 文曲低头偷偷看了一眼别理,别理眼珠子乱飘,一脸的惴惴不安,真可爱。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他心里甜丝丝的,就像守着蜂巢的大熊,追着蝴蝶的猫,满心满眼都是她。文曲没有丝毫犹豫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思,长得帅,有时间陪她,有钱,有实力,能帮她抓鬼,能保护她,完美,给自己打满分。 “那啥,你要是不想要钱,也行的。”别理喘着气小跑着跟着文曲的速度,呼哧带喘的说:“你别误会,像我这样的俗人,就把钱看的重。” 文曲紧绷着脸,降低了速度慢慢走,心都凉了一截,别理不喜欢他。 别理叉着腰吸了两口气,冷冽的空气一下子就让人清醒了,“咱们怎么走?” 这都到了深山老林里了,地上荒草到小腿,旁边都是歪歪扭扭的树,被风吹的左摇右摆。 没路了。 文曲低声说:“跟着我。” 别理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跟在文曲身后。 “西边阴气最重,我们往西边去看看。” 阴气最重?难道是坟地?这大半夜的,坟里的尸体会不会蹦出来?都烂了吧?走路一蹦一蹦?别理差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哭。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是凌晨三点,信号也有了两格,别理抬眼看了看文曲,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微信,手指飞快地戳着给白无常发信息:大哥,说好的让牛头过来的,再不来,你们地府就要失去我这个优秀又卓越的公务员了! 白无常:不好意思,这就到了,地府往人间去的通道,现在不太好打开。 别理喷了一口气翻白眼,胡说八道,刚刚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股一股的青面獠牙的恶鬼,难道不是从地府出来的?这帮人也太消极怠工了。 别理道:“哥哥哎,让他快点。” 出了这片林子又翻了一个坡,别理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从上往下看,黑暗中,村里的房子和树影就像一片坟堆,这就是文曲说的阴气很重的地方? 她刚从这村子里逃出来,这村里都是活人呀! 别理心惊肉跳的看着文曲说:“这,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石洼村。” 文曲皱着眉,“这是养尸地。” 这是啥?别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养尸地?! “我听村里的人说,杨柏柳来了之后,鼓动着村民修风水……我去我遇到的村民不会都是鬼吧!”别理后怕,浑身炸毛。 “应该不是。” 两人顺着小路下去,夜里的石洼村没有一点亮光,也没有人声,连狗都安安静静的,充满了死寂的味道,别理心跳的很快,甚至还踩到了文曲的脚后跟。 她慌乱地说:“我也不知道杨柏柳住在哪里,咱们去后山看看吧!” 冯春兰说过,在后山的林子里见过杨柏柳,他为了隐藏自己去抱小孩的行踪,一定住得离那里非常近。 从村后头上了坡,文曲忽然一把抓住了别理,“这里不对劲。” 别理觉得有些阴冷,尤其是那一大片的槐树林子,枝干扭曲挣扎,跟刚才从地下钻出来的青面獠牙有点像。 两人穿过槐树林往里走,竟然真的有一个房子,外表看起来和村里的房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红砖木门小门楼,都是新的,但是给人的感觉格外的阴森。 房子里呜呜的叫声传出来,别理悚然,以为又是一大群的小鬼,结果再仔细一听,有点像是张警官的声音。 “就是这里。” 别理盯着紧闭的房门,这红砖院子,活像一个幽灵,里头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 大门从里头锁着,别理刚准备翻墙,就被文曲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文曲冷声道:“你再看看。” 话音刚落,别理再抬头,就见原本空荡荡的墙头上忽然冒出来几个小脑袋,嘻嘻笑着看着她。 别理冷不防差点被吓坐在地上,这杨柏柳到底养了多少小鬼? 文曲冷眼瞪过去,墙头上那些笑嘻嘻的小鬼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立刻缩了下去。 “我听见张警官的声音了,就在这屋里。” 别理白着脸,没注意到文曲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文曲掐了手印,一掌拍在门上,仙力外泄,离门口近的两只小鬼尖叫一声,瞬间就被旁边的同类扑上来吞吃了。 门应声破开。 别理跟在文曲身后进了门,这院子,跟村里的院子并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墙边没有放农具,反而在院子中间摆了一个挺大的香炉,里头香灰很厚,墙角里还缩着不少婴灵,贪婪又恐惧的看着他俩。 屋里的张警官听到声音后叫声更大了,不过像是被人拖着一样,有点越来越远。 第54节 “快走。” 别理跟在文曲后面冲进房子,刚一踏过门槛,就觉得头晕目眩,耳边又响起了叮铃的声音。 又是这个铃声! 别理咬了一下舌头,原来的伤口又被撕裂,疼的直吸气,满嘴的血腥味也没能让她清醒。 只觉得好像唇上有些软,有些暖,有什么东西流进自己嘴里。 文曲咬破了指尖,贴在别理唇上,没想到她死死咬着舌头根本不松。 摄魂铃一声接一声的响,文曲拇指和食指捏着别理的两腮,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凑过去。 杨柏柳脸上的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流,他养的小鬼死的太多,反噬也越来越严重,铃铛里的魂魄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那两个人的魂魄却还没有被引过来。 他一咬牙,“走!” 旁边被吓得已经瘫软在地的村长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手扶着他,一手拖着地上的已经昏死过去的张警官。 耳朵里终于没有了轰鸣声,别理从失重的感觉里醒过神儿来,愣了一会儿,慌张的问:“人呢?” 文曲耳尖有点红,咳了一声,“刚跑。” “快追啊!” 别理蹦起来准备跑,看了一眼文曲,又站着没动。 文曲抄手,“怎么了?” 别理讪笑,“我这战五渣,还是不拖后腿了。” 她可是吃够了教训。 这房子在往里面走,才发现别有洞天,堂屋后面有一个小门,出去之后一条小路,顺着路追过去,别理跟着文曲绕了一会儿,看见前面两个老头拖着张警官站在一个坑旁边。 “别过来。” 杨柏柳脸色扭曲,像是受了重伤一样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 他阴狠地看着别理,踢了一脚地上的张警官。 “再过来,我就把他推下去。” 别理掂着脚,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个坑,里面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液竟然还在冒着泡,腥臭味顺着山风呼了她一脸。 站在旁边的村长腿肚子直转,直接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别理咽了咽唾液,偷偷看了文曲一眼,紧张的说:“我跟他换怎么样?我身上的肉比他可嫩多了。” 文曲胸口疼,神色不虞,但也没说什么。 别理垫着脚尖往前移了两步,杨柏柳紧盯着她,也没吭声。 地上的张警官也不知是死是活,口袋里的□□露出来了半截,别理喵了一眼,赶紧移开目光。 张警官要是出了事,她肯定跑不了,到时候搞不好还会连累文曲,别理捏了捏手,边走边说:“其实我挺好奇的,前两天你已经用那铃铛把我和张警官都弄晕了,为啥不当时就把我俩弄走呢?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噩梦吧,我都看出来了。第二天我俩醒过来,谁的魂魄都没有少,你这铃铛是不是时灵时不灵的?不会是个坏的吧?” 杨柏柳盯着她一声不吭,根本就没有搭话的意思。 村长躺在地上还在哆嗦,裤子都湿了半截,腥臊的很。 “你把这村里的女婴都骗过来,还搞这么大一个血池,是想干什么?想修你那个铃铛?说起这个铃铛,我听说地府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地府的那个坏了,碰巧也丢了。该不会就是这个吧?你好大的胆子,阎王的东西都敢动!” 别理说着已经靠近了张警官。 “过来!” 杨柏柳喝了一声,其实已经被别理的话吓破了胆,修炼鬼术的人,自然对地府和阎王深信不疑,而且这摄魂铃,是那骷髅鬼交给他的。 别理弱柳扶风一样哎哟了一声,尾音拖着抖成了绵羊嗓,斜着歪倒在张警官身上。 文曲黑了脸。 别理被自己夸张的演技惊艳,这是她从双双看那电视剧里学来的,女配叫的比她还婉转。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一下错别字 第38章 一更 张警官的枪刚好咯在别理肋骨底下, 她刚动了动手,眼角余光就扫到一双小巧的惨白的脚,就站在她胳膊旁边。 “别刷花样,过来!” 别理那只手僵在半空,拐了个弯伸进外套里捂住胸口,皱着眉嗔怪:“人家很疼的嘛,跑了一晚上已经走不动了。” 杨柏柳冷眼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斗篷鬼出事, 他可能真的会起点别的心思, 但是现在生死存亡关头, 他更谨慎了, 甚至咬牙放出了自己炼制在摄魂铃里的小鬼。 “再磨蹭就都留下!” 别理知道杨柏柳是忌惮文曲,但是事实上,这两个人并没有正面交过手啊, 杨柏柳怎么对文曲害怕到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心,听见动静就跑呢? 她嘟囔道:“好好好,急什么啊。” 别理一只手从外套里面隔着衣服捏住张警官的手.枪, 缓慢的边转了方向边站起来。 没等她站稳的时候, 别理手一松, 枪往下落, 另一只手飞快的接住, 抬手就冲着杨柏柳扣动扳机,她就不相信了,杨柏柳不是鬼, 还能不怕物理攻击? 第55节 然而不到一秒,别理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压不下来! 这他妈的不是搞事情吗?! 电影里都不敢这么演!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拿枪指着杨柏柳说:“后退!不然打爆你的头!” 杨柏柳看着她拿出□□就慌了,身体一晃,厉声喊道:“招娣!” 一只小手贴在别理手背上,那手白的几乎要透明,指甲黑紫带着勾,明明整只手只有别理半只手大,但是一下子就握住了她。 别理腿肚子直转你,小声呢喃道:“招娣,你还记得来娣吗?” 耳边忽然阴风大作,别理半边身子都好像要被冻木了。 杨柏柳紧握着手里的铃铛,目露凶光盯着那小女孩,威胁地晃了晃,铃铛没发出一点声音。 招娣血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忽然侧头朝着文曲的方向顿了一下,她放开了别理的手,大力把她向前推去。 别理踉跄着被推出去,差点一头扎进杨柏柳怀里,赶紧脚后跟蹬地刹住了车。 离得近了,杨柏柳眯眼瞪眼一看,冷笑道:“拿一把没上膛的枪糊弄我,活腻歪了。” 别理一惊,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里的枪扣不动扳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杨柏柳长臂一捞,拽着别理就拖了过来,转身反手就要把她往那血池里推。 别理一手还握着那没用的枪,屈膝顶上杨柏柳脐下三寸,背后腥臭扑鼻,像是带着滚烫的热度一样,扑在她背上。 争斗中,文曲那宽大的外套有一半已经落在地上了,别理舌尖顶着上牙膛,憋着一口气抱着杨柏柳的腿往后一扯。 杨柏柳修法又不修身,年过半百,被这么一拽,□□又疼的很,哪里还能站得住,往后一出溜就躺在地上。 村长已经跟个鹌鹑一样躲在旁边只会发抖了,只剩下招娣呆呆的站在原地,清秀的小脸木愣愣的,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盯着地上的杨柏柳,什么情绪都没有。 杨柏柳被盯得背后起了一层寒气,更是不敢叫她一声,他养的那些小鬼伤亡惨重,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还都在那迷阵里头,这些东西都是他用自己的血肉和秘法养的,小鬼死的太多,反噬得他心脉损伤严重。 这会儿更是不敢招惹招娣,只能自己挣扎,一只脚往别理身上踹,却踩了别理身上的衣服。 杨柏柳刚起身要撞过来,别理拿外套兜住了杨柏柳的脚,自己累得直挺挺趴在地上。 杨柏柳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绊地往前一栽,只听扑通一声,池里的血珠子溅出来落在别理身上。 温度果然是滚烫的,别理怕这血里有毒,手忙脚乱地去脱衣服。 杨柏柳忽然在下面扑腾着大叫了一声,别理跌跌撞撞地往旁边挪了两米,那叫声太惨了,她刚要抬头去看,文曲就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怎么回事?” 文曲咳了一声,“那个小女鬼反噬了。” 别理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说:“你还是让我看吧,光听这个声音脑补,我自己都把自己吓死了。” 文曲犹豫着放开了手。 别理瞪大了眼睛,不到一秒就主动闭上了。 气息奄奄的说:“你应该坚持一下的。” 血池里的东西别理都没看见,但是她看见招娣手上的一大块血粼粼的肉,肉上还带着一片杨柏柳的衣服片。 她尖锐的紫黑色长指甲紧紧地扣在碎肉里,嘴唇上的血还在往下流。 杨柏柳叫声渐弱,一会儿就没了声息,张警官身上被摄魂铃弄走的那一魄也飘了回来,他到底年轻力壮,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 不过看见血池和招娣的时候大叫了一声,饿虎扑食一般从地上呢捡起自己的枪,十分警惕。 别理翻了个白眼,“张警官,你抢没上膛。” 招娣从血池里飘上来,看了文曲一眼。 和文曲站在一起的别理差点被这一眼看得腿软,她身上没血,干干净净的,连眼珠子都不红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挺漂亮但是款式老旧的小裙子,手上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洋娃娃。 除了嘴上的血没弄干净之外,她只是阴森森的,跟一般的小孩子也没太多差别。 别理强忍着没抖,看了她两眼,忽然说:“一会儿地府的牛头就来了,你跟它走,到了阴间多跟判官说点好话,你本来就是枉死……要是没做过太多恶,说不定还能早早地去投胎换个好家。” 招娣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她,好一会儿,她说:“……不。” 别理叹气,但是也没有再劝。 招娣转身看着已经快吓晕过去的村长,还没动作,村长就哭求到别理身边:“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被杨半仙骗了啊!” 别理拉着文曲往后退了一步,冷着脸说:“这种鬼话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只是不知道那杨柏柳究竟许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鬼迷了心窍,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霍霍自己的左邻右舍。 “真的,前天晚上要不是我拦着,杨半仙早就把你跟这个警官弄过来了,就看在这份上,救我一命,救我一命啊。” 老村长哭的脸上的褶子里都是泪,别理义正言辞道:“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你的报应。” 她可不相信前天晚上她跟张警官逃过一劫是因为这村长,多半还是那杨柏柳和斗篷鬼有别的谋划。 “是真的,是我力保……”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第56节 多的那一丝血腥味在这地方都不显眼。 别理看了一眼他胸口碗大的窟窿,心里泪流满面,麻麻幸好刚才没有说错话。 招娣扔了那块肉,滴着血的长指甲擦也不擦,冲着别理一点头就朝着村里的地方飞过去。 别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拦。 张警官一脸懵逼状站在旁边,还举枪对着招娣呢。 但是招娣只是掏了村长的心脏就走了。 别理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外套,浑身酸软的边走边说:“刚才这个小女鬼就是招娣,她是……她是村长侄子的三闺女……” 这段听来的往事,别理看着风光霁月的文曲,根本说不出来。 走远了,离开了那血池,别理瘫坐在地上,看着不远的村里一片火光,火光跳跃在她脸上,橘红的,那些人惶恐的尖叫和呼唤让她闭上了眼。 “杨柏柳刚来的时候,也没人相信他是什么半仙,是村长——就刚才那老头,可能是拿了好处,明里暗里的成了杨柏柳的代言人,招娣是村长大侄子冯民家的三女儿,冯民想要儿子,就听信了谣言把家里的四个女儿卖了,最小的那个扔了,我猜也被杨柏柳捡走炼成小鬼,尸体可能早就融化在那血池里了。” 张警官冷着脸,愤愤地在地上捶了一拳,骂了句脏话。 招娣为什么到了杨柏柳手上,为什么会变成鬼,为什么会这么恨村长和村里煽风点火的那些人,这都有了解释。 和招娣一样被融进摄魂铃里的那些女婴的魂魄成了她的饲料,最后成功的只有招娣,很难说她还是不是招娣了。 她是去给自己报仇,也是去给那些刚刚到了这个世上却还没来得长大的女婴报仇。 别理睁开眼看着文曲,她说:“我拦不住,也不想拦。” 文曲皱了皱眉,最后却说:“嗯。” 嗯是啥意思?别理懵了一会儿,按照正常的发展,这会儿不应该是文曲对她进行批判教育吗? 别理打量着文曲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我猜杨柏柳弄得那个血池肯定是只要女的,所以才自作主张去换人,你不生气吧?” 文曲瞥了她一眼,“我生气有用吗?” 别理砸吧砸吧嘴,气弱道:“我不是看你当时好像也受伤了嘛……严重不严重?我又拖累你……” 她心里不舒服,躺在草地上,东边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亮光,跑了一晚上别理已经身心俱疲,浑身酸疼的不行,脚上都磨起了水泡。 躺下这会儿脑子终于有了空闲,别理想起那只斗篷鬼。 骨头架子比她高一点,瘦,而且它扮作张警官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竟然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我要……求一波营养液…… 嗯有二更,不过二更可能有点晚,不要等,早点睡。 第39章 二更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一片阴影遮住了别理的脸。 “主任好,我是牛头,路上出了点事,来晚了。” 别理呼一下坐起来,扯得腰上酸疼的肌肉跟拿钝刀划拉了三天一样,嗷了一嗓子又碰到了舌尖,最后面无血色的捂住嘴,泪眼朦胧。 瓮声瓮气的牛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 别理眼里闪着泪花, 口吃不甚清晰地说:“你们这些人肿么都是事都接解决了才出现的?” 比马后炮都讨厌。 牛头尴尬的低下了头, 两只牛耳朵折了过去。 别理见他这尴尬样子, 也不欺负老实人了,从怀里掏出拘魂瓶来,“这里面的东西你拿走, 瓶子得给我留下。” 牛头没接,凝眉眺望着山坡下的村子,一脸严肃凝重。 别理啧了一声, “要不你先下去看看?你能把那小鬼带走吗?” 牛头从腰上取下来一条链子, 这链子别理见黑无常拿过, 看来大哥虽然没来, 不过把家当都给了小弟了。 别理没吭声, 看着牛头冲下山坡进了村。 张警官在旁边端端正正的坐着,等牛头走了才问:“这是……” 别理嘴一扯,“这是你的隔界同事, 牛头。” 这俩一个人差,一个鬼差,其实都差不多一个意思。 招娣在村里应该已经霍霍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妨碍公务反抗执法,手上脚上都拴着那链子就跟过来了。 别理看了她一眼,跟牛头笑道:“还有个事,也得麻烦您处理一下。” 那血池子,虽然她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留在这儿让谁看见了,难免影响不好。 别理又领着牛头去了那血池,刚到地方,牛头就满是警惕,最后庆幸的告诉别理:“幸好差一点,否则这阵一成,山下那村里的人都活不了。” 别理一听,也是后怕,“那你看留下来的这东西,怎么办?” 牛头为难的看了看那池子,“这个我处理不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这个……” 别理垂头丧气,从村长身上搜出来自己的那些被没收的家伙事和张警官的车钥匙之后,幽幽叹道:“不如把它填平了吧。” 但是里头的血和碎肉肯定不会凭空填没。 第57节 扭头摇头,“不可,污秽之气太过浓郁,这填土也不是办法。” 别理瞪他,这不是办法,那你不会,你说咋办? 牛头偷偷瞥了一眼文曲,小声说:“得除了这地方的阴晦……” 天色已经有些亮了,牛头看了一眼东边的鱼肚白,抬手作揖道:“那我这便走了。” 别理一把拽住他,勾肩搭背的往旁边去了,笑着埋怨道:“怎么来的时候不见你着急,走的这么迫切呢?” 牛头讪讪,“实在是天色……” 别理松开了手,悄声说道:“别瞎扯了,我就问你个事,昨天晚上那鬼一身骷髅架子,穿着一件黑斗篷,劈手就能从地下弄出来那么多青面獠牙的幽魂,你就不知道这鬼是谁?” 牛头欲哭无泪,“这小的哪里知道……” 别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不相信,你们地府里头跑出来这么厉害的东西,你们会不知道?不是说地府到人间的通道现在很难开吗?我看怎么挺好开?” 牛头哼哼唧唧,惭愧的摸脸,“这事……这也需待我回去向阎王殿下禀报,才能查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理笑眯眯点头,摸了摸牛头的大耳朵,“好吧,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咱们就互相体谅,你说这地下要是源源不断的往上冒,到时候我可是一拳难敌四手,人间要是因为这个被霍霍得很了……地府不是也不落好吗?” 别理从那堆找回来的家伙事里把纸钱都翻出来,点着了冲扭头拜了拜,“时候不早,您路上小心。” 牛头收了钱,冲别理还了礼,高高兴兴的扯着锁链走了。 别理头疼的转身回来,耷拉着肩膀,连善后都得自己上,地府这群老鬼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做什么。 她从把那些画好的符咒在地上排成一排,把所有的驱邪符先挑出来,除去污秽,用驱邪符就可以,引雷符也来两张。 别理招呼文曲和张警官躲远点,隔空将引雷符打过去,雷鸣闪电跟着下来,直直的往那血池子里打。 血肉碎块噗噗的溅出来,别理护着脑袋就跑,等雷声落了,再跑回来,那池子已经被劈的焦黑了,泡也不冒了,就是更难闻。 别理捂着嘴差点吐出来,屏气凝神把驱邪符在四角里都使了一遍,转头又用翻出来的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祈雨符,不成,又画,直到把头都转懵了,天色阴沉沉的,凉风吹得她打了俩喷嚏,文曲拽住她说:“我来吧。” 他连那符咒都没看,接过别理手上的桃木剑信手就画,比别理不知道流畅多少倍。 最后刚收手,别理摸了摸脸,有一滴雨。 “哇塞神了!” 春雨淅淅沥沥的,顺带浇灭了山下村里的火。 三个人走的也不快,别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咱车还在村里。” 这地方,别理第一次来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只是被这些人的愚昧气昏了头,第二次来才发觉这里的可怕之处,如今再下来,只觉得心里发紧。 那些还在冒着烟的房子,四处可见的哭哭啼啼的人,这些人更加坚定不移的相信女娃果然是恶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把她们吓破了胆,有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这会儿已经呆滞了。 谁叫也不应,目光直愣愣的。 可把这些迷信的人吓惨了。 别理一进村就被人拦住了,这些刚刚失去了家的人凶神恶煞,带着股疯狂的味道,“滚!滚出去!” 文曲挡在她身前,“取了车我们就走。” 别理扒拉着从文曲身后蹦出来,破口大骂:“你们这样怨谁?怨我吗?傻逼!不识好歹!你们怎么不去后边山上看看那血池?怎么不去找找你们扔了的小孩现在在哪儿?死也得有个全尸吧?杨柏柳骗你们的!骗你们的孩子弄去练鬼养他的摄魂铃!你们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智障啊!昨天晚上怕不怕?那是被你们扔掉的孩子的灵魂回来了!她们不是恶鬼,你们才是!” 别理浑身哆嗦,她从一开始憋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把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谁上来就打谁,连撕带咬的。 纯熟发泄。 张警官和文曲这种一直都在规则内活着的人都动了手,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张警官拔枪朝天开了一枪之后,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就在后山上,你们自己去看,愿意相信就信,不愿意相信就不信。” 被折腾过的村民们沉默了,没有人问一句山上是什么情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扔过小孩的这些人不会,也不愿意去相信真相了。 他们怀疑,他们沉默,他们避而不谈。 别理心里哇凉,和张警官一起去取了车,出来的时候遇到柱子,柱子看起来倒是没怎么样,只是他家的房子塌了一半,刚好把那老太太砸了进去,虽然没死,不过到了这个岁数,后半生基本也就这样了。 柱子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别理张了张嘴,又闭上。 确实是她没打算拦着招娣,这点她推脱不了。 柱子拦在她车前,别理把车窗摇下来,“怎么了?” 柱子举起来一个小瓶子,里面的血晃了晃。 别理觉得自己可能从今以后要晕血了,可怕,说不定还晕红。 “昨天晚上,招娣放在我家的。” 他认得招娣,都是一个村的,街坊四邻基本上都要沾点亲带点故,冯民一家对这四个姑娘都不怎么好,冯民老婆的衣服拿来改改就给老大穿,老大穿完轮给老二,姊妹抡着穿,到了老三身上基本就没法看了,倒不是因为穷,女孩将来都是被人家的,在她们身上花钱不值当。 冯春兰比招娣大十岁,算起来也是招娣的姐姐,前几年出门打工回来的时候,几块钱从地摊上给招娣买了件小裙子,不好看,但是该挡的地方都能挡住。 别理一拍脑门,赶紧把那瓶子接过来。 “招娣这是在救你闺女的命呢!清明给她烧点纸钱吧。” 别理叹了口气,她没死在杨柏柳身上都是侥幸,更别说从杨柏柳身上弄出点血了。 没想到最后是招娣留了杨柏柳的血。 “得了,你别担心了,等我回去把你女儿身上的诅咒解了就让你去接她。” 第58节 柱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哎了两声,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理一挥手,“你还是赶紧回去忙着吧。” 车顺着他们来时的路出去,别理浑身酸疼瘫坐着,身上披着文曲的外套。 一路颠婆,她的头歪到了文曲肩上。 文曲正襟危坐,斜眼看着别理,两手放在膝盖上摆的端端正正。 车子下坡,别理脑袋咕噜一下,身体一倒趴在文曲腿上。 就这样她都没醒,还小小的打起了鼾。 张警官在前面说:“她都连着三天没怎么睡了,太累。” 文曲低头看了一眼别理苍白的脸,心疼的摸了摸。 不过这为什么还要张警官跟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呐=3= 第40章 一更 别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招待所, 床板很软,头顶上是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影子,明晃晃的。 就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 她愣了一下,饿的肚子疼才爬起来。 文曲在外边敲门,声音委婉含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别理揉了揉眼,浑身酸疼的去开门。 文曲拿着两个饭盒进来,“先吃点东西。” 别理往凳子上坐的时候, 哎哟哎哟的叫唤, 一只手捂着嘴, 一只手按着腿。 文曲赶紧放下饭盒过来扶着她, “哪儿疼?” 别理颤巍巍的坐下,两条腿抖的跟麻杆一样,苦逼兮兮的说:“哪儿都疼!” 尤其是大腿, 疼的打不了弯,往下坐都费劲。 舌头也疼,脚也疼。 别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张着嘴对文曲说:“你快看看我舌头咋样了?” 她一觉睡到刚才, 脸没洗牙没刷, 没一点形象, 口气也并不清新。 但是文曲还是觉得好可爱啊。 于是镇定低头看了一眼别理伸出来的舌尖, 咬破的地方已经紫了。 “紫了。” 别理眼眶里都是泪,疼的她都感觉不到舌尖的存在了。 文曲转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吃完饭以后涂, 刚洒上有点疼,忍忍,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好了回去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现在麻小根本勾不起别理的兴趣,她基本已经废了。 “你带了什么吃的?” 文曲掀开盖子,纯净的米汤,纯净!一粒米都没有! 别理震惊脸看着文曲,“这是啥?” 文曲有点羞涩,别过去脸说:“米汤。” 别理动了动有点不通气的鼻子,从未见过如此清、纯的米汤! 文曲往里头丢了一根吸管,“能拿住不能?” “能。” 别理伸手去接,差点把一碗汤全洒了,最后颤巍巍的放在桌子上,自己用嘴叼着吸管,这才感受到文曲送稀米汤的英明之处。 更英明的是,他带了两碗。 文曲手指蜷在一起,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碗本来应该由他来端着才对的。 失算了,不应该带吸管,应该拿勺子。 别理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脑子一清醒就赶紧问他:“那个诅咒呢?诅咒解了没?” “解了。” 只要有杨柏柳的血,后面解法并不难。 别理哦了一声,她是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了还在打哈欠,打完哈欠打喷嚏,还闲不住乱操心,“我去看看张警官。” 文曲往她手上瞄了一眼,不太高兴,“张警官忙去了,你找他干什么?” 别理抻了抻肩膀,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嬉笑道:“我去找他看看,别给人吓出好歹来。” 一个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前三十年一直相信科学的坚定的无神论者,被鬼追着亡命一晚,想想都刺激,一般人都受不了。 第59节 文曲表情一冷,浓密的两道眉毛跟两把小刀似的,抬眼瞅着别理,腮帮子都快绷起来了。 “你很关心他。” 别理脚下一顿,不是,这话听着咋有点别扭呢? 委屈啥呀? 别理愣了一下,转头疑惑的看着文曲,文曲避开了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墙角上的一个白色的小蜘蛛网。 一瞬间别理有一种自己好像对文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吧,毕竟这种事,我怕张警官跟别人说漏嘴,到时候被人误会成宣扬封建迷信的,再把咱俩抓进去蹲半个月多不值当。” 这话里话外的亲疏远近,直接明了。 文曲这才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别理说:“嗯,说的也是,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别理看着文曲拿着饭盒出去,还不可置信的砸吧砸吧嘴,这大佬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啊?生怕自己的朋友又有了新朋友,以前得孤独成什么样。 张警官还真的是在忙,开车回来倒下蒙头大睡了一上午,下午就起来了忙到现在,看见别理过来,就说:“柱子来了。” 柱子专门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带了不少村里自己种的东西,来了没看见别理,就先给张警官分了一份。 他想来把老婆孩子都接走。 别理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冯春兰这个应该不算遗弃罪吧?她家那个情况……而且后来她不是找来了吗?孩子现在也很健康,何况还在吃奶,不能没妈啊。” 张警官叹了口气,一向沉着持重的人,脸都皱在一块了,看起来比平时又老了十岁。 “哪有这么简单,她家的情况并不是没有经济能力,生存最低保障绝对能满足,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的遗弃,小孩落在人贩子手里了,你说这算不算严重后果?” 别理干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她小时候以为自己就是被遗弃的,刚懂点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去查过,冯春兰跟柱子这个真追究起来,确实不好办。 张警官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说:“这个事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得看当地民警的意思。” 当地民警的意思是,他们得去石洼村看看。 别理思索了一会儿,跟张警官说:“这种事,没见过的人都不会相信的,不过冯春兰说的那些话,石洼村里的人都知道,让他们去查。但是昨天晚上的事,能不提就不提。村里失火跟咱们跟鬼都没关系,全是杨柏柳干的,最后和村长发生争执,俩人同归于尽。” 反正算起来,杨柏柳才是罪魁祸首。 张警官一脸复杂的看着别理。 别理语重心长道:“大兄弟,这可能是你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做伪证,怕不怕?” 张警官默不作声。 别理悠然说:“要不然就告诉他们实话,就看他们相不相信了。” 明摆着的,大家更愿意相信前者。 张警官声音晦涩,“那之前那个姚老板……” 别理立刻说道:“是活尸,早就死了,命魄滞留想给他那情妹妹续命。” 张警官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文曲问她为什么要告诉张警官事实。 别理一脸满足道:“心里有一个大秘密不能跟别人说的痛苦你知道吗?” 现在痛苦的变成张警官了哈哈哈! 文曲深深的看着她,知道,我也有一个大秘密。 民警同志从石洼村回来的时候都晚上九点了,一个个眼里带火浑身哆嗦。 “这些人真是……” 别理补上他们没说出口的字,“愚昧!” “有七八个村民都疯了,见人就跑,按都按不住,还念念有词。” 村里的人一多半都受了伤,还死了几个。 这事算是个挺严重的丑闻,上头发了话要稍微遮一遮,冯春兰顺理成章的抱着女儿跟柱子走了,临走之前来找别理,俩人一个比一个老实木讷,好听话也不会多说,只一个劲的说谢谢,差点给别理跪下。 “招娣……她啥也没留下,我给她立不了坟,清明寒衣,我会记着的。” 尸骨无存,贫寒如洗,连个衣冠冢都立不了。 别理也没问他们以后什么打算,把人送走了之后,去找当地民警报案,说自己在山里捡到了个孩子,连着几天也没人来认领。 这孩子就是三娃家的女儿,才生下来四天,跟个小猴子一样。 张警官一回生两回熟,依旧帮别理作证,说孩子是俩人一块捡到了。 这两天他俩除了石洼村,别的哪里也没去,民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众人气的直咬牙,也没多问,就把人转到福利院去了,连带着还有别理买的那些尿不湿和奶粉。 给地府擦完了屁股,张警官开车,带着别理和文曲回家。 别理盖着张毛毯,靠着文曲的肩膀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这几天真的是差点把她给累死,真正的身心俱疲。 文曲一开始还克制着,隔一会儿才会看她一眼,不过到后来挣扎了一会儿就放飞了自我,可劲盯着人看。 跟痴汉变态一样。 不过等车下高速走到家门口,别理两眼迷离的哼哼唧唧着爬起来,擦了脸上的口水之后,痴汉立刻就正经了。 第60节 下车的时候都只看她没站稳,才扶了一下。 一脸的正经坦荡。 不过别理根本没注意这个,深一脚浅一脚的进门,正面迎上了双双的长舌头,瞬间就清醒了。 双双欢欢喜喜的给他俩倒水,一脸兴奋,“泥萌气拉里啦?” 别理跟文曲走的都很突然,跟来的时候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了。 别理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舒了口气,眯着眼道:“降妖除魔。大胸姐呢?” 双双眨着眼,“债楼桑,她则几天不酥糊。” 鬼也会不舒服?生病了? 别理朝楼上张望,刚好看到大胸姐摇曳生姿的下楼,那小腰扭得,一点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手里还晃晃悠悠的捏着那团扇。 “还知道着家呢?” 别理嘿笑,“有美人等我,我能不回来?” 大胸姐嗔目,瞪了她一眼,眼珠子波光流离,把别理都看呆了。 文曲瞥了她一眼,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寒衣是指阴历的十月初一,“送寒衣,祭亡灵”,算是民间流传的习俗,我们这边的人都会过,拿石灰撒一个圈子,圈子留一个小口,主要就是烧点纸钱和纸衣。 第41章 地缚灵 别理还准备再贫几句, 手机响了几声,又是微信又是短信的,她才边摸手机,边正经的问:“我听双双说你不太舒服?” 微信是判官发来的,阎王们开过会,认为她这次表现非常值得表扬,及时解决了不少麻烦,并且追回了地府的摄魂铃, 奖给她两千块, 以兹鼓励。 短信是银行收到两千块的提醒。 别理心花怒放, 给福利院转过去一千之后, 扭头看着文曲说:“我请你吃大餐吧?” 大胸姐拿扇子呼她,“你听没听我说话?” 别理一手摸头,嘿嘿傻笑, “听着呢,你说碰见了一个道士?这年头还有道士呢?” 大胸姐睨了她一眼,“你说呢?” 别理说不来啊, 她是公务人员, 可不是道士。 “没把你怎么样吧?” 大胸姐靠在沙发上, 气定神闲, “一点小伤, 过些日子就好了。” 于是别理跟文曲出去吃小龙虾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家里的两只鬼添了不少香,据说是从泰国进口的, 上面面写的字她都不认识。 进门之前,文曲问她:“你在住进来之前见过好儿吗?” 好儿是好姐姐的名字,她让双双和别理叫她好姐姐,不过对文曲可不敢这样调戏,只说自己就叫好儿。 名字和人一样叫人想入非非。 但是文曲非要把那“儿”单独念出来,听起来不光不暧昧,还很搞笑。 “没见过啊。” 这样的人物,她要是见过肯定记得。 回去把香点上,双双远远地就冲别理喊:“窝截哒则个香跟以前味道一样哎。” 别理舌头动了动,捏了捏喉咙,“怎么可能一样?这个可是进口货,嗯……至少你可以把它当做进口货。” 双双朝她翻了个白眼。 别理看了一眼楼上,没啥动静,大胸姐上去就没下来。 “双啊,我没来得时候只有你跟好姐姐在这儿住,是不是很不方便啊?” 双双鼓了鼓腮帮子,“不四啊。” 别理心里打了个突,难道以前大胸姐也不在这儿? 双双十分不满的瞪她,“可慌便了,好姐姐从不嫌窝看电四。” 说完就气哼哼的要走。 “这咋说的呢。”别理赶紧跟上去,讪笑:“我也不嫌啊。” 双双一脸“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的表情,别理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女儿要富养…… 大胸姐就在楼上,别理也不想问的太直白,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看这俩鬼的相处,大胸姐像是在这呆了有些年的,至少他爹给她娘招魂上供的时候,就在了。 斗篷鬼身上那诡异的熟悉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亲眼看着那斗篷鬼成了一堆粉末,应该已经死了吧? 累了几天,别理早早的回了房间,打开老爷机,慢悠悠的登上了晋江后台,收藏还是那么点收藏,评论还是那么点评论,连泼脏水的人都忘了她的存在一样,连续几天都没来。 只有两三个催更的小天使时不时来瞄一下。 别理感慨,摩拳擦掌,准备更新。 第61节 然而文档打开十分钟,就写了俩字,还是主角名,别理抓耳挠腮,最后把石洼村的这个事修修改改,又添枝加叶的写了三千字发出去。 ……夜里的山上黑影重重,树林里传来小女孩甜甜的嬉笑声,还唱着童谣,一步一步的逼近,直到她看见一双红色的小皮鞋飘在眼前,她尖叫着想跑,那鞋子却一直悬在她眼前,一颗头忽然掉在小皮鞋上,那脸惨白,眼珠子死死的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嘻嘻”…… 别理存着一口气写完,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别理就去了奶茶店,老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能出残影,头也没抬的说:“卧槽……会不会打啊……你这两天没来,我又找了个人,现在人够了,投降nmb啊!” 老板在打一个专业骂人的游戏,别理也就没往跟前凑,就笑说以后要人的话通知一声,自己马上到。 老板应了一声。 反正工作是又黄了。 她这种三天两头要失踪一下的,换哪个老板人都受不了。 别理在街上晃了一上午,没找到工作,只得回家,双双看电视,大胸姐在楼上休养。 做鬼比做人看起来可幸福多了!汪的一声哭出来! 双双从霸道总裁身上分出来一丝丝注意力,“肿么回来哒泽么早?” 别理往沙发上一靠,一只手捂着眼说:“无业游民,不回来还能去哪?” 桌子上放着文曲的书,《易经》,别理翻了一下,带上注解都看不太懂,里头还夹着一张白纸。 中午文曲也回来了,打了个电话之后,跟生无可恋的别理说:“学校有一个后勤空缺,就是上课开门,下课关门和打扫教室卫生,一个月工资一千五,去吗?” 别理蹦起来:“去啊!” 一千五比零可好多了。 哪知道她起得太猛,把文曲的书碰掉了,书里夹得那张白纸打了个旋就落在地上。 “哎不好意思……” 别理伸手去捡,文曲飞快的拾起来,立刻夹在书里,都没看夹的是第几页。 别理一脸八卦,“看你紧张的,还以为是别人送你的情书呢。” 文曲板着脸,十分无趣的说:“不是。” 别理摸了摸鼻子,没再问。 文曲所在的大学是石城最好的大学,很严谨,不光要求学生上晚自习,还要求学生必须住校两年,大三才可以出校门。 不过严有严的好处,小年轻们被客观环境限制,有些事做起来就不那么方便,最多每周出去开个房,省得伤身。 别理领了一包的钥匙和厚厚一沓的课程表时间表,对方眼神还在她和文曲身上分别打了个转,最后笑眯眯的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文曲带着她去餐厅。 “在学校办一张饭卡,平时不想回去或者饿了的话可以在这里吃饭。” 文曲往她装钥匙的那包里一塞,“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别理赶紧去掏,“这怎么能行呢?” 她现在可全都是靠着文曲的,怎么还好意思收文曲的东西,她还要推辞,文曲就不高兴了。 “那我以后给你房租。” 别理赶紧否决,“那怎么行呢,咱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嘛,你帮我,我给你提供住的地方,是我占便宜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小声,不过文曲还是听见了,不由心猿意马了一下子,然后立刻回神来,一本正经的说:“房租可比这个贵多了,你没收我的房子,就接着饭卡,而且,平时我忙的话,你可以帮我捎点吃的。” 可是学校食堂能有多好吃啊? 别理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装下了饭卡。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平时看书不用在客厅的,楼上楼下还有几个空房间,你挑一个整成书房就行。” 文曲刚因为送出去饭卡高兴,不到一分钟就被泼了冷水,不过他想了一下,说:“那就楼下吧。” 毕竟别理从来不往楼上去。 最近的餐厅在b区,旁边就是一栋宿舍,大门上挂了个牌子b5. 别理还想说你们学校宿舍是字母和数字拍的吗,就看见一个身影从b5那牌子前一晃落下来。 “卧槽!” 别理大步追过去,以为有人跳楼了。 结果刚跑近,就看见跳下来这女生消失了,不到两分钟,又一个身影从楼顶落下来。 还是她。 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跳楼的过程。 别理汗毛都立起来了,大热的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文曲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地缚灵,四天前跳楼的。” 别理对这些都没有系统的了解过,听文曲这么说,只觉得这人挺可怜,活着的时候跳了楼,死了继续跳楼。 “自杀的?” 第62节 别理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鬼影,特别小声的问了文曲一声。 文曲应了,又说:“致死的原因是坠楼,因为是她自己跳的,所以说定了自杀。” 这话在别理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话里有话。 “啥意思?” 文曲拉着别理往餐厅走,抿了抿嘴说:“追根究底,这可能应该算是一场谋杀,不过不合乎律法。” 别理听得抓心挠肝的,就这种事,竟然还要吊胃口,太过分了。 于是对贴着各种菜单的窗口丧失了所有的兴趣。 文曲拉着她转了一圈,买了两杯奶茶,把人拉到安静的角落里。 透过落地的玻璃,还能看见不远处那女生一遍一遍的往下跳。 文曲无奈的说:“别看了。” 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情急,分给别理的一魄是代表正义的气魄,才会让她现在对这些事情这么关注。 别理听话的收回目光,她还是头一回看见不停跳楼的鬼,于是咬着吸管看文曲。 旁边几个跑来吃饭的女生也在看文曲,有个胆大的还拍照。 文曲小声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听学生说的。四天前下午的时候,她忽然连鞋都没穿就跑上楼顶跳了下来,身上有些伤并不是跳楼磕碰出来的。” 这是一个很明白不过的事实,但是鉴定结果也很清楚,她身上的伤并不是致死原因。 但是,谁说是不是呢? 别理都懵了,她高三辍学,以前在学校住宿也没见过这种程度的校园凌霸,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后呢?凶手呢?” 文曲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把溅出来的奶茶擦了。 “之后就是判定自杀,这位同学父母离异,父亲拿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 这几乎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毕竟出事之后,死者的父亲把棺材都拉到学校了,就一下午的功夫,这事就平息了。 除了钱,还真没别的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别理只觉得奶茶都咽不下去的,怎么还有这样爹?想必另一个家长也没有现身。 “好了。”文曲端着奶茶站起来,“还有二十分钟上课,要工作了。” 别理闷闷的说:“哦。” 文曲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转身说:“我后两节有课,在致知楼302。” 说完就走了。 别理不明所以,啥意思啊? 别理坐在原地,喝完了奶茶,又看了一下那不停跳楼的姑娘,从包里掏出来课程表拿笔挨着圈了一遍,发现她要跑的地方还不少,于是果断起身,挨个去开教室门开仪器设备。 上课之后,她去把下节课要开的教室门也都打开,顺便开了窗透气。 致知楼在最后面,外面是挺大的人工湖,湖边种了三圈花木,桃花粉嫩轻盈,层层叠叠,飘得地上也一层粉。 别理摸下巴,这学校有意思哎,四月看花,八月吃桃,完美。 她也没别的事干,就混进了文曲的教室里去听课,人多的不像话,前面十排都是女生,一脸娇俏看着文曲。 她一进来文曲就注意到了,眼角余光跟过去看着人坐在最后面的角上,最后才偷偷的收回来。 别理跟听故事一样,凑着下巴听文曲讲近代史,这些东西浅一点的她多少知道,往深里讲,那些理论从文曲嘴里讲出来就显得特别好理解。 大佬不愧是大佬。 下课之后,文曲一反常态没有早早的走,于是几个女生成功围上来。 “老师,这个我不太懂哎。” “老师,加一下微信吧?” “老师你在教师公寓住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 文曲紧张的看别理,别理一脸笑眯眯看好戏的表情。 文曲说:“不早了,晚上还有自习课。” 过了几分钟这些人才走。 别理嘿笑,调侃他:“厉害啊,你们学校反对师生恋吗?” 文曲脸一黑,冷声说:“赶紧打扫卫生!” 别离扭头吹着流氓哨去涮拖把,其实心里也有一点不舒服。 以后文曲有女朋友了,恐怕就不能继续跟她住在一起了吧?也不能帮她捉鬼了。 哎,不行啊小理理,心态崩了啊! 第63节 别理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知道自己对文曲现在很依赖,看见一群小姑娘围着他自己竟然有一点不爽,这样不好,该戒还是得戒。 俩人一起打扫完所有用过的教室,又重新锁上门,外面天已经黑了。 “晚自习你不用过去啊?” 文曲摇头,带着人上餐厅吃饭,一人一份烤肉饭,外焦里嫩的烤鸭,香酥可口,肉香扑鼻。 整个餐厅就只有四五个人,除了别理和文曲,还有一两个没去上晚自习的学生。 隔着窗户外面跳楼的那个女同学已经不见了。 别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拍顾谦的手说:“哎,你不是说地缚灵走不了吗?怎么现在没有了?” 那楼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寝室一楼大厅的灯亮着,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看见一个鬼影。 “投胎去了?” 文曲扭头看过去,皱眉说:“不会。” 她既然已经成了地缚灵,心愿没解开,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去投胎。 可是那楼上确确实实没了。 别理脑子一转,刚准备问是不是又被什么作死的半仙给弄走了,就听见一声惨叫。 “啊!鬼啊!” 别理呼一下就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我没有断更! 上一个双双的人设图,是碧水求来的,画手感谢画手妹子(づ ̄ 3 ̄) 第42章 自杀 晚上八点, 学校强制所有人都必须去上晚自习,整栋寝室楼里安静的听不到一点人声,偷偷留在宿舍的也没人敢开灯,屋里黑暗的只能借点月光。 b5 723宿舍三个人都在,他们约好的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中间地上摆着一张床上桌,桌面上放着一张纸,李珊和王彤面对面坐着,旁边是另一个娇小的女生宋玲。 宋玲有点害怕, 搓了搓胳膊, 小声说:“这管用吗?不是都说笔仙是假的吗?” 她是看着李珊说的, 不过话却是说给王彤听。 李珊挑眉, 不屑道:“是假的你还怕什么?” 宋玲嘴动了动却没有争辩,王彤垂着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吧。” 反正只要李珊想, 不管她们愿意不愿意,最后肯定都是好,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同意呢, 王彤对笔仙这种东西从来就没相信过。 宋玲胆小, 捏着笔就开始抖, 被李珊不耐烦的推到了一边, 叫王彤来。 俩人手背朝内、手心朝外, 用手指夹着笔,竖着搁在纸上。 月光静谧,李珊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然后开始念:“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一连念了好几遍,都快放弃的时候,手里的笔好像动了一下。 李珊瞪大了眼睛,她爸烧香拜佛,她看得多了,一直觉得这就是假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神神鬼鬼,没想到这就来了。 她怀疑的看了看对面的王彤,却见王彤也是一脸震惊。 李珊问:“笔仙你来了吗?” 那笔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滑向左边,在“是”上画了个圈,一个严丝合缝的圈。 宋玲叫了一声,立刻捂住嘴巴。 李珊瞪了她一眼,又说:“那请问你是男是女?” 一阵凉意袭来,两个人的胳膊都控制不住的快速挪到右边,在“女”下面打了个对勾。 宋玲瑟瑟发抖,不敢继续看,可是也没地方去,只能跟钉子一样坐在原地。 李珊说:“还真有啊,我问你一件事,笔仙,杜之晴死了你知道吗?” 宋玲惊恐捂着脸,王彤也皱眉不虞。 不过这次笔仙没动静了。 李珊还当这笔仙是个深山里出来的小妖怪,正准备送笔仙回去,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纸上了。 屋里太黑,李珊低头去看,刺骨的凉意忽然覆在自己手上。 李珊瞬间松开了手,笔倒在纸上滚了两下,把落在纸上的血迹退开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魔咒一样,三个人忽然看见桌子空着的那一面有个人,半边颅骨碎了,里头的血浆流了一脸,沾湿了头发,血就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的落在纸上。 她一只手盖在李珊手上,破碎的眼球盯着她,说:“继续啊。” “啊!鬼啊!” 宋玲一屁股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叫。 王彤第一时间冲出去打开宿舍的灯,然而灯光下,杜之晴那残破的脑袋更清晰了,半边额角都陷了进去。 第64节 “来啊!” 别理看着对面七楼一扇窗户里忽然亮起了灯。 有人在里面叫! 别理眯眼看过去,窗户里的灯光忽闪了两下就灭了,屋里啪的一声,炸开的灯罩和玻璃落了三人一身。 别理惊呆,“卧槽,这怎么进去了!” 两人赶紧跑出去,寝室楼就在对面,可是大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一楼值班室的公寓老师听见声音就往楼上跑,根本没人给他俩开门。 别理把玻璃门拍的砰砰响,“开门啊!” 公寓老师刚听见叫声就上去了,学校有规定,强制学生上一个小时的晚自习,所以在晚自习这段时间会把宿舍门锁上,她也知道平时会有学生偷偷躲在屋里关上门,关了灯假装自己不在宿舍。 “不去上课,还敢明目张胆的叫,这是生怕别人抓不住啊,糟心!” 楼道里的灯应声都亮了,空荡荡的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红色的楼梯扶手反着光。 前几天楼上刚跳下去一个女生,公寓老师知道可能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会儿她有点心虚,站在楼梯口半天没动,冲楼上喊:“谁在宿舍?” 楼上飘下来尖叫声的回音。 她继续往前走,那个宿舍在七楼,最顶层,走上去确实很累,但是这次她总觉得格外累,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怎么还在楼梯上。 公寓老师靠着扶手哆嗦,一路上来的时候她没有看墙上的号码,心里觉得最少也得到六层了。 她心跳加速,颤抖着声音问:“杜之晴,是……是你吗?” 问出这句话之后,她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怎么可能呢,杜之晴跳楼了,尸体都被她爸爸带走火化了。 可是,楼上清清楚楚的传来一声:“是啊,老师。” 寒冰从脖子后头往脚后跟坠下去,公寓老师只觉得心脏都要炸开了,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蛰得眼睛生疼,都不敢眨眼。 “你到底是谁!几班的!搞这种恶作剧后果很严重!赶紧出来!” 楼上吧吧的响了两声,像是谁的脚落了地。 公寓老师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要往楼下跑,飞身冲了三层楼之后,一看对面墙上贴着纸,4楼。 不可能! 她刚下根本就没有走到7楼! 楼上呼哧呼哧的声音传过来,公寓老师扭头就看见扶梯上出现了一只细白的手。 她也不敢再往下看,边跑边求饶说:“杜同学,这件事,是老师没有尽到责任,可是,我一开始也是往上面反映过的啊,你别,你别找我。” 她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闹出人命,早就把杜之晴从那宿舍里给调走了,别的房间里又不是没有空床位。 第一次杜之晴白着脸哭着来找她的时候,她去跟公寓处部长说过,大一刚来的学生处不来的多了,多得是军训之后请求换宿舍的。 但是只有那次,公寓部长微笑着说:“小刘,你对学生情况可能不是太了解,再回去看看。” 她还以为是自己工作哪里不到位,结果回去一查,发现杜之晴宿舍里的宿舍长李珊是校董的女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那以后,杜之晴又来找过她两次,但是上面没有同意,她也不能私自给学生调换宿舍,只想着现在的学生娇气得很,校董的女儿可能就是脾气大,有点矛盾也是正常的。 她哪里知道那群人在宿舍对杜之晴做了什么事把人逼的跳楼啊!造了孽了! “老师,你去哪里啊?” 杜之晴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还是她平时小声小气的调调,感觉却大不一样。 就像一把正常的小匕首猝了毒,看着光泽就让人心里发毛,这匕首现在还有可能会随时刺过来。 “是老师对不起你,放我……放我一马,求你了,我跟学校申请过给你调宿舍的,被人压下来了,我也没办法啊。” 她边说着边往下跑,尿的裤子都湿了,地上的脚印连成一排,腿脚都软成了面条。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你知道被鞋跟打在身上有多痛吗?你知道被棍子捅会留多少血吗?你知道从楼上跳下去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吧……来试试啊,跑什么!” 公寓老师明明记得清清楚楚的,她刚刚还在往楼下跑,已经跑到了四楼,就算四楼是假的,为什么她现在忽然变成了往楼上跑? 楼道里那幽绿的安全通道提示板指示着方向。 “啊!不!放过我,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身后的墙上贴过来一只手,那手缓慢的往上移着,每走一步,墙上就会留下一个清晰地血手印,血滴顺着墙上贴着瓷砖往下流。 她不敢回头,只能往楼上走,过了六楼,到了七楼。 七楼明显和下面不一样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根本不会亮,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阴风阵阵,吹得她骨头里都是凉的。 牙齿咯咯哒哒的不停碰着响。 “我回去给你烧纸行吗?纸钱元宝,什么都给你,每年都给你烧行吗?我求你了……别……别啊……” 杜之晴没有回答她。 接踵而来的是楼道里一声尖叫。 “放开我!杜之晴你这个贱人!死了怎么没有下地狱!” 第65节 李珊色厉内荏的声音在楼道里飘来荡去,回音阵阵,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发抖。 杜之晴阴恻恻的笑:“是你请我来的啊,是你请我来的,你忘了?” “你滚!你滚!” 李珊缩在墙角,眼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要凑过来,她闭着眼睛大叫,双手胡乱的挥舞,在身边的室友脸上啪啪抽了两巴掌。 “李,李珊,你冷静点。”王彤顾不上脸上的疼,拽住旁边已经吓得只会坐在地上哭的宋玲说:“会有人来的,冷静点,会有人来的。” 杜之晴阴阴的笑了,脸上的血珠子往李珊身上吧嗒吧嗒的掉,“刘老师?她已经来了啊,就等你们了。” 李珊崩溃了,“啊!我不怕你!我能弄死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怕你!” 她从脖领子里拽过一个坠子往前一拎,“去死吧!” 杜之晴瞬间往后退出一米,冷脸站在原地,黑色的长发纷飞起来,像是融进了黑夜里。 楼下忽然传来清晰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落了地哗啦的响。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打开了新文的大纲……一写就停不下来…… 第43章 我有 听见声音的公寓老师差点哭出声, 可她不敢动,杜之晴就在她面前,后脑勺上破开的窟窿还在往外冒血。 别理跟着文曲火急火燎的往楼上跑,到了七楼,就见楼道里瘫坐着四个人,根本没什么鬼影。 别理咳了一声,灯光大亮,把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文曲环顾了一圈, 轻声说:“走了。” 别理点了点头, 看着那几个缩在墙根不守舍的女生, 纳罕地问:“她现在是地缚灵, 怎么还能来去自如呢?” 那三个女生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瞬间就定格了,李珊扭头看着别理就问:“你谁啊?” 别理故作深沉的微笑:“新来的后勤。” 李珊直接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文曲脸上,语气都变软了, “文老师。” 有这么差别对待的吗?别理憋气,“你们和杜之晴认识?” 最角落里那个小脸煞白的短头发女生立刻就要飙泪,“认……认识的。” 跟这种人说话, 别理头疼, 于是并不十分友善的问:“你们干了什么让杜之晴找上你们?” 宋玲怯怯的看了李珊一眼, 做足了姿态之后, 立刻低头, 像一只无害的小兔子一样。 公寓老师脸色更是难看,她尿裤子了,这会儿就只能靠着墙遮遮掩掩, “杜之晴……跟她们一个宿舍的。” 别理目瞪口呆,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地缚灵算是来报仇来了? “不对啊,她白天还是地缚灵,被困在楼顶,怎么晚上就来了你们宿舍?” 她这话一说,在场的四个人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李珊更是紧咬着牙,还抬着下巴,死不松口。 王彤难堪地说:“我们……在玩笔仙,刚请来笔仙,问了,问了两个问题,就……” 别理好奇,“你们问什么了?” 王彤跟李珊脸色都难看无比,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理冲她们比了一个大拇指,扭头就走。 文曲二话不说立刻跟上。 身后还有人在喊文老师,文老师充耳不闻,根本没有这么多同情心。 下了楼,别理气呼呼的指着一地的玻璃渣子,“白浪费我一扇玻璃门的钱,还有我的烤肉饭!” 文曲撸毛,“再去给你买一份。” 别理瞪着眼,“吃不下。” 这几个人真的是作死一把好手,几个人把人家女同学都给逼死了,竟然还在人脚底下请笔仙,笔仙是啥?还真以为是仙啊?还“问了两个问题”就那脸色,多半问的问题还和杜之晴有关,自找死路。 公寓老师跟着下楼,火速冲进值班室去换了一条裤子,又期期艾艾的跟出来说:“文老师,还有这位……你们先等一会儿。” 别理转过头去看她,“干啥,这玻璃门和花盆可是我为了进去救你才砸得,不然你还以为你能这么全胳膊全腿的下来啊?我不赔。” 简直恨不得把“狭恩图报”四个字写脸上。 公寓老师陪着不那么愉悦的笑脸说:“是,这肯定的,这怎么能让你承担啊。” 别理这才心平气顺了,“那你找我还有啥事?” “这……”公寓老师为难地说:“这事,学校肯定是要问的,到时候……” 别理满不在乎的反问:“到时候怎么?到时候实话实说呗,她喊那声‘有鬼’,你当没人听见啊?” 公寓老师瞬间就白了脸。 楼上那三个人也下来了,李珊走在前头,王彤和宋玲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别理瞄了一眼,装作没看见。 公寓老师动了半响的嘴,最后问她:“那……那真的是杜同学吗?” 第66节 后面三个人也充满希冀地看过来。 别理皱眉,“我没看见,你们不是看见了吗,怎么还问我?” 这楼上的几个人是都知道,当时杜之晴后退了一步,听见楼下的动静之后,过了几秒就不见了。 “我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人。”别理一本正经地说:“不过,白天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一个女鬼,光着脚,长得挺好看,就在你们宿舍楼顶上一遍一遍的往下跳。” 在场几个人心都紧了,胆小一点的宋玲小声惊呼,然后迅速的捂住嘴巴。 文曲目光根本没有往那边分一丢丢,倒是别理侧着脸看过去了,不过只看见那小女生从文曲身上收回的失望的眼神。 别理瞬间心里有点不舒服。 有人觊觎大佬。 还是个这样的人。 这不是拉低大佬的档次吗? 别理爪子一探,拉着文曲就走。 文曲整个手臂都是僵的,不敢动。 俩人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李珊嚣张的声音,不过这次稍微收敛了一点,她说:“你能帮我抓住她吗?钱不是问题。” 别理脚下一顿,坏兮兮的说:“不能。她是地缚灵的时候,哪都不能去,死活是跟你们没关系,只能在原地重复死亡的过程。现在你们把她叫过来了,请来了笔仙没把人送走,她可是地缚灵,我要送她走,就要帮她完成她的心愿。你猜她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公寓老师哆嗦了一下。 文曲还在这儿给人干活呢,别理也不想搞事情得罪校董,只说:“这事,我真是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 她瞥了一眼李珊脖子上那吊坠,黑乎乎的,雕了个凶神恶煞的像,女孩子带着有一点奇怪,尤其是李珊,一看就不像是会带这种首饰的人。 “我劝你们早点另请高明,不然恐怕就来不及了。” 杜之晴是新死鬼,就算有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为厉鬼,这次被请来没送走,过两天又是头七,到时候可跟现在这小打小闹的恐吓不一样了。 话送到了,剩下的别理根本就不管,转身就往餐厅去。 不过他们那两份没吃完的烤肉饭已经被保洁阿姨收走了。 别理瘪了瘪嘴。 “没事,再买。” 别理气呼呼地说;“不吃了。” 文曲又去买了炒河粉和蜂蜜柚子茶,“别气了,气大伤身,不值得。” 别理咬住吸管,呼呼喝了半杯,才说:“我刚才都是胡编乱造的,我就是不想去抓那个跳楼鬼,人家来给自己报仇就算有错,我也管不着是吧?” 文曲嗯了一声。 “再说是她们自己作死请笔仙的。”别理低头盯着盘子里的炒河粉,“就是,可能会影响到你……” “不会。”文曲微笑安慰她:“我是学校名誉校长推荐来的,谁不高兴让我走,我可以马上就走,再找一个工作不算难。” 别理:“……” 你看看,这就是人生的差距啊! 从餐厅刚一出来,别理就看见有辆车停在那宿舍门口,不到一分钟就走了,原地少了李珊。 “看见没,这女生牛逼都有牛逼的资本,惹了事就跑。你说她能跑的了吗?” 请笔仙的人是她,杜之晴跟她还有这么大的仇,躲到哪儿恐怕都没用。 别理曲着胳膊顶了顶文曲,问他:“你看见那女生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了吗?” 要说那么长时间,仨人除了受了点惊吓,别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 果然,文曲说:“那是黑曜石刻了钟馗,辟邪用的。” “我看她那样,不像是信鬼神的人啊?” 都被杜之晴拖到走廊上了,还叫嚣着能杀她第二次,别理讽刺的笑笑,看都没看对面的几个人,转身就走了。 刚好碰见学生下自习,有两栋教学楼楼离这边近,不少上晚自习的学生都听见那声惨叫,还有人互相开玩笑说谁恶作剧啊,睡觉都被吓醒了。 没有一个人当真。 第二天,别理又去那个餐厅吃饭了,对面的楼上空荡荡的,杜之晴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李珊走了。 学校平安无事了,别理没事就去蹭文曲的课,搞得很多女生现在都怀疑文曲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俩人太不般配了。 别理很凶,放学在教室拦住了文曲。 “帅哥,走吧,小树林约架啊。” 文曲挽起衬衣袖子,一只手抱着书,严肃说:“别闹。” 别理嬉笑,“你知道你掉粉了吗?” 文曲皱着眉,不大高兴。 为什么说配不上?很般配啊。 第67节 他还偷偷看别理一眼,看完表情更冷了。 别理根本没注意,还惆怅的说:“中午双双托我帮她找找她未婚夫,你说这人海茫茫,我也不知道她未婚夫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未婚夫长什么样,我上哪儿去找啊?” 双双一直对她未婚夫念念不忘,非说什么只记得有一个未婚夫,一定要找。 别理一拍手,叹道:“比爱情更深刻的是仇恨啊,双双懂得太少了,看来还是中了电视剧的毒。” 文曲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最后轻声问她:“那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人。” 说完屏气凝神等着回应,还加了个程度词。 别理点头眨眼,“有啊。” 文曲在兴奋与伤心之间徘徊。 别理说:“我自己。”,和你啊。 文曲提在心口的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 别理在他肩膀上一拍,装作纯好奇的样子问他:“你有吗?” 文曲扭头就走。 根本不想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段子: 文曲:“我有啊!有!啊!啊!” 别理:“有就有,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文曲:死鱼眼.jpg 第44章 帮我 闹鬼这事在学校里连个小水花都没起, 只有b5楼里的女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在寝室里说话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晚上很多开着灯睡觉。 李珊她们宿舍不是,依然关灯睡,王彤和宋玲这两天也鲜少的没有继续当李珊的跟屁虫,李珊回家了两天之后,又回来了。 但是宿舍里的气氛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 三个人互相都不说话,上过晚自习之后, 趁着外面还有人声, 就赶紧躺下睡。 晚上天还阴着, 月亮星星都没有, 睡着的人越来越多,等到了半夜,连夜猫子也熬不住了。 王彤翻了个身, 窗户外面好像有人在叫她们,声音模模糊糊。 “李珊,李珊……王彤、宋玲……” 王彤屏住呼吸, 睁眼看了看隔着过道的李珊。 谁都没说话, 但是那叫声一直不停。 没一会儿, 床板吱呀呀的响了几声, 宋玲起来了, 她像是在梦游一样,闭着眼,下床, 自己搬着凳子,四肢僵硬的往阳台上去。 王彤和李珊都没出声。 凳子放在阳台上咯噔一声。 外面还在喊,“来啊,来啊。” 王彤呼吸急促,叫了李珊一声。 也不知道李珊醒了没有,床板上的人平躺着一动没动。 宋玲站上了窗台,扭头超屋里李珊的床位上诡异一笑。 王彤瞪大了眼睛,“宋玲!” 宋玲起身跃了下去。 王彤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冲上阳台。 随后,又穿上衣服忙不迭的往楼下跑,去找宿管。 宿管已经被那动静震醒了,披着衣服就慌张的去开门,一楼大厅的灯明晃晃的,照着大门口左侧花坛边上的人清晰的可怕。 宋玲睁着眼,身下缓缓流处一滩血,背上硕大的一个血红的“死”字格外的清晰。 …… 别理特别早就到了学校,提前半个小时就去把所有用到的教室门都打开,然后才晃悠到食堂去吃饭。 生活区其实跟教学楼这边有点距离,但是别理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到生活区那个餐厅了,来之前,她还想着也不知道这两天杜之晴什么情况,搞不好还会来一个偶遇。 等她拐过弯来,确实看到一个浅谈的透明身影。 别理刚张嘴,发现不对,这人虽然也在宿舍楼底下,但却不是杜之晴。 杜之晴长头发,这女生短头发,穿的也时尚多了,不停地在原地徘徊。 别理走近了一点,一看,心就凉了。 这是那天晚上三个女生中的一个,说话跟后宫大戏一样的那个。 她旁边的地上还有些血迹没擦干净,连着边长的花坛边渗进了花圃的泥土里,暗红色的,还带着血腥气。 第68节 宋玲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子,扭头跟着去上课的学生群走了。 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死了,竟然还想着要去上课! 好学生,别理点头。 然后进了餐厅。 买了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别理坐在学生群里,听着她们隐晦的小声交谈。 “昨天晚上,又有一个人跳楼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别理余光跟着声音飘过去,看见那学生脸色苍白的说:“我就在楼下,半夜有人叫唤,我刚醒,准备上个厕所,就看见有个人从上面跳下去了,她还喊了一声。” 当时她都吓懵了,浑身冰冷,学校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是她们都在一栋楼,那天只要在寝室的,基本都知道7楼有个学生跳楼了。 她在六楼,她上面就只有一个宿舍了。 那女生哆嗦了一下,“声音,声音特别大,楼上的人都下去了……” 后面的她没再继续说,只是白着脸说:“我不行了,我想请假回家。” 她的同伴同情的说:“书记不盖章,过夜的假你请不了。” “我就说我有心脏病,我真的快吓死了你知道吗?” 别理听得都心有余悸的,这事要是个心理脆弱的估计已经崩溃了,这姑娘只是脸色苍白,饭没吃几口…… 哦。她跑出去吐去了。 不对啊,先听见了叫声,然后人跳下去,同时又叫了一声,还有这种跳楼法? 别理淡定的继续吃包子。 八个小笼包才吃了四个,对面就坐下来个人。 “你好,我是王彤,我们见过的。” 对面的女生眼神热切的看着别理,声音都很急迫。 别理喝了口豆浆,“你们第一节有课啊,微积分,挂科率挺高。” 她已经从文曲那里了解过情况了,这几个女生都学得金融管理,也都在一个班。 王彤嘴角扯了扯,手握成拳头搁在桌子上,往前倾着身体,慌乱地说:“你能帮帮我们吗?杜之晴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年轻气盛,得理不饶人,没想过她会去跳楼……” 别理夹着包子沾了酱,红色的辣椒酱抹了一半,顺着圆润的包子皮往下流,别理夹着包子打断了她的话,问她:“你说人跳楼下去炸开的血像不像这个辣椒酱?” 说着她还咬了一口,露出里面的肉馅,看着王彤变得更难看的脸色,微笑道:“逗你的。其实我不帮你们,真的只是因为我能力不够,你看我要这活我都能接,我还能来你们学校当后勤?我早就去给那些老板们算命了,一卦五位数,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王彤深深的看着她,忽然说:“宋玲死了。” 别理手上顿了一下,继续吃包子。 “昨天晚上,杜之晴来找我们了。” 王彤压低了声音,女生本来就细的声音放的轻了低了,更有些恐怖的意味。 别理放下筷子,认真的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女生来,就算脸色苍白,看起来也很淡定,只有手指一会儿动一下,说明她还是紧张。 紧张什么? 别理擦了擦嘴,“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半夜,我也不知道几点。当时我们都睡得很熟,忽然屋里有风,特别冷,我就醒了。其实这几天我真的一直都很害怕,所以昨天晚上醒过来之后我很小心,哪儿都不敢看,就盖着被子死死的闭着眼。” 她低着头,两只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钻出来,“风是从阳台吹进来的,但是根本不可能,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是我关的窗户,我记得清清楚楚,窗户根本就没开! “我听见杜之晴的声音了,她在叫我!我快吓死了,没敢动,然后……然后我就听见床响了,有人从床上下来,拖鞋在地上沙沙的响,我真的很害怕……我很害怕……”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的哽咽,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 别理递过去一张纸,王彤擦了泪,带着鼻音说:“最后我没忍住睁开了眼,就看见,看见宋玲站在窗台上,我叫了一声,她就跳下去了,她跳下去了。” 她像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 别理没吭声,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好奇,就是捧着豆浆杯继续喝。 王彤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别理放下杯子,叹气,“你这个鬼故事,讲的还没我讲的好。” 王彤脸上表情一滞,“你什么意思?” 别理端正了表情,幽幽的看着她说:“我早上来的时候,看见了你说的宋玲。” 王彤愣住了。 别理压低了声音,“她就在你身后。” 王彤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几下,声音也控制不住的放大了,“不可能!” 别理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看着她问:“为什么不可能?杜之晴死了能变成鬼,宋玲死了为什么就不会变成鬼?” 王彤表情十分难看,但也知道了别理刚才是在吓唬她,肩膀松松的垮了下来,不满的说:“杜之晴是回来报仇的,宋玲回来干什么?” 第69节 别理一咧嘴,“我怎么知道。” 王彤咬牙切齿,“你骗我们的,根本就没有鬼,连杜之晴都是假的,全是你设的局对不对?” 别理把豆浆杯拿着,端着空空的屉子起来就走。 根本不想跟这样的人废话。 杜之晴死之前可能受了不少的羞辱,不然自杀的人每天都有那么多,有几个变成鬼的?变成鬼的杜之晴可是回来复仇的,还是这几个人请笔仙请来的,昨天晚上又是头七,尸体都被火化了。 要真的是杜之晴来了,不闹个天翻地覆都不可能。 还遥远的呼唤,叫她们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电影里记住的片段。 宋玲那分明就是横死鬼,在楼下徘徊一晚上,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去上课。 旁边离得不远不近的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别理和王彤,刚才俩人说的话,不算大声,可是离得近的多少也能听见点。 所以杜之晴回来把宋玲害死了?卧槽学校闹鬼了! 别理把笼屉放在回收车上,豆浆杯扔在旁边的框里,刚准备走,王彤从后面叫了她一声。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去找李珊问啊,昨天晚上她也醒了。” 别理头都没回。 凭啥呀,她又不是警察。 结果刚出餐厅门走了二十米,就跟张警官大眼瞪小眼了。 张警官警惕的往四周没人的地方看。 别理一头黑线,“别看了,啥也没有。” 张警官松了口气,皱眉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别理一抬下巴,“来这儿混饭吃啊。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又是你?” “局里最近忙。”张警官脸嘴都要皱起来了,胳膊弯儿里加了个小包包,弯腰小声问:“这事……跟上次……” 别理摇头,“不一样,这是你们人民警察的事情,好好干,小伙子,人民相信你。对了,昨天晚上是什么情况?” 张警官的皱眉纹能夹死蚊子,“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倒是对后面的问题避而不答,别理知道他有规定,没再多问,只说:“我在这儿工作啊,我不是说了嘛,混口饭吃,在干后勤,跟祖国的小花朵们开门关门打扫卫生。” 别理说完,恍然大悟,赶紧解释,“我可不是神棍啊!不干驱鬼捉妖的事,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社会主义。” 张警官根本不想跟她扯淡,扭头就准备往寝室楼里走。 别理拉了他一把,“干啥去啊,你找的人在餐厅里呢。” 张警官目露怀疑之色,这刚见面就知道他找的人是谁? 别理拍了拍张警官的胳膊,说:“杜之晴跟宋玲的室友,王彤,刚才还堵我呢,非要我帮她捉杜之晴的鬼魂,说昨天晚上杜之晴把宋玲的魂勾走了。” 都不用问她相信不相信,光那脸上的笑就够证明她的看法了,张警官犹豫了一瞬,问她:“那杜之晴……” 别理叹气,“这两天我也没见到她,但是昨天晚上的事……你们查到什么了?” 毕竟俩人也算是搭档过,张警官也顾及这事可能用得上别理,犹豫了一会儿就小声说:“宋玲拖鞋上有香蕉皮渣,她们寝室外面的空调箱上也有,但是没找到香蕉皮。” 别理抬头看着宿舍楼,“这事你放心查,跟那些东西没关系。人心里有鬼的时候,可比鬼可怕多了。” 这句话张警官深有体会,十分戚戚然的点头。 然后带着小警员往餐厅那边去,那年轻的小警察还对着别理点头带笑。 别理也微笑,一脸慈爱。 这会儿都上课了,别理心情也不好,慢悠悠的往文曲上课的那边挪,没成想还真的碰见了王彤让她去找的人,李珊。 或者也不能算碰上。 李珊化着妆,眼圈上的粉得有八层厚,叉着腿坐在往博学楼去的路边上,看见别理就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呐,么么哒 第45章 被收了 别理脚下一顿, 朝李珊走了过去。 “怎么没去上课啊?” 李珊脖子上还挂着那机器不协调的坠子,打了个哈欠憋出了两泡眼泪,颇为随意的说:“晚上没睡好。” 别理把包摘了隔腿上,换了个角度,好晒的匀称点。 她眯着眼说:“你叫我过来就说这个?我知道啊,王彤刚才都跟我说了。” 李珊讽刺一笑,斜着眼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别理翘着腿,若无其事的说:“说宋玲的魂儿被杜之晴勾走了。” 李珊嘿笑了两声, “她也这么跟你说的啊, 你相信?” 别理扭头看着她, “我怎么发现你们宿舍的人都阴阳怪气的?我信不信关你什么事啊?杜之晴又不是我害死的。” 第70节 “可也不是我们害死的。”李珊跟着就反驳了一句, 随后冷笑了一声,“怎么了?她要是不犯贱,我会打她?” 别理没和她争辩, 反正人都死了,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再说,是杜之晴自己跳的楼, 监控和人证都有, 法医也说是她跳楼死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别理站起来, 背着阳光, 低头看她,“你这么说,我知道你良心不会痛, 可是你就不怕杜之晴来找你?” 李珊得意的摇头,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烟雾喷在别理脸上,她肆意的看着别理说:“我怕什么?李珊已经被收了,昨天中午就没了。” 她冷笑道:“一个已经没了的鬼魂,到底是怎么又跑来杀人的,你就不好奇?” 一时间,别理竟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对杜之晴报不报仇其实都没意见,但是听说她已经没了,心里还是有点难接受。 别理微笑看着她,“我不好奇。你这种人啊,除了投胎的时候顺了点,剩下的运势都被你自己作完了。收走杜之晴的高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上停舒朗,少年得志,人有点小聪明聪明,家里有钱。眉眼过近,容易冲动精神可能不太好控制,眉中带恨,鼻生暗结,就这面相,就算没有杜之晴,你也风光不了多久了,好好珍惜吧你。” 有一种人,她的三观经过一二十年的塑造,哪怕肮脏成渣,也牢不可破。 别理转身悠然离去,背后是李珊气急败坏的叫声,“你还想不想干了!炒你的鱿鱼!” 别理没搭理,她点开微信,往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驻人间办事处主任:快帮我查查这个人。 黑无常:怎么啦?情敌? 别理皱眉,不知道怎么得就想起围着文曲的那些水嫩的小姑娘了,于是怒怼:就这种人也配啊?赶紧的,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最近倒霉一点? 没过一会儿,拿着生死簿的判官发来消息:不用,此人人生重大转折就在最近。 嘿,别理一乐。 要不是李珊脖子上带那辟邪的钟馗,她真的想往李珊身上扔一个引鬼符。 别理眼珠子一转,忙说:多谢多谢,那能不能再帮我查查双双的未婚夫是谁啊?现在是死是活?人在哪里? 判官:你至少也得有对方的名字与生辰才可,这各种信息都没有,我帮不了你。 别理叹气,不过也算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不算太失望。 判官:不过应该还活着。 再多的他就不说了。 活着? 别理收了手机,双双死的透透的,她查过以前留下的信息,只说曾经溧水区刚落成,里头有一个女的上吊自杀了,再多的消息就没了。 大胸姐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风,居然答应了一个找上来的小剧组,去演一个民国题材的恐怖片,一个男猪脚幻想中的艳鬼。 难道是微薄里没人给她打赏了? 还是想去体验一下活人的生活? 等文曲一下课,别理就跑过去打扫卫生,顺便把文曲也给带了出来,一脸八卦的说:“你猜我碰见谁了?” 文曲挑了挑眉,“谁啊?” 别理:“张警官!” 文曲把眉毛放了下来,语气平平,“哦,他来了你这么高兴?” 别理胳膊肘撞过去,“别乱吃醋,人家来有正事儿。” 文曲锁门的手顿了一下,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扭头对着门说:“嗯,吃醋。” 这话说得跟刚才一样,不经意,又带着点莫名的气氛。 别理包背了一半,另一条带子还在胳膊上垂着,整个都僵住了。 文曲转身就走。 别理在后边跟着,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非得琢磨透了不行,生怕她理解错了意思,傻兮兮的自己偷乐了半天。 文曲在前面也是心跳的很快,没等到回应之后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李珊是不是找你了?” “啊?”别理背上包,“哦,不光李珊,王彤也找我了,你说搞笑不搞笑?王彤给我讲了个鬼故事,然后李珊告诉我根本没有鬼,你说她俩谁说的是真话?” 文曲:“李珊。” “喂,你都不想想的啊?好歹问起一下,她俩都跟我说什么了吧?” 文曲是学校老师,昨天晚上死了人的事情,他一早过来就知道了,只是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并不想多提。 别理分享的**都被无情的泼灭了。 文曲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都掩不住,“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别理憋着嘴,就是不问。 “我告诉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暖的缘故,文曲最近连声音都又暖又温柔,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虽然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不过竟然说话会带语气助词了,简直不容易。 “如果杜之晴还在的话,李建军不会放李珊回学校的。” 别理歪着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文曲拿书点了点她的头,“你想想李珊脖子上那个钟馗坠子。” 第71节 确实有很多老板都比较迷信,但是迷信到李建军这种程度的可能就有点……听起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你说,宋玲是怎么死的?” 文曲一本正经,“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别理说不出话来,大佬,你真的变了,从前的你霁月清风,做好事从来都不邀功。 现在,好事都没做,就想要好处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别理沉吟一下,“你告诉我,我回去给你找个女朋友。” 文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为定。被人诱骗坠楼。” 别理:“……” 别理刚准备收回刚才那句话。 但是文曲太快了,她没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才是真正的短——日更作者小钱钱 第46章 我说 文曲还低头微笑道:“你想知道是谁诱骗的她跳楼的吗?” 别理赶紧摇头, “不不不,这是属于你的秘密啊。” 文曲彻底破罐子破摔了,笑的露出了牙齿,“哦,我还想告诉你呢,那算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对这个小鸟崽子,再怎么暗示都不管用, 他自己在心里憋了这么些天, 横看竖看发现别理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那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自己没有给她想头, 他得表现的再明显一点。 别理呕血,怀疑文曲被人附身了! 宋玲跟在放学的人群里一起进了餐厅,站在刷卡机那里不停的呼喊, 为什么不刷她的卡。 别理站在另一边,头疼。 宋玲一只手按在刷卡机上,冷着脸质问:“我等了半天了, 为什么不刷我的卡?” 旁边的同学把卡按在卡机上, 机器长长的“嘀——”一声, 里面打卡的人探出头来拍了两下, “稍等一下哈, 姐,这个机器好像坏了。” 帮工的女同学冲里面打饭的老板喊了一声。 宋玲还执着的按着人家的卡机。 别理慢慢后退,碰上了还没走的张警官。 “快四个小时了, 你怎么还没走啊?” 文曲端着饭过来,路过俩人中间,挑了张桌子让人坐,特别有男主人的气场。 如果这里不是餐厅的话。 别理甩手一指那边的几个窗口,“想吃啥,我请客。” 他那小跟班不在,只有张警官一个人。 但是周围人来人往的也说不清楚。 所以张警官就摇了摇头,说:“你看见宋玲了吗?” 他话音刚落,别理还没来得及吭声,当事鬼就刷拉一下飘了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张警官,“找我干什么?” 张警官眼神复杂看着别理。 别理眼神复杂看着张警官。 你说你这个同志,你怎么这么会搞事情呢? 别人躲都躲不过,你倒好,上赶着叫! 文曲买完饭回来,一人一份,他还给绕了一圈,从张警官身边的空位置边挪开,坐在别理身边。 张警官笑呵呵的道谢,也没想那么多,还神神秘秘地说:“我见了王彤,她也告诉我是鬼魂。但是李珊证实,根本没有鬼魂。” 宋玲一脸惊恐的看着张警官,“你在说什么啊?杜之晴……杜之晴变成鬼了!” 别理:“……” 张警官压低了声音说:“从监控上看,宋玲确实是从窗台上失足落下,但是半夜那个点,她没事上什么窗台?我是真想不通,王彤说的话确实有漏洞,但是基本上和李珊描述的也差不了多少。” 别理眼看着坐在张警官旁边的宋玲送惊恐到懵逼,现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又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餐厅里的同学,最后,终于崩溃了。 她就说,今天好像感觉怪怪的,身上很轻,太阳晒着很难受,没有人跟她说话,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这让她抓狂了一上午。 没想到,她原来已经死了。 她怎么死了? 别理无语的看着张警官,“给你一个机会,你不如问一下当事……鬼。” 张警官手里的筷子僵在半空中,紧张的看着别理,“你说。什么?” 第72节 别理指了指张警官身边的空位,“你刚才把她叫来的,宋玲,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半夜上窗台吗?” 张警官猛然咽了嘴里的饭,差点被噎住。 幸好他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算能稳得住,就是想想刚才自己当着人家的面说了那些话,有一点尴尬。 宋玲抬头盯着别理,“是你,是你跟文老师,你很厉害,你能帮我回去吗?我说不定还没死,说不定就是丢了魂,对啊,我就是丢了魂,你把我送回去吧,求你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文曲。 可惜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在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脸上就开始出现血迹了,嘴唇泛着乌青,脸色也泛青,实在没有一点可怜的样子。 别理饭都差点吃不下去,硬是转头看着张警官,“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帮她转达,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她现在手上没工具,没办法让张警官看见宋玲,就算有,那东西对张警官影响也大,起码也得伤风感冒倒霉丧气。 张警官还有什么不相信她的,低声问:“你为什么爬上窗台?” 那窗台有一米多,想上去还要先搬个凳子垫脚,所以肯定不是无意的。 宋玲愣了一下,还在求文曲帮她复活。 别理扯了扯嘴角,替文曲说:“你可拉瘠薄倒吧,脑浆子都摔出来了,你看杜之晴,她复活了没有?你就别想这有的没的了,现在还有张警官帮你找凶手,你再闹,就跟杜之晴一样,定性为自杀,死了也白死。” 宋玲狠狠地瞪着别理,“不行!” 张警官张了张嘴,没吭声。 别理一脸无赖,“你说不说啊?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宋玲知道自己复活无望,也死了心,“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考驾照啊,明天要去包车熟悉场地,晚上也不回来了,顺便考完试看有没有拔牙的心情…… 所以……明后两天的更新……嗯……我尽量吧 第47章 跑了 宋玲青着脸说:“不是杜之晴的鬼魂……” 别理正全神贯注的听宋玲揭秘, 忽然一道风直扑到脸上,吹得他眯起了眼。 “妖孽,受死!” 对面的宋玲一晃,不由自主的就被那风给吹了起来,脸都变形了。 文曲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按,那股诡异的风竟然没了,宋玲顶着椭圆形的脑袋惊恐又感激的看着文曲说:“谢谢。” 旁边吃饭的同学也被这一声暴喝吓愣了,纷纷扭头来看, 妖孽到底长什么样子。 别理这个气啊, 好好地大揭秘, 非要被人从中插一手, 就像某些节目主持人一样,结果明明刷一下就能出来,非得勾足了人不行。 她气呼呼的站起来, 一把薅住来人的衣服领子拽过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就没有沐浴到科学的社会主义春光吗?什么妖孽, 别胡说。” 张警官:“……” 文曲:“……” 被她揪住的人竟然是个年岁不太大的小青年, 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 脸上还有点小圆润, 这会儿正觉得丢人害臊, 脸都红了,恼羞成怒的吼:“快放开我。” 别理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拎着人就往外边走, 饭都顾不上吃了。 毕竟这里人多眼杂,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很多人都在偷看围观了,很多话也不方便说。 四人一鬼转战小树林,别理压着人往秋千上一坐,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着眼说:“小弟弟,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被按住的小年轻一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跟护法金刚一样的张警官和文曲,老老实实的交代,“不是。” “不是,那你怎么进来的?” 这学校等闲不让学生出去,外人也进不来,大三和大四的学生可以出去租房住,不过出门的时候都要拿学生证作证明,所以虽然也有一些漏洞,但是大体上却还是严格的很。 “李先生请我来的啊,你这人真是……”他语塞了一下,急吼吼的说:“你旁边有个女鬼。” 听起来竟然还有点担心的样子。 别理搂着人家肩膀问话,“小弟弟,你说的李先生是李珊她爹?那你这两天有没有收过一个光脚的女鬼啊?” 小年轻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看着别理,“你竟然知道!” “别扯那些,你就说有没有?” “……没,没有……”他犹犹豫豫的红了脸,眼珠子四处乱飘,弱唧唧的说:“我没打过她,让她跑了……” 别理松了口气,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那我怎么听说你把那可怜鬼收了啊?” “没……”小年轻脸色通红,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拿了李先生的钱……” 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全到了。 收了钱怎么能不办好事? 别理砸吧砸吧嘴,“多少钱啊?” “……二十万。” 别理噌一下站起来,一脸憋屈看着他。 第73节 哇塞二十万,这是要发啊!早知道她接这个活不就完了嘛! 别理懊恼的不想说话!四舍五入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文曲看着这个羞愧的无地自容差点要从秋千椅上翻下来的帅小伙,皱着眉说:“你既然没有捉到杜之晴,那你还来学校干什么?” “李珊叫我来的,说让我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 别理扭头瞪他,“你看见什么了?” 小帅哥舔了舔嘴唇,眨眼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别理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她这会儿缓过来心情了,决定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同行,“杜之晴,就是你之前捉的那女鬼,她是被李珊给逼死的,人家不愿意投胎要报仇,这干你什么事儿了?哦,二十万我知道,你就别重复了。” 她板着脸,“我们要是金钱如粪土,做事要有底线,捉鬼也要有原则,就比如你身边这个椭圆头宋玲同学,她也是被人害死的,受害者,你怎么能对她下手呢?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吗?” 小帅哥被说的很蔫吧,他师傅也是这么教导的。 别理吐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帅哥讷讷的说:“郑泽。” 别理面无表情,“嗯,好名字。来让我们听听宋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宋玲你继续说。” 站在一边树底下的宋玲一脸茫然,看了别理好一会儿才反问:“你叫我吗?” 连说话语速都慢了。 别理一本正经,十分严肃,感觉自己就像别青天。 宋玲恍恍惚惚呆呆傻傻的看着别理,“你叫我,说什么?” 别理皱眉,发现了不对,定睛去看才发现宋玲不光头变成椭圆的了,整个身体都快全透明了,至少稀释了三成。 别青天内心有点不安,“说你是怎么坠楼的啊。” 宋玲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坠楼?” 别理:“……” 别理扭过去狠狠的瞪了一眼郑泽,看你干的好事! 张警官也是一脸郁闷,不过他还好一点,毕竟就算从宋玲这里听到了真相,也只是对这个案子起了个方向的作用,又不能当证据。 郑泽垂下了头,他也没想到啊,师傅的宝贝他也是第一次用,不太熟练。 别理按耐住,循循善诱,“你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宋玲僵硬的摇头,“啥?我死了?” 别理终于放弃了,非常同情的看了文曲一眼,和智障说话真的很费劲,不知道平时文曲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文曲,没有。 智障了的宋玲被收进了拘魂瓶。 郑泽偷偷摸摸的就想跑,被别理一把揪了回来,“你说杜之晴跑了,跑哪儿了?” 如果杜之晴还在,那也应该跟着李珊才对,怎么可能会到处跑? 郑泽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是拿着师傅的宝贝,忽悠忽悠正常人,对付一些透明的残魂还行,高级一点的,他就抓瞎了。 别理头疼挥手,“得了,你去找李珊她爹领钱去吧,就说宋玲已经被你超度了,领完了钱记得来给我分一半。” 这不讲道理的要求,还真的是别理能说得出来的。 “我住溧水区25号,还有,你可能真摊上事了,到时候来找我,我给你优惠,友情价一万五。” 反正不管怎样,这凭本事挣的钱可不能比骗元永芳挣得少。 杜之晴现在既然没有跟着李珊,那必然是笔仙的局已经被郑泽给破了,但是这熊孩子肯定不知道杜之晴还是个地缚灵。 郑泽一脸莫名其妙的走了。 别理沧桑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秋千椅上,颓丧地说:“这人,就不应该有好奇心。” 本来嫌疑人只有王彤和李珊,现在又加了一个杜之晴,这宿舍的人怎么这么能搞事啊! 文曲瞄了她一眼,“你想知道是谁害的宋玲吗?” 不光别理眼睛冒光,连张警官都看着他。 结果别理把三个人名字都说了一个变了,文曲还在那儿微笑。 仿佛在说:“别着急,一个一个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今天画风怎么不对,咋没人说我短小了呢?等到现在一看……原来我把存稿箱日期写错了………………捂脸逃走。 所以这个其实是昨天的,今天还有 第48章 情杀 张警官一头雾水的走了, 不光没啥有用的信息,好像还更乱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文曲好像并不怎么欢迎他。 第74节 看着潜在情敌走了之后,文曲才说:“去吃饭。” 别理装起自己的小瓶瓶,低声嘟囔,“肯定不是杜之晴,宋玲还没傻的时候就说不是她了,那还是剩下王彤和李珊, 你说李珊让郑泽过来, 是不是说明李珊心里有鬼?” 文曲就是不说, 蔫坏。 俩人刚出校门, 就碰上几个扛着□□短炮的人,话筒差点戳在她脸上。 “你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两个女生跳楼自杀的事情吗?据说存在校园凌霸,这是真的吗?” “同一个宿舍的两个女生先后跳楼, 这真的是自杀吗?” 别理满脸疑惑,对着话筒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清洁工, 咋啦?死人啦?” 众记者一哄而散。 别理还追着人家问了两次, 没人理她, 都去拽住被人问了。 不过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招来了保安, 后续的套路别理都不用看。 “肯定是有人在微博上说了,然后这个事就闹大了。” 不然谁会来管啊? 别理自己也在心里想了想,校园凌霸肯定是有的, 不然杜之晴就不会死了。可是宋玲的事跟这个应该没多大关系才对。 张警官说宋玲脚上有香蕉皮的残留,窗台上也有,但是楼下四处都没有找到这个神秘的香蕉皮。 是谁第一时间冲出去摸走了这个香蕉皮的? 为什么要这么干?就算有香蕉皮,也只能说明宋玲是失足坠落。 一直到坐下点菜,别理忽然抬头问文曲:“李珊跟王彤关系是不是也不好?” 文曲点了两个菜,扭头跟她说不知道。 “平时上课,表面上看没有问题,李珊王彤和宋玲总是一起,学校基本都是这样,以宿舍为一个团体,所以看不出什么。” 别理点头,也是哦,尤其有些女生,心里想的和表现的是不一样。 中午时间也不是太多,吃过饭之后俩人就回学校了,别理转到那宿舍楼下,阳光明媚,楼上没有杜之晴,门口也没有宋玲。 李珊正在往楼下搬东西,看到她之后脸色不太好看的抬了抬下巴,表示朕已经看到你了。 别理晃悠过去,“这是准备走啊?” 李珊颇为冷淡,“你还有胆子来跟我说话。” 别理摸摸鼻子,“我碰见张警官了,门口还有不少记者,你现在嫌疑不小啊。” 李珊根本不搭理别理,她刚请假回来,又在办离校手续,这两天最好还是不出别的幺蛾子。 最重要的是,网上不少人已经注意到她了,扒皮扒的很溜。 别理坐在门口台阶上,小声说:“昨天晚上你也听见杜之晴的声音了吗?” 李珊正在整她的东西,零零碎碎的往车上放,闻言嗤笑了一声,“谁跟你说那是杜之晴的声音?就那怂货的声音我能听不出来?” 别理心思转了转,李珊是说昨天晚上确实有人在叫,但是不是杜之晴。 那会是谁?半夜三更,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和楼下的人应该都能听到,但是如果是宿舍里的人在叫,听声音也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王彤。妈的,故意用了变声器就以为我听不出来了?想吓我,哼,也不看老娘是吓大的吗!” 李珊整完了东西,高跟鞋在大理石上噔噔敲了两下,“来我们寝室看看,到底谁是鬼啊。” 别理抬头看着李珊妆容精致的脸,这人嚣张的很直白。 “去不去?” 别理拍拍屁股站起来,“去。” 这宿舍里的四个人,好像没一个是邋遢的,屋里干净整洁,四张桌子桌面上都收拾的很干净,连杜之晴的桌子都还没空,书和日用品还在原来的位置。 阳台上的消毒液味飘过来,也不太难闻。 通往阳台的门口放着垃圾桶,里面的香蕉皮还是新鲜的。 李珊拉开了椅子坐下,挑眉看着别理,“随便看。” 在她眼里,别理翻不出什么浪花,一个小后勤,她一句话别理就得从学校滚出去,所以根本用不着忌惮。 李珊随手剥了根香蕉,味道香甜。 杜之晴的桌子很容易能分辨出来,书多,剩下的就只有一瓶丝瓜水和刷牙杯,旁边是一个十块钱的塑料水杯,不过笔筒很好看,粉色的小娃娃。 “这穷逼,那笔筒是一学长送她的。” 别理还没问,就听李珊又说:“王彤也喜欢那男的。”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别理稍微缓了缓。 “我不知道王彤怎么跟你说的,昨天晚上王彤喊了一声,我睁开眼就只看见宋玲回头看着我笑,妈的,跟着就挑了下去。你看完了就赶紧走吧。看见你这种人,我有点不舒服。” 别理又上阳台看了看,没什么发现。 “你说的那学长是谁啊?” 第75节 李珊丢了香蕉皮,三分,正中垃圾桶,满不在乎的说:“叫韩星海还是韩星辰,我不太记得,跟王彤一个社团的,行了,我真就知道这么多,你赶紧滚吧。” 别理发现李珊是真的情绪容易暴躁,反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别理也没跟她吵,起身就走,到楼下拐进了值班室。 值班老师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现在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一看见别理进来就赶紧来握手。 “你来了啊。” 别理临走的时候,问她昨天晚上谁出去了。 公寓老师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想起啥了,脸上的血色都没了,哆哆嗦嗦的说:“我听见声音的时候,没出去,之后王彤和李珊都下来了,我才知道宋玲跳楼了。” 这么看,俩人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假如真的像张警官说的那样,有香蕉皮,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谁拿走了。 别理更怀疑王彤。 可是动机是什么? 从宿舍头出来,别理不知道的事情没变少,反而变多了。 如果真的像李珊说的一样,会不会王彤跟杜之晴是情敌,跟宋玲也是情敌? 情杀,听起来也没毛病啊。 第49章 回来 晚上过了十一点半, 病人和陪护的人基本都开始休息了,走廊和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喘息声。 还有人打起了呼噜,呼噜声中带着拉风箱一样的声音,不光听的人痛苦,打呼噜的人也不好受。 郑泽拽了一截卫生纸,搓了搓塞进耳朵里,整个人蜷缩在旁边的两把椅子上,旁边床上躺着的人悄无声息的, 不仔细听都听不见他呼吸的声音。 郑泽刚闭上眼, 寂静的病房里忽然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细小, 轻微,就像雨滴落在窗台,好半天落一下, 滴——答,滴——答。 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也渐渐变得腥甜。 郑泽抽了抽鼻子,心头一凛, 悄悄的握紧了手里招魂幡, 随后装作没睡醒要去厕所的样子, 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去, 没把手往下拧了两圈, 纹丝不动。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是光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郑泽猛地扭头,对上了一张流着血的脸, 杜之晴狞笑着扑过来。 郑泽挥着手里的招魂幡迎上去,边挥边说:“杜之晴,你想怎么样?” 杜之晴已经快失去神智了,仇恨滋生的怨气使她功力大增,但同时也消耗了她。 长发忽然边长,卷着郑泽的脖子就往杜之晴身边拉。 郑泽暗道不好,医院本来阴气就重,杜之晴在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 最重要的是,房间里还有病人,他师傅还在里面躺着。 郑泽边打边退,招魂幡里的阴气化成实质朝外翻涌,郑泽破门而出,可楼道口的大门也上了锁,只有值班护士才能过来打开。 郑泽喊了两声,什么动静都没有,整个医院,好像就只剩下这一片地方了。 杜之晴紧追在他身后,冰凉的手几乎已经摸到了他脖子上。 尖锐的之间划破了皮。 郑泽疼的一哆嗦,脖子上黏黏腻腻的,血已经流出来了。 “我今天才知道你的事,对不起,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杜之晴哪里管他这些,一手卡着郑泽的脖子就把人举了起来。 郑泽挣扎了两下,被掐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帮你,我能帮你变强。” 他本来就没什么能力,一直跟着师傅在别的地方给人算命看风水,前段时间师傅忽然脑中风,郑泽慌忙把人送到医院,为了钱接了李珊家的活。 但是其实他没什么本事,全靠师傅的招魂幡和他自己的阴阳眼,现在师傅还没醒,他不能出事。 郑泽咳了两声,“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近不了李珊的身,她身上有宝物。” 那只苍白的手缓缓落了下去。 * 别理刚准备收拾完就睡,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呼啸而至,哗哗啦啦的往窗户上狠狠的拍,跟有仇似的。 闪电带来的亮光一瞬一瞬的。 别理有一点怕怕,开了床头灯,不敢闭眼,一会儿看看门,一会儿看看窗。 两道雷声之后,灯忽然灭了。 别理心里一跳,紧紧地抓着被子。 按理说她经过的这种事也有不少了,床头都放着几张符纸,最近和双双大胸姐也处的很熟,但是这电闪雷鸣又停电的晚上,她真的是很怕。 屋里漆黑一片,偶尔有闪电照进来。 没几分钟,灯又亮了,别理松了口气。 这口气都没松到底,灯又灭了。 来回三次之后,别理跟只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哆哆嗦嗦的给楼上的文曲打电话。 第76节 “你,你你睡了没?” 文曲一边穿衣服,一边淡定的说:“没有。” 别理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的说:“那那啥,你怕不怕打雷?” 文曲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扒拉了两下头发,十分平静的告诉别理,怕啊。 这语气,一听就是假的! 但是别理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忙不迭的拍胸脯,“那你下来啊,我陪你啊。” 文曲从善如流,下楼还拿了一张毛毯。 别理一路开灯,客厅里不光大灯开着,连手电筒都亮着。 看见文曲下来,别理迅速热情洋溢的笑着望过去,“快来,秉烛夜谈。” 文曲夹着毛毯坐过去,并且表示自己还是很怕,在又一次停电的时候紧靠在别理身边坐着。 别理一把抓住文曲的手,小嗓颤抖,又故作冷静,“没事没事,别怕,我们有手电。”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怕。 “可能是哪里的电线有明线,见水了。” 雨吓得太猛,所以这才一明一灭的。 屋外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隔着一堵墙和房顶,屋内外界限分明。 李珊正睡觉,忽然惊醒了,床边上像是站了个人,正盯着她。 她眯着眼没看清,冷笑道:“王彤,你是不是当我傻?一样的手段想用两次?” 那影子没动,直愣愣看着她。 李珊不耐烦的说:“你就别搞事了,我都知道了。” 她说着,从床头拿起手机,开了灯,朝着站在床边的“王彤”就照了过去。 “啊!”李珊手机吓掉了,她惊慌失措,瞬间起身往里头挪,靠在墙上。 刚才灯光朝下,直直的照在那张脸上。 杜之晴血肉模糊的头仰着,头发浸了血,粘起来一绺一绺的,布满血污的脸对着她,正在笑。 “不,不可能的,你不是杜之晴,你不是杜之晴!她已经死了!” 睡在她对面的王彤被这动静惊醒了,揉着眼,正准备问李珊发的是什么疯,一道闪电晃过。 亮光堪比白昼,把站在李珊床头的杜之晴照的格外明晰。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半夜两点,一声尖叫遮住了雷声,震醒了宿舍楼一半的人。 不到五分钟,外面咚的一声响。 这声音像是跳在人心口,很多人都没敢再睡,也不敢扒着窗户去看,只能小心翼翼的给楼下宿管打电话。 “……老师,我,我刚才听见,有人跳楼了。” 雨也没下一晚上,半夜就停了。 不过早早就趴在文曲胸口睡着的别理并不知道,她听见闹钟的铃声,连眼睛都没睁,习惯性的在身边摸手机。 然后摸了一遍文曲的胸口。 外面阳光正好,别理瞪着眼睛,耳朵边上是她的闹钟铃声。 “女神,大美女,富婆,我最亲爱的小理理,起床挣大钱啦~~~~” 文曲正看着她,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已经醒了很久了。 别理尴尬的关了自己录的铃声,麻溜的起来,呵呵呵呵的笑。 “这……咋就睡着了呢。” 文曲看着她,“嗯,还流口水了。” 别理脸刷啦就红了,瞄了一眼文曲胸口,然后擦了擦嘴,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啊,我可能太困了,没注意……我给你洗啊。” 文曲起身叠好了毛毯上楼,“不用了,赶快洗漱,回学校。” 别理站在后面懊恼的咬嘴唇。 平时睡觉不流口水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半夜……其实我这里真的下了雨,停了十几次电……,我都以为今天更不了了_(:3ゝ∠)_ 第50章 收尾 别理看着文曲的背影, 悄悄的摸了摸嘴唇,她醒的时候,太震惊,起的急了点,嘴从文曲胸口擦过去。 没想到文曲看起来瘦瘦的,胸口还是很结实的嘛。 双双幽魂一样飘出来,第一时间抢占电视,调台调的无比熟练, 女主正仰着脖子怼老板, 特别清纯不做作。 别理转头去洗漱。 第77节 双双扭过头来看着她, 神神秘秘的说:“米不用脸红惹, 窝滋道哒。” 别理莫名心虚,“你知道啥?” 双双斜睨她,“米萌两个债谈恋爱!” 别理差点蹦起来, 迅速看了一眼楼梯口,没人,这才放心。 “姑奶奶, 这话你可不敢胡说啊。” 双双鄙视了她一眼, 然后愁肠百结的看着电视里怼天怼地打抱不平的女主, 幽幽地说:“则银四不四自藏。” 哟, 别理失笑, 双双竟然也开始嫌弃起女主智障了?这真的是非常不容易啊。 大胸姐自从进了那剧组之后,就没回来过了,别理白天要去上班, 家里就只剩下双双一个人了,天天追着这些霸道总裁小白花电视剧看,没想到竟然还生出感悟来了。 最简单的面汤,煎上两个溏心鸡蛋,配一点切的细细的红萝卜丝咸菜,别理吃的一本满足,差点想把盘子上流下来的蛋黄给舔了。 临出门的时候,双双扭扭捏捏的过来了,眼神含羞带怯。 别理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一蹦,“有话就说啊。” 双双握着两只手垂在身前,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米能不能帮窝一个忙呀。” 这种表情和语气,别理都不用问,直接点头,“我知道,找你未婚夫嘛,正在找呢,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事别理答应双双挺久了,但是没办法,石城论坛里,她最多找到的相关消息也只有这房子闹鬼,闹鬼的根源众说纷纭,也有人说是三十年前有人在这里吊死了。 这个时间和死法跟双双应该能对得上。 可是再详细一点的信息就没了,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谁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啊,传的最多的也就是,曾经的富豪千金为情所困上吊自尽。 双双也知道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她自己心里着急,但是也不会总催,估计是这段时间太无聊了。 别理摸摸她的头,让她回去好好修炼。 出了家门,别理又拿手机上网去找,热门推送消息直接上来两条。 别理都准备关了,仔细一看,又默默打开了。 一条是说李珊她们的学校,只有几句话,重点是——李珊跳楼了。 别理迅速把手机给文曲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就一个晚上,昨天她看李珊还好好的,那宿舍也没什么东西。 照片很模糊,很多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跳楼这个事,马赛克就算打了几层那么厚,还是能看到那血淋淋的现场。 网上已经沸腾了,不知道的人对这事充满了好奇,大概知道一点的又不知道从何讲起,最后只有干巴巴的几句话,但听起来竟然更有神秘色彩了。 围观的看客,图的可能只是一点小刺激,对死了人这事并没有多少敬畏,只讨论其中解释不了的关系。 相比之下另一条说剧组碰到灵异事件的微薄就显得没什么意思了,拍这种题材的剧,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会号称自己剧组见过鬼。 别理也扫了一眼,这剧组现在才见鬼根本不可能,毕竟大胸姐早就去了啊,她才是最大的鬼。 进门的时候学校保安查的更严了,路上遇到的同学都是急匆匆的走过,大家好像心里都憋着事了一样,一脸严肃。 死一个人的时候,警察说是自杀,没有多少人怀疑,甚至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但是紧跟着宋玲也跳了楼,开始有人觉得邪门,怎么会这么巧,一打听跟杜之晴还是同一个宿舍的,不相信的人就更多了。 现在,李珊死了。 “肯定不是自杀!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难道学校闹鬼吗?” …… 别理从旁边淡定的走过去,李珊真的跳楼死了,不过她没看到李珊的鬼魂,可能早散了,也可能已经黑白无常带走了。 她就站在宿舍楼底下看着那一圈警戒线发呆。 楼上的学生这几天犹如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蹦起来,然后怀疑是不是又有人跳楼。 这次是真没人跳楼,只是张警官带着人从楼里出来了。 身边跟着脸色煞白的王彤。 王彤背上是怨气冲天的杜之晴,半个脑袋都毁了,剩下一部分完好的贴着王彤的头,看的别理头皮发麻。 她都准备走了,犹豫了一下,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停下来,等张警官经过的时候,叫了对方一声。 “这么巧,办公啊?” 王彤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张警官道:“嗯,等我改天请你吃饭。” 可能是顾及这是在学校,王彤并没有被戴上手铐,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接受调查一样。 但是别理知道不一样。 多半是宋玲的案子,张警官找到什么线索了。 别理拿出拘魂瓶,文曲在一旁手指掐动,手腕一转,像是捏着什么一样转过来,快速的在别理手上的拘魂瓶上拍了一下。 杜之晴从王彤身上被撕下来,血肉落了一地,尖叫声冲的别理脑仁直疼。 第78节 最后一把盖住瓶盖,看着透明的瓶子瞬间变成深灰色。 张警官一无所觉,打完招呼就带着王彤走。 只有王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别理。 别理冲她微笑,露出八颗牙。 等看不到人了,才转身问文曲,“宋玲真的是王彤害死的吗?” 文曲点头,要去上课,叮嘱别理不要乱跑,“没什么事的话就来听我的课。” 别理脸一拉,沉声道:“我不去。” “怎么?” 别理有点心虚,推他,“你去上你的课,不用管我啦。” 因为有人拉郎配,还贴在学校论坛里,每天都更新,特别过分。 非要说她是文曲的小媳妇。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别理都快信了。 送走了文曲,别理跑去找韩星海了,李珊嘴里那个跟王彤和杜之晴都有关系的大二学长。 韩星海长得白白净净的,瘦高,亚麻色的头发稍微烫了点,眉眼一看就是个风流的,九分裤露着脚踝。 别理皱了皱眉,这种类型,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杜之晴的菜啊。 韩星海探究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别理收回目光,“你跟王彤和杜之晴都很熟?” 韩星海脸色都变了,警惕的看着别理,“你谁啊?” 他说完,身体侧了侧,好像随时都要转身走。 别理没回答,问:“王彤喜欢你?” 韩星海眼神飘了飘,“有病吧,没有的事。” 别理心里猜测变成了现实,莫名有点不舒服。韩星海估计是看杜之晴很特别,所以一边和杜之晴保持着有爱的同学关系,一边享受王彤的暗恋,甚至自己也推波助澜。 韩星海骂骂咧咧的逃走了,别理也没有去追,晒着太阳,瘫坐在一边的石头上。 拘魂瓶凉凉的像一个小空调,别理掏出来看了看。 一个宿舍四个人,住在一起才七个月,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可能也躲不过牢狱之灾。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别理的电话就响了,双双在电话里冲她喊:“救命哇——”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有点糊,明天再修……_(:3ゝ∠)_ 第51章 双双叫得可凄惨, 别理心里一抖,跟个兔子一样蹦起来就往外跑,急乎乎的问:“怎么了?”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双双一个人在家里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毕竟双双是个鬼,正常情况下,喊救命的一定是别人。 看来这次不正常了。 双双可怜巴巴的小声说:“有个大四进来惹,他有一个小旗,可厉害。” “你先躲起来, 去上香那屋, 别出来, 我马上就回去。” 别理也没听明白双双说的“大四”是“道士”还是“大师”,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总不能青天白日破门进她家吧? 不过这都是侥幸,别理出门打了车, 顺便给文曲发短信,告诉他回家有事,如果她十二点之前没有回来, 就只能拜托文曲帮她锁门打扫卫生了。 文曲大度的表示没问题, 然后就顺口问她回去干什么。 “是双双啊。”别理焦急的拿着电话给文曲拨了过去, “双双刚才给我打电话, 喊救命, 说有什么人过去了。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司机谨慎的瞥了她一眼。 别理皱着眉,小声地说:“没事, 我不冲动,有危险就等你回来。” 电话刚一挂断,别理发现出租车越走越慢,都快停到路边了。 司机大哥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还有别的事,要不你再找辆车?这段路不收你钱。” 别理瞪眼,“干什么?拒载啊?” “……不是。”司机舔了舔嘴唇,手都快哆嗦了,“我也是上有老小有小的,我闺女才上幼儿园大班,你就理解理解我。” 别理一脑门问号,这是啥意思啊? 司机搓了搓手,“要不,我帮你报警也行。” 别理一愣,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哭笑不得,赶紧说:“报什么警啊,就家里一直小猫不肯去做绝孕,这段时间老叫唤,咱都是平凡人,身边哪有那么多警匪大战啊。” 最后这句话可能是颗定心丸。 别理又说:“再说这都走一半了,不收钱,我可就真走了。” 第79节 司机犹豫了一会儿,又重新滑入车流。 车子停在门口之后,别理掏了钱,在车里张望了一圈,对门的花园里还真的让她寻摸出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 别理猫着腰过去,静悄悄的绕了个弯,转到这人背后,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干什么的?!” “啊!” 这人被她一脚踹翻,还叫了一声,爬起来转过身就要理论。 结果看到别理的脸之后结巴了。 别理也看到了对方。 不得不说,世界真小。 是郑泽。 别理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刚才都把你当贼了。” 毕竟这里面这片算起来,就只有她一家住了人,别的都是空房子。 郑泽挠了挠脑袋,傻兮兮的说:“我刚接了个活……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李老板也雇你了?” “什么李老板?”别理失笑,“我就住在这里呀。” 郑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对面的房子,“这,这房子是你的?” 别理点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买不……哦,我就是买不起。 别理冷漠的扯着郑泽坐在旁边草地上。 “你来我家门口望啥风呢?” 郑泽眼珠子乱转。 别理轻轻踢了踢他的脚,“你老实点,来我家干啥了?李老板是谁啊?” 郑泽咬牙不说。 别理掏出手机晃了晃,“不吭声我就报警了啊,你最近宣扬封建迷信,还跑到别人家门口踩点,你说警察叔叔会相信我吗?” 郑泽被别理的无耻惊呆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宣扬封建迷信的那个。 “我说,李先生就是李董事长,李珊她爸。” 别理挑了挑眉毛,李珊都已经死了,就算没死,这件事前后她可没插手,只围观,李建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她身上来? 郑泽垂头丧气,“李先生就是让我来看看这里还闹不闹鬼。” 别理疑惑的看着他。 郑泽点头补充,“真的,我刚用招魂幡试了试,你这屋子确实有点不对劲,阴气很重。” 别理随意的点着头,李珊都死了,李建军竟然还有心情让郑泽跑来看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房子闹不闹鬼? 这人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脑子没病吧? “李建军让你来看这个干啥啊?” 郑泽挠了挠头,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啊,他也没说。就让我来看看这里闹鬼不,如果有,就给他抓回去。” 能有这种要求的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别理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我这儿还真不闹鬼,都是网上瞎传的。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郑泽还能说什么呢?话都让别理一个人说完了。 他又看了一眼别理的房子,欲言又止。 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他也就只是收了李建民的钱而已,收钱办事,现在要求的他都办了。 于是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那我先走了啊。” 别理心里有事,没拦他。 双双这名副其实的胆小鬼不光躲起来了,还躲在屋里给大胸姐打电话。 别理门都没开,就听见双双大着舌头跟大胸姐告状。 大胸姐剧组最近闹鬼好像还挺厉害的,网上传了两三个灵异视频了,镜头里每次都像是有一个小孩子跑过去,但是剧组里所有人都算上,个子最低的也有一米四。 根本就没有小孩子。 最近差不多已经人心惶惶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别理好奇的跟文曲说了这个事。 文曲拿着筷子看着菜,十分冷漠地说:“你怎么老关心这些事?” 别理哽了一下,关心一下怎么了?有错了? 文曲更冷漠的说:“你就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第80节 别理看了他好几眼,没发现啊。 但是当然不能这么说。 于是诚恳道:“变的更帅了。” 文曲哼了一声。 别理一头雾水。 “我换了衣服,剪了头发,手上受了伤。” 文曲抬头,深沉的看着她,“你就不能抽空关心一下我?” 可能是他声音太好听,也可能是这个话说的太暧昧,别理觉得自己好像心跳有点加速。 “什么,我也关心你啊。” 文曲没再继续,低头吃饭,很矜持,很含蓄,很委屈。 别理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负心汉。 于是她机智的转移话题,“我觉得李建民说不定跟双双有点关系,否则他家都出事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让郑泽跑去看有没有鬼,这说明他肯定知道或者怀疑双双的存在。” 文曲应了一声。 别理托着下巴,“这个事,还是得托张警官去帮我查查。” 文曲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别理一脸懵逼。 这怎么转移话题还转错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剧场: 文曲:你想查什么,告诉我啊,我来啊! 别理:……你不就是大学老师吗? 文曲:其实我是神仙:) 别理:……哇哦,我信了→.→… 第52章 别理甩去了脑子里多余的想法, 把下午所有要用到的教室门都打开,然后就溜去找了张警官。 “说吧,什么事啊?” 俩人面对面,各自面前一杯茶。 张警官敲敲桌子,“能让你花钱,不容易。” 这话别理就不同意了,她怎么不会花钱了,她最近还真的有大件支出呢, 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但是毕竟求人办事, 别理笑呵呵的收下了评价, 一脸喜洋洋的问:“案子忙完了吧?” 张警官抿了口茶, 微微点头,宋玲被杀案,忽略其中灵异的一部分, 其实并不难查。 别理八卦兮兮的问:“是王彤干的吗?” 张警官愣了愣神。 王彤心思敏感,总觉得李珊瞧不起她把她当成走狗,在杜之晴的鬼魂找过她们之后, 王彤更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李珊害的。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对李珊做什么, 不过她想到了另一个计划, 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任何漏洞。 她知道宋玲虽然一直听李珊的话, 但是对李珊的嫉恨绝对不少, 所以,就哄着宋玲做了一个局。 王彤给自己的手机录了闹铃,伪装成杜之晴呼唤的声音, 半夜铃声响起的时候,宋玲从床上下来,假装被杜之晴叫住了魂,自己搬着凳子慢慢的上了窗台,上去之后,转身朝屋里李珊那边露出微笑。 然后,跳下去。 事实上,阳台外一米多的地方是楼下的空调箱,宋玲个子娇小,站上去也很平稳,两人之前彩排的时候没有出过一点问题,这让宋玲更放心了。 按照约定,她站在空调箱上之后就会大叫一声,然后王彤过来把她拉上去,她再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杜之晴干的,好以此来吓唬李珊。 然而那天晚上前半部分都进行得很好,在宋玲内心窃喜的滑下去站在空调箱上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的尖叫变成了真正的尖叫。 王彤迅速起身跑到阳台上,一边喊,一边收起自己的手机,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宋玲扣在窗沿上的手。 宋玲滑了一跤,还没站起来就用手扒住了窗台,以为自己能稳住。 站在窗口的王彤扣开了她的手,在宋玲来不及起来的头上推了一把,宋玲一时没反应过来,尖叫着落地。王彤魂不守舍地返回室内开灯,到楼下去找宿舍老师,李珊冷漠的从床上下来,心神不宁的也跟了下去。 宋玲只以为王彤像她一样的嫉恨李珊,却不知道王彤嫉恨李珊看不起自己的同时,也在看不起装巧卖乖的伪白莲花宋玲。 空调箱上的香蕉皮是她扔垃圾的时候挑出来的,趁黑扔到空调箱上。 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的宋玲,就那么掉了下去,头刚好磕在花坛边上,睡衣上是提前用血描上去的手印。 所有看到那个手印的人,都以为是鬼魂。 第一时间冲出去的王彤在花坛里捡起来那块香蕉皮扔进了垃圾车,垃圾车第二天早上七点开走。 王彤一开始还不承认,在有人证明看到过她们彩排过程之后,又改口说自己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没想到宋玲会这么倒霉掉下去,直到王彤删掉的手机铃声又被找回,宋玲手背上的指纹和王彤匹配,王彤才招了。 第81节 张警官办过的案子不少,但是像这样的还真的是头一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理只当他不能说,也没再问,干咳了一声,略带尴尬的说:“我主要还真的是求你帮个忙。” 张警官回过神,“你说。” 别理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三十几年前的案子,帮我找个人。” 张警官皱眉,“三十几年前,这么长时间,恐怕不好查。” 别理也想过,万一双双真的不是自杀,但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能留到现在的证据恐怕早就没了,当年科学技术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东西可能都没有办法查到。 所以她也不算失望,退而求其次地说:“没事,要是真不好查,你就帮我找个人,李珊她爸李建军,你知道吗?” 张警官一脸疑惑的点头,石城知道李建军的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前几年刚回来,据说老家是石城这边的,在外面挣了钱发迹了,回来建设老家。 但是这人平时很低调,从来不参与什么新闻,也不拿自己宣传,一家人住在郊区,他自己平时几乎都住在公司,听员工说这人很勤勉,吃睡都在公司,但是平时很少见到人。 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别理一喜,“最近,李建军忽然去查我的房子闹不闹鬼。” 张警官手抖了一下,石城曾经的经典八卦之一就是溧水区闹鬼的别墅,稍微关注点的人都知道。 别理收起脸上的笑意,“我那里确实闹鬼,里面的鬼是曾经的房主,叫双双,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但是她记得自己有一个未婚夫,照传闻来看,双双是吊死的,我想帮她找找她的未婚夫,究竟是谁。” 这两件事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仅有一点关联,就是鬼。 李建军一个外地来的商人,平白无故,忽然去找一个鬼,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要非说他跟那个双双有关系,却也有一点牵强。 别理双手捧着杯子,“我以茶代酒,敬你。张警官,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挺重要的,能查到就好,查不到也没关系。” 她喝了一大口,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平安福递过去,“平安福,你这工作性质,拿着有用。” 张警官刚要推辞,别理就说:“这不算送礼,这叫朋友之间的小礼物,一张符纸,不值钱,就是点心意,这你总不会不收吧?我可是穷鬼,别的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张警官只好收了,别理的符咒威力他是见过的,这东西,比别的更值钱。 别理回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文曲一脸寒霜站在校门口,旁边还有好几个围观的妹子。 别理眼珠子乱飘,莫名心虚,都不敢看他,匆匆往学校里边跑。 文曲板着脸,“站住。” 别理咽咽口水,露出一个巨大的讨好的笑容,狗腿的不行。 “哎,文老师,咋啦?” 没眼看。 文曲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干什么去了?” 别理搓手指,“出去逛逛。” 文曲拉着别理离开了围观人群的视线,满脸的不高兴,“去找张警官了?” 别理瞪大了眼睛,“这你都知道啊?神算啊大佬!” 可惜这个马屁拍的并不到位,差点把马拍出一口血来。 文曲咬着牙,腮帮子都凸起来了,“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别理一愣,随后弯了弯眼睛,失笑道:“胡说什么呢,我们这是革命的友谊,你别想多了。” 文曲又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才哼了一声。 他现在每天都疑神疑鬼的,害怕别理知道他暗恋,又害怕别理不知道他暗恋,更害怕别理知道又假装不知道……哦,最后这个其实也没那么怕,据他观察,别理还没有这么高的伪装技巧。 但是现在他快忍不住了,其实是早上起来就快忍不住了。 文曲提了口气,刚准备说话,放学了。 别理刺溜一下蹿出去,“我得去打扫卫生,然后……” 文曲一口气憋住了自己,伸着胳膊把别理揪回来,怒气又渐渐消失,浑身无力。 他呢喃着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别理心头直跳,预感接下来会发很重要的事,于是舔着嘴唇挖空心思想转移话题。 然而,她还没想出什么头绪,就被文曲一把抱在怀里了。 不紧,虚虚的。 文曲低声在她耳边紧张地问:“你,讨厌这样吗?” 这不是文曲第一抱她,最早的时候,文曲就抱着她翻过门,那时候动手之前都要先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周身全是温热,是文曲身上很独特的味道,这味道别理从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过,令人心安的、陶醉的,想靠近。 别理嗅了一口,血液直往大脑上冲,她咬了咬舌头,才清醒。 她往后退了一步,文曲放下手。 别理干巴巴的说:“下班了。” 她垂着头,没回答文曲的问题。 第82节 文曲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转身要走的时候,说:“你其实知道的吧?” 别理慌乱的站在原地,看着文曲的背影,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别处把勇气全都用完了。 怂的要死。 从学校回去之后,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空气沉默得很尴尬。 别理头一次这么心慌,比被双双吓得光脚跑出去的时候还要心慌。 是,她这段时间隐隐的有些感觉得到,但是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都立刻否定了。 怎么可能啊,那可是文曲,超厉害,长得帅还温柔,她连高中学历都没有。 默默地喜欢,和真正的恋爱,其实是两回事。 喜欢他的时候,他说教都显得学富五车,抿嘴都可爱,笑起来更是不得了。 恋爱的时候呢,两个人有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阅历,对同一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那点喜欢悄无声息的就被磨灭了。就像她和文曲,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野草。 品种都不一样,偷偷的在心里仰望就好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长不长! 感谢一盏小灯笼的地雷x3 么么哒(づ ̄ 3 ̄)づ 第53章 来客 双双一手拿着线香, 一手攥着蜡烛,看着文曲拿着书上楼之后,又飘去看了看坐在床上发呆的别理。 “米萌四不四草架惹?” 别理拿被子捂住脸,闷闷的应了一声。 其实没吵架,但是她不想说,因为太复杂,说不清。 她现在还没理清楚,为什么在发现文曲有表白的意向时, 自己会退缩的那么快。 文曲好像真的被伤了心了, 这几天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虽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照例做饭,依然在一楼的书房里看书备课,还是和别理一起去学校, 就是不怎么跟别理说话了。 这让一直暗搓搓的,偶尔斗胆在心里幻想一下的别理,瞬间萎了, 甚至开始时不时幻想着如果回到那天, 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文曲, 不讨厌, 还很喜欢, 可以多抱。 她手边是一本厚厚的历年真题详解,才翻了一半,上面红笔黑笔画的全是道道。 双双瞄了一眼, 问她什么时候买的,怎么忽然开始看书了? 别理慌张的把书盖住,支支吾吾地说:“前几天。” 双双没再多问,懵呆呆的一点头就出去了。 不过刚飘出去,就差点撞到文曲身上,吓得双双差点又倒回来。 文曲板着脸,盯着双双看。 双双哆哆嗦嗦的问:“干,干森么?” 文曲板着脸问:“她在里面干什么?” “看苏,发呆。” 文曲看了会儿门板,走了。 别理心里烦躁,书也看不进去,语文翻了两页,又去换数学。 她准备参加高起本考试,高中学的东西,在她辍学之后能还给老师的,一点没吝啬,语文还好,数学和英语简直要把她烦死。 别理拍了拍脑门,试图让自己脑子灵光一点,然后就接到了判官的电话。 判官来这边出差,顺便来看看别理。 领导下来视察,别理敢说不同意? 打电话其实也就是知会一声,判官进来都不用走门,走窗就可以,随着刺骨的寒意,判官手里拿着东西进来了。 话还没说一句,门跨擦一声,文曲站在门口,黑着脸看着屋里的一人一鬼。 别理慌张的瞄了一眼判官,扭头假装淡定的问文曲什么事。 文曲寒着脸,进来往椅子上一坐,和判官并齐。 “没什么事,转转。” 别理:“……” 这个理由,我是不相信的。 判官朝文曲拱了拱手,随后掏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 “这里面的东西对你应该有所帮助,不过要想看到书里的内容,需要往眼上涂这个,一次一滴即可。” 判官又掏出来一个小瓶瓶放在书边。 别理裹着被子点头。 交代完,判官柔和一笑,又朝文曲点头致意,一挥袖子就又从窗户走了。 第83节 别理眼睛一转,这判官怎么看起来对文曲还挺尊敬?可是就算文曲再怎么厉害,判官可是地府工作人员,没道理啊。 文曲也站起来,一脸冷漠,出门关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别理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剩一声叹息,“又多一本书!” 她伸手捞过来,这书入手冰凉,可能是还带着判官身上的寒气,翻开一看,里头果然是一张张的白纸。 别理看着稀奇,把那瓶透明的水往眼睛里滴完了再看,纸上竟然满满的全都是字,有几张还带着插图。 整本书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捉鬼的一百零八种技巧。 这对别理来说,确实实用。 不过大半夜的,别理不想看这个,容易心慌失眠。 床上的几本书都扔到桌子上,别理趴下去揉了揉头,心烦的瘪嘴,瘪着瘪着就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时候,窗户砰砰响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又砰砰响了两声。 别理即将陷入沉睡的灵魂苏醒,发觉自己竟然还是瘪着嘴,脸都有点累的慌。 “你不是走了吗……”别理搓了搓脸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手打开床头灯,无语的扭头看着窗户,准备给判官一个幽怨的眼神控诉。 结果刚一看清,别理顿时瞪大了眼睛,短促的叫了一声。 窗外站着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判官,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长发女人,头发**的结成了绺。 发现别理在看她的时候,这女鬼惊喜的笑了,死气沉沉的脸上表情十分诡异,青紫充血的眼球格外的突出,她扑在玻璃窗上拍打,像是要冲进来。 别理掀开被子,跳下床就跑。 边跑边喊:“有鬼啊!” 这场景是何等的熟悉! 双双从楼上飘下来,眨巴着大眼睛,长舌头一甩一甩,“撒?窝木有气米房间。” 楼梯上传来文曲的脚步声。 别理咬牙深呼吸,吸了两口,回想了一遍自己在石洼村增长的见识,强行镇定下来,不慌不乱的解释,“我房间,窗户外边,有一个女鬼。” 显得特别从容,胆子一点都不小。 文曲从她旁边经过,听着她还没平复下来的心跳声,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丫子,顿了顿。 别理气定神闲,紧盯文曲后背,跟着进了自己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那我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吧。 是真事。 我姐小时候被我表姐抱着在门口柿子树下玩,回来就跟我妈说,树上有个人穿着红衣服,呼呼就飞走了,第二天她眼睛就肿了,也没病,就是肿的厉害,然后我妈抱着她去找我本家一个爷爷,那个爷爷超厉害(嗯有点想写他……),看了一眼,说我姐不小心看到鬼差办案了,眼睛受不住。然后他就烧了香,抖了点灰冲了水给我姐喝,然后眼睛就好了。 我是不是在搞封建迷信啊?这……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嗯。 第54章 找到了 刚一进门, 别理先悄摸摸的把脚钻进拖鞋里,好像刚才光着脚跑出去的不是她一样。 窗外的女鬼还在凶猛的拍着玻璃窗,旧窗帘开着的一条缝刚好能看到这女鬼的全貌,这恐怕是个水鬼,浑身湿漉漉的,白色的睡衣裙贴在身上,挣扎着像一条扭曲的蚯蚓。 双双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开窗,然后第一时间后退到文曲身边, 紧张地说:“则, 则可四鬼啊!” 别理:“……咋啦?你怕个溜溜球, 你也是鬼啊!” 双双嘴巴紧紧包着舌头, 一呆,点头,做恍然状, “四哦。” 窗户外的女鬼手脚并用往里边爬,拖得到处都是水,要不是脸色青紫、眼球凸起, 真的没有一点像鬼的样子。 一身水的女鬼艰难的挤进来, 摇摇晃晃的就朝别理这边走过来, 不言不语, 呆滞的像个傻子。 别理赶紧往旁边挪, 挪了一小步又硬生生停下来,眼角余光往文曲那边扫了一下,舌尖顶着牙, 运了一口气才说:“你是谁啊。” 可惜鼓足勇气问出来的问题,被人家女鬼给忽视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直愣愣地往门口走。 别理刚要让路,女鬼忽然加速,从别理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别理冻得直打摆子,牙齿咯噔咯噔的响,还颤巍巍的骂了句脏话。 装逼果然没有好下场! 文曲站在旁边,不痛不痒地说:“这是新死鬼,应该是被聚魂阵吸引过来的,运气好的话,三年五载说不定她会稍微恢复一点神志。” 别理吸了口气,这可是她家,不是什么鬼魂们的聚集地,要这么下去,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不过这次还没等别理说什么,文曲就先说:“我受伤了,不能帮你。” 虽然别理怀疑他说的受伤可能是借口,但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心,“怎么受伤了呢?” 文曲瞥了她一眼,“上次在石洼村救你的时候,强行运气,内伤。” 别理无语,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但是想想当时文曲从一窝恶鬼里冲出来救她的时候,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水鬼已经冲出了卧室,留下了一地狼藉。 胆小鬼双双没了大胸姐的靠山,只敢溜到门口偷窥,还跟屋里的俩人转播,“哇,果然四哦。窝怎么看她有一点眼苏?” 第84节 别理眼神乱转,每转一圈就在文曲身上停留一下,规律到没法忽视。 文曲垂着眼,假装没看见。 转到第八圈的时候,别理眼珠子疼,咳了一声问:“现在好点了吗?” 文曲一手按住胸口,压抑着吸了两口气,“好了。” 这一看就是没好啊! 别理问:“内伤怎么治?” 文曲转身就往外面走,“慢慢休养,我需要有人来照顾我。对了,你上次答应帮我找个女朋友,找了吗?” 别理:“……嗨呀,这种事找什么女朋友,我来就可以。” 文曲说:“男女授受不亲。” 别理心里一堵,磨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没关系,你可以暂时不把我当女的。” 文曲瞥了她一眼,不当成女的也行,搞基吗?不过这话他暂时不能说,于是十分冷艳高贵道:“你在准备成人考试?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在我病好之前都可以拿来问我。” 别理呼吸一滞,她听出来了,这是含蓄版的“互不相欠”。 别理扶着文曲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外面挠门的水鬼,和瞪着眼的双双。 双双欢天喜地,“米萌和好啦?” 文曲就嗯了一声。 别理不想说话。 她把文曲送到旁边的沙发上坐好,自己去屋里拿了一张符纸出来,一边念咒语,一边往水鬼脑门上一贴。 水鬼定住的同时,双双兴奋的喊:“窝想起来惹,她四藏燕,演霸大总裁的干妹妹。” 那电视剧别理没看过,对这些小明星也不熟,于是顺手抓着就往拘魂瓶里塞。 管她是谁,反正都要交给判官的。 双双感叹,“她藏的尊好看。” 别理翻了个大白眼,都这样了还能看出好看,也是不容易。 收拾完,别理也不敢再回自己的卧室,抱着毯子就窝在客厅沙发里,电视开的声音特别大。 文曲也没上楼,怀里搂着抱枕。 双双看别理都能制住她,又蹭过来央求别理把水鬼女明星放出来给她玩,也不还害怕了。 可是别理怕啊! “你就不能玩点健康的、有益身心的活动?” 双双甩着舌头,“窝需要小伙伴。” 别理:“……” 像你这样的小伙伴再多点,这房子我都住不下去了。 最后双双失落的上楼去了,冲别理做了个名副其实的鬼脸,把别理吓得差点心梗。 文曲瞄了她一眼。 别理立刻正了正脸色,此地无银的说:“我也没很害怕。” 文曲看着她眼珠子乱转,不敢回卧室睡觉的样子,心里小小的舒爽了一下,“明天我在给你设一个阵法,稍微遮挡一下。” 别理乐滋滋的点头。 文曲说:“现在去睡吗?” 别理赶紧摇头,“不困,不困。” 文曲说:“那把你的书拿出来,我给你讲题。” 别理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卧室抱着书出来,一边听文曲讲诗歌赏析,分析句子和诗词创作背景,讲的很细致,每句诗都分析的很透彻。 别理听得泪眼朦胧,小鸡啄米一样头一点一点。 文曲声音越来越低,在她低头歪过来的时候伸手撑住,手指刚好托在她脸颊上。 软软的,滑滑的。 别理还在她手心里蹭了蹭,一只手搭在他腰上睡得昏天黑地。 文曲喟叹,看来是他一开始嫌别理胆子小真的伤到人了。 “我最多等你到考试结束,不管考过没有,不准拒绝我了。” 别理眼皮子动了动,没吭声,她刚醒,但是现在起来太尴尬了。 文曲又说:“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别理继续装睡,人果然都是会变得,大佬也会。 你看他现在,不要脸的程度真的是跟她越来越接近。 第85节 第二天,双双一脸看透不说透的表情盯着他俩,别理一睁开眼就去摸下巴。 很好,没口水。 文曲慢悠悠睁开眼,使了个小法术弄干了胸口的衣服。 双双摸摸舌头,“米萌应该气屋里碎。” 别理悄悄红了脸,“意外,这是意外,我们在学习。” 文曲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嗯了一声。 嗯的实在没诚意。 为了照顾伤员,别理做饭。 吃饭的时候,双双又一次叮嘱她,“记得帮窝早早窝未婚呼。” 找人真的是太难了,别理觉得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的时候,张警官来了电话。 文曲目不斜视。 别理挂了电话,惊的下巴都要掉碗里了,“张警官说……说下午约我吃饭。” 双双兴奋地飘到别理身边,大声说;“窝听到啦!脏警官缩早到窝未婚呼了!你四不四想给窝惊喜?” 别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筷子,同时僵在原地。 她不是想给双双惊喜,她是不想给双双惊吓。 李建军竟然就是双双当年的未婚夫,结婚前夕,双双上吊自尽,婚事虽然取消,但是李建军依然对双双的父母孝敬的跟亲爹妈一样,还在老两口死后继承了几乎全部的遗产,然后就远走他乡,后来又低调回来。 别理呆呆的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文曲。 咋办? 双双高兴地头发都在飘,“李建军,李建军……则名字好苏悉哦!他组债拉里?” 别理吸了口气说:“双双,你冷静点,这事咱们慢慢来好吗?” 双双翻出小镜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甚至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舌头缩回去,“不好。” 她找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找到了,一刻都等不了。 别理急的抓耳挠腮。 文曲温声说:“你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好儿吗?” 双双手上的活停了下来,大眼睛一眨一眨,“四哦,窝给她打电话!” 别理看着双双欢天喜地飞上楼,愁肠百结地说:“虽然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是能养出来李珊的人,我真不敢相信他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尤其李建军还让郑泽来打探这里是不是还闹鬼。 现在一看,简直居心拨测。 可问题是,靠大胸姐也拖不了双双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前面的修完了,趁着这次更新一起修改,这样就不会伪更了吧? 感谢一盏小灯笼的地雷,(づ ̄3 ̄)づ╭小心心~~ 第55章 眼泪 双双打完电话就冲了下来, 绞着两根手指羞涩的问:“窝现债四不四不好看惹?” 别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好看好看。” 双双苦恼地摸着自己的舌头,沮丧又失落地说:“别骗窝了,窝资道我现债很丑……他呢?” 她说的小心翼翼,别理不忍心告诉她李建军其实有一个年近三十的儿子,还有一个相差十岁的女儿。 于是权衡之后,别理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特别严肃的说:“不怎么样, 真的, 李建军是个丑八怪, 又丑又老, 一身干树皮,驼背,瘸腿, 地中海,还有口臭。” 别理试图多说点细节,好显得更逼真。 然而一向很好骗的双双, 忽然皎洁一笑, “那他肯定是个好人。” 别理气结, 还不如说他人魔狗样衣冠禽兽呢。 “窝想气看看他, 他看不到窝也内有关系。” 别理没有立场拦着, 她不知道这个未婚夫对双双有多重要,但是从她认识双双开始,这个可爱的女鬼, 每次看电视剧看到动情处,都感动的稀里哗啦然后怀念一下自己那只剩一个名头的未婚夫。 双双有一颗赤诚的少女心。 别理无法反驳,也不忍心拒绝。 双双期期艾艾的凑上来,在文曲面前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一脸便秘的表情憋了很久,最后还是小声说:“你能帮窝把涩头搜回气吗?” 虽然别人看不到她,但是双双还是想美美的去见上对方一面。 这种要求,如果是以前的文曲,当然根本不犹豫就拒绝,然而现在的文曲知识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好。” 收回舌头的双双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最后眼睛亮亮的说:“真美啊。” 第86节 别理靠着墙说:“头一回见自己夸自己漂亮的,美女,你这么实诚可不太好哦。” 双双羞涩的红了脸。 万事俱备,双双满脸期待的等着别理带她找未婚夫。 眼看躲不过去了,别理咬牙,只能希望到时候双双看到了人之后执念消除,然后还回来做原来的双双。 李建军的公司在市中心繁华地段,一栋写字楼他自己站了三分之一。 别理吃过早饭之后先回学校把要用到的教室门都打开,然后在学校门口偶遇了上午没课的文曲。 两人一鬼用了非法的手段进了李建军的办公室,李建军正在办公,坐的脊背挺直,既不驼背,也不秃顶,长得也不丑,五六十岁了保养的跟四十一样,脖子上挂着钟馗坠,手腕上套着菩提佛珠,拇指上套着一个玉扳指,浑身上下恨不得武装到牙齿。 双双痴痴地盯着人看,看着看着困惑的皱起了眉。 在别理以为她会说:“真帅”的时候,双双眼角滑下来一滴泪。 不像她在看电视的时候干哭,这次她没出声,别理眼看着那滴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从下巴上低落的那一刻,文曲帮她收回去的舌头又吐了出来。 更糟糕的是,她的脸开始泛青了。 别理急的小声喊她。 李建军听见动静朝这边看过来。 别理紧紧地抓着文曲的手,生怕文曲的隐身术突然失灵,然后自己会被对方乱棍打出去。 然而双双像是魔怔了一样,不管别理怎么喊,她都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李建军。 别理心里发慌,悄悄地喊:“双双。” 李建军猛地抬头,一张严肃周正的脸朝着这边喊道:“谁在那里!” 他喊出声的时候,就放下了手里的笔,紧紧抓着那串菩提子。 别理定睛看过去,一瞬间,好像看到那手串上闪过金光。 屋里空荡荡的,外头日光正盛,但是李建军还是不放心,他谨慎的站起来,环顾了四周之后,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过来一趟,要快。” 电话一挂,李建军紧握着拳头就要出门,肩背绷得紧紧地。 别理还没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双双忽然仰头叫了一声,声音嘶哑,像是沁了血。 “双双。” 别理赶紧去抓双双的手,生怕她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然而已经晚了,在双双叫出那一声之后,她忽然闪身扑向李建军,手掌的指甲暴长,弯钩一样扣着就朝李建军后脑抓去。 在碰上的那一刻,李建军忽然回过身来,胸前的钟馗吊坠正好对着双双,双双手指已经扣在李建军的脸上。 那钟馗吊坠忽然腾起一个罩子护住李建军的同时,把双双给弹了出去。 李建军什么也没看见,只觉得刚才身上发毛,心里实在害怕,慌张的要开门出去。 然而门把手怎么转都转不动。 别理万万没想到,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 门框上面的缝隙里忽然涌出血液,顺着门板往下淌,流了李建军一手。 李建军大叫一声,连忙后退,右手捏着那串佛珠护在身前。 却不想双双正好站在他身后,就这么一退的距离,刚好贴在双双身上。 李建军两股战战,却还沉声问:“你是谁?” 双双咯咯的笑,胸前被李建军身上的宝物灼伤而迅速腐烂。 “你不记得我啦?” 双双那标志性的长舌头不知为何又缩了回去,手指被烧的根根白骨尽露,她颤抖着说:“我是双双啊。” 李建军脸上抽搐,猛地后退一步,“不,不可能。” 别理一手拽着文曲保持隐身,焦头烂额的冲上去一把捏住了双双的一只胳膊,用力往后一扯,贴着她滴血的耳朵喊:“你不要命了!” 喊完,才想起来双双早就死了。 于是又咬牙切齿更正,“你疯了!” 她想过双双会不会继续被她幻想的感情蒙蔽,然后继续坚持自己喜欢这个老年衣冠禽兽,想过双双会不会看到真人之后幻灭,觉得自己果然更喜欢大胸姐,然而万万没想到,双双竟然会一看到这人渣,就忽然像变了一个鬼。 彻底疯了。 这根本不是那个软萌可爱的双双! 双双扭头看了她一眼,眼泪没了,变成了两行血。 李建军连滚带爬的去拍门,两只手上沾满了血,边拍边喊。 双双忽然说:“你回去吧。” 别理沉默了一下,说:“我还是喜欢你大舌头的样子。” 双双也沉默了一下,她告诉别理,她想起来了,她不是吊死鬼啊,当然不应该有长舌头。 第87节 文曲像道具一样毫无存在感的站在一边,终于插上了话,“你刚才流眼泪了,而且你不能把他怎么样。” 鬼就是灵魂,是没有身体的,眼泪熬的魂,所以不是痛到极致,痛到灵魂里,鬼是不会流眼泪的。 别理难得一次强硬,拽着双双就要走,“你必须跟我回去。” 别人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有因必有果,别理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但是双双不行。 一个鬼对一个活人,不管是多么理直气壮的报仇,最后到了地狱都是犯人,要去服刑的。 就算双双愿意,但别理不愿意。 双双不想跟别理动手,还想咬牙冲上去不顾死活报仇,被别理拦腰抱住,“你可长点心吧,赶紧把你这一身血赤糊拉的收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先回去,从长计议啊!” 但是双双不是君子,且已经等了三十多年,日日念夜夜想,竟然把其余都忘了个干净,只记得有个未婚夫,一定要找到他。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瞬间又想起了过往,哪里还忍得住? 这边僵持不下,那边李建军疯狂拍门。 别理拉着文曲过去,一记左勾拳,把这老头掀翻在地之后,扑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完了说:“我先帮你收点利息,正菜咱回去再好好合计成不成?我保证帮你报仇!这就是个人渣,你要把自己再搭进去一次吗?” 双双不吭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了几脚,门框摇摇欲坠,一股熟悉的阴风从门口往里头扇过来,这阴风自带吸力。 别理二话不说,一把拽着双双,趁她没反应过来,就念咒口诀把她收进拘魂瓶。 恰好郑泽破开了门,在屋里张望了几眼,说:“老板,已经走了。” 李建军阴毒的剜了郑泽一眼,等了半天确实不见动静,立刻来了脾气,后牙槽紧绷着质问他,“我让你去看过溧水区那边,你说没有鬼。” 郑泽有点心慌,但还是老实承认了,“我进不去那房子,在外面看确实不闹鬼。” 别理微笑,这才是孺子可教,然后又瞪了一眼李建军,扯着文曲的手示意他赶紧走。 到楼下,别理还担心文曲受伤未愈,坚持做出租车回家。 一进门,别理就麻溜的掏出来那拘魂瓶,盖子一开,念着口诀往下一倒,屋子里满当当出现四只鬼。 双双一落地就要往出窜,被别理一张定身符贴在原地。 杜之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顺嘴在宋玲身上咬了一口。 宋玲吃痛叫了一声,然后才反应慢半拍一样左扭右扭的看。 水鬼像个假人,朝着画聚魂阵的房间发呆,那屋门上被文曲新弄了个遮掩的阵法。 别理头都大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半夜,心好痛。 第56章 这大概是不成功的告白 杜之晴和宋玲算仇鬼, 双双正在黑化暴走,水鬼绕着那扇门转来转去,时不时扑上去用爪子挠挠…… 别理崩溃的跳起来,“都跟我过来!” 双双被定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她。 杜之晴骑在宋玲身上暴打,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宋玲嘤嘤的哭,一听她发话就要反抗,然而反抗瞬间被镇压。 水鬼后知后觉, 在气氛尴尬的沉默着的时候, 幽幽扭头看了别理一眼, 然后, 继续研究她的门。 别理:“……” 文曲拍拍她的肩膀,别理泫然欲泣。 先把两只打架的分开,然后拖着双双进了小黑屋, 水鬼尾随着进来,往聚魂阵中间一坐,不动窝了, 连杜之晴和宋玲都不打架了, 各自占了一个角落, 纷纷进入贤者状态。 别理关上门, 根本不管这几个跟嗑药一样的小鬼, 掏出手机就给张警官打电话。 “我要报案!” 张警官:“……工作时间,不要开玩笑。” 别理磨牙,“我是认真的!我报案, 泰亚集团董事长李建军,三十多年前杀害未婚妻吴双双,伪造自杀。” 张警官沉默了。 双双也扭头看着她。 别理严肃地说:“双双就在我身边,她自己可以证明……” 张警官找到了自己声音,出言阻止,“她不能证明,没有人可以证明杀死自己的凶手是谁。何况……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当年没有破的案件多得是,有一些甚至早就有了嫌疑人,但是当时很多技术不到位,证据不充分。别理,实际正义和程序正义永远都是两回事。” 道理大家都明白,然而别理还是感觉自己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她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受害者就在自己身边,然而没有证据,谁也不会相信你。 张警官无奈的说:“你想过没有,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早就定性为自杀,你当吴双双的父母没有报过案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就被时间冲没了。” 别理死死地捏着手机,沉声问:“这案子,你们查不查?” 张警官停顿了一下,说:“如果局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你查。” 第88节 连立案都是个麻烦事。 别理挂了电话,沉郁的蹲在地上,和水鬼并排成了两只蘑菇。 杜之晴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板着一张血脸问:“李建军,是不是李珊她爹?” 别理蔫蔫的点头。 杜之晴眸光锃亮,“你要害他吗?让我去!” 别理:“……” 听说你以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怂鸡? 小怂鸡浑身闪耀着战斗的光芒。 别理语重心长的教导她,“我们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呵呵。” 别理惊悚的看着杜之晴。 杜之晴比划了比划自己紧抿的嘴唇,表示发出智慧的笑声的人并不是自己。 水鬼面容呆滞,低头好似在研究地上的符咒线条,边看边又笑了一声,“呵呵。” 别理:“……” 感觉自己迟早要疯! 别理站起来活动活动腿,抓耳挠腮一阵之后,对唯一还算清醒激灵的杜之晴说:“咱俩合作一下,你不是想去找李建军搞事情吗?我能让你的行踪隐藏的更好,不过唯一的要求是,别把李建军弄死了,你先看看他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说偷税漏税经济犯罪什么的,保养明星二奶小三也算,什么黑料都弄来一份。” 既然正规途径走不了,那别理就准备走走非法的途径。 文曲友情支援她技术和金钱,以及一个微型的偷拍神器。 杜之晴前脚兴致勃勃的出门,不到半个小时,大胸姐竟然回来了,一进门就对屋里多出来的陌生鬼的气息十分敏感,冷着脸看着别理。 别理很冤枉,“你得尊重我的工作,就像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当网红啊!” 屋里的另外两只鬼感受到大胸姐的气场之后,更像一只缩着的鹌鹑了,把别理气的不轻,这群欺软怕硬的势利鬼! 大胸姐走到双双身边,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样,把孩子楼进自己的怀抱里,还温声软玉的安慰,“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姐姐帮你把他杀了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大胸姐还嗔怪的点了点双双的鼻子,“你就是电视剧看多了,一时想不开。” 别理无话可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双双控诉道:“别理不让。” 大胸姐捏捏双双的脸,微笑:“她一个愚蠢的人类,懂什么?” 竟然试图挑起种族之间的战斗,别理会中计吗?那当然不会! 因为作为人类的她,没啥战斗力。 机智的别理一脸高人风范,说:“我们还在人间,那就用人类的方法解决。” 大胸姐嗤了一声,“你能不能不学文曲说话?” 别理:……我不行了今天!我有一句脏话我马上就要飙出来了!! 双双脸上的定身符已经在大胸姐手里碎成了渣,大胸姐手里搓着灰,似笑非笑的看了别理一眼。 别理气短,刚准备问她怎么突然回来的时候,被文曲一拽,出了房门。 俩人进了书房。 书房窗户朝东,屋里晒得温暖滚烫,书架上的书散发着墨香味,实木的大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别理一脸懵逼,“干什么?” 文曲曲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敲,“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鬼物心思难辨,没有善恶是非观,有时候该冷静就冷静点。” 他指的是刚才大胸姐的态度。 也指的是,别理往里面用了过多的感情。 什么叫人鬼殊途?并不是物种不同不能谈恋爱,而是物种不同就又太多的阻碍。 别理耷拉着脑袋,软声说:“那我怎么办啊?我也不能真的不管双双,由着她去报仇,然后被李建军弄的再死第二次,或者报仇成功,到地狱去服刑。” 她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文曲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暗爽,面上一点不显,还是个知心老师的模样,说:“我知道你重感情……” 别理歪了歪头。 文曲说:“那你不如先重一下我?” 别理被这个大拐弯甩翻了车,还没反应过来。 文曲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别理脸都快红了,憋着气没否认,也没承认。 主要是万万没想到被表白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第89节 “你不是说等我考试结束再说吗?” 文曲挑眉一笑,“我何时说的?” “就是……”我上次装睡的时候啊! 这么一说,不就算承认了自己上次没睡着也没反驳文曲的话吗? 别理怒瞪他,但其实心里羞涩的已经不知所措了,除了瞪人,不知道什么反应才能显得自己清纯不做作…… 文曲弯腰,直视着别理的眼睛,“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咱俩之间的差距,能直接面对感情?” 别理没做声,心里惊涛骇浪。 文曲抓着她一只手说:“因为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你的眼里总是看着别人,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偷偷想一下我,我想光明正大的被你想起。” 别理……别理咬着嘴唇,还以为自己藏得挺隐蔽,没想到早就被人掀的底都不剩了。 她艰涩的说:“你值得更好的……” 文曲点头说:“对,但是我就喜欢你。” 别理一下子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纠结在原地,好烦。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厉害,所以除了我自己,剩下的所有人在我面前都不够好,你不用自卑,你比很多人都好得多。” 别理抬头幽怨的盯着他,这他妈难道是赞美? 文曲一脸低调的骄傲,“天庭众仙,现在只有我修为没有倒退,且还在进步,我的信众也最多,我的知识面最广,我有一颗星球的家产,随便你住。” 别理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智障,以前文曲不这样的啊,这是疯了?竟然幻想自己是神仙…… 文曲低头,深情地看着别理,说:“而且你身上还有我的一魄,我们才是最合拍的,至少现在看来,灵魂是最合拍的。” 毕竟肉.体大家都还没有试过。 别理恍惚想起,自己最初和文曲见面的时候,文曲冷淡地表示,她身上有文曲的魂魄。 那难道不是低级的搭讪方式……吗? 文曲还想说什么,被别理一把掐住了。 “你等一会儿,我缓缓。” 文曲不太高兴,小声说:“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但是至少,别这么刻意地疏远我啊。”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文曲的方法很管用,别理现在是彻底没有精力再去想关于双双的事了。 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有过一种体验,有些成绩一般的人,大概会嫉妒永远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同学,会羡慕成绩好的同学,会在班里的学霸面前又是仰慕,又是自卑。 然而,所有中学生,都不会在博士后面前感到自卑。 别理现在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学生,而文曲,是来自外星的博士后。 博士后表示,自己就像在面对一只乌龟,稍微靠近一点,这小乌龟就麻溜的缩进壳里,远一点的时候,乌龟瞬间就探出头来自以为偷偷摸摸的观察。 这种你来我往,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累死了…… 明天半天的时间在火车上……所以,明天的更新,真的,要看,命。 第57章 是你 别理全程是懵逼的, 在她知道有鬼魂阎王地府的存在之后,要让她相信世界上还有一个天庭,天上还有一个文曲星,似乎并不是很难的事。 狗屁啊! 特别难! 别理烦躁的揉头发,身边一直暗暗喜欢的大佬,摇身一变变成文曲星了,你怎么想?!而且她还是地府的公务员。 这不就是传说中变种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可我们是死对头”的戏码吗? 别理一脸“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儿去我在干什么”的表情,幽幽的说:“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之后, 更加自惭形秽” 文曲挑眉, “为什么?比不上我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别理:“……” 想打人, 第一次觉得文曲竟然这么欠打。 于是别理真的这么做了, 挥起一拳捶在文曲胸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被文曲的咳嗽声吓坏了。 别理尴尬的想起, 文曲最近好像受伤了。 “……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这么容易受伤啊?” 文曲脸色发白,捂住胸口闷咳,像是要咳出肺来。 别理一边轻轻在他胸口摸着给他顺气, 一边自责道:“对不起, 我太震惊了, 忘了你有伤。” 文曲咳得说不出话来, 感受着胸口柔软的小手, 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于是又假装不舒服继续咳。 别理幽幽说:“你不会是装的吧?” 文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倒腾了好一会儿, 差点咳出血,才平复下来,说:“神仙一般不能到人间来,如果破戒下凡,实力和法力都会被压制到人间的水平,现在人间并没有什么正经的修道之人。” 第90节 别理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阎王老说地府过来不方便。” “因为信仰力,近些年信仰力越来越少,阴差和神仙都是一样的,你听说过‘信则有,不信则无’吗?地府和天庭一开始的诞生就是因为人类的信仰,修炼一半靠的是是自己的努力,另外一半中有一部分是天赋,另一部分则是信仰。” 别理震惊了,卧槽了一声,怪不得之前她画符的时候,黑无常说如果有人相信就好一点,相信,就是最基础最简单的愿力。 从破四旧开始,到现在大多数人都相信科学,鲜少有人还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神鬼鬼天庭和地府的,少数还相信的人,内心不过是求个平安而已,就像大多数家里摆财神的,并不见得她们就相信世界上有财神。 “但是从我变成地府公务员预备役之后,我去过的这些地方,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的,我运气这么好?” 别理疑惑了,最开始的活尸,活尸本身就相信魂魄可以治病,连元永芳受到惊吓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有鬼,虽然她之前住过一点时间这别墅,被双双玩的够呛,尤其是在她出现之后,还多了几个人相信世界上有鬼魂。 第二次就更不用说了,石洼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相信鬼魂的,甚至坚信女孩是灾难的预兆。 现在大概算第三次,这次表面上看,没有人相信鬼魂什么的,但是影响跟前两个比起来却是最大的。 跳楼事件莫名其妙的在网上忽然火了,上了当天的微博消息推送和热搜,有一部分人怀疑是校园凌霸,还有一部分人在看完所有的事件之后,竟然还是相信这可能真的是鬼魂作祟。 别理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如果相信科学的人越来越多,相信地府存在的人越来越少,阴差是不是就此消失了?那地府还会存在吗?” 文曲沉吟了一下,“不好说,现在有一部分人在死后,灵魂就没有到地府去投胎,而是直接消散了,尘归尘土归土,又成为了世界物质的一部分,所以千万年之后的轮回说不定真的会有所不同。” 但是那都是千万年之后的事情了,只要这个社会还有学校有考试,他大概是不会失业。 就像最近几年刚诞生的新神“考神”,实力增长速度是天庭一等一的,第一名依然是财神。 倒是地府,更严重一点。 别理被灌输了一脑子的新世界,又被文曲连番轰炸,最后只得答应,以后不在心理上躲着文曲,当然生理上也不能躲着,不能自欺欺人。 不得不说,文曲要求真的多的受不了,别理抓狂,别逼着承认自己喜欢,这很没面子的好吧! 从房间里出来,别理还是浑浑噩噩的。 双双眼球收回去了,脖子上那紫黑色的勒痕也不见了,舌头自从收回去就再也没掉出来过,长发飘飘就像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只是右手焦黑,胸前也受了伤。 她凑到别理跟前来,小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窝资道的……” 别理虚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大舌头口音好听。” 双双和李建军之间的故事,根本不用明说,别理还没到家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多半又是一个渣男的故事。 不过别致的是,这个渣男真的是一渣到底。 大胸姐带着新收的两个小弟从小黑屋里出来之后,懒懒的抻了抻腰,“还是家里好啊。” 别理脑子里纷乱如麻,没什么心思,也就没问为什么大胸姐好好的电影还没有拍完就回来了。 水鬼在发呆,宋玲没了杜之晴又活跃起来了,在大胸姐面前一会儿吹个风,一会儿讲个冷笑话,笑起来“哈、哈。”的。 杜之晴接了工作之后真的全天就跟着李建军,她不觉得无聊,就好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盯着一块五花肉,可是五花肉却放在保险箱里一样。 不能吃到嘴,但是闻闻还是没问题的。 这当然不会无聊了。 李建军果然很谨慎,在知道双双的存在之后,就立刻又找了两三个大师,但是都是天桥底下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实际上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装备齐全,穿着八卦衣,手里拿着罗盘,隔一会儿装模作样的换个地方,然后就摇头。 一见到人就说你印堂发黑,最近有灾,若要破灾,就要供奉。 然而这些人连郑泽都不如。 在刚进入别理家大门一米内的时候,就屁滚尿流的跑了,有个老头鞋都跑掉了一只。 只有郑泽战战兢兢的进来了。 不过他边走边小声喊:“是我,是我,开枪地不要。” 被心情正郁闷的别理一把拽进去打了一顿。 “你怎么还跟着李建军干啊?小心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郑泽苦逼兮兮的摊手,“他给我钱,我师父还在住院呢。” 这可真的是…… 别理眨着眼,说:“嗯……那挺不错的,至少给钱,其实多给点我也……” 你看看我,阎王给我发的工资和奖励,还不是看心情的,哪像你们,跟着反派果然能够吃香喝辣。 郑泽语塞,往屋里一瞄,那时灵时不灵的阴阳眼,竟然让他看见了一屋子的鬼。 “李老板让我找找这里叫双双的女鬼,有……有没有啊……我就是问问……” 郑泽前半段说的还算利索,后半段对上了大胸姐的眼,就说不出口的了,他震惊的看着大胸姐,手抖得跟帕金森患者一样,“是……是你。” 别理惊讶,眼珠子在俩人中间转了一个来回,最后扭头看向大胸姐:你难道把他睡了? 大胸姐眉毛抽了抽:我对白斩鸡不感兴趣。 别理继续瞪她:放屁,上次在火车上搭讪的那个比这个还弱鸡。 大胸姐眉毛一竖,摇着手里的小团扇说:“怎么?上次打的不过瘾?” 别理双眼放光,炯炯有神,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公然开车!妖精打架说的好理直气壮。 郑泽一哆嗦,赶紧说:“不是不是。” 第91节 别理伸手要去勾他的肩膀,余光瞥见文曲之后,讪讪的把手放了下来,虽然还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毕竟窗户纸都戳破了,再这样不太合适。 别理没发现自己基本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她说:“你看,还都是老熟人,现在看完了,然后呢?” 郑泽腿肚子直转筋,“没然后了。” 打架他肯定打不过,斗法……别开玩笑了他根本就没有法…… “你反正也就是拿钱办事,资本主义的羊毛,薅了就薅了,钱拿到了就算了,别那么真情实感的。李建军不是好人,可是你看看这屋里的,除了那水鬼和宋玲,你能干的过谁?” 何况人数还众多,以少胜多的战役并不好打。 郑泽扯扯嘴角,咽咽口水,“李老板就是让我来看看,没有就算了,世界这么大,去别的地方转转也正常。” 不愧是能谎称鬼已经收了的郑泽,脸不红心不跳。 双双一听见李建军的名字就要暴走,被大胸姐顺毛撸了下去。 郑泽来了又走,别理和文曲都要去上班,最后就只有大胸姐留下来看家。 但是大胸姐明显是核武器级别的,容易一不小心爆炸,后果不堪设想类。 别理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把自己刚学到的语文作文议论文写法都用上了,总分总结构,又是举例又是比喻的想要打消双双去报仇的想法。 最后她说:“不行我还是把你装在拘魂瓶里带走吧。” 大胸姐一扇子拍在她后脑勺上,“就你事儿多,婆妈。赶紧走。” 别理幽怨的看她,“我其实最不放心你。” 大胸姐作势要打她,别理才夹着尾巴跑了。 跑出门之后,别理先找了郑泽,她问:“你跟好姐姐认识?” 郑泽一脸茫然,白嫩的包子脸愁出了褶,“谁是好姐姐?” 别理一顿,说:“就是胸特别大的那个,小妖精。” 郑泽恍然大悟,“你说她,不认识的,就是之前打过一架。” 别理隐约想起来了,从石洼村回来的时候,大胸姐好像病了,不舒服,整天待在楼上不怎么下来,她当时说自己碰见了一个不长眼的小道士,打了一架。 别理上下打量了一遍郑泽,“你们俩谁输谁赢?” 郑泽挠挠头,“都没有输赢吧?她忽然上来,我打不过她,不过她也受伤了。” 这小孩承认其自己没啥用,就像承认自己需要钱一样直白。 别理挥手让他走了。 她也算是见过郑泽动手的,秘籍只有一个,那就是——挥小旗。 就这点道行,恐怕连大胸姐一根手指头都压不过。 怎么可能会把大胸姐打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白天要去赶火车,88 。 关于这个地府的设定,从资料上来看……这全是我胡编的,千万别考据 第58章 你猜是谁 联想到前段时间大胸姐总是晚上出门白天回来, 难道她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了,不好意思说? 别理想不明白,但又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想,她摇了摇头,在放学之前赶到学校扫地锁门,然后去餐厅吃饭。 鬼使神差的,别理又去了b5宿舍楼下的那个餐厅,以前这里到了饭点都进不去门, 人挤人, 住在附近宿舍的同学都在这里吃。 然而今天, 别理一进门就听到窗口的招呼声。 “美女, 吃什么?尖椒牛柳红烧鱼块东坡肉西红柿炒鸡蛋烧茄子啊。” “炒米炒面炒拉条炒河粉炒烩面炒饼丝啊,同学,这边。” …… 窗口里的阿姨一个个目光炯炯看着她, 别理顿时站在原地。 餐厅里就两三个人,也是匆匆买了饭就走,一点不犹豫, 脚步匆匆, 从别理身边路过的时候都带起了风。 于是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站在门口的别理, 和站在窗口阿姨。 遥遥相望之后, 别理走了个直线, 到离门口最近的那家买了重庆小面,刚点完,文曲就过来了。 看着这空荡荡的餐厅, 别理低头吃了一口面,辣爽辣爽,就是有点咸。 “要不是微博上事情闹大了,学校也不至于这样人心惶惶的。” 别理感慨了一句,随后一想,不管微博上闹起来没有,学校半个月内接连有学生跳楼,还都是一个寝室的,除了一个被抓,剩下的三个都死了。 尤其不知道怎么回事,网上竟然有很多宋玲跳下楼的照片,那满地血和宋玲白色睡衣背上那个血红的“死”字,更是惹得人猜测连连。 仿佛更加能证明凶手不是人。 然而那个字用的不是人血,不过没人在乎这个。 第92节 b5宿舍的女同学们都吓坏了,上哪儿都抱团走,不管有没有鬼,反正这事就是邪门。 别理长叹一口气,“这事影响确实挺不好的。” 文曲跑去买了两杯柠檬水,吸管扎进去推到别理面前,说:“别想那么多了。” 别理咬着吸管,愣了很久,忽然说:“双双是死在那个房子里的,大胸姐呢?她难道也是被聚魂阵吸引过来的?” 最早的时候,从石洼村回来那几天,别理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太害怕了,回到正常的生活之后还是很害怕,总觉得身边无处不在的都是眼睛。 后来她成功的说服了以自己,毕竟她一穷二白、长得还行、魂魄不稳,也没有多牛逼的背景,谁也犯不着来算计她啊。 文曲说:“不会,她很厉害,受聚魂阵的影响并不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之前能整晚出门浪,而双双不能。 别理吸溜吸溜把柠檬水喝下去了一半,然后皱着眉说:“上次她说是被一个道士打伤的,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撞到了一起。虽然郑泽说他俩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但是我觉得大胸姐打他根本不是个儿,她怎么会被郑泽打伤呢?” 文曲埋头吃面,抽空说:“你有没有想过,大胸姐身上有秘密?” 这太明显了,身上秘密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文曲,另一个就是大胸姐,实力绝对不低,但是别理从来没有见她动过手。 “你说……是大胸姐比较厉害,还是石洼村那个斗篷骷髅鬼厉害?” 文曲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板着脸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好说。” 别理没由来得有点紧张,立刻跳过了这个话题,慌张的低头吃面条。 她忽然想到,如果大胸姐就是那个斗篷骷髅鬼……也不是没有可能,冯春兰说过,事情是在两年前开始的,既然那斗篷鬼和杨柏柳是一伙的,在她遇到大胸姐之后,每天晚上大胸姐都会出去玩,她是鬼,想去哪里根本不需要依赖什么交通工具。 包括最开始去找李秀英的时候,双双是装在拘魂瓶里带过去的,而大胸姐是自己过去的,完全没有一点不适应。 她在这边胆战心惊,连饭也吃不下。 文曲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搁在手心里,递过去。 别理伸手去拿,指尖从文曲掌心划过,一瞬间被文曲捏住了。 只捏了一下,文曲就放开了手。 别理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捏着奶糖嗖一下就收了回来,面红耳赤的“你……”了半天。 文曲一脸淡定,心里爽的不行,“我怎么了?” 别理想鼓足勇气说你不要脸!然而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来,杜之晴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和离开时的兴致勃勃不一样,杜之晴这会儿激动地走路打飘,真.嘴角咧到耳后。 杜之晴很兴奋,冲上来就说:“大料!李建军的儿子是个杀人犯!” 别理一愣,追问道:“什么情况?” 李建军正式认下来的孩子只有一子一女,平时都很低调,没什么关注度,李珊刚死,现在大儿子竟然也是个杀人犯? 杜之晴说:“被杀的人是张燕,你猜李志康为什么会杀人?” 这别理猜不了,杀人的理由千千万,但是张燕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熟? 文曲眉头一挑,说:“就是在咱家的那个。” 杜之晴点头,“对,就是她。张燕是李建军的情妇,但是和李志康也有一腿,办事的时候好像说了点什么,被李志康按在浴室里掐死了,尸体埋在李志康那小别墅的院子里。” 这也算是很别具一格的关系了。 别理都捋了半天。 捋完之后,迅速打电话找张警官。 别理说:“我报警。” 张警官为难地说:“这个我做不了主。” 别理义正言辞,“当然,权利不能滥用,但是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我要举报,李建军的儿子李志康杀人,正在准备潜逃,你再去晚一点,说不定人就跑了。” 张警官不是太相信,毕竟别理才刚刚报过一个三十多年前李建军杀人的案子,他没接。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还是立刻挥手叫来了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怎么知道的?你说清楚点。” 别理压低了声音,“我有内部消息,李志康杀人之后,把人埋在院子里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张警官立刻带着人分了两批,一批上机场随时准备拦截,另一波迅速赶到别理说的地方,几个人都带了工具,在小花园里四处乱挖,最后在一片种着小雏菊的花圃下面翻出了一具女尸。 李志康从杀人到现在,没过多长时间,心里还有点缓不过来,一看见有人冲他过来,起身就跑,直接被人按了个正着。 从行动到最后收尾才用了半个小时,其中二十分钟在路上。 李志康被按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不过他反应快,先是不承认,然后立刻要求要见李建军,要请律师。 李建军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双双的鬼魂竟然还没有散,他买来的这些报名的东西也不知道能用多久,郑泽毛都没长齐,实力强一点的大师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偏偏这两天公司新开发的项目出了问题。 这种时候,杜之晴还时不时吓唬吓唬他,给他找点事情干。 所以,接到张警官的电话时,李建军心里虽然紧张了一下,但是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自若的问张警官有什么事。 从感情上,张警官当然更相信别理,吴双双当年自杀的真相,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问题。 第93节 但是理智上,他不能表态。 只是在跟李建军说话的时候免不了就带出来了点。 “我们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你现在有时间吧?” 李建军还能说什么呢?他还以为警察是来追究当年的事的,为了不露怯,李建军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有。” 电话挂了不到三分钟,张警官就进来了。 李建军还想客气几句,就听见张警官说,“李志康是你儿子?你知道他四月二十五号去哪里了吗?” 李建军心里生疑,笑着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张警官一点没客气,“李志康涉嫌一桩谋杀案,尸体在他院子里被发现了,我们就是例行调查。” 李建军眼前一黑,咬牙挺了过来,一张保养得益却憔悴非常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血丝,苍白的可怕。 “你说什么?” 张警官板着一张脸,一点没有亲近的意思,十分公事公办的说:“四月二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到一点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如果要保儿子,李建军应该说和儿子在一起,在家。警察会找上门,显然是因为李志康把他扯了进来。 但是李建军前思后想,中间不过一两分钟,就苦着一张脸说:“在公司,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天天都没空出门,有段时间没跟志康联系了,警官,这会不会是误会?尸体是在他院子里,但是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张警官心里冷笑,面上不显,就只说:“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李建军半天没吭声,就是瞬间塌了肩膀,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年龄,变回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张警官又问:“你认识张燕吗?” 李建军颤抖的手放在膝盖上,僵着脸说:“也不算认识吧,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宣布,万更活动失败。 今天不行了……熬不住了,昨天晚上睡了六个小时,今天坐了一天车,前天陪太后逛了一天街,前天晚上睡了三个小时……我已经废了…… 这两天更的文错字比较多我知道_(:3ゝ∠)_ 所以明天上午要捉虫,显示更新的话,大家都别理。 别理:咦,谁叫我。 59、报仇 ... 李建军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说起李志康的时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时不时还要在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心,问一问张警官这到底是不是误会, 把一个受了刺激的正义老父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可把张警官恶心的够呛,不过面上他也不说什么, 就只是问李建军跟张燕的关系。 李建军咬死了不熟悉, 就是饭局上见过几次,还苦笑又无奈地说:“有些人总是对我们有点误解,一看到我这样的老头带着小姑娘,免不了传点风言风语, 可是生意场上, 不可能不带小姑娘的。” 张警官皱了皱眉,不过没说话。 李建军见没人捧场, 也就淡了下来, 皱着脸说:“张警官啊, 这可是杀人, 说不定中间可能是有误会呢?我儿子虽然混了一点, 但是这种事他应该干不出来,平时我们都忙,疏于管教了点, 但是大是大非, 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张警官说:“这些还有待调查。对了,你原来是石城人吗?” 李建军嘴角扯了扯,鼻翼微动, 有些不自然地说:“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没几年就走了。” 张警官哦了一声,起身跟李建军握手,走出了这写字楼,身边一起的警察说:“没想到他还真的是有钱人回来建设老家啊,你问他这个干什么?” 张警官瞥了他一眼说:“你呀,人家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做慈善的,走吧。” 这案子并不难查,尸体都在李志康别墅院子里发现了,仔细找找,很快就在浴室里发现了张燕的头发和留下来的血迹,张燕指甲里的皮屑跟李志康的也完全符合。 然而此时,不知道是谁弄来了张燕埋在土里被刨出来的照片,并不说嫌疑人是谁,反而放了很多没有经过剪辑的录像。 录像里是李建军和张燕多次出入酒店的画面。 李建军这个人一向低调,网民一开始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看个新鲜,好奇,所以才点开了那些微博,不过在看到李建军旁边标注的那些职位名称之后,瞬间就炸了。这人不大不小算是石城首付,有钱,公司经营从房地产到家用电器,大的小的无孔不入,还是当地的政协委员。 一大波营销账号跟不怕死一样往上凑热度,转发速度飞快的飙升,搜索量也一路朝上,迅速占领热门。 几乎瞬间这些新闻就已经扩展到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泰亚集团的老板杀人,被一些理智的人纠正这案子还没有定论之后,立刻就反驳,“这俩人那种关系,女的还死在他家,你说不是他干的?就是有钱人藏得好。” 泰亚集团的股票一跌再跌,各种□□传过来的时候,李建军都快气疯了。 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权利,金钱,女人,不可能不沾,但是别人的都没有出这么大的事情。 李建军气的发抖,愤怒地砸了手机,“混账!” 石城公安微薄在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发了一条澄清的消息:花园藏尸案目前正在调查,嫌疑人已被控制,请大家不要被网络消息所误导。 同一时间,有一个新注册的账号,转发之后,评论道:“呵呵,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三十年前的案子不了了之,庆幸三十年后的今天一切不同,一定要绳之以法!” 本来就是热油,溅进去一滴水之后噼里啪啦就炸开了,搞新闻的人立刻闻到肉香,接踵而来,一波又一波的私聊问详情。 别理退出小号,呼出一口气,详情她不说,有人会说,她这房子闹鬼不是一天两天,论坛上的灵异区时不时就会提起来,三十年前有些猜测的帖子也都还在,使劲翻翻,不难找出来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有好奇心的人总是特别多,随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终于有人发现,李建军就是当年那个继承未婚妻财产的人,俗话说得好,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人先死了老婆,随后就得到了一大笔钱,未婚妻的父母伤心过度也只挺了十几年,先后离世,李建军拿钱走人。 再联想到前几天还火热的话题,涉及校园凌霸逼死同寝室女生的,正是李建军的女儿李珊,众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这人是不是傻逼?这事要真的是他干的,还回来干什么?” 别理倒是不关心这个,她有另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李建军当年和双双既然已经要结婚了,双双是独生女,不用冒险杀人,财产不一样有李建军一半吗? 双双冷着脸说:“他养女人,那女的还怀孕了,我不愿意,和他吵了一架决定要告诉我爸妈,我要退婚。” 第94节 别理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不过如果李志康应该不是当年怀孕的那个,这大概就又是一个故事了,别理没兴趣搞明白。 她开着小号,把杜之晴拍来的视频,李建军慌张骂人的、转移财产的、找公关水军的视频全都爆了出来。 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粉丝数量瞬间从1涨到了四位数,又迅速往五位数上飚。 营销账号转发之后,立刻幽幽表示,“那些偷拍的狗仔,李狗蛋,都过来看看人家这视频,这画质,这音量,仿佛就是对着脸拍的!这才是真正的先锋军,只敢拍点小明星的你们脸疼不疼?” 杜之晴悄悄隐藏了摄像头,躲在李建军办公室的画框里,内心一阵激荡。 证据充足,影响又大,李建军很快就开始被调查。 网爆新视频里,李建军领着几个工作人员在房间里到处找摄像头,放屏蔽器,忙活完了之后一无所获,这老头头发也不整齐了,疑神疑鬼的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把人都赶了出去。 他很谨慎,在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之后就什么也不做,每天就只上班。 然而李志康的亲妈刘凤冲破了层层阻拦进来了,一身贵妇装扮,开口就说:“我已经找好人了,托关系打点我来做,你给点钱疏通疏通,志康才三十,不能就这么毁了,打官司,我已经找了律师了。” 她一直喋喋不休的在那儿说,根本没时间注意李建军的脸色,李建军砰的一下摔了手里的钢笔,沉着脸说:“闭嘴!他自己作的死,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坐牢?慈母多败儿!” 刘凤眉毛一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找了那么个小妖精,志康能搭进去?你是不是就想让他没了,好给你外面那些让位?我告诉你,想得美!” 猝不及防点开直播视频的网友们,目光都凝滞了,这个节奏……要搞事情啊! 在暗处开直播的杜之晴开心的脑花都快笑出来了。 刘凤想让李建军出面保儿子,李建军这会儿自己身上都擦不干净,恨得直咬牙,巴不得李志康赶紧进去,淡化公众视线,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刘凤一个老来女刚死,现在儿子又要吃牢饭,一看李建军这个态度,瞬间就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以为没人知道你靠什么发的家?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凤家里也有钱,自己也有不少的积蓄,骂完之后绷着脸转身就走。 李建军面色阴寒。 网友评论刷的飞起。 已经这样了,石城公安只能迅速接手,开始着手调查,尤其是针对李建军恶意转移资产的一部分,至于三十多年前的杀人案,当年没有留下一点证据,自然也不好入手。 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李建军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进去了! 别理欢欣鼓舞,但是一看到双双,心里的高兴劲就淡了下来,有些难受,愧疚的说:“过去太多年了,已经不能再找回当年的真相。” 从本质上来说,李建军虽然进去了,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杀人,对双双来说,李建军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双双摇了摇头,坐在电视机前看广告,“没事。” 别理叹了口气。 双双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高兴。” 但是不高兴的人分明是双双,她不再笑了,也不满怀好奇,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乎,总是沉郁的低着头。 李建军刚进去的第二天,死了,据说死状恐怖,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掐死了。一部分知道消息的人联想到之前网上那莫名的直播视频和超近距离、不受屏蔽器影响的录像视频,都沉默了。 别理的小号下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发蜡烛和祈祷的表情。 双双捧着手机看了很久,然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别理站在一边想了很久,昨天晚上只有大胸姐出去过。 怨念消除一些的双双看起来干净又温婉,她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也提不起兴趣了。 别理有点心疼,再想想双双的执念已经差不多没了,继续留在人间只会让她更痛苦,灵魂一日一日的消磨。 她想了一晚上,跟双双说:“我约好了今天和黑无常见面,杜之晴宋玲和张燕都要送去轮回,你……双双,你可以有一个更美好的开始,忘了过去,忘了现在,我托老黑给你找一个条件好的家,等你到了,我去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跑走 60、红绳 ... 别理心里也不太舍得, 但是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身边每个人都会来了又走。尤其双双和大胸姐,她们是鬼, 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双双无聊到每天只能看电视, 没有其他人能交流, 流落在外的鬼都那么少。 还有一多半是张燕这样的傻鬼。 双双拧着眉,凶凶地说:“我不。” 别理叹了口气,哄道:“你现在执念已经消除了,继续留下你只会很痛苦。” 活人不能下地狱, 鬼魂也不能留人间, 强行留在人间,以另一种形态继续生活, 伤害和疼痛都是落在灵魂上的, 她们不是感受不到, 只是执念可以让她们忽略这些痛苦。 张燕和宋玲在听说可以去投胎之后都高兴又感激的看着别理, 只有双双撇了撇嘴, 说:“就是不去。” 这熊孩子自从没了大舌头之后,说话格外的铿锵有力。 不好教育了啊。 别理循循善诱,“你跟着黑无常过去, 别的鬼都不敢欺负你, 还能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投胎。”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如果投胎了,我还记得你们吗?那我还是我吗?” 猝不及防一个哲学问题就摆在眼前,别理怔住了, 一个人投胎了还是她自己吗? 这…… 第95节 不好说啊…… 别理不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做什么,于是求救性的看向大胸姐,然而大胸姐一脸冷漠,并不说话。 双双不吭声,别理也没再坚持。 黑无常是半夜来的,跟上次判官不一样,人家特别斯文的去敲门了,只是手上的链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撞在门上,声音并不清脆,但是好像能穿过所有的遮挡物,声音仿佛就在耳朵边上。 别理心里一震,幸好她没睡,就坐在客厅等着,不然吓也要吓死了。 黑无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脸上还画着浓妆,进门之后一脸不高兴,瞥了一眼屋里拘谨的几只鬼,吊儿郎当说:“就这几个?” 别理应了一声,想说要不锁链就算了,她们特别想投胎。 然而看见黑无常的几只鬼都怯怯的说不出话来,看见他手上的链子直呆。 双双捧着脸在看电视,最近她换了一种口味,爱上了古装剧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个出身不高的平凡女主,贤良淑德好看正义,终于吸引了王爷的注意。 别理一阵头疼,咳了一声。 双双扭过头来问她:“你要喝水吗?” 别理白了她一眼,喝什么水?鬼生大事!能不能上点心? 黑无常一笑,说:“你最近可以啊,业绩有提升。” 别理并不高兴,甚至想冷笑,你们地府的官差都这么不上心的嘛?靠一个人类来提升业绩? 黑无常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解释道:“现在滞留在人间的鬼魂太少了。一多半都直接消散,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魂魄不全的残魂没法投胎,要么直接不去地府,我们也很难做啊。” 别理忽然想到文曲告诉她的,鬼神需要信仰力,于是问道:“现在行情这么差,你们受影响挺大的吧?” 黑无常叹气说:“可不嘛,作为地府的预备公务员,你好好干,没事多给我们宣传宣传。” 别理:“……” 这位大兄弟,你说的这个,我没法宣传,会被人打死。 黑无常带着这三个女鬼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双双,双双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别理又咳了一声,双双扭头,瞪着大眼睛,慢慢的站起来,幽幽的瞅了一眼别理之后就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别理站在原地,既觉得放心了,又觉得心揪起来了,十分不好受,于是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 感觉房子里都空落落的。 文曲坐在她旁边,给她送过去了半边肩膀。 别理扭头看了一眼,往前一蹭,越过了肩膀,把头靠在文曲胸口,闷闷的说:“我不高兴。” 文曲低头,下巴刚碰上别理的头顶,别理忽然说:“你可别亲我头发,我今天没洗头。” 文曲瞬间僵住。 别理也就是说着玩,看电视都那么演,没想到文曲还真的是差点亲上来。 别理还在唉声叹气,文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凑过来在她脸上补了一口。 亲完,文曲说:“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别理怪别扭,悄悄红了脸,换了个姿势,不让文曲看到自己的脸,同时假装不满,实则美滋滋的问:“咱俩谈了吗你就亲我?” 文曲抱着人没撒手,垂头问:“没谈吗?” 别理晃晃头,翘着嘴角说:“没有啊,我才刚答应你处处看。” 文曲握着她的手,把人带的紧贴着自己,十分冷静的说:“现在就是在处处看,你喜欢吗?” 别理实在不想违心说不喜欢,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挖空心思想有什么合适的句子能表达她这复杂的心思。 最后,憋了半天,她说:“明天给我补课。” 文曲笑的可开心,“我明天只有上午有一节课,其他的时间都是你的。” 别理眯眯眼,斟酌了一会儿,问:“你之前说我身上有你一魄,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她只当这是文曲别致的搭讪方式,后来接触这些东西越来越多,就感觉好像越来越真实了,尤其文曲竟然还是个神仙。 “你们神仙少一个魄也没关系吗?你还能不能回天上去啊?” 一起话头,想问的问题就多到根本收不住。 文曲手上缠着那半根红线,另外一头垂了下去,他没回答别理的问题,反而看着别理的手说:“我有一个很大的礼物想要送给你。” 别理问:“是啥?” 文曲伸出手在别理眼睛上一抹,然后举着手让她看。 别理呆呆的,一根红绳也好意思说很大的礼物? 难道这跟红绳不简单?是天上某个神仙的头绳?下界可以当捆仙绳用? 文曲手动了一下,缠在他无名指上的绳子也跟着晃了晃,“这是月老送我的红绳。” 别理脱口问道:“你想把它转送给我?” 文曲:“……我想把我送给你。” 别理心跳砰砰的。 第96节 本来以为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没想到暗恋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而且还明的能闪瞎眼。 别理伸出手指,说:“你给我缠上。哎?这个缠上以后会不会就再也不能分手了?别的情侣们也有这个吗?想离婚的人怎么办?再去跟月老申请断线?” 文曲:“……” 文曲冷着脸,二话不说就给她缠手上,还十分严肃的说:“对,这个只要绑上,就不能分开了。” 十足十的骗子。 文曲看着红线缠上去之后牢牢的和手指融为一体,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毕竟红线可不是想给谁绑上就能给谁绑上的。 别理瞧着稀奇,胳膊伸出去老远,那线还是在手指上缠着。 怪好看,跟红戒指一样。 高兴完了也忘了问文曲她身上多出来一魄的事情了,又缠着文曲,想让文曲靠身份去找阎王走个后门,好让双双在下面能过得好一点。 “唉,我也不知道双双的生辰,逢年过节给她烧点元宝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 一听就很可怜。 所以别理叹了很久的气。 悠长,悠长。 中间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过了很久,文曲想说让她回房睡觉,探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而且嘴角还有点口水。 文曲看了好一会儿,想去吻吻她,又觉得这行为会不会太唐突又猥琐。 但是看着别理粉色的微张的嘴唇,文曲还是没忍住,一边哀叹自己失去了君子风骨,一边美滋滋又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轻轻的触碰,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软。 第二天早上,别理睁开眼抻了个懒腰,忽然说:“我怎么觉得我嘴好像肿了,双双……” 喊出来名字,别理才想起来,双双已经被她劝得去投胎了,于是脑袋郁闷的耷拉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秒,双双那清脆的声音就从小黑屋里穿了出来。 中气十足。 “叫我干什么?” 别理目瞪口呆,瞬间活了过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不是去投胎去了吗?” 双双打开门出来,一手攥着一个融化的冰激凌甜筒,冰激凌都流到脆筒里了,样子简直不能看。 她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还抽空回答别理的问题,“没有啊。” 别理着急,嗖嗖跑过去说:“你都跟着黑无常出去了!” 双双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别理,一眨一眨的,“不是啊,我们就是顺路,我出去找冰激凌啦。” 别理低头看着她手里融化的冰激凌,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你出去一晚上,就去找了这个?” 双双伸出舌头舔了舔,幸福的眯眯眼,“不四啊,我回来你们在亲亲,我就悄悄的进来了。” 别理老脸一红,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时候亲亲过? 于是转头愤怒的瞪着站在沙发边上叠绒毯的文曲。 文曲面不改色,抱起绒毯说:“嗯。你快去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别理一脸懵逼,所以你难道不该羞愧一下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曲:为什么要羞愧?亲自己的女朋友犯法? 别理:我没让亲。 文曲:你让了。 别理:?? 文曲:我在心里听到了你的召唤。 别理:……老男人开荤,旧房子着火,真可怕啊。 文曲:谁是老男人?:( 61、探班 ... 别理怎么都没想到双双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整个人都要炸了,但是犹豫又犹豫,想了想又想, 只好放弃。 这毕竟是双双自己的事。 但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地府现在生意不好做, 鬼魂减少成这个样子, 黑无常竟然没有把双双带走?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以为黑无常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没有打双双和大胸姐的主意,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是她想多了。 别理有点懵, 这是并不打算做工作吗? 文曲手里拿着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 别理捂住头,“没啥没啥, 你讲。” 文曲又用指腹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好好听, 下一道题做对了就和你一起去探班。” 第97节 别理目光坚毅看着书。 大胸姐没回来几天, 剧组那边就又开工了, 这次换了地方,估计是怀疑上次的地方不吉利,这次换的刚好是石城郊区的一些老旧的房子, 稍微布置布置, 看大胸姐传回来的照片,虽然杂乱了点,但是光线昏暗, 也很有感觉。 文曲捏着她的左手亲了一口,“这是额外的奖励。” 别理面红耳赤,四处瞄了瞄,斥责他,“这可是图书馆。” 文曲坐的端端正正,脸上正经的不得了,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书卷气,一点看不出来他刚才能擀出来那种事。 旁边经过的学生拘谨的跟他微笑打招呼。 别理嗖一下收回手,垂着头看书。 特别怂,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流氓,当然文曲也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正经就是了。 中午时间一到,俩人就收书走人,先去吃饭,然后回家带上双双,毕竟去看大胸姐这个事,主要还是因为双双。 到哪儿一看,一群人忙的脚不沾地,两人一鬼正要往里面走,就有人拦了上来,说里面不让进。 别理送出去一包烟,笑道:“我们是来探班的。” “谁?” 文曲笑呵呵的说:“好儿。” 这人把烟推回来,直说:“不认识。” 好儿是哪个角? 别理心里直咬牙,眼看着双双就进去了。 他俩还被拦在门口,别理一哼,刚要说我还不愿意进去呢,就听见一面一声尖叫。 时机太巧了,别理还以为是双双被人发现了,吓着人了,赶紧就要往里面跑,好几个人都上来拦也没拦住。 不过一进去,为了不给大胸姐惹麻烦,俩人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之后,悄悄地隐了身,然后光明正大的往里面进。 布置得跟旧式的木楼一样的房子,其实就是弄了几个档板画上去的,并不是太隔音,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喊声。 “欣姐!欣姐你醒醒!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这时候也顾不得影响不影响的,剧组立刻就有人打电话,毕竟人在自己剧组里,众目睽睽的地方忽然上吊,真出了事,她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别理刚一进门,就见里面被人围着的人,穿着斜对襟纽扣裙子的女人正好睁开眼,哎呦的叫了两声,就捂着喉咙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气氛忽然安静,每一个人敢说话。 别理进门瞟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大胸姐和腻在大胸姐身边的双双,双双一脸好奇的表情,大胸姐倒还是那样,根本不感兴趣,反而扭头看了一眼别理,皱了皱眉。 别理咧着嘴笑。 那叫“欣姐”的女人身边站着的可能是她的助理之类的,颤抖着差点哭出来,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欣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眯了眯眼睛,“刚才不是刚拍完戏,我说歇两分钟吗?怎么了?就是来叫我……也不用这么多人……吧……” 她越说心里越是觉得不安,之前在剧组的时候就发生过许多灵异事件,所以才会转移到这里拍戏,再一想这些人的眼神。 欣姐摸了摸胳膊,也不淡定了。 “我,怎么喉咙有点疼?” 还是没人说话,能不疼吗?刚刚才被人从房梁上放下来。 一个瘦瘦的中点男人,愁苦的走过来,威严的说:“散了散了,休息五分钟继续下一场。” 欣姐不明所以的也走了两步,想去喝点水润润嗓子,可是刚一弯腰拿到水杯,那被子瞬间就落在地上,砰地一声,里面的热水撒了一地。 旁边的几个人都下的一条,条件反射的就想跑,硬生生忍住了,问她怎么回事。 欣姐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我上一场,穿的是黑色的扣带鞋。”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她脚上。 那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这鞋是在拍婚礼那场的时候用的,现在还没用到,在箱子里放着的。 欣姐大叫一声,普通坐在地上,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就开始蹬那鞋子。 就像普通的鞋子一样,一蹭就掉了,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 没有任何异常,可是这双鞋根本不应该出现。 欣姐瞪着那鞋子愣了一会儿,哼都没哼一声,白眼一翻,就软绵绵的落在地上。 别理皱着眉,在屋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倒是大胸姐看起来表情不是太好看,已经领着双双要出去了。 那边又是掐人中又是喊的,欣姐终于被她的助理背走放上了车,她们等不了了,要先去医院。 实则掐人中的时候欣姐就醒了,一只手抓着助理的手腕十分用力,还悄悄的动了动。 激灵又有默契的助理迅速放开声音说:“这样不行,我们先去医院,导演,你也看到了,欣姐身体本来就不好。” 导演一脸苦逼,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我明白,安全第一,路上小心,有什么需啊哟就打电话。” 实际上都要哭了,这剧题材本来就不好过审,全靠最后把女鬼当成女主角的幻想给圆回来的,这几年恐怖片市场也不景气,幸好制作成本小。 第98节 可是现在看看!从开工到现在,女主角都换了两个了! 难道他要靠收违约金发家致富吗?! 众人被这气氛一感染,纷纷缩了缩脖子,管服装的在挨训之前掏出钥匙,说:“钥匙在我身上,我一直没离开过。” 于是那双被扔在地上的红色绣花鞋就成了一个谜,谁都不敢去碰一下。 导演一口气被堵了回来,手背后,唉声叹气的走了。 不拍了。 这还拍啥? 前两天男演员爬上瓦房,往下跳的前一秒清醒过来,吓得屁滚尿流,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女主演又差点吊死。 这是撞了哪路邪神了? 大胸姐第二次放假。 据说导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所有人都赔偿一遍,最近先避避风头了。 不过这算下来可是一笔大开销,那两笔违约金都不够用。 等出去了,别理才问大胸姐,“你们这剧组天天就这样啊?” 大胸姐红唇一勾,然而眼神里并没有什么笑意的说:“也不是。” 别理还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不过又想着大胸姐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跟她说吗?可能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大不小也算是大胸姐的首秀,别理觉得这样一直拖下去,大胸姐肯定心情也不好,于是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跟我说,我刚从判官那里得到一本书,学了点捉鬼啊什么的小法术。” 双双看了她一眼,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只有一瞬,她就笑着说:“行啊,到时候我叫你,你一个活人,跟地府里那帮子阴森走那么近干什么?你的死劫……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怎么知道没有转机呢?” 别理是头一次听大胸姐说这些,也是头一次听大胸姐说让她跟地府的人远着点。 “活在底下见不得人的地方,想方设法活的再久一点,这些东西有什么好?” 大胸姐嗤笑,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别理倒是有点好奇,大胸姐怎么好像跟地府的鬼差们挺熟悉的样子? 不过就是看不上眼。 大胸姐也没再说什么,正眼看了文曲,没说话,但是就好像交流了什么一样。 别理觉得奇怪,还没问,大胸姐就催着他们走。 “你不是要准备考试?还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干什么?回去好好准备,剩的考不过了又觉得配不上人家,躲起来偷偷难过。” 别理梗着脖子说:“没有的事!” 于是回程变成了两人两鬼,等了很长时间才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就像大胸姐说的那样,实打实的荒凉,房子低矮,植被稀疏,柳絮被风刮得满天都是,车窗关着都能钻进来几根。 惹得人只想打喷嚏。 别理喷嚏打到一半,泪眼朦胧的刚看清前面的路,一把就按住了前面司机的肩膀,“你撞人了!” 司机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急踩刹车,“啥?” 别理打开车门跳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衬衣的小男孩从车底下又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她。 司机也下来了,左看右看,暴躁的说:“能不能看清楚再说?哪有人?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嗅到快要完结的气息? 我来推一把接档文,非灵异向,女主真.作死。 文名《死不了算我输》 文案: “这一段倒霉又作死的人生要从我走后门说起……” 系统:“不想听。” 邢运看着快被烤熟的自己崩溃的哭了出来,“我就要说!你们说好让我测试的是清穿系统,为什么把我送到原始社会?我要退出!” 系统:“该功能暂时无法使用,请完成主线任务——后妃升职记,加油哦,么么哒。” 邢运视死如归,暗想死亡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听说有人要杀我,等不及了,赶紧来吧qaq” 系统:“我们对宿主的保护功能是一流的哦,你死不了的,快把刀放下。:)” 有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到作者专栏预收哦,么么哒~~~ 62、红灯区 ... 别理跟那小孩面面相觑, 司机沉着脸差点骂骂咧咧,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小孩好像有点呆呆的,但是跟别理以前见过的一些魂魄不全的鬼好像又不一样, 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别理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孩正盯着大胸姐和双双看, 看完就非常自觉地从打开的车门里进去可, 端端正正的坐在文曲身边。 司机在里面问:“还走不走?” 别理赶紧进去,关上车门之后贴着车门坐,尽量给小男孩留下空间。 前面司机跟看神经病一样瞄了她一眼,别理一声不吭。 没想到自家房子招鬼就算了, 自己走路上都能捎上一个。 创收都不是这么个创法啊。 到家下车的时候, 小男孩也跟着下了车,还站在别理身边傻乎乎的问:“你怎么能看见我?” 第99节 文曲拿钥匙开门, 别理在旁边等着, 还说:“我为什么看不见?” 这小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熟练的看起来不知道当了多久的鬼魂, 但是他竟然还是迈着小短腿吭吭哧哧的走路, 边走边说:“我以前做梦,梦见的人都看不见我的。” 别理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了, 什么做梦? 文曲开了门, 让人和鬼都进来,换鞋,“他不是鬼, 是生魂出窍。” 双双也好奇的绕着小男孩转了一圈,还十分有兴致的冲他做鬼脸。 真正的鬼脸,两只手往脸颊上一拉,两边的肉瞬间就分离了。 别理一脸不忍直视。 小男孩吓得机里哇啦的叫唤,“啊!你是什么啊!这是我的梦,快走开走开走开!” 还跑,小短腿跑的嗖快,一下子就跑到了门口。 别理赶紧叫住他:“别怕,她逗你玩的,你说你在做梦?” 这小孩转过身来,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就地坐在门口,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好奇怪啊,为什么梦里的人会问我这种问题?” 别理憋着笑,但是者如果是生魂出窍的话,在外面时间长了不好,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思被打断,又陷入新一轮的沉思,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梦里的人只有两三个能看到他的,会说话的有时候一个也没有。 这次的梦好奇怪哦。 别理问他:“你叫什么?”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于是哼了一声,暗想,一会儿我找到家就醒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文曲去做饭,大胸姐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端这个小碗吃草莓,双双也跟着吃,自从没有了舌头的阻碍,双双的食量有了显著的增加。 小男孩看的眼馋,也跑过去,在大胸姐和双双俩鬼身上看了半天,默默地坐在了对面。 双双大度的分给他一个。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了,那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小男孩鼓着腮帮子,仰着头苦思冥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以前做梦都是离家很近的……走着走着就能走回去。” 他不知道做梦和生魂出窍的区别,还美滋滋的说:“我做梦可准了!” 别理哭笑不得,用胳膊肘戳了戳文曲,你看这个怎么搞? 文曲刚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水汽,顺手就捏住了别理的胳膊,还摸了一下,然而同时,他一本正经的问那小男孩,“你都记得什么?” 小男孩大概把这当成了一个很别致的梦境,惊险刺激又热闹,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于是兴致勃勃的分享起来。 “我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我妈妈说不要跟她们说话。着火了,有一个阿姨死了,还没人发现。很大很大的风,我转了一圈,想回家,然后……然后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就遇到了你们啦。” 他说的有点模糊,显然只记得让他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像做梦一样,分着不同的场景,但是中间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连接点。 关键信息就只有,他家附近有恩多漂亮阿姨,有一个人死了,着火。 这些信息点都太小了,但是综合起来或许还能试试。 别理先搜索了一下石城新闻,但是关于着火和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能是刚发生还没有来得及报道,也可能是这小男孩记错了? 文曲点了根安神香,把小男孩领到小黑屋里去,出来之后示意别理没什么事。 “不过,你还记得以前那个魂魄被引走捆起来的女孩吗?” 别理当然记得,那算是自己这份工作接到的第一个客户吧,魂魄离体太久,严重的,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文曲把自己代表正义的魂魄交给了别理,但是现在又因为别理开始想要考虑这些。 小男孩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做梦,这个梦虽然奇奇怪怪的,不过草莓真好吃。 别理虽然担心,但是这件事还真的是急也没用,小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到,现在也查不到他说的到底是哪里。 不过幸好他在聚魂阵里倒也算舒服,不哭不闹,还挺乖。 就是被桌子上的牌位吓得不轻。 别理一觉睡到大天亮,刚好是星期天,也不用上班,别理开始排查小男孩说的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的地方。 小男孩觉得这个梦也太长了,他想醒了,可就是醒不过来。 这会儿正郁闷呢。 别理问他:“你说的漂亮阿姨们都有什么特点啊?” 小男孩撑着下巴想了想,“穿得很少,我妈妈说不让我跟她们说话。” 别理默默扭头。 这…… 听起来似乎是红灯区? 小男孩自顾自的起身,还说:“等我醒过来,一定要记住你们的地址,好来找你们,草莓真好吃。” 别理哭笑不得,他还当自己只是做梦呢。 不过这也确实不太好用别的理由解释,只能说自己做梦特别灵验。 第100节 石城不小也不大,红灯区就像一个物体的背面,在哪里都有,规模不同,分布也就不同。 像小男孩说的,家里附近有很多穿衣服很少的漂亮阿姨,这种听起来应该不算是太高级。 别理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自己先去看看是不是。 毕竟双双去这种地方不合适,文曲那就更不合适了,别理没把大胸姐考虑在内,等自己先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再说。 不过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大胸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主动要跟着去看看。 别理不知道说什么好,犹犹豫豫的说:“那种地方,你去不太合适……吧?” 大胸姐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我不合适,你恐怕更不合适。” 别理砸吧砸吧嘴,这怎么说呢,托高中同学的福,她还真的去过红灯区,就是不知道那同学她现在怎么样了? 每个人在面对同样的困境时,做出的选择都不一样,所以别理不歧视那些在红灯区挣钱的女人,不偷不抢,只是出售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已。 所以她辍学了,那个同学则干起了副业。 但是大胸姐…… “……好吧。” 别理想了想,这也不是她同意或者拒绝的事。 没想到文曲也说:“我也去。” 别理眉毛一竖,“你去干什么?” 文曲面不改色,“你凶我。” 别理:“……” 别理深吸一口气,“好好说话。” 文曲站起来彰显了一下个头,“保护你们。” 别理还没说什么呢,大胸姐就说:“让他去吧,那种地方带上他比较好。” 双双刚要跟风,被大胸姐镇压了勒令她待在小黑屋里不准出来,毕竟双双跟她不一样。 红灯区离溧水区这种地方自然不近,要从闹市里穿出去,在老街的小胡同口进去。 幸好这几年拆迁也没太厉害,这一片的人都是老住户,拆迁下来不好搞,还不如另外开发,所以这些肮脏的狭窄的巷子竟然还都在。 早上七点多,太阳刚刚生气没多久,空气里还带着点潮湿,往巷子里一进去,拐个弯,进了老街,那股子潮湿就好像沾染上了下水道里的味道一样,刺鼻黏腻。 让人很不舒服。 明明是上班高峰期,街上的人却少得可怜,门窗紧闭着,老街路很窄,只能过去一辆公交车,旁边的路牙子上往门口都铺着红砖,有个老头拉着小板车在扫垃圾,看见别理跟大胸姐之后,又往文曲身上扫了一眼。 别理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胸姐说带上文曲比较好了。 毕竟是白天,客人并不多。 卖家都在睡觉,她们是昼伏夜出的行业,经常在上午九点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睡觉,有时候早上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住得近的客人,下午四五点钟就起来化化妆,穿上短裙和丝袜,细高的鞋跟翘在门框上,漫步目的的朝外面的街道上看,有时候还会招呼一声。 有人来了,就关上门开始做生意。 推拉玻璃门里头都是粉色的门帘,窗户上写着“剪发,按摩”。 几个人绕着这条老街转了一圈,到街头的时候,小男孩忽然惊呼了一声,说:“就是那里,里面有一个阿姨被烧死了。” 别理立刻停下来,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关着,里面的红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跟别的窗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男孩说:“绑在床上烧死了。” 他边说边害怕的哆嗦,脸上一副快哭的表情。 别理赶紧哄着他,“没事没事,这都是梦。” 小男孩很难过,“不是的,我的梦很准的。” 别理仰头看了看那窗户,拿起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中指好疼啊,果然只会二指禅是不科学的。 我有一次下午四点多从一片小发廊门口经过,听到旁边一个女的喊:“来呀”,吓得我一哆嗦,扭头才发现不是叫我的,是我侧面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 我的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 63、醒来 ... 房子只有上下两层, 墙皮斑驳,二楼屋檐下的墙上深浅不一的水渍好像印进去了一样,一楼绿色的铁皮大门紧闭着, 四边角落里的漆起了泡,掉的很有层次感, 里面露出来的铁皮已经泛黑了。 铁门正中间贴着一张白纸, 崭新的,上面是打印的黑色字体,“出租,135xxxx6789”, 别理看了一会儿, 掏出手机准备打。 文曲也拿出手机,冲她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电话里就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口音很重, 嗓门颇大, 像是怕电话这头的人听不清楚一样, 每句话的开头和结尾都有重重的呼气声。 “等着,我这就来。” 房东住的应该不远,没多久, 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骑着电动三轮车, 从街头拐了个弯进来了,车子停在门口,老人从兜里逃出来一块蓝色的布巾擦了擦脸, 又从裤腰上取下来一串钥匙,看了他们仨人一眼,一边开门一边问:“你们谁住?” 大铁门好像是锈住了一样,推开的时候要很用力的往上抬一下,同时往里推,哐当直响。 文曲走在前面,别理走在最后,含含糊糊的说:“先看看。” 第101节 一楼有四个房间,大客厅分成三份,中间过人放杂物,左边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小电视正播着新闻,电视机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男人,门口是一堆酸奶纸箱,踩得扁扁的用绳子捆在一起。 里头的人在发现房东带了人过来之后,就从里面关上了门。 右边是空的,靠着墙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只有一张薄垫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宽桌子,打扫的也算干净,只是空气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霉味。 别理打量了几眼,问:“你楼上还有房间吗?” 老人点了点头,不过犹豫了一下,说:“一楼这人是卖炒酸奶的,平时白天不在家,楼上还有两间空房,只住了一个人,我先领你们上去看看。” 他说话嗓门大,像是肺不太好,漏气,走路有点摇晃,不过看他脸上的老年斑,摇晃也算正常。 楼梯是铁楼梯,钢架结构靠墙拧上去的,别理以前也住过这种房子,刚开始的时候上楼总是提心吊胆,害怕一脚踩得太靠前会从那空档里踩空卡住腿,走多了才发现其实还挺稳。 楼上有三个房间,比楼下的空间小一点,别理敲了敲靠楼梯那门,里头还没回应,房东就赶紧说:“这里住的有人。” 他也没说住的人是干什么的。 别理站着没走,趴在门口嗅了嗅,一脸古怪的说:“爷爷,你这屋里着火了吧?” 老头皱着眉凑过来看了看,黄色的木门,关得严严实实,要真的是屋里着火,门板肯定都熏黑了。 但是他自己细细闻了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得好像还真的有味。 保险起见,他拍了拍门,还喊了两声,里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别理在一旁问:“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啊?” 老头说:“一个小姑娘。” 他表情不太好,不过还是先问:“你们看看想住哪间?楼上的就是夏天热,楼下夏天凉快,上下一个价,一个月五百,院里有洗手间,装的有热水器,洗澡也没问题……” 这地段,来一个租客不容易,房子里只要还没烧起来就不算大事。 别理不理会他,砰砰拍门,边拍边喊,“里面有人吗?应一声!” 然而里面还是死寂一片,别理留着的一点侥幸心理也消失了。 她扭头说:“这里边住的人白天不在?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出事了吧,要不你还是先打开门看看,我不着急。” 老头想了想,拿手机打了个电话,老年机声音外放的厉害,嘟嘟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没人接,同时屋里想起了铃声。 文曲说:“报警吧。” 老头抹了一把额头,又捶了一下门,里头还是没有人回应。 别理跟文曲也不走,就站在等,最后实在没办法,房东从兜里摸摸索索掏出来一串钥匙,又说:“备用钥匙我肯定不会用的,这就是为了预防租户把钥匙弄丢了,不用换锁,你知道吧?换锁也麻烦。” 别理嘴角抽了抽。 门锁转了两圈,刚推开一条缝,扑鼻而来就是一股焦糊味门。 一股恶心感顿时泛上心头,别理忍了又忍,旁边那小男孩已经跑出去蹲在楼梯口了。 屋里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床,木板床,已经烧塌了,黑乎乎的一堆里头隐约还能看出来一点人型。 警察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到的,对别理几个人就是简单问了几句话,老房东已经吓得站都站不住了,坐在地上不停地顺气。 来的警察里没有张警官,不过是张警官之前总带着的那个年轻小平头,别理跟他也算见过几次。 被问到为什么来这里找房子的时候,别理说:“随便转转,打听打听租房的价位。” 理由很扯淡,但是也没什么毛病。 屋里的人是昨天被人绑在床上烧死的,床没靠墙,四面隔空摆在正中间,人是被绑在床上的,柜子里全是空的,衣服应该也烧掉了。 从里头出来,别理问小男孩:“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小男孩想了想说:“脸上有个大瘊子。” 他呆呆的,过了很久,才忽然不安地说:“这是梦吧……有时候不灵的。” 别理虚空摸了摸他的头。 这地方离小男孩家不太远,转了几圈之后小男孩就找到他家了,是外头临街的地方开的一家小卖铺,一个中年人正急惶惶的锁门出来。 别理刚松了口气要走,就看见那小孩又从家里出来了。 跟着他爸爸打转,又拉又拽的喊。 怎么回事? 文曲皱眉看了一会儿,说:“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一天了,他爸妈应该是已经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果然,小孩爸爸锁上门之后就拿着包匆匆的打车往医院去。 别理也打了车跟上去,省的临门一脚再出事。 不过大胸姐没去,导演打电话,回剧组继续拍,这次的女主演没有前两个有钱,违约金赔不起不说,她确实需要一个露头的作品,再小成本也好过没有,加上网上几次灵异视频传来传去,竟然还带起了不小的热度。 医院里人也多,小孩爸爸去交钱,小孩妈妈在病房里守着,心疼不已,还在跟医生说:“我儿子以前睡觉时间就长,但是从来没有一整天过,怎么都叫不醒。” 医生也奇怪,但是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毛病就是没毛病,他也不能骗人啊。 正说着呢,病床上的小孩就醒了。 第102节 他睁开眼叫了一声妈,然后就看着门口的别理,“我刚刚梦到你了。” 别理嘴角刚勾起来,就听见小孩疑惑的问:“那个穿着大斗篷的人呢?斗篷好酷!” 小男孩的妈妈赶紧扭头说:“小孩胡言乱语,他病了刚好,不好意思啊,你别介意。” 这几年她儿子总是梦见点莫名其妙的事,她就天天跟人家道歉。 然而,别理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紧走了几步进来,问小孩:“穿斗篷的人?” 小男孩一歪头,呆了一下,说:“我梦见有个人死了……” 他妈妈在旁边厉声喊:“别胡说!” 文曲安抚道:“没关系,只是梦而已。” 小孩妈妈脸都白了。 小孩看了看别理,又看了看文曲,犹犹豫豫地说:“……是梦对吧?” 别理没回他,又问:“你说的穿着大斗篷的人,是跟我一起的吗?” 小孩点点头,“帽子特别大,很酷。” 别理心沉到了底。 她指着文曲,问小孩,“有他吗?” 小孩说有,亮亮的。 另外一个,不在这里的,就只有大胸姐。 别理打了个冷战,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她怀疑过,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现在猝不及防的从另一个小孩这里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别理愣了一会儿,问文曲:“那小孩会不会看错了……” 文曲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答,于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和一个落在额头上的浅浅的吻。 别理心里难受,她又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文曲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哪里有问题吗?” 别理脑子里仿佛好几团浆糊,互相挤压往一块搅,头昏脑涨中硬生生劈开一条缝来,用仅剩一点能动的地方思考。 “哪有问题?她来我家有问题?可是想干掉我什么时候不能动手?如果不是火车上碰见人贩子,我根本不会去石洼村,根本不会遇到她……” 文曲轻轻在她背后安抚着,“不是这些,她不是针对你。” 64、迷茫 ... 别理缓了很久, 在人潮汹涌的人民医院门口,附近游荡着四五只呆呆傻傻的魂魄,在人群里麻木又机械地穿来穿去, 别理瞟了一眼,脑子里断断续续的回想跟大胸姐相处过的所有片段。 从她正式住进溧水区的时候, 大胸姐穿着红旗袍逆着光站在门口眼神波光潋滟开始, 到她刚才接了电话翻了白眼离开。 “不是因为我,那她因为什么?跟杨柏柳连手杀死了那么多的孩子,是不是她干的?” 一开始的违和感,现在终于找到了解释, 为什么第一天她和张警官晕倒之后没人动他俩, 为什么斗篷鬼扮作张警官被她拉着跑了那么远也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最后斗篷鬼被震碎时, 白骨手指一直抓着她的胳膊也没对她做什么。 别理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炭, 疼得很。 回到家, 双双欢快的跑过来问:“那小鬼送回去啦?好姐姐呢?” 别理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去拍戏了。” 双双哦了一声,又回去看电视。 别理问她:“你知道大胸姐是怎么死的吗?” 双双头也没回,嘴里塞了东西, 说话含糊不清, “不知道,肯定是被坏人杀的,好姐姐一直在找那人呢。” 文曲皱着眉说:“她死了至少有八百年, 上哪里找人?” 双双一呆,惊叹道:“这么厉害?” 别理铁青着脸回了房间,过了很久才出来,她想不明白,大胸姐如果不是针对她,那她是为什么和杨柏柳合伙的?她图什么?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黑白无常和判官都来过,不可能谁都看不出来,一开始别理还以为黑无常没有把双双和大胸姐带走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但是现在想想明显不是。 大胸姐一个几百年的鬼,再厉害能比地府的鬼差还厉害吗?前几天她想让双双跟着黑无常去投胎,表现的已经那么明显了,最后双双跟黑无常出去转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 她不相信黑无常真的这么不在乎,毕竟他自己也说现在地府形势不好……不对,地府形势不好的主要是因为相信地府存在的人越来越少,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文曲做了她喜欢吃的凉面,辣椒放的红艳艳的特别诱人,但是别理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急迫的想要证明点什么。 文曲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说:“你先吃,吃过饭之后,我再帮你分析。” 别理是很相信文曲的智力的,于是她甩开了膀子,狼吞虎咽的把凉面黄瓜丝全都塞嘴里,胡乱嚼了嚼就吞了下去,辣的直冒眼泪。 眼泪这种东西,一开始,就容易收不住,趁着辣劲,别理哭的稀里哗啦,嘴角都挎着。 双双凑过来看热闹,还问她:“谁欺负你了?” 别理抽抽噎噎的说:“没有,太辣了,难受。” 双双嗔怪的看了看了文曲一眼,“那就不要放那么多辣椒嘛。” 第103节 文曲从善如流的点头,吃完之后,别理眼巴巴的看着文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胸姐忽然变成斗篷鬼,地府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在给地府干活,她到底干的是什么工作啊? “一开始地府找你的时候,我也以为地府没落了,很多事情都没有以前方便,但是现在看看,你只是他们找的一根鱼线。”文曲说着,脸色也变了变,底气有点不足,“我本来想,这个工作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不管以后能不能渡过死劫,跟地府交好对你来说都只有好处,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受伤……” 别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一根鱼线?”别理呢喃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活尸说有人救他,有人告诉他用人的魂魄炼药的方法。摄魂铃也根本不是谁从地府里头出来了,那可能,那应该就是地府里的某个人给他的!斗篷鬼当时一掌就打开了从地府过来的同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别理愣了愣,“所以,这其实全都是地府为了更多的信仰力,在人间引起的恐慌?我的作用就是掀起恐慌,如果没有我,很多事情被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大胸姐呢?她跟地府又是什么关系?杜之晴那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和现在大胸姐剧组在网上的灵异视频,都是她弄的?” 文曲摸摸她的头,收了碗筷说:“这是必然的,地府依赖人的思想和信念存在,又因为信仰力降低实力已经不比以往了,长此下去,就算地府不出手,地狱几层里尚存的恶鬼肯定会冲出来,到时候伤亡更大,然后人类就会重新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地府不过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选择了相对影响更小的一种方式。” 别理捶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你说更小?你确定?石洼村连续两年所有出生的婴儿和之前未成年的小女孩一个都没剩下,这也叫影响小?” 文曲知道,这事情从根源上来说,是因为一代一代的人类不自信,把自己得不到的、实现不了的全都寄托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神明和鬼怪身上,不相信靠自己可以获得金钱于是创造出财神,不相信人类能给自己公平的审判于是幻想出阎罗王,不相信自己死后就彻底消失于是寄托于轮回。 念力千百年不断的加深,幻想也变成了现实,现在,有些人想要抛弃这些前人几千年来的幻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 就像他,他诞生于无数科考学子和无数家庭的信念,他脱胎于此,却又受此制约。 但文曲没说,他只是扯着别理的手捏了捏,说:“你想怎么做?” 别理咬着嘴唇,她想怎么做?她也不知道啊! 双双在一边听的云遮雾绕,“你们在说什么?” 别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没什么,你看电视去。” 双双撅着嘴,不怎么高兴,“你们在说好姐姐什么?” 别理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还都是她的推测,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大胸姐和地府的鬼们知道。 她犹豫了很久,打开微信,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双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个事,得求各位大佬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查查好儿?双双说她再找一个仇人,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 群里安静了两分钟,好像所有人都不在线一样,过了一会儿,孟婆说:“查什么? 别理发了一张大胸姐的照片过去,说:“查查她是怎么死的。” 群里人表现得都跟平常一样,不在线的不在线,在线的就随随便便聊几句,看起来好像对别理要查大胸姐没有一点反应。 没过多久,判官就发过来了一段话:“她本名叫陈舒,享年二十八,其父为朝廷官员,因获罪入狱,男丁充军,女眷为妓,在教坊司更名好儿。 后来一官员夫人有孕,夫人将她带回去供官员玩乐,被这官员夫妇折磨而死。最后命魂不走怨气积尸成煞,高官请来了道士说和,给她选了好墓安葬。陈舒被镇压之后开始修炼,地煞即将大成之时,这高官害怕,又请人做法,刨了陈舒的坟墓,将她困住后割肉剔骨。待她重新修炼缓过来时沧海桑田,这高官已不知投胎多少回了。” 别理被这一段话震得仿佛五雷轰顶,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所以……大胸姐现在的外表都只是幻想,她真正的本体是那个斗篷下的骷髅架? 别理正呆着,手机又响了,文曲见她没动,就帮她接了起来,张警官在那头又是欢喜又是忧地说:“你是什么奇怪体质?好好地大别墅不住非要去红灯街上找房子,还一找就找到了个命案?不过……下回还有这种事情的话,能协助我们警方破案就很好了……别一声不吭的把凶手弄进局里来,也别打……算了,打人手轻点也没事,谢谢你了。” 别理一脸懵逼地说:“不是我弄去的。” 张警官咬着牙,特别小声地说:“不是你还有谁能躲过那么多眼睛和监控直接把人弄到审讯室里去?我跟你说,下回别这么搞了,怪吓人的。” 别理咬了咬嘴唇,忽然沉了声音说:“真不是我,是……陈舒,唉你别管了,挂了。” 双双没看到她的手机,还问她:“陈舒是谁?” 别理嘴唇动了动,“……一个刚认识的人,别告诉大胸姐。” 双双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别理叫了一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整个人钻到桌子底下。 “我很烦!我脑子快炸了!啊!!” 双双安慰了她两句,还说:“你要是没钱了,我就……我就再帮你去吓吓你姑姑?” 别理没吭声。 双双继续看电视去了。 文曲坐在地上,跟她并排,“是我不对,我应该在刚发现的时候就告诉你。” 他按了按额头。 别理蹲在桌子底下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戴上锅盖,这个人设是我开文的时候就做好的……嗯……谁要打我……就、就下手轻一点_(:3」∠)_ 本故事纯属虚构,虚构,虚构,无考据 65、眼睛 ... 别理闷头回了房间, 把判官给她的书又看了一遍,看的头昏脑涨,最后一页讲的魂魄离体, 别理一字一句念着才算看完。 “八字较轻……可是生魂离体也不应该能看透大胸姐的真身啊,连文曲都看不透……” 别理还是没法不想这个事, 她希望是假的, 希望大胸姐没有受过那些苦也没有做过那些事。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个人意志发生改变。 文曲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别理猫着腰走到门口, 对着双双嘘了一声。 双双问她:“你要去干什么?” 别理一手推开门, “出去有点事。” 双双兴奋跟上来,“我跟你一起。” 第104节 别理无语片刻, 十分神秘地说:“我要去干一件很无聊的事, 小孩子不适合。” 双双仿佛看智障一样看着别理, “我比你至少大三十多岁, 你才是小孩子呢。” 别理眨了眨眼, 主要是因为双双死的时候才二十,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变成鬼之后又失了忆掉了智商……真按年龄, 双双都五十多了。 “不行, 你不能去。” 双双瞪着眼,“为啥呢?” 因为我要去找大胸姐!你这个小跟班过去打起来你帮谁! “……因为我要去洗澡,大澡堂, 一个大池子,人特别多,还都不穿衣服。” 双双眼神复杂盯着她,半响,说:“……那好吧,我不去。” 别理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双双开心的说:“我去找好姐姐,她那里可好玩。” 别理一口老血涌心头,沉着脸,在双双问她“你不是去洗澡吗?”的时候,憋出来几个字:“我也不想去了。” 双双偷笑,别理瞪她,她还在笑。 一直笑到郊区剧组里,大胸姐正坐在树底下扇扇子,对黏在身上的所有视线视若无睹,拿扇子毛在双双头上点了一下,“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别理站在不远处,没往跟前来,,她说:“可能在笑我特别傻x吧。” 双双抿了嘴,讷讷的说:“不是啊。” 别理没回她,盯着大胸姐看。 大胸姐还是一脸笑意,眼里波光荡漾像是盛满了一汪湖水。 好一会儿,别理败下阵来,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丢进那个血池里呢?” 大胸姐脸上的笑意收了,几秒钟之后,她勾起了嘴角,“你是怎么知道的?” 双双在俩人中间左看看又看看,忽然很不安。 她这算是承认了?别理心里一绞,双手紧握在身侧,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表现不那么怂蛋。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问地府的人了。陈舒,石洼村和杨柏柳合伙的那个鬼,是不是你?” 陈舒…… 这名字她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了? 五百年?六百年? 她艳红的嘴唇翘了翘,又落下来,但还是带着一种仿佛在微笑的弧度,让她面容依旧美到人心底,处处讨喜。 “陈舒早死了。”她眼里冰凉,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她在说的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陌生人。 “如果你问的是斗篷鬼的话,那是我。我知道你给我起了这么个名,还不错,比‘好儿’好听多了。” 她还是靠坐在椅子上,旗袍开叉下露出的大腿肤白细腻如凝脂。 别理脸颊都在抖动,“你为什么这么做?石洼村无辜枉死那么多孩子,就是因为一个摄魂铃和一个养尸地?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 周围好像起了一层无形的墙壁,隔绝了周围的视线,也隔绝了这里的声音。 大胸姐笑了笑,“可别这么说,杀她们的不是我,是她们父母的贪心,杨柏柳利用了这些贪心而已,杨柏柳想练成神器长生不死,我也只是利用了杨柏柳的贪心而已。” 她最后自嘲的笑了两声,道:“谁还没点贪心呢?你不是因为贪心工资想要必过死劫,才给地府做事的?我也有贪心……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行了,找什么地府的人。你当我可怕,地下千万年不见光的那群老东西就是好的?”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各有所图而已。闲得慌就回去把判官给你的那书好好看看,让那群老不死的放点血可不容易。” 那边导演叫她,大胸姐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裙子,轻笑道:“这可是我最后一场戏,忙着呢。” 双双无措的站在原地。 呆了一会儿,飘到别理身边问她,“你们在说什么?” 别理一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哭,于是只好又闭上,把那点委屈和难受都咽了下去,缓了半天,又捶了捶胸口。 这简直太操蛋了! 她抖着手点进了微信群,往群里发了一封辞职信:我辞职,不干了。 群里聊天打屁的瞬间停了下来,马面刚好发了一张模仿表情包的自拍,画面定格在这里,别理都不知道他们意外什么,愤怒的点了删除并退出。 这次系统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一秒钟,她失去了这个得来的诡异的工作和身份,但是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地府想要在人间引起恐慌,可以用的手段多到她根本不敢想象,真正的防不胜防,她一个小螳螂能挡住这辆大车吗? 那必然…… “好姐姐就是陈舒?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双双不敢去找大胸姐,只能在别理这里软磨硬泡。 别理头疼得很,这事又太麻烦,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别理只好哄她,“这件事说来话长……” 双双眼神热切,“你说,我不嫌长。” 别理翻了个白眼,“我嫌。” 她在路边站了十分钟,一辆出租车也没遇到。 第105节 别理烦躁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沿着布满灰尘的路边往前走。双双还跟着她,坚持不懈,非要问清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复杂的事情,什么血池,什么杀人,这跟好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别理不胜其扰,把一颗石子儿一脚踢进路边草丛里之后,准备告诉双双真相。 那石子儿凌空飞出,噗的一声就没了踪影,紧跟着就又个人喊:“我又梦到你啦!” 这可就非常神奇了。 别理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坨黑影张牙舞爪的朝这边扑过来,双双大叫一声,瑟瑟缩缩的躲在别理身后,然后又颤抖着站了出来,挡在别理身前。 “你、你别怕啊,去找好姐姐……” 别理皱眉,飞快的从兜里掏出拘魂瓶来,既然这么巧,那就让她先练练手,看看判官送她的书有没有用。 那团子黑影扑过来时迅猛又快,但是只看了双双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变了方向,直接冲着野地里去了。 别理一愣,瞅准了机会,从背后偷袭,念着咒语迅速扔出去一张符纸,这符纸不再像以前一样软趴趴的,反而像是投出去的利剑,从前面那黑影背后直接穿了过去,迅速消失在它那怪异的“身体”里。 黑影被射穿的地方越来越大,它转身转了一半,那空洞就像烧起来的火一样,迅速扩散了一身,瞬间就消失的毫无踪迹了。 双双在后头喊:“你这么厉害啦?!” 别理心里特别想趁机装逼,然而时机不太对,差点被黑影扑过去的小孩嗖一下冲过来,表情十分崩溃,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太可怕了!” 别理看着这小男孩,心情很复杂。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男孩呜呜咽咽,“有怪物想吃我。” 这就奇怪了。 刚才那东西,绕过了双双直奔这小孩,分明就是这孩子的诱惑力更大,但是他还是个生魂,唯一不同寻常的应该是他能看穿伪装。 别理仔仔细细的观察他的眼睛,果然发现他瞳孔里绕着一圈细细的金线,他这会儿正害怕,那金线就隐隐的有些亮光。 那些“怪物”可能是冲着他的眼睛来的,但是它们的来源只有一个地方——地府。 别理心里一沉,这太巧了。 她刚辞职成功,地府大概也明白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地下的东西就上来了。 别理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眼睛发亮,表情却沉得很,一字一句的问:“你想不想以后不再做这些梦?” 小男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会梦见很多事情,有时候还会梦见明明已经去世很久的人,他们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但是说话他听不懂,会看见很多他不认识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每次都要睡很久,醒过来还很累,总是生病,最近还总是梦见很多要吃他的怪物。 他不想做这些梦了。 超可怕。 别理摸了摸他的头,说:“别害怕,你看着我的手心。” 她张开右手,贴近了小男孩的眼睛。 小男孩紧张的直眨眼。 别理温声说:“姐姐给你变个魔术,你注意看。” 她手指贴近小男孩的眼皮,嘴里念着从文曲那里学来的移物咒语,轻轻地在他眼球上一扫,手掌立刻离开了。 手心里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阴气重的让她有点哆嗦。 明明在小男孩眼睛里的时候一点都不显。 小孩什么也没意识到,眨了眨眼还问:“魔术呢?” 别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魔术失败了,等姐姐回去好好学学再表演给你看,先送你回家。” 她刚走了两步,又想起这东西现在在她身上,可能就是一个明亮的靶子。 别理想了想,扭头跟双双说了地址,“你帮我把他送回去,用手机导航着就能过去,路上小心点,送到了你就回家。” 双双不明所以,她只是觉得别理手里的东西有点厉害。 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小孩的生魂跟自己不太一样,于是点头答应了,又问:“你去哪儿?” 别理紧紧地捏着手,说:“我还有点事。” 等双双带着稀奇乱喊的小孩飘走之后,别理吸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东西,心跳有点快。 这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栩栩如生,不过只有中间瞳孔的部分。 她的双手这会儿已经像是沁在冰水里了一样。 她刚一垂头,准备仔细看看这到底又是地府放出来的什么东西,这眼睛在手心里一动,嗖一下就冲着她的眼睛飞过来。 别理吓得立刻闭眼,可还是没来得及。 那冰凉的感觉,一挨着眼睛,温度立刻就上升了,就只像低了两滴冷藏的眼药水一样,刺激。 但是不疼不痒。 第106节 她眨了眨眼。 路边的灰尘还是那么厚,空中的柳絮还是那么多,远处的房子还是看不清。 世界在她眼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66、回去 ... 路上没什么人, 别理转着眼睛左看右看,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然后就被柳絮迷了眼。 揉的跟兔子眼似的, 接连咳嗽打哈欠,硬生生憋出了眼泪, 自动冲洗完, 别理才又睁开眼,然后就跟面前的黑影子打了个照面。 黑团子正兴奋的张牙舞爪,一张大嘴跟麻布口袋一样朝着别理就张开了。 一股阴风在别理脸上扫过去。 别理猛地受了惊吓,幸好拘魂瓶和符咒她都随身携带, 反应也比以前快了许多, 再那黑影扑上来的时候,一手符咒飞出, 另一手拿着拘魂瓶就往里吸。 这不对劲, 人间现在连残破的鬼魂都少的可怜, 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种东西, 还接连就是两只? 别理皱着眉, 路边荡起灰尘,一辆摩的停在她旁边,中年司机问她, “走不走?” 别理说:“走。” 司机坐在前面, 给别理分了一只安全帽,“去哪儿?” 难得见装备这么齐全的,别理有点好感, 咧嘴一笑说:“去道北。” 这里是城西郊区,道北是火车道北,相当于城北,那可老远了。 “去哪儿啊,远。” 别理脚往踏板上一隔,说:“嗯,走吧。” 一路风驰电掣,道北荒凉的比城西更甚,那大哥还没问去哪儿,别理就松了口气,又指挥着往城南老街红灯区哪里走。 司机大哥愣了,“美女你不是耍我的吧?” 别理抓着后边的架子,说:“那哪儿能呢,我是真有事,最后一并算钱。” 从城西一路过来,在没有一个恶鬼和幽灵,甚至连残魂都没有,好像之前的都是错觉,别理决定还是去那小男孩家附近看看。 从道北往南,几乎穿过了整个石城,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直到进入红灯区,门口倚着的女人化着浓妆,长腿黑丝袜,高高的翘着二郎腿,超短裙网上蹭了一截,大腿根底下的屁股露出来一点边。 别理环视了一圈,下来之后眯着眼巡视了一圈,真的一个都没发现,那小孩说的又怪物要吃他,可能就只是那两只? 这不太正常。 石城风平浪静,但是幽冥鬼魂是从哪里出来的?地府打开的通道又在哪里? 通道…… 别理又上车了,让师傅带她去火车站。 她想去石洼村看看。 那里曾经被大胸姐劈出来过一个通道口,后来她没有去看过,文曲也没有,而且石洼村现在风水也十分不好,还是去看看保险。 火车比高速要快,但是到的时候也是晚上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火车站外面都是来接人的,出租司机和黑车司机见到人出来就跟着问,“去哪儿去哪儿?” 别理连着问了三个人,最后一个犹豫了很久,别理又加了二十块钱,人家才愿意到石洼村一趟。 “主要是那边路不好走,现在还这么晚了,不太方便,我送你过去回来的时候肯定稍不招人。” 别理嗯了一声。 那司机又问:“你是走亲戚?” 别理又嗯了一声。 看她不太想说话,司机也安静下来了。 车子从火车站出来,要爬上一个高高的坡才能上去。 这路他走了十来年,闭着眼都能上去,但是这次车子才上了一半,忽然停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往下打滑。 司机猛踩油门,出租车轰鸣了一声。 别理眼睛一眯,手指上夹了一张符纸,打开车窗往外一甩,正扒拉着汽车的幽魂惨叫一声消散了一半,另一半进了别理手里的拘魂瓶。 没有了阻力,油门没变,车子蹦了一下轰隆一声就冲了出去。 司机手臂都在颤抖,哆嗦了一下嘴唇,骂道:“操!中邪了?” 别理不动声色的把拘魂瓶塞进口袋里。 这里的幽魂明显比石城多得多。 路灯上就趴着一只,看见别理的车上去坡之后,就一路跟了上来。 别理说:“先不急,我得去买点东西。” 车子绕着县里转了一圈,引来了七八只幽魂。 争先恐后的往别理身上扑,眼里放着光。 到了这个时候,别理反而淡定了,后面没有退路,那就只有往前走。 第107节 她还惦记着文曲受了伤,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叫文曲过来。 想想还是给他发了个短信,看这里的情况,通道搞不好还真的是原来的那个。 大晚上的,出租司机把车停在香烛寿衣店门口,看着屋里点着的红灯笼,都觉得鬼气森森,尤其是从火车站出来那个坡上的,他现在还提心吊胆。 奈何别理又给他加了钱。 香烛店的老板小哥还记得她,一看见她进来就笑道:“这次来买点什么?” 别理没再看,说:“上次的朱砂还有吗?朱砂黄符毛笔,有没有黑狗血?” 老板一愣,“黑狗血,没有……” 他开这个店纯粹就是爱好,现在有谁还会买这些东西啊?能有朱砂黄符就已经很专业了。 他一边取朱砂出来,一边问别理,“你上次买的那么多都用完了?” 别理应了一声,侧着脸扭头甩出去一张黄符,那黄符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一样,竟然发出破空声,而后像是撞到了什么,在半空只停顿了一瞬,然后忽然就着了。 黄色的火焰燃烧的飞快,只是一瞬间,就只剩下一撮黑灰晃悠悠的飘在地上。 老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这是什么?!” 别理赶时间,拿着他桌子上的水杯直接就把朱砂给活了活,就地画了起来。 店老板抓耳挠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边往门口瞅,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这……这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理一张画完收起来,十分严肃地说:“特别干净,空气清新,不要想东想西的,要相信科学。” 店老板:“……” 你知道你的行为和你的话很不搭配吗? 别理不管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一双莫名其妙的眼睛,今天晚上就算没有黑狗血,成品率也提升了不少。 老板犹犹豫豫的问:“我能买两张吗?” 别理临走的时候画了一张平安符和一张镇魂符,也没说什么用处,就往前一推,说:“留着玩吧。” 门口夜色浓重,店老板看着别理的背影,莫名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高人。 高人别理一出门,就缩起了肩膀。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五月,白天出门穿短袖还挺好,可是一到晚上,胳膊上的汗毛就争先恐后的起立,一个比一个站得直,就像接受检查的士兵,恨不得飞起来。 出租司机看见她空手出来,心里还泛起了膈应。 毕竟大晚上的,从这种地方出来,多多少少身上总会带着点不知名的气味。 别理往后面一扫,说:“走吧。” 司机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泛着金色的亮光,可能是车里的灯光映进去了?他关了车里的灯。 周围瞬间就黑暗了下来。 山路果然难走,车子一路上上下下的爬坡,颠簸的人七晕八素。 车子刚上了山坡,司机提心吊胆。 别理忽然说:“就到这儿。” 车子嘎吱一声溜了几米。 窗外一片漆黑,山村的路上没有路灯,周围只能靠眼神去细细的分辨。 别理掏钱,临下车的时候往车角落里贴了两张符纸。 荒郊野岭的忽然要下车,司机都不敢多想,收了钱之后,头都不敢回,猛踩着油门挂挡就跑。 可这黑暗在别理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 这双眼睛果然很奇怪。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眼眶,不收光线的影响,身后跟着她的那些幽灵恶鬼就更显眼了。 别理摸了摸口袋,幸好补了货。 她现在也就是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只是三把斧,符纸口诀和拘魂瓶。 口诀不会没有,拘魂瓶在她手里,但是符纸如果用完了,那就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了。 她是没想到地府会这么快就出手,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世界让地府的那些东西冲出来。 现在连天上的神仙都自顾不暇,武曲星弱的还不如刚出生的考神,这帮神仙下来和地府干架,半斤对八两,还不知道谁更牛,毕竟地府可是有十殿阎罗。 虽然现在可能只有第五殿的阎罗王有点能量。 越接近这里,这些恶鬼就越强,别理的一张符纸甩出去,最多只能在它们身上擦出一条痕来。 而且,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晚上,那山林里,竟然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鬼影。 它们都受到了别理身上那双眼睛的吸引,争先恐后的往别理这边飞。 别理应接不暇,只得边打边往山里退。 出来的幽冥鬼魂越多,别理差不多就能寻摸着找到它们出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108节 67、下去 ... 山林里温度像是比她上次来的时候高一点, 阴风和冷气夹裹着土地树木的味道,清冽中带着冷意。 雷声在林子中炸开时,惊飞了沉睡的鸟雀, 扑棱棱的响了一阵。 幽魂们根本不注意这些鸟,互相连在一起, 组成了一道围墙, 朝着别理逼近。 别理手刚伸进兜里,立刻顿了一下,这样下去不行。 符纸是有数量的,只会越用越少。 但是通道口里出来的幽冥鬼魂却只会越来越多。 她空着手出来, 咬了咬牙, 原地用脚尖画起了阵法。 那一群鬼魂像是没有理智的傀儡一样,只会跟着她跑, 张着大嘴发出呦呦呜呜的声音。 从县城里跟出来的那几只应该已经杀过人, 凶厉非常, 不成型的爪子上指甲像长刀一样, 挺着巨大的肚子, 四肢却干瘪的犹如枯树枝,眼里冒着绿光,冲在最前头。 这种模样的鬼, 别理还是第一次见, 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她脚尖上画着阵法,整个人急速飞奔起来。 别理脸上不知道被哪一只鬼挠出了一道血印子,伤口处隐隐发黑。 嗅到血气的幽魂们发出激动的叫声, “围墙”瞬间破碎,十几团黑影挤挤攘攘都想往前面冲,那螳螂一样瘦小的鬼,挺着个大肚子,利爪像长剑一样朝着别理就劈了下来。 别理矮身蹲下,右腿向前一扫划出一条弧线,脚尖刚停。 那爪子就顿在别理额头处。 中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隔开了里面的幽魂和外面的别理。 别理松了口气,就着姿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困在阵法里的幽魂尖叫着往外冲,全都被那无形的罩子挡住了。 别理脱了鞋子,倒了倒里头的土。 “好好的老家不呆,非得跑出来祸祸个什么劲?” 别理掏出来两涨引雷符和一张驱邪符,念着口诀往困阵里一丢。 天边引来的雷光在眼前炸裂,接连几道之后,连地上都劈出了几个坑。 别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地府要的无非就是人类的信仰,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混涨了点。 别理从地上站起来,那通道没关,往人间来的幽魂就只会多不会少,它们不像滞留在人间的残魂,麻木、机械又呆滞,这些东西只会残忍的捕食。 它们嗜血,吃人。 树林子里喧嚣了一阵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别理眼看着前头忽然出现一道黑线。 那黑线缥缈又模糊,像是刚出现就要消散一样。 别理嗅了嗅,有一股腐朽的腥气。 她顺着这黑线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坑,旁边的草木早就枯萎了,一派死寂沉沉。 别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驱邪符,往下一扔,连个水花都没起。 忽然黑洞中间冒出来一个头,别理一张符纸丢过去,那头往下一缩,不见了。 别理皱着眉。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这通道就靠她一个人根本填不住,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有流窜的幽魂。 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充过电,她刚给文曲打出去一个电话,还没通手机屏幕就灭了。 几秒种后震动了一下,宣告彻底关机。 别理翻了个白眼。 地府想要的无非就是人类的信仰,他们不会想让人类都死亡,否则地府也只有灭绝。 大胸姐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欲望,鬼也不例外。 她能利用地府的欲望做些什么? 别理看着这个黑洞洞的入口,她有点冲动,如果她进去的话…… 但是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那可是地府,她还想好好活着,最好货到七老八十老不死,坚决不想下地狱。 而且活人带着身体,是进不去的,只能魂魄离体。 魂魄离体时间太长的话,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109节 别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安静了半天的洞口,忽然想开水沸腾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气泡来。 别理后退两步,手里捏了一大把的符纸,准备随时看情况不对就扔过去。 只一瞬间,那些泡泡炸开,无数鬼影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像是炸开了一道黑色的蘑菇云。 别理身上的血液瞬间就凉了。 她一个半吊子水货,手里的法宝就只有这么多,被一群鬼扑上来,恐怕瞬间就会渣都不剩。 然而这些鬼魂如果逃走,天南海北无数城镇恐怕瞬间就会陷落,对普通人来说,它们几乎是无敌的。 别理吸了口气,在一群鬼魂彻底钻出来之前,她用上了最后一页的魂魄离体之法。 那一页她只看过三次,如果成功,她就带着这些鬼魂下地狱。 如果失败,她也只能拼到死,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别理闭上眼睛。 身体越来越重,感觉越来越轻,飘飘忽忽,风从身体里吹过去,飘荡,又落下。 别理睁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是有点奇怪的,眉眼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既熟悉又陌生。 别理多看了两眼,毕竟以后很有可能就看不到了。 她低下头,视线从自己胸口扫过的时候,看到了明亮的一团,像温暖的烛光一样,缩在她心脏的位置。 这是啥? 别理捏着拽了一下,那亮光跟着她的手,从她灵魂里分离出来,在她手上越来越大。 别理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和文曲长得一摸一样的魂魄。 这魂魄有点呆,看着她没动。 别理手还掐在他脸上,捏了捏,没什么手感。 毕竟两个都是魂魄。 到了这会儿,别理终于相信,文曲真的有一个魂魄在她身上。 她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岂不是要拖着你一起下去了煮饺子?” 那英魄没动。 别理朝他吹了声口哨,然后忽然安静下来,定定的看着他,金色的眸子温柔的闪着光,“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这辈子最好的演技都给了你。嗨,算啦,你是神仙么,现在这一魄还给你,你人生有千万年,咱俩不过认识几个月……你,你保重。”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爱情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要结束,像来的时候一样,走也要静悄悄的,不要惊扰了旁人。 那英魄抬了头,痴痴的看着别理。 别理踮了脚尖,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她呢喃着说:“临走之前,这就当给我践行吧。” 她心口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时难受又空落。 英魄离开她的灵魂之后,没有了依托,这么一会儿就离她隔了几米远。 脸却还是对着她。 别理没再看,扭头准备往下跳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脸上已经湿润了一片。 “没时间了,不然还能给你找个体面的地方。” 别理胡乱擦了擦自己肉身脸上的水渍,掏走了包里剩下的所有符纸。 灵魂状态下,她的瞳孔一圈圈变成金色。 阴气沁凉。 那些到了人间马上就要自由的幽魂们兴奋地准备离开这里。 就像游鱼入海。 然而在别理转过身来之后,所有幽魂,连同速度快的已经飞走几米的恶鬼也转了过来,像饿了多年终于看到肉一样,朝着别理冲过来。 要她的眼睛! 别理抛出几张引雷符,天雷炸开,被劈中的恶鬼尖啸着消散,很快就被别的幽魂补上。 中间只有一刹那的空间。 别理瞅准时机,立刻扑了过去。 食物往自己怀里撞上来,哪怕有天雷,依然有大胆的幽魂们挤上来,灼灼盯着她。 别理用驱邪符开路,口诀和经文在鬼魂尖叫中一点点洪亮传开。 通道内的鬼魂不再往外挤,全都围着别理。 食物和宝物只有一个,但是同类却有这么多。 虽然不好吃,但是厮杀起来也畅快的让这些被关在地下千百年的鬼魂们刺激的尖叫。 第110节 腐臭的味道充斥着这黑洞洞的空间,不知名的液体贱在别理脸上。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金色但充满冰冷的意味。 她的胳膊上不知被谁咬了一口,剧痛麻痹着她的神经。 别理咬牙撒出一把符纸,天上雷光被引进来,白光乍现,一瞬间照亮了周围这些贪婪鬼物的脸。 到了这个时候,害怕已经被别理留在外面那身体上。 她的灵魂只能一往无前,不能后退。 别理朗声喊道:“就算我辞职了,好歹咱们同事一场,阎王爷你这欢迎我的手段倒是别致。” 她话音刚落。 背后被一只恶鬼的利爪扫过,别理只感觉到一阵风,几乎瞬间她就向前移了过去。 然而熙熙攘攘全是幽魂,她前面的空间并不太多,背后的爪子还是扫到了她的脊背。 撕裂的剧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是想获得更多的信仰,不如我们来谈谈。” 她踉跄着刚刚站稳,前头忽然亮起几点幽光。 周围的幽魂立时安静下来。 别理整了整衣服,前头让出一条小路来。 小路那头,几点幽光变多,空中漂浮起许多盏白色的灯笼。 别理脚尖一点,瞬间就到了前面,笑道:“这才是待客之道嘛,黑白无常,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她不伦不类的文绉绉了几句。 黑白无常站在前面沉着脸,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没有言语。 判官在前头也打量了她两眼,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必?” 别理笑嘻嘻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蠢得很,你们弄出去这眼睛,我就是好奇看一看,它竟然就跑到我眼里来了。” 身后的鬼影按耐不住地张牙舞爪,随时准备扑上来把她撕碎。 别理抖了抖肩膀,“不请我进去坐坐?” 判官手一伸,说:“请。” 开路的一排小鬼穿着白衣,脸上像是刷了一层白灰墙一样,步子僵硬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甜……甜文作者……_(:3ゝ∠)_ 68、第 68 章 ... 小路尽头是一片鲜红的花海, 红到有些诡异,没有一点杂色。 判官还一脸东道主的模样客气礼貌地介绍道:“这就是彼岸花。” 别理扫了两眼,这彼岸花中间藏着一条河, 河水像是死的一样,一动不动。 别理老老实实的走在判官身边, 说:“我是没有想到你们的目的会是这个, 更没想到原来你们跟陈舒早就连手了,地府现在天窗一开,那还是地府吗?” 判官悠然一笑,“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为了信仰力,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为什么需要了。” 他伸手一指旁边的黄泉河水, “看看人类当初都创造了些什么。” 别理疑惑,扭头扫了一眼那平静的水面, 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收回视线, 哗啦一声, 水里忽然伸出来一条苍白浮肿的手臂, 那胳膊的主人在水面上露出了半个头, 眼睛阴森恐怖的盯着别理,贪婪的一点都没有遮掩。 别理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骂了一声卧槽。 那水鬼一只胳膊划得像船桨一样, 突突的往岸边冲。 可惜半中间被截了胡, 这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原本安静的水面中忽然热闹起来了。 迅速晕开的鲜红一直波及到岸边。 别理冷静后退一步,简直不想说话。 判官讥诮的说:“你看看你们人类是不是想象力很丰富, 连环境和细节全都有了。” 别理顺口跟着说:“那现在刚好人类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不信了,不挺好?” 白无常瞥了她一眼,黑无常哼了一声,“说得好听,孩子生了转头不想要了能掐死吗?” 尴尬了一秒之后,他又补充道:“信仰力变弱的后果你已经看到了,连外面那个通道都是靠陈舒和我们在里头一起合力打开的,原来的鬼门关早就不能用了。我们几个,虽然打你绰绰有余,但是你回头看看地府里的那些恶鬼,它们可不用信仰力,生来就那样,到时候没人能压制得住,分分钟造起反来,搞得你们人间生灵涂炭都不是问题。” 这逻辑,基本是能给满分的。 因为别理根本找不出来哪里能反驳,可是人类也没做错什么啊,相信科学怎么了?有错吗? 往前面走,上了桥头,水里的恶鬼爪子都仿佛能摸到别理的脚。 别理跑的飞快,嗖嗖的就到了桥对面。 旁边坐了一个摇着大蒲扇的老婆婆,笑眯眯地说:“来碗汤?” 别理赶紧摆手,“我就是来串个门,客气了。” 婆婆脸上依然挺慈祥,“是你啊,难得见你一面,真的不来一碗?” 第111节 “别客气别客气,我真不用,还是留着给需要的人吧。” 可这么半天了,奈何桥上仍然只有她和地府的一群鬼差,连一个投胎下来的人都没有。 “现在都这样,生意都不好做,你看看天上那群神仙,说不定都消失好几个了,人家不是也没搞事情吗?”别理又转话题,“你们想要信仰力没毛病,但是这么放鬼魂出去为祸人间就行了吗?” 判官和黑白无常都不说话,就冷眼看着别理。 别理立刻说:“你们这么搞,除了能杀人,还有什么用?你好好想想,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见鬼魂,就算被鬼害死了,她们也只会以为是车祸是人为是自杀,谁没事会往鬼魂身上想?”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别理再接再厉,“你再想想贾成仁,他死的时候又是活尸又是摄魂铃,结果呢?谁知道?最后还是定性他杀,凶手畏罪自杀,除了我根本没人会往别处想。” 这件事算作是开端,在起了这个头之后,地府再动作起来就顺手了很多。 别理一脸严肃,继续说道:“你再想想石洼村事件,死的人够多了吧?影响够深远了吧?然后呢?被定性为恶性封建迷信,那些亲眼看见招娣复仇的人,有人相信他们没有?根本没有!这是观念问题啊,什么是观念?就是长久的社会环境和教育导致的……” 别理一口气没停歇巴拉巴拉的开始胡说八道。 判官都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做的都是没用的了?” 别理诚恳点头,“不是我说,这事儿还是要从教育开始抓起。” 黑无常哼了一声,“我看不是,只要杀了你,把你这双眼睛扔到人间,除了你,会有其他人也能看见鬼,地狱幽冥鬼魂冲出去,杀死一大批人之后,容不得她们不相信。” 别理无法反驳。 他说的其实就是真的。 只要大面积的死人,手段越是稀奇古怪,查不到凶手,再辅助上一些风言风语,年纪大的人会第一批相信这是一起灵异事件,年纪小的会兴奋猜测,这是不是一起灵异事件? 如果这中间有些人再能看到鬼的话…… “但是到时候鬼魂肆虐人间,所有人都要死了,你们要那么多信仰还有什么用?” 判官惊讶的看着她,“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死时如果相信自己回到地府来,那就会下来投胎,到时候我们力量增强,再去收回出逃的幽魂没有一点问题。” 别理哑口无言,对地府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背后还有一大群渴望得到她的眼睛的东西,时刻跟着她,准备在她落单的时候一拥而上。 别理忽然明白了,不管这双眼睛在哪里,奔涌出去的鬼魂们都会围着这个人,杀了她,然后抢夺这双眼睛。 阎王和地府的鬼差们会时刻注意着,在事情搞起来之后,夺走眼睛,再重新把它安在下一个人身上, 有第一个人说看到了鬼,然后她死了,第二个人说看到了鬼又死了,第三个第四个……无穷无尽,三人成虎。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怀疑,会不会真的有鬼? 这一手,地府干的好。 可是,眼睛现在在她身上,只要她不上去,所有的幽冥恶鬼都会跟着她。 别理后退了一步,转身疾跑。 身后破空声传来,黑无常的铁锁链哗啦哗啦的直撞她的耳膜。 这要躲不过去了! 别理刚咬牙,身体忽然一轻,一只手臂紧紧的揽着她将她护在怀里,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她有点恍惚。 文曲回头先将她上下里外仔细看了一遍,没受什么伤,这才冷着脸说:“你可真是……”想想英魄是自己当初分出去的,文曲只得把话又吞了下去。 别理紧包着嘴,跟块木头一样,光眨眼不敢动一下,她心虚,之前跟文曲承诺过的,绝对不冲动。 黑无常的锁链在半空中被击退,压着他后退了几步,判官从衣袖中抖出一个东西朝着文曲射来。 文曲还没动,从天而降一个身影一脚踢飞了暗器,冷声喝道:“时间到了,判官,我要的人呢?” 被踢飞的毛笔转了圈又回到了判官手上。 别理从文曲怀里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大胸姐,宽大的黑斗篷从头顶一直罩到脚底。 一向说话文绉绉的判官二话不说拐了弯朝着大胸姐袭去,黑无常手里的锁链也朝着大胸姐挥过去,孟婆抄起盛汤的勺子也加入战局。 别理被文曲护在怀里,只能瞅准机会往外扔符纸。 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恶鬼们也朝着别理扑上来,别理束手束脚,但又实在挣不脱,文曲一只手一直握在她侧腰上,在别理又准备往出挣的时候,瞪了她一眼说:“回去得把你绑在身上。” 当时看她伤心,一时受不了打击想要自己呆一会儿也正常,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别理直接就跑了! 别理被瞪的有点心虚,也不敢动了。 大胸姐被判官一掌击落,宽大的黑色斗篷在半空中划了个弧,落在刚偷偷摸摸进来的双双怀里。 双双一惊,刚要松手,又硬生生忍住了,转身就想带着大胸姐跑。 大胸姐呵斥她,“不是让你呆在家里吗!” 双双吓得话都不说清,她是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太不对劲了,才偷偷摸摸跟来的,没想到,这里太可怕了,这么多鬼! “咱咱咱们回去吧。” 大胸姐推了她一把,“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她转身又去找判官,边打边缠着判官问她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 第112节 判官手里的毛笔上下翻飞,在文曲身上留下了几条黑印,别理符纸都快用完了,为了不拖后腿主动扒着文曲的腰,好让他能多腾出一只手。 大胸姐从背后干扰,无数白骨根根立起,原地组成了骷髅人和幽魂互相撕咬,她断掉的手臂又重新长了出来,一下探出几米远,直刺判官背心。 判官刚一躲,却见文曲一掌已经拍过来,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掌落在奈何桥上,桥面一震,崩开了一丝裂缝,水中的鬼魂尸体立刻伸着爪子来够判官,却被他扫落了下去。 白无常立刻退身守在判官身边,说道:“文曲星君为何插手我们地府之事?” 文曲一声没吭,一手抱着别理,纵身一跃,将黑无常踢落在黄泉水中。 “叫你们十殿阎王前来回话!” 他铁青着脸,力道之大震起黄泉水四处飞溅。 69、第 69 章 ... 远处传来锣鼓鸣声, 奏着诡异的乐曲,回声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 别理从文曲怀里探出头来朝外看,远处泼墨一般浓黑的深处像是被钟声震开了一条缝, 里头缓缓走出来一行人。 别理小声对文曲说:“看人家这装逼的气场,完美。” 文曲无语, 悄悄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鼓乐声戛然而止,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文曲星君叫我等来有何贵干?” 声如洪钟,双双差点跪坐在地上,被大胸姐扶住往怀里带了带。 文曲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脚却不挨地, 怀里护着一个人也依然挺拔如松,“地府擅开通道, 放幽冥恶鬼为祸人间, 十殿阎罗是有意放纵还是失职未察?” 黑暗中那些身影齐刷刷的向前走, 连声音都像是十重奏一样, 高高低低合在一起, “天庭百年不管人事,文曲星君还是不要插手地府事务为好。” 文曲冷着一张脸,左手抱着别理, 右手一翻亮出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 剑身修长,利刃处闪着光。 别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清风拂面, 瞬间失重,吓得她立刻搂住了文曲的脖子,心还没落下来,就听见兵器交错发出的尖利声音。 速度太快,别理眼里的东西就像拍糊了的照片,什么也看不清。 可这毕竟是地府,十殿阎王占尽了天时地利,还有无数幽冥小弟不断上来骚扰。 十殿阎罗齐齐出手,“文曲星君若再胡搅蛮缠,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废话少说!” 文曲衣袖翻飞长剑横扫,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清场面。 别理心里发慌。 趁着混乱,大胸姐想把双双送出去,双双憋着嘴就是不走,大胸姐生气,但是想想也不知道让她一个人走安不安全,只好作罢。 “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躲着。” 双双往别理那边瞟了一眼,结果里里外外好几层,她什么都看不见,担忧的问:“你要去干什么?” 大胸姐起身就走的,“我去找个人。” 她从贪婪凶残的鬼混中穿过,看了一眼被团团围起的文曲和别理,鬼火一般的眼睛闪了闪,半道折返了方向,催生着骷髅鬼朝着那边一窝蜂的涌过去。 嘴里却喊着:“轮转王,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斗篷裹着的身体消瘦又灵活,从鬼影中直接钻了进去,直直对上一个面容苍白的男鬼。 “你要找的人,就在文曲星君怀中。” 卧槽?别理眉毛一跳,这不是搞事情的吗?大胸姐一直在找的仇人会是她? 大胸姐白骨巨爪泛着阴寒之气,须臾到了跟前。 “放你娘的狗屁!” 别理被文曲夹在怀里转的晕晕乎乎,心里竟然还在想“不得了,大胸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跟着她都学会了什么了……” 轮转王不慎被大胸姐抓了一把,胸前立刻漏了个洞,不过很快又补了上来。 别理眼睛转成了蚊香圈,这样不行,十殿阎罗打不死,真要达到魂飞魄散,文曲恐怕也撑不住,但是也不能留着他们,否则全都是后患。 大胸姐被轮转王一掌拍到一旁之后忽然呆住了,几秒钟之后竟原地催出白骨,像是和谁打斗一样,嘶吼的声音都劈了叉,“他转世是谁?!是谁!” 竟然像魔障了一样。 别理手里的符纸满天的撒,驱邪的引雷的,将大胸姐从幻境中震了出来,文曲夹着别理边退边打。 十殿阎罗配合得十分默契,和文曲打起来竟然不相上下,从奈何桥处竟然越打越往深处退。 一层地府的房子毁坏的所剩无几,越往深处去,就越是漆黑,环境也变来变去,第二层的寒冰大地狱到处都是寒气,这寒气好像是能冻到人魂魄里一样。 别理紧贴着文曲,被晃来晃去倒是也没特别冷。 判官趁着混乱,准备把那些幽冥鬼魂都送到人间去。 别理瞪着眼珠子,使劲往那边看。她这双眼睛也不知道地府是怎么炼化的,竟然能吸引的这些恶鬼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像上瘾的人看见毒一样。 别理可劲朝那边看,还吆喝:“出去干什么?天上地下就这一双眼,先到先得。” 要不是为了把这些鬼拖在地府她这么拼命做什么? 文曲搂着她的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别理转头又趴在文曲耳朵边上说:“这样不行,你带着我就是拖累,施展不开,把人往第十层带。” 第113节 不用她多说,文曲就明白了,边打边引着一群阎罗王往第十层去。 轮转王察觉出不对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别理的眼睛他们一定要留下。 一路打到第十层,别理提了口气,这第十层跟前面的都不一样,没有血池没有寒冰没有烈火也没有油锅,平和的除了阴气重了点,丝毫看不出这是地狱。 但是中间的高台上悬着一轮明晃晃的镜子。 别理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镜子边角,跟一般的镜子不一样,那里头根本没有镜像,只是像水一样波光粼粼。 大胸姐杀的眼里绿光大盛,她不管不顾,被人抽打撕咬连躲都不躲一下,只盯着轮转王打。 轮转王烦不胜烦,又被别理扔过来的一把杂七杂八的符纸震得头晕,一着不慎让大胸姐抓了个正着。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在哪里?” 轮转王细长的眼睛一眯,正要说话,别理趴在镜子跟前喊道:“别他娘的说我,我上辈子是只鸟!” 是的没错,她受到的震惊不比大胸姐少。 刚才文曲缠着几个阎罗边打便往轮回镜前挪动,别理趁机窜出去,准备往轮回镜另一端跑,中间却偏头看了一眼那镜子。 镜子里的她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只鸟,一直黄色的,丑肥鸡一样的鸟,正窝在文曲手心里啾啾的叫。 一身华服锦缎的长发男人看了她半天,说:“吵。”,但是还是把她带了回去,长大以后的鸟依然没变好看多少,头上那撮绒毛还是绒毛,但是懂事了不少,不会在文曲看书的时候飞过去啄他的手了。 直到有一天,鸟崽子化成了人形,她对一直抚养自己的文曲星君产生了不该存在的情愫,在文曲实力跌了一个境界时,为了给他挡劫而死,魂魄被身上宝物护住。文曲醒来之后,沉默了几十年,最终将自己的一个魄融进去把她投入轮回。 这些情景对别理来说应该是陌生的,只是看过之后,她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情绪。 刚一回神,就听见大胸姐问轮转王的话,当时就忍不住了,怼了他一脸。 轮转王话刚被堵住,也不吭声了,反正他的身份,陈舒就算想对他做什么,也没法。 大胸姐冷笑一声,抓着轮转王就往轮回镜前走。 那边判官等人也赶到了,立刻出手去抢。 判官的毛笔不知道遗落在哪里,只好拿起手上的生死簿暂时当做武器。 别理蹲在轮回镜右边的角落里,勾着判官的脚贴了一张引雷符,然而在十层地府天雷根本引不下来。 判官手上抽出一物朝着别理打过来。 别理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本书,阴阳生死薄,那书刚砸在她头上,别理就一把按住了,抬腿压在判官手臂上。 等她抢到了书,屁滚尿流转到轮回镜后头,急吼道:“你找的人是谁?” 大胸姐微愣,立刻反应过来,说了那高官的姓名生辰。 别理照着一念,这书自己就翻开了,停留在中间一页,上面果然是这人的姓名生辰,下面则是每一世的姓名生辰概况,别理扫了一眼,直接看最后一行。 大胸姐提着轮转王,头上的黑斗篷帽子已经被幽魂恶鬼打掉了,她也不管,露出森森白骨,殷切的看着别理。 判官已经冲了过来,别理反手把那生死簿扔过去,判官慌忙去接。 别理艰涩开口,“那人……轮回五次,第五次之后,已经没了……消散了……” 不是所有人死后魂魄都会回到地府来,有些人死后魂魄会跟着身体一起消失,不承认地府的存在。 大胸姐一呆,手上刚松了一点,轮转王立刻就要跑,结果刚动了一下就被大胸姐一把掐住。 “你骗我?” 她尖利的白骨手指直戳在轮转王身体里,身形没动,身上却忽然涨出冲天煞气来。 轮转王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立刻求饶道:“你冷静点,我没有骗你,她看错了。” 大胸姐低头,两团鬼火在眼眶里灼灼燃烧。 黑无常锁链一甩重重击在她背上,别理觉得自己好像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而大胸姐却只是晃了晃,然后手里提着轮转王,忽然暴起像扑火的蛾子一样朝着轮回镜飞过来。 刚刚偷偷溜下来的双双震惊的喊:“好姐姐。” 大胸姐仿佛没有听见,停留在镜子前的瞬间就把轮转王一掌打了进去。 那镜面竟然像个水面一样,只是起了一圈涟漪,涟漪荡开不到两秒就又恢复了平静。 她自己停在镜子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一瞬间,别理觉得她很悲伤,万念俱灰的痛苦。 然而只是那一下,快的就像她的错觉。 大胸姐忽然暴起,功力猛增,窜进混乱的圈子里支援起了文曲。 神仙打架,别理只能后退,以免自己一不小心拖了队友的大胯。 少了一个轮转王,楚江王和秦广王也很快被扔进轮回镜中进入轮回,别理从来没有想过,轮回镜竟然能这么用,地府的阎王们竟然也能投胎。 别理一动,那些盯着她眼睛的幽冥们也开始跟着她动。 别理跟个耗子一样缩着肩膀嗖嗖跑到轮回镜旁边,一手符纸一手拘魂瓶,竟然也被她弄进去了几个。 最后一个阎罗王也很快就被制服了,别理松了口气,说:“半死不活的存在了这么几千年,去当当人,尝尝滋味。” 没有了阎王的地府就像失去了房梁的屋子,很快就会坍塌。 第114节 别理抓着那些幽冥鬼往轮回镜里扔,没想到忽然发现,镜子吃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还想着,把地府所有的幽魂全都送去轮回,这样地府不就空了?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 文曲盯着那轮回镜看了看,说:“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些幽冥恶鬼,是不能去轮回的,从开始就在地府,到最后也依然在地府呆着。 大胸姐站在镜子前,身上的黑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别理捂住眼睛说:“那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儿?” 文曲扭头给了她一个冷脸,“之前答应过我的不会冲动呢?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呢?如果不是有一只幽冥鬼跟着双双到了家里,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的短信,如果不是我猜到可能你会来这里……” 别理底气不足,哼哼唧唧,“所以说,咱俩也算心有灵犀嘛。” 文曲……文曲重重的哼了一声,“先回去拿点东西。” 别理刚跟着他转身走开了几米,就听见身后大胸姐再喊双双过去。 这俩鬼,可以算得上是好鬼蜜了。 双双惊吓劲儿还没过去,大胸姐一叫,她就乖乖去了。 “好姐姐,这地方太可怕了。” 大胸姐黏在镜子上的眼神收了回来,但没有用她鬼火一样的眼睛看双双,而是低头看着双双的脚下。 “有时候,活着跟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死了,其实你还活着,你以为你活着,其实你已经死了。双双,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 双双抬头看着大胸姐,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大胸姐抬头,藏在漆黑空洞里的两朵火焰飘过,她的声音低的温柔,“最后一程,让我送你吧。” 双双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略过一阵风,推着她飘了起来,身上的白裙子鼓得像蘑菇一样。 大胸姐却只是用衣袖甩了一下,拖着她缓缓送过去,“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别理美滋滋的转身,准备叫双双一起走,却只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裙角消失在镜子里。 “你干什么?!” 大胸姐转过身,一身浓郁黑色仿佛要蒸腾起来。 “以后不认识的人找你干活,别随随便便就接。” 别理伸手,“哎你……” 大胸姐衣袖一动,那层黑色像是溶化的粉末一样飘散在空里,露出包裹在里头的白骨骷髅,“临走之前,我送你一份礼物。” 别理莫名心慌,“不要,不要,要什么礼物真是的咱们这么熟……” “我一生深陷困局做了许多错事,对不起。” 别理艰难的扯嘴角,“不……” 莹白骷髅一头扎进轮回镜,那镜面忽然颤动了一下,光滑平整的中心像是投进去了一颗石子,然后裂了一条小缝,缝隙像震碎的冰面,咔嚓一声之后,瞬间裂纹布满整个镜面,从中心的掌印处一层层裂开,直到最后一块边缘。 哗啦一声。 别理明明是灵魂状态,却感觉自己心脏好似停了一下。 那轮回镜像普通的镜子一样,碎裂了满地。 别理表情难看到无法形容,“不是,大胸姐,这种玩笑,不好开的吧。” 此时此刻,难道不是主角历经艰险成功之后的欢庆时刻吗?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这样的。” 文曲也愣完了回过神,“她……” 别理抬头问:“她是不是轮回去了?” 文曲说:“……没有,她,她魂飞魄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完就跑真刺激 70、完结 ... 这场来得匆忙去的匆忙的战斗并没有给人间带来什么影响, 夜生活刚刚结束,上班的人还没有起床。 整个城市一片静谧,空气也宁静, 世界都平静。 保安盯着别理的眼睛看了看,眼神怪异。 别理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屋子里都安静的可怕, 没有双双也没有大胸姐, 就跟她刚搬进来的那天晚上一样。 别理表情很平静,一路上她想过很多,像是用脑过度一样,一回到家, 脑子里忽然就变得空荡荡的。 文曲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于是只能陪着别理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别理头一歪, 枕在他肩膀上说:“我之前让双双去投胎轮回, 是真的想让她重新开始, 为什么我现在还有点难受呢?” 文曲说:“所有的离别都是这样的。” 第115节 别理想叹气, 但是又忍住了。 “大胸姐是彻底没了, 我去质问她为什么杀了石洼村那些小孩的时候,她说她有最后一幕戏要拍。你说,她是早就准备去地府问个清楚, 还是去找我的?”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 文曲也没有。 但是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轮回镜没了,以后再有人死了投胎到地府怎么办?” 文曲抬手给她揉着太阳穴,“不破不立, 现在多的是死后消散的,新生的胎儿,并不是只有原来的那些魂魄,人类灵魂的产生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没有了轮回镜,相信地府存在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地狱里的那些幽冥恶鬼也自然会有它们的去处。” 别理脑袋疼,这些东西又太玄幻,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先暂时镇住里头的东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文曲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让她有点想哭,“想哭就哭吧。” 别理真的快哭出来了,伸手去拽纸巾,带出来一张纸片。 是文曲以前书里总是夹着的纸片。 但是以前别理看见的时候,总是一张干净的纸,现在纸上忽然有字了。 “这是什么?” 文曲赶紧去夺,被别理抢先一步拿过来。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纸,只有手掌那么大,上面是蓝色的钢笔字,字写的很好看,笔锋比平时温柔不少。 “她哭了,很难过,我也很难过。或许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静静,就像我刚醒来,发现她不在的时候,我也想静静。” 别理捏着那小小的纸片,扭头问文曲,“你什么时候写的?” 文曲从她手里抽出纸片,紧张的握在手心里,眼神左顾右盼,“昨天。” 昨天她吃凉面说被辣哭的时候。 别理忽然想起来什么,“我以前看到的你的那些小纸片,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因为这个?” 文曲毕竟是神仙,写点什么小秘密不想让她看见简直太简单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别理有了一双鬼眼。 然后看到了他匆匆出门时遗落在桌子上的一张纸。 别理眼睛红红,抬头看着他,“你以前写的那些呢?” 文曲咳了一声,“什么以前的那些?没有了,只有这一张。” 别理起来就往书房去。 文曲赶紧在后头跟上,“真的,这种东西我怎么会……” 别理从他书房桌子第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铁盒,盒子里头是满满的纸片。 文曲咳了一声,尴尬站在原地,耳朵都快红了,“那个……是,是日记。” 别理翻了两张,“真的是日记?” 文曲动了动嘴,没吭声。 别理随手拿了一张出来,开始念:“三月,天气渐暖,她笑的比以前多,头发也长长了一点,依然毛茸茸的。她问我有没有秘密,我有,但我不能告诉她,我的秘密就是她。” 文曲神色依然淡定,只是渐渐红了脸,自己偷偷写下来的,从来没想到会被别理看到。 那张纸片角落里还画着一只十分神似的小黄鸟。 别理看了看文曲,放下了,又换了一张,问他:“你什么时候写的日记?” 文曲尴尬的咳了一声,目光简直无处安放。 “平时……随便写写。” 别理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悄悄勾起了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文曲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别理脸上,看她心情好了点,又说:“从石洼村回来之后开始写的。” 别理看了看手上这张,这应该是后来写的了:“她总提起张警官,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发现他们两个不合适,因为我才是最合适的,所以,我很不高兴,我决定透露一点,我说我吃醋,她表情都变了,高兴。她答应给我找一个女朋友,我等着。” 别理记得,那是她去听文曲的课的时候,出来锁门时,文曲说他吃醋了。 在那之前,她无数次小心翼翼的遮掩好自己的那一点细微的感情,在那之后,她更是紧张,生怕自己那一点小心思藏不住。 暗恋中,最害怕的,不是你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最可怕的是你喜欢他却时时想着配不上他。 别理把那张纸放进盒子里,“都是写给我的吗?” 文曲说:“是。” 别理把盒子抱在怀里,“那我要拿着。” 文曲脸红到脖子上,“好。” 别理走到他跟前,仰着头说:“我也有一个秘密。” 文曲低头看着她。 别理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蜻蜓点水、风过树梢、雨落枝头、羽毛划过天空。 第116节 文曲一动没动。 别理转身出了房门,又转回来,“搬家,到下面也准备一个书房,我可是准备好了要参加成人高考的。” 文曲脑子里还在炸烟花,半响才回过神来,“啊?” 别理说:“你的剑在地府也镇不了多久,咱们得过去了。” 她一开始自卑,文曲一说让她学习她就头疼,因为她没钱,买不起书上不起学。 后来她也没钱,但是她开始偷偷摸摸的学习,因为她想考进文曲在的学校。 现在,她还是想考进那个学校,即便不能去上课。 如果每个人的到来都注定了离开,那她想在没走的时候,把想做的都做了,将来不留遗憾。 “文曲星君。” 文曲正在搬书,抬头的一瞬间,窗外熹微晨光透进来,隔着细尘照亮了他的脸。 “做什么?” 别理收回手机,“看你帅,喊你一声。” 文曲把书放进纸箱里,“过来跟我一起整理,待会儿一起去做饭,不准出去。” 别理走过去,很自然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他手上停顿,然后说:“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完结啦,是不是甜?我必须是甜文作者了这个肯定没毛病,要写的都写完了,所以应该不会有番外了,接下来就是修改错字,和新文,新文今晚就更新了,可以进作者的专栏去看,也可以搜文名《死不了算我输!》,喜欢的话捧个场,不喜欢的话,那我们下本见啦。 么么哒!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们!爱你们!我第一次尝试灵异向,全文胡说八道233多谢各位不介意一直追到最后,中间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断了更,所以也没有再申请榜单,默默写到现在,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爱你们,再见!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