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猫灵异馆》 锲子 这是件发生在多年前的事情,虽然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幸福美满,但我还是想顶着那些使人悲痛万分的回忆把它们记录下来。我希望,它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事物的本质,不要被眼见耳闻的真实幻象所蒙蔽。 午夜 寒风凛冽,没有星星,月光暗淡,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夜色中行走,脚上穿着白色舞鞋,步伐轻盈。 就着月光,她们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立下来,为首的那个熟练的将扣在门上的大锁悄声打开,像幽灵般闪身进入,迅速消失在月影中。 “开灯。”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刻意压低,有些变调。 其中一个女生手中的电筒渐渐亮烁,但她没有将光度调到最大,仅如烛火般,昏暗着,足以让周遭的环境清晰起来。 这是一间普通的卫生间,由于长年封闭,布满灰尘,蜘蛛网将每一个角落占据,不时传来吱吱声,有几只受惊的老鼠在挑衅。 五个女生的闯入使空间显得窄小而拥挤。 “开工!”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个人,她的话有如圣旨,让其它人都行动起来。 其中一个从书包中拿出小型摄像机,就着昏暗的光照调试,搜索最佳角度。另外一个女生正在帮另一个身形纤瘦的长发女生换上白色长纱裙,还将她乌黑的头发披挡在面门。还有一个负责打灯,唯独为首的那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监督工作。 突然,手握摄像机的短发女生手抖了一下,眼瞳惊恐的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那扇窗特别的高,正面对着不远处的一座危墙,墙的那边是一大片荒野,风不时的呼啸而过,发出如厉鬼一般的咆哮。 “有……有人。”拿着摄像机的女生颤抖道,手在冒冷汗,不敢再对着镜头看,不太确定刚才晃眼而过的那张脸是不是幻觉。 “胡扯什么?当然有人,我们不就是人吗?动作快一点,万一让舍管发现就糟了。” 这时,正在给模特脸上抹番茄酱的另一个女生手一颤,唯唯诺诺的小声道:“不如……不如我们今天就算了吧?”她不敢说出心里的不安,今天与往时不太一样,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住一般,混身不对劲。 “不行!不把这组镜头拍下来,谁也不准走。” “可是。” “各就各位。” 没有人再出声,强顶着心上发毛的异样感,开始工作。 空气中仍在飘浮着不安的因子。 模特小心的抬着裙摆向靠窗的角落走去,然后蹲下身子,瑟缩在墙角,压抑的情绪让她很快进入状态,发出微弱而凄楚的抽泣声。 她的演技很好,至少哭了这么久,导演都没有发出异意。 断断续续不知假哭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时间刹那静止了一般,感觉不到空气在流动,连同伴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水管发出的滴答声,滴答!滴答!冰冷的敲击进心房深处。 头皮一阵发麻的她惊疑的抬起头,拨开遮面长发,望向同伴。 镜头没有对着她,所有人正目定口呆的望着她头上的某处,顺着视线,她缓缓的抬起头。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在灯光的照明下透着惨白,她的眼睛有一种摄人的力量,像一只猎食的鹫鹰,盯住她们每一个人,瞳孔中闪动着阴冷的异光。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头上那个镶嵌着红色亮钻的发夹在夜色中闪耀着诡异的色彩,如血一般腥红,触目惊心。 “啊……”她正要失声惊叫时,一双冰冷而湿辘辘的手爬上她的嘴,生生把她拖出去。 玻璃上的那张面孔牵动泛白的唇,发出无声冷笑,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在同伴的怀中昏晕过去,陷入黑暗之中。 怎么也想不明白,已死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第一章 校园风波 1、 这一天夜里,吃完晚饭我就开始坐在电脑前码字,我喜欢戏称自己为人民码字员,码字与写字那是两码事,在我愚钝的思维里是这么去定义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吵杂的声音划破静寂,同时也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2:15。 不知不觉又坐在电脑前三个多小时了,最后审视一遍刚刚码出来的那几段文字,不太满意,但估计足已满足读者们的心理。 “滴滴滴……滴滴……” oicq提示音依然执着的在尖叫,我这才想起是什么打扰了我的思路。依依不舍的关闭word文档,有些懊恼被打断的思路。 我,林严沁,职业小说家,在当时专写一些骗死人不偿命的灵异小说在网络上混饭吃。幸运的是,两年多来作品都还颇受欢迎。 推动鼠标,毫不意外看见那个闪动的小猫头像。是苗苗,真实姓名叫做苗丽苗。大二的女学生,是我最忠实的读者之一,对灵异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又胆小得要命,经常会在网上拉着我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我好不尴尬。 “姐姐,在不在?在不在!” 轻轻点动鼠标跳出一个窗口,里边十条信息都是同一句话,我无奈的回了一句话过去。 “在呢,怎么了?” “姐姐,我们学校又出事了,这次是真的。怎么办?”望着这一行字我毫无知觉,不要说我冷酷无情,而是同样的话她说了不下百次,习以为常。 “这次又怎么了?”摇头苦笑,回了一句过去。 “还记得将近一年前的那件事吗?”虽然没有面对面,我却毫不怀疑网络那一头的她肯定又在害怕得发抖。这与她胆小的天性无关,问题出在她口中的那件事上。 一年多前,苗苗曾遭遇过令她终身难以忘怀的恐惧,这件事还差一点使她精神失常,经过两个多月的疗养才得以恢复。 2、 刚进入大学校门不到两个月的苗苗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尤其是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女生宿舍。 据她所说,不少网络里都转载着有关它的传闻,许多千奇百怪的灵异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笔者故事中的场景就是这栋位于师大最偏避角落的女生宿舍。 午夜十二点,晚风渐将一日的酷热吹跑,幽静的校舍独自屹立在黑暗之中,天压得很低,不透一丝光亮,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刚看完鬼故事的苗苗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的鬼魅幻觉充斥其中。睁开眼也不行,触目所及全都变了样,透着阴森之气。上铺丝毫不受她干扰,喃喃的说着听不清的呓语,舍友们都早已熟睡,同住在一楼的舍管阿姨惊天动地的打鼾声让人安心,也让人心不安。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冷风夹着雨星飞洒进来,落在靠窗位置的苗苗身上。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了起来,打开枕边的小电筒,战战兢兢的把窗子关上。刚关到一半,风中似乎传来一阵小声但却清晰的啜泣,压抑而悲痛。 突然一阵强风呼啸而来,湿冷的雨水扑了她一脸。 苗苗无法欺骗自己那是幻觉,再不敢待在窗户前,快速缩回床上去,用毛毯包裹全身上下,瑟瑟发抖,那哀怨无比的哭泣像魔音般直灌入耳…… 第二天,苗苗醒了过来,才知道自己昨晚还是困顿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那啜泣声什么时候停止。但有一点却十分确定,那声音绝不是幻觉,因为听它的还有其它女生。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见……”教室里,一位女同学神秘兮兮的凑近另一位女生问道。 对方很快做出了反应。“你也听到了?这么说,不是我在做梦了?” “啊?你们也听到了?”又一个女生靠了过去。 “什么什么声音?你们女生宿舍又闹鬼了?”八卦广播员敏锐的嗅到异样。 “是哭声,很凄凉的哭泣声。”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八成是你们楼里哪个女生刚看完韩剧在偷着哭吧?” “怎么可能?”有人开口反驳回去道:“要是这样,就是哭声一片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凑到苗苗身边消声问道:“苗苗,是不是你们宿舍有人在哭?我听声音就是从你们那里传出来的。” 苗苗大惊失色,头摇得像要掉下来似的。“不,不是我们宿舍。” “那你听到了没有?” 苗苗快速的点了点头,那个女生又跳开到另一头,寻问另一个宿舍的女生起来。 一时之间,闹鬼的传闻开始在校园内流传开,大家默契的私下议论,不去惊动校方领导,他们深信,“通灵社”比校领导更能解决问题。 关于“通灵社”的传闻在未入校前苗苗就早有耳闻,社内骨干之一的屈敏是共认的文学界奇才,她的鬼故事不但在网络上受欢迎,就连出版社都找上门来要帮她出版。当然,“通灵社”出名的另一个原因是,它能驱鬼、辟邪,为同学们解除了不少麻烦。 在这样一个常闹鬼的校园里,也难怪追随“通灵社”的社员如此之多,虽然入社费十分的昂贵,虽然她们收取的各项费用都很高,但哭着喊着跪求她们帮忙的人还是排到了西伯利亚,有钱还未必能求得她们点头。 就连苗苗自己也跟“通灵社”买了个护身符防身,更巧的是,通灵社的五个成员都住在同一个校舍,大二生的她们,居住在二楼,苗苗宿舍的正上方。 令人失望的是,第二天晚上,以屈敏为首的通灵社成员守候了一晚,那个奇怪的哭泣声都没有再出现过。 学生们纷纷议论,说是那个女鬼害怕“通灵社”,不敢出来了,通灵社的神通广大再次被宣扬开来,苗苗更是她们忠实的拥护者之一,坚决的入了社。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而完结,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声音又再次出现。除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外,大部分女生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苗苗。但大家都不敢出来,瑟缩成团抱在一起,期盼着犹如神佛般的屈敏去将它解决,她收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还有人亲眼见过她捉鬼的过程。 苗苗怕,很怕,怕得要死。那声音已被确定是从离她们宿舍十米不到的女厕传出,她像其它女生那样,躲在床上,竖起耳朵专心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宿舍旁边就是楼梯口,她们能轻易的听到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仍然可以确定有人下来了。 苗苗微微的松了口气,几乎百分之百确定是“通灵社”的成员,这个时候有胆出来的只有她们。 吱呀一声,虽然很小声,但全神贯注的苗苗她们还是听见了,抽泣声早就在前一分钟静止,这个开门的声音显然是屈敏她们进去了。至此后,再也没有什么声响传出,大家都惊心不已。 这时,胆小的苗苗也不知从哪来升起一股胆气,居然一骨碌爬起来下床,颤抖着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在照明灯中睁大着老鼠一般圆亮的眼睛望着她。 “我,我去看看。”苗苗抛下这句话,视死如归般壮烈的走了出去。 事后据她所说,她那是好奇得不行才干出的蠢事,心被成百上千只蚂蚁咬似的,能亲眼见一次鬼,死也瞑目。 黑漆漆的走廊上连只老鼠都不见,但却不平静,无数个打着电筒的黑影从苗苗的眼前,身边晃过。他们不出声,也不点头示意,悄声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师大晚上11点准时切断宿舍区的电源,就连路灯也不会留一盏。 苗苗暗自庆幸宿舍离女厕不远,几步路就能走到。她强顶着恐惧,不敢朝黑暗处望上哪怕一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还未行至厕所门口,一束光照朝她直射过来,笼罩在光圈中的她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当自己成为发光源时,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灰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如与外界隔离一般。 “是谁?” 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由于刻意压低,在静寂的夜里特别诡异,吓了苗苗一跳,心吊在半空中,哑了似的。 “不要过来,这里危险,快回去。”那人又轻声说道,光束收了回去,苗苗眨了眨眼才慢慢适应黑暗,从对方的声音中终于辨认出人来。 是古时时,“通灵社”的招牌摄影师,很多灵异的画面都是她运用高超的拍摄技巧照了下来。 “我……”苗苗站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又不甘,正踌躇不前,正巧楼梯上又下来了个好事者,古时时忙上去阻止,身形粗壮的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还真有几分威武的架势。 苗苗虽怕,却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犹豫两秒钟后,狠下心把电筒一关,大步朝女厕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跟大家一样,怕惊醒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员。 运气不错,木门是掩着的,苗苗自然没有天大的胆子闯进去,只能偷偷的从门缝中望进去。里面有零星的烛光在闪烁,有如蜜蜂般的声音传出,但被滴达的水滴声掩盖,听不太清楚。 几个女生正背对着门口,她们都挤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外…… 苗苗努力的观察着里面的一切,手心渗满了湿湿的汗,心跳加速,但剌激的感观却让她激动不已。终于,她看到了,那一抹白,从隔间里露出的那裙摆的一角,下面是悬空的,没有脚,顺着那抹白向上走,一缕黑发跳入她惊骇的瞳孔中。 “啊……”苗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儿失声尖叫,耳后根突然传来喘息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不要叫,快回去,这是只厉鬼,小心……她逃出来,要上你的身……”古时时吐出的热气灌入她耳中,声音听上去比鬼还阴森,吓得她差一点脚软跪在地上。 “还走得动吗?” 苗苗点了点头,捂在嘴上的压力感这才消失。 “快回去吧!” 苗苗不敢再朝厕所里望上一眼,头也不回的小步跑回宿舍,一手捂着嘴,另一手捂住心脏,惊恐得缓不过气来,总感觉背后有东西在追她,那一抹白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中。 “怎么样?捉到了吗?” 失魂落魄的苗苗刚躲进宿舍,手忙脚乱的迅速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大口的喘着气。听到动静的宿友纷纷探出头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不知道……屈敏她们……还在里面,古时时说……说是个厉鬼。”她兀自喘着气,说完后困难的吞了吞口水,但喉咙仍旧十分干涩。 几声明显的抽吸将室内的诡异气氛引至极至,没有人再吱声,呆滞的望着电筒发出的光亮,手中紧紧握着从“通灵社”买来的护身符,在心里暗自祈祷。苗苗带回来的坏消息让大家陷入更深的恐慌之中,谁也不知道古时时口中的厉鬼长的什么样,也许身穿红色长裙,七窍流血,一头长至地面的黑发,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 唯独苗苗,一声不吭的用毛毯包裹全身,夏日天里,却冷得发抖。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在“通灵社”宣告暂时将女鬼赶跑告终,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静默下来。 然而,这件事真正终结却是在一场命案发生后。 第二章 女厕血案 3、 “学校不是出面澄清了吗?是风吹过破窗户的声音,而且你们不是再没有听见那哭泣声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无神论者的我自是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有闹鬼这回事。 “可是,可是,这两三天它又开始啦!而且,《女厕血案》里面说厕所里明明是有鬼的,我也亲眼见过,那抹白。那分明就是人哭的声音啊!” 《女厕血案》是屈敏写的一本书,几个月前已经出版,而且卖得很火,这本书的大致内容就是围绕一年前那件事来展开的。 “那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有事隔这么久才出来闹的鬼?你啊!别整天东想西想,没有的也被你想成有的了。” 我再一次试着开导她,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十次了,几乎每过几天就要这么来一次洗脑工作,真是让我苦不堪言。 “这次是真的,姐姐,你要相信我。今天是9月5号,那个女鬼又出现了,她这次要再带走一个人才会罢休的。” “什么9月5号?” “你忘啦?我们学校那个女生死的时候是9月10号啊!就快整一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带走一个女生。” “苗苗,别急,我先问你,你有做过亏心事么?” “当然没有啦!” “那你还怕什么鬼啊?别说这世界上没鬼了,就算是有鬼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你啊!” “可是,可是一年前死的那个女生也没害过人啊!可她也被鬼给害死了呀。” “谁说她是被鬼给害死的?有人看见了吗?都说她是自杀死的。”我开始有些头痛起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姐姐,你要相信我,她真的存在。当时,大家都看见了,她就像撞了邪一样,身着白色纱裙,披洒着头发,从顶楼的天台上掉下去的。我怕,我真的好怕,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我。”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花了将近半个钟的时间才把她惊慌失措的情绪安抚平静下来。 鬼故事在这个时候是十分盛行的,特别在校园更是如此,许多国内大型的文学网站为了迎合市场,还专门开辟出一个版块,让那些喜欢自己吓自己的人去吓个痛快。不管那些所谓亲身经历的鬼故事真实性有多少,但至少他们都做到了一点,足以让人信以为真。 好的鬼网站不太多,其中我最喜欢上的就是一个叫通灵者的bbs论坛,别看它网站虽小,但每天的人流量却大得惊人,如果留意的话,会发现,百分之八十以上居然都是学生。 我正像平常一样,睡前四处看看别人写的鬼故事,这时,一个主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校舍女厕闹鬼真实记录》 想起苗苗说的事,我怀着好奇的心理点击进入,自然没漏掉点击及回复数字,唔,大得惊人。 里边的内容大致先交代了宿舍的布置情况,然后又声称许多女生都在半夜里听到一楼厕所里传来的哭声,先不说内容如何,就作者的文笔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描写场景气氛方面挺到位的。 在第二楼里她又提到了一年前她们学校女生自杀事件,还影射校方的愚昧行径。 虽然没有注明是哪所大学,但从文中我隐约猜到这位作者肯定与苗苗在同一所大学,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并且我确信苗苗不会撒谎骗我,如果她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她是不会乱说的。 特别留意了一下发贴人——屈敏。 又是她,我看到这个id难免有些厌恶,此人在这个论坛中有着很高的呼声,据说推崇者占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她的主帖全声称是亲身经历绝无虚构,还说自己天生有通灵能力,可以与鬼魂沟通,会驱鬼辟邪之术。 我查看主帖的发帖时间,正是两天前,与苗苗说的时间也相符。 继续滚动鼠标滑轮,眼看着一天时间里的回复高达几百楼之多,看来这一年的时间,她的追捧者是有增无减啊!这些回复多半是一些疑问或解决办法,其它大概有十多个回复都表示自己也听到了,更加强了这个故事的可信程度。 我不管那些无聊的回复,专找主帖人的回复来看。第二天的中午她露了一次脸,再一次明确表示不是故事,是事实。早晨七点的时候她又上来说她听到了那个哭声……如何如何,并且提及一年前师大的那场命案,描述比前一天都恐怖吓人,今天她还没有回复。 扫过所有的回复,竟然高达上千楼之多。 想到苗苗也许就是受到这种无聊人士的妖言所惑,终日惶恐不安、恶梦连连,我就忍不住想反击,愤慨的回复了一些不平的言词批判作者的无知及卑鄙行为。 事实上,这已经有违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如果我知道这一时的冲动会为我日后惹来杀身之祸的话,想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多管这份闲事。 回复完后这事也就被我暂时放下了,又去其它地方溜达。 4、 这天晚上,就在我刚刚安抚完苗苗之后,她却又遇上极其恐怖的事情。 至从大一的下半学年开始,苗苗就换了宿舍,搬到二楼,成了通灵社的舍友。虽然这让她很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至从她搬进新宿舍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同学、朋友们都在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有时候又感觉被无数双锐利的眼睛监视着,犹如一片河中枯叶般。 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2:50分,再过十分钟就到断电的时间了,怎么舍友们一个都没有回来?环视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时一阵风吹来,挂在窗户上的风铃突然叮铃……叮铃……发出细碎刺耳的响声。 这个风铃是屈敏专程从娥眉带回来的,听说不但可以招魂还可以感应到鬼魂的存在。 搓了搓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苗苗不敢再看它一眼,强顶着心上发毛的感觉快速将电脑关上,拿起牙刷毛巾向厕所方向走去。 第三章 诡异事件 跟以前住在一楼时一样,穿过隔壁的楼梯口就是厕所,洗澡房则在另一边的尽头。通常女生们都会在那边洗漱,这边由于不太方便,十点钟过后就很少人来了。平时这个时候还时不时会传来女生们夜聊的声音,可今天却反常的安静。 也许是因为前两天那神秘的哭声吧?大家都害怕,早早就睡了,除了通灵社那几个骨干敢在查完房后溜出去外,还有谁会半夜在外面走动的?一边刷牙的苗苗一边想到,还好,自己身上带了个法器,不怕,不怕。她试着安慰自己,可手上的动作却开始不自觉的加快,连洗面奶都不用,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正打算小跑回宿舍,却在这时候想上厕所。 算算时间,离断电还有几分钟,现在解决总好过半夜打电筒出来,于是她连忙冲了进去,在最靠近门边的隔间蹲了下来。因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居然尿不出来,真是越急越见鬼。 厕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催魂般的风铃声不时飘荡在阴冷的空气中,似乎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夹杂其中的脚步声就显得沉稳而有节奏感。 脚步声? 苗苗顿了一下,再憋不出尿来,竖起耳朵倾听,的确有上下楼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却很清晰。她连忙抽上裤子,一心想着要冲回宿舍去,那里有屈敏她们的各种法器,百鬼不侵。 她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刚到走廊就被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惊骇得挪不动步子,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因为灯光太昏暗,看不清楚。 “苗苗?”对方突然开口道。 “池丽学姐。”跳上嗓子眼的心又给吞了回去,苗苗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那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光照下果然是个隔壁宿舍的池丽学姐。“你怎么在这里吓人啊?” “不是,我好像听到奇怪的脚步声,就跑出来看看。”池丽的声音淡淡的,她一向给人不太健康的印象。 “啊?那你看见人了吗?” “有哇。” “真的!”苗苗好高兴。 “不就是你吗?”对方奇怪的看着她,好像看个怪物似的。 “不是我。”苗苗的脸垮了下来。 这时,一束强光朝她打了过来,中年女人粗声粗气喊道:“前面是谁?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就要断电了。”是舍管在催人。 苗苗看着学姐一声不吭的慢慢转身回房,那动作,跟个幽灵似的。她不敢再多做留停,冲回到宿舍,关上门,风铃仍在花枝招展的摇晃着身子,风把碎花窗帘吹得老高,像有只手在里面挣扎,怪吓人的。她忙去把窗户关上,不小心朝黑糊糊的荒野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是更显可怕。 毫无预兆的,整个世界突然漆黑一片,关电源了,苗苗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吓得心都差一点儿跳出来,连忙三下两下跳上床,摸出头灯,打开。 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她睡不着,满脑子的妖魔鬼怪挥之不去,暗底里祈祷舍友们快回来,不然她怕自己要疯掉。更糟糕的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跟去年一样,一模一样,还是那个哀怨,这么悲痛。 苗苗用手捂住耳朵,她但愿自己能入睡,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魔音纠缠、折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哭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楼道上终于传来轻微杂乱的脚步声,苗苗惊疑的竖起耳朵,努力辨识。 喀嚓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第一次如天来籁般让她感动得想哭,但又不敢出声,怕被她们嘲笑,只能悄悄装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响动声终于停了下来,舍友们都没有交谈的打算,各自躺了下来。苗苗感觉到睡在自己上铺的葛言学姐正在爬上去,她似乎没有开灯,直接睡下。 “啊!”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所有的人都打亮头灯照了过去,混乱中屈敏开口问道:“小言,怎么了?”她在她的斜对面,看得最清楚。 “有东西扎我的脖子,该死……”葛言惊魂未定的回道,她自己也打开了头灯,朝枕头照去,惊得喘不过气来。 刹那而止的声音令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苗苗离她最近,从床沿看过去,没感觉有什么古怪,淡蓝色的枕头上不过摆放着一只红色发夹,很漂亮。 这时屈敏也靠了过来,她与葛言的反应一样强烈,苗苗从未见她这么惊骇过。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谁放在这里的?”她质问的声音简直就像要把人生吞下去,吓得苗苗慌忙摇手称不知。 “今天晚上有谁来过” “没有人啊,一整晚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上网。” “那这东西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葛言学姐的吗?” “怎么可能是我的?”葛言几乎是用吼的厉声道,她的反常显得十分可疑。 “你最好给我们说实话。”屈敏紧盯着苗苗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敏,这东西怎么办?”葛言似乎一刻都不想看到它,抛在了床下,让它在月光中静静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屈敏上去把它拾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握紧拳头,愤恨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弄的恶作剧,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站在她身侧的苗苗不禁打了个冷颤,对这句话丝毫不做怀疑。 当大家再次躺下来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除了了苗苗外,其它人的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不过是一只发夹而已,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奇怪呢?苗苗在一头雾水中渐渐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她才终于明白她们惊恐的原因。 5、 第二天,几乎同一时间,我又收到了苗苗的哭诉。 当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交代完后,我动手敲击键盘回她。 “苗苗,好好读你的书,别老东想西想,那脚步声也许是人呢?还有发夹,它并不意味什么。” “姐姐,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吗?那个发夹,是有来历的,唉,不说了,反正你都不会相信。”她发完这句话后,小猫头像一闪,居然下线了,我差一点儿没闭气过去。 面对着突然静寂下来的屏幕,我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说再多也是白搭,铲草除根,还是要先解决那个祸根才行。 于是我又找出那个主帖,点击进入看看反应如何。 第四章 自杀了 果真不出我所料,批判大军很快就组成队伍向我开战了,漫骂声,叫嚣声……高达两百多楼,目的就是要我低头认罪。虽然看了还是会心痛,但这些并不是再次勾起我怒火的原因,是一幅图,主帖人昨夜凌晨发的一幅图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虽然认识我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我有可能是全天下最理智的人之一,但我还是破功了。 那是一幅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毛骨敕然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够大致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名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身着白色纱裙,双脚已经脱离看上去有些高度的护栏,整个人腾空向后倒去,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但透过发间缝隙,那只惊惧的眼瞳却让人印象刻深,还有那只在月色中闪闪发出红色光亮的钻式发夹,妖艳摄人。 在相片的下方还有一段文字—— “她,还会再出现,直到有人为她们申冤。” 对方很明显是在挑衅,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我开始运用停罢已久的所有攻击性言语去反攻,去批判。这一次对方的回复很快,于是我们开始在虚幻的网络中口水大战三百回合。其它那些助战的虾兵蟹将我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另一个id的出现让我一下冷静下来。 单倪,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以自己的笔名为傲,无论在任何一个网站或论坛都会用它。 “真理永远无法战胜愚昧,何必跟一头猪去浪费生命呢?更何况这里还是猪圏。” 单倪的这一句话犹如当头倒下一桶冰块般,让如火焚身的我一下子冷却,最后回了一句话,打算收兵休战。 “终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把最后一段文字打上去后,oicq里就有头像在闪动,当然是单倪,除了她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还没来得及点击对话窗口就自动跳出,她在邀请我视频,笑笑,对她,我一向不会拒绝。 在我oicq的好友栏里总共只有五位好友,他们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几乎全部人。活了二十八年,熟识的人却少之又少,单倪是一个意外闯入者。 她比我小三岁,是个智商高达一百六的天才,据说还是保守估计。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双硕士学位,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心理学与计算机这两门学科有什么关联之处?怎么这小妮子可以同时把它们都拿了下来? 单倪是我的半个同行,我们相识也是因为同样都在写灵异小说,并且都是大受欢迎的女性写手。她刚开始对我怀着敌对心态,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在她看过我全部的文后却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主动联系上我,并且大肆赞扬我的小说,从此就缠上我了。 在我的眼里她实际上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虽然聪明,却淘气任性,狂妄自大却很理智,在她的身上你无时无刻不发现矛盾所在,可这却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之一。 不一会儿单倪那头染成深红色的俏丽短发先出现在屏幕前,然后是她那张灵气十足的脸,看上去十**岁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双硕士。 “不要理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先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打了一句话过来。 僵硬的撕扯面皮回了个微笑给她,又引来她一阵惊艳赞叹的夸张表情。我知道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让另一个女人迷恋到如此地步,她这么做为的是豉励我多多活动面部肌肉。不然,真会除了手以外,其它肌肉全都要僵化,不能用了。 “其实我也有不对,不应该跟一群孩子闹的。”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 “都成年了,还孩子?犯了事要负法律责任、要坐牢、要死人的。”我惊诧单倪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阴狠?我从未见过她一副模样。 “别去理它了,最近都没见着人,在忙什么呢?”没记错的话,她快十来天没跟我联系了,实在有些反常。 我们闲聊几句又各自码自己的字去。 网络上的不愉快已经渐渐淡忘,苗苗也没再找过我,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过到被我捡了个便宜,当作现成的素材用到新写的小说中去。 这样大概过了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单倪突然有在oicq上呼我,叫我上通灵者论坛去看看,还直接把链接地址丢了过来。我也没多想直接就点击了进去,屏幕突然跳出的画面把我吓了一跳。 那完全是一个灵堂模样的大厅,整个是黑白色调,左右两旁摆满了花圈,正对着的前方一眼就看到一幅黑白相片,里面的女孩子长得挺普通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感觉不自在。 “怎么回事?”我莫名奇妙问单倪,她让我再仔细看看。像我这种一像淡然的性格是很不愿浪费时间管闲事儿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再看了一次,这一看可惊吓不清。不是因为它故意放出来的音乐及哭泣声,也不是因为画面中不时飘过的恐怖鬼人,是横幅上的那句话。 ——感谢大家来到葛言的灵堂悼念,头七将安排在七天后的晚上。 “这是什么地方?葛言又是谁?”我疑惑的问到。 “这是网上灵堂啊!这你都不知道?现在可流行呢!知道那个葛言是谁吗?猜猜。” “猜不出。” “就是前几天晚上在论坛上侮辱你的其中一个家伙,好像是通灵社的什么成员这一。” “你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惊骇的看着那个灵堂。 “当然是真的,我有这么无聊吗?” 我懊悔不已,不想我无意的一句话就给言中了,难辞其咎。 论坛里一时血雨腥风,天昏地暗,纷纷在议论这件事情。 有人说她的死是因为得罪了那冤魂,也有人说是玩碟仙玩出人命来了,没一个说她的死得正常的。更离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声称是她男友的人站出来说,是我害死的她。我没有现身争辩,关掉浏览器,想平缓一下情绪,又一个人死去。 第五章 访客 6、 很久没做恶梦了,这一夜我又被那多年前的恶梦缠身。 第二天阳光已透过白纱窗帘披洒进来,我被同床共枕的小猫“咪咪”舔醒,作息一向很有规律的我难得一次懒觉,也许一夜恶梦影响了睡眠的质量,所以仍然感觉眼睛酸涩。 勉强睁开眼正对上咪咪灵动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喵……”一声控诉我的罪状,忘给它喂食恐怕要饿坏了。怜爱的抱她入怀亲亲,我们两个生物相依为命多年,是它排解了我的孤独寂寞。 当我再次坐在电脑前时已经快十点钟,刚打开oicq信息音就不断闪入,有些失措,这还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的q从未如此热闹过,待它们好不容易停稍下来,我连忙打开看个究竟。 共有一百多条,全部都是陌生人的信息,除了指控还是指控,莫名其妙的说我是杀人凶手,总有一天会糟报应,其中的几十条都来自同一个id,剩下的也都是几个id发过来的信息,女人的直觉,我很快的联想到与个虚拟灵堂有关。 正当我在无奈的删除这些信息时,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点击鼠标,打开监控系统,清楚的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的心还开始收缩,然后剧烈跳动。 我该不去理会,让他误以为没有人在家还是寻问呢?内心挣扎了近三分钟,电铃还在不屈不挠的坚持着,我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屏幕中那个男人的面孔,最后,终于,我又再次点击了鼠标找到话筒,带着颤音开口道。 “请……请问……您……您找哪位?”太久没开口说话了,感觉发声有些吃力。我看见对方的脸中闪过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您好!我找林严沁同志,请问她在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但此时的我只觉得惊慌失措。 “我……我就……就是!您……您有……什么事吗?我……我……”我话还未说完对方就急不可耐的表明身份,这让我差一点儿没晕过去——他居然是个警察。 当我们面对面时,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圆瞪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当然,他是低下头向下四十五度角来俯视我的。 也许,他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士来接待,更没有想到,这栋老旧的房子居然只住了一只猫及一个残疾女人。过后这个自称姓墨名年的警察对我说,当时闪过他脑中的遗憾大过惊讶,他很遗憾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如果这是恭维,的确足以让我心花怒放。 可当时他绝对想不到,对于一个从小患有自闭症的我来说,要独自面对这个陌生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尖叫,握着轮子的手铁青,借此来控制恐惧心理。虽然如此,我仍然不得不邀请他进来。 墨年给人很友好的感觉,笑容憨厚诚恳,有阳光的味道,就连一向不接近陌生人的咪咪都爱娇的朝他示好。 他很快的表明来意,有人秘告我有杀人的嫌疑,说完他还让我看了一张相片。 这是一张让我感觉很熟悉的相片,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不同的是,她不是站在天台上,而是四肢扭曲的躺在水泥地上,长发混着触目惊心的血糊在面上,那双惊惧的眼瞳还流着血,似乎在指控,发上一抹璀灿的红光生生刺进人的心里去。 墨年先是问我认识这个女孩吗?我摇了摇头否认,强忍着看见血液刹那的眩晕感,脑中闪过一大堆血淋淋的零星片断…… 我是被剧烈的摇晃唤回现实中来的,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清丽美丽的面容,她就像根救命稻草般被我紧紧拽住双手。 “好些了吗?”她担忧的寻问我,递了杯温水过来,还有一颗定神的药丸,被我厌恶的推拒开,我对药物已经开始抗拒。 单倪常会不定期的来看我,每次都会大包小包把我家冰箱填充饱饱的,上一次来距离现在也快有半个多月了吧? 有单倪在,我的情绪稍稍平息了许多。此时她已经开始像只母老虎般对那个显然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男人语言攻击,那个男人还算有好风度,并没有跟她计较,任她指责漫骂,直到我出声制止。 “警察?”她突然想起什么般递了封信给我。“这是在你的信箱里拿到的。” 这是个完全空白的信封,没有一个字在封面上,显然不是邮寄过来的,很轻。墨年也凑了过来,大家盯着它,神色都有些古怪。我慢慢的撕开口子,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白纸,说它是白纸也并不完全,因为纸里面有一个墨水渲染开的骷髅头,墨水的颜色很淡,骷髅头惟妙惟肖逼真的吓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谁在搞这种恶作剧?”单倪首先发飚,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火爆的吓人。 “我可以看看吗?”我把纸递给了墨年,他看了又看,研究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看出个什么来,摇了摇头又递给我。 我隐约觉得这封奇怪的信还是与那个死了的女孩有关,还有之前所看见的那种照片,那个躺在水泥地上的女孩,我分明清楚的知道她是——葛言。 墨年又继续他的调查,于是我与单倪一五一十把网络上的那场口水大战说了出来。事实很明显,我不可能因为这种小小的争执而去杀害一个小女孩,我没有作案动机。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并且表示,来这么一趟本来就是例行公事,这个案子太离奇,他早有心理准备不会这么简单。 “有人说,她是自杀?”单倪又试探的问道。 墨年保守的没有给予过多的回答,他起身表示准备离去,有礼貌的寻问是否还可以再来探访?我有些顾虑,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男人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墨年之所以说这个案子有些奇怪不是没有道理,当然事情的经过我也是在过后才知道。 第六章 死亡经过 7、 葛言的尸体是早上在一个女生的尖叫声中被发现的。她的宿友苗苗似乎被吓得不轻,她坚持声称葛言是被鬼缠身害死的。 就在几天前,她们整栋楼的人只要到了深夜都会听到那个女鬼的哭声。 葛言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喜欢上网,一到网络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口若悬河,四处与人争辩。 平时除了通灵社有活动外很少外出,她的男朋友常为她打饭什么的,两个人很是恩爱。 葛言的不寻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因为她是通灵社的核心成员之一,大家都没有特别关注,最了解情况的,恐怕只有跟她同一个宿舍的苗苗等人。 据苗苗说,葛言在发现那个发夹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跟平常一样,参加通灵社的活动,跟男友浓情蜜意。但发夹出现后,她的行为就开始反常起来,事实上,不仅仅是她,宿舍内的其它成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天晚上,苗苗特意赶在十一点钟之前上趟厕所,却撞上葛言,她突然像疯了似的惨白着脸跑出来,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她,朝楼梯跑去。苗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宿舍通知其它人,她们今天晚上意外的都没有出去。 当她们追赶上天台时,只见屈敏站在正中央,对着夜空张牙舞爪,狂吼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走开,走开。” 粉蓝的睡裙在空中飞舞,她的双手在对空挥舞…… 苗苗被她这样子给吓傻在那里,只怕真是中邪了。 “苗苗,你先回去,帮忙泡杯热奶。”屈敏温柔的对她道,这种刻意的温柔更让人不安。 但早已失去平常心的苗苗却感激不已,转身逃回宿舍中,一边泡牛奶,手还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热牛奶都冷了下来,她才听到一群人从楼梯下来的脚步声,古时时还把一些好事者赶在了门外。 “学姐。”苗苗无措的站在一边,让道给她们拥着还在发抖的葛言进来,她的脸色看上去还不太好。 “苗苗,牛奶泡好了吗?”屈敏问道,苗苗忙把微凉的牛奶两手捧上,还不时的偷偷注视着葛言。 屈敏接过杯子,从抽屉里拿了个瓶子出来,倒了些粉末进杯子后递到葛言嘴边,轻声道:“喝了它吧!好好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葛言呆滞的看了她一眼,乖乖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就在大家都以为她情绪已经稳定时,她却死活不肯爬上自己的床,就像上面有什么东西等着她似的。无奈下,古时时只好让出自己的床位,给她暂时睡一晚。 让苗苗颇为感到安慰的是,那天晚上再没有听到女鬼有啼哭声,或许是因为通灵社的学姐们都在的原故吧?这晚她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葛言不顾通灵社其它成员的劝止,坚决跑到男友的舍宿去睡,结果到了第五天,收到她跳楼自杀的消息。 那天,正好是9月10日。 8、 墨警官走后,单倪按摩我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问道:“这两天有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对于再次站起来我早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也不热衷。 “你要克服心理障碍才行,不然……”单倪抚摸着我的双腿,她一直坚持它们是因为我闭塞的心才无法站立。 我摇了摇头道:“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张姐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你要不要我再给你带点什么过来?” “不用,张姐会买的。” “张姐怎么能跟我们年轻人比?她的喜好我可不敢恭维。” “是,是,是,不过这话可别在张姐面前说啊!” “知道了!” 我们相视而笑,默契无比。 送走稀有的访客们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十一点半,张姐来了,开始为我张罗午饭。而我,则坐在电脑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小姐,今天单倪小姐来过是吗?”晚饭时,张姐正准备离开,她还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家。 “嗯。”满口饭菜的我含糊的应了一句,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饭咽下去,却看见她还无措的站在饭桌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试探的问了一句,毕竟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对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张姐似乎很为难,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严沁小姐,你可不可以先预支我三个月的工资?” 我松了口气,笑了,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现钱,明天给你,可以吗?三个月够不够?”虽然我不知道张姐家里出了什么事,但刚领完工资没多久的她又开口一定是很缺钱用。 “够了,够了!谢谢小姐!”张姐感激道:“你知道的,我大儿子出了车祸,可是,我们家这情况,所以……”她的脸红了,似乎是件很羞耻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安抚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说就好。” “是的,谢谢!谢谢!”短暂的沉默后……“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儿子还在医院,我得给他弄些吃的过去。” “哦,好!路上小心。”我有片刻失神,想起单倪的提意,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挽留张姐留舍陪自己过夜。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好意思剥夺人家为人母亲的义务呢? 其实原本张姐是全职保姆,在张姐之前则是她的妈妈,可至从她儿子出事后,她就提出要晚上回去照顾孩子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张姐两母女为我们家服务了几十年,一直都很尽职,特别是她已故的老母亲,更是把我当亲生孙女一样看待,可以这么说,我的童年就是在慈祥的奶奶与张姐母亲的关爱下过得比较幸福。 不敢再去回忆奶奶,就像我从不曾踏上二楼一样,有些东西让会让人不敢将那层面纱掀开。 晚饭后习惯性的打开oicq,还是一堆陌生的留言,早已习惯别人异样相待的我,自然不会太在乎那些侮辱谩骂的字眼。 第七章 午夜惊魂 好友栏中却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人有些不安。苗苗刚刚遭遇不幸,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想着想着越是不放心,第一次主动点击那个可爱的小猫头像,发话过去。 “苗苗,你还好吗?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但愿你没事。”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这个天真的傻丫头会不会想不开。 时间不自不觉来到晚上十点钟,这时qq终于有了回应,是陷入极度恐慌中的苗苗。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再住在这里,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她们也不让我去。” “谁不让你去?” “她们又收到了那个发夹,就在左晴伦学姐吃饭的饭盒里,红艳艳的,像一小滩血摆在那里。” “左晴伦是谁?” “她们让她回家了,但不准我离开,也不准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可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收到了死亡短信,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 “苗苗,你到底在说些……”接下来的话我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她的头像突然一闪,变成灰色,像死了一般。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我。扭头望向窗外,除了不远处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外,再有就是栋栋相临的老房子,肃立在黑夜中。 这里地处旧城区,每一所房子几乎都是独门独院,年纪比我奶奶还要老的旧式建筑。因为太旧,许多年轻人都搬迁到交通更便利的市区,宁愿住那鸽子笼似的房子也不愿再回来。 唯独我,舍不得离开,也离不开,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埋藏着太多的回忆。更何况,这里很安静,十分适合写作,邻里邻居又都是些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们,对我都十分照顾,我没有离开的理由。 “喵~” 正在我想得出神时,脚下的小猫咪咪突然尖叫一声跳上了窗棱,对着外面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式,把我给吓了一跳。 “咪咪。”我唤她,再次瞥了眼窗外,确定的确没有人。“咪咪,过来。”咪咪似乎没有听到我招唤,仍在警戒状态中,我只好转动轮椅过去,把僵硬的它抱在腿上,朝外张望几眼后拉上了窗帘。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人,但那种强烈的,被人盯上的感觉依然还在,再加上咪咪反应,另我也有些不安起来。 “有事给我留言,或者给我打电话,139xxxxxxxx。”在qq上最后给苗苗留了言,然后我关上电脑,决定早早睡觉。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感觉透过窗帘有双眼睛在那里,望着我。可是医生叮嘱过我必须保持良好的睡眠及好心情,因为我有轻微的抑郁症。在吞了颗安眠药后,我一手抚摸着床下咪咪如丝般的毛发,渐渐的进入梦中。 9、 咚咚咚…… 午夜 床头柜上的莹光时间显示3:44 我被一阵脚步起吵醒,它在我的头顶上转圈。按理来说吃了药的我不应该会醒过来,可那硬鞋底在硬木板上回响着,它就像来自地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正准备吞噬我的灵魂。 也许是贼,哦,老天!这个时候我竟然会冒出十分荒谬的想法,宁愿是其它什么脏东西也不要是个人,至少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一只鬼给吓死,但歹徒的凶残却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紧闭上眼睛,我决定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努力的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我想,如果他是个贼的话,一定会乐意碰上不会妨碍自己偷窃的屋主。只要他满载而归,就不会伤害一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女人。 很快的,我发现自己错了,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盗贼,一分钟过去了,他始终没有离开我上方的房间。 那是我奶奶生前的卧房,我很清楚,那上面除了一张床及古老的衣柜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他不可能会在那个盖满白布的房间待这么长时间。 咪咪! 我突然惊觉睡在床下的咪咪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平时就算有只蟑螂爬过它都会跳起来乱叫,怎么今天却不吵不叫? 我艰难的挪动身体,朝床下望去…… 空荡荡的木质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咪咪,不见了。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已经停止,传来猫的惨叫声,紧接着又叫了两声,不断的叫着,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 咪咪,是咪咪。 我慌了,六年来,它是唯一与我日夜相伴的朋友,驱赶了我的孤独与绝望,奶奶死后,我几乎是依赖着它才活到了今天。 困难的慢慢坐起身来,将床边的轮椅拖近床边,轮子在硬木板上滚动的声音并不轻,相信上面的人肯定听见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咪咪痛苦的叫声并没有停下来,我加快了动作,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坐在了轮椅上。这对瘫痪了十几年的我来说并不太难,每次似乎总会听到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亲爱的宝贝,你能行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行。” 奶奶,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咪咪,千万不要让它出事。我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楼梯方向滚去,慌乱间,居然忘了要开灯。 到了客厅,我重重的拍了两下手,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这是单倪特意为我弄来的,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感激她的细心周到。 来到楼梯口,而对着那个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我几乎立刻感觉到一阵眩晕,但咪咪的声音使我振作起来。 怎么办?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楼道,上面的灯不是感应式的,因为我从不上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咪咪的惨叫声刹那间消失了,我听到了对方喘息的声音,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变得强烈起来,不好的预感闪过。 “咪咪。”我不顾一切的叫唤出声来,但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扑通一声,我抛弃轮椅让自己跌到在楼梯前,用双臂艰难的向阶梯爬去。不能失去咪咪的坚定信念支撑着我,不能停下来,朝着黑暗爬去,虽然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但我必须去。 正当我满身大汗爬至一半时,一个黑影从楼上的黑暗中朝我砸了下来,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嗅觉,当我在微弱的光照下看清那东西时,眼泪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是咪咪,它脆弱娇小的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阶梯上,漂亮的白色毛发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迹,一滴滴流淌下来,它的肚皮被人从中间破开,露出可疑的内脏…… 咪咪的惨叫声在我耳中回荡,强烈的眩昏感袭来,将我卷入空虚的黑洞之中。 第八章 悲痛过去 10、 “奶奶……”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坐在轮椅上,欢快的向她招着手,可老人似乎看不到她,正在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奶奶……奶奶……”于是她又大声的唤道,这回,老人发现了她,冲着她笑着。 刹那间,笑容凝固在了爬满皱纹的脸上,她惊愕的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头碰撞在墙上,砰!的一声,血喷射在墙上、木质地板上,还有女孩的身上,浓稠的腥味在房间里散发开来。 “奶奶!” 我一下子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触目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似乎不是我的房间。 “沁,你醒了?”单倪那张漂亮的脸蛋闯入了我的视线,接着是另一个,不算熟络的男人,墨年警官。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难道说,那不是梦? “咪咪,咪咪呢?”我激动的钳住单倪的手臂,尖声问道。 “沁,你先不要激动,好好休息,其它的事不要想太多。”她不太自然的从我手中抽了出来,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状态并不比我好多少。但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失魂落魄,无暇顾及其它,一心想着咪咪。 “它是不是死了?”我追问道,直到看见单倪表情肃静的点了点头。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年突然上前一步道:“严沁小姐,你现在的情绪好些了吗?方不方便给我录个口供?” “你这人有没有人性?没看见她都这副样子了,还要录口供?你要把她逼疯才甘心是不是?” “可是……” “没有可是,请你出去!” “严沁小姐,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还来骚扰你,但这是我的工作,这对我们的调查十分重要,希望你能……” “都说了叫你出去,警察就可以这么蛮不讲理了吗?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严沁她要休息了,你耳聋了吗?还不出去?” “单倪,算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我已经平静了下来,虚弱的对墨年警官道:“请你开始吧!” “咳嗯,请你描述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 于是,我们开始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问答,墨年问得很详细,每一个细节都不错过。虽然我很痛苦,但为了查到惨害咪咪的凶手,我命令自己必须再次去面对那不堪的记忆。单倪不时在一旁安抚着我的情绪,对于我奶奶失足惨死在楼梯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所以很担心。我十分庆幸在这个时候能有个好朋友陪伴在我身边,支持着我。 “就这些了吗?” “是的。” “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墨警官,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如果,你愿意叫我墨年的话,我想十个问题都行。” 我微愣,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脸忍不住有些发烫。 “喂,我说,你这家伙安的什么心?”单倪看上去很不屑的样子,我忙道:“墨……墨年,请你告诉我,昨天晚上,真的是有人闯入吗?” “根据目击证人的口供,应该是。” “目击证人?”我很意外,没想到居然还有其它人在场。 “确切的说,应该是目击逃亡身影的证人,是你邻居家的一个小保姆。她半夜听见你房子里传来猫的叫声,然后又听到你的惨叫,就把主人推醒,当他们跑出来时,正好看见有个黑影从你家二楼逃窜下来。可惜他们没能把人给捉住,让他逃跑了。” “找到那个人了吗?”单倪很关切的问道,这同时也是我所想知道的。 墨年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看见我们失望的神情他又紧接着道:“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嫌疑犯。” “是谁?”这次我们异口同声。 “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不过你们放心,一有消息我们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那么,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明天她不在这里。”单倪口气不善的瞪着他。 “最好还是再住院观察两天,而且,那里现在还不*全,小沁一个人住不好。” “喂,谁准你叫她小沁了?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吧?再说,我也没说她要回去住啊!总之,除了医院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住人的吧?” “例如?” “我家。” “你家?” “单倪。”我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对!我家。”她先挑衅的望了一眼墨年,才握着我的手道:“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你过来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 “再说了,你们那里不是准备要拆迁了吗?迟早要适应新环境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搬出来住吧!” “可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上诉被驳回。”我看看单倪,又望望墨年,后者似乎也很赞同,弄得我感动莫名。 11、 单倪的居住环境超出我的预想,高级住宅小区中的豪华别墅,车库里还停放着一辆红色的宝马迷你。我这才知道我的好友家庭环境居然这么好。 但单倪没有请保姆,只请了个钟点工,每天定时过来打扫卫生。她没有固定的工作,晚上会码字到很晚,早上通常接近才爬起来,为我们做早饭。下午总会跑出去直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听说是要去看诊,毕竟她也是个拿了执照的心理医生。 回家收拾了些简单的东西后,我把三个月的工资交给了张姐,并且告知她暂时不用过来了。起初她还以为我要抄她鱿鱼,连钱都不愿要了,恳求我留她下来,待我说明情况后才稍稍安心,但却自责不已。她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回家照顾孩子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九章 神秘人物 但事情哪有她想得这么简单?第二天上午,墨年警官就联系上我们,说是有了消息。由于我不方便走动,他只好亲自跑一趟,虽然单倪很不乐意,但还是给了他地址。 “你是说?他是那个女学生的男朋友?” “是的,没错!他女朋友叫葛言,就是前段时间跟你在网上争吵不休的那群学生之一,写匿名信告你的也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是我害死了他的女朋友呢?” “这……”墨年似乎有些犹豫。 “这什么?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嘛你?还是个警察呢!”单倪故意激他。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他说在女朋友的信箱里发现了你寄来的电子邮件,而且……” “而且什么?”我追问道,再也平静不下来。 “而且据他所说,死者是在看了那封邮件后才变得失魂落魄,半夜偷偷跑出去的。” “怎么可能?”我惊愕不已,身旁的单倪也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小沁,yanxing317是不是你的邮箱?”墨年的神情严肃起来,没有了以往的和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严沁是凶手?”单倪第一个发彪,怒瞪着他,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紧紧的盯住我,似乎想从我眼睛中找到什么。 我镇静自若的与他对视,平静的道:“是我的!但是,如果我说没有寄过信给她,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你会相信我吗?” “我信。”在我错愕的眼神中,他给予了肯定。 “他是怎么知道沁家地址的?”单倪提出疑问,因为她知道我对自己的个人资料一向对外保密,就连出版社方面也不会随便对外人透露半点,大家都在有意识的保护我。 “他父亲是电信公司的职员,通过ip地址查到了你的住址所在地。”墨年望着我,眼中流露出忧心之情。 “葛言的案子到底有头绪了没有?”单倪好奇道。 “还没有,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不能以自杀结案,至少,暂时不能。” “墨年。”看着面色凝重的他,我鼓起勇气道:“你可以,给我看看葛言的死亡证明及相关档案吗?” “为什么?”两人同时失声问道,难得这么默契。 “因为,我不希望莫明其妙的被人利用,哪怕他不是人。”我痛苦道,相信他们应该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那封奇怪的邮件,居然是用我的邮箱发出,是谁?到底是谁有这样天大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把我卷入进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正好与死者发生了冲突吗? “你要相信我,相信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不要担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放狗屁!说什么保护,如果你们真这么有能耐怎么还会让昨天的事情发生?连个普通大学生都能干出这种事来,墨大警官,我十分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单倪不以为然道,却成功的激怒了墨年,看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怪吓人的样子。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墨年沉默几分钟后才把情绪控制下来。 “不要说理论,说实际。”单倪又在给他挑刺。 “其实资料都还在我手上,不过……得先等我们把邮箱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才能拿出来给你们看。” “喂,你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严沁嘛!” “单倪。”我忙制止她,对墨年道:“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们。”墨年说完站了起来,逃跑似的飞一般离开。 “你干嘛阻止我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单倪还有些不服气。 “你别忘了,他是个警察,拿这些东西出来已经违背了他的工作操守,不要再为难他了。”掀起窗帘,透过玻璃,望着墨年远去的身影,我淡淡的说道。 晚上21:50 看了眼时间,等待一整晚的oicq死一般沉寂,连发十几条留言过去,苗苗依然没有反应。 滚动轮椅来到客厅,单倪贴心的留了盏照明灯,还把牛奶放在了饭桌上。 “晚上不要再吃安眠药了,不如喝瓶牛奶,营养又有助睡眠。”想起吃饭时她所说的话,心里暖暖的,单倪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她不但为我准备了牛奶,还买来了熏衣草精油,芬芳的气息很能安定人的情绪。 瞥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七点过后她就会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与世隔绝,进入虚构世界中,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这样出来的。 “我要保证绝对的安静,所以,谁也不准来打扰我。”她就是这么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关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码字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独自面对电脑屏幕,手在键盘上敲击,脑子却陷入无境的梦,与世隔绝的状态才是最佳。 看来单倪还喜欢一边放着音乐一边码字,不时有些声音从门缝中宣泄而出,伴随着熟悉的键盘高敲击声,还真是投入。 喝完牛奶后我又回到电脑桌前,习惯性在各大网站中闲逛,寻找有用的材料。在浏览收藏夹时,无意间扫见通灵者论坛的地址,犹豫几秒钟后,移动鼠标,点击进入。 这个论坛的人气依旧这么旺盛,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离开而起变化。 其中有一个主贴的点击率奇高,而发贴人是,屈敏。 她写了个短篇,名为《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 出于好奇,我静下心来阅读,熏衣草迷人的芬芳在房间里飘散。 12、 《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 如果大家看过《女厕血案》的话,应该不会忘记9月10日是什么日子,然而,就在一年后的今天,几乎同样的惨剧又在我们s大发生了。 这一次,被选中的还是201室的女生。 第十章 血案 9月3日凌时,s大7栋女生宿舍一楼厕所中,再次传出女人悲泣的声音。 9月4日晚,通灵社的成员们与去年一样,夜探鬼穴,试图将她制服,由于被她事先发现,当通灵社的人到达时,已经不见踪迹。 9月5日,再次出击,她终于出现在屈敏等人的面前,披面长发,身着白色长裙,厉声质问我们为什么要与她为敌。当时,大家已隐隐感觉到她的威胁,害怕惊动了校方,不敢有大动作的通灵社成员们只好撤离。 然而,真正的恶梦则是从那天晚上开始。 9月6日午夜,刚刚逃离危险的社员们回到201室宿舍,刚刚躺下,黑暗中却传来社员葛言的尖叫声,在她的床头上,躺着一只红钻发夹,凿伤了她的后脑。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只看似平凡无奇的红色发夹却是女鬼送来的死亡通告。 9月6日早上,葛言刚刚打开手机,就有信息提示音传出,盯着屏幕的她脸色苍白。 屈敏感觉有异,走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上面提示有一则语音短信,发信人的号码是,葛言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怎么可能?”葛言望着她,眼中尽是慌乱。 “先听听看。”屈敏对她道,葛言摁下确定键,缓缓将手机贴近耳朵……两秒钟后,她歇斯底里的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像见了鬼似的冲了出去。 屈敏惊疑的将手机拾起,按下重复收听键,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整天,大家都有在留意葛言的举动,在她男友的解释加劝慰下,她的情绪才稍有平复。可就在她们刚刚放下心来时,独自上厕所的葛言又不知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像疯了一样跑出来,直冲顶楼。 当屈敏等人跟上去时,只见她正对着天空在大声叫喊,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对于一个赋有丰富灵通经验的通灵社成员而言,她的举止显然告诉大家,她的经历的事情十分可怕。 “葛言,葛言。”屈敏想上前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扬手拍开,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一样,惊恐的盯着其它人。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就在她嘴里喃喃时,突然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望向她牛仔裤口袋的位置,那里有黄色的灯在闪烁。“是她,是她,她又来了。”她绝望道,一动不动,不敢接听。 “我来。”屈敏小心的上前去掏出手机,依然是语言信息,同样是葛言自己的手机号码发出,她坚决的摁下了接听键。 ……在短暂的静默后……手机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呼唤声……“快来……快来……我等你……”尾音刻意被拖得老长,仅一两秒的时间,却让人冷汗直冒。 屈敏不敢再听下去,删除了记录,抬头安抚葛言道:“不要怕,我们一定可以消除她的。” 过了很久,葛言才跟着同伴们回到宿舍,喝下牛奶后睡了下去。 第二天,就在大家正商量要如何去对付那个女鬼时,葛言再次收到了死亡短信…… ………… 故事还在连载中,发贴日期显示是今天凌晨发出,正好是周末,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点击及回复率已经高居榜首,可想而知,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情。 死亡短信,难道,这就是苗苗所说的死亡短信? 这个时候,就算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我也不得不将信将疑起来。再次打开对话框,给苗苗留言,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末,宿舍不断电,她很有可能跑出去玩,要晚点才能回来。 也许,我该等等。 这么想时,一阵困意袭了上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撑不开了,脑子也变得混淆起来。 我只好打消等待苗苗上线的打算,关闭电源,挪到床上去,刚沾上枕头就沉睡下去。 13、 第二天早上,墨年警官一手提着早晨,一手抱着个大竹笼跑了来。 “墨年警官?”刚醒没多久的我打开房门时有些意外,不是都说人民警察办事效率低吗?怎么才过二十四小时他就有消息了? “外卖到!”只见他笑嘻嘻的用手肘推动轮椅,不请自入,就像自己家似的。“还没吃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就都买了一些来。”他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全摊在了饭桌上,那份量足够十个人吃的,让我啼笑皆非,这时,那个竹笼突然晃动了一下,里面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这是?”我惊疑指着竹笼道,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他回头把我推到桌边,神秘兮兮的道:“你猜。”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个竹笼,其实不用猜也已知道是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不但解除了我的防线,还待我像个老朋友似的这般亲切,他是本性如此,还是…… 就在我正**时,他已经打开了笼子,里面慢吞吞走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他只有我两个手掌这么大,全身金黄色的毛发,两只耳朵尖尖的竖立起来,尾巴很大一撮,高贵的翘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像只松鼠。 “真可爱。”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东西,忍不住伸出双手,墨年警官怕我拿不到,亲自把它送到我手中。手感好轻啊!看上去挺壮的样子,原来骨架子要更小许多,没几两肉的样子。“它叫什么名字?”我爱不释手的抚着狗狗身上柔软的毛发,蓬松夺目。 “名字?不是该你给它起的吗?我只知道它叫松鼠狗。” “松鼠狗,好贴切的名字。”我爱恋的看着它,突然想起死去的咪咪又有些伤感起来,把小狗交回墨年手中轻声道:“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为什么?”他惊讶的看着我。 “什么人一大早在我家鬼叫啊?”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单倪一脸慵懒的从法式扶梯上下来,头发有些凌乱,连睡裙都没有换。 “我说,她无时无刻不顶着张调色盘吗?”墨年突然倾身对我耳语道,那语气特别逗乐,害我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 我知道他指的是单倪脸上的妆容,说实在的,我也很惊讶,虽然知道她喜欢在自己脸上化各式各样的妆,却不知道她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倾妆,总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能画出这么完美的妆出来吧? 第十一章 一年前的命案 “我就知道是你,一大早跑来我家干嘛?”单倪丝毫不客气的样子,弄得我这个做客人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送外卖来的,顺便办正事。”墨年嬉皮笑脸对着她,变魔术似的从竹笼里拿出一份资料,还顺手将小狗送到我怀中。 一说到正事,大家都严肃起来,墨年的拿着资料,表情凝重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则手抱小狗坐在他对面,单倪坐在他的右手边。 “这是调查emaill发出ip地址的结果。”他首先递出一份文件给我,我连忙大致看了起来。 ip地址追踪的结果出自一家的网吧,但网吧的登记表显示,邮件发出的那个时段正好没有生意,机器不可能会自己发送邮件。 更奇怪的是,当天整个网吧都中了病毒,花了很长时间格式化电脑硬盘,重装系统才恢复正常。 “这说明什么?”我问道,墨年耸耸肩,又递出另一份资料。 “这是师大女学生的口供。” 我将手上的资料交给单倪,看起另一份档案。 这里面的内容跟那篇《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有着很大的出入,虽然大致情况差不多,但这份笔录里并没有提到那个死亡短信,只提到了那个发夹。出于对苗苗的信任,关于她所交代的部分我看的特别仔细,这些内容我在之前都已经有提到过,她同样也没有提到死亡短信,我直觉这里面有蹊跷,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嘿!这很简单嘛!”看完资料的单倪突然开口道:“只要通过远程操控就可以办到。” “怎么说?”我眼睛一亮,差点儿忘了单倪是个计算机高手,虽然不知道高到什么程度,但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一定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没错!可以远程控制电脑这一点我们也想到的,现在的问题是,中病毒后重新格式化硬盘,就是神仙都没办法变出线索来。”墨年回她道,看来这里唯一没弄明白的只有我了。 “那个闯入我家的男孩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两天我一直都惦着这件事。 “被收押了,他还挺配合的,什么都招了,说是为了报复才干的这事。” “可他为什么就认定了我呢?”我记得他的笔录里似乎也没有提到过死亡短信,只是纠缠在emaill上面,可我分明就没有发过什么emaill给死者,更不可能约她出去。 “因为他认为葛言是在看过emaill才整个人变得奇怪起来的,不过,我感觉他也偏执的有些古怪。对了,你打算起诉他吗?” 想到可怜的咪咪,跟我相依为命的咪咪,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选择这样的报复手段,却又正中我的要害。可他毕竟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也许…… “算了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道:“他还这么年轻。”我依然很痛心,但理智尚存,我在想,如果我也像他一样的话,是否真的能解脱? “这又是什么?”单倪好奇的指着墨年手上另一份资料问道。 “哦!这是一年前另一起自杀案,我感觉两者间有许多共同点,所以就拿来给你们一起看看。你不是写灵异小说的作家吗?这也许对你会有些帮助。”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好奇起来,关于一年多前那起自杀案我只是从苗苗的描述中知道个大概,她曾经让我去看一本叫《女厕血案》的书,但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这回,想不关注都不行了。 我暗自在心里苦笑,仔细翻阅起来。 14、 一年前那起自杀案的死者名叫夏静,案子几乎是在毫无悬念下结了案。 夏静,死亡时间:2005年9月10日死因:跳楼自杀。 无论是校方还是警察都倾尽全力调查此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对除苗丽苗以外的其余五个目击者都做了详细的盘查,结果最终还是指向自杀。 目击者是夏静的五个舍友,她们分别是小有名气的灵异作家屈敏,曾多次获得摄影奖的古时时,拍过平面广告的艾叶叶,以及左晴伦、葛言五位各有特色的年轻女生。 根据她们的笔录,夏静在一周前就有些不对劲,神情恍忽,经常自言自语还老做恶梦。后来在她们的帮助下才正常起来。 自然,是怎么帮助的这部分没有记录下来,毕竟不合乎科学常理。 那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月亮时明时暗,灰蒙蒙的透着神秘感。 夏静回来得很晚,因为最近校舍闹鬼,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所以她回来的确切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屈敏迷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挣扎着爬起来探头看了看,见是夏静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便问道。 “你回来了?” 可是夏静没有理她,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头下去,在昏暗的烛光中在乌黑的披肩长发上别了一个红钻发夹,那是她最喜欢的发夹。 “这么晚了还戴什么发夹啊?赶紧睡了吧!” 说完话,屈敏就睡意浓郁的躺了下再次进入梦乡……直到“砰!”的一声响动将她惊醒,不止她,几乎全宿舍的人都醒了过来。 “谁啊?”屈敏问道,语气中带着再次被惊扰美梦的不快。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睡死了,还有谁会关门?就算出去也该轻点声,一点礼貌都没有。 “敏,好像没人。”在静得噬人的十几秒后,等不到回音的古时时第一个开口道。紧接着艾叶叶打开了枕边的头灯,四下照了照。 “夏静不见了。”她尖声叫道,在短暂的静寂中,大家似乎隐约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脸色同时间变得惨白。 “糟了!”屈敏第一个跳下床,从抽屉里摸索出一上法器。古时时不忘抱上宝贝数码相机,其余三人手中都带上了护身的东西,如临大敌。 “敏,该不会是……她吧?”艾叶叶是所有人中最胆小的,紧贴在屈敏的身后,跟着伙伴们一起往楼上走去。 “废话,不是她的话,夏静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的跑上天台?吹风吗?” “应该是她,大家小心点。”屈敏面色肃静,叮嘱道。 道路窄小而昏暗,仅靠艾叶叶手中的一盏头灯照明,其它人手中都拿满了东西,再加上怕惊扰其它同学,必须尽量放慢脚步,所以行进得很慢。 “到了。”打头的屈敏沉声提醒大家,通往天台的小木门大开着,风呼呼的穿堂进来,鬼哭狼嚎一般,将女士们的短裙掀起。 “看,是她!” “天啊!她在干嘛?” “不……” 站在围栏上的夏静如鬼魅一般站在上面,亮丽光泽的长发与白色长裙在夜空中飘飞。听到声音的她回过头来,在惊讶中缓缓向下倒去,像个幽灵般飞了起来,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 以上,是屈敏等人一致的笔录所反映的情况,但会以自杀结案还有一个很关键的证据,就是夏静跳楼刹那的一张照片,被古时时捉拍了下来。 五个女生都没有做案动机,夏静的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她完全是出于自愿跳了下去,也许是因为破碎的家庭致使她心情抑郁,又或许是学业压力过重,查不到原因,这个案子就这样完结。 第十二章 疑点 15、 “不对。”看完后我摇摇头道。 “什么不对?”在逗狗玩的墨年奇怪的看着我。 我没理他,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单倪,说道:“你看看。”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个人的主观意识,所以先让单倪看完后再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接过资料时,郑单倪的手有些颤抖,难不成她也会害怕? 大概过了三分钟这样子,单倪脸色难看的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摇头道:“是不太对。” 墨年看看我,又看看单倪,急了,一把将资料抽了出去,闷道:“我看看。” “你怎么看?”我问单倪,她眉头深锁,一脸阴沉,比我的反应还强烈。 “你先说。” “嗯,我感觉,太刻意,编故事似的。”我小心翼翼的说出看法,不知道是不是写作者的直觉,现实中真实的故事通常不会这么造作。 “我也觉得,而且还有很多地方,明显不太符合逻辑,如果让编辑看了一定不能通过。” “哪里不合逻辑了?”墨年问道。 “例如这一段,看见自己的室友三更半夜在做奇怪的事,她居然还睡得着。”单倪指着其中一段道。 “还有,通常遇到紧急状况,什么样的人才会不忘带上相机呢?”我也接着说出心里的疑点。 “嗯!一个人说不算,两个人说还行,五个人的说法都这么一致就有些可疑了。”单倪最后做下结论。 “噗嗤!”谁知道,那墨年居然夸张的笑得混身打颤,把他怀中的小狗吓得直发抖。“我说,两位大作家,你们饶了我吧!这不是写书,是现实,现实中往往有许多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可不像你们写作错了可以重来,人往往会凭借潜意识去行为。如果真像你们所说,什么都合情合理的话,我们警察都不用干,喝西北风去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沉默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可我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怪不得天底下这么多冤案了。”单倪不以为然的嘟囔的一句,却把墨年给点爆了。 “单小姐,你可以置疑我们办案的能力,但不可以怀疑我们工作的态度。”墨年黑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吓人,单倪虽一脸不甘,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反到我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说到。 “一年前的口供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今年这份出入却很明显。” “所以现在我还在调查中啊!来来来,给我说说,哪个地方有出入?”面对我时,墨年的态度又好了许多,那张脸像变魔术似的,说变就变。 “单倪,可以借你的笔记本来用一下吗?”我知道她有台sony超薄型笔记本,既有摄像头功能又可以无线上网。 “当然可以啊!”说完单倪就起身往楼上走去,她的台式机放在一楼书房,但笔记本却是在卧室。 “住着还习惯吗?”墨年熟络的开口问道。 “嗯,好!”突然意识到又剩下我们两个人独处,我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老毛病又犯了?我暗忖到。 “这只小狗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这……这狗你还是拿回去吧!这里……这里不太方便。”我的心跳开始急促,情绪有些不稳起来。 “怎么回?这种拥有名贵血统的狗很容易养的,而且还很讲卫生,又通人性,你试养几天就知道了。” “可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养几天,不合适我再接回来。” “啊!”我错愕的望着他,下意识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狗,当场愣在那里。什么时候说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正好这时单倪抱着笔记本下来了,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麻木,没有感觉到气氛中的异样。 我示意她开机,搜索“通灵者”三个字,果然很快找到那个论坛的网址,点击进入。 《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那篇贴子一直都被顶在首页顶上的位置,很轻易就能找到,我让他们把它看完,还没有新内容更新。 “这是什么鬼东西?”看完后,墨年的眉头紧锁。 “这是死者舍友屈敏在网上发布的一篇连载小说。”我有些不放心的瞥了眼异常沉默的单倪向墨年解释道。 “原来是篇小说啊?说的跟真的似的,文采不错。” “不是,你,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是说那个死亡短信?” 我点了点头,望着他。 “拜托!这不过是篇瞎编出来的小说罢了,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幻想力可强了,弄不好都是她胡扯出来的也不定。” “可是……”该不该把苗苗聊天内容告诉他呢?我有些为难的暗忖到,又瞥了眼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想想还是作罢。 “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写小说的人也是一个样,整天都疑神疑鬼的,没事老吓自己玩,何必呢?” 我瞥了眼单倪,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没事人似的在翻看网络上的回复,我只好沉默了下来。正巧这时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局里有事,把他给呼了回去,狗狗,自然就被留了下来。 “单倪,你看……” “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单倪抛下这句话后居然往楼上走去,估计打算睡个回笼觉,留下我跟狗狗一人一狗在那对望。 “给你起个名字吧!”我说,然后它汪了一声。 “叫什么好呢?莉莉,好吗?” 汪汪~ “没意见!那以后就叫你莉莉啦!莉莉……” 16、 除了苗苗一直都没有跟我联系外,这几天过得还算风平浪静,直到,另一起命案的发生。 201宿舍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只不过,这一次,案发现场不在女生宿舍内,而是在死者的家中。 左晴伦,当我看见这个名字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名字苗苗曾经提到过。 于是,我又重新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唯一发现的疑点依然是那个死亡短信。 第十三章 死亡短信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被我叫来的墨年一进门就惊讶道,他似乎不太想让我们再参与进这个案子中来。 “从网上看见的,我们还知道,前天晚上是葛言的头七?” “嗯!”墨年沉重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才变得更棘手,死者是在葛言的头七结束后,返回到家中凌晨两点才出事的,而且,也是自杀。” “听说,她是割脉自杀?”单倪插话道,我们看见他又点了点头,大家的心情都变得阴郁起来。 “对了,你找我来什么事?” “我想让你看看一段聊天记录。”考虑了很久,我以为还是让墨年知道这事比较好,也许对案情会有所帮助。 “又是死亡短信。”墨年看完后摸着下巴自语道。 “我以为,也许这个死亡短信真的存在?” “也许。”墨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想了一想又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两个死者的手机都被摔得个稀巴烂,移动公司又查不到什么线索,更没有那个什么语音留言。” “目击者怎么说的?”单倪又问道。 “发现死者的是她母亲,而且,还是师大的副校长。现在学校的压力很大,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传开了,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对了,又是那个叫屈敏的发布的?”显然墨年的记性不错,只可惜。 我摇了摇头。 “不是。” “是另一个陌生的id在网上公布的消息,只有一些简单的内容。”单倪解释道,其实告知我这件事的就是她。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单倪熟练的打开网页,直接找到那个主帖。这并不困难,这个帖子已经成了热门帖,只是比较反常的是,通灵社没有一个人出面对这件事发表言论。 主帖的内容的确十分简单,仅有两句话。 师大女生宿舍201室命案再生,女校长千金,左晴伦。通灵社会员之一,参加完好友头七归家后割腕自杀。 “还好,这家伙说的不多,不然我们恐怕要把他找出来审讯。”墨年看完后松了口气道,一脸的倦容,看来这两天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孩子真是自杀的吗?”我问道,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看上去是,但实际上,我个人认为还存在着许多疑点。” “说来听听?也许我们能帮上些忙也不定。”单倪盯着他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孩子的死状很吓人,整个左手腕上都划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深浅不一。当她母亲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流血过多死了。还有……” 我看见墨年似有些迟疑的样子,又奈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道:“还有什么?” “在她的头发上,同样夹着一个红钻发夹,跟第一名死者头上的一模一样。手机支离破碎散落在墙角,完全是毁灭性的破坏,可她家人当天晚上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那个发夹,相片。”我脑中闪过一幅图片,突然惊愕道。在搜索框里飞快输入屈敏两字,轻轻点击鼠标,屏幕上跳出几十条项目,我很快找到所要寻找的内容。点击进入,一幅图展现在我们眼前。 黑色夜空下的妙龄少女,身着白色纱裙,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红色光亮的钻式发夹在暗夜中,妖异摄人。 “这张相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墨年视线落在那个发夹上,感觉它特别的扎眼,莫名让人心生恐惧。 “这里说是一年多前201室自杀的女生。”我提醒道,不太敢正视那幅图片。 “夏静。”墨年脸色一变,站起来道:“我要先走了,去学校调查些情况。” “我跟你去。”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怔住了。 “沁,你不能去,你的病……”单倪提醒道,这又让我有片刻犹豫。的确,就连与陌生人面对面都有些困难的我,在人群中,恐怕会晕过去。 “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有新的进展我一定会通知你们的,好吗?”墨年蹲下身子与我平视,柔声道。 “我……”鼓足勇气,我大声道:“我想去。” 墨年与单倪拧不过我的坚持,只好点头。 于是,我跟着墨年前往师大,单倪因为有工作没有跟来,这让我更加紧张。路途上就一直在做心理斗争,如果不是担心苗苗,恐怕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墨年一路上开得很慢,我猜想他在刻意多给我些时间准备,当车子平稳的在校区停下来后,他担忧的望着我道:“真的不要紧吗?” 透过玻璃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开始有些怯场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脸色一定铁青得吓人。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在心里大声质问自己,试图用成百上千条理由说服自己。 最后,苗苗成为最有效的强心针。 “我……我没事,谢谢!我们……下去吧。”知道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没有说服力,但总算是把它给完整的吐了出来。 “ok!你等会儿。” 墨年说完后跳下了车,我看着他把轮骑推到车门前,于是向他伸出手去。可他却略过,在我诧异的目光中直接把我抱在怀里,然后才慢慢地放在轮椅上。动作温柔得让我感动,有种被人像对待陶瓷娃娃一般珍惜的感觉。 “谢谢!”我差一点乎略了身边的所有,意识还在回味那一抹温热。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将车门关好后来到我身后,轻轻推动轮骑,校园里清爽的微风阵阵抚面而来,夹带着花的香味,十分舒服。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去她们宿舍看看吧!你一定对那里十分好奇。” “好!”我悄悄的低下头去,不想与那些行人的眼光接触,怕自己无力承受。 就在我们正在向女生宿舍行去的路上,此时的201房却发生了事情。 第十四章 不安 17、 动听的旋律突然奏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惶的注视着桌子上那部振动中的手机。 “不!不要!不要再响了!”漂亮的女孩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中,痛苦的哀号道。 苗苗无措的望着那部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它从昨天凌晨两点开始就在不断的传来声音,大家都很清楚那是什么,谁也没有勇气去碰它。 “叶叶,去把它关了吧!”屈敏疲惫的对艾叶叶道,那是她的手机,可是天生胆小的她连看都不敢看它一眼。 “我……我不敢!” “快去!苗苗,你要去哪里?”她突然喝住正在偷偷往外走去的苗丽苗。 “我……我要上厕所。” “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念头,否则……” “我真的只是想上厕所。”苗丽苗的声音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 “啊……我快疯了!”趴在床上的艾叶叶突然发狂一般爬下床,冲到手机前,把它拿在手中就要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屈敏脸色难看的拉住她,古时时忙上前去,像堵墙似的拦在门口,这会儿连苗丽苗也出不去了。 “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她……她不会放过我们,她要来索我们所有人的命,呜……”大滴大滴的泪滑落在艾叶叶动人的脸蛋上,天生模特架子的她,就连哭的时候看上去都很美。 “不行!你不可以去。”屈敏一把躲过她手中的手机朝窗外扔了出去,机身在阳光下一闪没了影。 “那好,我走,我走还不成吗?这里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艾叶叶大声赌气道,扭头又想走出去,古时时硬是挡在门口,像座山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能走去哪里?你以为,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事了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份,谁也逃不掉。”屈敏冷冷的望着她。 “不关我的事,是你,都是你的主意,我……” “你敢说你完全没有参与吗?” “我……”艾叶叶听她这么一说,怔住了,目然在床延坐了下来,两手捂住脸,呜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屈敏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抚她乌黑亮丽的长发道:“叶叶,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别无选择,只能团结在一起跟她拼了。” 艾叶叶没有吱声,只是一味的那里哭,古时时看她好像已经稳定下来,也回到房内坐了下来。苗丽苗依然呆立在那里,望着这一切。 “还有你。”屈敏突然将矛头转向她,厉声道:“如果让我发现你把这里的事透露半点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苗丽苗铁青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董言她们都已经……”古时时望着屈敏寻问道。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屈敏咬牙切齿的望向窗外说道。 “可是叶叶已经收到了死亡通知……” “连你也怕了吗?” “不是,我……” 18、 就在201里正在风云变幻之时,她们不知道宿舍窗外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很久,很久了。 当我跟墨年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时,看到的正是那个柔弱的女生正站在201室的窗户前,察觉到我们后才慢慢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擦身而过时,我看见她瞥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女生鬼气十足,大白天给人阴冷的感觉,特别是她那个古怪的眼神。 墨年似乎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他特意回过头望了一眼。 也许是顾虑到我的存在,不再多想,直接往201室走去。 显然,我们的到来不太受主人们的欢迎,甚至可以说令她们感到慌乱。 “墨警官。”一个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孩脱口惊呼,口气中讶意的成份比较多一些。 “啊!我是过来调查些情况的,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严沁小姐。” 面对着这些陌生的孩子们我有些局促不安,特别是当她们听到我的名字时,倒抽一口气的举止伤害了我脆弱的心,这令我十分难过。 “姐姐?”这时,一个长相特别讨喜的小女生惊呼道,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苗苗,没错,是她,与我心目中的样子差不多,但看上去更憔悴些。 “苗……苗。”面对陌生人说话对我而言还是有些困难,但我在尽量克服内心的惧怕,试着扯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 “她就是林严沁,那个灵异小说家?”一个身形有些健壮,留着一头短发的女孩子惊疑的望着我,我想她一定没想到我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是的,她就是那个小说家。”墨年似乎体会到我内心的酸楚,帮我说道。 “墨警官,你昨天不是已经来录过笔录了吗?今天怎么……”我想,那个质问的气质女孩一定就是屈敏了,她是这群女生中最镇定的一个。虽然,看上去比较像是在强制镇定,我想,她比我要勇敢得多。 “她怎么了?”墨年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把我推进室内,来到依然兀自哭泣的女孩身边,问道。 经过苗苗身边时,我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十分冷冰,她望着我的那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话来。 “没什么,她只是为我们刚刚离去的舍友难过罢了。”屈敏像个老母鸡似的挡在了那个女孩面前。 “艾叶叶,你没事吧?”墨年又开口问道,我们都感觉到这个宿舍的气氛十分不对劲。 那个埋首哭泣的女生摇了摇头,吸了几口气后这才抬起来脸来看着我们。 真漂亮,我在心里赞赏道,这张脸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天生的美人胚子。 “我……” 那个叫艾叶叶的美丽女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们就看见屈敏搭在她肩上的手沉了一沉,她惊惶的瞥了她一眼后忙改口道:“我没事。” “你们怎么都在宿舍?没有课吗?”墨年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话头一改,故作轻松的问道,可是室内的女生们依然十分的紧张。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上课。”短发女生古时时嘟囔道。 “对了,学校不是说要给你们换宿舍吗?什么时候搬?” “墨警官,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屈敏不耐烦打断他道。 “嗯!我今天是来向你们打听一年前,住在你们201室一个叫夏静的女生。听说,你们都是目击者?” 除了苗苗外,在场的几个女孩子脸色当场刷白,眼眸中分明印着恐惧两个字。特别是那名叫艾叶叶的女孩子,我一度怀疑她随时会崩溃。 “你……问这个做什么?”屈敏的声音很僵硬,可想而知,她此时的心情。 “可以给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吗?” “都过去一年多了,哪里还记得这么清楚?” “好吧!一年多前的事也许你们不记得了,可是几天前的事情总还有记忆吧?笔录中好像你们漏了些什么,例如……死亡短信?”墨年试探道,不忘观察她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 果然,艾叶叶又埋首痛哭出声来,苗苗与古时时都默不作声,但身体在微微颤抖。 屈敏深吸了口气突然对苗苗道:“苗苗,你不是要上洗手间吗?怎么还不去?” “啊?哦……”苗苗一怔后很快反应过来,迟缓的朝门口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我鼓足勇气唤出声来,在女孩子们不太友善的目光中缓缓朝苗苗驶去。来到她的面前,我伸出手拉住她的,抬起头来对她再次说道:“我跟你去。”虽然,她手上轻微抵触的反应让我有些受伤害,但我仍希望能跟她好好谈谈,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十分需要有个人听她倾诉。 “苗苗,快点回来。”就在我们快来离开门口时,传来屈敏的声音,我明显感觉到苗苗的身子一僵,应了一声,才推着我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通灵社 我们来到厕所门口,苗苗正准备把我推进去时我出声阻止她,轻声道:“我在门口等你就好。” 听了我的话之后,她没有进去,突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埋首在我的双膝间,我感觉手心有温热的湿润感。 “苗苗。”我抽出一只手轻扶她卷曲的头发唤道,静静的听她无声哭泣。这个可怜的孩子,连哭泣都这么压抑,不敢放声痛哭出来,她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我好怕,好怕。”她呜咽道,声音很小,几乎连我都听不到。 “苗苗,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看见我给你的留言了吗?我很担心你啊!” “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让我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关系的,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一些。”我柔声道,眼前这个脆弱的孩子已经被折磨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的样子。 “对不起,姐姐,我不能说。”在经过几秒钟的挣扎后,她又将头埋了下去,只是一味的哭泣。 这时,我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我们,顺着视线望过去。 是她,刚才站在窗边的那个古怪女孩,她就在相隔我们十几米远的走廊上望着我们,毫不掩饰,**的眼神让我不安。 “池丽学姐。”这时苗苗抹了把泪后抬起头来,向那个女孩子叫唤道。 名叫池丽的女孩在那头与我对视几秒钟后,突然一扭头,往身后的宿舍走去。 “她是谁?”我问苗苗,这个女孩子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是大我一届的学姐,跟屈敏学姐一个班,她一向都是这个脾气,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苗苗贴心的安抚我道。 “嗯!”我依然望着那个方向,被人窥视的感觉十分强烈,我猜,她还在看着我们。 “姐姐,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苗苗突然恳切道:“这里,不*全。” “为什么?” “总之,你别问了,不要再管这件事,走吧。” “苗苗……”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的笑容很勉强。 我疼惜的抚上她冰冷的脸道:“苗苗,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让我帮助你,好吗?” 她望着我,在她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挣扎,她的嘴唇动了动,就在这时。 “苗苗,你怎么还不回去?”古时时向厕所走来。 “喔!就回去了。”苗苗慌忙站起身,推着我往宿舍回去。 我心里暗暗叹息,就差一点点。 当我与墨年离开201室时,什么收获也没有,看起来这几个女孩子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不如,问问学校的老师?”我提议道:“相信一年多前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没用,学校为了自己的名誉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的。”墨年直接否决。 “那怎么办?” “也许问问学生会好一些,可是……” “怎么了?” “他们也许会对我的身份有些排斥。”墨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 “那让我来好了。”我主动请缨。 “你行吗?”口气听上去担忧的成份更多一些。 “行!”实际上我也没底,但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 最后,我以灵异小说家的身份暗访了一些同学,名义是收集写作资料。让我意外的是,校园中有不少我的书迷,他们都十分热情的解答我的疑问,还有些女生腼腆的捧来我的小说,让我签名。 第一次被包围在人群中的我几乎没有昏晕过去,如果不是有墨年在身边支持着,我恐怕自己无法坚持下来。 但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至少,短短一个多小时给我带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以下,是我们从学生们口中收集汇总后所了解到的,关于一年前的事情。 19、 一年多前,至从有人听到一楼女厕传出哭泣声开始,关于这个鬼的来历众说纷纭,校内网站更是就此话题闹得个热火朝天,非但如此,国内各大文网灵异网站也在转载此事,校内校外无数双关注的眼睛,回复的帖子满天飞,但仍旧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说法。 这股暗流终于惊动校方,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女生校舍一楼的厕所以故障为由暂时封闭,并且还上了一把可疑的大铁锁,引人深思。舍管因为失职被撤换,新来了一位三十多岁,年轻高大的新舍管,是男性。 舆论的威力是不可阻挡的,特别是在当今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即使校内网站无理由的如此,国内各大文网灵异网站也在转载此事,校内校外无数双关注的眼睛,回复的帖子满天飞,但仍旧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说法。 舆论的威力是不可阻挡的,特别是在当今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即使校内网站无理由的关闭,即使校长、老师们一再给学生洗脑,重温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论。没有用,一切的一切不及“通灵社”的一则通知。 通知 本社将在三天内安排与它通灵,届时会将通灵过程的照片上传,让事实的真相公布于世。让我们一起,还世界清明。 通灵社 这则通知首发在某个知名文学论坛,在短短二十四个小时里被疯狂转载,点击率甚至蹿至开站以来最高点。更甚者,这则通知在学生们的qq、msn、emaill中传递,他们就像抗日时期的地下工作者,沉默的传递着一个信号。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通灵迷们却失望的收到了另一封抱歉信,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表示近一周的时间内,通灵社的全体核心成员都受到了校方不人道的监管。她们完全没有人身自由,无法按原计划进行,对于失约一事深表遗憾。 几乎在同一时间,时刻关注网络动态的通灵迷们看到了另一全新的主帖,发帖人是一个陌生的id,上面简短的两句话却震撼着所有通灵迷们的心。 ——通灵社,唯一的救星,学校将因为自己的愚昧而付出代价。 第十六章 网络风波 听说后来,在那件惨案发生后,校方曾出面与网站交涉,要找出这个发帖人,遗憾的是,网站除了提供ip地址出自师大这唯一线索外,对用户的一切个人信息保密,校方无果,只好做罢。最后还惊动了警方,然而,网络原本就是一个无实世界,不是网站方不愿给,而是在id注册时,本来就没有强制要求登记客户信息,又何从查起?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去了,那个夜半哭声再没有出现过,虽然通灵社曾一再暗示会试图突破校方重重防线,将女鬼的照片公布于世,然而网民们对这个新闻已经反应冷淡,就连校方都认为这股台风已过境,放松了警戒。 这是周二的一个晚上,九月天开始渐凉,月亮清冷的挂在天迹,没有人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将会有无法挽回的惨剧发生。 平日里睡觉特别灵醒的舍管在喝下一位女同学送来的宵夜后沉沉睡去,做了一个甜美的梦,直至被人摇醒,迷糊中的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有人死了。 当那个壮硕的舍管从单间宿舍里走出来时,眼前的景象如身处地狱一般,把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惊得僵化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魂来。 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触目所及全是殷红而新鲜的血花,如开满遍地的红色蔷薇,到处都是。一个身着睡裙的短发女生定立在空地上,沾满血迹的脸上,眼睛惊惧的睁大着,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的望着离她一米开外的水泥地上,那一大片血海中,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女生。。 一阵阴风吹过,将女生的裙摆掀起,气氛诡异得骇人。 谁也不知道僵硬在血泊之中的女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人的第六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在午夜的这个时候走出了宿舍,来到楼前的空地上。 官方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自杀。 然而在民间,却又有着另一种说法。 有人说,这是厉鬼的复仇,她选择了与通灵社同住在一间屋子的无神论者夏静,这个自闭的女生从不与屈敏她们交好,最终被选上了黑名单。 也有人说这是女鬼在挑衅通灵社,害怕她们身边最亲近的舍友,以示警告。 更有人将矛头直指向学校,意味深长的引出了某位人士曾说过的话。 ——学校将因为自己的愚昧而付出代价。 无论怎么说,相较与人民警察,通灵迷们更期待屈敏她们接下来的动作。 一个月后,一本名为《女厕血案》的小说出现在网络上,作者:屈敏,还附图,正是夏静活在人间的最后一幕。 疯了,整个网络世界都疯狂了,虽然长篇小说最后注明虚构,虽然这仅是一部小说,但大家都从心里认可了它的真实度。关于那个自杀的说法,他们都乐于相信这起高校女生自杀案源自于厉鬼的报复。 书的结局,平复了师大师生们的恐慌,因为文中的女主角们最终战胜了那个厉鬼,将她毁灭。书中还提到了学校的一段丑闻,屈敏说是女鬼的故事,是她告诉她们的故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连老师们都心惊不已的原因。 20、 “天啊!这些学生的脑子都是什么构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在回程的途中,一边开着车的墨年一边摇头叹服道。 “你不相信吗?”我望着他的表情,问道。 “难道你相信?你相信这世界真的有鬼魂存在?拜托!” 我不置可否的低下头去,突然想起了我的奶奶,还有那些梦,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在动摇。写过无数灵异小说的我,第一次对鬼魂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小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墨年抽到空档望了我一眼,担心道。 我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么古怪念头的困扰,轻声道:“我没事。” “对了,那本女厕血案你有没有看过?”他突然问道。 “女厕血案。”我喃喃出声,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在网上曾有过转载,但看了开头后我就兴趣缺缺的放下了,没有认真把它看完。“没有,我没有看过。” “不知道他们提到的十多年前的命案又是怎么回事?该死的,这学校怎么这么多事情发生啊?”墨年一边抱怨,一边将方向盘用力向右转,迅速调转车头,朝反方向驶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 “买书。” 当我们终于回到单倪的别墅时,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本书的内容,除了我们之前所知道的情况外,让我比较惊讶的恐怕就是这件事了。 书中,是这样写的。 那是师大十多年前的一起命案,一名大二女生惨死在自己的宿舍里,她用刀划破手腕,割断动脉,一刀、两刀、三刀,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当舍友发现她时,血顺着床檐流了一地,苍白发紫的嘴唇早就失去了呼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天晚上,另一名大二女生身着白色雪纺裙子,从天台一跃而下,长发在风中高高的飘飞,夜空中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但当她落至地面时,歪歪斜斜的脸上,那抹扭曲的笑容却让人心生恐惧。这,就是关于女鬼的来历。 这两个女生的死,警方也是以自杀结的案,校方悄然的将这件事掩盖起来,听说花了不少钱,听说做了不少动员工作,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学生都打点得很好,没有人再会提起这两名莫明其妙自杀的花季少女,更没有人会去调查她们的死因。 ——她,还会再出现,直到有人为她们申冤。 这是书中最后的一句话,留着悬念,为下一本书埋下了伏笔。 第十七章 心动 “跳楼、割脉,跟201室一模一样。”墨年接过我为他端来的果汁沉声道。 单倪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我只好试着弄些吃的出来,折腾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 “你别动,我来。”墨年把小狗莉莉放进我怀里,袖子一挽,居然就在厨房里忙活儿起来。 “你会做饭?”我看着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熟练的切菜手法,暗暗称奇。 “当然,二十一世纪还有不会烧菜的男人吗?”他居然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把我逗笑了。 “我还以为厨房是女人的专利呢。”我想起小时候保姆奶奶说过的话道。 “no!no!no!在我们家,都是我老爸做菜,老妈煮的。”他装腔作势的作呕吐状,又接着道:“简直不是给人吃的。” 听他提起家人我突然搜索起关于父母亲的记忆来,可惜,一片空白。似乎,从我懂事起就对爸爸妈妈这两个名词很陌生,奶奶也不常提起他们,就连单倪也很少说到她的家人们。所以,我对家的概念十分陌生,除了奶奶外,再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对了,你爸妈呢?他们住在哪里?”墨年突然问道。 我一愣,回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对不起。”墨年停下手中的活儿,歉意的望着我,我扭过头,拒绝他的怜悯。事实上,心里并不觉得伤感,遗憾的成份也许要更多一些。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我尴尬的带着莉莉离开厨房,回到客厅,再次捧起那本《女厕血案》看了起来。 正如墨年所说,割脉、跳楼,这两起案子似乎与201室的命案很类似。难道,真如书中所说,这是女鬼的报复?如果是这样,那死亡短信与发夹的出现仅仅是巧合吗?如果不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还有苗苗,她到底在忌讳些什么?201室的女生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自称通灵者的她们,为什么却救不了自己呢? 难道说……真的是厉鬼作祟? “我回来了。” 就在我捧着书发呆时,单倪回来了,还是一脸浓妆艳抹。真奇怪,身为心理医生打扮成这副模样,没关系吗?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今天诊所客人特别多,我……”在看见厨房忙碌的高大身影后她停了下来,尖锐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喂,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拿着锅铲的墨年探了个头出来,一脸不悦道。 “谁允许你用我厨房的?”单倪将手上的包一扔,冲上去抢过铲子咆哮道。 我心里忍不住叹息,转动轮子远离战场,让这对冤家闹去。 “单倪。”我低头望着正在帮我按摩腿步肌肉的好友,轻声唤道。 “嗯?”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存在吗?” 她听我这么一说,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以为,这个世界仍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存在,因为我们不了解,所以恐惧。”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相信的?”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居然也会有这种观念。 “我只是尊重事实,并且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她抬起头来望着我,眼中似有什么在闪动。 “关于201室自杀事件,你又是怎么看的呢?”我又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的确是她们自食其果吧?” “自食其果?” “对!自食其果。” 单倪不再说些什么,饭后一个小时的按摩已经做完,接下来是我们的私人时间,各自回房码字。 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屏幕,我无端端的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我起身去找药来吃,突然想起单倪的话,尽可能不要依赖药物。迟疑几秒钟后,我最终还是把药放下,转到客厅找冰箱里的牛奶来喝。正如单倪所说,多喝牛奶对稳定情绪很帮助,托它的福,至从搬来这里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 再次回到房间,登陆oicq,期待苗苗能有些什么话留给我,可惜的是,一片寂静。 正在这时,突然有信息跳出来。 我是墨年,快加我好友。 晕倒,原来是他,动作还真快,下午才给他的qq号码,现在就加上了。我怀着一丝窃喜点击了确定,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谁知道,又跳出一个信息窗口来,提示我已经加入到某个q群中。 奇怪,q群是什么东西?我好奇的看着在好友栏下赁空多出来的一栏,正思索时,好友栏有头像在闪烁。 是墨年。 “快进来q群,这是我跟几个哥们的群,一起来玩。” 我点击了进去,右边一堆的列表头像里足有二十几人之多,男男女女都有。 虽然是在网络中,突然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让我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但很快的,我发现,这些人都非常热情,很好相处。他们看样子都是墨年生活中很要好的朋友,争先恐后的爆出趣事来,让我抑郁的心情缓解许多,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 遗憾的是,困意很快席卷上我的大脑意识,也许是白天的时候太累了,所以特别容易困。 依依不舍的跟新朋友道别,一个两个都在竭尽所能出尽怪招来挽留我,墨年的头像又开始闪烁不已。 “别理这群疯子,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我回到,他的用心良苦十分受用。 “困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等我下班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忙回到,一来让他这个大男人给我做饭总觉得怪怪的,二来,单倪一向很喜欢亲自下厨,厨房是她的私人地盘,就连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都不允许踏入。 “那,好吧!晚饭后我再来带你去散步。” “散步?”我惊讶的望着屏幕,脑子有些浑浊,还以为看错了。 “你要多走动走动,跟人接触才行。” 原来想推迟的,可我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只好应了一句下线睡觉去。 其实,多个朋友也挺好的。 这晚,带着甜甜笑容入眠的我,做了个十分幸福的梦。 第十八章 又死一个 21、 三天过去了,事情依然毫无进展,墨年每天都会来带我出去散步,跟我闲聊一些案情的进展情况。 刚开始时很不习惯,碰到行人时都让我十分紧张,两天后我已经越来越喜欢享受这段时光,并且还会主动跟一些人打招呼,这令我的心情倍感舒畅。 可惜第四天墨年就出差出去了,他是为了调查十多年前那两起师大女生自杀案,我们都认为,它跟201室的命案会有关联。 “是墨年警官?”单倪边帮我按摩边问道。 “嗯!”刚刚挂电话的我脸红通通的,甜蜜的感觉还缠绕在心间。 “你们两个,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被她这么一问我到回答不出来了,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什么关系,他对我很好,就像单倪对我一样,这应该算是,朋友吧?我怔怔的望着她道:“我们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单倪咄咄逼人的口吻让我有些不快。 “当然。”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你。”单倪看出我脸色不太好,忙说道。 “不,我知道,谢谢!单倪,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心。”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更清楚,我的心,早就走丢了。 “他去查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单倪又挑起话头闲聊道,我感激的瞥了一眼她那一头金黄色的短发。 “他找到了死者的家属,从她们的相册里好像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新的发现?” 我摇摇头道:“还不太清楚,他说要等明天才有消息。不过目前所知道的是,那两个自杀的女孩子十分要好,在学校简直是形影不离,就连双方家长都因为她们的关系彼此认识,常有往来。” “连死都在同一天,看样子,她们的关系的确很不一般。” “你也这么认为吗?可是,什么原因让她们选择同一天自杀的呢?” “最糟糕的是校方,居然让女学生们继续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难怪会出事。” “这栋房子不是当年那栋。” “哦?我还以为是同一间校舍呢。” 我惊诧的望了她一眼道:“虽然是新起的宿舍楼,不过,从地理位置上来看,201室与当年那间命案宿舍所在地差不多。”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真是冤鬼索命了?” “别说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阴森森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怕什么?你又没有参与进去,她不会来找你索命的。” “可是……” 我想说,可是苗苗也在那间宿舍里,越想我就越是为她担心起来,考虑是不是等墨年回来后,再去学校一趟? 22、 可惜等不及墨年回来,201室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这一次,死者的死因更离奇。据法医鉴定,死因是因为肾上腺皮质激素一时分沁过多而导致的心肺功能衰竭而死。简而言之,就是被活活吓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年轻漂亮,从未有过心脏病史的女生突然暴毙? 在死者临死的前一刻,她甚至还在给墨年打电话。 当时墨年还在外省查案,前一天是201室学生左晴伦的头七。跟其它人一样,墨年很担心惨案会在头七后发生,为此警方还安派了人手在附近守护,一夜平安无事渡过。 当天晚上是周六,大多数本市学生都选择回家过周末,再有一些外省的女生宁愿跑到其它宿舍或夜不归宿,大家都被连环命案吓得不敢再住下去。 但201室幸存下来的几位通灵社成员不接受校方的安排,一个也不肯搬出去。通灵社,已然成为了个大笑话,谁也不相信小小一个神符能保命的屁话。 那天晚上是周末,201室的女生们正为艾叶叶能平安渡过死亡之期而振奋不已,可她们仍然没有像其它女生那样跑出去避难,而是团结在校舍中。周末的晚上,校舍会通宵有电,这对她们而言是个安慰。 当时她们正在各自上网或玩游戏,突然一阵风吹进来,风铃叮呤叮呤的响了起来。 “苗苗,去关窗。”屈敏被那声音弄得烦躁不已,于是就叫道。 “哦!”苗苗正在看网络小说,听到叫唤就站了起来,瞥了窗外一眼,整个人突然像哑了似的呆立在那里,惊恐的望着窗外荒野,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回……”屈敏抬起头来时看到她这副样子知道不对,忙站起来,向外望去,古时时与艾叶叶也走到窗边。 跟苗苗一样,三个人都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惊得动弹不得。 了无人烟的荒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在朝宿舍方向行进。黑暗里看不清她的面貌,可月光下的她,是飘着的,长发在飞扬,时隐时现…… “是她……”艾叶叶惊恐不已,“她要来索命了。” “索命!哼!我到要看看谁索谁的命!”屈敏冷哼一声,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她还是扭头飞身出去。 “等我!”古时时也紧张,但她还是不忘拿起床上的相机跟随其后。 “苗苗!”艾叶叶唤住正要往向跟去的苗丽苗,颤声道:“不要走,我怕,留下来陪我。” 苗丽苗内心在挣扎,看着泪流满面的艾叶叶她还是心软的选择留了下来。 “不!不行。”艾叶叶全身颤抖的四处寻找手机,最后在屈敏的电脑旁拿起一部三星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名片。 苗丽苗吓得惨白着一张脸,望着她惊道:“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打电话给那个警官,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边抽咽一边道,小心翼翼的摁着数字键。 “你疯了,屈敏会杀了你的。”苗丽苗望着她的眼神比见了鬼还恐怖。 “不等她杀我之前,我就要死了,你还不明白吗?”艾叶叶不理会她,兀自将手机放在耳机,等待着。 “苗苗。”正在这时,隔壁有叫唤声传来,听上去像是池丽的声音。 “哎!”苗苗应了一声,迟疑的望了她一眼道:“我出去看看。”连忙逃了出去,此时的她,觉得艾叶叶跟鬼没什么两样,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哎!”艾叶叶刚想将她唤住,正巧这时电话里传来声音。“喂,你是墨年警官吗?对,我是艾叶叶,我……我有事要说。” 电话那头的墨年听到她的声音很诧异,留下名片不过是无意之举,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联系自己。 “你别慌,先告诉我是什么回事?”他安抚道,从声音中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不稳定。 “我……我见到她了。” “见到谁了?” “夏……静……” “夏静?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她是死了,可……可……啊……你…夏…”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声,紧接着电话被直接挂断。 “喂……喂……艾叶叶……艾叶叶……” 墨年知道肯定出事了,连忙拔通局里的电话,告知这件事,他人在异地就算插翅也赶不及。 第十九章 姐妹 但艾叶叶还是出事了。 苗丽苗称她是被池丽学姐唤出去,她们宿舍的人全都出去了,就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而且,她也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所以吓得全身发冷,就试着叫唤个人陪她。 当时她们都站在走廊上,苗苗背对着201室方向,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她忙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宿舍的门居然关上了。 “这门怎么……”她恐慌道。 “好……好像是从里面关上的。”池丽安抚她道,她正对着201室楼道方向,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走动。 “哦,可能是艾叶叶学姐把门关了。”苗丽苗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 “也许……”池丽消瘦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阴沉。“苗苗,不……不如我们再去看看,她还在不在?” “啊?哦!好。”实际上苗丽苗根本就不想再看一眼,但又不敢一个人呆着,宿舍门又关上,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池丽走进她的宿舍。 “没了,她没影了,苗苗,你……你快来看!” 苗丽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出去,果然黑幕下空荡荡的,呼呼的晚风在吹,那个白色身影早就不知所踪。 嘭! 又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同时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苗丽苗与池丽惊疑的对望一眼,往外走去。 原来是舍管员将朝天台奔去的屈敏两人给揪了下来。 古时时脸色铁青,去敲宿舍的门,看见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苗苗时愣了一下,不祥的感觉同时从她们脑中闪过。 “叶叶……叶叶……开门!” “叶叶学姐……” “同学……开门……” …… 这时楼上一些胆子大留在宿舍的女学生们也好奇的走了下来,大家都站在门口,惊疑的望着那扇门。 “你们守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钥匙。”宿管员说道,她听到声音跑出来时太匆忙,忘把钥匙带身上了。 学生们都凑在了一团,这时,警鸣声响彻校园,警察来了。大家对望一眼,这个认识并没有使大家放松下来,反到更增添了几分恐惧。 警察来了,这说明,又出事了。 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它正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可疑光泽。 当警察与舍管员闯进去时,窗帘在半空中飞舞,风铃互相碰触,敲击出动听的死亡之乐。水泥地上,那个漂亮的女孩,睁大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们,她的身体还有余温,但已经不再呼吸。 死了,艾叶叶死了,是被活活吓死的。她乌黑亮泽的长发上,那个漂亮的红色发夹正闪动着娇艳的异光,替代了血的颜色。 突然,急骤的信息音划破静寂,就像根针般剌进每一个人的脑膜。 声音来自艾叶叶手中紧握的手机,站在走廊上的屈敏等人惊恐的彼此对望着,这种情景那么的熟悉,就像黑白无常的夺命锁一般,将她们紧紧套住,一个也跑不掉。 23、 墨年在第二天赶回,总算带回了一些线索。 十几年前割脉与跳楼自杀的两个女生分别是何暮兰和艾佳两人。 墨年根据她们的档案资料找到了她们的家人。 他先找到一直都居住在杭州的艾佳父母,他们早已从丧女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这些,就是佳佳留下来的东西。”艾佳的母亲看上去很有气质,隐约透着贵妇般的味道。 “就这些了吗?”墨年讶异的捧过一个小纸盒。 “嗯!很多东西当初都烧去给她了,这些相片、书信,我舍不得,就留了下来。”再次触碰到那尘封已久的伤痛,艾母眼圈红润起来。 “请节哀。”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得都挺好。” 墨年不再说些什么,将盒盖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果然都是一些相片、信件及一本日记簿。他先去看那厚厚一打的相片,里面的艾佳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穿白色系的服装。 “佳佳喜欢拍照,所以相片特别多。不过,她朋友不太多,大都是些单人照。” “她似乎不太爱笑?”墨年留意到,所有的照片中,只有少数几张合影中艾佳带有淡淡的笑容。 “嗯!佳佳从小就有点孤僻,不喜欢跟人亲近,直到后来在师大交了朋友才好一些。” “站在她旁边的这个女生就是何暮兰吗?”墨年指着其中一张相片道,相片里面,一头飘逸长发的艾佳笑容甜美的粘在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身上。 “是兰兰,她是佳佳唯一的朋友,可惜,也……”艾母说着说着泪又滚落下来,忙背过身去擦拭。 这时,墨年却看到了另一张相片,那里面对着镜头微笑的不再是两个人,多了一名男生。 “这位是?” “好像是她们的同学吧?我也不太清楚,佳佳没有提起过。” “我可以看看这些信件及日记吗?” 艾母伤感的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当年调查员都看过,他们都说她因为过渡抑郁才……我真是想不明白,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有什么想不开让她们……” 墨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埋头查阅起信件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除了最后一封。这是一个署名屈言冰的男孩子写给艾佳的情信,内容很含蓄,却很动情。艾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男生追求,为什么她独保留了这一封呢?这个名叫屈言冰的男孩子是否就是相片中那一个呢? 带着疑问,他又翻开了日记本,略过前面的部分,直接跳到最后。 “这……”他意外的瞪着那本日记,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是啊!我们也都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几十页都被撕掉了,警官,我女儿的死,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哦!不是的,最近师大有个案子跟她们的情况很相似,我们例行公事罢了。”他忙安抚道,失望的将盒子盖上交还她手中,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师大?怎么又是它?我的小女儿也在那里读书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官?” “您的小女儿?”墨年脑中闪过艾佳那张清秀的面容,另一张美丽的脸蛋同时与它重合,一个念头闪过,他惊道:“她叫什么名字?” “艾叶叶,今年大二了。” “艾叶叶是艾佳的妹妹?” “怎么,这个案子跟她也有关系吗?”艾母惊惶道。 “呃,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你放心。艾叶叶知道她姐姐的事吗?” “她是佳佳离开后才出生的,佳佳的事知道的不多。当年她要去师大读书我们也是不同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姐妹都这么喜欢那里,没办法,只好依了她。其实,直从她去读书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在做恶梦,梦到佳佳,唉……冤孽啊!” 告别艾母后,墨年直接坐上前往南京的列车,去探访何暮兰的家人。 第二十章 探访 何暮兰的家庭状况并不太好,多年来一直都居住在老城区的旧胡同里,何暮兰死后,也没有再要过孩子。 当墨年好不容易找到是,面对他的却是一位瘫痪在床的老人。 何暮兰的母亲在她死后悲伤过度,恍惚度日,一场车祸差点儿夺去了她的生命。何父为了照顾病卧在床的妻子,只好在家接些私活儿来干,勉强度日。 “兰兰的遗物?当年不是都看过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查。”当墨年表明来意后,何父的态度并不和善,显然,生活的现实已经让这个本性善良的男人变成脾气古怪。 在墨年的一再解释下,他才带他穿过昏暗的过道,指着摆在最里边的一个木梯道:“都在上面了,你自己上去看吧!我还有活儿要干。” 墨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估计上面有个小隔层,也许是何暮兰生前的房间。于是在谢过脸色阴沉的何父后,他踩着看似有些危险的木梯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咚!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脑袋撞到了天花板。这地方只有不到一米一二左右的高度,根本不能站人,只能坐着或跪着。没有光,黑乎乎的一片,他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开关。 灯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坏了很久。 吓! 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闪动的光线,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吓了他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何暮兰与艾佳的合影,就贴在正对楼梯口的那面墙上。 这是墨年见过的最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单人木床外只有一张破旧的书桌,书桌上布满灰尘,显然多年没有人来打理。 他小心的过去拉开中间最大的那个抽屉,里面散落了一些女孩子的小玩艺,由于年代久远,锈迹斑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又去拉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些零碎的文具用品。看得出何暮兰是个十分节俭的孩子,一些漏墨的钢笔她还保留着,渗得抽屉底部黑乎乎的一片墨迹。 只剩最后一个抽屉了,墨年有些期待的拉开它,里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各类本子纸张。最里层那一打全是类似奖状似的东西,其中有两本干净没用过的笔记本是三好生奖励品,何暮兰没舍得用,珍藏了起来。另外一打是她手抄的笔记,有诗歌、歌词,小女孩的情绪之作等等,再有就是几张相片,都是与艾佳的合影,以及那张三人照。 看来,何暮兰并不是一个外向的女孩。 从这些遗物中,墨年推测到。 重新环视了一遍这巴掌大的小房间,他希望能再发现些什么,可这地方一目了然,不可能藏得住东西。除非…… 视线落在了书桌上,他蹲下身子,伸手向桌子底部探去,摸索起来……很快手上就感觉到不一样的突起。轻轻用力一扯,一团东西就落在了手上。 闪烁不明的灯光中,墨年将手中那个可疑的塑料袋打开,薄薄的几张东西掉落出来。他将它们一一拾起,展开来看。 几张生日贺卡,一封信,还有一张医院的诊断单。 那封信上面的署名是屈言冰,而且又是一封才情并茂的情信,上面所署的日期是在艾佳那封之后。 这个屈言冰怎么回事?同时追求这对好姐妹?墨年不屑的扯动嘴角,接着又去看那份诊断单。 上面内容显示何暮兰被确定为已怀孕一个多月。 咯咯……咯咯…… 木楼梯上传来扭曲的响动声,有人上来了。 墨年连忙将这些东西重新放进塑料袋里包好,扔抽屉里,刚刚完成这些动作,一颗头从楼道口钻了出来,四下张望了几眼才幽幽的盯着墨年说道:“你还要弄多久?我马上要出门买菜。” “已经好了,这个,我可以拿些东西回去研究吗?” “有什么好研究的?人都死这么久了,再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何父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多加阻拦,甚至表示让他随便拿,反正这些东西很快就要因为房子的拆迁而毁掉。 墨年拿着那个袋子及一张三人相片离开了何暮兰如岩洞一般的房子,临行前,他回过头望了眼卧在床上的何母。她的眼睛微睁,穿过半掩的房门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似乎藏有许多东西,让人心里凉馊馊的。 “走吧!我还要买菜。”何父催促道,墨年不再多想,转身大步离开。 通过电话,局里的同事帮墨年查到了名叫屈言冰的男人居住地,上海。 他赶到上海时正是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屈言冰,由于事先电话联系过,所以不需要过多的说明。 屈言冰已年近四十,但看上去却还很年轻,英俊的外表使得充满自信。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内屋走了出来,看见墨年时愣了一下,惊讶道:“墨警官。” 墨年也意外的望着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201室第一个死者董言的母亲,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屈言冰来回在他们脸上打转道。 “他是负责调查言言案子的墨警官。”她说话时脸色不太自然,显然跟屈言冰的关系不太一般。 “这么巧。”屈言冰的脸色变了变,好像联想到什么。 “我这次是来查另一个案子,屈先生,麻烦您先看一下这张相片好吗?”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屈言冰手握着那张相片,目光迷离。 “可以给我说说你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屈言冰瞥了坐在身旁的情人一眼,顿了一下后才点头道。“那个时候,我迷上了楚楚动人的艾佳,你知道,她的确很漂亮。在展开疯狂的追求之后,我终于打动了她,给我一个月的交往机会。” 屈言冰陷入回忆中…… 第二十一章 同性之爱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为了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节日,今天更新两章,与鬼同庆.还有,鬼民们,今晚不要出门哦!晚上留意枕头边有没有伸出一只手哦!凌晨千万不要打手机哦!否则.....后果自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菁菁校园中,屈言冰与艾佳的约会永远都是三人行,相较与沉默寡言的艾佳而言,何暮兰就更显大方一些,妙语如珠,常让气氛活跃起来。 渐渐的,他开始迷茫起来,虽然知道自己迷恋的是艾佳,但与何暮兰相处却更令他舒服。更何况,艾佳的心似乎从未向他敞开过,她的笑容不是为他而绽放。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也许,他们三个人之间关系会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您的意思是说,何暮兰主动向你表白?”墨年诧异道。 “没错,当时我也十分不解,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怎么会……唉……不管怎么说,我跟她,终究是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艾佳知道吗?” 屈言冰摇摇头道:“我不清楚,在我跟暮兰发生关系后没多久,她们两个突然都疏远了我。再后来,她们就都……自杀了。” “她们也是师大的女学生?”一旁葛言的妈妈惊叫道,憔悴的面容满是惊惶的神色。 “屈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墨年担忧的看了一眼她道,屈言冰默默的点了点头,安抚情人回房去等他,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很抱歉!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再加上,她女儿又……你知道的。”屈言冰一脸疲惫的回到沙发上坐下,对墨年歉意道。 “其实,我是想让您看看这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墨年肃穆的将那张诊断单展开在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这……怎么可能?”屈言冰不敢置信的捧起那张发黄的白纸,一时间所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刚丧女的母亲好多少。 “这么说,您并不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一脸木然,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墨年道:“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艾佳吗?可惜她已经死了。” “不!还有一个人。” “谁?” “她们的班主任。” 屈言冰告知墨年,有一段时间何暮兰经常被她们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这个反常的现象让他联想到也许这其中有关联。 “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当然!她现在已经是师大的副校长了嘛!我侄女还得到了她不少帮助。” “您侄女?”墨年隐隐有了答案,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对,我侄女是屈敏,你应该知道她的吧?她还是个年轻的小说家。” 墨年离开屈言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出门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冒昧的问一句,您以为,这个孩子,是您的吗?” 屈言冰微愣,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那个晚上是她的第一次,也是我的。” “谢谢!”墨年感觉自己有些同情他起来。 他点了点头,慢慢的把门关上,这是个不平静的晚上。 一个小时后,墨年接到了艾叶叶的求救电话。 24、 坐在单倪装修豪华的客厅里,我一手轻抚着莉莉,一边听墨年将连日来的发现说完,大家陷入沉默中。 “那个死亡短信,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我惊讶的望着他问道:“什么内容?” “一个女孩子的叫唤声,听起来很平常,但又有些诡异,你们听听看就知道了。”说完,他拿出mp3插入单倪的笔记本内,不一会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遍又遍的回荡在空气中。 快来……快来……我等你…………快来……快来……我等你…………快来……快来……我等你………… 汪……汪汪……汪…… 爬在我腿上安睡的莉莉突然冲着笔记本电脑狂吠起来,两种声音交织冲撞在一起,像魔音一般直灌耳膜,我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冰凉感。 单倪忽的一下站起来,将那声音屏蔽,脸上布满悲怆和痛苦的神情,坐在沙发上仍在不住的颤抖。 “单倪,你还好吧?”我没想到她的反应比我还强烈。 “我没事。”她的笑容十分勉强。 “查不到这个短信的来源吗?”我以为,从移动公司那里就能查到? 墨年摇了摇头道:“没法查,移动公司系统瘫痪,部分数据丢失。”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这么巧?” “手机是?” “这部手机是屈敏的,她们说,董言、左晴伦以及艾叶叶都收到过这个短信。并且,都是在前一个死后的几分钟后收到。一天一条,不间短的发过来,直到,她们死去。” “她们都是跟艾佳与何暮兰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人。”我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吐了出来,就好像这样做会舒服一些似的。 “没错,艾叶叶是艾佳的亲妹妹,屈敏是艾佳生前恋人的侄女,董言的母亲正在跟屈敏的叔叔交往,而左晴伦……”单倪接着我的话分析道。 “左晴伦的母亲正好是她们的班主任。”墨年的眉头紧锁道。 层层疑云缠绕着我们,大家不一而同的指向一个方向,十多年前的那场命案,一定有什么内幕藏着。 墨年打算去一趟师大,找左晴伦的母亲,师大现任副校长谈谈。 “我也一起去,可以吗?”我想顺便去看看苗苗,她突然遭遇这种事情一定不太好。 “好!”墨年毫不犹豫点头道,他一直以来都赞同我多多接触人群,不要整天闷在室内。 “沁,不要去。”单倪不赞同的望着我,我能猜到她的想法。在她看来,这种不干净的事情还是不要沾边比较好,不然难保惹祸上身。 “没关系的,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单倪坚决摇头道,想了想又对墨年说:“照顾好她,要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单倪。”我忙制止道,她的眼神太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墨年到不以为意,笑着推我出门,往停车位置走去。 第二十二章 女校长 25、 校园里的往来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发生命案,相信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恐惧。 当我们来到校办公大楼室,发现就连老师们的神色都笼罩着一层乌云。 “你们找谁?”刚出电梯,一位中年男子把我们叫住,似有防备,不住的上下打量我们。 “请问,副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墨年有礼貌的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吗?” 无奈下,墨年只好掏出证件亮给他看,并且表明是为了查案。那人一听是警察,活像变脸似的,整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起来。 “副校长啊?她今天没来上班,应该在家里吧?发生这种事,她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调整不过来。” “那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吗?” “就在校宿舍区啊!多少栋来着?呵,瞧我这记性,我办公室里通讯录,你们等会儿。” “不用了,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吧!” “也好,也好。” 于是我们又跟着他一起往另一头去。 “同志,你在这工作多少年啦?”职业习惯,墨年跟他攀谈起来。 “都快二十年有余罗。” “那十多年前那个女大学生自杀案,你应该有印象的吧?” 对方听墨年这么一说,脸色大变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哦!因为它跟最近发生的这几起案子有许多相似处,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 “唉……这都是报应啊!” “为什么这么说?”我惊奇的问道,抬起头望着他。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知道这件事的老师们都这么传。你们想啊,当年发生这么大件事,要换着别的老师还不早被革职查办了,可为什么就她没有事?现在还坐上了副校长的位置?” “为什么?”我傻愣愣的问道,可身后的墨年好像已经想明白,并不十分热衷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她们家有背景,硬是帮学校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非但不被处分,还立了大功。这件事之后,她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要论资历,这里比她资历老的不知繁几,要说能力,就她个女人,能有什么能力?看吧!这下子遭报应了,现在的社会跟过去不一样,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 这人恐怕是有满肚子牢骚要发,说得正起劲时,突然过道的灯光闪了一闪,他一下子就顿住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再把话接着往下说,正巧这时已经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上面写着,教务处主任室。 墨年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拿到地址后谢了一声直接就推着我走人,我扭过头看见他还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有话想问的样子。 墨年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回响,这栋楼还真冷清啊!冷气开得也特别的大,感觉像在冰窖似的。一路上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这种组合真奇怪,我正想着,突然,好像看见墙上投影出的却是两个站立着的影子。 怎么回事?我眨了眨眼睛再望过去,没了,影子还是原来那影,怪异的组合。 没敢对墨年说,他一定不会相信,我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电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也许真是我多虑了,电梯门咣咣地合拢了,除有过小小的震荡外,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平安到达一楼。 好不容易走出了办公大楼,在阳光下,我的体温这才渐渐回暖过来,感觉就像活过来似的。 师大教职员工宿舍区就在校园内,走几步路就能到,再加上校领导所在的单元又比一般的要醒目许多,因此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女校长的家。 左晴伦的父亲为我们开的门,当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我时,有几分诧异。 进到屋里时,我们还以为走错了门,这真是一个高级知识份子的家吗?整个屋子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四壁贴满了一道又一道的鬼符,窗帘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墙角处还洒上了些可疑的腥红。 “这是?”墨年指着墙角问道。 “是狗血,你们坐一会儿,我去房里把她叫出来。”男人一脸憔悴说道,看上去是在强打精神招待我们。 我跟墨年对望了一眼,这屋子实在是,诡异得紧,弄得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们刚刚给左晴伦的遗照上完香时,等候已久的男主人又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她不肯出来,还是你们进去看她吧!” “没关系,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在这个时候还来打扰。” “先进去吧!” 墨年又推着我往里面走去,左晴伦的家很大,我数了一下,足有四房两厅的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白天的,他们居然把每一盏灯都打开了,弄得比外面还亮堂。 “他们来了。”男主人推开了最里间的房门,把我们让了进去,而他自己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间卧室比客厅还夸张,墙上布满神符不说,还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印象中,好像都是避邪用的吧?连圣经、十字架这种东西都摆放在了床头,可想而知,主人的恐惧度有多高。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女校长半靠在床上,半眯着又红又肿的眼睛,问道。 “我们是来调查你女儿那个案子的。”墨年站在床边望着她道。 “还有什么好问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走吧!”此时我们眼前的女人再不是原来那个威风凛凛的女校长,面容枯黄,了无生气。 “何暮兰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墨年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式,我怕对方受不了,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示意没关系。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女校长的反应不似我所担心那般惊惶失措,而是如鬼魅一般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冷声道。 “我们了解到,你女儿自杀的方式跟十多年前一名本校女生一模一样,更巧的是,你还是她的班主任。不知道,这两个案子之间,是否有着些什么关联?” 墨年说话的过程中,我们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不愿放过一丝线索。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女校长像突然痴了似的,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两眼发直。 第二十三章 女校长的孽债 “可以把当年的实际情形告诉我们吗?这件事如果不调查清楚,恐怕惨剧还会不断发生,那些女孩子的命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真相隐瞒起来,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我家晴晴是无辜的呀!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要索命就把我的拿去好了,为什么要害我女儿的呀?为什么呀?”她忽然一下子就哭喊出声来,伤痛欲绝的拍打床面,悲泣道。 这时她爱人冲了进来,迅速翻找出一颗药片让她吞了下去,一边回过头来对我们解释道:“这是医生开的安定片,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太正常。” 我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关于那件事,我也知道一些,让她好好休息先吧,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看着床上那个半疯癫状态的女人,我们别无选择,只好随他来到客厅。 “这些,都是她要弄的。”男主人无奈的指着那些神符道:“至从晴晴离开后,她每天都说有鬼要向她索命,一躺下就看见晴晴在对她哭诉……总之,她就快要崩溃了,不只是她,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下去。”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想,每一个写作者的好奇心都非同一般,越是神秘的事情就越激发我们想去了解的欲望。 “因为她心里有鬼。”男主人毫不客气说道,一边为自己点燃在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墨年,望着淡去的烟圈,他目光迷离,开始向我们讲述他所知道的那件事。 26、 在回程的途中,我与墨年坐在车内都十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愿,我甚至将要去看望苗苗的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十几年前那个案子的真相实在太让人震惊,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以及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我一定会把它当一个故事来听。然而,现实中总有这么多令人无法想像的悲剧在发生,我们想去否认都不行。 原来,何暮兰并不是自杀而死,她是被嫉恨的艾佳亲手杀死的,当天晚上,艾佳也跳楼去陪她了。 更让人无法想像的是,艾佳并不是因为何暮兰抢了她的男人才起了歹念,而是因为何暮兰的移情别恋。她们当时还不知道彼此之间这种感情叫**情,就算知道恐怕当时她们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但年轻的班主任看出来了,她知道她们之间的感觉不太正常,她还发现何暮兰怀孕的事情。于是,她亲自找她谈话,没等她开口,何暮兰自己就表示她不会要这个孩子。因为,她并不爱这个孩子的父亲,之所以会跟他发生关系都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让艾佳死了跟这男人交往的心,艾佳是她的,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但这一切,艾佳并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失去好朋友,她只是天真的希望,以结束生命的方式让两个人能永远的在一起。 整件事情,年轻的女教师是最清楚,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配合警方办案。为了自己的前程,她选择帮助学校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毕竟,女学生自杀总比谋杀更上得来台面些,对校方的影响也能减少很多。 何暮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披上了自杀的白布,永远埋葬在冰冷的地底。 “墨年,你相信他的话吗?”左晴伦的父亲也认为,是何暮兰的冤魂索命。 “管他是人是鬼,我绝不会让他得逞。”他直视前方的目光犀利执拗,一扫平日亲和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反到安抚了我不安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这些人里面,只剩下屈敏一个人跟这件事有关了。”我分析道:“假设真是何暮兰在报复的话,那么,她决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亲人,一定会展开行动。” “已经展开了,他不是给屈敏下了死亡通知书了吗?” “语音短信?” “嗯!那部手机是屈敏的。” “对了!艾叶叶死的那个晚上,她们说看见一个白衣少女,是真的吗?” “也许,有很多学生都说看见了,可是我们找不到一点线索。” “这么说……”我头皮一阵发麻,心在动摇。 “还在调查中。” “那现在该怎么办?” “重点保护屈敏,他不是喜欢在头七第二天下手吗?那我就去会会他,见鬼捉鬼,见人捉人,不再让他逍遥法外。” 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看来,墨年还不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真这么简单的话,这些女孩们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死亡,是人类永远无法冲破的底限,所以我们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 27、 屈敏被警方密切保护起来,她的手机已经被迫关机,锁进了警察局里。她身边无时无刻不有人在身边守护,就连上厕所时都会有人在门外候着。 那栋闹鬼的宿舍楼没有人再愿意住下去,学校只好将女生们分散到其它宿舍楼去,本市的女生则安排回家。屈敏正是属于家在本市的一员,因此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有专车接送,而那个司机就是墨年本人。 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果然再没有发生任何恐怖事件,连那个红色的发夹都没有再出现过。 很快,时间来到艾叶叶头七的晚上,屈敏自然不被批准参加,她被三名警察软禁在自己的家中。 这一整天,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注视着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更何况,这一天意味着二十四小时,谁也没有忘记,艾叶叶是在头七第二天的晚上出的事,当时离十二点仅差半个小时。 墨年也在屈敏的家中,我不时的给他打电话,紧盯着电脑屏幕下的时间显示,心里数着,再过十分钟就是十二点,死亡阴影开始笼罩大地。 单倪似乎完全不受影响,隔壁书房内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以及她最喜欢听的摇滚乐。 一点钟过去了,这个时候,艾叶叶的头七也许刚结束。 我想到那位美丽大方的贵妇人,一生中最珍爱的两个女儿都相继离开人世,她所承受的伤痛恐怕无人能想像。 一点十分……刚喝完牛奶的我,不知不觉趴在电脑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可怕的夜晚 静谧诡谲的午夜,遽然奏起的铃声将我惊醒,脑子依然浑浊不清。勉强睁开眼睛,房间的灯没有关,电脑屏幕一闪一闪,早就自动转入屏保状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迷迷糊糊拿起手边的手机,下意识摁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声音粗哑。 “小沁,你还没有睡?我就知道,你听我说,古时时死了,跳楼死了……” 就像被人当头泼下一桶冷水,我一下清醒过来。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也没细听,莫明其妙的切断通话,我奋力滚动轮子来到书房前去拍打房门叫唤道。 “单倪……单倪……” 键盘敲击声以及歇斯底里的摇滚乐穿过厚重的门板传了出来,单倪就在里面,她正在里面敲字,可她为什么不打门呢?没有听到我的叫唤吗? 莫名的恐慌感让我全身的肌肉冰冷僵硬起来,小狗莉莉在我身边又叫又跳,而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房间里又传来我手机的来电音乐,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充斥着这个房间。 稍稍冷静下来的我试着扭动门把,扭不动,是反锁着的。就在我正不知所措时,大门突然传来声响,我一僵…… 有人进来了 两手紧紧握住轮子,死劲的扭转角度,当我好不容易正对大门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不,或许并不陌生。 她身着白色长裙,长发上夹着那只红色的,如血般殷红的发夹,面色苍白的望着我。那双眼睛,是的,那双美丽的,惊慌失措的眼睛我是如此熟悉。 它正看着我,向我缓缓靠近,我动弹不得呆愣在轮椅上,被她那双眼眸吸去魂魄一般。喃喃如魔咒的声音直入鼓膜,我的眼皮开始沉重,意识脱离了躯壳,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28、 当我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一手探在床边摸着莉莉毛茸茸的头,一边回味梦中的一切。太真实,实在是太真实了,夏静,那个早已死去一年之久的女生,我怎么会突然梦到她呢? 夏静,当这个名字从脑中闪过时,我愣了一下。 对啊!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如果以我们的推论来看,死者与十多年前那场血案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夏静呢?她是第一个受害人,她又跟何暮兰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难道仅仅是巧合? 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上睡着的。 我什么时候上的床?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灯与电脑都关上了,可我居然完全没有记忆。 拿起枕边的手机,查看来电记录。 感觉自己好傻,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难不成真以为墨年昨天晚上来过电话?天底下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屈敏没事,死的是古时时?我八成是…… 可当我看清上面的记录时,整个人呆住了。 上面,清楚的记录着,03:17分,墨年。 怎么可能? 我大惊失色,再查看未接记录,果然,上面密密麻麻的三四条未接,全部都是在3点二十分左右打来。 不是梦? 不可能!是梦!一定是梦。 我颤抖着拔打墨年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像打鼓似的。 “喂……”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墨年疲惫不堪的声音。 “墨……墨年吗?是我,严沁。” “小沁?你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关心道。 “那个,我有事想要问你。” “这么巧?我也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你先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你知道?呵,我还以为你睡糊涂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呢。” “这么说,我真的接过你的电话了?” “唔,确切的说,接我电话的是单倪,不是你。她告诉我你睡得很沉,叫不醒,我就不敢再打扰你了。本来也是怕你还在等消息,才想着通知一声。” “单倪接的电话?”我吃惊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不然还会有谁?难不成你窝藏了个男人在房里?”他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昨天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我心里暗暗祈祷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希冀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古时时昨天晚上死了。” 真的,居然跟梦里一模一样,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她要索命。 “喂,小沁,你没事吧?喂,说话呀!” “我没事,你忙吧!再见。”我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单倪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慵懒的靠在门上。 “怎么起这么早?”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两个黑眼圈深得连厚重的眼影都盖不住。 “昨天晚上……” “还好意思说,睡得像猪一样,灯都没关,还是我把你弄上床的。” “电脑也是你帮我关的了?” “当然啦!对了,还接到姓墨的电话,托他的福,害我一晚上没睡着。” “谢谢!”看得出她真的没睡好,这种消息确实是让人不安,要换做是我,恐怕会更糟。 “饿了,下来找吃的。”她两手搭在肚子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等会儿,我这就帮你弄。”说着我忙去拉床边的轮椅,她见了走过来扶我。 单倪一向不到中午不起床,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早餐一向是我自己弄来吃的。 “还是我来弄吧!”单倪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睡眠不足的时候好像脾气特别糟。 “单倪,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好吗?”我一手搭在她手上,认真道。 “好吧!随便你,我去刷牙。”她耸耸肩,把我推到厨房后往卫生间走去。 看着她婀娜的身段,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没过多久,洗漱完毕的单倪又回到厨房门口,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望着我忙碌的身影突然说道:“沁,那件事,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吧?” 听她这么说,我顿了一下,强颜欢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可是我怕那东西没分寸。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说梦话,嘴里喊着夏静,夏静什么的,我真的很担心你。” “没关系啦!你不是也说过吗?它不会来索我的命吗?” “可是,我担心,你了解太多,陷得太深了。”她的脸上布满忧心。“按照我们的推断,今天午夜出事的应该是屈敏。结果呢?死的却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古时时,为什么?如果她连古时时都要杀,那在屈敏过后,下一个又会是谁?什么时候才算完?” “没这么恐怖吧?”我脸失刷白,开始为墨年担心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墨年他,岂不是更危险?”我无助的抬起头望着她道。 “你就这么担心他?担心到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乎了吗?” 单倪脸上痛苦的神情让我有些不解,我以为,她应该会了解我的,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教室惊魂 (前几天重感,没办法码字,只好选择出外旅行了,没有更新很抱歉滴说.原以为出出汗,晒晒太阳病就会好的,谁知,回来后更严重了,勉强码了一章奉上,但愿大家不要生小猫滴气才好.) 墨年为我们带来新消息时已经是晚饭时间,至从他出差回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跑来蹭饭吃。初时单倪不太高兴,但后来也没再有要赶人的意思,像是默许了一般,这让我十分感激。 “别看了,先喝汤吧!”单倪对正在网上浏览相关信息的我们道,一边将两碗汤递到我们手里。 “谢谢!”我抬起头对她笑笑。 “唔!单倪大小姐,别的不说,你熬的汤可真是一流,没得说!”墨年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赞她两句,毕竟嘴甜一点,主人家开心了,才会乐意招待他这吃白食的嘛。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看在小沁身体虚的份上,我才不会天天炖靓汤,便宜了你这家伙。” “是!是!是!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小的磨齿难忘,再来一碗,谢谢!”说着他又把碗递给她,厚颜道。 单倪嘴上喃着不乐意,但还是转身去帮他又盛了一碗出来,标准的嘴硬心软。 吃饱喝足后,我们这才在客厅落坐,等着墨年做报告,他开始给我们讲起来昨天晚上的出事过程。 过十二点后,大家都开始进入戒备状态,有几个探员守在了屈敏家的楼下,时刻待命。 一点多钟,负责监视头七现场的同事告知刚刚结束,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发生。 谁也没有想到,古时时却在头七后失了踪迹,她并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回到宿舍,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队伍都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屈敏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她的房间一直开着灯,像是还在上网。时间来到02:37分时,接到学校的报警电话,古时时躺在图书馆大楼前的空地上,脑壳崩裂,当场死亡。 发现她尸体的是几名晚归的学生,昏暗的路灯下他们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喝醉酒的同学睡在那里。 “同学,喂,同学,醒醒……醒……醒。” 其中一个好心上前去拍她,当他摸到一手黏呼呼的东西后,才意识到不太对劲,手上冰冷的触感,终于让他醒悟,自己所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个死人。 法医证实,古时时是坠楼身亡,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爬上图书馆顶楼去自杀,谁也不明白。 天台上,她的宝贝相机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是它的主人再也不会接它回家了。 “红色发夹,她头上有没有戴着发夹?”我问道,试图从中找出什么关键的问题出来。 “没有。”墨年摇摇头道:“古时时是平头短发,根本不可能夹得住发夹。所以,那个发夹别在了她胸前的项链饰品上。” “这么说,它还是出现在凶案现场了?”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试着整理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可是,她并没有收到死亡短信啊?收到死亡通知书的是屈敏不是吗?所以,我们才会将注意力放在屈敏身上?” “不对。”墨年表情凝重的注视着我们道:“是我们弄错了。收到死亡短信的,一直都是古时时,是我们被自己的推理误导了方向。”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部手机是屈敏的吗?怎么会……” “手机是屈敏的,但,手机卡不是,古时时正好跟她换用手机。古时时正在用的,才是屈敏的手机卡。” “怎么会,这样。”我整个人愣住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巧合。如果,如果说我们一开始就发现这一点,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如果…… “这也并不完全怪你们,不是吗?那个孩子自己都没有向你们说明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单倪突然**来道,似乎一丝情绪都没有,冷漠的记述着一个事实。 “没错,古时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屈敏又是怎么想的?” “所以,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屈敏一个人了?”我总结道。 “可她却是最麻烦的一个。”墨年显然已经找她谈过话,头疼道。想到屈敏那张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也深有同感。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一句话也不说,但还坚持要上学。” “为什么?” “不知道,她的嘴就像上了拉链,连跟自己的家人也不打招呼,更别提开口说话。” “整个201室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还有一个。” “苗丽苗。”我跟单倪几乎异口同声道,我的脑子刹那感到一阵轰鸣,苗苗,她,不会有事吧? “不过你们暂时可以安心,这次接到死亡通知的是屈敏。我们从古时时遗留在天台上的手机里,再次听到了那则语音留言。 “死亡短信。”吐出这四个字时,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29、 随着201室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屈敏在校简直成了个不祥的人,原先所有那些想着法子巴结她的人都避她如蛇蝎。 她在学校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随着死亡之期的推近,她的反应却平静得反常,谁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实的谣言又开始在网络上散步开来,却也因此,屈敏作品的销量却出奇的好。 这天,我跟墨年约好去学校里看望苗苗,墨年希望能从她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而我,则是担忧她的安危。 入秋时节,微冷的风,枯黄的叶子满天飞舞,令连连发生命案的校园更增添几分凄凉的感觉。 听说女校长辞职了,被送进了神经病院,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绝望的等待着另一个死亡通知。 当我见到苗苗时,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神情恍惚的样子。同样的一句话有时候要跟她说上好几遍。 “苗苗。”捉着她的手,我说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告诉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救自己。” “我……我不能说,她……她们不让我说。”苗苗的表情扭曲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谁不让你说?”我进一步柔声问道,试着不去刺激她的情绪。 “是……”她顿了一下,神情紧张的四下张望几眼后,才悄声说道:“鬼。” 她吐出这个字时,声音飘忽得近似气体般,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蔓延开来,我的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寒意。这时,她突然定在那里,视线落在我的背后,一动不动。 我神精质的回过头去,过堂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阴冷的阳光投射在一排排灰暗的桌椅上,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六章 苗苗的噩梦 (嗯嗯!小猫感冒现在进行时,凡看本书的书虫,小心被病毒传染!!!) “苗苗。”我轻拍她的手唤道,她整个人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瞪大着惊恐万分的眼睛望着我。 “你看见她了吗?她就站在那里,你看见了吧?”她整个人蜷缩在我身旁,把头埋进我的双腿间,颤抖道。 “谁站在那里?”我又再次回过头去,确定的确什么也没有后将她惊惶失措的脸抬了起来,说道:“没有人,苗苗,那里什么也没有。” “有的,有的,她就这样,一直跟在我身边,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都在流着血,很多很多的血。你看,她白色的裙子都是血,都是血啊!啊……”她捂住眼睛拼命的摇着头,死不也肯再抬起来。 看着她,我突然有种模糊的熟悉感,记忆中,是否也曾有过一个人…… “姐姐,救救我,我怕,我真的好怕。她们老是收到那个红发夹,很多很多的红发夹,我知道,其实她们比我还害怕。因为,她们跟我一样都看见她了,她就在那块空地上,荡来荡去。”苗苗又呜咽道。 “她到底是谁?” “夏静,是夏静学姐。”她忽的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她们欺负她,所以……所以……要报复,她要用201室所有人的命来偿命,怎么办?怎么办?” “苗苗,你镇定一点,什么事也没有,好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她们欺负她的?嗯?” “她告诉我的,因为……”她默默的将袖子推高,露出两截手臂摆在我的眼前,说道:“我们都一样。” 看着那两只布满红色痕迹及烟头疤痕的双臂,我倒抽了口冷气。伸出手小心的轻抚它们,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苗苗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遮盖住她的脸颊,使我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除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此时的她,看上去给人阴飕飕的感觉。 “她们……都会遭到报应的,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苗苗,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苗苗……”我慌乱的摇晃着她,心里透着寒气。 “她怎么了?”正巧四处打听消息的墨年走了进来,快步跑过来惊愕的望着我们道。 “我……我不知道,她,她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无措的望着墨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就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站立着的苗苗突然身子一软,朝我倒了下来。 “先送她去医务室吧!”墨年一把将她接住,扛在肩上,对我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去,突然静寂下来的教室让我有些惧意,于是缓缓转动轮子往外行去。 刚到教室门口,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线内,顺着它往上走,一张似曾相似的脸摆在我眼前。 我见过她,并且印象深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苗苗好像叫她,池丽。 此时,这个脸上带有妖气的女孩,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正幽幽的盯着我。 “请让一让,谢谢!”我记得墨年专门让学校为我安排了这一间偏僻的教室,说是平时不会有学生来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时呢? “离开这里。”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我以为自己听错,于是问道:“什么?”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多管闲事会遭来杀身之祸,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说完,她不再理会我的反应,兀自转身离开。走路的步伐很轻盈,感觉就像飘着离开。 “小沁。”转回头的墨年正好与她擦身而后,回头奇怪的望了她一眼,跑到我身边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个女孩,你,有感觉到她在呼吸吗?”我突然淡淡的问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 “你在说些什么?”墨年的大手掌在我脸前晃了两晃道:“回魂,快回魂。” 收回视线,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不脸不快的挥开他的手问道:“苗苗怎么样了?” “不知道,一起过去看看吧!”说着他就把我往外推去,这里是二楼,难为他连人带椅的扛着我搬上搬下。 校医务室座落在宿舍区附近,却远离了七栋女生宿舍。那里,现在基本已经荒废,没有人再敢住在那里,面对死亡的恐惧。 弥漫着各种奇怪药水味道的小房间里,苗苗正安静的躺在雪白的单人床上,就像个沉睡中的公主。 “医生,她怎么样了?”我强忍着对剌鼻味道的不适,向那位看似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问道。 “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对方的口气很差,显然对我们的十分不满。 “就是,向她问了些情况。”我无辜的望着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跟她提起了一年多前那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她经受不了这样的剌激吗?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能在她面前提起?为什么?”墨年惊疑问道,这同样也是我的疑惑。 “你们不是本校的?”那名老医生可能自觉失言,脸色难看的别过脸去,转移话题道:“她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这段时间出的事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你们不用担心,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的。” “同志,我是……”墨年又再次表明身份,坚持要了解苗苗的身体状况。 老医生瞥了眼他的工作证,似乎仍不太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说了。 “她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精神上经常会产生妄想及恐惧感,不能受到剌激。特别是,有关一年前那件事的影响对她很大,这段时间又发生这么多事,我就一直都很为她担心。可惜她家里人忙,根本没办法照顾她,只好先留校观察,看看情况。” “一年前的案子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奇怪道,似乎没听苗苗提起过。 “这件事,我也不太好说,你们问其它校领导去吧!”老医生黑着个脸说道,正巧这时苗苗悠悠转醒过来。 第二十七章 死亡片段 事实上,她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 “姐姐?这里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恐的望着周遭的一切,捉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这是医务室,你刚才,晕过去了。” “我又昏倒了?”我看看我,又看看那名老医生,眼中透着不安。 “是啊!又昏倒了,以后记得多吃点东西,血糖太低了。”老医生和蔼的对她微笑道。 “不是的,她来了,我能感觉到,时候到了。” “苗苗。”我不悦的望着她,生怕她又陷入病态的幻觉中去。 “真的,是真的,我老做那个梦,好可怕,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她一定是来通知我,到了,时间到了。” “什么梦?”我快口问道,老医生似乎不太高兴我提起这个话题,但也没有阻止。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梦……”苗苗眼瞳涣散,试图将梦境描述出来。 她的叙述很生动,可见,这个梦已经深深的印进了她的脑海中。 ………… 漆黑的夜晚,不远处荒野传来虫子不同寻常的叫声,时断时续,似乎在预似着什么。 砰!的一声,硕大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腥红的血飞溅了她一身,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红色,耳中似乎曾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忘了要尖叫,也不敢张嘴,满脸、满身温热黏稠的液体夺去了她的声音,嗡嗡的耳鸣声几乎让她失去听觉,唯一在做的就是瞪大眼睛,注视着一米外的那个物体,是的,物体。 身形古怪的扭曲,头颅整个变了形,长发像一堆枯草般耷拉在上面,在渗漏出来的可疑液体中,一抹夺目的红在月亮中闪耀着诡异的光泽,那是一只,别致的钻饰发夹,牢牢的追随着主人,不离不弃。 苗苗,苗苗…… “有人在叫我。”她说着说着,突然转过脸来,睁大眼睛轻轻地对我说道。 我同墨年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没有什么叫唤声,除了我们大家急促的呼吸声外。 苗苗…… 苗…… …… 她突然惊疑的四下张望起来,嘴里喊道:“好多人在叫我,好多人,好多人……” 苗苗…… 苗丽苗…… …… 眼看着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胸前,死劲的摇晃脑子,激动道:“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我不认识你们,不要叫了!” “苗苗,苗苗……”我越看越不对劲,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叫道,深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她听不到了,周遭的一切如黑白无声电影般闪过,她的瞳孔在涣散,意识在飘乎,整个身体轻盈欲飞……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告诉过你们的,她不能受剌激……”老医生的话我没有全部听进去,苗苗的举止让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不敢肯定。 心疼的将她脸上零乱的发丝理了理,墨年默默的把我推出了医务室,我们向校长办公室行去。 30、 “没想到,苗苗就是当年那个亲眼目睹自杀现场的女生。”返程途中,墨年叹息道,他十分清楚我对苗苗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爱屋及乌心理,对她也特别的上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可她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过呢?”我有些伤感,心里发酸。 “医生不是说了吗?经过心理治疗后,她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一干二净?不一定吧?”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轻声低语。 “什么?”墨年大声问道。 “墨年,你知道吗?苗苗有时候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情况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活在寂寞孤独之中。”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的手抽空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着。 “对了!墨年,苗苗好像曾有过受虐的迹象。”我突然想起苗苗手上的那些伤痕,惊叫道,忙将教室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吱……一声,墨年突然紧急刹车,迅速扭转车头,左拐离开我们刚才的车道。 “墨年?”我不安的望着他阴沉的脸,怯怯唤着他的名字。 “去找屈敏。”他咬牙切齿道。 我不再说些什么,透过车窗,抬起头望着灰蓝的天空。 车子很快在屈敏家的楼下停了下来,她今天下午没有课,人在家里。 当墨年好不容易抬我来到三楼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吵嚷的叫唤声。 我们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击,不好的感觉同时窜了上来。 门铃声一遍又一遍急促的回荡在楼道中,渗入耳膜,让人心惊不已。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从缝隙里探出个女人的头来,当她看清楚墨年时明显的松了口气,忙把门拉开。 “墨警官,你来了。这位是……”女人略显疲惫,当她低下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我时,微微有些吃惊。那种眼神让我感觉难堪,缓缓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严沁小姐,是来了解些情况的。”墨年的解释有些含糊,还好对方似乎正被什么事缠着,没多留意。 “小沁,这是屈敏的妈妈。”我知道屈母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女儿,特意请假在家,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好!”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依然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呃,你好!墨警官,你来的正好,敏敏她……” “她怎么了?” “她刚才出来喝水时,我看见她头上又戴上了那个奇怪的红发夹。我昨天才帮她丢了一个,她今天就又戴上了一个,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就问了她两句,哪里来的?谁知道她像只老鼠似的又窜回到房里,我怎么拍门她都不肯打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屈母急得都快哭出来,无助的望着墨年。 听她哭诉完,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那个发夹,苗苗说她们收到过很多发夹,还说屈敏她们都怕它,可为什么她会自己把它戴在头上去了呢? 第二十八章 屈家 “有房间的备用钥匙吗?”我听到墨年镇定的开口问道。 “有是有的,可是,我怕她会……” “还是先把门打开看看吧!”墨年坚持道。 “这……好吧!”屈母转身回到里屋摸了套钥匙出来,颤抖着**锁孔,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敏敏。”她唤道。 屈敏房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使得整个房间昏暗无光,再加上长时间不通风,气味有些沉闷。 她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发出幽暗的绿光,照应在她脸上,惨白惨白,头发上那一抹艳红显得特别夺目。 听到屈母的叫唤声,她这才有所觉的慢慢转过头来,望着我们。 “出去!出去!不要进来!出去……”几秒钟后,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还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朝我们砸了过来。 墨年怕她伤害到行动不便的我,只好快速退了出来,门在我们身后嘣!的一声重重关上,差一点弄伤随后出来的屈母。 刚刚经历过苗苗事件的我们,隐约意识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很有可能跟苗苗一样患上了精神分裂。 “打120。”墨年对屈母道。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医院,外界会谣言四起,以后她还怎么立足?”屈母脸色大变,此时反到冷静了下来,僵硬道。 “可是她再这样下去,很危险,你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吧?” “不行!”屈母坚持。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屈敏突然又有了古怪的举动。 “妈,我同学来了,帮我们弄点水果进来。”她像没事人似的打开房门,探了个头出来,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四杯果粒橙。”说完,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我跟墨年不约而同的望向屈母,她一脸苦楚的摇了摇头,往冰箱走去。 紧闭的房门内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像魔咒般,回响在静寂的房中。 几分钟后,屈母端着盛了果汗的盘子开门进去,我跟墨年透过半掩的门缝朝里望了进去。 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显示器发出幽蓝的荧光,一闪一闪,照应在不远处的大床上。 屈敏懒洋洋的横坐在床上,依着墙,手上在把玩一只布娃娃,长长的披肩黑发上戴着那只红得诡异的发夹,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 “叶叶,你最喜欢的果粒橙来了。”看见屈母端着果汁进来,屈敏扭头说道,她的左右两旁,一片虚空。 屈母将橙汁放在书桌台上,神情复杂,望了女儿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来。 由始至终屈敏就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苍蝇。她不时对着虚空说笑,就像,与什么人对话一般。 我发现,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虽然我从小就不知道母亲该是怎么样的,但奶奶的教育总是把礼貌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是有的。可是看这母女俩,从屈敏让她准备东西开始,口气都是一副盛气凌人架势。 “你们都看到了。”屈母出来后,站在我们身旁,一同往里望去,眼眶中有泪在打转。 “她这样子多久了?”墨年眉尖紧锁道。 “就这两天的事,她总说左时时她们来玩了,可……” 听她这么一说,在看屈敏那一脸喜笑颜开的面容,我不禁发了一身寒颤。很快联想到教室里苗苗的举止,难道说,她们都看见了什么? “会不会是她的精神太紧张产生了幻听?”人说久病成医,多年患自闭症的我,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开口问道。 “是这样吗?”屈母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般盯着我,又接着问道:“恶梦呢?如果她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恶梦,听到这个词的我,蓦然打了个战栗,那些被我埋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出来,差一点把我冲垮。 “小沁,你怎么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眸,如海般深沉。我想我刚才一定又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摆动,那是陷入记忆黑洞的征兆,我的脑子还有些微微眩晕。 “敏敏……敏敏有时候,也会这样。”屈敏指着我惊恐道。 我们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安静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屈母告诉我们,连续几个晚上屈敏都被恶梦惊醒,尖叫声像有穿透力的箭矢直剌人心。当他们冲进她的房间时,她总是瑟缩在墙角,糊了一脸的泪,埋首在双膝间,嘴中喃喃有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只要触碰到她,她就开始歇欺底里的尖叫,无休止的,尖叫。用手去拍打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他们轻轻的叫唤她,她似有意识般抬起头看了一眼,可当她扫向墙角时,又像被什么攫住般,脸色煞白,猛然低下头去,抖动得像一片枯叶。 他们无法,只好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累极,头微微摆晃几下后,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怪不得弟兄说她总是很晚才睡,原来是这个原因。”墨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想些什么。 “是的,其实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她还是害怕,不敢睡觉。天天晚上上网上到很晚,问她什么她又不肯说,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如,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吧?也许对她会有些帮助?”我试探道,心里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听我这么一说屈母微怔,思索几秒钟后又缓缓的摇摇头,似乎仍有顾虑。 “她这样的症状,我也曾有过。”我鼓足勇气,朝房内示意道:“这很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病症,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帮助屈敏也不一定。”我抬起头向墨年寻求支持,心里惶恐。他安抚的笑了笑,让我悬着的一颗心落定下来。 “这……”屈母望着女儿的眼神透着挣扎,这时,一窜细碎的笑声回荡在房内。 这是,屈敏来自个人世界里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而欢笑。 “好吧!麻烦你们。”屈母最终叹息道,声音很轻很淡,缠绕上所有人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得到屈母的首肯后,我们准备离去,临行前我回头往屋内望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她望着我,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移向它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真的如我所想那般简单吗?离开屈家的瞬间,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二十九章 催眠 暗夜,没让你失望吧?喵~`有不足的地方还要多指点喔! -------------------------------------------------- 31、 刚进家门,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看来单倪早就回到家,还为我们煲好了靓汤。 “不去!”单倪第一次这么坚决的拒绝我。 墨年喝完汤就赶着回局里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拜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现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就当帮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学校时作威作福欺负弱小,想想苗丽苗手上的伤,你还让我去帮她?” “这是两码事,再说,这些都不过是猜测罢了。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至少也得等她好起来再说,现在……”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想参与进这件事里头去!你明白了吗?” “单倪,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 “不是我迷信。”单倪的脸色一沉。“这件事太多古怪,直觉告诉我,躲得越远越好。” “单倪……” “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把幕后真凶找到啊!” “我们没有这样的义务。” “就当我求求你,帮帮她吧!也许……也许在她身上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沁……” “帮帮她,如果你能体会到那种恐惧感的话,如果你也被恶梦缠身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 “……” 单倪望着我的眼神复杂,我们彼此沉默着,正在这时,剌耳的铃声遽起,差点把人的魂都吓没了。 单倪走过去接电话,不到几秒钟,就一连不悦的示意过去听电话。 原来是墨年打过来的,他告知今天不能陪我去散步,要加班。 按照之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古时时应当是排除在死亡名单之外才对。所以,他想找出古时时与十几年前那件惨案之间的联系。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呢?”我问道。 “那极有可能,我们走错了方向。”墨年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了以往的欢快,我想,他的压力一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的多。 “单倪不肯去。”我瞥了一眼在洗碗的单倪轻声道。 “为什么?” “她以为,这事有些古怪。”对他这么说其实我是想探探他的态度,是否也跟单倪有着一样的想法,其实,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摆荡中。 “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在另外找心理医生好了,只剩下三天。至少在这三天之内,要保证屈敏没有任何的差池才行。” 握着话筒,我暗自点了点头。“我去!”突然在耳边跳出来的女声吓得我差点儿把话筒给抛掉,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她。单倪不知道偷听了多久,悄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硬梆梆的吐出这两个字。 “她去?我没听错吧?”电话那头的墨年显然也听到了。 “是的,我去!警官,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要帮沁按摩,请你挂电话。” 不知道墨年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反正单倪臭着脸直接把电话给扣了,弄得我好不尴尬。 32、 第三天,在墨年的安排下,我们再次来到屈家。 “这样,真的可以吗?”屈母第十七次问道,不安的望着房门。 “单倪是位专业的心理医生,请放心。”我知道,墨年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才会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请您相信她。”鼓足勇气我也开口道:“其实,我也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单倪以我好友的身分给了我不少帮助,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摆脱困扰。所以,请不要怀疑。”墨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手轻轻的握住我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 屈敏第一次见到单倪时,也许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恐惧心理或其它原因,反应很强烈。无论屈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她都不予理会,像疯了一样将手边的所有物品砸向单倪,还差一点打伤了她的头。 无奈下只好强行把她捆绑起来,单倪建议给她注射少量稳定剂,然后再进行催眠。 “好了。”过了大概一个半钟头后,单倪疲惫的开门走了出来。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睡着了,五六个小时后会醒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墨年更关心的是案子问题。 “有是有,不过……”单倪轻轻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屈母道。“还是回去再说吧!” “怎么了?”我越看越觉得单倪的神情不太对劲,伸出手拉住她的,问道。 “没什么,对了,这是一些安定片,最好定期给她服用。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主要是连日来的命案,受到惊吓,吃两三天药等她平静下来后我再过来看看。”单倪安抚的冲我笑笑,但那笑容很牵强,在我的记忆中,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她的手冰冷的吓人。 “那她,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暂时不会,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学校了,熟悉的环境下很容易触动她的神经系统。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就怕万一她在公众场合发作起来,会对其它人造成伤害。” “哦!去学校是她爸让她去的,她一向听她爸的话,一会儿我给他说去。” 在屈母一次又一次表示感谢的语言中,我们离开了屈家。 “现在去哪里?”这话问的是单倪,因为她下午通常还有工作。 “先回家,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单倪凝重的表情让人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墨年不再说些什么,用力一踩油门,车子既快且平稳的在马路上疾驰。 单倪拿出小型数码摄像机,连上线后将整个催眠过程播放给我们看,并且解释这是出于职业习惯。 “通过她的行为表现,我感觉她的恐惧心理也许并不完全出自于对朋友死亡的惧怕。因此,在提问中,出现了很多问题。” 第三十章 夏静之死 (汗,不好意思,这章应该是昨天更新的,结果电脑被抢了,只好出去玩,今天补上.) 单倪做完简单的讲解后,屏幕上的屈敏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平静了下来,陷入意识模糊状态。没有任何的辅助物品,医生与病人之间仅仅是面对面而已,一个平躺在床上,眼睛半闭,另一个坐在床边,视线不离病人的面部,开始了催眠引导。 “今天是96年10月11号,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 “上网。” “上网之前呢?” “打开电脑。” “打开电脑之前呢……” 单倪以缓慢的语速引导屈敏将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从屏幕中,我们可以看见屈敏的眼皮在轻微浮动,每次回答问题之前频率都会高一些。 昏暗的室内,时间的声音在一问一答中流逝…… “96年10月10日,你都在做些什么?” “上网。” “上网干什么?” “聊天。” “在跟谁聊天呢?” 短暂的停顿后,声音轻轻的吐道:“夏静。” “你们在聊些什么?” “她说左左她们来了。” “后来呢?” “她们来了。” “谁来了?” “言言、小晴、左左还有叶叶。” “她们来找你干什么?” “我们有事要商量。” “在商量什么事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拒绝回答,单倪只好加强暗示,不断重复这个问题。 “仔细想想,你们在商量什么事?” “解决她。” “解决谁?” “夏静。” “为什么要解决她?” “她不听话。” “你们让她做什么?” 屈敏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头部在左右摆动,单倪停止了这个问题的引导,再次加强暗示,并且不断的用言语安抚她。 在一阵短暂的混乱后,屈敏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下来,我们发现单倪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静静的观察着平静下来的屈敏。过了大概一分钟,她说了一句专业术语。 我们疑惑的望着她,等待解释。 “没什么,我给她设定了深沉暗示。”她眼睛丝毫不离屏幕的对我们道,似懂非懂的我们又将视线转至屏幕上。 “2005年的9月10晚上,在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见屏幕上的单倪这样问道,惊讶的又朝她看了过去,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唐突。 单倪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示意我们继续看下去。 屈敏的情绪又开始出现波动,似乎在强烈抵触这个问题,但单倪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行就再加强暗示,再重复,再加强……如此这般反复十几二十次后,终于突破屈敏的心理防线,她缓缓将事情的真相道出。 “我们让她上天台,她不配合,她怕鬼。我告诉她,如果她不照做的话,我会把只活老鼠塞进她嘴里。左左早就准备好了一只肥大的胖老鼠,就是曾经咬破她鼻头的那只,她知道的,我说话从来不打草稿,她必须服从。” “后来呢?”单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我们上了天台,今晚要拍摄一组天台女鬼的相片,让他们相信,它真的存在。换了新宿管员,女厕所不安全,没办法让她进去装鬼哭。叶叶先让宿管员喝下了掺了安眠药的糖水,今晚必须按计划进行。” “上了天台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让她站在护栏上,她不愿意,她怕得发抖,小晴告诉她,如果不爬上去的话,就用火机烧掉她的头发还有睫毛。她上去了,可是动作很不自然,左左捉拍不到好的镜头,她一直在哭,言言不停的给她补妆,大家都很烦燥,好不容易才捉到了一两张满意的。” “相片拍完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现上面有一样东西不搭调,要重拍,她怕得要死,这个蠢货。” “为什么要重拍?” “那该死的发夹,暴露了她的身份,可是她死活都不肯拿下来,说是她姐姐送的,会保护她。” 单倪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她,艾佳正在她头上,盯着那个发夹……”屈敏声音刹然而止,整个身体剧烈的挣扎着,似乎十分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下来,无论单倪如何呼唤,如果安抚都没有用,就像被什么勒住了脖子,再发不出声来。 治疗过程以屈敏陷入沉睡中宣告结束。 “我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的状态很糟糕,但我敢肯定,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与201室的命案有关。”单倪揉着眉心,一脸憔悴。 “她提到了艾佳,这说明夏静也知道她,难道说……夏静与十多年前那个情杀案也有联系?”墨年分析道,又动手回倒重放录像。 “这么说,夏静不是自杀?”我点出了关键所在,他们两个的身子都明显一僵,如果夏静不是自杀的话,那意味着什么?还有屈敏的奇怪表现,为什么在那种时候她会突然提起已死去多年的艾佳? “也有可能是意外。”单倪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算是意外,为什么在一年后的今天,201室的女生又相继死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难道说,四个命案也是意外,可能吗?”墨年眼不离屏幕,冷静的分析着。 “或者,这世界真的有鬼?”单倪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感觉,让我发寒。 “胡说!那些孩子不懂事,没话说,你自己就是编造故事的作者,难道你也一样没常识吗?什么是鬼?鬼还不是你们编出来吓人的玩艺?鬼是吧?我到要看看她长得个什么样!”墨年爆怒。 “做人不要太铁齿。”单倪冷哼道,说完扭身往楼上走去。 我滚动轮子来到墨年的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小狗莉莉也跑到他脚边去蹭他。 “我没事,只是……”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一团乱麻似的线索,毫无头绪。 “她们之间的联系在哪里?201室,为什么只有201室?夏静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夏……静……”我顿了一下,惊惧道:“墨年,夏静!她说她在跟夏静聊天。” 我们手忙脚乱的又倒带,找到那一个片段。 “嗯!我现在就去屈家看看,电脑上应该还有聊天记录,查ip地址应该没问题。” “路上小心。”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放心吧!”趁我不备偷了个吻的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留下通红如炸虾的我,傻傻坐在那里,一手捂着烫手的脸。 第三十一章 第二个屈敏 (这几天一直在做颈椎纠正,天天去推拿馆报道,再加上感冒未好,有些影响更新,不好意思.现在正在存稿,尽可能未来一段时间都能保持正常更新吧!《心魔》已经得到越来越的支持者,看着大家都在用心的推测后继,开心不已。谢谢大家!) -------------------------------------------------------- 33、 事情没有想像中的简单,墨年没有在电脑中找到任何可疑的聊天记录,他飞快的跑了回来,要看我的电脑。 “墨年,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他,他正在不断的点击鼠标,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说,但眉宇间却又更添了一分凝重的神情。 “知道什么了?”我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文件夹,它与所有windows自带的界面一样,没什么特别,这是我存放稿子的文档。 “屈敏的电脑很干净,太干净。” “什么意思?”单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来晚饭似乎做好了。 “你们都是小说家,那我问你们,电脑里只存放已完成的稿子吗?” “不会。”摇摇头,我滚动滑鼠示意他看,“全本的稿子通常我会另建一个文档保存起来,这个文档存放的是我所有的稿子,瞧!这是一些码了开头就没有续写的草稿,还有这些,都是大纲,这样可以捉住灵感。我这还有一改、二改的稿子,当编辑要求改稿时,我往往不舍得作废原稿,都会自己留着。” “好了吧?我们敬爱的人民警察,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单倪一逮到机会就不忘奚落墨年一顿。 “刚才,我在屈敏的电脑里面察看记录,无意间打开她存放稿子的文件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当时没想明白,现在我的知道了,她的文件夹整理得太过简洁,一篇篇完稿摆放在那里。” “怎么可能?就算再天才也会有废稿的啊!更何况她习惯在网上发表,不可能没有草稿的。作品就像是我们的孕育的孩子,就算有了出版稿,最初的草稿也不会舍得扔掉,你是不是没有看清楚?” 墨年摇了摇头,“电脑每一个角落我都查过,不可能有错漏。” “那就很简单啦,这说明屈敏根本就不是个爬格子的,还用想这么多?先喝汤吧!” “屈敏不是屈敏?”我为这个论点感到惊讶不已,那谁才是屈敏? “你在说什么呀?该不是饿糊涂了吧?”单倪好笑道:“屈敏还是屈敏,是人,不是鬼。只不过写书的人不是她罢了,这个圈子里找枪手的作者比比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诶,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这么灵啊?一点就通。”墨年显然也默认了她的论断。 “不看看我是谁,天才那!不是你这个猪脑袋能比的。早在给她催眠的时候,看她那语无伦次的样子就猜到几分了,言语这么散乱,怎么像是写字的人说出来的话?” “是吗?”我到是挺意外的,听她这么一说,回忆起来好像又真有这么回事。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其实东西是不是她写的又有什么关系嘛?跟着案子又没什么联系,还是先吃饭吧!汤该凉了,今天的汤很特别哦!” 听她这么一说,我和墨年相视一笑。这就是单倪,她不为自己的高学历高智商而骄傲,却会为能熬一手靓汤而自豪无比。这么完美的女人,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幸运拥有。想到这里,我居然也生出一股淡淡的不舍来。 “慢点喝,烫。”看着墨年狼吞虎咽的喝着汤,像个孩子似的,心上特别暖。 “没事!一会儿我还得赶回局里去,再说,这汤还真不错。”虽然对单倪的大小姐脾气不以为然,对她的料理天分还是认可的,特别是汤,简直就一绝,比外头任何一家大酒楼都棒。 “这还用你说?每天喂你这头猪,真是浪费。”单倪坐了下来,她碗里没盛汤,喜欢熬汤的她却对喝汤兴趣缺缺,说是怕胖,这样的谬论也只有她能说得理直气壮。 “对了,今天不能陪你散步了。”墨年没搭她的茬,吃人嘴软嘛! “没关系,工作要紧。”我笑笑,看着单倪积极的又帮我盛了一碗汤,她常说汤倒掉可惜,却又坚持不让我喝隔夜汤。 “你们当我是死人啊?”单倪一脸不爽的把碗重重搁在饭桌上,“我陪她去。” 相处这么久,对彼此的脾气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单倪是标准的口恶心善,我们都笑了笑,墨年还开了她几句玩笑,惹得她呱呱叫,这一顿饭又是热热闹闹的过去。 入秋天气,风微凉,太阳下的早,天微暗,却使大地显得格外清冷干净。 单倪推着我在住宅区的小道上散步,风将一片片鲜黄的叶子吹上半空,地下的落叶在小旋风中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像是在玩游戏,轮椅无声的碾过这些已消逝的生命。 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感觉受着自己的心境,在这点上,我发现了单倪与墨年的不同。以往总是墨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趣事,自己的、朋友的或是书上一些什么人的,我就这么听着,听着,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满满的,不再空落。他会带我往人群比较多的地方走去,让我看见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年轻的母亲们凑在一起闲聊生活琐事,忍让一辈子的老伴侣,发已花白,彼此搀扶着走在小道上,他们脸上恬然的神态让人平静。 单倪不同,表面上性格外向的她,事实上是个标准的b型性格,外热内冷型。看似坚强的她其实内心却很脆弱,骨子里不善与人交际,潜意识为了保护自己会远离人群。就像此刻,她不自觉的带着自己往较僻静的地段走去,一路上没说过什么话。 我们来到住宅区西面的侧门,社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分别设有出入的大门,而且通往大门的百米道上,种植了两排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环境很是舒适。一阵风吹过,掀飞盖在双膝上的披肩,这是出门时,细心的单倪怕我着冷,硬是让带上的。 “我来。”见我俯身要低头去捡,单倪忙出声阻止,这一点上她跟墨年到是同类,把我保护得无微不至。 没去跟她争,我直起身,刹那,一个女人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中。 第三十二章 梧桐树下的阴魂 (哇卡卡,今天粉高兴哦,大家有没有发现书封有什么不同?这要感谢某位朋友提供的图片,还有可怜的小荀大大被偶蹂躏一下午的成果.为了庆祝这一美妙时刻,决定下周每天一更,哇卡卡~`另外,朋友们不用担心,帮偶推拿的医师很厉害滴说,否则也不敢给他扭偶滴宝贝脖子了,虽然听到那声音,每次都以为会断掉.断掉也没关系啦,到时候大家小心晚上小猫来访就是了,呜哈哈......) 她,就站在法国梧桐的浓阴下。 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在这样的距离下似乎不应该,可我的确看不太清楚,隐约有熟悉的味道。她就站在那里,与我对视,一头长头有些零乱,看似二三十岁的样子。 “沁……沁……怎么了?”单倪把披肩重新盖在我膝上,抬头见我定定的注视着某一点,缓缓的回过头去看。 “她好像认识我。”我手指过去,那女人依然站在那里,我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悲伤。 “谁?哪有什么人?”单倪张望了几秒中,惊疑道,嗓子有些变调。 “就在那儿啊!你没看见吗?” 单倪听我这么说顿了一下,很快站了起来,推起我就回头。“我们快走。” “倪,你看见他了吗?” “谁?那个女人?”即使仅仅是听声音,我也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是那个男人。”我的确看见了,左侧的另一棵树下,站着一个男,一个高大的男,他的头、脸缠满纱布,仅露出一对幽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望着我们。 “我们还是回去吧!”单倪的脚步更快了,而我的手也紧紧捉住扶手,全身上下透凉,头皮发麻。我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头,虽然,我真的很想再看上一眼,哪怕一眼。 终于,我还是回了头,看着他们来到大道中间,遥望着我们离去,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我知道他们就在那里,注视着我。 “不要回头!”单倪厉声喝道,她在发抖,而我,已经僵在轮椅上,忘了要回过头来,直到他们从我眼中消失。 “倪,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 回到家,喝下单倪递过来的牛奶,我淡淡的问道。 “吞下它。”她抿着嘴,固执的没有回答,只是又递了颗白色药片过来。 “倪,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你知道的。”这些药我已经很久不去吃它们了,它们会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我知道,可你今天必须吃。”她的脸色铁青,为了不让她再担心,我还是吞了下去,暗暗决定,不让墨年知道这件事。 也许是吃了药的原故,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早,甚至忘了要喝牛奶,直至凌晨被恶梦惊醒。 这是很多年没有再做过的梦,我总是梦到个小女孩。梦里,看不清她的脸,被血抹去了五观,可那双惊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彩。 我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喘息,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背上,我的全身不能动弹,僵在那里,发不出声音,身边是无尽的黑暗,我能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呼喊声传来,可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耳朵在嗡鸣。 那个女孩,那个小女孩,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以及我的恐惧,到底是她在恐惧还是我在恐惧?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这个噩梦一直困扰着我,离开了奶奶的怀抱我就不敢闭上双眼,我怕,我怕看见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血脸。我怕,我怕被黑暗吞噬,我怕,我怕那铺天盖地的红…… 汪~汪~~汪汪~~ 在腥红血海中挣扎不已的我,突然听到几声狗叫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一下子从噩梦中逃脱,睁开了眼睛。 “莉莉,莉莉……”从浑浊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的我听出是莉莉的叫唤声,打心眼里感激万分。“怎么了,宝贝?”它听到我的声音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扭过头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好几秒,看看我,再看看窗外,突然再次狂吠不休,无论我怎么叫唤也没有用。 这时我的脑中回忆起咪咪死去的那个夜晚,犹如被当头泼下一桶冷水,由头冰到脚,心里空落落的朝窗户望去。 是他……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莉莉的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朵轰鸣。 他的脸、嘴都被蒙上了白纱布,露出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眼瞳深处反射出我的轮廓,他在注视我。鼻孔中呼出来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圈的薄雾,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惊恐得忘了要尖叫,甚至忘了呼吸,是他,我见过他,在那颗梧桐树下,可我感觉又不像是他。那双眼睛,那张蒙着白纱透出斑斑血迹的脸,我感觉不到傍晚时的熟悉及亲切,这难道是错觉?又或者,这仅仅是另一场噩梦? “沁……沁……你没事吧?沁?” 我听到拍门的声音,还有单倪慌乱的叫唤声。这梦还真是逼真,我甚至看见她打开门走了进来,整个人僵直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你是谁?”单倪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我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不是梦。 “倪……”我想阻止她打开窗户,那个身影在单倪冲上去的前一刻瞬间消失。清冷的风扑向我的脸,吹动我的长发,我眼睁睁看着她将头伸出窗外,四下张望,莉莉被她抱在怀里,停止了叫唤,发出呜咽声。 “没有人。”迅速关上窗,单倪转过身来望着我,眼眸中是**裸的恐惧,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地上,莉莉从她怀里跳脱,朝我这边跑来。 “不……不要告诉墨年。”说完这句话后,我陷入黑暗中,扑倒在床上。 34、 事实上,墨年也并没有过多的心力再关注我,根据单倪提供的线索,他开始着手调查夏静。 夏静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十几年前,一对夫妇收养了她和另一个孤儿,没过几年,养父母离异,比她大三岁的姐姐随养父移民美国,她与养母一直居住在昆明,相依为命。 墨年还意外得知,夏静的养母夏雪曾经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商,后来因为一个项目的投资失败遭至破产,从此灭迹商圈。 当我接到墨年的电话时,他正准备登上开往昆明的列车。 第三十三章 夏雪 (看见大家这么关心小猫,心里暖暖滴说~`谢谢!) 夏雪的居住环境不算太差,但她本人的精神面貌却不太好,要不是资料上写她才四十多岁,墨年还以为她已年近六十,面色苍白,两眼无神。 “你找谁?”隔着门缝,夏雪露出半边脸,浮肿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亏得墨年事前做好了充分准备,从左领右舍口中得知,夏雪几乎有半年时间没迈出过大门半步,一切家务琐事都由钟点家政去做,谁也不知道她整天待在家里都干些什么。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职员,我叫墨年,是为你女儿的保单来的。”夏静在太平洋保险公司的确投保了巨额保险,按理来说,在她出事后夏雪应该会去领取保险金,奇怪的是,她却从未上过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夏雪一脸茫然,恍惚的将门打开。 “我很抱歉,由于特殊原因,现在才来拜访您。”他尽可能装得专业一些,不等邀请,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我不知道什么保险公司,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女儿生前投保了一份保单,我这次来是例行公事,调查一下,不会打扰您太久。” “我们没有买过什么保险,你可以走了。” “怎么会没有呢?我给你看看。”开玩笑,半只脚都进来了,岂有退出之理?说完他人已经进来屋里,做势在公文包里翻找。 屋里光线昏暗,没有灯,厚实的窗帘布像是刚换上去的,将光照严严实实的屏蔽在外。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这是长时间不通风的关系。 “哎呀,太暗了,我找不着啊!”墨年正想伸手将窗帘拉开,沉闷的空气让他憋气,这种环境下,不病都得有病。 “你要干什么?”夏雪一反神经兮兮的窃视,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一只手,两眼如鹰隼般逼视着他,活像要吃人一般。 “我……我只是想……” “不要开,我女儿不喜欢。”她的声音阴森诡谲,墨年忍不住打了个颤栗,手臂上隐隐透着剌痛感,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手冰冷。 “好!好!我不开,不开了。” “嘘!小声点儿,不要吵她睡觉。”夏雪的手放了下来,一只手指压在唇上,眼睛睁的老大,轻声说道,像个孩子。 “谁在睡觉?” “我女儿。” 墨年大惊,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缝里隐约透着灯光,一明一暗。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扭动门把……“不!”夏雪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嚎出声,声音尖锐剌耳,像受伤的母兽扑向他。 咔嚓…… 正在两个僵待不下之时,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划破这一刻。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夏雪就像突然被人切断声带般,声音刹那静止,手也软了下来,阴暗的屋子安静得噬人,两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扇门……门一点点的被推开,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一道金黄的剪影投射在木质地板上,一寸一寸拉长……拉宽…… “侬是啥人,了海葛的做啥,纳能进来厄。”一个矮小的妇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菜篮子,眼睛幽幽的望着墨年。 她其实并不矮,只是背驼了,头发稀疏,两颗哨牙像是强制从嘴唇中爆出来一样,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扭曲。地道的上海口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语气不善。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来调查点工作。”墨年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照顾夏雪生活起居的家政人员。真奇怪,居然是上海人。 “侬不要吓她,她啥事都不知道厄。”妇人用别扭的普通话说道,将手中的菜放下后就过来安抚夏雪,哄劝她坐在沙发上。 “夏女士怎么了?她没什么事吧?” “么啥个事体,侬有啥个事体伐?”妇人并没有因为他表明身份而显得友善,反到警惕的盯着他。 “她说,房里有人?”墨年指了指那扇半掩的房门,刚才已经打开了一点儿,可惜没看到里面。” “啥个?”妇人听他这么说憋了一眼,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探了个头进去看。夏雪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在沙发上,瑟缩的注视着她。墨年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跟上去,朝里望去。 房里的灯的确是亮着的,保险丝烧了,光暗在跳跃。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系的,单人床铺着漂亮的白底碎花床单、套枕,枕边还放着两本书,整洁干净,看样子长年有人打理。梳妆台上除了盏台灯外,还摆放着几个台像,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双人,还有一张似乎是全家福。 “这就是夏静吧?”墨年走了进去,拿起台像,那是个笑容腼腆的羞涩少女,脸庞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夏雪的影子。 “侬组啥拉?”妇人大惊失色,一把抢过台像,大声质问,夏雪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拉扯着墨年的衣襟,尖叫道:“不要碰我女儿的东西,不要碰!她不喜欢人家碰她的东西,出去!出去!” “侬伐要碰依额么事。” “可以麻烦你说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依不喜欢侬碰依额东西,侬还是快出去吧!” 就这样,墨年被两个女人赶出了房间,墙角组合式的衣柜及白色纱帘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它们就像最最忠实的朋友,守护着这里的一切秘密。 夏雪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妇人抱都抱不住她,她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错了,我们赶他走,赶他走……”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墨年歉意的说到,想上前帮忙,却被妇人制止。 “侬真要帮忙,麻烦侬先出去伐。” “可我还有些要调查,这样好不好?先让我问她几句话,就几句话,行不?” “依这样,侬还问啥拉?” “拜托!拜托!帮帮忙吧!” “好啦~好啦~侬快问伐。”妇人拿他没办法,强行让夏雪吞下一颗药片后,这才平静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夏雪之死 “夏女士,我想问问您,你女儿死前那段时间,有没有跟您提起过学校里的生活?” “没有。”吃下药稍做休息后,她好像清醒了不少,说话也较正常一些,摇着头道:“她什么也不跟我说。” “那她有没有留下日记什么的,上面有没有写些什么不开心的事?” “日记?”她明显的顿了一下,目光迷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女儿的事,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失败?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知道!我知道她一定很恨我,她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夏雪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挣扎的扯住他紧张的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她母亲,她怎么会怪你呢?不会的。”墨年安抚着她,生怕又出乱子,知道时间不多了,连忙捉紧问道:“我听说您的前夫不在国内,您有通知他这件事吗?他和你大女儿知道这件事吗?” “他……他死了,没良心的混蛋,他死了,早死了!死了!” “侬不要再问啦!”妇人这下子也不耐烦起来,催促道。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墨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相片,那是张夏静临死前的相片,他只能从局里弄出这东西来。“您见过这个发夹吗?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 “静……静……”夏雪接过相片,眼泪决堤而出,糊了一嘴一脸,用手指抚摩着里面人儿,双肩颤抖得厉害,无论墨年再跟她说些什么,似也听不见,要哭死过去似的。 “伐要看咧。”妇人整张脸皱得像快干树皮,动手要去抢那张相片,被她夺开去,粗哑的嗓子哭喊着夏静的名字。墨年也去帮忙,他怕夏雪会这样就疯掉,虽然他极度怀疑她早就疯了。 “不要!不要抢走我的女儿,不要!”夏雪死也不肯放手,紧紧的拽着相片,固执的左躲右闪,要不就去咬他们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就在两人都拿她没办法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妇人借机忙从她手中抽出相片,寒着张脸塞回给墨年,直把他往外推。 “我走,我自己走,很抱歉!实在很抱歉!”他也不敢再留下来,怕剌激到夏雪,回过头去,看见她正蹒跚的往白色的房间走去,嘴里喃喃的唤着。“静……小静……妈妈来了……不哭……不哭哈……”她脸上挂着泪,淡淡的笑容,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折射出诡异的色彩。 那房间里没有人,墨年非常清楚,可是夏雪的行为,却让人感觉就像有人在房里呼唤她似的。这个想法使他毛骨悚然,临出门前一把拉住妇人的手,说道:“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妇人显然不太乐意,在墨年偷偷塞了张百元大钞给她后,才默默跟了出去,并轻轻的掩上门。 几分钟后,墨年已经从妇人口中了解到不少情况。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不知谁的小车报警声遽响,伴随它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嘈杂声从楼下传上来,宁静的社区一下子揭开了锅。 两人视线交汇,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不祥,几乎同时往屋里跑去。 风,不断的冲撞着厚实的窗帘,呼呼嘶吼,扫荡房里的一切,长年紧闭的窗子敞开着,阳光第一时间披洒进来,侵占地盘。 墨年仿佛看见,就在那块剪影下,曾有个憔悴的妇人站在那,神情恍惚,纵身跃下,在空中飞舞…… 枯瘦的身体重重砸在一辆车顶上,承受不住重量的钢板凹陷下去,警鸣惊慌失措的尖叫,通报厄运的降临。鲜红的血从温热的躯体下渗出,很快汇集成条条血渠,顺着向低处往下流,一滴滴,一颗颗,滴落在透明的车前玻上,形成一道道血帘,触目惊心。她的脸正面朝上,挂在车前,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左手**钢板的缺口里,半个身子几乎都陷了进去,手指还在挣扎,想要捉住什么,又或许……是要抗拒什么。 倒霉的行人被飞溅了一身的血,那个女人穿着裹身短裙,精心绘制的脸蛋被从天而降的血雨洗礼,裸露在外的双肩、颈项,甚至呼之欲出的双乳上都沾满了斑班血迹。除了尖叫只能尖叫,触目所及全是红,天空、大地、还有那个扭曲的尸体,都披上了一层红霞。 墨年赶到楼下时,那女人正被人扛走,她僵硬得就像另一个尸体。墨年也一样,任何一个面对死亡场面的人都不会好过多少,但他是个警察,他为夏雪掩上了双目,遮盖住惊恐的眼瞳。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跳楼?她在害怕什么?这或许,成为了永远的谜题。 35、 夏雪的坠楼事件使墨年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去探访就不会剌激到她,她就不会死,他不应该在她精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执意要寻问,他错了,他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 关于这一点,单倪却不以为然,至从那个晚上之后,她对鬼魂的存在坚信不移,她认为,夏雪的死绝不是这么简单。 为了不再给墨年制造压力,我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他,连日来的噩梦让我自己也有些心力交瘁。关于夏雪的死,我较偏向于单倪的观点,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晚上,还因为墨年从上海妇人口中所获知的信息。 那个妇人告诉墨年,夏雪看上去并不是在一个人生活,而是两个人。吃饭时她坚持要多备一副碗筷,并且盛满饭,一边吃饭还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她每天都会亲自去打扫夏静的房间,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开灯,那盏坏了的灯,晚上她又会亲自关上。妇人常听到她在房间里说话,时不时发出一些剌耳的笑声,她不允许开窗,更不让阳光照射进来,因为,她女儿不喜欢。 有一次,来了客人,她原本还好好的跟人说着话,就像没事人一样。后来那人说话大声了一些,她就制止对方,还神经兮兮的跟人家说她女儿在房里看书,不要吵她,硬是把人家给吓跑了。再后来,来访的人越来越少,电话也停了,再没有人记起夏雪的存在。 夏雪对女儿似乎是又爱又怕,小心翼翼的对待,整日嘘寒问暖,兴致来时还亲自下厨做菜。有时候又回如受惊的老鼠,瑟缩在角落,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的时候又老把夏静挂在嘴边,念叨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老妇人还说,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她不放心夏雪一个人在家,就跑了过来。那个晚上,差一点儿没把她给吓死,真有个年轻的身影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她看见夏雪在帮那女人梳头,吓得她再不敢进去,掉头就跑了。要不是每个月打进她帐上的钱比一般高出两倍,她早就像其它人那样,不干了。 如果说,墨年对这些话仅仅是有些动摇的话,那么,屈敏的死,无疑加深了它的可信度。 第三十五章 屈敏之死 (妹妹今天离家去学校报道,她考上了云南师大.又是师大,开这本书之时她还没有选择学校,真是个惊人的巧合!) 那天晚上,是古时时的头七,我陪苗苗在网上聊天,她搬进新的宿舍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告诉我最近交了个朋友,对她很好,不会像其它人那样排斥她,讨厌她。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可我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整个晚上,我们都尽可能的避免去提起古时时以及201室。 直至九点多钟,苗苗要下线了,单倪也为我送来了药片。噩梦使我的病情有反复的迹象,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我,几乎都没有出过门,还专门配了治疗的药物给我。不愧是心理医生,这两天我已经可以一觉睡到天亮,情绪也平静下来,异常的安祥。 我知道,服下药后我很快就会睡着,临睡前我给墨年打了通电话。 “你还好吗?” “嗯!我跟同事就坐在她家客厅。” “她在干嘛?” “在房间里面,上网。” “她,还好吧?”我指的是屈敏的精神状态,那天过后单倪又再去了两次,听说她已经正常许多,不再时有怪异的举动,唯一做的事就是上网。 “很好,吃饭的时候心情不错,还在说笑。对了,屈太太问单倪什么时候再来,她要好好谢谢她。” “单倪不在意这些的。”我轻笑道。 “她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得跟进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吃完这颗药她该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嗯!不用担心,单倪的药很管用,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会有事的。” “嗯!” 明知他是在敷衍我,却也毫无办法,但愿这一夜能平安度过,才能解开他心上的魔咒。“去忙吧!我睡了。”眼皮开始在打架,电话挂上后,我陷入无梦的睡眠中,我以为,屈敏也会跟我一样。 屈敏的确吃完药后陷入无梦的睡眠,不同的是,她从此长眠不醒。 当墨年他们发现时,她的血几乎已经流干,刀片平躺在血泊中,她的手腕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面容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血如流水般从门缝里淌出去,或许不到天亮没人会发现她已经自杀多时。 他们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只发夹,诡艳的红与血水呼应,遥遥相望,像是一种嘲讽。 “我死了,就像十几年前201室的何暮兰一样,割脉自杀。死亡通知再次下达,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手机短信。谁是电话接听人?我们将在地狱迎接你的到来。” 这是一则网上的信息,发帖人:屈敏。发帖时间与法医推测出的死亡时间一致,可警方还是找不到发帖人的ip地址,而这则消息就像核弹一样,在网络中爆炸,造成了社会的恐慌。新闻开始关注此事,师大及警方都受到了舆论的压力,家长们纷纷控诉,全国发生多起学生精神失常事件。 每天的报刊头条,电视广播都在报导学生自杀事件,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全国范围内共发生三十八起中小学生自杀事件。家长们声称,这些孩子都是因为长期受半真半假的迷信小说毒害,对鬼魂学说深信不已,再加上201室的案件引发出他们内心的恐惧,终日声称被鬼纠缠,不敢睡觉,怕被鬼压床。 嗅觉灵敏的记者们为了进一步挖掘有价值的新闻报导,自发在全国范围内收集资料,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一现象并非偶然。近几年来,因为迷信而精神失常的案例不在少数,只不过从未引起社会的重视,孩子们的承受能力有限,对待事物没有正确的分辨能力,这使他们对信息来者不拒,网络成为了最好的散播平台,也变成了魔鬼散播在人间的杀手。 既然所有的媒体都在呼吁人们重视这一问题的危害性,保护孩子们的心灵不受到毒害,为他们创造一个没有黑暗恐惧的美好世界。但仍有一个问题是人们无法乎视的,那就是,201室命案。 有谁能给出一个最好的解释呢?集体自杀?理由呢?她们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她们仍然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为什么一个已死的人会在网上发布这样的信息?201室命案就像激情澎湃交响乐谱中的休止符,一切声音到此都会哑然消失。 是的,政府相关部门可以出面封锁,甚至勒令凡设及相关内容的网站一律关闭整顿,可这有用吗?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不能阻止信息的传播,越是禁止的东西就越是引发人类的好奇心理。oicq在转,msn在传,电子邮件就像忙碌的蚂蚁,将一则又一则201室的传闻散播在每一个地址里,它不是垃圾,它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无论是公司的白领,或是在校的学生,无人不关注案情的进展,他们的视线焦点全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36、 苗丽苗 这个平凡的女大学生一夜之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那个晚上,她不敢离开宿舍半步,电话铃声响了,宿友们都结伴去洗漱,只剩她一个人在等人,等那个唯一愿意陪她一起上洗手间的朋友。 电话铃像催命符咒般遽响,她不想接,她连手机都不敢后,任何一种铃声都会让她联想到可怕的事情。可宿舍里没人,她必须接,她并不知道,这一通电话成为了噩梦的开始。 “快来……快来……我等你……” 握着话筒,苗苗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话筒从潮湿的手中滑落,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宿舍里回荡。 “不……不……”她神经质的摇着头,想远离悬挂在半空中的话筒,手脚无力的她根本爬不动,连哭喊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苗苗!你怎么了?”朋友惊叫声剌激着她的鼓膜,魔咒刹那静止,就像从未曾出现过,话筒传来茫音。“苗苗……苗苗……”她的身体被很多人摇晃。 是谁? 谁在叫她? 谁? 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是个空号,移动公司拿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号已经在一年前被停用,因为号码不好,一直没有卖出过。 当天晚上,在苗丽苗的衣柜中,发现了一只红色的发夹,安静的,被人放置在衣堆的上方,等待被新主人找到。 第三十六章 校医务室 (偶招了,连玩两天游戏,简直是天昏地暗啊~就~就忘了要更新了,呜~``想起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喵呜~`) 苗苗还是苗苗,还是瘟神,还是厄运的代言人,一如一年多前。 醒来时,她人已在医务室的床上,老校医怜悯的看着这个孩子,即使是在梦中她也不安全,被魔咒纠缠。校方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她的父母,此时他们正在校长办公室商量她的去留问题,正巧此时,在墨年的陪同下,我也来到了学校。 “苗苗。”我心碎的叫唤她的名字,可她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像个没有灵魂的水晶娃娃,双目无神,脸色苍白,靠坐在那儿,对一切都没有了知觉。“苗苗……”困难的前倾上身,我死劲伸上手去摇晃她的身体,再叫,一只手拦在了我身前。 “没有用的,她受剌激太大,一时回不过魂来。”老医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忍。“这么年轻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换谁都承受不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含泪看着苗苗,就像面对着镜子,我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突然,她无神的瞳孔了有一丝反应,缓缓的扭动脖子,视线越过我,朝门外某处望去。顺着她的目光所及,是一棵老树,离医务室不远,树下空落落的,几片枯黄的树叶在与风嬉戏,不时掀起一些尘土,飞扬在空气中。 没有,那什么也没有,我奇怪的刚想转头,就在刹那,一个黑影扫过眼角,急切的想要捉住,再望过去,依然是那棵快要腐朽的树。 “她来了……”苗苗轻如吐死的声音在我耳边荡开,惊疑的回过头去,正对上她唇角那一丝诡异的浅笑。 “谁来了?”我的到自己的声音,疑问还没有过脑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去看看。”墨年沉声说完大步流星往树下走去,看样子,他也开始质疑自己的眼睛,我们第一个人都开始对自己所知产生怀疑。 “她来了……她要来接我了……”苗苗语速平缓,发自内心的笑声让人由头寒到脚。 我再次回过头去,望向那棵树,墨年已经来到树下,抬头往上望去……他自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又四下张望,不放过任何角落,甚至连天上飞过的一只小鸟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墨年!”我惊叫出声,挪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我怎么可能站得起来?无助的跌坐在轮椅上,我手指着他,另一手紧紧抓住轮子,激动得不能自已。 墨年听到我的叫声,又看见我的动作,飞快回过头去,他就站在那棵树的正前方,我看见了……我看见她,她的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两臂无力的耷拉在身体两侧,晃呀晃……披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凌乱如枯草的发间隐隐露出尖尖的下巴,红色的下巴,粘稠的血吧嗒!吧嗒!直往下滴,浸落在墨年白色的衬衣领口上,迅速渲染开。 “什么?”他看不见,他居然什么也没看见,大声问道。 “回……回来!”我再也忍不住,一手撑起上身,嘶声喊道,心焦得泪流满面。 那个女人,那颗戴着红色发夹的头颅,就贴在他的脸侧,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正喷在他颈项上,可他居然什么也没感觉到?不!回来!回来,我的爱人。 “同志!同志!你怎么回事?”老校医的声音在叫唤,我的身子被剧烈摇晃,苗苗歇斯底里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静寂的大地,它们都离我这么遥远,我的眼中,只有墨年,他怎么这么慢?这么久?明明看见他在跑,可为什么就是没有跑回来,就像被人扯住一样,在原地踏步。 “墨年……墨年……”我一遍又一遍的叫唤着他的名字,倾身向前,伸出手要拉他。 “小沁……小沁……”我听到了他的声音,犹如贴着耳背的叫唤,可他的身影怎么离我那么遥远……那么远…… “这里是哪里?”喉咙干涸,声音沙哑,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墨年憔悴的脸庞。 “你终于醒了。”他脸上欣喜的笑容像和煦的阳光,这么温暖,我所爱恋的光之子。 “墨年!”我回忆起了一切,紧张的拽住他。 “我没事,放心!我没事。”他勉强的安抚着我,笑容越来越生涩。 “她……”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夏静,是夏静!她就在你的身后,趴在你背上,你……” 他显然被我的话吓住了,愣愣的望着我,这种眼神让我受到了伤害,紧闭双口。“小沁,你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看错了?”墨年在笑,可那笑容使我更难过。 “也许,是我看错了。”低下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会脆弱的依附过去,不可以再让他担心了,他身上所背负的已经太多。 “苗苗……”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坐在一旁的老校医站起来迎了上去,我们看见一位穿着大方得体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方正的国字脸端正而威严。他们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侧,另一张病床上,苗苗安静的躺在那里,沉睡。 “你们是苗丽苗同学的父母吧?”老校医问道。 “是的,我是苗苗的母亲,一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她的照顾。”女人虽然很担心孩子,却很理智,强自镇定的与老校医打招呼。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她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学校,看吧!现在又发生这种事。” “实在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苗苗的父亲也站了出来,虽然是在表示歉意,但语气却很生硬。 “算了,孩子是你们的,我操心也没有用。”老校医嫌恶的摆了摆手,明显对他们没有好感。“她刚才情绪有些不稳,打了镇定剂,恐怕没这么快醒过来,你们再坐一会儿吧,如果嫌这地方不干净的话,可以过一会儿再来。” “没关系,我们在这陪她。”苗太太道,人已来到床前,理了理苗苗脸上凌乱的发丝,两手握住她的小手,坐在床边。 看着这一幕,墨年与我交换了个眼色,站起来,走过去自我介绍,并掏出了证件。 这对夫妇仿佛才发现旁人的存在,惊疑的打量着我们,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又多扫了几眼我的腿,我想这一定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在墨年的要求下,我们来到外面,刻意避开那棵老树,在另一侧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关于一年多前的那个晚上,苗太太的叙述与我们所知道差不多,甚至还没有那本《女厕血案》了解得详细。我们所不清楚的是,在那之后,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苗苗的失忆。 第三十七章 心理医生 (昨天真是沮丧至极,开始对自己的写作能力产生质疑,压抑、疼痛,糟透了。) 37、 在案发后漫长的两个多月里,苗苗没有离开过家门半步,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来一次。 她就像个陶瓷娃娃般坐在床上,两只眼睛深深的窝陷下去。 “苗苗,今天想吃什么呀?” 她好似没有听到心理医生的问话,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苗苗,你想画画吗?”第二天与第一天一样,第三天又与第二天一样,直至第四天…… 她的眼眸中终于有了生气,然而让人深感不安的是,她拒绝所有人靠近,嘴中哭喊着,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如鬼魅缠身一般,透着诡异。 苗苗沉浸在无止境的恐惧之中,幸运的是,她有一个非常好的心理医生,那是她有权有势的父母为她找来的,据说是全国最有名的权威专家。他们工作忙,一向不常陪在她身边,都是由保姆照看,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好过,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请来最好的医生。 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苗苗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而且复原的很好,除了晚上不让关灯睡觉以外,基本恢复正常。 这时正逢寒假,屈敏等五名通灵社成员专程来探望她,还带来了许多礼物及崭新的《女厕血案》。 寒冷的冬日下午,一栋别墅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批客人。 “请问,你找谁?”吴妈打开门,面对着几个陌生年轻的面孔问道,天生肃静的脸看上去不够热情。 “您好!请问,这是苗丽苗的家吗?” “苗丽苗?喔!你们是苗苗的同学?快进来吧!别冻坏了。”妇人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至从小主人出事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吴妈安置一行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为她们张罗热饮、点心。 “伯母你好,我是苗丽苗同学的学姐,我叫屈敏,请问她现在在家吗?”她们中最艳丽的那个女生大方问道,话一出口反到弄得吴妈涨红了脸。 “我,我不是苗苗的妈妈,我是这里的保姆吴妈。”她尴尬的纠正道。 “啊!不好意思。”虽然有些意外,屈敏尽可能的掩饰过去,但脸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已经渐渐淡去,语气也有了变化。“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可是。”吴妈为难道:“可是苗苗她在睡午觉。” “睡午觉?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睡觉?”另一个看上去高挑漂亮的女孩子尖声道,她真的很有模特气质,只可惜性格不太好,阅人无数的吴妈从她说话的态度看了出来。 “叶叶,她是病人嘛!可以原谅的。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本来打算看看她就走的,现在……”屈敏故做为难道。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装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真正想法,吴妈望着她想到。但转念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同学看探望过苗苗,让她们见一见也许对她的健康有帮助。 “请等一下,我去看看。”吴妈说完留下她们,转身往楼上走去。 眼看着吴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屈敏向同伴们使了个眼神,大家会意的站起来,朝楼梯走去。 ………… “苗丽苗同学。” 吴妈刚刚把苗苗叫醒,就听到门口处传来的招呼声,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又不好对客人发作,正想说些什么时,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惊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苗苗在见到同学的第一眼后发作了,歇斯底里的对着所有人又踢又叫,眼眸中的恐惧就像见了鬼一样。她拒绝任何一个人的触碰,看上去比原先更严重,特别是当屈敏等人试着上来安抚她时,她甚至像只猫似的向她伸出利爪,五道红肿的抓痕挂在屈敏漂亮的脸旦上,疼痛感让她眼泪肆意。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苗苗伤人之后惧怕的瑟缩在角落处,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身体剧烈的抖动,露出两颗眼珠子,偷偷的窥探他们的举动。 “屈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不如你们先离开吧?她这副样子……”吴妈心里是有些愧疚的,但对方脸上那副狠不得吃人的样子同时也令她不快,直接送客。 心理医生在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吴妈把苗苗的父母也叫了回来,实在是苗苗的行为太可怕了。那几个孩子走后,她居然像用锋利的器具自残,并且不断的哭号着,中了邪似的让人寒心。 “夏小姐,你看是不是该请个道士什么的来看看,小姐她这样……”吴妈对年轻貌美的心理医生说道。 “胡说!这世界哪有鬼?吴妈你不要乱说。”女人冷冷的回道。 “是。”吴妈感觉自己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这位小姐实在是冷得没话说。 “夏医生,我的女儿到底怎么样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焦急的母亲再忍不住问道,这毕竟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 “是啊!夏医生,我女儿她到底还有没有救?”做父亲的虽然平时工作忙,但对这个独身女儿却是宠在手心里的明珠,比谁都痛心。 “这……”心理医生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词,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也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照这情行来看,只有两种选择才能帮得了她。” “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再让她这么痛苦,夏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在外面女强人形象的母亲,在亲情面前也不得不卑微的苦苦哀求。 “夏医生,你说吧!”抱住痛不欲生的妻子,男人诚恳道。 “第一种选择是,把她送进神经病治疗医院,那里有较完善的设备以良好的环境,可以帮助她……” “不可以……”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神经病院,那个地方好人都要变疯子,不行。”苗苗的妈妈打断她道,一脸绝决,第一个出声阻止的吴妈暗自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 “只要不让我女儿进神经病院,什么方法都行。”做爸爸的显然也无法接受第一个方案。 “让我给她催眠,埋葬她的那段记忆,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我不能确定,毕竟有关人体意识还属于较空白的领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第三十八章 家 (晕~送小妹去学校回来的老爸老妈告知,小妹居住的女生宿舍远离校区,是几十年前的一桩老旧校宿,妹妹在102室.) ******************************* “这……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吗?” “可以是可以,但……她的状态不太好,我怕……” “不用考虑了,夏医生,我们相信你,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准备些什么你说吧!”苗苗的爸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话吐了出来,但怀里的妻子却不赞同的一把推开他。 “你疯了,怎么可以拿苗苗来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于其让她这样以煎熬,我宁愿抹杀她的记忆。你看看,好好看看,我们的女儿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失去她了,你这个做母亲的从来都没有尽过义务,整天就只知道赚钱,维持你的公众形象,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你就没有责任?整天就知道飞来飞去,在外面养女人,你什么时候照顾过女儿了?还不都是我……” “啊……”尖叫声打断了这对积怨已久的夫妻,接下来是物件破碎的声音。 “苗苗。”众人大惊失色冲进房去,正好看见苍白瘦得不成人样的苗苗在地上摸索玻璃碎片,满手的鲜血,一滴滴落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 “苗苗呀!你不要吓妈妈呀!”女人一把抱起女儿,痛哭失声。 “夏医生,请你开始吧!”男人沉痛道,这时没有人再出声反对,默许了这一决定。 寒假后,苗苗再次返回校园,在校方的提前通知下,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晚上,就像从前一样,身为通灵迷的她依然迷恋着所有的鬼故事。 这些就是近一年前发生在苗苗身上的事情,现在的她早已经将与那个血腥笼罩之夜的有关记忆忘记,关于那个夜晚的所知也仅是从那本《女厕血案》中得来,她更不知道,书中那名亲眼目睹死亡过程的,如鬼魅一般的少女就是自己。 直至,噩梦再次向她走来。 38、 记忆可以被尘封,却也如同埋下*,不知何时会炸开。 苗苗醒过来了,封印还没有解开,但她对夏静的恐惧心理却是这么的强烈,如洪水猛兽般在思维中沸腾,无处宣泄。 校方希望苗苗能被接回家去,说是静养一段时间,实则是在推卸责任,他们甚至不敢告知这一切真相,让苗苗的父母误以为是自己女儿病发。当从墨年口中得知实情时,苗先生脸色铁青,迅速拔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看样子,师大将再次受到上级领导的施压。 苗苗的去留又再次成了问题,她醒过来后已经正常许多,至少能认人了,可她死也不肯回家,抱住我的手,像抱根救命稻草般,脸藏在我怀里,再不理她父母。 “苗苗,听妈妈的话,我们回家,妈给你请保全人员,请最好的医生,啊!听话。” “……” “苗……” “怎么样了?”苗先生手中握着手机走了进来,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来电一直没停过。 “你看看她,真是……”苗太太又气又急,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贴个外人也不理她,恐怕换谁心里都不好受的吧? “先别理她了,我这边明天有个会要开,你怎么样?” “我?你别指望我,我要做报告,一个月前就排好了的,夏医生那边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夏医生去法国开研讨会了,一个月后才回来。” “那我家苗苗怎么办?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什么研讨会啊?” “要不,咱再换个人?” “换什么换?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家这点丑事么?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女儿以后没法活了才满意?你这安的是什么心?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女人,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家了?女儿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家爸爸的?” “好了,好了!有什么咱们回家再说,在这说什么?”苗先生尴尬的瞅了我们几眼。 苗太太还算理智,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调整了情绪,抽抽鼻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得有个人看着她呀。” “要不,你先把那什么报告给延几天?” “我那是给人家厂子全体员工做报告,关系着整个企业的生死存亡,你说延就延的啊?怎么不见你把会给推了?尽打我的注意。” “我这是党员会议,那由我说得算?哎,就这么着吧!反正家里有吴妈在,先回家再说。” “吴妈?吴妈多大年纪了,是她照看苗苗还是苗苗照看她?亏你说得出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吧!怎么着。”苗先生开始不耐烦起来,脸色又沉了几分,苗太太见他这样也不吱声了。 这时,一直躲在我怀里发抖,不吭声的苗苗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望着他们,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冷声道:“我要跟姐姐,我哪儿也不去。”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虽说也有过这个念头,但毕竟她家长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出面收留苗苗,也就只能想想。可现在苗苗自己把这话说了出来,我越想越觉得可行,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姐姐?你哪来什么姐姐?”苗太太不解的忘着她,又看看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孩子,尽说傻话,严小姐别见怪。” “我姓林。”小声的纠正,墨年曾向她介绍过我。 “林小姐,呵,瞧我这记忆,实在不好意思。你帮我劝劝她吧!不回家,这算什么事?”苗太太的口气不善,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有的正常反应,我能谅解,可我无法容忍他们这样乎视自己的女儿。 在网上我曾无数次陪独自在家的苗苗聊天,经常听到她说家里大人不在,除了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外,她没有可以说话。每年鬼节的晚上她总会害怕,不能出去,也找不到人陪,所以只能扯着我在网络的另一头陪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苗苗现在的状态,回到家恐怕会更糟,一个人在房里胡思乱想,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我冲动的开口说道:“让她跟我住吧!我来照顾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一般,自己也想不明白,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第三十九章 入伙 “这怎么行?”苗太太想不也想反驳道。 “林小姐是?”苗先生似乎有些动摇,寻问的目光投向墨年。 “林严沁小姐是位小说家,她的室友是一位心理学家,而她本人跟苗苗的关系也不错,一直以来都是朋友……” 听见墨年在帮我说话,我感觉脸上红辣辣的,想到过去我曾把苗苗当做是一个麻烦,还经常敷衍她,更没有好好考虑过她的感觉,关心过她,我何德何能接受她的信任? “不行!她自己都是这个样子,怎么能照顾好我的女儿呢?”苗太太尖刻的指着我的腿,毫不留情面的反对,正中我心上那最薄弱的一块,惭愧的低下头,我的确没有资格。正在这时,动听的和弦音奏响,苗太太的手机响了,她连忙快步跑出去接听电话,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这事不用再提了,我反对!” “姐姐。”一直蹲在我身边的苗苗抬起头望着我的脸,轻轻用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痕,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万分感激披垂的长发,它遮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除了苗苗,没有人发现我的伤痛。 苗先生连声道歉,又向墨年询问了一些案子的情况,几分钟后苗太太快步跑了进来,嘴里喊道:“不好了,我妈她摔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我已经让吴妈过去,我们快回去吧!” “你当吴妈去照顾你妈?”苗先生不悦的紧锁双眉,“你让苗苗回去一个人在家吗?” 我明显感觉到苗苗颤抖的身子,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是我仅能做到的。 “这……” “苗先生、苗太太,我看你们还是先把苗苗留下来吧!毕竟她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离开本市不太好。” 苗苗太太在动摇,苗苗曾告诉过我,她母亲娘家是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姥姥就是太上皇,为了讨好她,常要被迫去探望,每次苗苗都不敢靠她太近,是个挑剔的老太婆。一听说母亲生病,苗太太的心早就飞了,连女儿的事也只能放一边。 不管怎么说,苗苗总算是让我们保了下来,苗苗的父母连夜赶回去,把她托付给了我们。 离开医务室时,我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颗老树,一抹白站在树下,远远的望着我们。那个女孩子给我熟悉的感觉,她的名字好像叫——池丽。 不敢再让苗苗独自一人留在学校,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在对她不利,那些异样的目光,别说苗苗,就连我都感觉难受,当晚就让她搬到单倪的别墅。 39、 不好意思再麻烦单倪,我坚持要回到属于我的老宅去。 至从散步的那个晚上之后,我就已经产生搬回去的念头,无论是人是鬼都好,如果他们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哪里都不会安全。更何况,苗苗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再让单倪来承担,她实在没有这样的义务。她越是对我好,就越让我感觉不自在,此时,正好有个借口让我离开。 屋子很干净,张姐隔天都会来打扫,固执的她以为,即使我不在家,这也是她的工作。原本她还担心我一个人住在这不方便,看见身边多了个乖巧的苗苗放心许多。我知道她儿子的腿还在做复健治疗,婉拒了她要搬进来的好意,只是有个人就不太好打发了。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墨年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吓了一跳。 “哦!我给你们买了些吃的,还有这……是防狼剂、报警器、电棒。” “你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给你们用啊,我说,这东西女人最好使了,你把它带在身边……” “墨年哥哥,这东西要怎么用啊?”苗苗好奇的拿起一样外型古怪的东西问道。 “这啊!呃,这是我的电动剃须刀。”他一脸憨笑的把东西抢到手里,又塞进包里。 我眼尖的看见包里的东西,心里明了几分,却还问道:“你拿剃须刀来干嘛?还有包里那些衣服,干什么用的?” “嘿!嘿!我昨天不跟你说过了吗?我要搬进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而且这也不方便。”我脸一红。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房间这么多,你随便把你隔壁那间房让给我睡不就得了。” “可是……” “姐姐,你就让墨年哥哥搬进来陪我们嘛!这么大个屋子,我怕。” “这……” “ok!就这么说定了,别这啊那的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墨年哥哥,我帮你!” “好!要不,你先帮我把这些吃的放进冰箱吧?还有这些防狼器,拿好罗……”这一大一小无视我的存在,当着我的面侵占了我的地盘,我还没权利抱怨。 半个钟头后,我们已经坐上车,开往市新华书店,今天是单倪新书上市的日子,她要在那里签名售书。而我,是她邀请的嘉宾。 原来我是拒绝的,这种热闹的场合我一向会有恐惧心理,可昨天晚上,当着墨年和苗苗的面,单倪又提起了这事。墨年为了让我早日适应社会,克服心里阴影,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而苗苗则是孩子心性,觉着这是很有面子的活动,想要凑热闹。抵不住他们半哄半劝的架势,我只好投降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私心的吧?说是为了让苗苗散散心,其实我这都是为了墨年。虽然心里清楚,一个残疾女人,根本没有资格拥有未来,更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可至少,至少让我在他面前能够正常一些。在人群中,在世俗中,我都要在他面前自在的展开笑颜,为了他,我愿意去面对。 “到了!”苗苗欣喜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朝窗外望去,会场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的样子。红色的大条幅下,单倪与几位工作人员坐在那里闲聊,一脸的轻松,并没有因为没人捧场而失落。 “单倪。”我笑着打招呼,墨年推轮椅,苗苗跟在我们身边,一脸的困惑,这傻丫头一定没想到会是这么冷清的场面。 “你们终于来了,快闷死我了,来来!喝水,这里什么都没有,书跟水最多,后头还有一整箱呢。”单倪笑道:“不过,我看今天你这个嘉宾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怎么人这么少?该不会是你这个大作家空有其表吧?”墨年四下张望,开玩笑道,照理说今天是周末,人的确也太少了点儿。 “还不是托201的福?”单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语道破天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201室命案给灵异小说带来的影响还真是不小,单倪在这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第一本作品销量就很好,所以第二本首印十万册,还弄了个签名售书,按理说书迷应该不会少,谁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 第四十章 遇险 (存稿完罗~`更新的速度又回慢下来了,不过会尽量更新的!) *************************************************************** “现在才早上,下午人也许会多一些。”一边的工作人员安慰道,单倪却不以为然,反正她大小姐也不在乎这些。 我看苗苗的脸色不太好,一定是听到201三个字,受了剌激,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进书城去逛逛吧?我也好久没来了。”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单倪说着就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冲那些一脸菜色的工作人员笑笑。“你还是坐在这等着接客吧!”话还没说完,墨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局里好像有事call他回去。 “小沁……” “你先去忙吧!有苗苗陪着我呢。” “那好吧!你们先在这玩,我忙完了就来接你们。” “嗯!路上小心。” “单倪,看着点儿啊!”墨年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道。 “滚吧你!婆婆妈妈的,恶心死了。” “行!那我走了。” “那我们也先进去了。”我笑道。 “小倪姐姐,我们一会儿再出来陪你。”苗苗乖巧的冲单倪甜笑,单倪回了个笑容给她,正巧一个梳着马尾辫,脸上长满青春豆的女生怀里抱着本书朝她走了过来,一脸羞涩,又透着激动,看样子是她的铁杆书迷了。 “我们走吧!”我笑笑,让苗苗推着我往里走去。 书架上的书品种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姐,小倪姐的书名真怪。” “怎么怪了?” “你看!”苗苗拿起一本书递到我面前,“叫做自杀手册,你不觉得很怪吗?还有这封面也怪吓人的。”她吐了吐舌头,又把书放了回去。 “这样的书名才有吸引力啊!”我笑了笑,留意到灵异小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多,除了校园言情外,灵异占的书架位最多,站在它前面的人也最多,每一个人都捧在手中再也不舍得放下。 “姐,我对小倪姐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感觉很熟悉啊!” “她的性格很好,跟谁都能混熟到一块,再过一段时间,你恐怕就只喜欢缠着她,把我忘一边了。”我半真半假开玩笑,单倪的确有这个魅力,只要她愿意,很少人能抗拒,墨年倒是个例外。 “不会的,这个世界只有姐姐最了解我,对我最好了。”苗苗爱娇的环抱着我。 “好了好了!”心里甜滋滋的,身边有个小天使的感觉还真好。“你把我放在工具书柜附近,我要找几本书。” “好……” 早到感兴趣的书柜后,我让苗苗自己找书去,这种工具书一定不对她的胃口。果然,她很快就跑到另一头的言情区去了。 工具书区一向很冷清,书架前的过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经过,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找书,到也清静。从一本扫到另一本,我很快投入到书中去,几乎忘了身处何地。 突然,一双白晰的脚出现在我视线内,我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全身顿时像触电一般,僵硬在那里。刻意避开那双脚,我强迫自己回到书中的内容,可那一个个黑色的铅字就像蚂蚁般,左躲右闭,怎么也看不进去,头顶上方,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 缓缓的抬起头,顺着那双匀称的双腿往上望去,红色的裙摆,纤细的腰身,高挺的胸脯,红润的唇,一头利落的短发。那女人并没有看着我,她手中正捧着本书,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我仅能看见她的侧面。 暗暗呼了口气,为了克服内心的恐惧,我仔细的打量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会构成威胁,更不会伤害我。或许是我观察的太久,那女人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扭过头来,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我倒抽了口凉气,不是因为她眼中明显的厌恶,更不是因为她那不屑的神情,是……是她头上的那只发夹,红色的,镶钻的,发夹。 一手捂着嘴,平躺在膝上的几本工具书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那女人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去,将手中的书入回书架上,又抽出另一本翻看起来。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也看到了,她并没有在专注的看书,她的眼珠子在偷偷观察我,她,想干什么? 越想越害怕,我慢慢的滚动轮子,在心里祈祷能安全的离开,这女人要伤害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似很短的过道却突然像永远走不到头似的,无论我怎么努力的推动轮子,都是在原地滚动。 身边的一切都像突然被静止,广播音乐停止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除了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我再听不到其它。她正在朝我走来,一步一步,我的手臂开始发麻,全身都在发抖…… 脚步声停了,她就在我背后站着,阴影笼罩着我,冰冷的视线像把刀直剌进我的后脑勺……突然,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紧紧的,紧紧的,我想呼救,我想挣扎,但我的手被捆绑住,不能动弹……呼吸……我不能呼吸,一颗颗星子在我眼中闪烁,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啊……啊……”尖锐的惊叫声像把利箭将破穿静寂,我颈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迫不及待的喘着气,我感觉到喉咙中有气体在流动,空气,是空气! 当我意识到自己能再次呼吸时,混身软而无力,一阵天眩地暗,我扑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让我清醒过来。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许多人再朝我跑来,苗苗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书架旁,圆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尖叫声依然未断。 “苗……咳!咳!……苗……”我向她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她,可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受惊的情绪在脸上一览无疑。 “小姐,你没事吧?” “啊!”我一掌拍开那个女人的手,她怎么还在这?她头上那闪烁着异彩的红发夹剌痛了我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迷 首先,要感谢偶滴爸爸、妈妈,接下来要感谢所有支持偶滴书友们。最后,特别鸣谢默默帮助偶挑错滴玄玄倾心、融雪、暗夜明岚,错字和漏洞都已经更改,十分感谢!最后~点推太少啦!!大家把票票交出来!!) ------------------------------- “有没有哪里受伤?”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看见了他身上的工作服,毫不迟疑的朝他扑过去,远离那个女人。 “看!她的脖子。”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许多陌生的声音在我四周窃窃私语,那一双双眼睛,一张张嘴脸,在我眼前旋转。 “不关我的事,我看见她时,她正在掐自己的脖子。”一个女人大声辩解道。 “我也看见了,她……她在掐自己的脖子。”另一个声音很快的附和。 “不……不是的……”我听见自己无助的声音,死劲的摇着头。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那边那个孩子吗?”工作人员把我抱坐在轮椅上,指着瑟缩在另一个工作人员怀中的苗苗问道。 “苗苗。”我像是在叫唤她的名字,又像是在回答,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感觉。 “姐姐。”苗苗突然挣脱工作人员,朝我奔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了吧?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我的朋友在下面,麻烦你,送我们下去。”我不再敢看那个女人一眼,她跟其它人一样,像看怪物似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要远离她,远离发夹,我不能让苗苗受到伤害。 “好吧!或者,我们广播通知你的朋友上来接你?他叫什么名字?” “不!”我神经质的大叫道:“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所有的人显然都被我吓到了,工作人员更是恨不得快点打发掉我们这对瘟神,当他们把我和苗苗送到楼下会场时,单倪正在低头给她了了无几的几个书迷签名。 当她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发生的事时,整张脸都白得发紫,不顾一切的要提前结束签名会。我在一旁安抚着苗苗,看着他们在为是否结束签名会而争执不休,感觉这简直就是场噩梦,喝下些水后,我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倪。”我唤她过来,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一会儿墨年就来了。” “你都成这样了,我还哪有心思应酬那些无聊的人啊?”单倪烦躁道,一脸不悦的瞪着其它工作人员,甚至吓跑了其它等待签名的读者。 “别这样……”我强顶着不适劝她,脸上僵硬的笑容就快撑不下去了。 “小沁……”老远听到墨年的呼唤声,他正大步向我们这跑来,十分钟前才接到单倪电话的她,这么快就来到了。“你怎么样了?还好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没在喘气,他的问题就像子弹似的朝我射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心里暗暗叫屈,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安慰完一个又到一个。“苗苗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先回去吧!” “好!你,真的不用上医院看看?” “不用。”我坚持。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 单倪不情愿的与我们道别,估计我们走后她还要大发一顿脾气不可,现在也管不来这么多了,我只希望能早点回到家。 40、 路上墨年问起怎么回事,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并没有告知实情,就说苗苗突然情绪失控,我去安抚她,结果不小心摔倒。 对于我的话墨年从来不会怀疑,又问了些情况后就不再追问细节,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随口问道:“局里的事情解决了?” “还没有。”他的语气少有的沉重,这让我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两天网上不是出现大量以屈敏名义发布的消息吗?” “嗯!怎么了?” “今天早上给技术部的人查出来了。” “找到人了?” “还没有,ip地址显示是师大。” “师大?”我惊呼出声,差一点吵醒了躺在后座睡着了的苗苗。 “今天早上开会就是在通报这件事情,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那你怎么跑过来了?”我知道局里的纪律森严,有工作的时候绝不能擅离职守,可他现在…… “我现在的任务是重点保护苗苗,这是上头下的指示,她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 “哦!”听他这么说,我这才安心许多。“怎么会是从师大发出来的呢?通灵社的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人这么干?” “不太清楚,也很有可能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无论如何,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听他这么说,我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如果真是人为的话,那还好办,怕就怕根本找不到人的影子。两天来,那个屈敏发出来的帖子不少,闹得网上沸沸扬扬,还有人专门针对写作风格进行过分析,就连屈敏最忠实的读者都确认,它的确是屈敏一贯以来的文风。 如果说,一个已死去的人继续在网上发帖是一起灵异事件的话,那么,帖子本身的内容更具有震撼力。号称《死亡真实手记》的帖子,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全部是201室女学生的死亡过程,以顺叙的方法独立展开,分别是董言之章、左晴伦之章、艾叶叶之章、古时时之章、屈敏之章,最后,以苗丽苗之夜结束。 ‘屈敏’就像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幽魂,她用生动的文字、活灵活现的描写将死亡过程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她在告诉每一个人,这些,都是真实的发生,这个世界,鬼魂无处不在。 想到这里,我回过头去看后座睡得正香的苗苗,这个孩子成了最终的受害者,她的生死关系着所有人的观念意识。那个晚上,电话铃声响起之前……突然,我顿了一下,脑中有什么闪过……真实,对!那个人写的太真实,特别是有关苗苗接听电话时的反应、神情,以及场景都描写得这么细腻,如果说,前面几个女生的死亡过程及心理活动可以捏造的话,那么有关那个晚上的一切是不可能捏造得如此真实的。 “墨年……”我一把掐住身边墨年的手臂,眼睛睁得老大。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谁?谁在哪里?” “屈敏。” 第四十二章 女生宿舍 (心魔,大家还喜欢吗?喜欢的话,请吱一声,让我感觉你们的存在.) 车飞速来到师大女生宿舍区,秋季午后,空气还有些沉闷,受到命案的影响,校舍区空荡荡的,很安静。 苗苗跟在我身边,她的神智还有些恍惚,偶尔有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眼中带着不善,苗苗成了他们眼中的怪物。我一路紧握她的小手,湿辘辘的,冒着冷汗。 苗苗新搬进去的宿舍在第三栋四楼,407室,墨年事先给了他同事电话,他们和校方领导已经先一步到达,看见我们来时都很热情,但我还是发现他们看苗苗的眼光很不自在。特别是坐在床上的两个女学生,她们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恐惧,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这是407室的学生,家在本市的都搬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三个外地生。”说这话的人我认识,就是那位给我们女校长地址的校务处主任,可我听另一个人介绍他时,说是副校长。 “还有一个呢?”墨年问道。 “出去玩了吧?今天周末,联系不上她。” “我们可以看看吗?” “这……” “我们带来了搜查令。”墨年的一个同事将手中的纸展开,摆在他们的面前,两个女学生明显的打了个冷颤。 师大学生宿舍的环境不错,6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一人一铺床,一张书桌,一个简易衣柜。女生宿舍比起男生的要好上许多,可也不见得特别整齐,床底下杂物堆得满满的,鞋盒、箱子……什么都有。整个宿舍共有两台电脑,其中一台开着,刚刚还有人在用,网页上显示的正是某个灵异文学网站,看样子她们一直在关注201室命案。 “能联系上另一个同学吗?我们有些事要了解。”趁着同事在翻查,墨年问道。 “恐怕难,要不等等,天黑应该就会回来了,你可以先问问这两个学生。”校领导说道,他的气色不佳,要不是这件事得有人背黑锅,他早就被撤下来了。 墨年点了点头,来到两个女生的面前,我把苗苗支开,让一个男同志陪她去小卖部买水喝,不希望她再受到剌激。 女学生的口供与《苗苗之夜》的内容惊人的吻合,就连发现人的顺序都一个不差,这才是让她们全身发寒的原因所在,她们一致声称每天晚上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窥视,都快把她给逼疯了。 “这么说,第一个发现苗苗的是你们另一个舍友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对!是她,这个学校除了她,还有谁会去接近苗丽苗?那天晚上,要不是等她,苗丽苗也不会一个人坐在宿舍里,还接到死亡通知。”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池丽,也是个古古怪怪的家伙,从来不说话,整天独来独往,像个鬼似的。”女学生说完,还做了个发抖的动作,一脸的厌恶。 “池丽……”我和墨年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同样的讯息。 “墨年,你们快来看看。”这时,墨年的同事突然大声叫道,他像是被吓到了,整个身子挂在架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有人问道。 “你们看。”他侧过身来,一手捧着一大抓红灿灿的东西,递到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定住了。 那是…… 红发夹 “这是谁的床?” “池……池丽的。”两个女学生抱做一团,混身颤抖,眼瞳中闪烁着红色光点,那一堆的红发夹投影在里面,格外诡异。 “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这……这是她的电脑。”块头大一些的女学生指着窗边的一台电脑说道。 十几秒后…… “这台机设了密码,进不去。” “快打电话到局里,叫个人来弄。” “对!不!还是我回去一趟吧!顺利通知找人。” “好!我和墨年在这看着,你快去!” 案情突然有了新的进展,一群人都活跃起来,如释重负,就连墨年脸上都一扫连日来的愁云,校方领导也都暗暗呼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对大家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终于可以向上头交代了,更可以在媒体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什么鬼什么神的,全都拉倒吧! 苗苗回来了,手中拿着两瓶矿泉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 “苗苗,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我招呼着她过来,把那一堆发夹摆在她眼前,她的脸刷一下发白,手中的矿泉水嘭!嘭!两声掉在地上,向床底滚去。“别怕,别怕!你再好好看看,这里还有很多,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来……过来,摸摸看……”我扯过她的手,强迫她去摸那些东西,她挣扎了几下,一下子挣脱开去,向后走了几步,躲得老远,死劲的摇着头。 拿她没办法,我只好告诉她,这些都是在池莉床上找到的。 “池莉学姐?”她愣愣的望着我,又看看墨年,“不!不会的,她,她是我的朋友。” “就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她才会对一切事情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她才会有做案的条件。”墨年分析道,越想越有可能,这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为什么要害我?她是屈敏学姐的好朋友,她……她为什么要害她们?” “这恐怕要问她才知道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校领导摇了摇头。 “要不,你们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墨年低声征求我的意见,我知道他这是好意,一连受了两次惊吓,苗苗不知道还受不受得住,于是点了点头。 墨年推我到校门口,招了辆出租车,亲自送我上车,叮嘱到了家要给他电话。 车开了,我跟苗苗坐在后座,她瑟缩在我怀里,无声流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过。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听到安眠曲知道是单倪的来电。果然,她问我到家了没有?好一点儿没有? 伸手将围在颈上的丝巾取下来,这是刚才跟单倪借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脖子上紫红色的印子,好像已经没这么痛了,那件事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这些印迹还在,我真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难道这不是幻觉吗?幕后真凶都已经显了形,不是幻觉的话,又是什么呢? 第四十三章 网络日记 (看见了很多朋友的留言,谢谢大家!你们给了偶勇气及信心!) ———————————————————— 我把池莉的事简短的给单倪说了一下,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她明显的也吐了口气。“太好了!这样我的书总算有希望了,十万册啊!被这事闹得。” “下午人多吗?” “有几个吧?也不多,你就别操心这边了,先回去休息吧!这边完事了我过去看你,苗苗的药快吃完了吧?我再给她带些药去,还有你,也要记得吃药。” “知道了。”我轻笑道:“小老太婆。” “姐姐,你的脖子。”苗苗惊叫道,伸出手来轻抚,“痛不痛?” “不痛了。”我轻轻拨开她的手,其实触碰到还是会有些酸痛,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视镜上的影子,猛的一把捉住苗苗的手,印在那个印子上。 “姐姐,怎么了?”看我**,苗苗有些发慌,司机也奇怪的瞥了我一眼。 我放开她的手,又把自己的双手放了上去,五个指印正好吻合,从角度上来看,那的确不像是外人可以弄出来的。也就是说,下午的确是我自己在掐自己。 “姐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苗苗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似的。 强制镇定,我转过头安抚的笑道:“我没事。”猛然间,一个身影从车窗前飞过,我大叫道:“停车,司机,停车!” 戚……的一声,司机还以为出什么了事了,连忙踩住刹车,连带的后头跟着的几辆车也都急刹,喇叭声、咒骂声,一时间充斥整条马路。 我不顾一切的打开车门,探出头去,苗苗被我的举动吓坏了,一把拽住我的手失措的喊道:“姐姐,姐姐,不要探头出去,危险。” “池丽,是池丽,我看见她了。”我狂叫道,目光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寻找。 是她,我确定是她,那张脸,阴阴柔柔的面容,一双水样的眼睛,是她,她刚才就站在马路旁,透过车窗冲我微笑。 “没有啊!她在哪里?我没有看见。”苗苗也探头出去,此时司机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怒火冲天的跳下车,从后箱扛出我的轮椅,喝令我和苗苗下车,马上下车!他甚至冲上来要把我抬起来,吓得我失声尖叫,眼前的男人不再面目可亲,反到犹如丑恶的鬼魅,他要伤害我,他想要侵犯我。 “姐姐……姐姐……”苗苗也被吓得不轻,缩在车上望着我们,直哆嗦。 幸好一名身材高瘦的交警很快赶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制服给予我很强烈的安全感,让我马上冷静下来,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同时戒备的盯着那个‘恶魔’。 交警问清楚情况后,训斥出租车司机,不得拒载,要求我们快点离开,不要阻碍交通。我哪里还肯坐在上面?强烈要求下车,交警无奈,只好帮助我下车,出租车很快开走了,‘恶魔’诅咒的脏话远远还在扩散,令我做呕。 谢绝交警的好意后,我跟苗苗开始在人行道上寻找池丽的身影,在错认二十多个身形酷似的女孩子后,我们不得不宣告放弃。 当天晚上,墨年拿着从池丽电脑里拷贝下来的东西给我们看。 “看来,屈敏的稿子都是她写的。”单倪咬着苹果,含糊不清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屈敏写稿子呢?出名的又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她的文档中我能看出,这是个热爱文字的女孩,她甚至把编辑给屈敏提的意见都小心的收集、整理成文档。网络上一些有建设性的回复她也完好的收藏起来,很难以想像,这样一个视文字如珍宝的女孩儿,怎么会让给别人占有自己的果实? “枪手要的不是名,是利,我的大小姐。”她理所当然回道。 “是这样的吗?”我无法相信,一个人,本身有这么好的文采,实在没必要这样糟蹋自己的文字。 “咳!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在这里能找到答案。”墨年说着打开了一个网页,蓝色底色的页面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这是一个博克页面。 “这是池丽的博克?”看见上面那个池字,大家都猜到几分。 “是她的,不过是隐藏文件,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能看见。” “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单倪似乎比我还好奇。 “你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墨年耸耸肩,手快速在键盘上操作不到一分钟,淡粉色的文字一跃出现在蓝色底板上,他又帮我们调整好时间列表,第一篇日记写于一年半前。 05年2月17日 听说有网络日记这东西,第一次尝试,有些话想要吐出来,但不能存在电脑里,不安全。但愿这里能够成为我的‘树洞’,为我把秘密永远珍藏,将痛苦掩埋。 上个月,收到母亲寄来的信,弟弟就要上初中了,学费还没着落,看看我这边能不能帮上点儿忙。屈叔叔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虽然有两百元,但在大城市到处都要用钱,两百元刚刚好够用吃用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再省下些钱来呢? 05年3月7日 屈叔叔真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就不可能走进大学学堂,可是,他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今天,我发现她在偷看我写的东西,眼神怪怪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每次在她面前我总会感到自卑,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这么多?为什么她有换不完的漂亮衣服?为什么她耀眼的像个明星? 可我,什么也没有,就连生活费都要靠她们家施舍。 05年5月26日 今天,是世界末日。 刚才屈敏来找我,她说她爸爸已经顺利当上了局长,以后不需要再做表面功夫了,也不会再支助我的生活费及学费,让我自己想办法。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目中的神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童话消失,这世界不再有天使。现在每月当家教挣来的钱都寄回家里,爹的腿伤还没好,农活全靠娘一个人在做,娘说,如果实在不行,就要让弟弟休学。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如果我也被迫退学的话…… 钱……钱……都是钱在作怪。 第四十四章 悬赏令 05年6月7日 这个月果然没有收到生活费,看样子,屈敏不是在开玩笑。 刚才在一个论坛里看见一篇文章,是我写的东西,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上面?发帖人是屈敏,难道…… 我要找她问个明白。 05年6月9日 以后不用再发愁生活费的问题了,我跟魔鬼达成了笔交易,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生存的条件。 只要把字给她,我就能拿到每月两百的生活费,我需要它,没有它我该如何活下去?钱,真是个好东西。 05年6月18日 看着自己孕育出来的孩子变成别人的,看着别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却是另一个人在接受光环的照耀,我的心在滴血。 火了,我的文字越来越火,大家都在谈论它们,屈敏的通灵社也因此而一炮而红,还有她的名,大家都议论她,议论我的文字。 我想大声嘶叫,是我的,它们是我的,可我不能。 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些文字都是出自一个乡下村姑之手,不知道他们是否依然会如此疯狂? 05年6月30日 我告诉她,我不干了,我再无法忍受这一切。 她说,可以再给我加钱,想到娘,想到爹,想到那些巴望着我能给他们挣扎的相亲们,我选择了妥协。 我看见她又在恐吓那个叫夏静的女生,我万分同情她的处境,她的胆子那么小,无论屈敏说些什么总能把她吓个半死。我多么想告诉她,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编造出来的故事啊!可我不能,为了钱,我不能。 05年8月27日 整个暑假都没有回家,除了打工挣钱外,我每天都待在宿舍里,用屈敏的电脑写字,上网。我用她的名在网上发帖,与那些喜爱我文字的人交流,这常常能让我忘却不快,我以为,我就是屈敏。 电脑真是个好东西,我怕自己无法再在纸笔写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感觉真美妙,可电脑对于我这样的穷学生而言,就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 屈敏说最近大家的兴致不太高,我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故事看多了,就像吃多了肉一样,没了新鲜感。 她让我想办法,可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只是个写手,不是上帝。 05年9月2日 她们都在说厕所闹鬼,我以为这是很有趣的东西,把它写了下来,没想到网络上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其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晚上,我看见她,看见那个叫夏静的女生,她被她们打得脸都肿了,躲进厕所偷偷在哭。 我就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听她哭泣。我在想,如果我不会写字的话,对她们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话,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无处容身? 05年9月3日 女厕事件让屈敏惊喜不已,她让我一定要坚持往下写,越恐怖越好。我告诉她这事很快就会结束,毕竟本来就没有鬼,是夏静在哭。没想到我的一句话却害惨了那个柔弱的女生,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再此得到追捧,屈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 夏静的事情让我几乎丧失灵感,我没办法再继续创作下去,知道事实真相的我,不知该如何去虚构一个故事。 屈敏说她有办法,果然,不到半天时间,她就弄来了一份档案资料,这是十多年前发生在师大的一个真实悲剧。看完后,我哭了,我甚至感觉到她们的灵魂从未离开,我陷入无止境的幻想中。 可我仍然没有动笔的兴致,我怕继续下去会使屈敏疯狂,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去折磨夏静,这个像公主一样美丽的女生,她的美落在屈敏眼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屈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蹂躏她的机会。 屈敏是个天生的魔鬼,她再次证明钱是万能的钥匙,它再次让我没有了良知,连那一丁点可怜的同情心都被抹杀。 一台电脑,她许诺,按着她的剧本去写,她会给我一台电脑。 05年9月10日 她死了,被她们活活逼死。 这些凶手,她们还好好的活着,她们说是鬼害死了她,她让我写,让我不停的写,屈敏火了,我的文字火了,通灵社火了,而我,已经麻木。 05年11月17日 《女厕血案》要出版了,我的孩子,我亲手把你卖了。 这本书是用一个女生的生命换来,不知道屈敏如何想,我却是整日噩梦缠身,无时无刻不感觉她就在我身边,注视着我们。 我告诉屈敏,我不会再为她写哪怕一个字,我不能再写下去。 她把一本存折递给了我,上面的数字足够我一年的学费还有余,我沉默了,她要名,我要利,我们各取所需。 其实,做一个人的影子也没什么不好,一个永远躲在阴暗处,不为人所知的影子。 06年3月15日 她出现了,我看见她,站在树阴下,我们合二为一。 我知道,她要报复,不放过任何一个。 赎罪的时候到了。 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41、 博克最后一篇文章写于06年3月15日,后面再没有其它内容,是被本人删除或是由于其它原因没有再写下去就不得而知。 但这些日记的内容足以说明池丽的做案动机,单倪从专业角度来分析,池丽很有可能因为长期生活在恐惧和威胁之中,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以及妄想症。 201室命案的阴影总算过去,媒体迫不及待的争相报导,花样层出不穷。有的开设专门的栏目,邀请嘉宾来分析池丽的心理,有些报刊杂志则进行追踪报导,他们甚至找来了池丽的家人,将她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都挖出来炒作。 那位可怜的老母亲,丈夫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走路,儿子还小,睁大着茫然的眼睛在镜头前,吓得不敢吱声。她那唯一争气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年纪小小就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扬眉吐气到城里去了,可现在他们说她犯了事,杀了人。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家里生活费一半以上都来自女儿,现在人没了,找不着了,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他们让她说女儿的坏话,可池丽从小到大连吵架都没试过,这么好个闺女,就算问遍全村人,也没一个说得出个不是的,谁不夸她呀?谁不说池丽出息啊!怎么才去到城里没几天,就杀人了呢?就成了恶人了呢? 所有的人都在指责这位穷苦母亲的不是,说她教女无方,说她放纵自己的女儿,说她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连村里的人也开始避他们如蛇蝎。 三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池丽的消息,她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学校里,除了苗苗,她没有要好的朋友,谁也不知道她能藏哪里去?也没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更让人奇怪的是,三天来她的银行帐户动都没有动过。 死者家长开始谴责警方办事不力,质疑他们的工作能力,除了借助公众舆论给政府施压外,几家人还自发凑钱,发出悬赏令,凡找到池丽或发现池丽行踪并举报者,将获得高达二十万的巨额奖金。 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这二十万看,可谁也没法子去拿,池丽的头像满大街在贴,随便低个头,在地上都能捡到印有她头像的报纸。短短三天时间里,池丽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处都在谈论这个小姑娘,议论着这件事。就连卖菜的大伯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卖菜之余不忘仔细观察来往的行人,就连身形矮小点的男人都不放过,指不定她变性了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连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能变着法子杀人,二十万啊!谁不眼谗? 人人都以为凶手已经找到,案子已经结束,死亡阴影已经消失,但在我们几个人的心里,却不然。 池丽失踪的第二天早上,苗苗在床边发现一只红发夹,经化验,上面找不到任何的指纹,这个发夹是怎么出现的?如果当天晚上有人闯入的话,住在一楼的墨年不可能毫无知觉,难道说,池丽就在我们的身边? 警方经过一上午的开会讨论,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对外公开。关于这个决定,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局面,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度引起民众的恐慌。就算真有什么,也要对外隐瞒真相,要以大局出发,警方丢不起这脸。 *********************************************************** 今天无意间看见一篇报导,很生气!! 周杰伦: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声音变大)我说过多少次,我是台湾人,不是大陆人,你要记住我们的祖父祖母曾经都是日本人(因为台湾曾经是日本殖民地1895~1945)! 泣猫: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说大陆素质差,敢情新闻天天播放的那些,台湾政界大打出手,贪污受贿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啊,他素质好,素质好就不会咬字不清,拽个二八万的.不愧是有日本血统的猪啊,我算是见识了一回,真有“素质“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四十五章 像旅鼠一样自杀 42、 “啊……”又是尖叫声,一听到这声音我就混身发寒。 “苗苗。”我推动轮椅出去,声音来自厨房方向,苗苗一定是在那儿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正在我焦急不已时,门铃又响了起来,弄得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好。 “沁,是我,快开门。”是单倪的声音,我呼了口气,连忙过去开门,多个人帮忙会更好一些。墨年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我和苗苗通常醒得比较晚,我这也是刚醒过来,就听到苗苗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单倪提着个大包包站在门口,我门刚打开她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顺手把包一扔,推着我往厨房走去。 苗苗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抱着头,像只小猫似的浑身颤抖,莉莉在她脚边,轻舔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冰柜门打开着,冷气直往外冒,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小小的空间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苗苗。”我唤她,她动了一下,没有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指着冰柜的方向。 单倪大步走过去,往里看,在塞得密密麻麻的食物中,找到了它。 红发夹,又是红发夹,它几乎无处不在,一天一个,准时报到。 它就放在任何一个会被苗苗发现的地方,枕头下、饭碗里、梳妆台上、冰箱里,就像有一双眼睛,无处不在,算计着每一步。 “这是第几个了?”单倪若无其事的把它拿了出来,微微颤动的手指暴露出她内心的惧意。 “第四个,不!应该是第五个。”我想到宿舍衣柜里的那一个,紧紧盯着那个诡异的发夹,说实话,如果不是它的出现总预示着不祥,它本身的确很漂亮,是那种任何女生都会喜欢的东西。 “这东西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先通知墨年吧!” “通知他能有什么用?他们这帮警察都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一点线索都没有,连个小女孩也找不到,真没用。” “也许,的确不是池丽干的呢?” “就算不是她,也该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对了,这丫头怎么办?”她指着苗苗问道,苗苗很糟,她对发夹的敏感程度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高,单倪以为这是因为她曾亲眼目睹夏静死亡的原故,虽然记忆被埋藏,潜意识里还是会产生排斥,再加上201室的学生又接二连三因为它而出事,苗苗把它当成死亡的信使。 “我陪她坐会儿就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而已。 “好!那我先去整理东西。” “整理东西?” “对啊!我那一箱衣服还晾在客厅那,总得先拿出来吧?” “你……该不会也想住进来吧?” “废话,不住进来我把衣服扛过来干嘛?没事找事啊?那丫头一天没找出来,我就一天也不安心。不说这么多了,我先去挑个房间。嘿嘿!不如把那家伙踢出去吧?我住你隔壁。” “呃……” 这天可热闹了,大家围坐在饭桌前,享用单倪手艺的同时谈笑着。最开心的要属苗苗,笑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过,简直把墨年与单倪之间的战斗当做开胃菜,吃的也比平时要多。 尖锐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时刻,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谁都听出来,那是墨年局里的来电,每次听到这个铃声都意味着有紧急事件发生。 “不好意思!大家慢吃,我先出去一下。”墨年接听完电话后回到饭桌前歉意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有些担心他。 “有学生跳楼自杀。”他脸色阴沉。 “又是师大?” “不!这回不是师大,发生了好几起,男男女女都有,年龄不等,我得走了,回头再说。” 砰!的一声,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一股冷风随之扑面而来。 夜风吹得我心里直发毛,大家都愣在桌子旁边,各自想着心事。 “电视!”单倪第一个跳起来,跑到电视机前,啪!的一声把它打开。 “下面,播放一则紧急报道……”果然,媒体的反应远比我们想像中快许多。 短短几秒时间,新闻就切换了几组画面,都是年轻人跳楼事件,他们眼神空洞,犹如在梦游,义无返顾的向任何一座高楼爬去。 那种感觉让我想到了一种动物,旅鼠。 据说,旅鼠是一种生活在靠近地球北部寒冷地带的鼠种,它们长相酷似田鼠。每隔四年,旅鼠都会留下几个同伴,其余的数十万只乃至数百万只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向大海奔去。成千上万的旅鼠,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投向大海,前面的沉下去,后面的又冲上来,直到全部葬身大海为止。 那些想要自杀的人们,就像旅鼠一样,不顾一切的奔向死亡。他们攻击任何一个试图阻止的人,如同暴怒的野兽,扭曲的面孔,嘶吼、挣扎、尖叫。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无论男女,用牙咬,用脚踢,用头,用手去伤害对方,一但咬住就绝不松口,像要撕扯块肉下来不可。 不到三分钟,又切换进几组画面,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人心惊颤战,苗苗像受惊的孩子,盯着屏幕上那一幅幅死亡场面大声尖叫。更诡异的是,那些死者的脸上都带着一抹笑容,如释重负。 好不容易将苗苗安顿好,我们又回到客厅,电视仍在不断播报新的讯息,看样子,死亡人数还在上升,政府几乎出动所有武警部队,医务人员更是疲于奔命,那些要自杀的孩子,直至被捆绑成木乃伊状都不会停止挣扎。 拾起摇控器,我不断的转台,一个又一个,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做相关报导,武汉台、四川台、成都台、珠江卫视、上海台,甚至内蒙台都在报导。更让人寒心的是,各大媒体所报导的都是发生在自家门口的案情。它就像病毒,蔓延至全国各个城市。 “怎么会这样?”我软软的依在轮椅的靠背上,注视着屏幕上的一切,这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时间来到晚上十二点,墨年还没有回来,单倪正在房里上网,她没有开灯,屏幕上的荧光投射在她脸上,犹如鬼魅。 轻敲房门,我推门进去,她回过头来看见是我,惊诧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注视她屏幕上的内容,都是些有关自杀案的报道及议论,网民们统一用201做代称。 “吃药怎么还会睡不着?”她瞪着我,冷声质问。 “我没再吃药了。”歉意的冲她笑笑,知道她这是在关心我。 “该不会回家后你就没再吃过药吧?”她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倪,你也说过,药吃多了不好,何况,我回来后感觉好多了。这是我家啊!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这里我感觉很安宁,恶梦都少了许多,我不需要它了,真的。” “胡说!你现在是病人,生病就该吃药,少了许多,那就证明你还有在做恶梦了?你怎么可以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现在很好,真的。”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吃药去!”单倪说着就跳起来,推着我往外走。 “倪……不要这样,你听我说……”突然,楼上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像根剌一样拔弄着我的心弦。 “怎么了?”单倪见我的视线落在木质楼梯上,也随之望去。 “你没听见吗?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很惊讶她居然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响动声。 “哪有什么声音?” “有的,你听,有东西在敲击玻璃。”我仔细凝听着那动静,时断时继,“糟了!苗苗在上面,她吃了药不会醒过来了。”拽住单倪的手,我惊慌道。 “我上去看看。” “小心点儿。” “放心吧!没事的,你在这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我点点头,眼看着她一步一抬头,往上走去。 当她从我视线中消失时,我心里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慢慢的扭过头去,注视着窗口,黑乎乎的,除了路灯投射的昏暗光线外,什么也没有,树叶在风动。我感觉有视线的存在,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冷。 ****************************************************** 亲爱的朋友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天更新的字数多了一些?嘻~其实还没接近完结哦,现在正处于*,后面还会有许多精彩奉送.看见大家在书评区的留言,感动ing...万分感谢大家对小猫的支持. 心魔,打算在近期做休整,在不会影响更新的前提下,因此希望大家能多多给予意见,写作上的意见,哪些地方不足?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等,或是某些漏洞,疑惑,所谓当局者迷,我很需要听到大家的声音.你们可以在书评区给偶留评,如果有时间的话,写个千来字的长评最好,我们都希望心魔能做到最好不是么?小猫在不断的成长中,从幽瞳,蛇魅走到现在的心魔,尝试着不同的风格,挑战自己,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帮助偶得到提高.谢谢!一鞠躬....二鞠躬.....三(就免了)嘻! 第四十六章 午夜惊魂记 厨房?还是我的卧室?它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 我想让自己不要去关注这些,单倪很快就会下来,可我办不到,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寻找,寻找什么呢? 在那儿……在厨房方向……我慢慢的朝它靠近,它跟我一样也会惧怕么?它知道我在接近,它似乎在挣扎,希望被我发现,又害怕被我看清楚面目。 好了,它在哪儿?让我看看,厨柜?不……它不在那里,冰箱?不……不对,微波炉,对!它在里面,我能感觉到那双幽绿的眼睛,它在里面,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它想干什么?它能干什么? 我来到微波炉前,犹豫着是否该打开,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不!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打开。那双怨恨的眼睛正盯着我看,她在诅咒我,她要害我…… 颤抖着,我伸出手,用力摁下微波键,嘀!一声,微波炉启动,盘子在转动,烤箱里的灯亮了,它在里面,动弹不得。那是张狰狞的脸,枯草般的黑发在微波下开始燃烧,火舌漫延至那张脸,她在怒吼狂叫。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行!必须再快一些,将温度调到最高,眼睁睁看着蓝紫色的红苗越烧越旺,越旺越大……快了!快了!她就快被烧死了,那张白如纸的脸会像碳一样黑,那双眼睛会被毁掉…… “沁!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重重从后背拍了一把,“啊……”我听见自己在尖叫,无法克制的尖叫,就像我不是我,是谁,谁在叫?谁? “沁!醒醒!醒醒!” 脸上传来剌痛感,单倪那张美丽的脸闯入我的视线。 “倪,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这里瞪着它。”单倪指着微波炉颤声道,看样子她也被吓得够呛。 “微波炉……”我反射性的惊叫,那颗头颅一下子跃入脑中,又惊又怕的看过去,哪有什么头颅?烤箱里空空无物。 “对!你刚才打开微波炉,让它空转。”单倪向我解释,不安的注视着我。“你……还是去吃颗药先吧!睡一觉。” “嗯!”点点头,最后瞥了一眼厨房,被人窥视的感觉还在。 我们回到客厅,却发现客厅的门是敞开着的,冷风呼呼的往里灌,远处路旁的树枝被吹得直打架,在叶子磨擦的沙沙声中,似乎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单倪!”我惊叫道,只见她身子一僵,扔下我夺门而出,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整个人像被施了魔法,定在轮椅上,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那挥之不去的脚步声。 林严沁,你该出去看看,你不能待在这里,否则你将永远无法摆脱噩梦的困扰,为了自己,为了苗苗,为了墨年,你都要勇敢起来,我对自己说。 于是,慢慢的推动轮子,我缓缓向前移去,手臂每动一下,我都能感觉到像触电一般发麻的感觉,咬着下唇,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终于来到了门口。面对黑漆漆的夜,我在犹豫,要不要出去?静寂的马路上,落叶和纸屑在慢跑,如幽灵般从我眼前扫过。 该不该出去?要不要出去? 显然,我的身体要比大脑更争气一些,轮椅又开始慢慢挪动,滑出了门口,整个身体暴露在凌晨的湿露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我寻找着单倪的身影,夜幕下,她站在十几米外的马路中央,张望着。 “单倪?”我唤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她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远远的,模糊的脸孔却让我产生鬼魅一般的幻觉,紧张的咽了咽气,我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小跑的脚步声,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单倪回来了。 “我好像看见有个女人跑过去,太暗,看不清楚。”她凝重的语气让人不安,很少见她这副样子。 “是夏静吗?”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一般,我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声音轻淡得不像由我自己吐出。 果然,她一怔,不解的注视着我,久久才道:“不知道,先回去吧!外头太冷。”说完,她一边推我进去,关门时,又朝外往了一眼。 正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双视线在盯着我们,猛然回头,朝窗口望去,有张脸,一张我所熟悉的脸贴在上面,那双眼睛,那双像幽魂一样的眼睛与我对个正着。 “池丽!”我厉声惨叫,声音就像闪电一般划破静寂。 “在哪?”单倪话音未落,那张脸刷的一下又从我视线中消失了,当她随我的目光望过去时,空空无也,除了树枝投在玻璃的影子外,什么也没有。 “是她,我真的看见她了,她就在窗外。”我颤抖着手指过去,单倪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走过去。 “倪……”我唤她,不确定是否真希望她去冒险。 哗!的一声,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玻璃窗,冷风如饥饿的野兽般灌入,我屏息注视着她的举动。 “没有人。”单倪如释重负的虚脱道,我说不上内心的滋味,弄不清楚自己是希望池丽真的在外头,以证实这不是幻觉,还是但愿她不在,以免危险。 不管怎么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又放了回去,我难掩内心的疲惫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所以,你一定要吃药。” 单倪把我送到床上,将药和水递给我,乖乖的吞了下去。知道不吃是不行了,我的病又开始复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楼上……” “楼上什么也没有,苗苗睡得真甜,鬼影都不见一个。”她见我听到鬼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又有些不悦道:“我拜托你不要再整天自己吓自己好不好?那些都是你的幻觉,再这样下去,你非得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 我沉默,那些东西都这么真实,我很难说服自己同意她的观点,但事实又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她轻叹了口气,在床侧躺了下来,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我的确安心许多,很快进入梦乡。 ************************************* 我还是需要更多的书评意见,谢谢! 第四十七章 苗氏夫妇来访 43、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我再次从恶梦中惊醒,莉莉在床前用爪子耙我的手臂,一下一下,就像是在叫人起床。 苗苗比我早一步起床,一边喝牛奶,一边坐在沙发上发呆。 “昨天睡得还好吗?”我问她。 “唔~”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她摇摇头,又恢复到没精打采的样子,我瞥见茶几上摆放着今天的报纸,估计是上面的头条使她有些反常。 “墨年哥哥回来没有?”我一边进厨房找吃的,一边问道。 “好像没见人,不知道回来没有。” “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在热面……包。”面对微波炉时我有少许的迟疑,但还是将它打开,一抹红跃入视线,差一点儿打断我的话,为了不引起苗苗的惊慌,我平静的把它拿出来,放进口袋。 第六只红发夹。 顾不上早餐,看见苗苗还坐在那里发呆,我忙拔墨年的手机号。 意外的,铃声在门口响起,伴着开锁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他正站在门口,带着疲惫的笑容,一手扬起手机。 “你刚回来?”我迎上去,心疼的看着他那张困倦的脸。 “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饿了吧?我正在弄早餐。”说着我就要往厨房里去。 “我来。”他自然的推动轮椅,嗓音粗哑。“苗苗怎么了?” “她看了电视报导。” “哦,外面全疯了,那些报导还算是有所保留,命案现场更血腥,好几个新同事都吐得个一塌糊涂。” “局势控制住了?”我不忍的看他在揉眉心。 “不清楚,一直闹到十一、二点,整个世界突然就清静了,除了还没解决的那几个人外,再没有新案子举报,你说奇怪不奇怪?局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别说我们,上头那些人也没一个睡得着觉的。” “先喝杯果汗吧!” “嗯!谢谢!”他接过杯子就大口大口的往下灌,活像几天没喝过水似的,没一会儿杯子就见了底,我接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他清清嗓子又接着往下说:“池丽还没见踪影,这事就闹出来了,白痴都能看出201命案还没完。死了这么多人,全是自杀,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孩子,这下子全世界都急了,恐怕有些事要瞒不住。一会儿上头来人,要开会,说是哪个局长大人的千金也出了事,唉……疯了,都疯了。” “墨年……”我琢磨着要不要把发夹拿出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把苗苗看好,不过我琢磨着她也出不了什么事,要出早出了。” “先吃点东西吧!”我把烤好的面包递他面前,决定这事还是不要说了,外头这么乱,家里头的事我还是自己解决吧!反正这东西每天都来这么一个。 “嗯!” 我坐在桌沿,看他大口大口的嚼,吃得很急的样子,忙劝他慢点儿吃,他冲我笑笑,也没缓下来。我就坐在那看着,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倾泄进来,投射在他身上,就像被光圈环绕,我幻想着背后再能添个翅膀就像个天使了,黄皮肤的天使,偏黑,呵……真有意思。 我正看得出神,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苗苗,开门。”我唤道,她也该醒醒了,整天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容易出事。 “谁来了?”我跟墨年来到客厅,看见房门半开,苗苗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苗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后头传来,苗苗被一双手揽进了怀里,我这才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两个人。 “苗太太,苗先生,你们怎么来了?”我扯出笑容,打招呼道。 “外头那么乱,我心里着急,一大早就过来看看,苗苗她……没事吧?”苗太太推着有些呆滞的苗苗往房里走来,没等招呼就坐在了沙发上。 “她很好,就是受了点剌激,调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我是说,她昨天有没有……” “没有。”我肯定的道:“她昨天很正常。” “谢天谢地!我心里直打鼓,这不,一大早就坐早班机赶过来了,一会儿还得再赶回去。”顿了一下她又解释道:“我先生要回去开会,为这事,昨晚就像世界末日一样,电话直响个不停,我真怕啊!怕万一接到一通你们来的电话,我也就不用活了。” “好了,好了,瞎说什么那?别把人吓坏了,你看苗苗那样子。” “不好意思!我是真被吓坏了,你们在家里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场面,根本没法子说,兵荒马乱的,马路上到处血迹斑斑,清都没法子清。” “外头真这么糟么?”我抬头无助的看着墨年,他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 “是啊!”苗太太真是被吓得不轻,又接着道:“就在刚才,上一条街上,我们的车差点儿撞上个孩子,像丢了魂似的,横过马路。要不是司机灵醒,不死也得残废,骂他还不理人,看都不看一眼过对面马路去了。” 墨年话还没听完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具体在什么位置,你们还记得吗?” “国世大厦附近。”苗先生回道,想了想跟着站起来又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苗太太一把拽住他的手:“你去干什么?人家是警察,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有这心你不如多关心关心我们女儿,你看看她都愣成什么样子了。” “这……”苗先生为难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墨年冲他们笑笑,最后看了我一眼,我望着他,心里复杂不已,我想说,你还没有洗澡,你还没有换身衣服,你甚至还没吃饱肚子。可这些话都被我吞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心上堵得慌,总有不好的预感。 “谁来了?”慵懒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身穿睡裙的单倪正一步步往下走来,估计是开门关门声把她吵醒。 “苗苗的父母。”我回道,突然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忙对苗先生夫妇介绍单倪。“这位是我的好友单倪,她同时也是位心理医生。” “你好!”苗先生礼貌的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的妻子没反应,皱眉推了推她。苗太太像毫无所觉似的,侧头打量着单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说这举动换到苗先生身上,还说得过去,可苗太太这样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你……”苗太太出声了,第一句话就是冲单倪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单倪疑问的眼神飘向我,同样在我眼中看见无数个问号便笑道:“也许吧!不过我见过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声音也很熟悉……” “呵~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我这身装扮好像不太适合见客,你们慢聊。”单倪说完一个漂亮的转身,扭动纤细的腰肢往楼上走去。 “你不觉着她的背影很像什么人吗?”苗太太望着丈夫的眼睛问道,仍在试图从记忆库中搜索。 “我怎么知道?女人的背影不都一个样吗?”苗先生没好气的回道,也不知他这话是说真的还是为了不让苗太太生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要赶不上开会了。” “哦!对了!林小姐。”苗太太难得没叫错我的姓氏,客气道:“我们听说因为自杀事件,夏医生将会在明天回国,我们想……跟她联系看看,是不是能再帮苗苗看看诊。呵~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可都这么些天过去了,你瞧瞧这孩子也没什么进展,毕竟夏医生曾经……” “您不用再说了,什么时候接苗苗走提前打个招呼就好。”我能体谅她的心情,只要是对苗苗好的,我都支持。 “林小姐,你真是个好人,那就先谢谢你了!大后天等我老太太出院后,我就来接她,好么?” “没问题!” “苗苗这边……” “我会想法子说服她的。” “谢谢!” 苗太太露出了笑颜,再次抱了抱苗苗,夫妻俩就起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苗太太将一捆钞票塞我手里。“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苗苗了。” 我不肯接,推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苗太太,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把苗苗当妹妹来看,你这样,是在羞辱我。” 苗太太一愣,倾身定在那里,意外的看着我,苗先生果然是明白人,忙把话接过去,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苗太太僵笑着直起身,把钱收进了包里,客套几句后又看了楼梯一眼,两人这才离去。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都是些刚买菜回来的老人,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贪婪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阳光暖洋洋的贴着面,就像只温暖的大手,户外一派祥和气息,电视里头的报导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苗苗失踪 感觉17k终于有些暖意了,相较前段时间比起来,真是温暖许多,希望点推能保持持续增长的势头,万能的神啊,我向你祈愿!^v^ ********************************** 为了不影响苗苗,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开过电视,也不去上网,我甚至连字都不打,就陪在她身边。 我们用冰箱里的材料对照着书学习做菜,不让大师单倪参与,免得她指手划脚的添乱。她对此好像也兴趣缺缺,躲在房间对着电脑。 材料都被我们糟蹋完后我们就打那排鸡蛋的主意,可以做蛋糕,于是又忙活儿了一下午。苗苗开怀许多,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烤焦的蛋糕出炉时她笑得像个天使,吵着要吃,我怕会吃坏肚子,那东西看上去还没有熟,虽然我们的确嗅到烤焦的味道。 “再去拿几个蛋来,我们重新做。” “可是,它看上去还能吃啊!”苗苗不舍的望着自己的作品。 “快去吧!”我轻笑道,正巧这时电话铃响起,苗苗踩着轻快的步子去接。 “姐姐,你的电话。”她捂着话筒叫道。 “哦,我在这边接。”为了方便我接听电话,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分机,厨房也不例外。“喂,你好,我是林严沁。”知道我家电话的人不多,除了单倪少数几个朋友外就是杂志社的编辑了。 “严沁啊!是我,小张。” “哦,你好!”我听出是出版社张编辑的声音,上次投了份稿子给他们,估计有消息来了。 “怎么没见你上线啊?看见我的留言了吗?” “哦!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事,没怎么上网。”我这才发现,这些天都在操心苗苗的事,没顾上写字了。 “是这样的,你那篇稿子我们收了,不过有些地方要改改,你现在方便吗?我把合同给你传过去,你先看看,要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您等会儿,我这就上线。”说完挂上电话我就往书房去,看见苗苗已经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在打蛋,我放心的打开电脑,登陆oicq。 几天不上网,果然跳出好几个窗口,有杂志社的催稿,还有些陌生人的留言,小张的留言,他的头像正亮着。 我们习惯性的聊了几句。 “其实灵异稿子这阵子想出版比较困难,上面下了禁令,不批书号了。” “那我的稿子你们还要?” “这类书卖的火呀!自杀手册这书你知道吧?单倪写的,上市的时候还以为准扑了,闹201那么大件事出来,谁还会去买这种书来看啊?谁知道,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本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火!” “不是不让出了吗?” “现在是不让出,谁知道以后啊?这么赚钱的东西,哪能说禁就禁?我们头说了,先签些稿子在手上,等这阵风头过了,再上。现在自杀手册和女厕血案都卖到断货了,这不!今天又加印三万册,我看啊!没准还会加印第三版。” 听到这消息我真为单倪感到高兴,听小张的口气,单倪凭着这本书一炮成名。话说回来,《自杀手册》这本书我还真没看过,就前面几章内容单倪让我看过一些,后来我说要买一本收藏,她又不让买,说是过两天送我一本,到现在都没下文,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 “在看什么呢?”刚下线,背上被人拍了一把。 “没!刚才小张找我,有篇稿子过审了。” “哦,那是好事呀!” “嗯!还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你的书卖火了,准备加印三万册。” “哦,我已经知道了。” 我看单倪的兴致并不高昂,再看看她一身装束,“要出去吗?” “嗯!你们把菜都折腾光,我连煲汤的材料都没有,准备出去买点儿回来。” “呵,不好意思!其实少喝一天汤也没什么的,你看我,都被你养胖了。” “哪里胖了?我怎么没瞧出来?你呀!就是该多补补。” “是了是了!我身上的肉都亏了你单大小姐给补上的。”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要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够不够?”我开玩笑回道。 “这可是你说的,记下了啊!好啦,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 她提着大大的手袋出了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家庭煮妇,哪有提着时装袋去买菜的?我笑着摇摇头,苗苗在厨房里唤我,隐约嗅到一股焦味,看样子又烤砸一个。 这天墨年没有能回家吃饭,外面自杀队伍还在扩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太多太多,在这石头城里,可以跳楼的地方随处可见,防不胜防。 我和单倪商量着今天是屈敏的头七,外面自杀的人这么多,警方保护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轮换着在她床边值班。墨年早前准备的防狼器什么的也都放在了手边,要发生什么状况就摁响警鸣器,这样至少能让附近的人听到过来帮忙。 苗苗吃下安定片睡着了,我也跟着在她身侧躺下来,两点左右起来换单倪,她坐在一旁的椅子是打字。我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单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沉睡过去。 “妈妈……妈妈……”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哭泣声,稚嫩的脸,我对她是这么熟悉,每次梦中我们都会相遇。突然,声音消失了,一只粘乎乎的手爬上我的脸,它是这么的冰冷,我嗅到血的味道,它糊进了我的嘴,铁锈的味道充斥着味蕾,令我做呕。 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是这么的悲伤,那只手突然收紧,捏住我的脸,这让我无法呼吸,痛得想呼救又发不出声音。我一定是要死了我,我想,就这样死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就在我的意识渐渐脱离身体而去时,脸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了,那只手从我脸下慢慢的滑落下去,就像无力的抹布,在我脸上留下一道赤红的印迹。 我的呼吸变得畅顺了,贪婪的吸着气,虽然它们有铁绣的味道。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我不敢动,隐约感觉如果动起来的话,会碰上不好的东西,或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动。有人在叫唤,声音很遥远,我听不清…… 啊!光……是光……有光照过来,我看见了……看见……人……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躺在泥地里,血肉模糊,泥里混着血,有个男人的头上粘满了白色的黏液,他的眼睛正对着我,嘴巴张得老大老大,里面正爬出一只老鼠…… …… “啊……”我弹坐起来,发现全身湿漉漉,衣料紧贴着背,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子。这个恶梦比以往的更可怕,更真实,它令我混身发软。 “倪?”我的身边躺着单倪,莉莉在床边打着呼,这实在有点反常,莉莉一向很灵醒,我稍有动静它就会跳起来,可今天怎么……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浑浊的意识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什么人被我忽视了,苗苗!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去推单倪的身子。 “倪,醒醒……醒醒……苗苗呢?苗苗呢?”单倪一动不动,我心一惊,颤抖着伸出手指凑近她的鼻子下,直到感觉温热的鼻息。还好,她没事,我有短暂的失神,瘫在那里,窗外的天空已经微蓝,现在是早上了,早上…… 意识渐渐清晰,我环顾房间四周,窗户大开,风掀起帘子,扑面而来。这里是二楼,昨天晚上我记得窗户是关着的。 墨年 我爬去找拔打电话,一滴滴豆大的泪水滚落在我手心上…… “喂~小沁吗?喂~” “墨年。”我强制镇定,尽量把话说清楚。“苗苗失踪了,昨天晚上,她……她不见了……”再忍不住痛哭失声,把那头的墨年吓得半死。 第四十九章 直面死亡 (谢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动力的源泉.) ********************************************* 十分钟后,墨年和他的两个同事终于赶到,我六神无主的守在床前,单倪还没有醒,就连莉莉也还趴在地上打呼,我好害怕,梦与现实重叠,风中带着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回荡。 单倪和莉莉很快被送往医院,经证实,空气中的味道来自一种迷幻药,吸入这种气味就会像服下安眠药一样,沉睡不起。也许是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原故,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在窗边他们找到了一只红发夹,在阳光下闪着红灿灿的光彩,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它,甚至连可疑的指纹都没有找到。凶手是怎么办到的?他是用什么手法找开二楼的窗户,又是用什么手法做到不留一丝痕迹。他为什么要带走苗苗?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脑子乱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顺。 “不要担心,我会找到她的。”墨年安慰我道,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像是局里来的电话。 两分钟后…… “找到她了!”墨年放下电话忧喜参半的看着我。 “在哪里?” “师大201室。” …… 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瞪着他,活像看个怪物,好一会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不愿一个人坐在家里等待消息,我会害怕,这屋子有东西在窥视,它无处不在。 墨年拧不过我,只好把我也带上,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要不是苗苗的父亲给局长打电话施加压力,恐怕连墨年都不能抽身出来。 关于外界的一切我都是从报纸电视上得知,直到身临其境我才真切感受到所谓的世界末日。 每个路口都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员,他们警戒的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路边经常会有骚乱发生,通常是几个壮汉在围困一个年轻孩子。 哭喊声、咆哮声无处不在,我看着那些可怜的母亲跪在地上,哭求着自己的孩子。其中一位扑倒在马路上,死死跑住男孩的脚,阻止他再继续往前,男孩机械的用脚去踹自己的母亲,踩在她的头上,血和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仍旧不肯放手。对面马路远远跑过来几个壮汉,他们刚刚解决掉一个,马上赶了过来,满身伤痕的妇人被人拖走,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当头打晕,软软的倒在地上,五花大绑。 耳边到处传来车子尖锐剌耳的急刹声,每一位司机都在小心的不让自己成为杀人凶手,吃不准哪个路口突然就闯出个目光呆滞的自杀者来。 “小心!”我惊叫道,一个女人从人行道横冲上马路,满脸是血,后头跟着几个人,手中拿着粗大的棒子,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墨年强打精神振作,车速也慢下许多,他远离大路,往一些避静的小路上开。一辆白色小车在我们的前面,看样子司机也不敢开得太快,时速20左右。 突然,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从高空呈抛物线掉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砸在白色的车顶上,没有停留太久,整个身体又滑落在地上。我们似乎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手臂折了,正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口吐鲜血,全身都在抽搐,翻着白眼在地上挣扎。 小车司机与墨年几乎同时下车,司机整个人都吓傻了,呆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女孩。 “快打120,她还没有死。” 司机被墨年吼醒,神经质的望着他好几秒钟才跳起来,没命似的往车上跑去。 我坐在车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车窗上如雨点般的红印子铺天盖地的向我压下来。失声看着墨年想去捉住那个女孩,她正爬向楼梯口,她还想干什么?再自杀一次,直至死亡?这个念头让我惊骇得不能自已。 再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墨年救人的时候,那辆白色小车居然发动起来,在喷了一串黑烟后快速向前驶去,还没开出五十米,又一个身影从高空掉落下来,挡在车身前,从衣着上看,是个男人。 这一次,小车仅停顿了几秒钟,毫不迟疑的加大马力,前轮压过左腿,后轮撞上头,卡了一下终究还是碾了过去,头骨当场碎裂,白色的*沾在车轮上,留下一路印子,半只眼睛被挤爆,眼珠子滚得老远,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小沁……记下他的车牌号……”墨年也看见了那一幕,刚一松懈那个女孩就从他手中逃脱,一瘸一拐的往楼道口挪去,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领口…… 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看不到,两眼一黑陷入无境的恐惧中。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座,墨年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眼睑下一圈的阴影,脸上,衣服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把车停在某个地下车库,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里最安全。 虽然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可苗苗…… “墨年……墨年……”我倾身向前去推他,手刚碰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就弹跳起来,反射性去摸腰上的枪。“是我,严沁,别紧张。”我有些被他吓住了,那副狰狞的面孔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盯着我微怔片刻才恢复常态,“抱歉!我有些失控了,没吓着你吧?” “你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刚刚不才睡过吗?”他半真半假道。 “那前一次呢?是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他嬉笑着吐了吐舌头,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医院现在恐怕也人满为患了吧?”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又开始浑身发抖,这不是世界末日,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人性丑恶的一面**裸的暴露出来。 “是啊!”墨年苦笑,抹了把脸,“那我们出发吧!”说着他就打开车门,兀自跳下车。 “怎么……” “我们已经到师大了,这里是它们校办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第五十章 死亡 (停了四天耶,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回到家,今天多码些字补上,实在不好意思!) --------------------------------------------------------- 墨年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后厢拿出轮椅,轮子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在停车场里回响,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回声像魔音一般传入耳中,让我感觉心绪不宁。 吓! 他突然把车门拉开,吓了我一跳,惊魂未定的瞪着墨年,一只手抚着胸口,心率跳动得越来越快,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 “怎么了?”墨年也被我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真不知道这是谁在吓谁。 “没……没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甚至盖不过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了,把手伸过来。”墨年说道,他身后的地上拖着一段长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盯着那影子一动不动,我的脑子在思考,我问自己在看什么,答案却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有个人在我身边与我对话一样,很熟悉的感觉。 “小沁?”他疑惑的望着我,回身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又抬起头环顾左右,再次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放松警戒。“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见我一直没有回话,伸出手来抹了把我额上细小的汗粒,忧心的看着我。 僵硬的摇了摇头,我努力将视线抽离,两手环上他的颈项,思维完全呆滞,像个任由摆布的玩偶。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墨年帮我整理好盖在双膝上的薄毯,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又问道。 “不……不用。”这时候的我说话有些费力,就像隔着空间在跟他对话,双眼茫然,就连恋人的脸看上去都有些模糊。我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我袋子里有镇定片,有水吗?” “等一下。”墨年飞快起身,跑去车尾厢拿了瓶矿泉水回来,细心的打开瓶盖后才递给我。 “谢谢!”接过瓶子,把好颗小小的白色药片送入嘴中后,对着瓶口昂起头,刚灌入一小口水,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呛了一鼻子水,淹得我泪水直打转。 “是谁?”墨年大声喝道,我们一同朝发出脚步声的区域望去。 这里是校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面积颇大,就像其它地方一样,为了充分利用空间,被切隔成许多个区域,左转右转,像个迷宫。此时我们正处在离入口处不远的机动车停放区,再前面是两轮机动车停放区,离保安亭最近的则是自行车停放区。由于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暂时封校一周,因此停放的车子了了无几,整个停车场显得很空旷。 声音是从更里面传出来的,十几米外的尽头处有个左转通道,通向电梯所在的机动车停放区。脚步声正一步步朝这边接近,听上去很沉重,而且间隔拖得很长,还伴着奇怪的沙沙声,那是东西与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响,分外剌耳。 我们没见着人,只看见地上那道长长的黑影,他听到墨年的声音就停住了。声音在这一刻停顿,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大家都在屏息以待。 突然,一窜急促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那黑影动了一下,很快从我们眼前消失,除凌乱的脚步声外,我们没有再听到那沙沙的声响。墨年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站住!” 脚步声此起彼伏,环绕在我周围,让我有种身处迷宫的错觉,连回头都忘了,僵在那里,视线追随着墨年远去的背影。 “小姐,你没事吧?”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努力的想去辨识他是人是鬼。“发生什么事了?”他那明显的喘息声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让我稍稍安心,虽然思绪仍是有些迷离,但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停车场的保安。 “有人。”我的手慢慢的抬起,指向背影消失的地方,轻吐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感到很飘渺。 那小伙子惊疑看看我,又望望我手指的方向。 凌乱交错的脚步已经停止了,隐隐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凭空一声雷鸣,惊醒了那个保安,他惊惶的抛下我,朝打斗声传出的方向奔去。 望着又一个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我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拼命滚动轮子追过去,可他速度这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我害怕得眼泪直流,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视线模糊得看不清那个蓝色的背影,反到是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越渐清晰,深深印入脑海中。那真是个奇怪的影子,只有头、上身,没有下身,下面是一团奇怪的黑影,第一次发觉这样的影子是这么的可怕。 就在我盯着自己影子看时,扭打哀鸣的声音遽然消失,急促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保安定立在转角处。从我这角度看,只能看见他一半的身影,我想加快速度朝他靠近,可是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汗,经常滑手,使不上力。 “麻子叔?”我听见保安喊道,但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然后就听到一大一小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我又开始慌乱起来,看样子保安认识那人,他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难道是什么阴谋?这样的话墨年会不会很危险? 想着想着突然身子一个前倾,轮子撞上减速带把我抛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摔在水泥地面上,听见轮椅倒地,轮子旋转发出的声音。幸好是手肘先落地,没有撞伤头,但还是很痛。 “小沁!” 那保安转身过来看着我,顿了一下马上朝我跑来,但另个身影比他更快,越过他跑在前头第一个将我抱起。 我们彼此打量着身体,都担心对方哪里受伤,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安心的确定他没事。“手好像骨折了,痛不痛?”他小心轻触我的手肘,那上面破了大块皮,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我没事。”我勉强扯出笑容,安慰他,此时忘了一切。 “等会儿,我看看车上有没有药。”墨年抱起我,正准备往车上走去。 “警……警察先生,他怎么办?”保安怯怯的声音传来,我们这才想起其它人的存在。他一手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男人,另一手挑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袋子,眼巴巴的望着我们。 “你跑什么跑?”墨年恼怒的冲到他们面前,大吼道,我看出他的情绪很激动,要不是理智尚存,很有可能会大打出手。 那个驼背男人身子打颤,头都不敢抬一下。 面对着这个又脏又臭衣着单薄的老人,我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楚,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心里难受。 “他,他可能是怕被我们发现才跑的,不是故意的。”小伙子保安红着脸说道,“你也真是的,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上这儿来捡了吗?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说完还悄悄瞟了墨年一眼,很不安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老人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嘴上惶恐的道着歉,身前两只手紧紧的拧成了麻花状,两只像竹竿一样细的脚抖得更厉害了。 “墨年。”我不安的在他耳边唤道,怕他过于冲动做出一切不理智的事情出来,这人很明显是个拾荒人,而且还是个可怜的老人家。 “算了!”墨年呼吸粗重,在极力控制情绪,丢下这句话扭头往停车方向走去。那两人互望了一眼,老拾荒人那双变形的三角眼惊讶的看着我们离开,连保安递袋子给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来到车上,墨年从副驾前的暗隔里找出药水给我清理伤口,那张脸拧得比我还紧,一边对着伤口吹气。 “警察先生,这……”年轻的保安帮我们把轮椅拾起,小心翼翼的扛了过来,起先我还以为是坏了,后来发现轮子完好,这小伙子还真是腼腆。 “谢谢!”我跟墨年异口同声谢道,我的眼睛忍不住又憋了不远处那位老人一眼,他正低着头,往停车场门口方向走去。 “等一下!”墨年突然冲他喊道,他一顿,仍是停了下来,茫然的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和小保安不约而同的看着墨年,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从后座上拿起外套,跳下车来到老人的面前。“喏,这件衣服给你,天气要凉了。”他把外套递过去,不自在的摸着脑袋,没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和小保安同时释然,面中带笑的看着老人惊讶的神情,他无措的向保安投来求助的眼神,得到首肯后接了下来。“谢谢!谢谢!”老人感动得眼角湿润,抱着衣服,拖着大大的塑料袋步履蹒跚的与墨年擦肩而过,落默的背影渐离渐远。 “您真是个好人。”墨年回到我们身边后,那名保安突然对他说道,眼中满是敬佩。 “这没什么,你跟他很熟?” “还算可以吧!其实这一带的人都认识他,他可是这的老居民了,在学校后面那片荒地住了几十年,专门靠捡垃圾过日子。” “是7栋女生校舍后面那块空地吗?”墨年面子一变,追问道。 小伙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僵硬起来,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就是那栋闹鬼的校舍后面,那块地因为合同纠纷闹了好些年,一直没动过土。听说以前是附近村子的坟地,后来学校想买下来,村干部也同意了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都闹得慌。合同签好了,钱也给出去了,村民就是不让动土,学校只好强行把人家的坟给移了,这事闹得可大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这都是听麻子叔说的,就是刚才那个,你别看他这样子,知道的事可多了,我们都喜欢跟他聊天,要不,以前也不会常偷偷放他进来了。” “嗯!谢谢你。”墨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直转溜,心不在焉道。 “不用谢!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去干活儿了。”小伙子也不以为意,正巧这时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识趣的道别离开。 电话是墨年的同事打来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墨年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们打电话来催了,你的手好些了么?”他关心的望着我,“要不,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不要。”我慌忙摇头,一来担心苗苗的情况,二来真不敢在这地方再待下去,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心里直发寒。 “那好吧!”墨年知道我的脾气,没再说什么,把我再次抱起,放进轮椅中,推着往出入口方向走去。我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同我一样感觉到不安,那是之后才从他口中听说的。 经过保安亭时,那位年轻的小伙子还冲我们挥了挥手,回以微笑后,我们终于告别了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来到蓝天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初秋的太阳落得比较早,另半边天已经挂起了弯弯的月芽,舒适的微风迎面而来,伴着草木泥土的气息。 “苗苗现在怎么样了?”我终于发现墨年神情凝重,心里越发不安,难道…… “很糟糕,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她不在医务室?”我慌道,我们现在的确不是往医务室方向去。 “不,她还在201宿舍。” 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又不敢开口,从他说话的语气中隐隐感觉到不快,似乎很烦燥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现在这种情况,只好缄默。 那栋老旧的建筑物矗立在暮色之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风光,冷冷清清的似乎在守候着什么。 墨年的同事站在二楼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我们靠近,气氛显得很沉闷。 “情况怎么样?”墨年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两位男士我都见过,他们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倦容,不如往日般神采奕奕,给人灰败的印象。 “你先在这等会儿。”墨年俯身对我道。 “为什么?”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是啊!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另一个人也说道,他们都在望着我。 我刚想反驳,突然飘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我所嗅过的最恶心的味道,它让我的胃翻滚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味道?不想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可脑子确是不听使唤。心一颤,突然想到,为什么听不见苗苗的声音?如果她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听到我的声音,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顾一切的推动轮子,倔强的咬着下唇,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进去。 “小沁。”墨年拦在门口,无奈的看着我,但还是迟了,那股腐肉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已经看见它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她就挂在架床的床板上,眼睛圆睁,与下铺面对面。肌肤呈现出古怪的红色,一半的头发披撒在半空中,遮挡住半边脸,另一半则被一只红色的发夹固定在头上,一身白色的裙子…… 第五十一章 池丽之死 (亲爱的朋友们,票太少了,再多来点儿~) ***************************************************** 这间女生宿舍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从未让我如此恐惧过,除了那股浓浓的腐味外,布满灰尘的书床、床铺都令人感到抑郁难受。 “小沁,还是不要进去了。”墨年掏出张纸巾让我捂着鼻子,说道。 我的确有点儿想退缩,但在这时我看见了苗苗,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与那具尸体面对面。我整个人如被电击一般头皮发麻,伸手去捉住墨年的,他也许是误会我的坚持,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后,推着轮椅缓缓进入201室。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十分矛盾,并不确定是否该进去,但墨年已经帮我做了决定,无从退却。 另外两名警察扔掉手中的烟蒂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外地口音较重的新人解释道:“不用担心,她还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受伤迹象。” “那她为什么还躺在这里?”我尖声叫道,情绪十分不稳,自己也摸不透是由于内心的恐惧或是对他们行为的不满。他们居然就这样让一个小女孩子眼睁睁与一个尸体面对面,这是多少让人发指的一件事情,我终于明白墨年接听电话时发脾气的原因。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和法医,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另一个辩解道,但事实上,白痴都知道,这种时候,救护车和法医比美国总统还忙,等到他们来到时,苗苗恐怕早就要被活活吓死。 是的,苗苗还活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种情景下显得尤为诡异,却又出奇让人心平静。 “你们至少该先把她弄出去,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继续生气道,并且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脸,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具可怕的尸体,尽管如此,我的眼角还是无法避免的瞥见了她的全貌,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当意识到吞进去的全是腐败的空气时,我无法自制的干哕起来。 是池丽,虽然她的口鼻中都冒出干透的血滞,但这并不影响她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大,更可怕的眼睛。它不再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而是变成了混浊的白色,定定的直视着苗苗。 两位警察听我这么说后面面相觑,见我稍好些后才不安道:“现在动她,不太好吧?这地方,好像不太干净,我们怕……” 他话还没说玩,突然定住了,我们都屏息注视着苗苗的脸,她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又一下…… 当她眼睛睁开时,我惊骇的双手捂住了嘴,下意识等待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反应。 一秒……两秒……五秒钟过去了,没有惊叫,没有哭喊,什么也没有发生,苗苗的手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她那双幽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甚至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错觉。 “苗……苗苗……”我吞了口口水,去摇晃她的手臂,却像是在摇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仍由我拿起,软绵绵的在空中左右摆动。 两名警察同时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这张床,在他们看来,苗苗简直就是个怪物。 “苗苗……苗苗……”墨年也帮忙一起唤她,并且把她抱起来,至少先让她远离那个尸体。我们发现,她的身体就像个软软的沙袋,毫无生气的瘫在墨年怀里,那双眼睛始终没有闭合过,但我还是从眼瞳中感觉到了惊惶、恐惧。 她是有意识的,她是害怕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更无法宣泄内心的感受,她……这是怎么了?灵异题材中的鬼压床一词很自然的闪过,同时我的身体也瞬间处于麻痹状态,无法动弹。 “必须立刻送她去医院。”墨年沉声道。 “可是……”另两位警察似乎还是有些忌讳,他们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惧怕些什么?难道说,外面所发生的一却说明了什么吗?难道说,这样就颠覆了所有人的信仰? 那我呢?我自己又在惧怕些什么?我能否认自己对鬼魂灵异的恐惧吗?不!我不能。当意识到自己的天平也在渐渐失衡时,我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同时感觉到身体也解除了麻痹状态。 “不,墨年,你不能带她离开,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另一个警察干脆挡在了门口,他的眼神既坚持又惊恐。 “让开!”墨年发怒了,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额上青筋一摄摄凸起,咬牙沉声道,语气平静得吓人。 “墨年,这个时候也许我们真的该留在这里,你不觉得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吗?我以为我们不该冒这个险。”另一个又上来委婉的劝道,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让开!” “放下她!”堵在门口那个掏了出枪,冰冷的枪口直指墨年眉心。“不要逼我。” 墨年大喝一声,一个抬脚重重的踹上他腹部后,走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直视那个男人,措手不及的一脚让他跌坐在地上,刚刚拾回枪,两手紧紧握住,枪口再次对准墨年,只是手在颤抖。 “有种你就开枪,你这也配叫警察?严沁,过来!” 我战战兢兢的从两名呆滞的警察身边经过,瞥见他们眼中的茫然及悔恨,来到了墨年的身边。“墨年,看,苗苗。”我突然叫道,她的手好像动了一下,很轻的,动了一下。 “苗苗,你能动了吗?能的话就摆摆你的手?”墨年对她说道,果然见她缓缓的摆了摆手,虽然动作看起来还有些僵硬。“能站起来吗?”墨年又道,他希望苗苗能自己走路,这样他才可以把我们都带下去,我从未这么痛恨过自己残疾的双脚。 忽然,一阵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这让我们同时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第五十二章 翩翩起舞的幽灵 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苗苗很快被送上了救护车,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医生判断她这种症状为睡眠瘫痪症。 “这很正常,不用惊慌,由于病人被注射了安眠药物,药效过后,正处于将醒未醒的时候,又突然受到剌激,身体的各部位都处于极低张力的状态下,人的意识可能由于过于兴奋而出现这样的感觉,过几分钟后就没事了。” “谢谢!”我感激道。“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口说话呢?” “这……也许是精神上受到太大的剌激引起的,这就不在我的专业范围之内了,很抱歉!” “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没有事的话,是否可以请你们先下车?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等她多做解释我们已经能理解,这辆车上几乎塞满了病患,全都是外伤,血淋淋的场面触目惊心,的确不太适合我们待下去。 结果很快我们又被送了下来,救护正准备赶往医院,这辆车两天两夜没停过了,两位司机轮流换班都显得有些吃不消,打起了呼噜,被拍醒时还显得很茫然的样子。 “这是个轻病患,可是暂时不管,先去下一个路段看看,有没有病患再回去。”我听到医护人员说道,他们的车子已经开始发动了,就像准备开赴战场一般,有种凄凉的感觉。 墨年扶着苗苗,我们正准备往停车场走去,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有些不想接听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他匆匆挂了线,对我道:“法医来了,我得过去,你们先停车场的保安亭等我,不要四处乱走。” 我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神情呆滞的苗苗突然挣脱墨年的手,跑开去。 “苗苗……”我大声喊道,一边推动轮子追上去,墨年抓到了她的手臂,结果被她咬了一口,不小心又放开了。 苗苗的迅速很快,当墨年意识到她正往七栋女生宿舍跑去时,他顿了一下,放慢了追逐的速度,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也许是怕我离得远会有危险吧?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过去,不用管我,谁知他却跑了过来,执意推着我一起追去。 我脸色惨白的紧紧捉住两边的护栏,亏得这一路上还算平坦,否则就这速度足以把我抛出去。 当我们再次回到宿舍楼前的小操场时,苗苗正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央,高高的昂起头,遥望楼顶方向,在夕照中,她那一身白色纱裙飘飞,犹如一幅瑰丽奇异的画作。 我顺着她的视线仰首望去,天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扬,白,又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白。这时,苗苗突然有了动作,她居然踩着奇怪的步子翩翩起舞,像个天纯洁无暇的天使,觑着细眼,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墨……”最后一个字被我含在了嘴里,因为我所依赖的那个人正翘首远望,面如死灰。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惊疑的抬起头,望过去……顿时,我僵立当场。 地上苗苗依然在轻歌曼舞,哼唱出婉转的旋律,余音缭绕。那一头,天台上,另一个女子身着一模一样的装束正在翩跹起舞。她的着赤脚,笑容可人,发上嵌着红灿灿的发夹,忽闪出斑斓的光泽。 日西下,她们唱着,跳着,笑着…… “林小姐,林小姐,林……” 有人在拍我的脸,我茫然失措寻找呼唤我的声音,可我眼前满是随风飞扬的白裙,我找不到任何人。 [墨年在哪里?苗苗,苗苗又去了哪里?不!她不是苗苗,她是夏静,她一定是夏静!她回来了,她回来索命来了!] “林小姐,林小姐……” [是谁?谁在叫我?不!不!不要过来,不!你不要过来!] 面对着夏静那张越渐清晰的脸庞,我差点儿魂飞魄散。“墨年!墨年!墨年……”我拼命的捶打那张脸,不顾一切的大声疾呼,墨年,墨年,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墨年。 这是十一月里的一天,我永远无法忘记这天所发生的事情。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回到自己的住所,墨年与苗苗却不见踪影,带我回来的是单倪,她担心我们的安危,冒着生命危险独自赶到学校。 他们说,那天的我就像疯子一样,发狂的攻击每一个试图靠近我的人,疾呼着墨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单倪正好赶到,强行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的话,恐怕我的状况会更糟。 “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身穿制服的陌生男人两眼紧盯着我,他的表情让我害怕的瑟缩进单倪的怀中。 “墨年在哪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然后我环顾四壁,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墨年的踪影。 “沁,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单倪贴在我的耳边,劝导道。 “不。”我摇摇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他们要伤害我,他……他们要杀我。”我埋首进单倪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感觉稍微安全了一些。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我听见单倪说话的声音。 “你确定她不需要进医院接受治疗?你知道,目前苗丽苗正在里面留院观察,她们的症状几乎是一样的,还有我们的同事墨年警官,事实上,他现在恢复的很好。”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猜的没错,他要害我,他一定是要害我的。 “我说了不需要,难道你们忘了,我也是个心理医生吗?是不是要我把医师执照拿出来给你们看,才放心?” “很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照顾好她的,没有什么地方比她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更好的了,请相信我。” “既然如此,那请你看好她,你知道,外面很乱,而她现在的精神情况……” “放心,她哪里也不会去。” “那么,等她状态好一些的时候,麻烦你通知一声,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还有些话想要问她。” “再见!”单倪接过字条,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小姐……”那男人的魔爪伸向我,吓得我心惊肉跳,忙挥手挡开。“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沁,他们已经起了,你可以出来了。”单倪轻拍我的背说道。 我悄悄抬起头,环视四周,果然,坏人都跑掉了。“单倪,墨年在哪里?”我昂首瞅着她,问道。 只见她脸色微变,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他走了,不要你了。” ^^^^^^^^^^^^^^^^^^^^^^^^^^^^^^^^^^^^^^^^^^^^^^^^^^^^^^^^^^^^^ (本想对自己失踪这段时间的情况做个交代的,但实在太忙了,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所以,大家还是看书吧!简单的说,就是偶私自放了自己一次大假,结果回来后所有事情都堆在了一起,不过现在已经调整完毕,恢复更新.) 第五十三章 墨年的噩梦 就在我濒临精神分裂之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墨年,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帮助他的是一位漂亮的心理医生,三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发,因为心理素质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她喜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些充满生命力的植被,还有一张全家福相片,那上面有她可爱的女儿。 当墨年走进办公室时,她正在给植被浇水,看见他进来时有些意外,因为离他们预约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你好,丁医生。” “你好!”丁洁没有掩饰惊讶的情绪,“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 “不好意思,如果打扰你的话,我可以……”丁洁虽然是局子里的心理顾问,但墨年从未跟她正面打过交道,事实上,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接触,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的话。 “哦!没关系,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坐下吧!” “好的,谢谢!”墨年动作拘谨的朝办公桌前走去,两只手无措的交叉在一起,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不,不是哪里,躺在沙发上,好吗?”丁洁将手中的水杯放好,转过身正好看见客人坐错了位置,忙纠正道,她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我非得躺在上面吗?”墨年活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张橄榄色的布艺沙发,在他看来,躺上去就会被打上精经病的烙印,这令人感觉不安。 “相信我,躺着绝对比坐着要舒服,而且我们能更好的交谈,试试看。”她再次鼓励道。 犹豫几秒钟后墨年终于小心翼翼的躺在上面,躺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下子冲破了打在心上的封印,当你可以毫无保留的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时,你会发现再没有什么是难以启口的了。 “好吧!让我们先来谈谈让你困扰的事情。”丁洁手中握着一支笔和个小本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他,语气平缓的说道:“听说昨天在你身上发生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墨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昨天他们直接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你的同事给我说了些东西,不过我想他们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是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你知道,她实在太真实了。她在哪里跳舞,天台上,这么远的距离,我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很表情,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女孩子,你绝对难以想象我当时有多惊愕。” “可是你的同事们说,上面除了挂着一块白布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但我敢肯定,看见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指写灵异的小说家林严沁小姐,还有那个叫苗苗的学生?” “嗯!”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一时没头绪。 “我可以叫你墨年吗?” “可以。” “墨年,我想知道,在昨天以前的一周里,你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 “十一八之后,几乎没怎么睡过,那种时候,局里没几个能睡上觉的。” “我知道。”丁洁莞尔一笑。“我也三天没回过家了,这两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很多伙计都反应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听之类的,其实都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不!不对!其实……”墨年欲言又止,不太确定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他就连我也没有提起过。 “不用紧张,你会主动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吗?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你是指……幻觉?” “丁医生,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它是否是幻觉,它们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可以摸到,可以碰到一样。” “可以给我详细说说吗?”丁洁换了个坐姿,泰然自若的望着他,这使得墨年也跟着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紧紧的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第一次发生大概是在一周前。那天,我们接到学校的通知,苗苗,就是201室最后一个生存者接到死亡来电后昏迷了。我和沁到学校去看她,当时,她的行为十分反常,突然定定的注视着一棵树。我以为是有人在那里,就走过去查看,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从未有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墨年在这里卡住了,他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无法正说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丁洁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一二,试探着问道。 “我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上面,是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她就在上面,她在盯着我看。然后,我抬头了,我……我看见那张脸,那颗头颅,她就挂在上面,咧嘴对我笑。”墨年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告诉自己,是幻觉,所以我闭上眼睛,拒绝再去看她。我很快说服了自己,可是我女朋友的惊呼声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你的女朋友?” “林严沁女士。” “哦,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走得很近。”丁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正打算往回走去,她突然一下子疯了似的呼号起来。我脑子一下子炸开了,神经变得异常清晰,我知道那东西在朝我贴近,我仿佛听到它发出的笑声。我猜小沁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不敢再剌激她,尽可能让自己神色如常的回到她身边。说实话,当时我有种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强烈预感,一种……绝望感。” “你说这是一周前发生的事?” “是的。” “那么你女朋友到底看见了些什么呢?” “她没有说,我也不想问她,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我不希望她再去回忆这些。” “那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对此事有过交流了?之前呢?之前她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神经质之类的,你知道,有时候,她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思维。特别是当人类正处于一种特定的情境下时,很容易传染情绪。” “之前?不,她很好,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况且,我说过,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后来,类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第五十四章 心理治疗 墨年闭上眼睛,但很快的又睁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一簇鲜绿的植被上,回忆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梦中一样。 去探访夏雪的回程中,在列车上,他一秒钟都没合过眼,即使是扎堆在人群中,他依然会心绪不宁。每一张脸都在变,他们一下子是夏静,一下子是夏雪,一下子又变成那些死去的女学生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偷偷观察他,他们都在算计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所面对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亡魂。 “这种感觉直到什么时候才消失的呢?”丁洁听他叙述完之后问道。 “下车,当阳光照射在我身上之后,我就像活过来似的,不过我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墨年看见丁洁突然站起身,举步到桌子旁边,从一摞文件资料中抽出一份档案,接着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翻阅着。“这是……”墨年侧头看见上面有自己的两寸黑白照,惊讶不已。 “哦,不用紧张,这是你的个人档案,我印象中似乎在你去昆明公干时,发生过一起意外事故?找到了!死者家属因为神经失常,跳楼自杀?怪了,又是一个跳楼的,怎么都选了跳楼呢?”丁洁捧着资料喃喃自语道,这时,电话铃声遽响,墨年整个人弹坐起来,瞪着电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电话。”丁洁不悦的皱起眉头,边起身边对他道:“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可别睡着了,一会儿我还约了人。” “好的。”墨年回道,但他没有再躺下去,依然坐在那里发呆。 “喂,我就是。”丁洁不太放心的瞥了墨年一眼,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她大吃一惊道:“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到的,是!再见。” “丁医生,如果你还有事忙的话……” “不,没关系,还有一点儿时间,我们可以先谈完。”丁洁向墨年走去,但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也没什么了,大都是些类似的情况,比如在等红绿灯时,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已故的朋友从车前走过,还有身边人的表情会突然变得很怪异等等。对了!晚上睡觉时从墙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墨年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就连他自己都混乱起来,他不知道丁洁是否能理解。 “最近几天这种现象还经常出现吗?” “嗯!越来越频繁,不过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假象,我是个人民警察。”将心中苦闷吐出来后,墨年轻松许多,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开心结,慢慢会康复起来,然后丁洁似乎不这么认为。 “墨年,我很愿意希望你已经完全没事,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希望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观察治疗。”丁洁低着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后递给他。 “全身检查,血样化验?”墨年接过纸条,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惊呼道。 “是的,我想你恐怕要停职一段时间,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有理由相信你只是由于短期内连续经历几起案件,精神压力过大,从而引起了间歇性神经紧张和轻微追踪妄想症。但我刚刚接到一则医法会的通知,他们认为,近期一系列自杀案很有可能是病毒引起的精神病,保险起见,我想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病毒?” “只是怀疑,精神科权威专家夏彤玲,夏女士也已经赶到本城,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要招开一次紧急学术会议,就这个课题组成专研小组。我可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引起任何麻烦,我想,你也一样,不是么?” “不可能是病毒!如果是病毒的话,我早就会出现跟他们一样的症状,但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自杀的欲望。”墨年激动的反驳道。 “当然,当然,你没有,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我们现在也不敢说这到底是不是病毒引起的,只是怀疑。如果你一切正常的话,那么检查结果将会是最好的证明,你当然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对了,我希望你近期最好不要跟林严沁小姐见面,嗯!应该是与201室命案有关的任何人,都不要接触。” “为什么?”墨年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活像看怪物似的。 然而丁洁却表现得很平静,她一边收拾私人物品一边说道:“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病毒交差感染,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另一方面……”说到这时,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推论。” “什么推论?” “神经性病症是否能够通过外界接触传染,简单来说,就是影响,通过日常接触,彼此影响,以致产生完全一致的幻觉。如果说,一周内,在你们三个人身上所发生的幻听完全不同的话,那也许会能说明些什么。” 墨年不太理解她在说些什么,但丁洁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解释,她还需要电话通知几个病患调整会诊时间,以及向家人报备,两个钟头前她刚刚才答应女儿会回家陪她吃饭的,可现在又要爽约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年脑中始终处于混乱状态,任由医生摆布。他们给他抽了血样,又扫描了脑电波,还拍了片…… 总之,他一辈子都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医疗器械。 被隔离起来的除了我和墨年外,还有苗苗,她被送回到家人的身边,苗太太对我们已经不再存有丝毫的信任度,在他们看来,没有谁比夏医生更可靠。 接到夏医生赶回国的消息后,苗家千万百计联系夏医生,但由于总总原因,一直都没有跟她本人联系上。最后,在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夏医生所下榻的酒店地址后,苗氏夫妇亲自上门求助。 当他们风尘仆仆来到大酒店,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见到夏医生,夏彤玲女士时,他们全都傻眼了。 第五十五章 夏彤玲医生 桃源大酒店地处繁华的新城区,是本省最早、规模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它独具欧陆风情的自由式建筑给人予典雅高尚的感觉,优美独特的绿化环境,使人倍感舒适与温馨,这也就是夏彤玲会选择这里的原因。只可惜,这一次所要面对的事情已经让她毫无闲心去欣赏,刚刚将行李放下,就要匆匆赶往开会地点。 “夏医生。”前台服务生甜美的声音传来,这使得她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履,大步流星转向服务前台。 “夏医生。”女孩儿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熟捻的打着招呼道:“这两位客人找您,正要打点话通知就看见您下来了。” “谢谢!”夏彤玲冲女孩笑了笑,她每次来都由受到这个孩子的照顾,印象很好。“你们是?”不过眼前这对雍容华贵的夫妻她可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是谁?你不是夏医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冒充夏医生?”苗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厉声质问道,毫不顾及自己身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苗先生笔直的站立在她身侧,环抱住她颤抖的双肩,一时间也有些回不神来。眼前这位四十下下,穿着剪裁合体的纯黑毛料套裙,精心修剪的短发给人干练精明的感觉。但她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夏医生,绝对不是! “请问,这里一共有几个夏医生?”苗先生扭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前台服务生。 “夏医生?您等会儿……我们这里目前只有一位姓夏的客人,这位就是夏彤玲女士,你们要找的人不是她吗?” “我就是夏彤玲。”夏彤玲不安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来接她的车子应该就快到了,会议可是不等人的啊!她不希望自己迟到,以致给人不好的印象。“如果你们确定所要找的人是位心理医生的话,那么我想很有可能就是我了,至少我没听说过有第二位跟我同名同姓的心理医生。” “您好!我姓苗,这是我的名片,这位是我的太太,大约在一年以前……”苗先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知道对方赶时间,连忙长话短详,简明扼要将事情说了一遍。 而苗太太则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嘴里喃喃。“不是她,不是她……” “苗丽苗?”夏彤玲侧耳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眼名片,这才恍然记起,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没错,你们曾在一年前跟我预约看诊,不过那次因为我临时有事,是我的一位得意门生代替我去的,怎么?她没有跟你们解释吗?” “你的学生?她是不是二十多岁,头发长长,鹅蛋脸,眼睛大大,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的?”苗太太突然又活过来似的,腾的一下从苗先生怀里挣扎出来,扯着人家的袖子问道。 “黑框眼镜?呵,不太记得了,不过她的确近视。” “那您现在还有她的联系方法吗?我的女儿上次就是她帮忙医治好的,现在因为受剌激又犯病了,我们想找她。” “这恐怕……有点困难。” “对不起,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一年前她的医疗对我女儿苗苗很有帮助,我想她比其他人更了解她的情况,所以才一定要找到她的。” “呵,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夏彤玲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倒让苗氏夫妇莫名紧张起来。 “只是什么?” “只是她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人世了。” “死了?”苗太太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瞪着夏彤玲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见的病人多了,夏彤玲差点儿就被她那阴阳怪气的口吻给吓到,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她。“车祸死的。” “夏医生。”苗先生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正巧大堂跑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朝这边唤道,大步朝他们走来。 “不好意思,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必须要离开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再跟我联系。”夏彤玲匆匆记下了个号码递给他们,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近段时间我恐怕比较忙,到时候我应该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或许我们研究的课题正好可以帮上令千金的忙。” “夏医生,我们快来不及了。”男人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提醒道。 “好吧!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 苗氏夫妇不得不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景,沮丧的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两人脸上都布满阴云,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找谁去。 苗先生搀扶着苗太太坐进副驾的位置上,然后才转到另一位坐进去,侧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开车吧!” 苗先生不再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熟练的倒车,左转驶向环型立交桥,苗太*静的注视着窗外**,一时间车厢内陷入静默中…… 突然,车子“轰”的一声巨响,车子冒出滚滚浓烟,并燃起了大火。 第二天,报纸头条报导了一则新闻。 b省11月11日消息b省桃源路昨日(11日)下午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造成两杀一伤,目前b省警方已将其列为谋杀案处理。 来自b省警方的消息说,昨天(11日)下午约四时二十七分,一辆私家车在行经桃源环型立交桥时发生爆炸,差点发生连环车祸,当时车上有一名51岁男司机和一名47岁女乘客,两人均当场死亡,尾随其后的另一名司机被立即送往桃源医院救治,现已无生命危险。 据警方初步调查,爆炸由一个自制的*引起,目前…… 这场事故并没有对另一座城市的苗苗有任何的影响,她跟我一样,被软禁在家中,与世隔绝。 就像苗太太所说的那样,苗苗的病情与一年多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时,每到下午四时,她就会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口中哼着音乐,在房间里跳舞,一遍又一遍的旋转。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发呆,或是傻笑,她不记得任何人,也认不出人来,就连自己父母的死亡她都无法接收。 _________________ 亲爱的朋友们,小猫参加了一个原创文学比赛,希望喜欢《心魔》的朋友能去多多支持小猫,推荐一下,谢谢!虽然那里的更新没有这里快,不过是重新整理过的,算是修订本,呵~有兴趣的话,大家都去看看吧! http://club.book.sina../ycds2006/writing.php?wid=288 第五十六章 奇怪的脚印 苗氏夫妇发生车祸之时,墨年正在医院里接受各项检查,他被告知明天才会有结果。离开医院后,他直接转往我家,却被单倪阻拦下来。 “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不方便见你。” “我只想亲眼见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我就离开。” “墨警官,难道你的心理医生没有劝告过你,现在你们的情况不适合见面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小沁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让我见她……” “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会带来不祥的人。你明知道她患有自闭和抑郁症,还整天带她出去接触人群,让她碰到这么多可怕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才开心?” “我?” “对!就是你,在没有认识你之前,小沁她生活得很安宁,是你!是你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她,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的。”单倪说完,重重的把门关上,拾起沙发上的披肩往楼上走来。 “倪,你快来看。”我看见她走上来忙唤道,眼睛又回到电视屏幕上,“你看那些孩子,好可怕啊!他们为什么非要死不可?他们的家人都哭得这么伤心。” “嗯!那里因为他们心理有病,一个人生了病,就要把它医好。”她把披肩盖到我身上,视线落在屏幕上,神情凝重。 正在这时,屏幕上突然扑进一张满脸是血的脸,目光呆滞的注视着镜头,毫无神采。 “啊……啊……啊……”瞪着屏幕上那个梳着马尾辫,脸上长满青春豆的女生,我有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张张沾满鲜血的脸在我身边飘浮,它们对我笑,对我咧嘴笑,对我哭,大声的哭号,笑声哭号声环绕我在身边…… “小沁,小沁,醒醒……醒醒……”单倪跳起来,用手轻轻拍把着我的脸,呼唤好几声见我始终没有反应后,果断的给我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我这才安静下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我,没有听见楼下重重的拍门声,以及那声声急切的呼唤。 墨年并没有离开,被单倪拒之门外后他一直站在门口抽烟,一边注视着一楼我原先所住的房间。我已经搬到二楼,是单倪的主意,她认为换个环境对我会更好些,我们现在一起住在二楼奶奶的房间。因为我越来越害怕黑暗,所以每到夜幕降临时,我们会将屋子里的每一盏灯都找开,就像白天一样亮堂,既然晚上睡觉时,也不关灯。 这一切,墨年都不知道,他正站在路灯下反思,回忆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以为单倪说的没有错,至从他第一天敲响我家大门起,就将外面世界的邪恶一同带了进来了,可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解真相。 到底什么是真相?他是不是做错了?201室的女生们几乎全死了,就在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时,最大嫌疑犯也死了,接着发生集体自杀事件,更多的人死了,无论男女老少,都死了。这真的是谋杀吗?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做到?还有…… 就在墨年差一点把自己弄迷糊之时,我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丢掉烟屁股,他拔腿朝大门跑来。在他拍大门,又大喊了几分钟后,门依然文风不动的紧闭着,甚至还引来邻居的侧目。幸好这些人都对他十分熟悉,还当他是我的男友,否则估计非要报警不可。 墨年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猛然跑到我卧室的窗边,敲打玻璃。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白纱窗帘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无力的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低头点燃…… 突然,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小花圃。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曾在这里种植过一些容易伸长的植物,奶奶死后张姐仍旧给它们浇水、施肥,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只要给它们水,就能活下去。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而张姐也还在休假中,这些植物一直都没有得到水的滋养,枯萎不少。墨年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植物而呆若木鸡,是因为泥土上那些纷乱的脚印,为什么会有这些脚印?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他记得在我被葛言的男友恐吓时,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这个念头似乎让墨年捉到了一些头绪,从201室第一个命案开始,我就被牵涉其中。但我对201室而言,是个局外人,我也从未接到过死亡通知,也没有收到过红发夹,既然我不是名单中的一个,那为什么我依然会牵扯其中呢?动机是什么?谁的动机? 越想下去墨年就越无法平静,他脑中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他现在只能希望从明天的检查报告中能给他答案,最后不是他猜中的那个答案。 最后望了眼我的房间,墨年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我的家。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坐在床边的单倪正低头敲打键盘。她将那台精致小巧的sony笔记本放在脚上,舒服的半靠在床头,看见我醒过来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凑近过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 “要不要喝些水?饿不饿?我给你盛碗汤去?”她说着就要下床去张罗,被我拉住。 “单倪,刚才我好像听见墨年的声音?” “墨年?”她脸色微变,“他没有来过,你一定是在做梦。” “是吗?”我又躺了下去,回味起那个声音,它实在太逼真了。“我还以为……” “小沁,那家伙不要你了,你忘了吗?他说他受不了你老给他添麻烦,受不了你整天神经过敏发疯,他把你扔下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我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拒绝去接收这些话,可单倪的声音依然穿过我的掌心,直接进入我的意识中。 “他不要你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来看你?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为什么?他们都不要你了,墨年,苗苗,他们都不要你了,小沁,小沁,不!不要哭,你还有我,我在这里,不要哭……” 单倪紧紧的抱着肝肠寸断的我扑倒在床上,她的唇贴着我的耳背,轻柔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渗入…… _________________ 亲爱的朋友们,小猫参加了一个原创文学比赛,希望喜欢《心魔》的朋友能去多多支持小猫,推荐一下,谢谢!虽然那里的更新没有这里快,不过是重新整理过的,算是修订本,呵~有兴趣的话,大家都去看看吧! http://club.book.sina../ycds2006/writing.php?wid=288 第五十七章 被害妄想 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天似乎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当你在早晨的阳光中睁开眼时,一通电话,或许将会颠覆整个世界。 接到通知赶往医院的途中,墨年顺手买了份报纸,一边啃着面包上了出租车。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形象有多糟,胡子没有刮,头发像枯草一样横七竖八,衬衣的领口没有翻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很邋遢的感觉,使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偷偷觑视他的一举一动。 报纸上有关苗氏夫妇死亡的消息引起了墨年的高度重视,当他反复研究完那篇报道后终于发现司机的异常举动。 “你看什么?”他冲着司机不悦道。吓得对方手抖了抖。 “先生,你的领口没翻好。”司机好心提醒到,墨年从后视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如司机所说,才稍稍的放松警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突然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如同人们常说的第六感,但他现在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司机开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那栋高高耸立的医院大楼前,墨年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对方似有为难的神情。“这,老板,有没有零钱?太大了,我找不开。” “没有了。”零钱在买早餐时正好用光。 “要不,您等会儿,我下车给您找去。”说着司机就下了车,径直往附近一个小卖铺走去,墨年紧紧的盯着他。 司机跟小卖铺的老板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钱递出去,完了还回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他的眼神让墨年感到不安,那个笑容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阴谋,他想到。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司机拿着一小摞零钱往回走,就快接近车子时,他身后突然又冒出几个高壮的男人来。墨年紧张的盯着他们…… 吓! 几个大男人被突然从车子里蹦出来的墨年吓了一跳,只见他头也不回,没命似的往医院跑去。 “喂,老板,找你的零钱。”司机错愕的望着高大的背影,大声喊道,手里还捧着那些刚找回来的零钱,一脸莫名奇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伸手把钱递出去,那个男人突然像见了鬼似的一把拍开他的手,飞窜出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喂,司机,你还开不开车了?不开我们找下一辆了。”几个男人冲还在站在那**的司机叫唤到。 “就来,就来。”司机应了一声,将手上那把钱揣进口袋,乐滋滋问道:“要上哪儿去?” …… 在确定自己远离危险后,墨年这才大口喘着气,在电梯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不知道这个大男人刚才为什么要在医院大厅拔腿狂奔,差一点撞翻了几个人。 环视四周,墨年发现所有人都在监视他,他不敢再坐电梯,快步往安全通道口走去,他潜意识里要摆脱这些人,他怀疑他们都要杀他,就像对苗氏夫妇做的那样。 咔嚓…… 听到关门声,正在研究手中资料的许昌宁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好友背靠门板上在急喘。 “你来了?” “昌宁,有人要杀我。”墨年面如死灰,走向好友道:“有事你最好快一点说,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许昌宁双眉颦蹙,指着办公桌前的凳子对他道:“你最好先坐下来。” “到底怎么了?”墨年不明白好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神秘兮兮。 “我正在看你的检查报告。” “然后呢?”两人是多年的好兄弟,说话一向很直截了当,许昌宁此刻的表现让墨年隐隐感觉不安。 “兄弟,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我的麻烦就多了,干我这一行的,什么时候不是在跟麻烦打交道?”墨年自嘲道,可惜对方没有感染他的轻松。 “意思是说,你的压力很大,精神很紧张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你血液检测里面,我们发现你有服食抗抑郁药物的迹象,墨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墨年错愕的望着他,仿佛他在说外星语。 “精神病患者服用这类药物可以起到治疗的作用,但如果用在正常人的身上,就类似于服食毒品了,墨年!你到底有没有为了放松自己而服用了……” “我没有!” “没有?我手里的种种数据都显示你已经服用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十天以上,你知道如果我把这份报告递上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个警察,应该知道这是符合规定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墨年冲他咆哮道,表现得像一头狂暴中的狮子。 “没错,就是这样,慢性苯丙胺类兴奋剂引起的暴躁、被害妄想、不安、幻视、幻听等,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失眠了?这段时间你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有没有……”听他这么说墨年突然冷静了下来,抱头坐在凳子上,兀自**。 “这么说,都是药物造成的了?”久久他才说道。 “你真的没有服用药物?”望着自己的好友,许昌宁心里在交战,凭借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当然清楚墨年的为人。“那会是谁干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墨年,这很严重,再继续下去的话,你会被弄成疯子的。” 墨年没有做声,但他的心却像撕裂一样痛,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我和单倪,只有我们,才有可能让他不知不觉吃下那些药。他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全都跟我们有关系,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们的阴谋。 “帮帮我。”望着自己的好友,墨年求助道。 墨年在当天住进医院病房,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必须放长假,很长很长的假。 病房里住着的都些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曾经都是自杀大军中的一员,墨年特别要求跟他们住在一个房间。 第五十八章 精神病专科医院 精神病专科医院座落在以中正第一医学院为中心的东区,地处郊区,环境幽境,靠山而建,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医疗机构所在,的确是远离喧嚣,休闲渡假的好地方。 住院部设在近山边的位置,推开窗户则与郁郁葱葱的山林遥遥相望,外围的高墙电网将它们与世隔绝。住院部大体分为两个区,普通精神区和重症精神病区,其中普通精神区是栋三层建筑,分为精神病科、老年护理科和戒毒科。一层为老年病患区所在,二、三层属于男女混合区,绝大多数病患都在此接受治疗。 这里的住宿环境不错,每间房六张床位,病房四面是有机玻璃制成的透明墙,以便医护人员随时监督观察。值班室左右两侧分别设有娱乐室和餐厅,娱乐室通常是病患最喜欢逗留的地方,这里分三个区,设有简易运动器械的运动区、棋牌区和影视区,所谓影视也不过是三台大屏幕彩电、一套沙发和几张凳子而已,全敞开式设计。接待室、急救室和医生办公室安排在一层,穿过一片大草坪的另一头则是重症精神病区,两层建筑,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严格看管,属于危险区,几乎与外界隔离。 十一八之后,重症病患突然暴增,重症精神病区人满为患,每天都会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从那栋森严的建筑里传出。 墨年被安排在普通精神区的二层,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五名病患,都是十五至十九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都是这两天刚从重症区转入的“旅鼠”之一,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 一号床位住着的是个十六岁的初中生,沉默寡言,不合群,戴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总爱捧着本书在看。二号床则是最为正常的一个,他身材高大魁梧,喜欢做运动,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常会缠着墨年问东问西,他年龄最大,已经十九岁。三号床是墨年,四号床是个矮个子男孩,最饶舌的一个,也是最活跃的一个,无论身边有没有人,嘴里都在不停的咕唧,有时候你根本搞不清楚他在对谁说话。五号床据说是个十七岁的天才神童,由于早读和跳级,现在是个大二生,他的早熟表现在脸上以及言语上,喜好与人争辩。最后一张床躺着个中途退学的小混混,至少他家人是这么认为的,他父亲曾因为他偷钱去上网而打伤他的脸,是个对谁都横眉怒目的家伙。 毕竟都还是孩子,除了一号床六号床外,其他人很快就跟墨年打成了一片,他们很乐于跟他分享感兴趣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嗜好,上网。墨年发现他们聊到一些成人话题时通常都会眉飞色舞,激动不已。他们对政治、经济以及新闻都毫不关注,反倒对芙蓉姐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在此之前,墨年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除了关注芙蓉姐姐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喜欢看书,尤其是最近流行的灵异小说,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会发亮,就连一号床有时候也会从书中抽离出来,多关注他们两眼。 从跟他们的接触中,墨年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悲观意识,无论是身材健硕的二号(我们姑且这么称呼他们),或是被视为神童的五号,他们对自己、对社会以至对未来都不具有信心。他们的世界是灰色的,或多或少都有一段晦暗的记忆,情感上都曾经受到过伤害。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常常会表现出抑郁情绪,他们的笑容、言语和行为,都像是一种掩饰,他们以为这样的掩饰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在过去的生活中,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开始一两天墨年的情况并不太好,他的主治医师是好友许昌宁的同学,韦医生,他没有给墨年开任何的处方,主要是采用心理疗法,每天定期给他做心理辅导,事实上多半是闲聊,这也是墨年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 最初进入病房时,看见二号和六号会让墨年莫名产生紧张感,他们高大的体型给他造成被迫害的错觉,他会不由自主的躲避他们的视线,远离他们,以免自己会有自我防卫的冲动。不仅如此,一号和五号的眼神也让他不安,还有四号自言自语时,墨年仿佛看见他背上有个白衣女孩在与他交谈,那张脸赫然就是夏静。 夜里墨年睡不着觉,一丝脚步声都会让他反射性的跳起来,去摸腰上的枪,他总以为那里还有把能保护他的枪。他不能闭上眼睛,我和单倪的脸总会在他眼前晃动,一会儿身体变成蛇形,又或长出双邪恶的黑翅膀,再不然,就笑得像个女巫,咧着血盆大口,缠绕上他的脖子,越勒越紧,紧得让他透不过气来。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脸上埋了只枕头,他猜想这一定又是该死的幻觉,睡一觉就好了,天亮时,枕头果然自动消失,但他却感觉自己听到了脚步声。 当他将这些情况向韦医生说时,那个圆得像个球的大男生就笑着问他。“那你是否想换个房间?” 墨年摇摇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的话,再换任何一间房都是没有用的。” 韦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的笔在文件夹上唰唰唰写了几个字,又寻问了其它情况。“你的情况正在好转中,至少你的头脑很清醒,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说道,过了一会儿又抽出张纸写了份处方,嘴里继续解释。“不过,对林严沁小姐的不良猜测无形中给你构成了伤害,再加上由于幻听等引起的失眠,我认为也许你会需要些有助睡眠的药物,以保证精神质量,这将有助于你做正确的判断。当然,这些我都会定期向昌宁报告,你知道,我那老同学可是一天一通电话过来,比我女朋友查岗还勤快。” “那家伙就这脾气,所以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女朋友。”墨年笑道,他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出去,一轮红日挂在远处山头,红灿灿的渲染出一幅夕阳美景,他心想,如果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喜欢。 当天晚上,墨年服用了韦医生开的安眠药,果然一觉睡到天亮。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屈敏掐着他脖子不断的问为什么,那个梦很真实,他想挣扎着醒过来,却办不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感觉脖子很酸痛,他原以为是落枕,结果照镜子一看,却发现脖子有红红的印子。但这事他没给韦医生提,他怕会影响对方的看法,给他服用更多的药物。墨年接受韦医生的建议多做运动,同时,他也可以在娱乐室里多接触些“旅鼠”,他首先跟同样喜欢运动的二号打好了关系。 这是第三天的傍晚,他们一边在跑步机上奔跑流汗,一边抽空闲两句,这时,四号突然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问道:“你们不知道跑步机会突然导电,然后把你们都电死吗?呵呵,呵呵,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信?我告诉你,是真的,有个男孩子就是这样被他后妈给害死的,然后……” “然后他变成鬼,去帮助那些跟他一样不幸的人们得到解脱。”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话进来,他们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号称天才的五号。 “嘿!真巧,你们都知道?”二号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跑步台还在轱辘轱辘的转动,他也没放心上,一脸兴奋的加入进去。 墨年也关上跑步机,抹了把汗停下来听他们聊,让人惊讶不已的是,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灵异话题居然吸引了十几个“旅鼠”。他们越聊越热烈,从电影《咒怨》说到小说《十八层地狱》,又从某大型灵异网站提起了屈敏等人的名字,在这时,墨年明显感觉到这些灵异迷们情绪上的波动。 有些脸部表情开始抽搐,而且有的眼睛突然僵直的定定望着前方,一声不吭,就像见了鬼一样。二号甚至开始抽打自己的脸起来,四号嘴巴不停的嚷嚷着:“看,她们在那里,嘿嘿,就在你的身后面啊!不要回头,不要回头,跳下去,跳下去……” 医务人员很快控制了这场意外,他们谁也弄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好暂时将他们的赶回病房,强行服下镇定片。墨年等人回到病房时,一号还是窝在他的床上看书,仅仅是瞥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书上。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六号,墨年发现他手臂上有伤,像是被抓伤的样子,刚才在娱乐室分明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脸色不善的扫了所有人一眼,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两手在后脑交叉,瞪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号突然用白色薄被由头到脚裹住自己,晃悠悠的来到六号的病床前,当他经过五号时,那个天才神童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像病毒传染一样,二号坐了起来,愣愣的望着矮个儿四号的举动,就连一号都放下了手中的书,幽幽的注视着他。墨年感觉他们似乎有些期待,又有十分确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嘿,我跟你说,你这个笨蛋!你就要倒大霉了你知道吗?我看见她了,她……” 嘭!的一声巨响,六号的拳头挥在了四号的脸上,矮个子整个向后翻倒,一滴滴血顺着嘴角流在地上,他愣愣的看着那几滴殷红的血突然傻笑起来,笑得像哭一样,用手指沾上血迹,涂抹在自己的脸上,一笔一画,很认真的样子。 墨年看见六号像是要再上去补上一脚,他连忙跳下床阻止,反扣住他的双臂,向墙脚拖去,以免他踢到四号。然而不知死活的四号站了起来,歪着嘴怪笑凑到他们面前,指着六号道:“哈哈,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反正我就要走了,走得远远的,今晚,就在今晚。嘘!”他把带血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眼珠子左右转动两下,神经兮兮的说道:“我等你,你要快来,快来啊……我等你…………” 眼看着满口和着血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那种话,墨年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四号的那张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那个白色的身影笼罩在他的世界中,那声音也被另一个幽长的女声替代,仿佛魔咒般,一遍又一遍…… 突然,腹部传来的剧痛感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六号趁他走神放松时,给了他一肘子,完了还要去追四号。其他人都在起哄喧哗,扔枕头的扔枕头,尖叫的尖叫,医护人员赶过来是,刚好截住举起拳头要暴打四号一段的六号。他们把挣扎不已的他捆得严严实实,还强行打了一针。四号也逃不过被捆绑的命运,稍有不同的是,他嘴巴被封了起来,他们怕他的胡言乱语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天晚上,墨年没有服用安眠药,他怀疑自己是有点相信四号的话的。另一方面,他对自己颈部的红印子有所猜疑,他不想让自己睡得太死。然而这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噩梦,也没有女鬼来访,反倒是墨年的耳中一直回荡着那个声音,最终使他不得不爬起来服下那颗小小的白色药丸。 第五十九章 自杀手册 第四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餐后,医护人员通知有人来探访,墨年猜一定是好友许昌宁,知道他住进来的除了局里的少数几位领导外就是他了,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在这里。 一楼接待室的设施较为简陋,白色的小房间里,用绿色的桌椅隔出一个个小空间,让病人们在各自的空间里与亲朋好友见面、交谈。这天下着潮湿阴冷的细雨,墨年坐在椅子上,望着玻璃窗上的雨水一行行地滑落,绿色的枝叶在风中摇曳,仿佛寂寞的声音。 “墨年,你有在听我说吗?”许昌宁发现对面的好友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眉尖突突一蹙,他问道。 “嗯,有在听。”墨年轻咳了一声,正了正坐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好友的身上。“你说医学会已经证实这不是病毒引起的病症。” “对!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 “没有,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这两天很少发生这种情况。”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几乎没有,除了在梦里。” “那就好,这证明你已经慢慢把意识主控权又捉回到自己的手里。” “嗯!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苗氏夫妇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许昌宁摇了摇头,掏出烟刚想点上,突然想到这里是医院,忙又收了回去。“警力不足,再加上十一八事件还有很多后遗症,根本顾不上了。” “还有旅鼠?” “有,久久不冒出一两个,没这么疯狂了,现在所有警力都投入到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上去,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统一的特征,摸不着一点头绪,找不到交集点。” “可能我这里有些头绪了。” “怎么样?” “现在还不确定,只是个想法,等我找到确实的线索后再告诉你。” “墨年,我建议你动作最好快一点儿,就像我当初不赞同你到这里来一样,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该待的,我怕你再继续下去,情绪会越来越抑郁。”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墨年知道好友在关心他,露出个阳光似的笑容保证道,正巧这时空荡荡的房间里进来了一对夫妇,今天不是周末,外面又正下着雨,来探访的人很少,他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对夫妇五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却也还算干净整洁。男人一坐下来就要掏烟,他那张刻满皱纹的面容上显现出现实的残酷。 “别。”女人拘束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的位置都不知该怎么摆才好,看见丈夫在掏烟,连忙制止,眼睛瞟了眼挂在墙上的警句牌,示意他看。男人瞥了眼上面的字,又慌忙收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腼腆之色,唰的红上了耳背。 “怎么了?”许昌宁看看墨年又望了眼那对夫妇问道。 墨年摇摇头,收回视线道:“没什么。”其实他感觉那个男人有点儿面熟,却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些脚印,我帮你查过了。” “怎么样?” “那上面至少出现过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是你的,另外三个分别是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男的穿的是耐克的运动鞋,从大小上看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女的比较麻烦,还分析不出来。” “其中有没有可能是池丽的?” “这,还很难说,你知道,我不太方便去调查这些东西。” “没关系,谢了,兄弟!” “说是兄弟了,还客气什么?” 墨年笑笑,没再搭腔,男人间的友情,放心里就好了。 “狗子。”这时妇人激动的声音传来,他们又看了过去,墨年意外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男孩,这不是跟他同个病房的一号吗? “不要叫我狗儿。”一号绷着脸,拍开他母亲伸过来的手,生硬的说道。 “你这兔崽子,有你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这时男人砰的一声也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去脱鞋,看样子用鞋板打孩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女人连忙上前劝阻道。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别这样,外人还在看着呢。”说完又冲墨年两人歉意的笑了笑。 “我要的书拿来了吗?”一号看都没看自己父亲一眼,冷声冲着自己母亲问道。 “拿来了,拿来了,喏,都在那儿呢,先坐下来吧。”女人说着就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不坐了,省得又挨他揍,你给我递过来吧。” “你这是干什么?说了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冲到儿子面前,扬起手就想甩一耳光上去,被急忙上前的医护人员拦了下来,女人在一旁瑟缩着瘦削的肩膀抹起泪来。 一号冷眼旁观,盯着那只枯如老树皮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又不是她生的,干嘛要听她的?”说完趁着大家都不留神,嗖的一下把那摞装在塑胶袋里的数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就你还惯着他,当初就该让他一头撞死算了。”男人气得直喘气,手指着儿子的背影怒骂道。女人一边一哭一边劝慰着,拖着骂骂咧咧的丈夫向外走去。 “你也回去吧!”看完戏后,墨年对好友说道。 “嗯!有什么事尽管跟小韦说,他这人不错,需要些什么打声招呼就行。” “放心吧!这里住得可比外头好多了,要什么有什么?我还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来这里养老呢。”墨年笑道。 “去你的,这种事亏你想得出。”许昌宁笑着捶了他一记,两人这才告别离开。 墨年又回到了病房,除了六号,几个小病友都在,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着,一号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半躺在自己床上翻着手上的书在看,他床边的柜子上还摆着一本。墨年本想跟他聊两句的,凑上去一看,那本书的书名一下子勾去了他的注意力。 《自杀手册》 这不是单倪新出版的小说吗?盯着封面上那个身穿白衣站在楼顶边缘的女孩,墨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书,可以借我看吗?”墨年指着那本书冲一号问道。 “随便。” “你看过了吗?” 一号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不甘不愿的回道:“看过。” “这书说什么的?” “你问别人去,他们都看过。”说完他翻个身,不再理会墨年,继续埋头在书里。 这时小说朗诵出声的四号抬起了头,他即使是在看书的时候嘴也没停过。“这书咱看过,很有意思,说的是一个男孩被他母亲杀了,然后他就变成一个鬼魂,去帮助其他的人。” “帮助?” “超脱苦海,得以永生。”天生神童也搭了一嘴,瞥了他一眼道。 “兄弟,这书可有意思了,你看看就知道了,我琢磨着这里边说的都是真事,收录了很多像我们一样不幸的人,不过他们最终解脱了,真够运气的。”二号也放下手中的书,冲墨年笑道,这里头就他跟墨年的关系最好。 “我看看?什么书。”六号突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一把抽走墨年手上的书,无赖似的说道,还挑衅的瞪了他一眼,得意洋洋的捧本书倒在床上看了起来。 墨年刚想上去夺回,却听到医护人员的叫唤声,韦医生让他过去一趟。 回头又望了眼那本收,墨年这才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换病房住得还习惯吗?”刚走到阴暗的长廊上,墨年就听见韦医生办公室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看样子他还有病人在,于是他在门口停了下来,靠在墙边,低头兀自想着心事,这时一个敏感的字眼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自杀手册……” 墨年脸色一变,冲动的推门进去,里面两个人都迟疑的注视着他,韦医生很快认出他来,便笑道:“你来了,稍等一下,我这边很快就完。” “你刚才说什么?”墨年一步步走到好个说话的女孩子面前,问道。 女孩怯懦的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低头缩着肩膀,避开他咄咄的眼神。 “墨年?怎么了?”韦医生站了起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她说自杀什么的。”墨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女孩,对她似乎有种模糊的印象。 稀疏的马尾辫子扎在脑后,满脸的青春豆上有伤痕留下的印迹,一脸羞怯…… 是她!墨年恍然,瞪大了眼睛,他从记忆里找到了她。那个手里捧着书,上前给单倪签名的女生,当时她连话都说不清楚,正要离开的他多看了她两眼。对!没错,就是她,他们在《自杀手册》的签售现场见过面。 “我们刚才正聊起她喜欢的书籍,这只是一本书的名字,你太敏感了。”韦医生听他这么一说笑道,并且小声的让那女孩离开。 墨年注视着她那娇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问道:“她也是旅鼠之一?” 韦医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道:“你们这称呼还真贴切,没错,她也是患有自杀妄想症的病患之一,四天前刚送来的,进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吓死人了。后来被送到重症病区治疗了一段时间,今天刚转过来的。” “她说她喜欢的书叫自杀手册?” “这只是其中一本,不过,这本书真的很好看吗?经常会听到那些孩子提起,看来改天我也该弄一本来看看了,呵。” “自杀手册……”墨年低头在嘴里喃喃,韦医生后来跟他聊了些什么他也没太过脑,思绪一直在那个怪异的念头上打转。 第六十章 分裂症患者 这天晚上,外面大雨滂沱,寒风凛凛夹带着雨点敲击在玻璃上啪啪作响,牛蛙发出类似人打鼾的声音,跟响雷攀比般,一声胜过一声,闪电如箭划过天际,在荒山野岭间留下道道残痕。 墨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耳边充斥着大自然的声音,脑子一直在思索着那个问题,就像停不下来的机器般,无论他如何叫停出没有用,思维在高速运转。 [如果真如他所想,自杀手册是万恶之源,那么六号的情况又该怎么说?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捧着那本书如饥似渴,不像是看过的样子。] 墨年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跟那本书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这种巧合岂不是很奇怪吗?他越想越感觉烦燥,一股脑儿坐起来,下床往窗子移去,望着窗外山景,他不自觉又想到了我。他希望我与这件事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事实却摆在眼前,正如心理医生丁洁所说,如果仅仅是药物控制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幻觉,此类病症通常需要受到一定的剌激才有可能引发,而我的一系列举止正是最好的剌激,属于连锁反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可是动机是什么?如果我是受害者的话,为什么那个人有这么多机会可以下手,却没有?我跟那个人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沉浸在思绪中的墨年并没有丧失他的警觉本能,当他感觉到有人在背后靠近时,还没来得及回头,突然被一团东西套住脖子,整个重心被迫向后,一口气卡在喉咙上,透不过气来。他下意识用左手去拉扯那条明显是毛巾毯的东西,右手反到身后,去抓拿,手指正好戳进对方的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对方突然松手,墨年一个失重连人带毯扑在窗棂上,直喘气,回过头去看,那团黑影正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眼睛号叫。这时其他的病友也都醒了过来,惊疑的瞪着这一幕,直至医护人员直到。 墨年一手捂住脖子,那上面被勒出一圈紫红色的印痕,可见对方下手有多狠。是六号,居然是他,他瞪着那个正被五花大绑的偷袭者,惊魂未定。 “你还好吧?”今天韦医生正好值夜班,他拍着墨年的望关心道。 “还好。”墨年环视了一下房内的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很怪异,反倒像他才是危险人物一般。 “还是跟我到医务室去检查一下吧?小黄,那个家伙就麻烦你了,看看有没有送回重症区的必要。”韦医生冲另一个同事说完,就领着墨年往外走去,那些小病友们都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开,仿佛正在挣扎尖叫的六号不存在一般。 长长的过道打着昏暗的灯光,六号的咆哮声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各个病房里都传出骚动的声音,医护人员们正忙着安抚,一时间热闹非凡。就连对面的重症区也不甘寂寞的凑合进来,配合电闪雷鸣发如厉鬼般的呜声,还有惊天动地的敲打声,在雨夜上空盘旋。 韦医生在办公室前站定,伸出胖乎乎的手扭动手把,推门进去,刚把灯打开,一道闪电劈裂黑夜,轰隆一声,整个世界突然陷入黑暗中,随之更嘈杂的声音传来,停电了。 “该死!”韦医生低咒一声,还是走了进去。“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将一杯温水递到墨年手中,示意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准备转身出去。 “小韦。”墨年唤住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想知道,那个六号是怎么回事?旅鼠都会这样吗?” “旅鼠?”韦医生顿了一下,黑暗中穿着白袍的他看上去不像个医生,反倒像鬼魅一般,幸好他的身材比较圆润,否则更可怖。“谁说他是旅鼠了?他是个紧张型分裂症患者,十四岁开始吸食毒品,对规劝他的父亲大发脾气,并且用刀剌杀自己的母亲。” “他不是旅鼠?”墨年比他更意外,错愕的望着他。 “当然不是,冷酷不安、冲动性暴力行为和高度的敌意情绪都是这类病患的典心,这些在旅鼠身上是极少出现的,他们只有在受到阻碍时,才会做出下意识的暴力行为,两者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韦医生。”这时外头有人在唤他,也许是人手不靠,他答应了一声,连忙往外跑去,留下墨年一个人在黑暗的小房间里坐着。 不是旅鼠,不是旅鼠…… 这个念头一直在墨年的脑中打转,他想到第一天晚上的幻觉,还有第三天早上起来时脖子上的印迹,不!这也许都不能幻觉,很有可能都是六号趁他睡着时的偷袭行为。那个枕头,那种呼吸不上的感觉,太真实,不像是幻想出来的,只不过当时他对自己的感观缺乏信心,才会将它忽略。但人的本能是不会错的,即使是在服下安眠药后的他,第二天晚上六号一定对他干了些什么,而他也在迷糊中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六号手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心结和疑点一下子解开了,墨年激动不已,一把操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拔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 “昌宁?睡了吗?” “没,今天我值夜班,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线索。” “真的?比我想像中要快,你跟小韦讨论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今晚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想通的。你听我说,打电话给丁洁,不!你还是现在就让她给我电话,我想亲口跟她解释。” “你确定?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非常确定,快!别忘了,我要出去还必须通过她的鉴定,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ok!” 电话那头咔嚓一声,断掉了,墨年放下话筒,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在脑中反复总结整理语言,他必须说服丁洁才行。 不出两分钟,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几乎是在第一声响起时就拿起了话筒。 “你好,丁医生。”墨年迫不及待开口道,像是怕对方不肯听他说话类的。 “你好,墨年警官,几秒钟前我接到许昌宁医生的电话,他说你有话要跟我说?”丁洁那一贯平静的语气从电话线那头传过来,奇迹的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使得墨年稍稍平静下来。 “是的,是关于十一八的。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怀疑神经性病症是可以通过日常接触,彼此影响而产生的,对吗?” “没错,我曾经这么说过,现在也仍然这么认为。” “那我是否可视之为一种暗示?” “类似。” “那么,暗示有没有可能通过文字或声相来传播呢?” “你是说,旅鼠自杀是人为的暗示?这可是大规模的自杀行为啊!什么样的暗示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且就暗示来说,不同的人接受暗示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是有很大区别的。” “丁医生,请你先听我说,据我这些天在精神病专科医院了解所知,这里的大部分旅鼠都是网虫,而且都对灵异之事情有独钟,我甚至怀疑,他们都看过同一本书。” “书?开玩笑,如果一本书就能下如此深度暗示的话,那负责出版的编辑、主编应该是第一个死的人,包括作者自己在内。” “无论如何,丁医生,我希望你能去调查一下这本书,名叫自杀手册,单倪著,她自己也是一位心理医生,我怀疑她完全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 “等等,单倪?我认识她,这两天我们还在一起开研讨会呢,你确定?” “非常确定,我对目前自己的精神状况很有信心,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来验证一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先调查一下那本书。” “这……”电话那头的丁洁似有疑虑,毕竟一边是个神经病患者,另一边却是要调查一名权威心理医生,稍正常的人都会做出判断。“好吧!我会先调查核实,你也别想太多,先养好病再说。” “谢谢你,丁医生。” “不客气,再见。” “期待你的好消息。” 对方没再说些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断,正巧这时韦医生也回到了办公室,看见他手中握着话筒有些意外。 “韦医生,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心上的石头放下了一小块,墨年轻快的将这几天隐瞒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包括早上起来在身上发现的印迹,梦里那些事情,全都倒了出来,但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说的越多,对方的眉头皱得越紧,他似乎嗅到不祥的气息。 —————————————————————————————————— 最近在关注一个女孩,无意中在网上发现的一个北京女孩儿,远在网线的这一头,关注她追梦的过程,佩服她的勇气。(下面有她博克的链接)有许多人认为,她这是在投机取巧,但我以为,没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去面对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去做这样的事. 小猫也是个在追梦的人,出版一本实体书,是我唯一的梦,我想,虽然我跟她的理想不同,但大家似乎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她也许只给自己一百天,而小猫却是打算用一生去完成它。 心魔不会因为任何的比赛而停止更新,在偶时间、精力许可的情况下,就会更新,直至完结,然后会有第二本、第三本,直至有一天,挖空我脑中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为止。 最后,谢谢大家对小猫的支持~ http://blog.sina../u/4b175c970100062b#sort_0 第六十一章 墨年的麻烦 (朋友们,给我点儿信心和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经过一天一夜雨水洗礼的天空,难得露出一丝温暖的阳光。 由于重症区实在安排不下,六号依然还是安排在普通区,但他们让他换了房间,带着少许衣物和那本自杀手册,他离开了这间病房。 韦医生向墨年解释,六号之所以对他充满敌意是因为他跟医生走得过近的缘故,再加上他的年龄,身型,给六号造成了危机意识,以为墨年是什么幕后人物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所以想方设法要解决他。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给他加强了药量,相信可以很好的控制他的情绪,不会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墨年到不存在什么放不放心的,相反他比从前更加关注六号的举止,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病房,但他常常会故意经过六号所在的病房探头观察。 不知道是加重药量的原故还是那种书的关系,六号表现得很沉默,非但如此,墨年还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些微的变化。前天,他眼里的六号还是一个表情空虚僵硬、神情淡漠的孩子,但现在不同了,他常常会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情感的波动,或者称之为阴郁、呆滞更为贴切些。 是书中内容影响的吗?墨年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六号手中的书已经翻阅了快大半,必须要阻止他看完才行。 经过一天的观察后,墨年将这个问题跟韦医生提起,希望他能出面制止,令他意外的是,对方非但对他的推论无动于衷,甚至还表露出无奈的表情,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晚餐后,医务人员开始发配药品到各个病人手中,当墨年接过那个小盖子时,发现里面多了两三颗红色药丸。 “刘护士,这是不是给错了?”他将装着药片的盖子递到医护人员面前笑问道,这几天来,除了安眠药之外,韦医生没有再给他开过任何的药品。 “啊?你等会儿,我查看一下。”年轻的护士冲他歉意的笑笑,翻开手中的登记表,没过一会儿就抬起头道:“没错啊!你是叫墨年吗?这就对了,乖乖把药都吃完哦!” “韦医生今天没跟我说要加药,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错的,这是今天下午才加的,上午都还没开呢,你自己瞧,这上面有时间登记。”年轻的护士小姐依然耐心的解释道,丝毫没有不悦的神情。 “谢谢!”瞪着那份登记表,墨年不得不接受事实,下午韦医生那奇怪的神情再次浮显出来,他连忙开口唤住正往外出去的护士道:“刘护士,可以麻烦你转告韦医生,我现在要见他吗?” “韦医生?”对方停下脚步,回过头双眉微蹙,想了会儿才回道:“他已经下班回家了,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吗?” “哦,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这事比较急。” “你等会儿,我发完药再去帮你查,一会儿送过来给你,行吗?” “好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刘护士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笑着推车离开。 墨年坐在床上静待,房里只有一号和他两个人,其它人都跑娱乐室去了,静得噬人。在等了十分钟后,他越来越坐不住,下床,在两排床位间的过道上踱来踱去。这时,一号也放下手中的书,冷冷的注视着他。 “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墨年抬起头正好与他视线对着正着,忙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一号生硬的回道,随手把书抛到桌子上。 “那你认为警察都应该是干什么的?”墨年好奇的问道,这间病房,就一号他了解的最少。 “警察?哼!屁用都没有,纯粹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为什么这么说?” “我爸整天喝醉了就拿我来出气,我妈因工受伤住院,结果公司连医院费都不肯出,眼睁睁看着我妈病死在医院。我问你,这时候警察跑哪里去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公平可言,你以为医生开药给你不对,那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根本不需要吃药的吗?可是为什么人家可以吞进去,你却要去找医生?” “因为我清楚自己没有病,不需要吃药,就像你所说,这世界的确没有公平可言,但我们至于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维护自己和别人的利益,不是吗?” “利益?哼!这些都是屁话,摆脱的唯一办法只有……”说到这一号的眼瞳突然变得混淆起来,他似乎在费力的思考些什么,就在墨年感觉不对劲时,正巧这时刘护士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还不吃药?赶紧把药给吃了呀?”听到护士清脆的嗓音,一号恍如大梦初醒般,望着她。“看我干嘛?吃药啊!”刘护士把药和开水递给他,亲眼看他把药吞下去才转向墨年,这时墨年床边盛药的盖子已经空空无物,杯子里的水也去了一半。 “吃了。”墨年伸出湿润的舌头让她看。 “动作真快,喏,这是韦医生的号码,你可能到我们的值班室去给他打。” “谢谢!”墨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感激道。 接着他跟在对方身后来到值班室咨询台前,拔通了韦医生的电话。 “喂?” “是韦医生吗?我是墨年。”在确定对方的声音后,墨年迫不及待开口,声音又急又快。 “墨警官?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给我加了些药,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确需要它们,我正在纠正之前的错误。” “错误?” “墨年,你的精神状况的确不太妙,你应该知道。要不是受了冒宁的影响,我也不会误诊,你的确需要药物治疗,你的被害妄想症十分严重,甚至还对我隐瞒了实情,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是故意隐瞒那些……” “不管怎么说,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可是韦医生,你应该知道,那些事情并不是我的幻想,那家伙的确攻击我了,这是很多人都看见的事实,我没有病。”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事实是什么。事实是,张强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昨天晚上是因为配药房的失误才造成的,他不可能在服用安眠药的同时,还能半夜爬起来偷袭你。” “韦医生,你知道,我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我还很好的做出了分析判断,你怎么会认为我的病情依然在加重呢?” “关于你所谓的判断,目前我无话可说,总之,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诊断,就这样吧!很抱歉,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不希望再受到工作的打扰。” “韦医生,韦医……” 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上,发现自己正受到其他人的注目,墨年不得不讪讪的放下话筒。 怎么会这样?盯着电话墨年疑惑到,他突然想起丁洁医生今天一天都没有给他电话,难道说他们都不信任他?想了一想,他再次拿起淡蓝色的电话筒,拔了一组号码出去。 “你好!”对方接电很快,沙哑的男声从话筒里传来。 “是我。” “墨年?”对方显然很惊讶,“出什么事了?” “韦医生给我加重了药物。” “这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帮我?” “帮?你要我怎么帮?两个都是我兄弟,再说事实就摆在面前,我根本没有立场。” 墨年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没错,语气也软了下来,“丁医生今天没有给我回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丁医生研究了你说的那本书?她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它看完了。” “看完了?”墨年倒抽一口气。“她没出什么事吧?这么做太危险了。” “她很好,那只是一本书,墨年。事实上,我们以为更危险的是你,你的妄想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我没有妄想,这些都是根据我观察判断出来的!” “墨……” “再说一遍,我没有!” “冷静一点,你先听我说完。”对方在电话那头吼道,墨年正气得浑身颤抖,狠不能一把将电话甩出去。“今天丁医生给小韦打过电话,经他们研究商量后,一致决定你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听你的同事说,局里也在就你的问题准备重新决定处理办法,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也许,短期内出不来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墨年怒及反笑,但口气却冷得像冰一样。 “不是,明天我会过去看你,需不需要给你带些什么? “不需要,你过来再说。” “ok!” “挂了。” “明天见。” 挂上电话后,墨年平静的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几颗药丸,扔进马桶中,看着打转的水流将它们吞没,他捂着头蹲在边上,静静的思考着。 第六十二章 现实幻觉 就在墨年麻烦缠身之时,我对此却一无所知,在那桩几十年历史的老宅里,犹如避世的孤女,与外界隔绝。 单倪几天来都很忙,总是把我一个人留在房子里,透过玻璃窗,注视那些从眼前过往的行人们。我想我一定是遗忘了什么人,或什么事,可无论如何去回忆,却总也想不起来。每当夜色幕低垂时,单倪那辆血红的迷你宝马就会出现在路口的转角处,听到声音的莉莉总会在第一时间冲下楼,有时候,我真羡慕它,可以自由的出入任何一个房间。 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常常推动轮子在木制的走廊上徘徊,从这头过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这头,静静的听着轮子与木板摩擦发出来声音,我的注意力常常被这种声音吸引,感觉内心的平静。 相较于我的平静,莉莉就显得较为浮躁,它常常会突然从安睡中惊醒,没命似的狂叫,冲到楼梯口,对着楼下,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猜想它应该是害怕的,就像我一样害怕,它似乎也能听见那个声音,那个细微的,响动。 有一天,我曾这样问过单倪。“你听见了吗?有人在呼吸。” 她笑道:“当然有人在呼吸啦!我们不就正在呼吸吗?” “嗯,是吗?”我想她是对的,可那沙沙的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敢跟她说,怕她会觉得我很烦人,离我远去。 我是在乎单倪的,我的世界里,除了她还有谁呢?对了,还有,还有莉莉,单倪不在时,它总会与我分享,分享一切。寂寞、声音还有牛奶,我一半,它一半,这样到了晚上我们两个都能睡得很香。有时候半夜里醒过来,看见它趴在床边微微的打起鼾来,总是会感到莫名的嫉妒,多么幸福的小家伙啊!它跟单倪一样,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有人唱歌的声音,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感觉很陌生,有时候又感觉这么的熟悉,熟悉到令我有落泪的冲动。 有天晚上,我又听到那个让人舒服的歌声,于是我下了床,看着自己裸露在淡绿色裙摆下的一双小脚,小小的,粉嫩的近似透明的脚丫。我一步步向门口走去,房门是开着的,我站定在门框处,面对黑暗踌躇不前,过道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走出去会遇上什么什么东西?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温柔旖旎的歌声,像勾魂人吹奏出来的迷音,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往外走去,脚板触地,传来木质地板冰凉的感觉,直透上心。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心在剧烈跳动的声音,一手摸着墙,慢腾腾的往前挪去…… 我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站定,门缝中透出的光亮照射在我**的小脚丫上,歌声也从那里边倾泄而出,那旋律似乎要把人带向遥远的地方。我把脸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嗅着原木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侧耳倾听,就在这时,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我推开了,一个重心不稳跌落进去,踉跄不稳的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听到有女人轻笑的声音,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我听不清,就像被电流干扰一般,我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那男人身上气息令我很舒服,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我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顺着他那双修长的腿往上望去……那是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幽邃的眼眸在笑,真是张具有魅力的脸,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被他吸引。 我愣愣的看着他嘴巴在一张一合,他在冲我微笑,可我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努力的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渐渐消失了。这时,一抹红色裙摆落入我的眼中,我透过男人的腰部探头往上看去…… “啊……………………” “沁,沁,你怎么了?沁,醒醒,沁……” 听见单倪的声音,我的拳头渐渐放松,睁开眼睑,单倪那张忧心忡忡的脸跃进我的视线。 “没什么。”我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无力的抹了把额头,沾了一手的湿汗。 “你啊!吓死我了。”单倪重重呼了口气,困顿的望着我,问道:“这次又做什么梦啦?” “那个女人……”我一手捂住胸口,回忆起梦里的那个印象。 “女人?什么女人?”单倪疑惑的望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 如瀑般亮丽的黑发,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秀丽的瓜子脸……没错!是她,梧桐树下的那个女人,我刚开口要说出来,突然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 单倪的脸色变了变,我恐慌不已的四下张望,发现声音是从紧闭的窗帘后面传出来的,细微的,带有节奏的声音。 嗒……嗒……嗒…… “单倪。”我一把拽住她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又来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它又出现了。 “嗯?”她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感到绝望,难道她又听不见它吗?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会听见的东西她却从未听到过? “声音,那个声音,它又来了。” “哪有什么声音?你的老毛病又犯了,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药来,现在才不到四点,再多睡会儿吧!”说完她不顾我无声的抗议,往外走去,穿着白色睡裙的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我突然又联想到了另一个噩梦,古时时死的那个晚上,在单倪的家里,那个白裙少女。在她身上我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可我记不起来了,就像梦中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有些记忆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被碎纸机蹂躏过,切割成无数个细碎的片断,却总也拼凑不齐。 单倪出去很久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我好奇的朝门外望去,又瞅了眼厚实的窗帘,说也奇怪,那声音居然自己消失了,难道真是错觉?想着想着我甩了甩愚钝的脑袋,轻声唤道:“单倪……单倪……” 等了好久,我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应答,环视的空荡荡的房间,我莫名发寒,探头看见床边的莉莉睡得正香,便伸手去拉轮椅。 当我好不容易坐上轮椅时,有种踏实的感觉,望着毛毯下的那双苍白的脚,想起梦中那双小小的脚,还有那透心的冰凉,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我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期盼着哪怕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也好啊! 推动轮子我慢慢滑出门口,听见楼下穿堂风呼呼的声音,深秋的寒意直灌入五脏六腑中。原本打算到楼梯口静待单倪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定定的注视着另一个房间,梦中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没有歌声,没有灯光,可我感觉那里边一定有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 父母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我打开那扇木门,我正缓缓的朝它靠近,手摸上了门把…… “沁?你在干什么?”就在我正要扭动门把时,单倪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果然,这扇门是打不开的,从我懂事开始,它就从未打开过,我没有它的钥匙。 “你没事吧?”单倪缓缓的蹲下身子来,注视着我的眼睛,我默默的摇摇头,让她推着我往卧室走去。 第二天中午,依然是我一个人在家,我将房子里所有能找到的钥匙都翻了出来,一把一把对着那扇门上的锁孔去试。我为能有些事做而感到微微紧张,手心一直在冒汗,在试了十几把之后,我依然找不到打开它的钥匙,越是如此,我就越感到它的神秘,这里面,到底收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汪……汪……汪汪…… 一直在我身边打转的莉莉突然狂吠起来,我听见楼下似乎传来奇怪的金属碰撞声,很细小,但在这栋静寂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老房子里,这声音已经显得足够剌耳。 我就像被点了麻穴一般,僵立在那里,手中的钥匙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响声,几乎同时,大门发出咯吱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有脚步声,外面的风直灌进来,吹动窗帘发出沙沙声。 愣愣的听着那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渐清晰,它正一步一步的走上木梯……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还没来得及尖叫,一种又甜又涩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心,望着那张刚毅的脸,莫名的,我的眼泪直往下淌。 “小沁。”那个狼狈至极的闯入者轻声唤道,他的头发乱如枯草,眼窝黝黑,衣服又破又脏,身上还发出一股恶臭。但奇怪的,我对他丝毫不感到厌恶,他是谁呢? “小沁,我是墨年啊!你怎么……”他大步流星来到我的面前,摇晃着我的身体,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墨……年……”重复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看看莉莉对他的反应,我想他应该不是坏人,可是单倪不在啊!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不行!你这样子下去非出事不可,我们必须离开。”他匆忙道,随手抓起我腿上的几把未曾试过的钥匙,“这是你现在住的房间吗?我去帮你收拾起东西,单倪很危险,我们动作必须快一些。”说完他就插了把钥匙进锁孔中,轻轻一扭,居然就把门打开了。 我不解的歪头,注视着他的举动,他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却有可以信赖的感觉。 “这是?”当他踏入房间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愣在门边,透过缝隙我朝里望去,里面白茫茫的一片,许多东西都被覆上了一层白布。 我慢慢的推动轮子进去,站在门边的那个男人给我让了道,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我所好奇的是,那两个人在哪里?于是我动手去掀开那层层白布,古朴的梳妆台、老旧的大皮箱、一些书籍……许多东西跃入我的眼中。 “小沁,这是谁的房间?”男人问道,这时,我正好扯下一块白布,一幅镶着相框的旧照片出现在我眼前。 是他们…… 望着相框里的那对笑容羞涩的男女,我松了口气,找到了,我找到他们了,虽然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军装,虽然他们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但我依然可以确定,就是他们。 “他们,是你的父母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在我耳边问道,他的话让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全身发麻。父母?多么陌生的词啊!想着,想着,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不是吗?可我是怎么觉着那男人跟你有点儿像?” “是吗?”我听到自己轻轻的,如薄烟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这时,窗外传来的一阵喇叭声突然惊醒了我,惊恐的盯着那个男人,双手防备的挡在胸前,“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想要干什么?” “不是吧?你又把我忘光了?算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我走来。 连呼救声都还没喊出来的我,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发麻,坠入无底黑暗的深渊里,失去了知觉。 墨年轻叹了口气,找到了我的房间,草草收拾了些东西后,抱着昏迷中的我,离开了我居住了二十几年的老宅。 对于刚刚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疯狂之事,我一无所知,就现如今回想起来,依然会感到有些内疚。这个被我遗忘的男人,正当他的生活一团糟之时,依然没有放弃对我的信任,就像解救高塔中的公主般,他带我逃离了魔窟。 墨年把我抱上了他好友的车中,车子毫不迟疑的飞驰而去,正是这辆车,在昨天深夜,帮助他逃离了精神病专科医院。 没错,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墨年就像越狱般从精神病院里逃了出来,帮助他的当然不是好友许昌宁,而是另一个童年伙伴,曾志。 那天早晨,许昌宁应邀来探望墨年时,帮他送了封信给曾志,而这封信里的内容就是希望这位靠得住的好友能在深夜独自驾车上山,再弄根绳子给他翻墙而出。关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墨年给我说的不多,但从他身上那狼狈的样子可以想像得出,这一路上并不轻松。 墨年顺利逃回市区的第一件事是想办法联系丁洁医生,只可惜无论是手机还是办公室电话都无人接听。无奈下,他只好跟朋友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赶往夏彤玲医生所在的酒店,因为他打听到,苗氏夫妇遇害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当听到敲门声时,夏彤玲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准备出门。 “你找谁?”这位成熟的女性颇为意外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危机意识一下子冒上心头。 “您好,夏医生,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我们可以进去谈谈吗?”墨年几乎是半强迫式的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凭借职业本能,夏彤玲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从这个陌生闯入者的眼中,她没有看见阴狠之色,这说明对方是坦荡的,这至少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墨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单刀直入寻问道:“夏医生,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苗氏夫妇死前来找你的原因?可否告诉我,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内容?”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姓墨,是一名警官,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墨年警官?”对方不客气的打断他直呼其名道。 墨年骇然,愣愣的看着她。“是我,您知道我?” 第六十四章 夏医生的选择 “当然!你提出的观点很有意思,丁洁当天晚上就跟我提了这件事,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是个药物型精神病患者,所以你们决定把我无限期关在精神病院,是吧?问题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个正常人,继续把我当精神病对待的话,不但凶手会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墨年警官,我十分相信同行的职业判断,关于你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们无凭无据的猜测,更重要的是事实依据,就像你们判案一样。更何况,从许昌宁的报告上看,你长期以来一直都在服用抗抑郁药物,这是致使你产生被害妄想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把无辜的人拉入公事中来,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丁洁医生目前很正常,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并没有什么不良症状。” 听完夏医生的话之后,墨年哑口无言,当初为了考虑我的因素,他特地请求许昌宁不要把他对我们下药在食物里面的怀疑写进报告中,再加上确实也没有证据可以说明,所以好友才帮他隐瞒了下来,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彤玲注视眼前的高大男人,眉头紧皱,趁他失神时低头看看了手腕上的老款爱琴表,眼珠子转了一下,轻叹口气,又继续接着说道:“其实说句实话,听到你提出的观点时,我的确有所触动,因此当丁洁医生被确知看完书后没有受到暗示时,我们依然做了进一步的调查。”说完她转身往床头的矮柜走去,拿起摆放在上面的一本绿色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厚厚一份资料递到墨年的面前。 盯着那几份布满密密麻麻墨字的文件,墨年突然心生恐惧感,害怕面对现实的心理,差一点儿让他没有勇气接过来。 “看看吧!希望看完后,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夏医生那双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眸幽幽的看着他,手中的资料进一步朝他逼进,当然,她的举止十分小心,时刻不敢忘却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随时有可能突然攻击。 墨年挣扎几秒钟后接过文件,上面全部都是每一个“旅鼠”的详细资料,姓名、年龄、职业以及发病时所处的环境、时间等。 夏彤玲乔装无事的去倒水喝,不动声色的远离了墨年的有效攻击范围,同时一边用喝水来掩饰对病患的观察。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从对方的眼神、举止和语言组织能力来看,都不像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思维清晰而有条理。再从他成功逃出守卫森严的精神病院,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所在地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很理智,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这让她很费解,难道说……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越是了解到文件里面的内容,墨年越是心虚。的确,如果按照他的推论,是由《自杀手册》引起的话,那么这些病患应当是在看见那本书最后一页时出事。可他自己当初也是调查者之一,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中有的是办公室的白领,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甚至还有些是公务员。虽然发病时间大多数是在晚上,但白天也同样出现过病例,这种种都跟他的推断不一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双手无力的下垂,墨年茫然的望着夏彤玲,就像找不着回家道路的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去吧!回去接受进一步治疗,你要对我们医护人员有信心,同时也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一定会把真相找出来的。”夏彤玲无比同情的看着他,“你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我的同事已经到了楼下,三分钟后我再不下去,他一定会在前台给我电话,然后……” 不需要多说,墨年已经十分了解她的意思,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就在夏彤玲正考虑是否要再进一步劝说时,电话铃声打破这噬人的静寂。 墨年机械的扭动脖子,盯着那部遽响的电话,夏彤玲警惕的看着他的眼神,时不时扫几眼电话,两人似乎都在拿不定主意,尖锐尖耳的铃声在这窄小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 “接电话吧!”墨年突然无力的说道。 夏彤玲暗自松了口气,这是她所期待的结果,至少面前这位令她有好感的年轻人还有救,她暗暗压下雀跃的心情,沉着冷静的走过去,“我会在他们面前为你说好话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为你诊断。”她飞速的说完这句话后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面部表情有了奇怪的变化。 墨年心感不安的望着正在听电话的夏彤玲,从对方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以及那凝重的表情上,他在考虑是不是该趁现在逃走,也许还来得及? “等一下!”看出了他的意图,夏彤玲突然高声阻止道。“不,不是对你说,嗯!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她匆忙结束电话后,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墨年,双手激动的微微颤抖轻声说道:“丁玲自杀了。” “什么?”墨年瞪大眼睛,仿佛听到外星人攻占地球一样。 “也许你是对的。”夏彤玲吞了吞口水,六神无主道:“不过现在没有可靠的证据说明问题,丁医生自杀也可能是个偶然现象,所以还不能判定你是健康的。” “这是什么意思?丁医生现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她现在在医院抢救,今天凌晨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跳下去,发现的比较晚,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现在就要去现场看看,你最好……唉!你自己决定吧!回去或是离开,我现在也没主意了。”夏彤玲心里很清楚,就算能证实墨年的观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他弄出来,各种手续和证明文件都要麻烦事。 墨年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了,他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我的安全问题,如果单倪真是个危险人物的话。“夏医生,如果那本书真的有问题的话,我希望你能先去调查那本书的作者,她这么做一定有动机,但我一直查不出来。” “单倪?她是我们这次研究小组的成员之一,并没有看出有问题啊!啊!对了,你来找我是要问什么事来着?”夏彤玲话音未落,门口突然转来敲门的声音。 “夏医生,你在里面吗?丁医生出事了,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儿?” 墨年和夏彤玲面面相觑,夏彤玲举棋不定,还拿不准下上步该怎么做?让同事发现这个精神病患的话,也许是最佳的选择,但他看上去这么正常,而且以他的能力,有可能对案情会很有帮助,把他捉回去的话,或许不到十天,就真的没救了。做了几十年心理医生的她很清楚,误诊和误判一样,都是难免的,现在这种紧急时刻,她拿不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为他准备相关证明。 “夏医生……”敲门声越来越响,对方的催促声也越来越急促了。 墨年屏息静待她的决定,他已无路可退,如果对方始终决定让他回精神病院的话,他会如何选择?打晕她?还是拿她做人质?不!他在心里呐喊,无论任何一种,都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第六十五章 记忆 当我从墨年的怀中醒过来时,我们正坐在开往z省的豪华大巴上。 墨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找出真相,夏医生也默许了这一决定,并且将自己的手机卡交给他,以便联系。这个号码是夏医生跟家人联系的专线,因此知道的人不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墨年自己的手机号码恐怕早就被监控了也不一定。 两人分手时,夏彤玲还将墨年所需的消息告诉了他,打开房门的前一刻,她轻声说道:“麻烦你帮我上柱香,谢谢!”说完后,她昂首离开。直至一大一小的两个脚步声消失后,墨年才走出客房,若无其事的走出酒店,直奔我家。 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这样的感受,一觉醒来,发觉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仿若身处异世界一般,灰暗的世界,遥远的声音……一切的一切…… 我听到自己脉搏在跳动的声音,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种淡淡的熟悉感,温暖包裹着我,满满的,满满的。我抬起头,去寻找那个给我带来温暖的人,却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我顺着它往上寻去,那是张女人的脸,我曾无数次见到过的那张脸。 我怎么会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为什么会这样?在她身边坐着的是那个梦中的男人,两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很古怪。抱着我的女人,目光呆滞,注视着窗外,心飞得老远,而那个男人,则一脸的痛楚、挣扎,仿佛陷入自我折磨之中。 车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草、汗液和汽油的味道,发动机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打鼾、磨牙的声音不时传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受不住这样漫长的旅途而困倦。我试着从女人的怀里脱身,但很快又被紧紧的抱住,我恼怒的说道:“放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声音吵醒了那些熟睡中的人们,一时间内抱怨、怒骂声像波浪一样朝我扑来。面对着黑白印象中那一张张狰狞的脸,我无法自制的尖叫起来,不!太恐怖了,这些人,这些面孔,都是人类最真实的一面,他们伪善,他们诡诈奸猾,在那张人皮下面包着的是一颗自私的心,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罪恶之源,逃离,我们要逃离…… 我挣扎、呼喊,我请求司机停车,可是没有人理会我的求助,抱着我的那个女人无动于衷的注视着我,眼眶中似有泪水在凝聚。这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啊?像是饱受委屈,痛苦压抑的脸。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不!不!我摇着头,绝望的哭叫,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救我? 突然,脸上传来一阵热辣的痛觉,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彩色的,充斥着各种声音的世界,一张张惊疑、好奇的脸印入我眼中。 “墨……年?”抱着我的那个女人消失了,取代她的是另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我的记忆中,他似乎称自己叫墨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这里……”我恐慌不已的要推拒,耳边听到他正不断的说抱歉。 “不好意思,我太太她刚刚做了个恶梦,不好意思!”他一边制止我挣扎不已的身体,一边对其他人说道,当我好不容易看清楚车内的那些陌生人时,本能的往他怀里靠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本能,但我就是这么做的,并且渐渐安静下来。 奇怪的深呼了口气,没有汽油味,没有汗液的闷臭,除了男人身上模乎熟悉的气味,就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几乎细不可闻,它们都跑哪里去了呢?我疑惑的想到。 当时的墨年是很无奈的,虽然十分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但真正面对时,却依然让人手足无措。 从我睁开眼睛开始,他就已经被惊醒,可他故意闭眼假寐,想看看我的反应再做应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会被当成陌生人的准备,却不想我的举止会这么可怕,明明身侧除了他以外,不再有任何人,我却频频朝另一侧的过道看去,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研究些什么。他感觉我稍稍有些挣扎,便又拥紧了一些,不想却遭到我歇斯底里的抗拒,以致惊扰了所有的乘客。 “沁,我是墨年,墨年啊!你不会把我忘的,对吗?不会的……我是墨年,你要记着,我是墨年,看清楚了吗?我是墨年……”他捧起我的脸,凑近一遍又一遍的小声重复道,我茫然的注视着这张脸,心上有根弦像是被无声的触动。 墨年……我是墨年……墨年……我是墨…… 盯盯的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我脑中一直被这句话充斥着,它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将发自内心的恐惧驱散。我已不再在乎这是哪里?有些什么人,将要到哪里去?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它不会让我患得患失,也不会让我有残缺感。没错!就像生命中的某一个片断被遗失,空落落的,我终于知道这几天在彷徨些什么,我丢失了一个人,一段记忆。 “给我说说我们的事吧?”我很轻很轻的说道,不敢惊扰任何人,包括正在渐渐拾回记忆的自己。 “说些什么呢?就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吧……”墨年是一个编故事的高手,他将这短短两个月来,在我们身上发生的点滴编织成了童话一般美丽的故事,就连那些恐怖的事情也为我们的过去增添不少亮点。 在他低沉的叙述中,记忆就像注入容器的水一般,一点一滴的回归。 记忆,记忆,多么神奇的字眼,当亲人逝去、爱人分手、朋友离开时,我们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却不曾想,我们已经拥有最最宝贵的回忆。它们不会随着年月的消逝而离去,也不用担心过期无效,更不用害怕它会被人索走,它是我们自己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的,我回忆起来了,墨年,我眼前这个让我心仪的男人,他叫墨年。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有未来,更不知道他的世界是否能接纳我。 但,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积累财富——记忆。 第六十六章 在路上 (先解解谗吧!偶也很郁闷啊~`不是没东西写,主要是没时间,总有忙不完的事……) 初冬,黄昏 大巴到达目的地时,夜幕已经降临,小县城里行人稀疏,灰蒙蒙的世界。 墨年脱下外套裹在我身上,又把我背在背上,顶着雨雾在路上行走。 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但我不在乎,迎着凛凛寒风,茫然的环视四周。 这是脏乱破败的城镇,外来客不多,衣着不太讲究的本地人慢腾腾的走在路上,手中提着东西,打量人的目光纯粹、干净。流浪猫、狗仿若无人般走在大街上,不时低头舔食地上和着烟尘的垃圾,每当有车辆从它们身边鸣笛而过时,总会恶狠狠的狂吠几声。 我们就这样,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延着一条仅容得下三辆汽车平行的马路往前走。冷风把我眼中的泪给吹了出来,我连忙把脸埋进墨年的后颈处,暖意一下子舒服的拂在面上,于是就再也不想抬起头来。 这样颠簸着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听见他在跟什么人说话,好像在说去什么地方之类的。等我冒头出来时,他正巧要把我放入一辆小三轮车中。我第一次坐上这种车子,事实就是一辆三轮摩托车,后面用铁栏杆搭出个架子,外层盖上粗帆布,再加上两条长凳子,就是辆车了。 墨年怕我在长凳上坐不稳,一路上都把我环在身侧,也顺便挡去不少风尘,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车子颠簸得很利害,马达的声音像是要震裂鼓膜般,令人莫名烦燥。索性路程不算远,几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墨年跟那位口音浓厚的老乡聊了几句,对方说了些什么,大多数我都没听清楚,大概知道墨年要转车到什么地方。 车停下来后,墨年掏了张五元钞票给老乡,抱着我就走,却被对方唤住,我们疑惑的望着他,没想他是要给我们找补钱,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小票子,仔细的抽出四张看上去最新的五角纸币,递了过来。 墨年本不打算要接,转念一想,恐怕是不想伤了老乡的自尊,还是接了过来,客气了打了招呼后,我们进入一个小小的车站大厅。 候车室与售票处在同一个地方,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有盏灯坏了,忽儿明忽儿暗,气氛怪诡异的。这小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卖票的都没有,抱着我的墨年有些傻眼了,突然听到门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喇叭鸣响,接着是一串快速的吆喝声。 “流仓了,流仓了,快上车了,流仓了,流……”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墨年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往走去,赶到一辆破旧的小巴士前。 “去流仓吗?快上车,马上就要开车啦啊!”车门口堵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一看见我们俩伸手就要拽上车去,问话仿佛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们在车上坐了下来,一股说不出什么味的闷臭扑面而来,差点儿叫我反胃,如果不是胃中已经空空的话。 “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墨年轻声对我说道,眼睛直视着我的。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不太想放他离去,在这完全陌生的窄小空间里,我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我很快回来。”他抛下这句话后,下了车,叮嘱那个女人等他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小巴的发动机一直在轰隆做响,车上坐着的客人不多,一共也不过五个人,一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妇怀里抱着个小孩,还有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他留着一大把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貌。 坐在那里,鼻腔里充斥着奇怪的味道,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每吸一口气都会有成百上千的细菌从呼吸道中进入腹腔中。尽可能克制自己不去观察那个青年男子,可我办不到,我总觉得他揣在衣袋里的手一定藏着危险武器,是刀?还是枪?他的眼神似乎飘乎不定,不时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当他回过头与我视线相对时,我的心跳差一点停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那个男人,脑中不时闪过一些可怕的画面,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人会在开车后半个钟左右掏出刀子或枪来。绝望无助感席卷着我的所有感观,此时每一秒都是煎熬。 [墨年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去哪里了?] “他会不会自己走掉?不管我们了?” [不,不会的,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我们是个累赘啊!他一定是自己走了,把你一下人扔下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我的内心在撕扯着,两个声音就像在拔河一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让我心绪大乱。我开始频频眺望车窗,心提在嗓子眼儿,急切的期盼那个身影。我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有些疑虑,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开?离开我的家,离开单倪……啊!单倪,糟了,她一定很担心我吧?什么字条也没有留,突然消失了,她会不会来找我?单倪……单倪…… 就在我胡思乱思之际,墨年终于出现在车门前,手中提着几个红色的塑料袋,额头上冒了些汗珠子,在那儿直喘气。 你们绝对无法想像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不,确切的说,是一种感动,有鼓想要向上苍谢恩的冲动。 他为我们买回了吃的,甜的、咸的,还有水果,我想起,这似乎是他的一贯作风,记得有一次,买份早餐他就弄了好几种花样,让人哭笑不得。 车子很快开动,墨年靠在我身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他一脸倦容,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我也有些困顿,但我不敢睡,坐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让我不安,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掏出把枪来。 车上的乘客都睡着了,我和墨年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正好可以将车内的一切动静都放入眼中。 我清楚的知道,后排座位上没有人,可为什么感觉上有双视线在盯着我呢? “回头看看。” [不,我怕。] “怕什么?你不回头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呢?看一眼,快,就看一眼。” [不!也许,也许不是人?我不敢,不!] “看看吧!看看吧……” 心里那个声音反复的催促着我,就像有个鼓在耳边敲着,敲着…… 第六十七章 小旅馆 寄在我身侧的墨年突然把头撇向另一边,脖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像是有只手在轻抚。我的心脏急骤收缩,声音卡在嗓子眼,叫不出来。 鬼使神差般,我慢慢的回过头去,视线直接落在后排靠窗的角落,当我看见他们时,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冰凉,全身僵硬。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女人的怀里抱着个女孩儿,男人坐在她们的身旁,他们混浊无神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是他们……是他们……我惊恐不已,他们……他们都是曾经在我梦中出现过的人,那个女孩儿,在我无数个梦里,她总是满脸鲜血的坐在尸体堆中,黑暗……如铁锈般血浆的味道,还有……还有鬼哭狼嚎…… 是的,我记起来了,那从小到大折磨着我的噩梦,夜夜将我惊醒,泪水和着汗水,那个小女孩儿,混身是血的女孩儿,她在望着我。 恍惚感觉车厢里有了变化,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就连墨年的呼吸声都……我将视线从那一家三口中抽离,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内已经坐满了人,昏暗的光线中,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透着青紫色,车窗外不时有光线闪过,像把利剑般划过每一个人的身体,瞬间即逝。 我看见坐在前方的一个老人在咳嗽,死劲的咳着,很辛苦的样子。还有一个怀里抱着婴孩的农村妇女,一脸烦躁的哄着婴儿,那孩子皱着脸在哭,小嘴一张一合,糊了一嘴的哈喇子。车头的司机正在跟副驾上的男人说话,他们身上穿着七八十年代的装束,洗得泛白的粗布衣服。 那个卖票的女人去哪里了?我记得她原本是坐在副驾上的啊!墨年,还有墨年,他在哪儿?我绝望的左顾右盼,急得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更糟糕的是,我明明的嘶喊,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耳中嗡鸣,看着那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我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这时,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我身侧的过道上闪过,我连忙回过头去,眼角看见坐在后座的那对夫妇在争吵,连小女孩什么时候偷偷跑走都不知道。那孩子,我目光追逐她的身影,碎花绵布裙在奔跑间飞舞,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她笔直的朝车头跑去,车厢内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她,我看见,我看见那原本没有色彩的裙摆上突然爬满了殷红的斑点,它们像老鼠的爪子般快速蔓延,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不!不!”我歇斯底里的站了起来,指着女孩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他们都在注视着那个女孩儿,那个头上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儿。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我身体里穿过,是她的父亲,那个梦中对着我笑的男人,我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温馨的气息。我愣愣的站在那儿,又一道身影从我身上穿过,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喜欢唱歌的女人,那温柔旖旎的歌声仿佛穿透嗡嗡的鸣响,辗转,延续…… 我眼中的世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车厢内顿时如地狱般,面如死灰的老人、流泪哭号的妇人、愤怒咆哮的男人们、还有受惊尖叫的孩童,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惊恐万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视线牢牢锁在那一家三口的身上,当我看见那男人从后面好不容易捉住女孩子的手时,突然眼前一黑,脸上痛疼感传来,我掉入无底深渊中…… “小沁,小沁……” 耳朵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仍合着眼睛,嘴里喃喃道:“拦住她,拦住她……” “醒醒,小沁,我们到了,醒醒。”那个声音又说道,忽然间,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本能的推开摇晃着我的手臂,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本能的四周环顾,空荡荡的车厢里,就剩下司机和收钱的女人了,六双眼睛直直的瞅着我。 “女孩,那个女孩儿呢?”慌乱间,我紧紧抓住墨年的手腕问道。 “什么女孩儿?这哪儿有什么女孩儿?你做梦了,别怕,我们该下车了。” “喂,麻烦你们快点儿。”女人脸上凝聚着一层寒霜,口气不善的催促道。 “这是哪里?”我茫然的问道。 “流仓,你不是要到流仓嘛?这就是流仓了,快下车,我们收工了。”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墨年一把将我抱起,微俯身,大步走下车去。 “墨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在他耳边问道,视线落在那辆慢慢开动的小巴士上,那个粗鲁的女人正透过半开的车门,两眼如鹰隼般直视着我们。我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再与她对视下去,梦中那血腥的画面突然充斥大脑。血腥?我愣住,再回忆不起是否有过血腥的场面? “我们去找白雪。” “谁是白雪?” “苗苗的心理医生。” “什么?” 夜幕低垂,我们再次行走在飞雨中,天色太暗,我们必须借助房屋里透出来的灯光才看得清道路。这是个很小的镇,部分地方还是泥泞的小路,溅了墨年一裤管的泥垢,温度比我想像来得还要低,冻得剌骨,我们呼出来的气都冒着白烟。 一路走来,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现在不过才九点过十分,大街上却已经冷冷清清,不时从亮着灯光的屋子里传出一些电视发出的声响,偶尔也会有人声,这让我突然有种迷途的错觉,冷得直发抖。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似小旅馆的地方,也许,墨年说它是,但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么肮脏、陈旧的旅馆。 旅馆的门口很小,里面的灯光是那种古怪的红色,风吹进弄堂里,呼呼作响。十几平方的小门厅里,电视正开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电视的下方,摆着几张小凳子和一个火盆,碳火不太旺盛。 “有人吗?”墨年喊道,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又叫唤了两声。 “来了,来了,你们要干什么?”一个披头散发,身穿棉大衣的高大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上抓着一把瓜子,衣服是那种扎眼的绿,正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俩。 “住店,还有干净的房间吗?”墨年问道。 “什么事?”跟在女人背后又走出个男人,眼睛幽幽的瞅着我们,问道。 “没事,客人。”女人回他,又推了他一把说道:“快去看看电视,怎么回事?老这样,什么也没法看。” 男人没再说些什么,斜着眼睛瞅着我们,朝电视走去。这时女人才将视线转向我们,懒洋洋的一边嗑瓜子一边朝小小的柜台走去。那个看不出颜色的柜台已经斑斑驳驳,上面还沾有可疑的污垢,在我看来,像是凝固已久的血迹。 “二十一晚,住一周可以打折,你们要住几天?”女人眼睛勾魂似的盯着墨年的,有几分挑逗的意味,另外一个壮汉一边警惕的瞅着我们,一边用拳头狠狠的敲那二十多寸的破彩电,可惜它现在已经变成黑白的了,屏幕里正冒着雪花,发出剌耳的声音。 “就住一晚。”墨年开始掏皮夹,再也没有看那女人一眼。 “押金五十。”女人自觉没趣,挑了挑细长的凤眼,冷冰冰的说道,拿了个小本子出来,在上面记着什么。 “这电话,能用吗?”我手指着角落处的一个黑色电话,轻声问道,那破旧的电话像是被摔过无数次似的,伤痕累累。 女人像是有几分意外的瞟了我一眼,不情不愿的回道:“可以,不过打长途要加钱。”说完他接过墨年递过去的一张百元大钞,身子一转,又往后头走去。 “墨年,我想给单倪打个电话,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我诺诺的在墨年耳边说道,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些胆怯的心理。 “不行,小沁,现在不能给她打电话,好吗?” “为什么?她一定会很担心我的。”我不解的看着他的侧面,可惜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还不行,好吗?”墨年显出倦容,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可是……” “没有可是,ok?”他声音又大了几分,吓了我一跳,高个子女人手中拿着一张五十元票子又走了出来,她和她男人两人定定的看着我们争执,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我必须打电话,单倪,苗苗,还有张姐,她们现在一定都在担心我,她们……”我莫名的发起脾气来,就像突然爆发的火山,无法控制的在墨年耳边大吼大叫道,热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滴落在他的后颈上,吓得他整个人僵硬起来。 第六十八章 电话 我猜我一定是快要崩溃了,没有人能理解此刻我内心的恐惧,我就像只被封闭在瓶中的蚂蚁,找不到出去的路。 歇斯底里之后,我脱力的伏在墨年身上哭泣,隐约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估计是听到动静的房客在探头观望。那个古董级电视居然奇迹般的正常了,发出一串凄厉的尖叫声,伴着呜呜的音乐,不知哪个台正放着鬼片。 墨年背着我来到一个只有五六平米的小房间里,污浊难闻的空气差点让我呼吸困难,污渍斑斑的床上,小棉被和枕头都散发出阵阵霉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放到了床上,女人把钥匙递给他后,瞟了我一眼,转身离开,墨年突然开口将她唤住。只见他神神秘秘的扯着她往外走去,低头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没一会儿两人就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我不安的捂着鼻子环视房间,它真的好小,一张比单人床略大一些的床铺就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除此之外就剩一张小凳子,再无它物。床贴着一面有窗户的墙摆放,窗户被一层纸板封死,却被人戳了个洞出来,剌骨的风从破口子处呼呼的吹入,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盯着那黑呼呼的洞发呆,脑子里一片混浊。 没过多久,墨年走了进来,当着我的面掏出手机,换了块电话卡说道:“我跟人买了张电话卡,你可以给张姐报个平安,不过,千万别给单倪打电话好吗?至少,在我们见到白雪前,无不要联系她。”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声音仿佛很遥远,可我听明白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沁,看着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吗?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几天前,我跟你一样,真的,你要相信我。会好的,只要离开单倪,离开那些药物,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他突然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墨年的行为让我一下子从混浊中抽离出来。接过手机,我闭上眼,回忆电话号码,我应该能记起来的,这个世界,需要我记住的号码并不多。一组数子浮出,在脑中重组几次后,我开始小心的摁下去,摁到第六个时,我顿住了…… 墨年见我这样子,凑近上来看手机屏幕,我刚想再继续往下摁,他突然一把将手机从我手中抽走,冲我叫嚷道:“不要打了,这是单倪的手机号码,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 茫然的看着他,是单倪的号么?我不知道……想了一会儿,我又报出一串数字,他狐疑的瞪着我好一会儿,才对着键盘摁了下去。 我继续望着他,自己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张姐家的号码,只是感觉这组数字很熟悉。时间每过一秒钟都是煎熬,墨年一直手握电话,贴近耳边,疑虑的盯着我,过了好久……好久…… 张姐。 他把手机递给我,用口型对着我说道。 我接了过来,听到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喂……喂……”声,我深呼了口气,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叫唤道:“张姐。” “沁?严沁小姐?”在急促的抽吸声后,传来对方惊喜交集的声音,接一下是一大串问句,有种被狂轰乱炸的感觉。 “我,我很好……”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声音堵在嗓子眼儿,才说了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墨年看我这个样子,把手机拿了过去,他似乎跟对方解释了几句,接着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墨年嗯了几声,又不时的看看我,很快又移开,目光闪躲。 “你们说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等他挂上电话,我迫不急待的问道,直觉告诉我,他们话里的内容一定跟我有关。 “她问我,我们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她似乎不希望你坐汽车,一再叮嘱我,不要让你再坐汽车。” “为什么?” “奇怪,她似乎并不担心你跟我在一起,却一再强调这个问题。”他瞪眼看着我,我沉默的将视线移开,回忆起车厢内的情境,那对夫妇,那个小女孩儿,这两者间,有联系吗?为什么张姐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小沁?小沁?你没事吧?”墨年突然轻声唤道,不放心的望着我,估计他现在一看见我**就会条件反射了吧? “我没事。” “真的?” “嗯,你要干什么?”我看见他把电话卡给取了出来,又换了张卡进去。 “我得给夏医生发条短信,告诉她们到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我们彼此互望。 “谁?” “是我呀。”听到那个老板娘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们都松了口气。 “什么事?” “给你们端吃的来了,不是你让准备的嘛?” 墨年恍然大悟的样子,估计他自己都给忘了这事,两人瞪着那两大碗稀里糊涂的面,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最后还是勉强咽了几口下去。 看着墨年给那个夏医生发短信,我问他为什么?他才含糊的告诉我,夏医生告诉他,苗氏夫妇死之前向她寻问一年多前的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的死,一定跟那个叫白雪的心理医生有关。 一整晚墨年都靠坐在床头,和衣抱着我,那张薄薄的破被子根本没办法保暖,还恶臭无比。墨年还把自己的外套给我垫在枕上,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太累还是他身上温暖的味道,总之,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没有恶梦来袭。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醒了过来,离开了那个赃乱的小旅馆,喝了碗豆浆,吃了块大饼后,墨年按着夏医生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当地一间小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不过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几株大树,外头用灰砖堆砌起一圈矮墙,这就算完了,那所谓的铁门已经被拆走,就剩下痕迹了。 白雪的父亲是一名老教师,本该是退休了的,但没有人能顶上,他只能继续干下去,直到再也说不出话了,站不住了,干不动了,村长说,才能换下来。索性他也并不在乎这些,跟老伴两人自己辟了个菜园子,自给自足。国家发下来的工资也还够用,整天跟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每天敲着黑板,教他们念“天天向上……”倒也活得开心。 (不好意思,本来要多码点儿的,结果临时有事,又要闪了~`不好意思各位~`) 第六十九章 白雪家 我们见到这位老教师时,他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头上的发,就像他手中的粉笔一般白,当他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时,白色的粉沫在阳光下飘飞,粘在发上,像头皮屑。讲台下的同学们专注的看着他写字,那一双双专注的眼神是我未曾见过的。 不幸福的人,似乎往往比幸福的人更懂得珍惜。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墨年背着我走了进去,老人正在擦拭黑板,看见我们进来十分意外。可他眼中的意外与城市里那些第一眼见到我的人不同,没有探究的意味,也没有狐疑和同情,仅仅是对陌生访客的惊讶。 墨年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老人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他真以为我们是白雪的同学,专程来探望他们的。他热情的把我们带到校园后面的一排平房,一位老妇人正蹲在水龙头前洗衣服,看见我们时,露出与老教师如出一辙的表情。 房屋里的光线不太好,布置虽简陋却给人舒适的印象,家俱陈设都已经破旧,电器不多,看样子两位老人的生活简朴。老太太为我们泡了两杯热茶,是那种自己家晒干的茉莉花茶,老教师捧来了几本相册,有一两本面皮已经泛黄,但另外三本却很新。 墨年挑了其中一本较新的,一张清秀带着黑框眼镜的脸跃入眼帘。 “这是我们家白雪刚才考上大学时候照的。”老教师无比骄傲的为我们解说道,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股淡淡的哀伤。她的妻子或许是不愿面对这些伤痛的旧物,借口洗衣服,躲了出去。 “嗯!白雪是我们同学中成绩最优异的。”墨年说道,这不过是他瞎扯的,但也算有依有据,能成为夏医生的弟子,想来应该不会差。 “是啊!要不是她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我们的日子未必像现在这样好过,可惜……”老人侧脸过去偷偷抹了把泪,我们都低着头翻相册,假装没看见。 不知道墨年想要找些什么?他很认真的一页一页看过去,新相册里都是白雪近几年的相片,相片的右下角清楚都用钢笔记录着时间和摘要。 “对了!白雪的导师夏彤玲女士让我帮她给白雪上柱香。”当墨年看见其中一张相片时,突然抬起头对白父说道。我凑上去一看,这是一张三人照,站在中间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右侧笑得腼腆的是白雪,左侧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染着一头黄色卷发,衣着很洋气。相片的右下角写着——交换生温蒂和夏老师合影于校园。 “夏老师真是有心人啊!雪儿的坟离这不远,一会儿我让老伴儿带你们去,不好意思,我还有两节课要上,不然……”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的话,告诉我们位置,我们自己去也行。”墨年连忙说道,他没有注意我一直在盯着那张相片看,接下来的后几页里,又出现了好几张白雪与黄发女孩的合影。“对了,伯父,白雪她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些什么话?”墨年假装随口问道。 “话?”老教师愣了愣,“这孩子去得很突然,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老人呜咽道:“谁料得到呢?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除了医生宣布她双腿要锯掉那会儿,其它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啊?白雪不是车祸当天就……”墨年意外的看着白父,不过老人正陷入悲伤中,没有留意到他言语中的漏洞,否则他一定会怀疑我们俩儿的身份。 “没有,车祸第二天就醒了,同学和老师都还给她打了电话,那会儿还没说腿要废了,雪儿的精神状态也还不错,还在电话里头跟同学讨论一个病人的情况,劝她休息都劝不动。你说说看,学心理的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不就没了双腿嘛?不能干活儿我们养着她还不成?干嘛要去死呢?留下我跟她妈两个人,你说说?我快四十的人了,才盼到这么个女儿,养了二十几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老人后捂着脸的掌缝间渗出泪水来,墨年忙上前去安慰。 现在回忆起来,我想,当时也许是我的存在触动了老人家的心吧? 接下来,墨年又同老人家寻问了些东西,但我没仔细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大家都沉默得可怕。 “墨……墨年。”我轻轻的推了推他,手指着相片上那个黄发女孩儿问道:“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儿眼熟?” “是吗?”他转过身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时白雪的老父亲勉强止住悲伤,瞅了眼相片,抽抽鼻子道:“这孩子来过我们这儿,雪儿刚死那会儿,我记得很清楚,还送了些钱来,被我给骂回去的,好像叫……温斯还是温蒂什么的。雪儿住院那会儿,她也常来,当时她的口音有点怪,我们还问来着,说是……什么交换生?美国来的,跟雪儿的关系很好,怪讨喜的一个娃儿,两娃儿粘到一块儿就聊个没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来的也少了,雪儿出事那阵子,都没见着她人。当时如果她在的话,恐怕雪儿也不会……” “温蒂?”墨年看了眼相片下方的名字,与我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跟我的感觉是否一样?是的,感觉,怎么说呢?是一种气质吧?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那姿态,说不上的熟悉感。“那她们聊天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她们提起过一个叫苗丽苗的名字?” “苗?”白爷揪起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有点印象,也记不太清了,当时她们天南地北的聊,很多东西我们都听不懂。埋雪儿那会儿,这女娃子可哭得那个惨啊!不过这一年来也没见她来过了,恐怕是回去了吧?”白父又叹息道。 “谢谢您,伯父,对了!我们可以留张相片做纪念吗?毕业照里没有白雪,就想留下点什么。”墨年说道。 白父自然是答应的,接着我们在白母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坟地,给那个跟我一样残疾的女孩儿上了柱香后,我们离开了流仓。 不知道当时,白母眼望墨年背着我离去的身影,会是什么感受? 虽然张姐一再叮嘱不让做汽车,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火车站台都没有,只能先乘车回到镇上才行。 无奈下,墨年只好想了个馊主意,让我吃安眠药,睡一觉就没事了。遗憾的是,转遍所有的药店人家都没得卖,想来也是,这东西能随便卖的吗?最终的结果是,他买了一小瓶二锅头回来,灌了我小半瓶…… 接下来,残破的小巴什么时候开动的我都不知道,昏眩中睡着,除了浓烈的酒味,什么气味都嗅不到了。被墨年叫醒时,我还晕晕乎乎的,仿佛才睡了一小会儿,完全没有做过梦的印象。 我们下了车,这时我的肚子开始发出抗议,也许酒精有消食的作用?我好笑的胡乱暗忖到。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几个包子,然后去火车站,好吗?”墨年把我放在一家小食店的门口,这家店看上去不太卫生,整个店面又黑又窄,面门前摆了两张桌子、几张凳子算完事,上面浮着一层油腻子,我就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等着他。 也怪不得墨年说要买包子,整个镇上都是这种小吃店,想找个干净点儿的落脚处都没有。看看那些颜色奇怪的菜食,别说感观如何,会不会吃坏肚子还很难说。 我正无聊的四下张望,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进我的视线中,我差一点儿惊讶的扑倒在地上,一手撑在桌延,好不容易稳住重心不稳的身体后,我张嘴欲喊。 “倪……唔……”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声音又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我惊惶的抬起头,正对上墨年阴霾的眼眸。 “我们走。”他将手中那袋热乎乎的东西塞我怀里,一把抱起我往一辆小三**步走去,一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嘘,不要叫,让她发现我们就糟了。” 出于对墨年无条件的信任,我最终选择了缄默,眼睁睁看着对街的单倪上了一辆小巴士,离去…… 那辆巴士上挂着一张牌子——至流仓。 第七十章 奶奶 墨年买好火车票,离发车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不知开往哪里的列车已经停在站台上,我怀疑他根本不在乎去哪里?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 吃完包子时,火车已经开了有十多分钟,我埋首在刚买的报纸中,心有余悸的盯着几则有关旅鼠的报导,看样子,这件事还没有落下帷幕。 “沁……沁……”墨年突然用手肘轻轻顶了顶我,将手机凑近我眼前,示意我看上面的内容。我孤疑的望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开的手机我都不知道,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让我看手机上面的短信内容。这一路上,他不时在跟什么人互发短信,很神秘的样子。 [丁医生还没有度过安全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单倪的自杀手册带有催眠暗示,我们还在研究中,今天单倪没有参加研讨会,要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看完短信后,我不解的望着墨年,单倪?自杀手册?催眠暗示?要小心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怀疑单倪跟旅鼠之间有关联。” “什么?呵……呵……”我整个人有些木然,“不可能的,单倪怎么可能……” “沁,你听我说……”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墨年都在跟我讲述他在精神病专科医院里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怀疑。 听完墨年像说故事般的叙述,我沉默了好久,打心眼里没法接受他的说法。 “你排除我的嫌疑,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残疾?”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会看见伤害的答案,人嘴巴可以骗人,可眼睛骗不了人,我知道我这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果然,他连想都不想,紧张的否认道。 “那为什么不怀疑我?”我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因为,汤。” “汤?什么汤?”我微怔。 “单倪喜欢熬汤,可她自己从来不喝,都是我们俩儿在喝,如果要说下药的话,和进汤里的可能性最大。” “照你这么说,那她也要害我了?那我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她至少有不下上百次下手的机会,可她没有害我,她一直在保护我,墨年!”我伤痛欲绝的推开他的手,失声喊道,心如刀割般的痛。 “我不知道,我承认有些地方我的确还没想明白,但你现在的症状的确跟我一样,不是吗?幻觉、不安、妄想……等等这些,都是药物造成。” “不!不一样。”我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两年前,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是这样的过来的。你以为我那些书是怎么出来的?我告诉你,它们都是真实的,真真实实发生在我世界里的事情,我是个病人,真正的病人,你明白了吗?”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看见他像根木头似的愣在那里,又更是难过几分。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吗?我昏过去了,因为我不能见血,哪怕是相片里的血也一样。”我又继续说道,将一直以来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倾泄。“从小我就跟奶奶住在一起,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天天晚上做恶梦。因为我是个残废,上学时总是被小朋友欺负、嘲笑,甚至连老师都嫌弃我是个累赘。我尽最大的努力去讨好他们,我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们的错,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侮辱!是陷害和背叛!同桌说我抄她的作业,班主任说我考试作弊,他们都想着法子要把我赶出去!就因为我是个孤儿,是个残废!” 捂住胸口,童年时候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段被封闭的记忆,我再次推拒墨年关怀的手臂,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我一共换了六所小学,最后奶奶不得不放弃,在家里自己教我识字看书。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咪咪,或许你不记得了,那只死去的猫。你以为莉莉可以替代它,不!没有谁可以顶替咪咪在我心中的位置,没有。从恶梦中惊醒时,是它陪伴我度过漫漫长夜,听我说话,陪我哭。奶奶,是了,还有我的奶奶,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突然顿住,定定的注视着他,轻声问道,看见他惊愕的眼神,我笑了。 “是我害死的,是我,是我害死的!她从楼上下来,我跟她打招呼,然后……然后我看见了她,血淋淋的她,就在我奶奶的身后,楼梯上淌满了腥红的血,她抱住我奶奶,冲我笑,眼睛、鼻子、嘴巴在流血,满脸的血,她在笑,不停的笑……” 我陷入恶梦般的回忆无法自拔,仿佛又回到当年的情境中…… 我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下楼梯的奶奶,我看见了血,刚刚打完蜡的楼梯糊满了玫瑰般艳丽的血。 尖叫声,我听见一个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咪咪像只受惊吓的耗子从我怀里飞窜跳开。 然后……然后…… 奶奶凝固的笑容,尖叫声,碰撞声,惊呼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小沁……小沁……”分明知道墨年在摇我,可我就是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看见了奶奶,她就站在通道口,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绿色裙子,微笑的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还冲我点点头,右手招唤着我过去。 “奶奶,奶奶……”我喃喃着要朝她走去,双脚刚触地,身子一软,差一点倒在地上,幸好墨年紧紧的搂着我的身子,在我耳朵唤着我的名字。 我推开那双禁锢的手,试图朝奶奶走去,可是她脸上慈爱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化作淡淡的哀愁,悲伤的望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秘密,奶奶常常会偷偷的望着我发呆,而且,好久好久。 “不……不要走……奶奶……”奶奶消失了,从我眼前消失,我惊惶失措的四处寻找她的踪影。可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我,警惕的、防备的,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死劲的摇着头,想把它们扔出我的视线,可它们仍然在我脑中逗留,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同志……同志……”陌生的呼唤传来,我奇怪的抬起头,看见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他身上穿着笔挺的制服,头上带着饰有徽章的帽子,帽檐下是双透着关心的眼睛。望着他,我莫名的平静下来,奇怪,我就这么,冷静了下来,安全感包围着我。 “她没事了,谢谢!刚才只是有些激动,不好意思。”耳朵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嗅到墨年身上的味道,转过头去,望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他冲我笑道,笑容有些干涩,乘警们看见我们没事,又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后,就走了。 当我回头望去时,只来得及看见他们蓝色的背影。 “墨年。”我说:“我看见奶奶了。” 墨年没有回我的话,只是搂着我的双手更紧了,仿佛我会变成气体一般消失,紧紧的,紧紧的,搂着我。 (喵呜~`天气越来越冷了,好想冬眠啊~`最好是把自己给埋了,来年春天再爬出来,哈哈……对了,顺利给自己另一本书打打广告《错位人生》奇玄之作,http:///main/frontbook.do?method=about&bookid=10594朋友们帮忙点点推推收收啊~`) 第七十一章 海岛 未来的两天,我们转了两次火车,最后在一座海滨城市逗留了一晚。 我的情况很糟糕,就连我自己都能清楚感觉到,很多时候我再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墨年一直都在耐心的照顾我,他似乎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可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直到坐上一艘渡轮时,我终于问了出来。 “我们要去哪里?”咸咸的海风拂面而来,像刀子般刮得脸生疼,甲板上除了我跟墨年两个人,再没有人会在这种季节出来吹风。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贴着我的耳背大声说道,大风一下子把他嘴边的话给吹跑了,我傻傻的笑了起来,从未有过的体验,让我感觉很有趣。 此时的我,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一般站着,实际上,完全是依赖紧贴身后的墨年在支撑,躯体贴合的地方,像火在烧,仿佛能驱走冬天的寒冷。 “这海真漂亮啊!天和海像条线,分不清了。”我说道,可惜墨年听不清。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太大,你会生病的。”他大声喊道,眼瞅着我,鼻子红通通的。 我没有任何的表示,虽然很冷,可我喜欢这种感觉,清醒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虽然海面上灰蒙蒙的一片,天色也很暗淡,但我还是很喜欢。喜欢听它浪涌的声音,喜欢它的壮阔,在它的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渺小。 生命,生命是如此的渺小。 最终,我还是被墨年半强迫式的抱回了船舱,里面坐着三两个人,他们的目光活像在看疯子似的望着我们。当暖意扑面袭来时,我才知道自己几乎冻成了个冰人儿,可我宁愿继续在上面吹风,也不愿像现在这样面对人群。 墨年点了杯热茶让我捂手,不时看看窗外,我仿佛能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 “墨年,墨年?”我唤了他两声,他方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我。“你刚才说,要带我去见个人?”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谁知道,他居然笑了,笑得有些莫名羞涩,“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瞧!看,我们快到了,就是那座岛,看见了吗?”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手指窗口,叫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灰茫茫的海雾中,海天边缘渐渐浮现出一团黑色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这是座还未完全开发的岛屿,离城市不算远,两个多小时的航程。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下了船,看着那些跟我们同船的几个人一脸平常的样子,还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的东西,下船后头也不回的往内陆走,恐怕是原著居民。 墨年把我整个人捂得个严严实实的,臃肿的我看起来像只企鹅,被他背在背上。 “墨年,墨年。”我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雀跃道:“快看,前面有座教堂。”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虽然呼啸的海风吹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可是寒冷使我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从未如此清醒。 耳边传来海浪的拍打声,天边白亮的夕阳照在海面上,粼光闪闪,让人眼花缭乱,此时的光线突然比刚才要好了一些。那栋白色的房子就矗立在不远处的悬崖绝壁上,而墨年正踩着礁石堆砌成的平坦小路,朝它走去。 我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背上,定定的注视着那栋白色的建筑物,仿佛在梦中。虽然听不见他的笑声,可我能感觉到他整个身子在颤抖,是的,他在笑,他在偷偷的笑呢。泪水被风吹了出来,没一会儿又风干了,细细小小的沙粒沾在我脸上,头上,还有墨年的身上,我嗅着湿湿的空气,嘴上挂起淡淡的笑容。 舒适的感觉几乎让我希望永远这么走下去,可毕竟总有到头的时候。 我抬起头,在风中凝望着这座荒凉的建筑物,它不过是个很小的天主教堂,由于长年失修,原来粉白的面壁已经变成了灰色,石灰大块大块的脱落,裸露出红色的砖块。教堂的两个钟楼像两个历尽沧桑的巨人,矗立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下。 有时候现实往往比想像中来得残酷,从远处看上去如此梦幻般的建筑,只有走近时,才会发现远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 墨年气喘吁吁的门廊巨大的阴影处站定,手重重的拍打着教堂的门,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叫唤。 墨年拍了好久,好久,那两扇看似笨重的大门终于传来了声响,好一会儿,在惊心动魄的咯吱声中,打开了个缝隙。 我惊讶的望着那颗探出来的头颅,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金属反射出的冷光。天啊!她居然坐在我再熟悉不过的轮椅上,高高的仰望着我们,脸上一点一滴的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墨年?”她欣喜的喊道:“天啊!你怎么来了,这是……”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但笑容并没有收回,甚至友善的冲我笑了笑。 “想你了,怎么?不欢迎我吗?那我可走啦!”墨年带笑的声音恐吓道,女人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般,连忙滚动轮子,向后挪动。 “快,快进来。”她叫道,墨年笑了笑,用身体轻轻一顶,门就开了,他背着我大步走进去。 礼拜堂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占地面积不大,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处的石雕像,那位受难的耶稣,一如既往的被人们钉在墙上,受世人瞻仰。 墨年把我轻轻放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后,这才转过身去关门,并上了锁。 “冻坏了吧?”女人脸上挂着宽慰的笑容,双手张开。 墨年笑着朝她走去,两人热情的拥抱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嫉妒的感觉,反倒是女人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使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对了,姐,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弟弟,我,的女朋友,林严沁,怎么样,漂亮吧?”墨年站起身来,推着女人的轮椅朝我走来,冲我挤了挤眼,一扫连日来的委顿,看上去就像个大孩子。 “漂亮,真漂亮!”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笑着点头道。 “小沁,这是我的亲姐姐,墨小静。”墨年上前来帮我解开身上粽子叶似的大衣,说道。 我有几分窘迫的面对着对方探究的目光,同时也在观察她。 墨年的姐姐是我从未遇见过的类型,恬静、淑女,气质高雅,干净得如同百合一般美丽的女子。她并没有像大家想像中那样,一身黑色的修女服,此时她上身一件淡绿色的套头羊毛衫,胸前挂着一条十字坠链,双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将两条腿包得严严实实。 要怎么形容墨小静呢?我闭上双眼,试图从记忆中勾勒出她的面容,可惜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唤醒的,却是伤痛。小静姐,这是我后来对她的称呼,她的美,并不是外表,而是来自于她的内在,她自身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相貌,你唯一能记起的,恐怕仅仅是永远挂在脸上的浅笑。 一次,仅有一次,当她知道我跟她一样,无法行走时,那如秋日般的笑容从她脸上消失,惊愕的望着墨年。虽然这个过程仅仅不到十秒钟,不可否认,的确狠狠的在我心上割了一刀,让我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 (关于这个教堂,偶为大家准备了图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上小猫的新浪博去看看,地址:http://blog.sina../u/1443733857) 第七十二章 圣安娜天主教堂 圣安娜天主教堂修建于清代康熙年间,教堂虽然不算大,但建筑也颇为奇特,也许是就地取材的原故,教堂的柱子都是用火山岩凿刻成块后砌成。 教堂内打扫得颇为整洁,看样子是小静姐的功劳,她就住在一楼旁侧的一间小居室里,礼拜堂的**院还有厨房,通常她都在那里自己煮食。 当天晚上,我们在天主教堂住了下来,我跟小静姐挤一张床,墨年则被安排在二楼另一间卧室。听说这里原本住着两位修女,后来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小静姐一个人在打理。 也许是陌生环境的关系,当天晚上我睡得极不安稳,恶梦连连,被惊醒了好几次,第三次醒过来时,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里,居然点起了一根蜡烛。瞥了一眼侧卧在身边的小静姐,我内心万分感激,睁大眼睛注视着那颗闪烁跳跃的火苗,直至困意再次侵袭大脑。 第二天一早,当我醒过来时,发现墨年已经离开,他让小静姐转交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只留下了简短的几句话——好好修养,我去办几件事就回来接你,等我电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愣愣的瞪着那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问道。 “天还没亮就走了,说是怕跟你道别,赶第一班渡轮去了,还说要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对了,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小静姐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一手推动轮子,慢慢的往后倒至门口,倾身出去,另一手从门外头拖了辆轮椅进来。 “这是?”我惊讶得不行,眼睛睁得老大,看看她又望望轮椅。 小静姐好不容易将轮椅推到床前,示意我坐上去,一边伸手想要帮我,有几分得意的说道:“之可不是什么神迹喔!这是我的备用椅,正好借你用,等墨年回来了还是还我的。” “谢谢!”我脸色微红,羞涩道。 “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这可不是白借的,你得帮忙干活儿才行。” 没依赖小静姐的帮忙,我很快就稳稳的坐在了轮椅上,勉强挤出个笑脸给她。“好。”说完我又小心的把那纸条平整的叠好,放进口袋里。 “傻姑娘。”小静姐看我这样又笑了,死劲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这也是为了你好,省得跟他东奔西跑的活受罪。” “嗯!”我心里也很清楚,狠狠的点了点头,眼角却不小心瞟了眼摆放在房间角落处的电话,它是这里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工具。 “好啦!先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开工!”小静姐打气似的大声说道,带头转动轮子朝门口去,滑过去没多远又突然停了下来,轮子一摆,往角落的衣柜滑去,一边叮咛道:“把外套给穿上,早晨的风大,气温偏低。”只见她从低矮的柜子里扯了条毛毯出来递给我,是格子花案的,很赋有民族特色的那种。 “谢谢!”我再次真心的感谢道,待接过毛毯才知道,这哪里是毯子?分明是羊毛制成的方形披肩,手感柔软,并且很保暖,裹在腿上大小正适合,还很漂亮。 “又来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漂亮吧?”她指的是披肩,见我点了点头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起来。“这可是我以前去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你听说过广西桂林吗?那里有个叫阳朔的古城,可美……” 听着小静姐絮絮叨叨的声音,望着她同样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莫名有种舒心的感觉,墨年的不告而别,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过。 经过整整一天的接触后,我对小静姐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很佩服她坚忍的生活态度。她是个画家,三年前还是个背着相机,四处流浪的自由人,直到那一场意外的发生,命运无情的夺去了她的双腿。 值得安慰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被残酷的现实现实打败,反倒激起了她对生命的热爱,选择来到这座小岛,隐居在这所教堂中,即使修女们的离去,也没有放弃信念。 “这么说,你不是真正的修女罗?”一边擦拭有些年头的陈旧排椅,我一边问道,第一次发觉,做这些简直的工作,就像码字,同样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谁在乎是不是正式修女啊?在这里,我就是修女,唯一的修女。我可以安静的听他们忏悔告白,带他们做礼拜,还有唱诗,谁敢说我不是修女?”她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苦恼、秘密之类的要忏悔?可以跟我告白,我可以以修女的名义起誓,保证不会告密。” “告密?”我没反应过来。 “对!绝对不会向墨年告密。”她话刚说完,自己反倒先呵呵笑了起来,愉悦的心情感染了我,两个坐在轮椅上,手握抹布的女人,面对面笑了起来。悦耳的笑声在空寂的教堂里回荡,那位高高挂在墙上的耶稣,以及雕刻在屋檐四壁的天使们,仿佛拥有了生命,静静的看着我们。 打扫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弄完时已经接近中午,可以开始做午饭了。小静姐告诉我,平时她一个人的时候,会起得更早一些,收工时较晚,多了个苦力,她可轻松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这翻话后,我突然有几分骄傲起来,感觉有股力量在支撑着我。 厨房在院子里,我惊讶的发现,这里除了放有新鲜蔬菜外,还有一个人造小水池,更让人惊奇的是,里边养有鱼,而且还不少。 “这些都是渔村里的朋友们送来的。”小静姐看见我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些鱼,笑道:“我让他们帮我拿画去邮寄,也好换些钱回来买生活用品,菜啊什么的,都是麻烦他们隔两差五给送过来。住久你就知道了,这里的民风很纯朴,没那么多心机,很多时候,都靠他们帮忙我才活得这么自在。” “可是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吧?为什么不住家里呢?我听说,你们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人都很好,为什么不……” “因为我不想拖累我的家人,于其让他们整天看着我这样子难过伤心,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而且……”说到着,她突然顿住,俯下身去,拾起一个大网兜,准备捞条鱼上来,话题也转开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平时我一个人都不舍得吃鱼,怕吃不完浪费,看样子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对了!你会做菜吧?” “啊?”我愣愣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羞愧得耳根都红了。 “真可惜,墨年在就好了,我们家都是男人掌勺,这两年我虽然也学了点儿,不过味道不怎么样,你可不许有意见哦!” “呃……当然不会,我可以帮忙炒青菜。”虽然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起居,不过我想简单的菜应该还难不倒我,只要不再把盐上味精弄混就行。 “太好了,我来弄鱼,还可以用鱼头做个汤,嘿!” 像是病毒一般,我发觉自己传染了她的乐观天性,期待不已的拾起青菜,准备动手,结果菜拽在手上好一会儿,愣是不知道这菜要怎么摘。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望了过去,张嘴刚想回答,却在瞥见她手中那把沾满血的刀子,几滴殷红的血珠子落在她面上,额头上……砧板上那条被破了肚的鱼仍在网里垂死挣扎……轰的一下,我突然感觉地动山摇,脑子嗡响,腥臭的血铺天盖地般涌向我…… “小沁?小沁?”耳边恍惚听见小静姐慌乱的叫声,身体被人死劲的左右摇晃,我有些分不清是地在动还是人在晃……接下来再听不到什么声音,就在我几乎要承受不住昏厥过去时,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呛得我呼吸困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小静姐?”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眸,看见我睁开眼,她重重的吐了口气。 “吓死我了,好些了么?”她将手中一瓶奇怪的药罐挪开,问道。 “嗯!”我试着笑,可惜并不成功,刚才突然闪过的幻觉几乎抽干我所有的气力,“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了,这种事我也曾经发生过。” “你也……” “嗯!就在我出事后的那一年,如果不是有心理医生,我恐怕……”她话没说完,死劲的甩了甩头道:“唉!算了,过去的事,还想它干嘛?你再坐会儿,我去弄菜。” 疑惑的望着她假装忙碌的身影,虽然很好奇,我却没有问出口来,更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忙上前去帮忙。其实,只要不让我再去看见些血淋淋的东西,手里有些事做,我会感觉更好一些,胡思乱想的机会少了,人也轻松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功劳在里面?这顿饭吃得特别的香,在小静姐的强烈要求下,还学会了饭前祷告。虽然菜色不多,但在小静姐有声有色的描述旅途中的各色美食后,仿佛吃了满汉全席般,一顿饭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过去。 洗完碗后,小静姐宣布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她要开始工作了,建议我可以去睡个午觉。但在看见她拿出画具准备走出户外后,我否决了她的建议,一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二来我也很想看看海,毋庸置疑,教堂门口前的空地,就是最好的观光点。 户外的光线比想像中要好,冬天里短暂的阳光露了脸,即便是风很大,撞在面上也是暖暖的。 小静姐再次谢绝我的帮忙后,利索的支起画架,铺上画纸,开始半眯眼眺望大海,发呆。没错,在我观察了近两分钟后,确定她的确是在发呆,这或许是艺术家的脾气吧?说真的,听着海浪冲撞礁石的声音,还有耳边呜呜的风声,哪怕是发呆,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天边,有海鸟在飞翔,光照在海浪中反射出剌眼的鳞光。望着这一切,我忍不住暗自惊叹大自然的神奇,深吸了口气,昂起头,眯起眼睛,让暖阳像层薄纱般附在面上。终于知道小静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的确是个人间天堂。 当小静姐开始在画纸上涂抹时,我正面对着大海,发呆…… 海涛声仿佛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中,明晃晃的蓝将我淹没,正在这时,一抹白突然从我眼前闪过,在我还来不及捕捉时,消失了。 “是鸟吗?” [不太像。]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 [不!不要说!不要说!] 我似乎已经知道了来自内心深处的答案,可我排斥它,我不想听,不想听…… “瞧!她在那儿,快看啊!” [不!] 可我还是看见了,她就在我的眼前,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裙,那头如瀑的长发上点缀着一颗耀眼的红色发夹。她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跳跃、旋转,身肢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摆动。我想看清她的脸,可每次都刚刚捕捉到侧面就被黑发挡住。 “夏静?池莉?还是……” 像是被蛊惑心神似的,我向她慢慢挪去,双手下意识的推动轮子,朝悬崖边滚去。 “小沁?小沁?你在干什么?”小静姐被我奇怪的举动吓坏了,嘶叫道。 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仍旧往前挪去。 “小沁,小沁……”小静姐使劲全力向我追来,好不容易拉住了轮椅的扶手,勉强止住了我前进的速度。 当时的我,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当我被拉住时,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一心只想摆脱这只手,去追那个女孩儿,她跳着跳着,就要跳远了。我想叫她停下来,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着急的望着她的身影,手上又加重力道推动轮子。 突然,女孩儿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一张鹅蛋般的俏脸跃入我眼中。 “单倪?”我叫道,可她笑了,淡淡的,哀伤的笑容。不!我很快否定的摇了摇头,不像她,那笑容,仿佛更像那个孤独的女孩儿,夏静。眼看着她转身又要离去,我下意识的继续追赶…… 在我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我和轮椅仅仅差一步就要掉下悬崖,小静姐拽着轮椅的双手已经发紫,脸色铁青,绝望的嚎叫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救命!救救我们!救命!来人啊!救命……” 第七十三章 吴妈 此时,远在异地的墨年似有所觉般,从梦中惊醒。 抬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心里惶恐不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无所适从。从衣袋里掏出从白雪家要来的相片,盯着笑容可掬的黄发少女,眉头紧锁。 当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回到霓虹灯闪耀的市区里,面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将大衣上的兜帽戴上,他四下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穿制服的同事后,快步朝一家小卖部跑去。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连找补的零钱都没要,转身就走。 墨年心里很清楚,城市与偏僻的小城填不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已被列入通缉名单中。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将手机上记录的地址给司机看了之后,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哥们儿,坐好咧,咱们这就出发。” 眼看着这位二十刚出头的司机挺有趣的,想来不是本地人,本打算聊上两句的墨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可惜小司机不饶他,一路上东扯西扯,问东问西,时间像乌龟爬似的,一分一秒过去。 “到咧!” 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句,墨年瞅着这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没走错地方?” “诶!你这话我可不乐意了啊!我是谁啊!老司机啦,这座城市那条路我没走过几百遍?下车吧!就这啦!” “可是……”墨年仍有些犹豫。 小司机眼瞅他这样,又不太高兴的说道:“要不,你再拿地址出来看看?” 于是墨年又掏出手机,那上面的地址的确跟巷口的路牌名称吻合,这下子他没话可说了,乖乖的掏了钱,准备下车。 “嘿!我说哥们儿,你要怕找不着路,可以顺着门牌找,这一带是老住宅区,门牌多半都能对上号。”小司机热情的探了个头出来,大声吆喝道。 “呃,谢谢!”墨年冲他点了点头,开始对着门牌寻去。 “这家伙还真够古怪的。”小司机安坐回车里,又瞥了眼仍旧戴着帽子的墨年,自言自语道,猛的一踩油门,娴熟的后倒,很快拐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失去车前灯的照明,墨年只能就着月光去看门牌,一路上居然连个行人都没碰上,独门独户的矮房里映射出微弱的光亮。 a18-3 好不容易找着了地方,墨年小心的再次对了对地址后,这才伸手去拍门板。 这扇门也不知道有多少岁高龄,晃悠悠的,仿佛下手重些就要倒塌的样子,残破不全的门框上,有着木质腐朽的印迹。 “来罗,谁啊?”不知拍了多久,门后头终于传来粗哑苍老的声音,墨年从门缝里看见了对方穿着双布鞋的脚,她就站在门的后头,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请问,是吴妈吗?”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墨年正打算再问一次时,终于有了声音传来。 “我是,你是哪位?” “啊!我是苗丽苗的朋友,你也许不记得我了,大概一周前,我给您打过电话?就是苗先生夫妇去逝那会儿?您还记得吗?您给了我这个地址。” “哦!想起来了,您等会儿,我给您开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颤悠颤悠的,拉出一条门缝,露出张警惕的面孔。 对方在打量墨年同时,墨年也在研究她,这或许是出于一种职业本能吧?这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梳理得整整齐齐,爬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正在犹豫。 “放心,我是个警察,不会伤害你们的。” “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对方似乎仍不太放心,毕竟放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进去,怎么看都不安全,而且,这人的打扮也太古怪了。 从吴妈的眼神中,墨年揣测到几分,恍然大悟,连忙将头上的兜帽脱掉,露出真挚的笑容来。 “我们可以先进去谈吗?我想见见苗苗,另外,还想向您了解一些有关夏医生的事情。” “夏医生?你们找到她了?”老太太略显激动的又把门拉开一些,半个身子探了出来,迫切的目光死咬着墨年不放。 “这个……” “哦!瞧我,进来吧,先进来吧!” 墨年跟在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身后,经过露天小院,二十来步就进了一栋低矮破旧的砖瓦房里。 “你们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墨年以为,苗苗家的环境不错,就算苗氏夫妇离开人世,应该也会留下些遗产给苗苗,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瞧瞧这栋老房子,怎么看都像是古董级危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环境也太差了。 “请喝水。”老太太给墨年倒了杯热开水,挪了张小凳子放在他面前,巴掌大的客厅,连张桌子都没有,灯光昏暗,简直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见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太太去了没多久,就有人上门讨债,说是太太的公司欠了他们很多钱。我去求老太太,结果……唉,再后来,就有人说要把房子给收了,没法子,我只好把她带出来。” “苗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屋子里的温度虽然比外面强一些,但还是显得阴冷,连个暖气都没有,墨年只好手捂杯子取暖,眼睛瞟了几眼另一扇门。 “还是老样子,像根木头似的,要不,你去看看她?” “方便么?” “去看看吧!”说着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慢慢的领着客人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隔壁还有扇敞开着的门,看样子是个厨房,设施很简陋。 “你们怎么就住这地方?”墨年趁老太太拿钥匙开门这会儿,打量着屋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太太的手一颤,勉强平静下来,手中的钥匙一扭,推门进去,嘴里解释道:“这是我老伴生前住的旧房子,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家了,这地方就空了下来。我服侍了苗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年,苗苗现在又变成这样,他们谁也不愿留我,反正我的积蓄也还有些,干脆就先在这住着,等苗苗好些了,再想法子。” —————————————————— (偶知道,偶知道!大家一定急疯了吧?不好意思,小猫有苦难言。另外,公布一个群号:6189237猫咪的群,接头暗号:泣猫。欢迎大家进来追杀,嘎,虽然不敢保证天天有时间浮出水面,但偶会尽量出现让大家追……杀……抖两抖……) 第七十四章 脱险 门打开了,墨年跟在老太太后头走了进去,越过她满布银丝的头顶,一眼看见被绑成个粽子似的苗苗。 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几乎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床下边烧着盆碳火,整个房间暖烘烘的,但有些闷,空气不好。苗苗整个人蜷曲在床上,包裹着床厚棉被,整个身子让尼龙绳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仅露出张脸来透气,一双混浊的眼瞳无神地落在某处。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这孩子就像丢了魂似的,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又叫又跳,还砸东西。我怕她伤了自己,这不,天又冷了,我只好把她捆住……” “您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呢?” “医院?”老太太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说,只有夏医生能救这孩子吗?” 她这话倒提醒了墨年,忙掏出相片,递到她眼前说道:“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您帮忙看看,这是夏医生吗?”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接过相片,瞅了好一会儿,才欣喜的直点头,泪光在眼眶里打着转。“是她,是她,我还差点儿就认不出来了。 “你确定?” “是她,虽然那时候她是头黑发,还戴着付眼镜,可我能认出来,就是她。” 墨年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手指着白雪道:“您说的是,她?” 老太太顿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可没老到这地步,连个人都认不出来,夏医生是这位黄头发的小姐,就是这张脸,错不了。” “吴妈,谢谢你,那你还记得,夏医生第一次上苗家,是什么时候?”他接过相片,又问道。 “这……”老太太的眼神在游移,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九月底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来,后来又隔了半个月左右,才来得密了些,有一阵子,天天都来。” “您能回忆起具体是哪一天吗?”墨年又追问道。 “9……9月27号。” “您肯定?” 老太太又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就是那天,错不了,我记得那天是老太太大寿,太太和先生吩咐说不回来吃晚饭。夏医生就是在他们刚出门没多久来的,我还给他们打了电话,害他们急急忙忙往回赶。” “9月27号?”墨年自言自语,回忆白雪父亲说过的话,白雪是在25号当天出的事,第二天醒过来…… “对!错不了,原本说好是25号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太太打了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当时还挺闹心的。”老太太这下子全回记起来了。“墨警官,您帮我们联系上夏医生了吗?她什么时候能来?”她期待的望着墨年,就仿佛他是根救命稻草般。 看着她,又望望床上的苗丽苗,墨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苦涩道:“快了,就快了,等我们跟她联系好之后……” “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太泪流满面,扑到床前,抚着苗苗的脸欣喜道:“苗苗呀!咱们可是遇上大贵人了,你就快要好起来了。” 墨年沉默的走上前去,俯身望着苗苗,脑中闪过她曾经天真烂漫的笑靥,耳边仿佛能听到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墨年哥哥……墨年哥哥…… 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哽咽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手抚了抚她零乱的头发,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望着苗苗,墨年思绪又飘到了远在异地的我身上,苗苗与我的脸在交互重叠…… “救命……救命……”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穿透浪涛的声音,冲击着我的鼓膜,让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触目所及是悬崖下的沙滩,距离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这种俯瞰的感觉使我眩晕,尖叫声、哭喊声、呼救声……我分辨不出哪些是男人的?哪些是女人的?可我能听见婴孩的哭泣声,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我被什么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她)的身体遮挡了我的视线,我的鼻子快被压扁了,感觉呼吸困难……坠落……碰撞……声音…… 再后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不再有意识,都是小静姐告知的。 当时眼看着我就要掉下悬崖,她怕自己拉不住,只能拼命的呼救。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完蛋的时候,我突然自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驶去,像块雕塑般定定的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小静姐不敢放松,试图一步步往回拉,幸运的是,来了一群孩子,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两人才得救。 当我好不容易从呆滞状态清醒过来时,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其中那双最大的,就是小静姐关切的眼眸。 “好了,小沁姐姐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先自己玩去吧?等会儿我再去找你,琪琪。” 我听见小静姐的声音,紧接着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欢呼的跑开去,两三个年龄大些的,仍回头多望我两眼。 “好些了么?”看着孩子们都跑开了,小静姐才抚了抚我的额头,问道。 “我……” 我正打算从床上坐起来,她又把我按住说道:“再休息会儿吧!这边有杯花茶,把它喝了,压压惊。”眼看我接过杯子,勉强喝下两口,她脸上又挂起了温存的笑容。“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就喊我,知道了吗?” 望着她,我依然没有说话的欲望,乏力的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独自在小静姐的小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心神不宁,心脏莫名的加速跳动。隐隐约约听见教堂里传来说话声、笑声以及歌声,像是孩子们的。 “去吧!出去看看,一个人待着会发疯的。” 「可是那里有很多陌生人。」 “他们只是孩子,而且刚刚还救了你,该出去道谢的。” 显然,这一次,那个鼓动的声音占了上风,我已经厌倦再去回忆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我要出去。 穿上大衣,当我好不容易坐回轮椅上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左右,气温又开始降下,我的手指活动有些僵硬起来。慢慢穿过门口,经过回廊,追逐声音,来到礼拜堂。 原来空荡荡的大堂,难得这么热闹,三五成群的孩子正在大声朗诵圣经,大些的孩子逐字逐字的念,年纪最小的好像只有三岁,也跟着念,像在学牙牙语似的。我环视大厅,寻找小静姐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她,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小女孩,脸红通通的,两人正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朝她们过去,小静姐似有所觉般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抬起只手,示意我先不要过去,于是我只好停了下来,朝那些正在朗读的孩子们转去,听着他们稚嫩的声音,感觉很有意思,不自觉的笑了。 第七十五章 墨小静的阴影 (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吧!一起为小猫高兴,嘎嘎~`《心魔》入围新浪推理大赛咧,正在等待复赛消息,好紧张啊!!!大家为偶一起加油吧!嘎嘎~`) —————————————————— 我的出现让孩子们分了心,不时的偷偷斜眼看我,见我注意到他们了,又慌忙躲闪。 过了一会儿,小静姐终于来到我的身边,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正在听一个小女生倾诉她的成长烦恼。” “告白?” “是的,告白。”小静姐笑了起来,“过来,帮我个忙。” 接着她招呼我跟她往后堂去,两人抱了些纸张和蜡笔出来,孩子们一看见我们怀里的东西就乐了,兴高采烈的涌过来。小静姐笑着将东西交到两个年龄最大的孩子手里,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们有次序的分发笔和纸到每一个孩子的手中,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三四个左右。 “这些孩子都是当地鱼民的小孩,七八岁的孩子都到外面读书去了,再大些就出外打工,剩下来的,都是半大不大的,没人管。白天就帮着做些家务,或是到海边帮家里拾螺,等到大人们忙完了,他们才有些自己的活动时间。”小静姐望着这群孩子,像个母亲似地说道。 “所以,你就教他们画画、识字还有告白?”我颇感兴趣的望着孩子们,因为教堂里没有桌子,他们只好把排椅当桌子,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专心致志的涂涂写写。 “呵,你真以为这地方会有天主教徒啊?他们忙着挣钱养家糊口都顾不上,哪有闲情来这瞻仰上帝啊?这座教堂主要是做观光用,吸引游客,像这种季节,只有这些小萝卜会来玩。” “小静姐,你真伟大。”我情不自禁感叹道。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伟大,是他们帮助了我,如果不是这些孩子,我恐怕没这么容易融入这里的生活,更不用说得到村民们的认可了。也是因为他们,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生命有了意义。” “不管怎么说,你比我要坚强多了。” “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告白的?” “啊?” “呵,我只是猜测而已,之前在悬崖边上,看你的举止,就好像看见过去的自己一样,所以才会想,在你身上是不是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一些,让你无法忘记的伤痛。或许……”她瞥了一眼我的双腿。“跟你不能走路有关?” “我不知道,不过……”于是我开始给她讲诉关于奶奶的记忆,她的死亡,像恶梦一般缠绕着我。可是,我的恶梦里不仅仅只有奶奶,还有另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么说,你小时候的记忆都没有了?”听完我的故事,小静姐突然问道。 “嗯!” “你的父母呢?也没有印象?” “没有,奶奶从来不提他们,连相片都没有给我看过。”我苦笑道。 “那些幻觉,你说,会不会跟你的父母有关?或许,你自己刻意把它们封尘了?” 听她突然这么说,我愣住了…… “我不知道。”可我仍是没有勇气去回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我真的不希望这些恶梦与我的童年挂勾,但愿。 “你知道吗?有些记忆,是不能回避的,它就像宝藏一样埋伏在我们的身体里,嘲笑我们的脆弱。所以,为了那些爱我们的人们,我们要学会面对,跟它战斗。” 悲伤的望着小静姐,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温柔的抚着我的双腿说道:“知道当墨年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时,我有多惊讶吗?” 我还是望着她,望着她的脸。 “让我惊讶的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还是没有从壳里走出来,即使,我已经离开,并且过得很好,可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给你说个故事吧……” 在小静姐轻柔的声音中,我仿佛陷入她的回忆漩涡中,一起悲伤,流泪…… 小静姐的故事,发生在三年前,那时候的她,已经结束了流浪生活,回到b省,忙着准备做个幸福的女人。 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守候了她十年的男人,她是幸运的,当一个女人的背后,有个男人始终如一的爱着她,宠着她,那么,她是幸运的。 遗憾的是,这样的幸运很快被老天收回,将不幸安排在她的命运中。 那天傍晚,墨年加班还没有回来,两位老人旅游去了,不在家。墨小静与未婚夫熊涛两人买好了菜,准备给答应回家吃晚饭的墨年做顿好的。 厨房里正在炖汤的锅子已经冒出热气,熊涛在炒菜,水槽边的墨小静帮忙洗菜,两人有说有笑,温馨不已。 正在这时,悦耳的门铃响声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墨小静将手上的水渍往未婚夫兜着的围裙一抹,跑出去开门。经过客厅时,还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笑道:“这个笨蛋,自己生日忘记就罢了,连钥匙都忘带,该打。”说着说着,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陌生男人,身材魁梧,一脸凶恶的表情,从衣着上感觉像是从小地方来的,身上带着一股狐臭,几天不洗澡的味道。 “你们找谁?”她想这些人一定是找错门了,但还是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这是不是墨年刑警的家?”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问道,淫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墨小静。 “找错门了。”墨小静直觉他们来意不善,说完就要关门,可惜迟了,对方已经透过门缝瞅见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一把捂住她的嘴,闯进屋内。 “谁……”端着盆菜的熊涛正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被刀子横在脖子上的墨小静,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咣当一声,盆子掉落在地板上,摔成碎片,冒着热气的菜无辜的躺在那儿。 “不准叫!否则老子一刀下去。”捉住墨小静的家伙冲他威胁道,手中的刀子又紧了几分,贴在白嫩的脖子上。 熊涛不安的瞅着未婚妻,两手高举过头顶,强制稳定地说道:“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拿,千万不要伤人。” 那人冷冷地盯着他,一脸不屑的表情,熊涛开始感觉不妙了,这帮人看不上去不像是为了钱。 第七十六章 痛 (关于今天的内容,会让人有点痛心) —————————————————————— 另外两个家伙正野蛮的踢开其它房门,朝里头探了探头,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 “老大,那个王八蛋不在!”其中一个较矮的说道,一双绿豆眼在熊涛身上直转溜。 “干你娘,狗子,把那男的给我绑起来,老子不信,等不到他回来!”被唤作老大的家伙说道,矮个子二话不说,四处找绳子去了,没一会儿就把熊涛给绑了起来,看那手法,不像是个生手。 墨小静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心焦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叫老大的松了手,忙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嘿!这娘们倒够呛的,老三,把你袜子给脱下来,堵住她的嘴。你说说,你们,有这么做客的嘛!啊?要脱鞋,知道不?省得人家说咱们乡巴佬不懂礼貌,脱罗,都给我脱罗,对!男的嘴里也塞,嘿……”男人笑咪了眼,眼睛不安份的打量着墨小静,视而不见她那双喷火的眼睛。 “老大,有吃的。”最脏最臭,被唤作老三的家伙指着厨房里刚做好的几盘菜说道。 “去!把它们弄出来,咱们一边吃一边等。对了!找找看,有没有酒?” 三个歹徒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围在客厅的饭桌旁,翘起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眼看着精心准备一下午的菜肴让这几个坏蛋享受,墨小静狠不能把他们生煎油炸蒸豆腐,可惜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含着臭气熏天的袜子,什么也干不了。 熊涛担忧地望着墨小静,她的脖子上有道血痕,不知道痛不痛。 歹徒们喝光了墨小静特意准备的葡萄酒后还嫌不过瘾,又翻出墨老头子珍藏的好酒,像喝水似的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喝多了,被唤做老大的家伙眼神更猥琐起来,色眯眯地盯着墨小静,大着舌头说道:“骚娘们儿,看什么看?不服气?不服气来啃老子呀!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来要你弟弟命的。他奶奶的,捉我弟弟,我今天他妈就玩他姐姐。”说着就朝墨小静扑了上去。 墨小静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恐惧的阴影,在她无声地哭号中,歹徒当着她未婚夫的面,无情地**了她。 熊涛急红了眼,猛地站了起来,背上背着笨重的凳子,撞向刚刚发泄完**的混蛋。他的举动激恼了歹徒,不仅在他身上砍了几刀,甚至还让另两个歹徒**墨小静。她几次昏厥过去,又醒了过来,忍受着身心的折磨,泪如雨下的望着爱她的那个男人,血像要从他身上流尽似的,淌了一地。 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奄奄一息的墨小静恍惚听到电话铃声,当她勉强睁开眼睛时,迫不及待的望向自己的未婚夫。 熊涛此时因为流血过多,面色发青,处于生死边缘。 歹徒一把揪起墨小静的头发,把她嘴里的袜子取了出来,上面混着斑斑血迹,那是她咬伤自己舌头时流的血。 “臭*,接电话。” 墨小静像只狼似的瞪着歹徒,当话筒凑近嘴边时,嘶声叫喊道:“救命!救……” 歹徒没有给她喊第二声的机会,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嘴上,另外两个家伙又上去补了两脚,踹得墨小静躺在地上吭都不吭一声为止。 话筒里传来墨年紧张的叫唤声,为首的歹徒冷笑,冲着电话筒说道:“姓墨的,听着,你姐姐被我玩了,你捉我弟弟,我他妈让你全家都不好过。”说完,砰!的一声拔起电话,整个往地上砸。 躺在地上装死的墨小静,趁着他们不注意,艰难地往仅差几步的窗边挪去,当歹徒们发现时,她已经翻身跃下,随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不!” 是墨年,当时他就站在楼下,手机还贴在耳边,眼睁睁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姐姐从三楼跳下。他疯狂地伸出双臂,但还是来不及了。 墨小静的双腿粉碎性骨折,从此瘫痪。同时,也失去了她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她)的存在,就已经失去。 熊涛死了,三名歹徒被墨年在楼道击毙,他们是墨年在一周前,办的一桩毒品走私案中的歹徒,来寻仇的。 这件事让墨年悔恨终生,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歹徒一网打尽,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他恨……让他悔恨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墨小静躺在医院里,几次自杀未遂,都被老父老母救了过来,亲人们一步不敢离她身边,眼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不言不语,吃不下东西靠葡萄糖维系生命。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请来了心理医生,在长达半年的心理治疗后,她终于解开心结,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听着小静姐的叙述,我眼中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最后反倒是她安慰起我来。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想起来心还会痛,但我已经可以独自面对它们。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同样勇敢面对属于你的过去。” 此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满是墨年。身为女人,我能够体会小静姐跳楼时的心情,可是墨年呢?他当时又是怎样?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回忆起他对我的好,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现在看来,恐怕是一种愧疚的移情作用吧?他要在我身上,弥补对小静姐的伤害,不是爱,这不是爱…… “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不想让她担心,我忙笑道,正巧这时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一只手拿铅笔,另一只拽着张画纸朝我们跑来。 “安琪姐姐,安琪姐姐,快看我画的画。”稚气的童声犹如天籁般在空旷的教堂里回响,这时其他孩子也不甘寂寞的涌了上来,一双双希冀的眼睛望着小静姐。 我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应接不暇的狼狈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突然,我脸色微变,痛感从大腿处传来,一个孩子无措地在我面前哇哇大哭着。前一刻,他不小心扑倒在我身上,当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时,圆睁着大眼,就哭了。 我顿时忘了身上的痛,上下打量起他的身体,怕是哪里摔痛了,结果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有受伤的迹象,可那孩子还在不停的哭,而且越哭越伤心。 “小沁……”我们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小静姐手指着我的大腿处,愣愣的唤道,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天啊!我的腿,腿上正插着一支铅笔,想来是那孩子扑倒时,不小心弄上的,难怪我感觉痛了。 小静姐小心翼翼的帮我把它拔了出来,痛感让我眉头微皱,如此细小的动作还是让她捕捉到了,表情古怪的望着我,问道:“你会痛?” 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但很快,我自己也愣住了,痛?我会痛?我的脚明明,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这样呢?有感觉吗?”小静姐看似比我还紧张,一只手捏着我的腿,急切的望着我。 我很用心的去感觉,可惜,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失落的摇了摇头,我冲她抱歉的笑了笑。 那种痛感,仿佛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七章 寻找佩姐 我在圣安娜天主教堂的生活,既愉快又轻松,在小静姐的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而这个时候的墨年,在离开吴妈的老宅子后,第二天一早,又坐上赶往昆明的火车。 十一月底的昆明,几乎感觉不到冬天的来临,阳光明媚,斑驳陆离的植被,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潮湿的味道。街道上满是络绎不绝的人流,行色匆匆的正装女人,捧着手机大声说话的年轻小伙,还有一个身穿棉大衣,低着头在大步行走的男人,这,就是墨年。 他的面容看上去很糟糕,胡须几天未刮,下巴毛糙糙的,头发也未梳理,油腻腻的东倒西歪,活像一坨坨黑色的爬虫。原本炯炯有神、目光如炬的眼睛,由于长途跋涉而显得委顿呆滞,蒙着一层阴影。 再次来到夏雪家楼下,墨年仰头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移动步子,往楼梯口走去。 他来到夏雪家门口,拍门,拍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意外的盯着防盗门。 “你找谁?”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墨年这才恍然回头,正对上双惊疑的眼神。 “这户家里没人,你找谁?”女人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娃儿,问道。 “啊!你好,我是来找一个保姆的,个子不高,说着一口上海方言,请问,您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吗?” “喔!你说的是佩姐吧?她十天前就走了,人挺好的,主人家的后事都是她一个人操办,我怀孕那会儿,也麻烦了她不少,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女人仍是有些不放心,瞅着墨年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 “是这样的,关于夏雪女士的案子,我还需要向她了解些情况,所以……” “呀!我想起来了,难怪瞅着你眼熟呢,你是上次那个警察吧?出事的时候,我正好从医院里回家,看见你站在车子旁边,哎哟!真是吓死人了。” “是,是我。” “佩姐的地址我有,她走的时候我让她留的,你等会儿。”女人这会儿放下心来,转身去拿地址,嘴里还喊着:“进来坐会儿吧,外头挺凉的,顺便帮我把门关上,我怕风把孩子吹坏了。” “啊,好的。”墨年只好走了进去,一股乳奶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子里弥漫着亲子温情的味道,虽然似乎有些零乱。 “呀!不好意思,你瞧这乱的。”不一会儿,女人从房间里拿了本电话薄出来,看见墨年站在客厅,一脸尴尬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屋子里乱得连让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连忙歉意道。 墨年见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着本小薄子,忙上前去接,嘴里又客气了两句,按着女人的指点翻至最后一页,果然看见上面记着一个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把它们记录下来后,墨年转念一想,又掏出那张白雪的相片,凑近年轻妈妈的眼前,问道:“还有件事要麻烦您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这张相片上的人?” 女人仔细的瞅了好一会儿,才略有迟疑的点点头道:“这张脸,有点印象,对了,好像就是她介绍佩姐来这工作的吧?我想起来了,这女孩子我只见过她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倒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常来,佩姐对她也挺客气的。” “另外一个女孩?” “对啊,上次你们警察问话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后来佩姐说是她的亲戚什么的,你别说,也真怪,看她那身打扮,挺时髦的,脸上还化着妆,很有气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佩姐沾上边的样子。” “你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墨年感觉摸到了些什么,但还有些模糊。 “长相?眼睛大大的,鼻子不高,但挺翘的,嘴嘛……哎呀,你瞧瞧我,怎么说着说着想起夏静来?都死了一年的人,怎么就想着她了。” “夏静?”墨年望着她,思绪却已经飞到老远的地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告辞匆匆走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就迫不及待的小跑起来。 过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左右,墨年又再次回到这栋楼,摁响了夏雪对户家的门铃。 再次看见墨年出现在门口的女主人有些莫名的望着他,还以为拉了什么东西? “这个……”墨年上气不接下气的把本书递到她面前,翻开封面,指着上面的一张相片问道:“您刚才说见过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疑惑的瞥了眼墨年,年轻妈妈还是仔细了看了看,随即点头道:“是她,难怪我说怎么这么有气质呢,原来是个小说家啊!”她笑道,没注意来访者面色大变,神情阴霾。 在接连探访了楼上楼下几户人家后,墨年已经可以确定,名叫温蒂的女孩曾在夏静出事前后的几个月里,来找过夏雪。夏静出事后,名叫佩姐的保姆开始来照顾夏雪的生活,之后,温蒂再没有出现过。见过单倪的人不多,除了对门的年轻妈妈外,还有一个高中生见过,而且她出现的时间都是在晚上。 为了得到进一步证实,墨年当晚再次踏上旅途,去找那个叫佩姐的上海保姆。 让人不解的是,上海保姆的地址不在上海,而是在b省,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 墨年马不停蹄的坐上开往b省的列车,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时二十七分,手中捧着那本《自杀手册》,他突然想起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可是因为时间太晚,只好做罢。正迟疑不决是否该看那本书时,手机上有短信息进来,是夏医生。 墨年最后一次跟夏医生联系是昨天傍晚,在出租车上发的短信。夏医生为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丁洁医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仍在昏迷中。第二个是,单倪已经失踪几天,关于《自杀手册》的研究依然没有新的进展。 一则喜,一则忧,说不上好坏,关于单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去往流仓的路上,这仍是谜题。但至少,现在墨年已经知道,她跟夏家有直接的联系,甚至包括那个叫温蒂的女孩。 这次夏医生发来短信是在寻问墨年的情况,并且通知他,单倪的书很有可能带有渐进式隐性暗示,但是还没有找到触发的暗示点。她不确定是物体还是文字,而且毫无头绪,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前,还不能通缉单倪。 夏医生发来的短信,让墨年联想到单倪的身份,一名心理医生,而且还认识温蒂,这是否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是同学关系呢?如果这样的话,身为温蒂导师的夏医生,或许能帮忙查出一些资料。 墨年怀疑,单倪和温蒂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夏静失踪的姐姐。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夏雪自杀身亡的时候,警局就曾经联络过中国驻美大使馆,希望能联系上夏雪的前夫和养女,然而当时他们却收到另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早在一年半前,夏雪的前夫,美籍华人董建宁,因心脏病发,病死在自己家中。养女董可芹在一年后失踪,现仍旧下落不明。据董家的律师称,董可芹与养父的关系一般,并且喜欢旅行。在获得庞大遗产后,她提取了一大笔现金,并且将公司的业务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现在很有可能环游世界去了。 墨年曾怀疑过,失踪的董可芹就是201室病案的凶手,但在旅鼠事件发生后,种种原因让他没能追查下去,现在,这个线索又被他找了出来。 在与夏医生通完短信后,墨年沉沉地睡去,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使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再过二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抵达b省,简直洗漱后,墨年抓紧时间给我打了通电话。 (亲爱的朋友们,来点儿反应吧!快不想更新了呀!) 第七十八章 意外访客 这是我来到圣安娜天主教堂的第三天,清洁工作刚刚结束,小静姐带着她新的画作赶去码头,有位好心的村民答应帮她到市区去邮寄。 我一个人坐在教堂前排的座位上,两手握着小静姐送给我的十字架坠链,抬头与受难的耶稣遥遥相望。我注视着他的嘴、鼻子和眼睛,我似乎感觉到了他隐忍的心境,我想起在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中,对耶稣的诠释。里面曾提到,耶稣是个不具有神性的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当然,耶稣的真实来历变成了千古谜团,无从考证。但对于我而言,与其相信他是个神人,我更宁愿接受人性的说法。我但愿他是个人,一个人如果能做到如此地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无需华丽的外袍,足以受世人敬仰。我在想,如果他是个平凡的男人,当他承受别人和自身的苦难时,是如何克服心理阴影的?他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受噩梦摧残,被幻象吞噬?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多年来一直在困扰着我的梦。我看见了她,那个小女孩,她坐在一堆人的身上,脸上、裙子上布满血迹。她孤零零的坐在黑夜里,冷风呼啸,触目所及,全是尸体,冰冷的尸体…… 她张大嘴,想要喊叫,却被一阵风灌入,仿佛含了一口的血,铁锈般的味道。正当她彷徨无措时,突然从身侧传来细碎的声音,有人在*,又像是在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眼睛神经质般地圆睁,盯着灰色的天花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可我不敢坐起,怕惊扰身边的小静姐,虽然从紊乱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熟睡。 回忆起梦中那张满脸是血的面孔,我的身体像风中地柳絮般瑟瑟发抖,虽然看不清那张脸,可我知道,他是个男人,是个令梦中女孩痛楚的男人,即便是在梦里,我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悲伤。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时,小静姐就把贴身的坠链送给了我。我知道,那是一位修女送给她的礼物,无私的修女教会她如何在与神父的对话中,寻求安慰。现在,小静姐又把这个方法交给了我,让我体会到内心的声音,平静的,无伤的,声音。 就在我正在与耶稣交流时,电话铃声突然骤响,我仿佛看见了耶稣在微笑,是的,他一定是听见了我内心的渴求,满足了我的愿望。除了墨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电呢?我是如此坚定不移的深信,电话是墨年打来的。 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电话机前,心跳得极快,快到我的呼吸都要无法跟上。忐忑不安的拿起话筒,当墨年的声音如暖流般注入我的脑中,我甚至有落泪的冲动。可我很快想到了小静姐,想到她的故事,想到那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吐不出来。 墨年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就像个老头似地絮絮叨叨,我一手捂住嘴,不时点点头,发出几个简单的发音,且当做回答,生怕多说几个字就会被他发现我在哭。 “小沁,你有在听吗?”才不过一分来钟,他很快意识到我的不对劲,紧张的问道。 “在听。”我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清晰,不带鼻音。 “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泪流得更凶了,捂着嘴,艰难的回道。 “对了,我查到单倪与201室的命案有关,她很有可能认识当年治疗苗苗的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叫做温蒂,来自美国的交换生,我怀疑她就是夏静的姐姐,董可芹。她在夏静出事前,曾经出没过夏雪的家,而且也失踪了。单倪本身也很可疑,她那本《自杀手册》,带有暗示性,很有可能就是旅鼠的导火线。我已经让夏医生帮忙查她们的资料,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噢!到站了,小沁,我现在在b省,马上就要下火车了,你自己要小心点儿。单倪会去流仓绝对不是偶然,你千万别去联系她啊!知道吗?” 我被一连串的消息给吓住了,尤其是有关单倪的,要我如何相信天使般善良的她,会是潘朵拉?《自杀手册》就是她的盒子,她的武器吗?天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比亲人还亲的姐妹啊! “小沁,小沁,你在听吗?我就要下车了,千万不要联系单倪,不要离开教堂,知道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墨年急切的声音,还有车站里嘈杂的声响。 我慌乱的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忙说道:“你也要小心。” “嗯!好好照顾自己,挂了。” “再……见。”最后一个字没讲完,那头突然切断,瞪着手中的话筒,我微怔。 吱喽…… 礼拜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小静姐离开时,大门是掩着的,恐怕是她回来了。 我放下电话,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往礼拜堂方向行去,快至大厅的时候,却听到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笃……笃……笃…… 脚步声?这分明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响,来者肯定不是当地村民,更不可能是小静姐,难道有游客来访? 我不自觉地加快速度,来到教室前排的廊道,朝门口方向望去,一眼,仅仅是一眼,我的脸色刷得惨白,整个人被电击中般,望着那个粉红色的身影。 “沁……”她朝我跑来,焦急的眼神,欣喜若狂的表情,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 望着她,我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快逃,可我却动弹不能,身体僵立当场,眼睁睁看着她扑倒在我面前,环抱住我的身体。 “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 “单……倪……”我怯懦的轻抚她红得炫目的卷发,“你……你怎么跑来了?”其实我想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可我没敢问出口,我怕那层纸一旦捅破,很多东西就再也挽不回来。 “先别管这些,我们快走。”她猛地跳起来,推着我就想往外走去。 “走?去哪儿?”我死死捉住她的手,不安地问道。 “回家,我们回家。”她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和紧张,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认识的单倪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她从容不迫,遇事冷静,脸上总挂着懒懒的笑容。 她到底,怎么了? 咔嚓…… 第七十九章 教堂命案 (如约而至,看完不要说偶后妈喔~) ———————————————— 锁孔转动的声音阻断了单倪的行动,几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以惊人的速度蹲下身去,但很快又像只兔子般跳起来。 “单倪,你干……”她疯狂的把我从轮椅上推倒,虽然身上厚实的衣物让我免去皮肉之苦,但整个人突然趴倒在冰冷的地上却也不令人愉快。我困难地翻转过身,仰卧在地上,恼怒的言语还没发泄完,她却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一手紧紧的捂住我的嘴,眼睛像见了鬼似的发直,盯住门口。 努力扭转头,我顺着她的视线,穿过二十几排长椅,朝门口望去。 由于视线被椅子遮挡,我们能看见的范围很有限,当木门好不容易被推开时,光线从门缝中一点点挤入,两只轮子碾过呈不规则形状的光照,缓缓滚入,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小静姐常穿的棉布鞋,鞋面上漂亮的手工绣花图案很快映入我的视线,她正朝里面进来。 “小沁,小沁?你在哪里?小沁……” 小静姐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厅里回荡,像把刀子般一遍又一遍划破风声,传入耳中。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我的轮椅,她连门都忘了要关,缓慢的朝圣台方向行来。我试图挣扎,或发出些什么声音示警,但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单倪先一步阻止了我。她的手心在冒冷汗,我愤怒的瞪着她的眼睛,可惜她也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依然屏息注视着缝隙中的一切。 忽然,我在单倪的眼瞳中,看见一丝异彩闪过,我敏锐的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刹那间绷紧,活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压在我身上。 黑色,如墨般的黑色,这是我在单倪眼瞳看见的东西。小静姐今天穿的是件米色大衣,双腿裹着的是七彩图案大披肩,她脚上的鞋子是绿面配蜡梅图案,哪里来的黑色?怎么会有黑色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单倪的惊惶,我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视线再次转向椅缝…… “小沁?小沁!小……”小静姐的叫唤声哑然而止,正巧这时,我看见了,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球鞋,即便是沾上了灰沙,它看上去,依然黑得耀眼。 从鞋的尺码上看,这是双属于男人的脚,他的脚步一定很轻,否则我不可能听不到有人走入教堂,小静姐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有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我无法动弹,单倪没有要放松的意思,我们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躲在前排的椅子后面,听着沉闷的呜咽声,以及轮椅发出的咯吱声…… 直至一切归于平静,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静止了,一切都停止了。就像电视机里播入慢镜头般,我看着小静姐的身体扑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线,长长的线,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大滩血红。 我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渗入单倪的手心,与她湿辘辘的汗水交融,混入我的嘴中,咸咸的味道。这次,我没有昏厥过去,我的眼睛与小静姐的对视,我仿佛能从她睁大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存在。她的嘴似乎轻微地张合了一下,她的面皮在抽搐,抽搐……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小静姐的眼睛,我看不见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我也听不见那个男人渐进的脚步声。他或许发现了我们,或许没有,他手中握着把刀,刀刃上正在滴血,一点一滴,随着他步伐的节奏,晃动,滴落……他走到哪里,血珠子就滴到哪里……一滴……两滴…… 当时单倪一定很害怕,可我无法感知,我就像个活死人,没有任何的知觉,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她一定很绝望,我不知道她有多绝望,她也会畏惧玫瑰花般艳丽的鲜血和死亡吗?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当远处传来呼唤声时,当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进入听觉系统时,她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感觉? 我没有听见村民们呼喊小静姐的声音,但在我模糊的记忆里,那双脚,穿着黑色球鞋的脚,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犹豫,或者是在寻找,像猎犬追踪猎物的踪迹般,他的视线在教堂里的每一个角落游移,除了外面传入的若隐若现的呼叫声,礼堂里安静得恐怕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最终,那双脚在呼喊声越来越清晰时,选择了大步狂奔,深重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在惨白的光线中,沙子为他隐匿了行踪。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用蹩脚的普通话叫唤着小静姐,他们叫她——安琪修女,虽然她不是真的修女,但他们称她为安琪修女。 一大串活蹦乱跳的海蟹摔落在地上,刚爬起来,它们就张狂四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贝类,哗啦啦撒了一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在这样的季节里,捕获海产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可他们把捕来的海鲜带来,要送给墨小静,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安琪修女有客人来访。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摆在面前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情景。他们蹲坐在小静姐的身体前,惶恐的叫唤起来,发音古怪的当地方言我听不懂,就算听得懂,当时我也一句没有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仅仅是几分钟,又或许很漫长,他们终于抱起小静姐,慌里慌张的冲出教堂。 单倪没有马上从我身上爬起来,或许她需要时间适应,又或许她打算再观察一阵子,当她终于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勉强才稳住身体。当她看见我没有昏迷时,似乎很惊讶,她试着叫唤我的名字,又轻轻拍打我的脸颊,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后,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开始动手把我挪进轮椅中。 她一路推着我往坡道跑去,那是村民们为了方便小静姐特地用小石子铺整的路面,轮子在平滑的路面上快速滚动。我们来到了坡地,她四下张望几眼,远离码头,朝另一头走去,轮子陷入沙地,推不动她只好在前面拉,费尽全力拖动轮椅和我。 大概过了两分钟这样,她意识到这样下去是在浪费时间,将我藏入最近的一块岩石后面,她拔腿狂奔起来。 我坐在轮椅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像老式电影般,从眼前流过,我就像没有思维的陶瓷娃娃,在冷风中静静的注视着。 单倪很快又跑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渔民,其中一个手中紧紧拽着一叠百元钞票。当他看见我时,将钞票飞快塞入口袋中,与另一个渔民一起,两人合力把我连人带椅抬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转了个弯后,另一片海滩出现在我眼瞳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渔船停靠在岸边。由于是中午,第一批出海的渔民已经将捕捞回来的海产脱手卖出,回到家中张罗午饭,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他们把我安放在其中一艘渔船中,单倪坐在我的身边,一只手紧紧的环抱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寻找可抓扶的地方。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达声起,渔船始出海岸,冷风伴着雨丝扑打我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飞雨。 望着雾蒙蒙的海面,我毫无知觉,就像曾经的苗苗一样,我连害怕的权利都被剥夺。 第八十章 回城 墨年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步下火车,刚下到站台就被一群身穿制服的民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强行抢过手机,挂断,另外两个将他的两手反扭在背后,就像他过去对待犯人那样,拘捕了他。 墨年瞪眼望着手机,他还没来得及听我说完再见两字,就被捉住。 他们把他直接送往精神病专科医院,原先负责治疗墨年的韦医生已经被停职查办,他们给他换了个新的医师,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医师。 “我要见夏医生,夏彤玲医生。”在不苟言笑的老医师为他进行完简单的诊断后,墨年平静的要求道,他从老医师的眼中看见了疑惑,他是正常的,他相信这位老医师应该也同样清楚。 “夏医生?”老医师慢腾腾的转过身,惊疑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手机里的电话卡是夏医生的,麻烦您帮我联系她,她会为我解释清楚,请你,帮帮我。”墨年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过什么人,但这一次,为了我的安全,他屈服了。 老医师犹豫着,眼睛始终不理墨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墨年迫不急待的报出手机号码,夏彤玲的号码闭着眼睛他也能倒背如流。 老医师将信将疑的拿起话筒,让他又逐字逐号的报了一遍,时间在他拔完最后一个号码后,静止了。 墨年定定的注视着他,从老医师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很快的,他慢慢挂上话筒,慢条斯理的望着墨年,张嘴吐道:“关机。” “关机?”墨年气馁的瘫在椅子上,目光无神的定在某个角落,他突然回想起,这些天来他们都是短信联系,有时候夏医生的确过了很久才回复消息。 就像是突然被雷电劈中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墨年脑中闪过,他猛的抬起头,差点吓到正在观察他的老医师。 “麻烦您,再帮我打一通电话,我要联系一个人。” 老医师皱了皱眉,出于职业本能,他相信这个出逃的病人很清醒,思维清晰且具有条理性,可是从他过去的不良记录来看,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捉起了电话筒,示意病人报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听声音,对方也是个老头子了,老医师习惯性报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并且有礼貌的询问对方的。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老医师惊讶的注视着墨年,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他。 墨年感激地瞥了老医师一眼,匆促接过电话,利索的与对方交谈起来。 在听完仅三分钟的简短通话后,老医师终于收起了他惊愕的表情,苦笑道:“看样子,我算是被你拖上贼船了,如果你说的全是事实,b省恐怕要震三震。” 墨年也以苦笑对敬道:“我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还是等消息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老医师沉默下来,转过身去泡了两杯热茶,将一杯递到客人的手中,两人面对面默默地喝着杯中的茶,各自若有所思的望着某处发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今天将会是很漫长的一天。 正在此时,b省公安局长办公室接到一通神秘的电话。 当我和单倪乘坐飞机抵达b省时,夜幕已经降临。 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回到市区,面对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我依然无动于衷,即便是当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时,我也还是如此木然。 凛冽的风中,有个人守候在路边,他看见我们下车,忙扔掉手中的烟蒂迎了上来。 “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单倪望都没有望男人一眼,她正忙着整理我身上的衣服,帮我把风帽戴在头上挡风。 “都准备好了,正等着你们哪。”男人的三角眼匆匆瞥了我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之色。 “那还等什么?过来帮忙啊!”单倪不耐烦的催促道,男人连忙上来推动轮椅,带头往一条小路行去。 这地方看上去不是郊区,像是市区中的某个村子,道路窄小,脏乱不堪,建筑物参差不齐,明显没有经过专门的规划管理。从村里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倒是人模人样的,带着城市人特有的气质。 驼背的男人领着我们七拐八弯,在那迷宫似的村子里走了将近十来分钟,好不容易才在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前停下来。男人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去开门,那是扇铁门,红色的油料,打开时发出剌耳的轰响。 阶梯设计十分特别,不是普通人家的水泥阶梯,而是弄成斜坡式,正好方便轮子滚动。单倪没等男人,自己推着我往屋里走去,浓烈的硫磺味熏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 “怎么回事,这味道?”单倪抱怨道。 “这……这是,刚装修,味道都没散出去,你看这……”男人两只手拧在了一起,三角眼不安的瞅着她说道:“要不,你们到楼上去?楼上那味没这里重。” 单倪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让他连人带车把我抱上楼去,刚刚进到他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楼下突然传来叫唤声。 “麻子,是你回来伐?怎么连门都不关个?” 听上去是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沙哑,带着江苏一带口音,轰隆一声,恐怕是她把门给关了。 “佩姐,你回来啦?”单倪走出房间,倚在扶梯上向下望,大声的打招呼道。 “哎哟!大小姐,你回来了……”我听到女人快步跑上楼梯的声音,再后来,单倪悄然无声的把房间门关上,将我与外界隔绝。 再后来,单倪进来时,手中拿着个冒气的杯子,让我喝下去,我喝了,浓浓的牛奶味,温热滑润的直灌入胃里。 “睡一会儿吧?累了一整天了。”她接过杯子,动手帮我把外衣脱了下来,见我一动不动,又注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轻叹了口气,把我挪到床上。“一脸的沙,等会儿,啊!”她跑出去大声唤道:“佩姐,佩姐……” “诶,来了,来了,怎么了?” “帮我拿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进来。” “哦,好的。” 敞开的门缝里传进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过了一阵子,单倪捧着水盆走了进来。房间里安静得噬人,单倪用热毛巾仔细地给我擦拭脸上的沙尘,我眼睛一眨不眨的坐在那里,任她摆布。擦着擦着,她突然抱着我大声的哭了起来,身体抖得像随时要碎掉。 “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呜咽的声音时断时续,含糊不清,灌入我耳中,就仿佛珍珠链子断裂时,一颗颗珍珠掉落在瓷砖上的响声。“我知道你在怪我,我知道,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不会,不会,永远不会……” 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了,声音越来越遥远,我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旋转,旋转…… ———————————————— (说两句,一如大家所猜想的那样,本书即将完结,后面大概还有不到两万字的样子,写到这里,大家大致心里有底了吧?到底幕后是谁捏?哈哈……) 第八十一章 销毁道具 (请所有转载《心魔》的个人、论坛或网站,勿必将停更通知一并转载,由于特殊原因,《心魔》将暂停更新,具体内容将会在停更通知中详细说明,为了不让其他喜欢心魔的朋友们等待,还望你们一并将通知转载,谢谢!) ———————————————————————————————————— “小沁,小沁,快来,帮我把蜡烛拿过来,快啊!快……” 谁在叫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啊!教堂,这里是教堂,小静姐正在前面,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枝蜡烛,红色的,长长的蜡烛。她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变得有些模糊,映照得红红的脸,正冲着我微笑。 我低下头,看见裙摆下那双白嫩的小腿,我好奇的看着它们,好小好小的脚啊。 “小沁,快来呀!快把蜡烛拿过来……” 我抬起头,刚想说我没有她想要的蜡烛,却发现自己手中正抓着两支白色的蜡烛,于是我朝她欢喜的跑了过去。小静姐微笑的望着我,她手中蜡烛发出的光正在逐渐扩散,我离得越近,那红光所铺展的范围就越大。眼看我就要来到她的面前,却突然看见她身后那面墙上的耶稣受难像,它的眼睛,幽幽的注视着我。 我停了下来,就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愣愣站在那里,望着小静姐的笑容渐渐消失,疑惑,惊讶。我的视线突然从她脸上移开,张大嘴巴,哑然尖叫,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小静姐惊恐的顺着我的视线回过头去,终于,她看见了,看见耶稣从墙下爬起,手中握着把刀,慢慢向她靠近……当她发现这一切时,那把刀已经割破她的颈项,鲜血迫不急待的涌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回头,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 “小静姐……”我冲了过去,幻化成耶稣形体的魔鬼在放肆的笑声中消失,当我赶至小静姐的身边时,她的眼眶中正流出泪痕般的两条血沟。 “救……救我……”她挣扎着伸出手,沾满血水的手,无助的向前,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不!不!她不是在向我求助,她的眼瞳里没有我,谁?是谁?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惊惶的转过头去,却看见了她,她,是她,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她,正站在教堂门口,阳光投射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匆促站起,想要逮住她,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嘴、鼻和眼,无法吸引。我奋力睁开眼,双手在空中挥动,透过那双沾满血的手指间,我看见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一滴滴腥红的血混入我眼中,世界瞬间染成红色,包括,我手中紧紧握着的十字架。 令人作呕的腥臭从口吞入腹中,我感觉呼吸吃力,身体在坠落,血红的世界正被黑暗吞噬…… “吓……”我张大嘴,大口的吸气吐气,眼前一片黑暗,当我好不容易适应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我的手中似乎正紧握着什么,因为过于用力,锋利的棱角嵌进掌心的肉里,疼得发麻。 我慢腾腾地坐直起来,在黑暗中,大致看清楚掌心里的东西,原来是十字架,是小静姐昨天送给我的十字架。我轻轻的吐了口气,看样子,我又做恶梦了,而且还是个很长很长的连续剧。我先是梦到单倪到教堂来了,然后又看见小静姐被谋杀,接着我们逃跑,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见到两个奇怪的老人,接着小静姐又被耶稣杀了…… 我摇头苦笑,真是个没完没了的梦,习惯性向身侧望去,笑容瞬间即逝,我僵化在那里。 这不是教堂里的小房间,这张床也不是小静姐的床,不,不是梦? 我的视线移向门口,发现有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这真的,不是梦。眼泪一下子滚落,我一边流泪,一边摸索轮椅,印象中,单倪把它放在床边,就像以前那样。 我很快坐进轮椅中,抚摸着缠上布条的把手,这还是小静姐亲自为我弄上去的,怕天凉,我的手抓在上面会受冻。 不是梦,不是梦……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重复,我的心脏也在为此而收缩,可我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只手紧紧握着十字架坠链,另一手扭动门把手,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声音传进来,我有些犹豫起来。 “快啊!你还在等什么?” [不要去,外面很危险!] “笨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快出去呀!” [不……] 不让阻止我的声音继续,我断然将门打开,但潜意识里却很小心,尽可能不发出响声。我慢慢的滑出去,轮子悄无声息地在瓷砖地板上滚动,慢慢接近木制护栏,透过间隙往下望去……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要紧吗?”苍老的男声从楼下传上来,我看见下面像是个大厅,简单的摆放着一套组合沙发和台大彩电,从我的视角只能看见这些东西,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单倪。 “没关系,给她吃了药,应该能睡到明天早上。”单倪有些心不在焉回道,手里像是正翻看什么。 “大小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比较好?”这时,一个驼背老妇,不!应该说,长得像巫婆一样的老女人走进我的视线。她说话的口音很古怪,像是漏风的那种,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墨年准备寻访的保姆,佩姐。 佩姐手腕里挂着一大团白色的布料,手中捧着一个大盒子,走到单倪的面前。 “这东西你们还留着,怎么不把它给烧了?”单倪抬起头,惊愕的站起身,接过纸盒子,慢慢的掀开纸盖……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那满盒子如红宝石般闪耀的光泽,令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如果说,这个时候我还猜想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来,那么,当单倪将佩姐手中的白色连衣裙展开时,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它们是什么了。 “都烧了吧!”单倪手轻抚在柔软的面料上,像在做梦似地说道。 “烧啦?这么好的东西,烧啦太可惜啦!” “没关系,都烧了吧!小静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对了,其它那些东西呢?都处理掉了没有?” “处理了,处理了,我都处理好了。”这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卑怯,可惜我看不清楚人长得什么样子,其实如果能再近一些,我应该就能认出他身上穿的衣服来,那是墨年的,十几天前,墨年送给一位拾荒人老人的衣服。 “怎么处理的?你该不会是又把它们拿去卖了吧?”单倪语气不善道。 “没……没有……”男人话还没讲完,就被佩姐接了过去。 “没事,他那狗窝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假发、梯子……全烧成灰,你放心。” “佩姐做事我当然放心,你不知道,这家伙,要不是看着他还有点用处,才不会找上他。这些天,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麻子人还挺老实的。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万一让那个家伙找上门,恐怕……” “是啊,那家伙真是疯了,佩姐你不知道,他差一点儿连我也杀了。” “什么?” “他跟踪我,杀了教堂里的一个女人,如果当时不是正巧有人来了,估计我也没命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后来他们又在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可我再也听不进耳,仿佛又看见小静姐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感觉天悬地暗,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小沁……小沁……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小沁……小沁…… 有人在叫我,谁在唱歌?谁在叫我?是谁? 我向长廊的另一侧望去,声音是从尽头的一扇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来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房间,有一个房间,我想把它打开,里面有人在唱歌。 想着想着,我朝它移去,慢慢地,悄悄地,滑过去……我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它一动不动,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歌声越来越嘹亮,就仿佛凑近我耳边在吟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其中的一两句。 咬了咬牙,我扭动门把,它居然动了。 第八十二章 最终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是最后的部片,一次放完,让大家痛快吧!坏消息是,《心魔》落榜了。ok!后面的部分比较粗糙,就悬疑而言,肯定还存在许多总题。例如,某部分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啊,错字别字啦!种种,希望大家一并指出,也好让人做最后的润色,调整。最后,谢谢半年来猫友们的支持和体谅,第二部《赎罪》将在三个月后推出。没办法,偶手上还有另一部长篇《错位人生》正在连载,偶要先将它完本才有精力再开新书,还望朋友们谅解,谢谢!)(本章节,两万多字) ————————————————————————————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弄不清楚是有人从里面打开还是我推开的,总之我往里进去……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旧的床。不!我必须更证,除了床之外,墙角还堆放着许多破烂玩艺。你们要原谅我,当时没有特别留意它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因为我被床上隆起的奇怪现象吸引住。 “被子下面是什么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我们不想知道。] “去,快去看看,是什么?” [不!……] 我的大脑还在拔河,但我的手已经做出了决定,它掀开了那床军绿色的薄被,一颗披撒着黑色长发的头颅露了出来……然后是穿着一条白色长裙的躯体,然后是……然后是…… “啊!啊……啊……啊……”当我意识到躺在床上的正是一年前跳楼死去的夏静时,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啸,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声音有多恐怖,因为我没有意识,我只是在叫,尖叫。 当单倪等人冲上楼来时,就看见我坐在床前,一只手紧皮捏住棉被的一角,瞪着躺在床上的塑料模特儿叫喊。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单倪蹲下身,环抱住我瑟缩的身体,怒不可遏的逼视拾荒人道。 “哎哟!”佩姐大惊小怪地拍打麻子怪责道:“你怎么好这么恶心哟?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抱个假人在床上睡,你还……哎哟!” “还不快把它弄走?我早就说过了,这些东西都要烧掉,不能留,你居然还……”单倪气得说不出话来,麻子一边躲闪一边抱着比他还高两个头的模特儿,飞窜下楼,晃眼看去,仿佛正抱着个女人悄失。 “这……不好意思伐,我没想到他会,他会这样。”佩姐不好意思地偷偷睨视单倪,缩起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又矮了几寸。 “佩姐,你要看好他啊!虽然说好这房子是给你们俩当报酬的,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这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着有个人陪你不会孤单。这人要实在不行,你把他扔出去得了。” “算了,算了,我看他也怪可怜的,没什么大问题,我会看好他的。” “您还是老样子,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老是为我们着想,结果连自己的老公孩子都走了。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你也总是尽心尽力去照顾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看出来。我只是让你过去看着她罢了,谁知道反是累着你了。” “唉,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原以为你和小静找到了个好人家,谁知道又……”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我推入另一个房间中,我又再次回到了床上,变成了个木头人。 “是啊!都过去了。”单倪像是在自言自语,望着我**。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们都在注视着我。 “越来越严重,都怪那个该死的警察,如果不是他,沁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单倪两手握着我的,愤恨道。 “没得救了吗?” “我也没把握,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用药物控制,我还特意给她加大了剂量,谁知道又……又发生那档事来,我好不容易暗示成功,封闭了她的一段记忆,结果又被那个混蛋把她带走。现在,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再催眠伐,你这么厉害,连你养母都能解决,这点问题还不简单?” “那不一样,夏雪那是被我吓的,跳楼是迟早的事,只要看到那个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会自杀。沁她,不一样,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把自己完全封闭,我找不到下暗示的那扇门。这就跟一个毫无弱点,心智健全,没有阴影的正常人一样,走的是两种极端。” “她这样子,你们怎么走?恐怕连飞机都不让上。” “没关系,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假护照明天就能到手,我一定要把她带走不可。”她伸出手来摸着我冰凉的脸说道:“沁,我们离开这里吧!你会好起来的,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就能好起来。” 佩姐看她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寻麻子去了。 b省某高级住宅小区,几辆警车,呼啸着经过种植有两排法国梧桐的百米大道,左转五十米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车里跳下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手里扛着枪,面目严肃地站成两排。 当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赶到时,他们已经闯入别墅内,只留下两个人到车库内,察看停放着的那辆红色迷你宝马。 谁也没见过这个阵式,路人甲乙丙丁连管闲事的胆量都没有,远远绕道而行。本来是跑来质问情况的物业人员,反倒被盘问起来,其实他们也是云里雾里的。一个高大的警察出来把他们唤进业主的屋内,豪华的客厅中央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警察,黑发中夹杂着遮不住的银丝,刚毅的面容不怒而威,任何人站在他身前,都会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自称姓刘的老警察告诉他们,他们是b省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方怀疑这里是毒贩子的老巢,希望他们能配合办案。 毒品走私啊!物业人员一听脸都绿了,早把搜查令这档事忘到一边天去了,人家问他们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这栋房子的业主叫什么名字?” “陈列宁,是个港商。” “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出入过这里?” “住着一个女人,后来又来了一个,我们也不太清楚。” “有业主的联系方式吗?” “有!有!有的。” …… 那个下午,对于小区的物业主管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他们傻愣愣地坐在客厅,听见警方的人说没有找到毒品,刚要松口气,紧接着又被另一个消息吓得魂飞魄散。再后来,又来了辆车,下来几个人,说是刑警,要封锁现场,他们怀疑这里发生过凶杀案。 物业主管们的恶梦对于墨年与老医师而言,是这么的漫长。眼看着山边的太阳都快掉下去,才盼来消息,一个半小时后,一辆警车把墨年悄悄地带出精神病专科医院,朝市区方向疾驰。 当他们赶至公安厅时,几个b省的大人物都已经等候在那里,其中一位,就是墨年以前的上级领导,刘队长。至从墨小静出事后,墨年就从缉毒大队调任,成为普通刑警。刘队长与墨年的私交很好,两个人的关系亦师亦友,这一次,墨年就是越过自己的上级领导,寻求他的帮助。 刘队长亲自在办公楼前等待墨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手里的烟没停过,脚下的烟蒂越积越多。他低着头,在阶梯前徘徊,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这个任务还真是艰巨啊! 眼看车子缓缓驶进,他连忙堆起笑容迎上前去,肚子里暗自埋怨那些个老狐狸,抢功的时候倒是跑第一,遇上这种事就直接推到他身上来了。 “刘队长。”墨年刚一下车,就看见情同手足的刘队站在冷风中,笑容满面的望着他,可这笑容,怎么说呢?以他们多年的交情来看,这笑容里边恐怕大有文章。 “委屈你了。”刘队长重重地拍了拍墨年的膀臂,尽在不言中。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什么新线索?局里怎么说?”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来接他的人没把话说清楚,弄得他一头雾水,直至看见刘队长,悬挂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唉!”刘队叹了口气,望着墨年的眼中似有难言之隐,推着他往里走去。“进去再说吧!外头风大。” 两人跨步走进办公楼大厅,墨年埋头紧跟在刘队身边,向安全通道走去。 “来支烟吧?”刘队坐在阶梯上,递了支烟给墨年,给他点上后,自己也燃起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眉头深锁。 “刘队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什么时候也跟个女人似的?”墨年在刘队身边坐下,说道,他还清楚的记得,刘队最后一次露出这副神情,是在得知墨小静流产那时。 “墨年啊!我要说了,你可得挺住啊!” “说吧!看你这熊样。” “你姐墨小静,是不是一个人住在圣安娜教堂?”看见墨年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刘队知道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也觉着这种愚蠢的问题怪无聊,干脆直截了当道:“她今天中午被人谋杀了,你父母已经赶过去认人,恐怕最迟明天就能把尸体给领回来。” 墨年突然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被刘队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过去。”这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这会儿你哪儿也不能去!” “那是我姐!”墨年红着眼睛扭过头冲他吼道,像只受伤的野兽,表情扭曲得吓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冷静一下好不好?难道你就不想捉到凶手?对了,还有那什么,小说家?我听说你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吧?” “小沁?”墨年这才想起我,反手扣住对方的,紧张道:“她怎么样了?” “失踪了,岛上的人说昨天来了四五个陌生人,其中有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那个也失踪了,没有人看清楚他的长相,就连什么时候离开小岛都不清楚。另一个,根据他们的描述,很有可能就是单倪。有个渔民说他收了个女人两千元钱,送她和严沁两人离开小岛,当时他还不知道小静出了事,回来时悔极了。”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杀了我姐,还把小沁绑走了。”墨年又叫嚷起来,“你没上她家去捉人?我不是告诉你她家地址了吗?你怎么……” “去了,去了,我去了!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这样子咱们没法谈下去,上头还有几个人等着跟你谈话,你情绪这么激动,怎么说服他们你没有神经病?好好想想,就算是为了小静,你也得稳住。” “我本来就没有病!” “是,你没病,可你得说服那些个老狐狸。这次要不是你的情报很有帮助,他们也不会破例违反规定把你接回来,你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配合专案小组把十一?八这案子给解决罗,才能重新开始,知不知道?” 墨年木然地坐在阶梯上,将脸埋进手里,一动不动。刘队眼望着他这样,又掏了支烟出来,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大口,又吐了一大团烟出来,狠不得将肺里的气全抽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队也不着急,就让那些老狐狸再等等吧!这孩子够可怜的。一想起墨小静,他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偏偏这么不幸。 “那栋别墅,有没有什么发现?”正当刘队也在想得出神时,墨年搓了把通红的脸,沉声问道。 “按着你的说法,我弄了个名目去搜查,结果你猜测怎么着?” “说吧!” “在那辆几十万的车子里,发现了处理过的血迹,估计她以为清洗过车子就能完事,却不知道,不经过专业药水处理,是抹杀不去血液痕迹的。另外,还在后箱发现了一些发丝,现在拿去做dna化验,明天才会有结果。对了!还是先上去吧!他们手上有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关于那个单倪的,你一定会很惊讶。” 墨年沉默地点点头,站了起来,两人走出楼梯间…… 两个多钟头后,墨年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别墅的业主是一名港商,大概在三个月前才将房子租给了个名叫单倪的年轻女人,其中包括那辆迷你宝马。警方在调查单倪的身份资料后,发现她是个黑户,电脑里查不到任何符合信息。他们怀疑这个名字是她的笔名或是化名,于是又联系了出版社,结果就连出版方拿出来的相关资料都是假的。 身份证复印件、学历证明、个人简历等等……除了挂在书封上的相片是真的,其它全是假的,查无此人。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单倪的医师执照却是真的,这本执照在别墅中找到,经过检验,被证实是真的。 面对着这些资料,墨年傻眼了。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傻了吧?我说,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你瞧瞧这是什么?”刘队长笑着将一封信递给他,又说道:“这是我们在别墅信箱里找到的,就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整形医院?” “对啊!你不是让我查一个叫温蒂的美籍华人吗?你再看看这份整形医院传真过来的相片。” “该不会……”墨年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唇边,传真纸上,左边那张脸正是白雪的好友,温蒂。而右边……“夏静?”他惊骇地盯着那张脸,活像是见了鬼,因为照片上注明的日期分明是在夏静死亡之后。 “你再好好看个清楚?”刘队又递了张彩色相片过来,这张是墨年曾见过的,夏静生前的相片。他把它们凑在一起,认真的对比起来,仔细一看,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出入。整容后的温蒂,从脸模子上看,要比夏静的圆一些,虽然都是单眼皮,但整形过和自然长成毕竟是有差别的。 “恍眼看上去,是挺像的,不过细看又不是,夏静的眼睛要更小一些,鼻梁略高,眼神,尤其是眼神,一看就是两个人。”墨年一点一点的分析道,会议室外里其他领导们显然都研究过了,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观察他的行为。 “那你再看看这张?” “这不是单……倪?”墨年突然顿住了,相片中的单倪,红头大卷波,鼻尖翘立,嘴唇又厚又阔,脸庞略圆,双眼皮的大眼睛灵性十足。眼神,没错!就是眼神,他发现整形过的温蒂那双眼睛与单倪的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你要赞叹女人的化装术,就像变魔术一样,瞧瞧!要不是有专业化装师指点,我们还真看不出来。双眼皮可以用一层薄薄的透过膜弄出来,鼻梁可以用化妆品修饰,嘴唇轮廓就更简单了,再糊上厚重的眼影,波浪卷发型可以使下巴看上去宽大,再改变一下发色,傻了吧?人家不用整容就能大变活人给你看。” “怎么说……”墨年望向众人。 “这个女人的嫌疑最大!墨年警官,欢迎你重新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明天指纹报告和血样化验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另外,关于令姐的不幸,我们感到很遗憾……” 那位挺着大肚子的领导说了许多话,可惜墨年都听不清楚了,他一心在为我的安危忧虑。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晚上,23:17分 昏暗的房间里,有个人推门进入,手中拿着个杯子,远远就能嗅到淡淡的奶香。 我知道是单倪进来了,我知道她杯子里是些什么东西,我还知道,自己渐渐知道该如何控制意识,不让它跳出我的思维。 “怎么不躺下来呢?这样要着凉的。”她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把壁灯调暗了些,灯光变得越发暗红。“看看,手都冰冷的,躺下来吧?”她把我的手收进被子里,在床边坐了下来,“先把牛奶喝了吧?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接过牛奶,触感温热,水温没有想像中那么高,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想喝下去,但又怕她发现我是清醒的。在她逼视的眼神中,无可奈何的我只好一口气灌入大半杯,直至瞥见沉淀在杯底的可疑粉沫后,才慌忙停下来。 “再喝点。”她又把杯子凑近我嘴边,里边还剩下小半杯牛奶,我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既不喝下去,也不拒绝。 试了两三次后,她见拿我没办法,只好扶助我躺下,又细心的为我盖好被子后,才悄然离去。我偷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就仿佛在看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心里五味陈杂。她行至门口时,若有所觉的转身,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我丝毫没有躲闪的打算,坦然对之。她仔细的观察了一分钟左右,没发现什么,慢慢的合上门,离开。 人说久病成医,还真是这么回事,与苗苗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每一次发病时的情景我都记忆犹新。有时候,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就在想,当时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目光会这么涣散迷离?或许她什么都没在想吧?当大脑处于真空状态时,眼神也会同样空洞,这样,是否会活得更轻松一些?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单倪希望看见的是什么?就像我知道安眠药对我所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一样。 至从在师大宿舍楼前回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失眠,于是我就自己找药吃,有时候是一片,有时候是两片,甚至会有吞完所有药片的冲动。可我还是睡不着,就算服下两颗安定片,我最多也只能睡三个小时,就会醒过来,望着床边熟睡的莉莉到天亮。 莉莉,对啊!我的莉莉哪里去了?莉莉……莉莉…… 我正想得出神时,听见房外传来的脚步声,有人要进来了,下意识的,我飞快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有人进来了,我闻到单倪身上的气味,她关上房门,并且下了锁,接下来是很长一段的静默,这种噬人的静寂,就像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咬嚼我的心,痛苦至极。就在我差点儿沉不住气睁开眼睛时,耳边又传来脚步声,声音在另一边的角落消失,我印象中,那里摆放着一张梳妆台。 眼睛偷偷开了条细缝,我望了过去…… 单倪身上穿着一条裙子,由于灯光的关系,我原以为它是粉红色的,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条裙子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现在可是冬天啊!这么冷的天气,她怎么穿得这么少呢?我很好奇她在做些什么,但又不敢睁大眼睛,只好继续小心翼翼的观察,有种作贼的感觉。 透过椭圆的镜面玻璃,我看见她在脸上涂抹些什么。这么晚了,难道她还要上妆?我惊疑到。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她不是在化妆,是在卸装,先卸去厚厚的红唇,然后是脸面上的胭脂白粉,再到眼睛…… 说实话,当时我有些激动,极力压制急剧跳动的心脏,我很好奇,好奇在层层伪装下,会是张什么样的脸孔?单倪的真面目,是恶魔还是天使? 很久很久之后……由于角度问题,我始终没有能看清楚她的全貌,朋友们,你们可以想像,这是一种什么的情境,我很怀疑如果当时手中没有紧握十字架的话,我是否会疯掉?单倪站了起来,她转身的刹那,我飞快闭上眼,可心上却平静不下来。 我看见了,看见了她苍白的侧面,泛灰的嘴唇显得十分单薄……偷窥到的虽然不多,可对于我这种想像力丰富的人来说,足够了。它让我想起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好像叫做,《画皮》,是的,画皮。 印象中,那是个十分残破的电影院,拥挤而窄小,我们坐在小板凳上,心惊肉跳地注视着模糊不清的大屏幕。当时,里面有个女人就像单倪现在这样,坐在一个梳妆台前,在脸上画着什么,我既怕且惊的盯着屏幕,很想知道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终于,镜头对准了那张脸,我的心差一点儿要跳出来,我不知道当我看见那张脸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无数种可能性从我脑中闪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只大手盖在了我的脸上,虽然仅仅停留了短短十几秒,却使我悔恨多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我也不知道盖住我脸的人是谁,可是每当观看恐怖片时,这一段零星的记忆总会浮现,伴着一缕淡淡的温情。有时候,我会想,它是否仅仅是我的幻想? 单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理了理我身上的被子,细小的动静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全身僵硬的躺在那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小心地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她掀开被子,手开始在我的双腿上捏揉,奇怪,我居然能感觉到她所在做的事情。以前,每当她给我按摩腿部肌肉时,我总是看到,而不是感觉到,我应该是无法感觉到的。然而,这一次,我清楚的感觉到她手指正在我小腿上律动。 “有感觉吗?” 单倪突然问道,吓了我一跳,难道她知道我在装睡?我没吱声,屏息等待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只好选择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你肯定又是要摇头的,傻瓜,明明是可以有感觉的嘛!” 听她的口气像是在自语自言,我悄悄地松了口气,慢慢将憋在喉管里的气呼了出来,深怕被她发现。 “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我?那个混蛋警察一定给你说了些什么……”说到这儿,她停顿下来。 她像从前一样,喜欢在按摩时与我交谈,若是在十天前,我会很享受这宁静的时刻,但现在,我办不到。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再回不到最初,尤其是情感。 “给你说个故事吧?”她继续说道,我感觉她的手指有些微冰凉。“从前有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她不要这个女孩儿,因为孩子的爸爸有自己的女孩儿,所以她也不要她。女人把孩子抱到孤儿院,她给孩子的爸爸寄了一封信,然后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女孩儿的爸爸没有来接她,当时女孩儿还太小,还不知道难过,然后,她就长大了。” 我猜单倪是在说自己的故事,静静地听着,仿佛掉进了她的回忆中。 “女孩儿在小小的孤儿院里长大,她的脾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后来,来了个好小好小,巴掌那么大的小婴孩。佩姨对她说,这是你的妹妹喔!要好好的照顾她,帮她长大。女孩儿很高兴,她有妹妹了,于是,她们一起长大。妹妹胆小、害羞,经常会在半夜里醒过来,时常被大孩子欺负,女孩儿就帮她去教训他们,她们是真正的姐妹。” “有一天,佩姨说,妹妹的妈妈来了,她们不知道妈妈是干什么的,但她们听说,妹妹要离开孤儿院,离开女孩儿,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妹妹很害怕,整天哭闹不休,偷偷离家出走要回孤儿院。妈妈没有法子,只好把女孩儿一起带走,从此,她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头几年,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女孩儿知道自己跟妹妹不一样,她必须比妹妹更懂事,更出色,更讨妈妈爸爸的欢心才能生活在这个家里,才能继续跟妹妹在一起。所以她总是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学习,年年考第一,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让大人们操心。” “那一年,女孩儿长大了,变成个大女孩儿了,她的出色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尤其是爸爸。那个被她叫爸爸的男人,很喜欢她,比喜欢妹妹更喜欢,所以,当爸爸妈妈分开时,妈妈带走了妹妹,留下她跟爸爸两个人。唤做爸爸的男人,把她带出了国,断绝了与妹妹的联系,他栽培她,她说将来他的一切都会是她的。他常常在晚上把她叫到房间里,把她抱在怀里,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送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给她,然后强奸了她。” “女孩儿十八岁了,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恨他,恨这个男人,是他害得她与妹妹分离,是他害她失去了所有。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男人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女孩儿每天都在做恶梦,从恶梦中惊醒,她一直在思考一个办法,一个杀死男人的办法。终于,当她上大学时,她找到了,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时间,她有的是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情让女孩儿寝食不安,妹妹,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妹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还有没有做恶梦?她知道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肯定没有照顾好她,那个自私的女人,生下妹妹后抛弃了她,后来又欺骗自己的丈夫,收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女人心里没有女儿,只有钱,钱是她依存的全部。女孩儿越发担心妹妹起来,她想回国,回到她生长的国家,她四处打听,好不容易争取到交换生的机会,飞离了美国。” “回到祖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妹妹的下落,她花了很多的钱,她有钱,那个男人给了她很多的钱,而且她并不担心,她知道那个男人活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死去。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生活,是她最轻松的时期,她交到了新的朋友,回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中间,给她安全感。当找到妹妹的消息传来时,她脸上再次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这么笑的,可当她拥抱妹妹时,她笑了。” “妹妹也已经长大,考进大学,有了自己的生活。妹妹踏进校园那天,她送了一只镶钻的发夹给她,是真钻石,很贵重,可妹妹不知道,还以为这东西很便宜,但既然是便宜货,妹妹还是爱不释手,像宝贝似的天天载在头上。妹妹喜欢看鬼故事,女孩儿就为她写,妹妹不开心,她就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妹妹越来越忧郁,越来越伤感,又不肯告诉她原因,她很担心。就在她享受与妹妹团聚的幸福时光之时,另一个消息从国外传来,男人死了,他终于死了,她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可是该死的老天玩弄了她,就在她离开期间,夺去了妹妹的生命,她死了,她死了!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他们说她是自杀,不!女孩儿不相信,不相信深爱着她的妹妹会跳楼自杀,不会,绝对不会的!” 单倪说到这时,情绪激动不已,眼睛中射出恶毒的异光,很吓人,感觉就像个寻仇的女鬼。不!她就是女鬼,为妹妹报仇的女鬼。 于是,我开口,轻轻的吐道:“是你杀了她们。” 她僵化在那里,惊骇的看着我,我慢慢的坐直身子,与她对视,继续说道:“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先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接着利用池丽谋杀了那些伤害夏静的学生,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害池丽,伤害苗苗,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当做你的挡箭牌吗?利用我从墨年那里套到消息,利用我接近苗苗,利用我……”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是!是!我是要惩罚她们,她们罪有应得,她们该死,她们害死了我的妹妹,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是无心的,你要相信我。” “真的是你?”我瞪着她,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当亲耳听她承认时,却又无法接受,这是单倪啊!比亲姐妹还亲的朋友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会是她?“你早就知道,夏静的死因?” “嗯!很偶然的机会,我的好朋友车祸住院,导师请我替代她出诊,起初我以为苗苗只是个普通的病患,可是当我见到她时,当我知道她就读师大时,我知道,那个晚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你就是温蒂?”我想起白雪父亲提起过的名字,惊讶的望着她,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你不是她,我见过温蒂的相片,你不可能是她。” “呵!”单倪低头苦笑,说道:“很惊讶吧?我就是温蒂,温蒂就是我,你好好看看我,像不像一个人?” 听她这么一说,就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打量起来。之前因为恐惧心理,我没敢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可现在,我看到了……天!我看到了什么?夏静,是夏静?不!怎么可能?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倾,背部紧贴着床头的木板,活像见了鬼。 “看样子,整容手术做得还挺成功的嘛!”单倪调侃自己道,带有点苦涩意味。 “怪不得苗苗没有把你认出来,原来你,整了容?你是不是从苗苗那里知道了很多东西?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害苗苗呢?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哼,你以为她没有错?是!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去做,才害死了静。她明明看见厕所里的人是静,她还偷听到她们的谈话,知道通灵社的人每天晚上都要装神弄鬼,可是她非但不把这件事报告校方,甚至还去偷看。告诉你吧!静死的那个晚上,她就站在楼下,亲眼看见她们把她推下楼。” “推……”我捂住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对!她们谋杀了静,就因为她不肯把发夹脱下来,那是我送给静的发夹,静死也不会脱下来的,所以……所以她们就……”单倪低头饮泣,单薄的双肩擅抖着,可我仍然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可是你不能够因为这样,就把苗苗吓疯啊!她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还有她的父母,还有,旅鼠,旅鼠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干的?”我追问道,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们,就感到恐惧,坐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不,不是我……” “还有小静姐,是谁杀了她?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你一定还有同伙,告诉我,是谁,是谁干的?” “不!不!你不要再问了,总之,这一切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相信我,沁。我已经放弃对苗苗的报复,因为你,我已经不再想去伤害她了,否则她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有些东西我现在还没能告诉你,也许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现在还不行。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已经伤害我了。”我摇头痛惜道,感觉脑子有些昏眩。 “不,我没有,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接近你,利用这件事走进你的生活,帮助你真正好起来。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能帮你重新站起来,明白吗?都怪那个死警察,如果他不出现,你就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你,一切都是你,你不但害了我,还害了墨年,你给我们吃药,你让我们产生幻觉,你还装神弄鬼,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单倪就像疯了一样冲我大声吼叫道:“你应该要感激我,是我救了你,是我每天让你服用药物,安定你的情绪,否则你早就疯掉了。你以为我故意给他吃药的吗?不,也许,也许我的确是想过要害他,但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你有病,你不能受剌激,你必须吃药,我用心良苦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错怪我?沁,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美国,重新开始,远离这些会令你恐惧的东西,我们离开,好不好?” “你去自首吧!单倪。”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知道是牛奶的缘故,慢慢地,我侧倒在床上,陷入黑暗。 单倪对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字,不!不!不…… 第二天一早,我被单倪叫醒,她已经重新给自己化上“面具”,神情自若地望着我,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我记得半夜里我醒过来两次,每次都在喝下东西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下,看样子单倪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不断喂我吃药。 她帮我洗好脸,又想喂我喝牛奶,我拒绝食用她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包括蛋糕。麻子和佩姨也帮忙劝我,磨了十多分钟,单倪的耐性已经到达极限,决定由着我去。我看见她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然后在麻子的帮助下,把我抱上一辆丰田汽车。 当我第一眼看见这辆银白色的汽车时,感到有些失望,我原本期待是辆出租车,这样呼救的可能性会高许多。实际上,单倪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她由始至终都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见我稍有动作就会上来阻止。 我被轻轻放在副驾位置,单倪与佩姨告别后,自己坐在了主驾上,我冷冷的注视着她,我的双手被他们绑缚在身前,身上扣着安全带,动弹不能。我能看出,单倪对那个叫佩姨的女人带有不舍之情,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可以冷血的谋杀养父母,这个时候却对一个外人表露出这种小女生的娇柔之态。在我看来,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比我好过多少。 车子驶出村口,平稳的开在车道上,单倪开得既快又稳,没有在市区兜太久,很快上至外环道。天边悬挂着白素的冬阳,天,依然是灰蒙蒙的,并不因为有了太阳而明亮多少。车道上来往的车辆越渐多了起来,或许是快速环道的关系,并没有塞车的现象发生,虽然我宁愿塞车。 我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一路上的路标都注有飞机场三个字,她恐怕早就计划好了要走,把我带走。但让我不明白的是,她的神情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不安?她在害怕些什么?是因为教堂里的那个男人吗?还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解开,单倪这么匆忙的离开,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 单倪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望我两眼,然后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例如告诉我,我们要先去香港,再转机飞美国。又例如提起香港美食,一些趣事趣闻等等。她在那不停地说,可我没在听,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样才能逃跑,她的声音让我感觉很烦燥,干脆摆出一副呆滞的神情出来。 果然,当她看见我这副模样时,不再吱声了,带着更深的忧愁,把车子开得飞快。 我不知道车子开了多长时间,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想到对策,就已经远远就看见驶入飞机场正门的笔直大道,道路两旁的植被有些枯萎,在飒飒冷风中摇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晨的原故,感觉气氛有些冷清。 单倪明显把车速放慢下来,警觉地四下张望,就像电视里面那些做贼的一样。不知道她在找寻什么?警察?还是那个杀手?我不知道。这种做贼心虚的犯罪心理,我是无法理解的,能让这种人恐惧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们始入飞机场大门口前的停车坪,单倪下车,准备绕到后车厢去取轮椅。我紧盯着她,静待她再多走出几步后,就开始大声呼救,这是最糟糕的办法,却是目前的我唯一能想到的。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与人们预期的想左,单倪还没走出五步,就突然僵硬的定立在后车窗旁。 没过几秒钟,她脸色惨白地冲入驾驶座,一边发动车,一边紧盯着一辆白色qq,很小很小的车子,在b省,这种车子满在街都是,我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就在这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那辆白色qq很快也发动马达,紧跟在我们后面。单倪的速度很快,飞快,不要命似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玩命,后面那辆白色qq同样紧咬不放,一灰一白,两辆车在宽阔的车道上追逐。 单倪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泛白,不时瞥几眼后视镜,感染了她的情绪,我也不时回头去看。可惜对方车子装了茶色前玻,我看不到他(她)的面目,甚至里是男是女,几个人都不清楚。会是墨年吗?我暗忖道,依旧频频回头…… “沁!”眼看那辆车子就要跟我们齐头并进,来到岔路口时,单倪突然急转方向盘,车子一个大摆尾,转入一条弯曲小路。“你听我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吗?” 我盯着她流血的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好选择不说话,又瞥了眼后面那辆车子,心时想到,会是墨年吗? 我们正在一条盘山路上行驶,后面那辆车又追了上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单倪居然将车速放慢,突然扭头望着我,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告别之意吧? “啊……” 白色qq出现在我的侧面,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透过玻璃,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我吃惊地张大嘴,眼睛圆瞪,是他,居然是他,虽然我们没有面对面接触过,但我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单倪也在看他,从他的嘴型上,我们知道他在叫我们停车,她没有理会,在我的尖叫声中,突然右转方向盘,朝他冲撞过去。我感觉全身都在震荡,耳边传来尖锐的碰撞声,震耳欲聋,紧接着是哭嚎和尖叫…… 白色qq被逼退在后,前面又是个岔路口,单倪选择右转,往下山路驶去,后面的车子又追了上来,这回,他来到单倪的侧面。盘山路很小,当当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行驶,我甚至有种错觉,那辆qq的一半正悬空在半山中,随时有冲下悬崖的危险。 “沁,好好看看我,把我刻在心里,好吗?”单倪突然伸手过来帮我解开安全带,我不解的望着她,脑子里像一团糨糊。她又开始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继续说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就算是他(她)也不行,沁,最后再看我一眼,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沁,沁……”泪流满面的单倪,这是我脑海中有关她最后的记忆。 单倪一边喃喃着唤着我的名,猛然推开我身侧的车门,把我推了出去,车速虽然不快,可腾空的刹那,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充斥着我的每一个感观。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嗡鸣,仿佛坠入另一个场景中。 “哇……哇……”婴儿在哇啦啦的哭泣,我被人猛的推倒,扑入一个女人的怀中…… 就在我和单倪离开村子后的两个小时左右,墨年与专案小组成员也赶到村子,并且捉住了外号叫麻子的拾荒人和夏雪的保姆,这都亏了他在昆明要回来的地址。 他们在屋子里找到了还未来得及烧毁的衣服和发夹,如果昨天晚上,单倪不是贪恋夏静的记忆,也不会留下白裙,被警方掌握证据。事实上,墨年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多,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多。 他们在别墅里的指纹中,确证单倪和温蒂是同一个人,同时还化验出后车厢残留的血迹的确是属于池丽,并且在别墅中找到了池丽的指纹。根据小区住户的口供得知,池丽失踪的几天,别墅里一直都有声响传出,晚上也会亮灯,由于单倪一向深居简出,给人神出鬼没的感觉,因此没人在意。 墨年很清楚,当时单倪正住在我的家里,他推断出,当时,很有可能在事情暴露后,单倪通知池丽躲藏在自己家中,可令人费解的是,既然她们是合作关系,单倪为什么还要选择杀她而不是苗丽苗呢?死亡通知书明明下给了苗丽苗啊?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他们还有了更重大的发现,指纹中,发现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不但在别墅里,甚至在车上、方向盘上,到处都有这个指纹的踪迹。 指纹的主人,就是我在车上看见的那个人,葛言的男朋友,杀死我家咪咪的男孩儿,陆华。 被害者的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嫌疑犯的家中?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陆华在这些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疑点实在太多。 就在他们押送两名嫌疑犯回警局的途中,接到飞机场盘山路段发生车祸的通知。 当墨年等人赶到医院时,我正在接受全身检查,单倪连人带车翻下悬崖,被甩出车外,头撞山石,当场死亡。被撞下山的陆华,让安全带固定在主驾上,安全气囊打开,本来应该没事,谁想前玻在翻车时碎烂,以至面部多处被碎玻璃割伤,其中一块碎玻在安全气囊打开时,插入左眼,现在还在急诊室抢救。 有个刑警在给我录口供,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单倪推出车外后发生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我的大脑正被另一段记忆侵蚀。 那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可以将当时的情景完整地叙述出来。 那天早晨,天刚灰蒙蒙,我就被一阵吵嘴声惊醒,声音是从我旁边的房间里传出,晚上我一向是跟奶奶睡的,可是当我醒过来时,奶奶没有睡在身边。于是我揉着眼睛,走了出去,怀里抱着爸爸送给我的布偶娃娃。 我来到他们的卧室门口,看见妈妈正指着爸爸哭闹,奶奶正在劝慰,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是奶奶,她上来拉住我的手,另外两个大人看见我,忙安静下来。“妈妈,不哭。”我看见我的美丽的妈妈在抹眼泪,怯怯的跑上去,抱住她的腿,她又抹了把泪,可是越抹越多,她低下身子把我抱在怀里,面对着爸爸,我忙着给她抹眼泪。 “你要真去把她接回来,我就带女儿离开这个家,反正你眼里也没有我们娘俩。”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你跑出去问问,有哪个女人忍得下这口气?你还要把她接回家来,我以后的日子还用不用出去见人了?你让沁沁怎么办?啊?你说啊,你说啊!” “你!唉,我跟你没法说。”爸爸扭头往外就走,奶奶拦都拦不住他,妈妈抱着我也追了上去,可惜爸爸的腿太长,没一会儿就甩门走了。 “沁沁,乖,我们去把爸爸追回来,啊!”妈妈一边快手给我换衣服,一边说道,眼泪还在那哗啦啦的直流。 没过多久,妈妈抱着我就要出门,奶奶劝都劝不住,她叫了辆三轮车子,直奔汽车站。 “爸爸,爸爸。”我老远看见爸爸在上一辆车,忙兴奋的叫唤道,眼看车子就要开了,妈妈抱起我小跑起来,好不容易赶上车,一屁股坐在爸爸的旁边。 “你怎么也跟来了?还带着孩子。”我第一次看见爸爸这么凶,有点害怕,然后他们两人又开始吵起架来。我讨厌他们这个样子,就开始闹,打麻烦,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是他们都不理我,吵累了就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坐车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我开始有些无聊,大人们都说沁沁是一个很聪明,好奇心很强的乖乖宝宝。他们说得没有错,这会儿,我的好奇心又犯了。我开始在车里东张西望打量起其他人起来,车头有个阿姨正在喂宝宝,我觉得好好玩,就跳下妈妈的大腿,朝他们走过去。爸爸妈妈大声的唤我回去,可我不听他们的,我讨厌他们,快要跑到宝宝身边时,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奔向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叔叔。 爸爸和妈妈都在后面追我,所有人都在望着我,就连司机叔叔都回头望了我几眼,他的脸红通通的,快要来跑到他身边时,我嗅到一股很臭的味道。当时我还小,不知道那是酒味,这个司机有嗜酒的恶习,昨天晚上跟朋友喝了通宵,连澡都没洗就直接来开早班车。 现在也很难说清楚是因为他喝了酒的原故,还是因为我突然摸了一下方向盘,又或者,这件事本来就是天注定,在环山路上,灾难发生了。司机一时慌乱,错把加油门当刹车踩,我的手正拉扯着方向盘,妈妈紧紧抱住我,要把我拉走。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车子冲下悬崖的那一刻,妈妈和爸爸两个人同时把我环抱在怀里,抱得这么紧,这么结实。 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像看“画皮”时,母亲用手拦住我的脸一样,他们想把危险和恐怖阻挡在外。但我有感觉,我能听见那些恐慌的声音,我能感觉身体在坠落,当爸爸和妈妈落地时,我能清楚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当我奇迹般的醒过来时,身上被什么东西压得快透不过气来,我死劲的将它推倒,钻了出来。看见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他们身上都沾满了血,那种颜色让我感到害怕。 “妈妈,爸爸……”我一边哭,一边喊道,视线在躺着的人中搜寻,结果却在身侧看见了妈妈身上穿的衣服,她的一只手还搭在我腿上。我爬起来,晃悠悠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可以更好的接触她。妈妈的脸埋在地下,我去推她,拍她的脸,她的脸好脏,我就去擦,越擦越红,我的手上也沾了混着血的混土,我慌了,注视着自己的手,大声哭泣。 正在我陷入无尽的惊惶之中时,听到有人在说话,很小声,于是我四下寻找,听到动静,连忙望过去,却看见一只老鼠从一个男人的嘴里逃窜出来,把我吓僵在当场。太阳已经下山了,老鼠爬虫越来越多,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紧握着妈妈冰冷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它跟老鼠吱吱的叫声不一样,有些粗,像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爸爸,又站了起来,但没走两步,又软软地瘫坐在一堆人的身上,我的左手摸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很舒服。我望过去,整个人跳了起来,我,我摸到了那个婴孩的脸,胖嘟嘟的脸,他被他的妈妈压在身体底下,一动不动。我想站起来,快点逃跑,可我的脚又酸又麻,跑不动,也站不起来,我只好用手爬,爬过那些人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要往什么地方去,我只是下意识的往某一方向爬去,不停的爬……爬…… “沁……沁……”猛然间,在我的左侧传来声音,离我很近,所以我能听得很清楚,我惊恐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我很怕,非常害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我吓倒,我甚至怕到认不出自己的爸爸来。不!当时他的满脸都是血,我根本也已经认不出他来了,我又冷又饿,盯着他直哆嗦。 “沁……沁……”他又开始有气无力的唤着我,并且还朝我伸出一只手,我直觉地往后挪了挪,却撞上另一具尸体,再也不敢动一动。那个男人,唤着我名字的男人,他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尖叫声,居然慢慢朝我爬过来…… “爸……爸爸……”我终于认出了他的衣服,像只兔子般飞窜到他身边,去拉他的手,我想把他拉起来,可是他太重了,好几次差点儿把我给拽下去。 “不哭,沁……不哭……乖,听爸爸的话。”他的声音很小,有一阵没一阵的,所以我听得很仔细,把耳朵整个贴在他嘴边。 “叫救命……沁……大声的叫……叫……”他手指着很高很高的坡上,说道:“看……见……车就叫……叫……” “救命……救命……”我听话的大声叫喊起来,发觉自己叫得越大声,就越不会感到害怕,于是我卖力的,破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喊着…… 我还记得,天边的落日红得似血,爸爸的手掌摸上了我的脸,就像他过去那样,轻轻地摸我的脸,他手上的血揉进我的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他好像很累,偶尔才会说一两句话,鼓励的话,但很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血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很痛苦,我甚至感觉他在笑望着我。 我还在叫,一遍又一遍的叫救命,嗓子快要哑的时候,终于看见有一辆车驶近,我欣喜若狂的站起来,更卖力的叫喊,那声音像是能把天划道口子出来。车从我视线中驶过,我差一点儿又要哭出来,可是我答应过爸爸不哭的,我要叫,叫救命……我还在叫,继续叫…… 车子突然又倒退回来,然后停下,好像有人探头出来张望,我没有停,不敢停,直到有人下车,看见了我们。我激动的去推爸爸,沙哑的叫他,可是他就像完全睡着一样,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再后来,我们被送往医院,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三十五名乘客死了三十三名,爸爸在送往医院后的第二天也死了,我就像个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这不是奇迹,是爸爸妈妈用他们的身体为我阻截了死神,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我的。 爸爸死的时候,我还在发高烧,我不知道他是看着我离开人世的。他的脸缠满了白色的纱布,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珠子,躺在另一张床上,连亲眼看着我烧退都等不到,就带着遗憾死去。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我从张姐那里打听到的,起初她并不打算告诉我这些,由于我没有亲人,墨年只好通知张姐来照顾我。当她听完我回忆起来的东西后,简直泣不成声,两只手紧紧握住我的,看起来比我还难过。 张姐比我大十多岁,当时已经懂事了,她说我清醒过来后,很吓人,一句话也不说,像个活死人似的。医生最初以为是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后来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就建议奶奶找心理医生看看。当时国内心理医生是十分稀有的,奶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两年后帮我找到。再后来,她听说我好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可是童年的记忆全部忘光,而且还不能走路了。 留院观察那两天,张姐天天陪在病床前,不停的劝导我,希望我能想开一些。她以为,我不愿见墨年,是因为这个原故。事实上,我是不敢见他,觉着自己没有脸去见他,小静死了,因为我死了,你要我怎么去面对他?面对他伤痛的家人?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但我知道自己跟小时候不同了,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我已经敢于面对过去,每当注视着手中的十字架时,我总会想起小静姐说过的话,想着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要学会面对伤痛,不去逃避,勇敢的生活下去,无论过去发生过些什么,我都必须为那些关心我的人们活下去,为了拼死保护我的爸爸、妈妈和单倪,为了养育成人的奶奶,为了墨年,我必须坚强起来。 我准备办理入院手续,开始复健练习,克服心理障碍,重新站起来,面对人生。除了悲痛,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想走进校园,重温旧梦,我想结识许许多多的人,像小静姐那样,去旅行,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是我留院的第二天中午,张姐抱着亲手炖好的鸡汤走进病房门口,我正在看书,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张姐,怎么了?” “啊?”她像见了鬼似的跳了起来,抬头望着我。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家里的事……” “没!没!没有,我好像在门口见着个人啦!” “什么人?朋友吗?把你吓成这样。” “这……我说了你可别多想啊!” 我点了点头,越发好奇起来。 “那人,好像是十几年前,治疗过你的那个心理医生。”她小声说道。 我微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你见过她?” “嗯!”她点点头,“只见过一次,那个女人跟你妈妈差不多年纪,可能更小一些,哎呀!我也不是很确定,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是让我认出是她的话,非上去骂她一顿不可。”她一边把饭菜拿出来。 不好意思看着她动手,我忙上去帮忙,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瞧瞧你这脚,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能跑能跳的,硬是被她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在害人嘛?”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她可能也不是有心的,你不也说,她当时还很年轻?” “你呀!真是跟你奶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种事都看得开。”她说着说着把碗递到我手里,笑道。 她这话倒勾起了我的另一段记忆。 “张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有个妹妹的事情?”想起单倪临死前说过的话,以及回忆中,爸爸妈妈争吵的片段,我问道。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张姐是个老实人,脸色说变就变,有几分慌乱道。 “单倪她,死的时候,说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爸我妈又……” 张姐听我这么一说,两眼发直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口气说道:“这事,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说是你爸爸还是知青的时候,认识了个女人,好上了。后来你奶奶想法子把他调回了城里,没过多久,就传出那个女人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两个人也就断了往来。半年后,你爸爸认识了你妈,你奶奶也很喜欢你妈妈,两个很快就结了婚,又生了你。本来这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女人又跟你爸爸联系上了,打往下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天你爸爸是要去接一个女孩回家养的,你妈妈不同意,结果,就出这一档事来。” “这么说,单倪的确很有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了?”我低声说道,瞪着一大碗鸡汤,顿时没了胃口。 “这些事都过去了,还是把它们都忘了吧!”张姐又劝道,难为她一向嘴拙,不善言辞,又怎么能说得动我这牛脾气呢? “刘姐,你帮我联系件事儿。” “你说。” “我想见见单倪的养母,佩姨。” “啊?”张姐的表情有些夸张,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是的,我相信在单倪的心里,她真正认可的养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待她如己出的佩姨。 刘姐在医院看见的那个人,正是夏彤玲医生。 她身穿一件不太起眼的呢子大衣,一向对形象颇为注重的夏彤玲,今天居然连头发都没有仔细打理,零乱的顶在头上。带着副宽边墨镜的夏彤玲,看上去依然很有气质,让人感觉就像那些见不得光的过气明星一样。 夏彤玲在住院楼前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走进住院部,她没有等候电梯,而是直接往安全通道走去。像她这样年纪的人,要爬上十楼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是在刻意磨时间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夏彤玲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去。如果此时有熟识的人看见她,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黯淡灰败憔悴阴郁的老女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学专家,夏彤玲。 无论是十楼,还是百楼,终究会有走到的时候。夏彤玲又在安全通道那扇厚重的木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推开那有如千金重的门,往外走去。她经过咨询台,继续往前走,视线落在门牌号上,在心里数着数…… 1017 她站在1017号房前,踌伫了十几秒,没有发现对门的1007号房里,正有双眼睛透过探视窗幽幽的注视着她。 夏彤玲又叹了口气,突然转身踱到1007号房,左右望了望,轻轻扭动门把,闪身进去。 室内灯光很暗淡,就像所有重病房那样,厚厚的窗帘将阳光阻挡在外,同时也将外面的喧嚣屏蔽。她径直进到布满医疗仪器的病床前,悄然注视着躺在床上,脸上戴有氧气罩的年轻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慈爱之情。 “是谁?”敏感的她,终于发现角落有道视线,习惯性责斥道。 “夏医生,我等你很久了。”男人站了起来,慢慢朝她走近。 “墨警官?”夏彤玲皱了皱眉头,但语气却十分泰然,就仿佛在咖啡厅遇到了位老朋友一样,让墨年暗自佩服。“方便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出去再谈?不要打扰他休息。”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床上男孩的脸上,淡淡说道。 “医生说他现在还没有知觉。”墨年说道,眼睛逼视着她。 “他能听到,就算是植物人,也一样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我们还是出去再谈吧!”夏彤玲说完,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转身率先走出病房,墨年不置可否,紧跟在她身后。 遇上墨年后,夏彤玲反倒平静下来,不再遮遮掩掩,脱下墨镜,一双憔悴的神情展现在灯光下。他们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对着电梯和来往的行人,恍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夏彤玲开口问道。 “我被再次送回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时候,我给你的手机打了电话,你关机了。然后我想起了单倪,我到流仓的第二天,就碰上她也赶去流仓,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儿。知道我要回b省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就连小沁也是我快到站时,才知道的。所以,不难猜想。” “可是白雪家的地址,是我告诉你的呀!如果我要害你,当时就可以告发你,不是吗?” “唔,可以这么说,因此我才有所保留,直至拿到更多的线索后,才确实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指,单倪的身份?” “没错,单倪就是温蒂,温蒂又是白雪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你的学生,你们都是出色的心理学专家,就算温蒂整了容,同在一个专案小组工作,你不可能毫无所觉。旅鼠的案子,一直都找不到新的线索,很多数据都很模糊,可是就连丁洁医生独自都能发现的问题,你们这些权威人士不可能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研究。从以上种种迹象来看,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之中一定有人想要隐瞒些什么。” “你有没有看过自杀手册?”夏彤玲突然问道。 “我看过了,在火车上,可惜当时我并没有发现里边的问题,否则我会提醒小沁她们,我姐也不会……” “对于你姐姐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你的确该感到抱歉,但不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你儿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你而起,你不但间接害死我姐姐,还破坏了许许多多的家庭。想想吧!那些年轻的生命,他们的人生成绩单上,因为你而染上了无法抹掉的阴影。”墨年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正试图控制,深吸了口气。 “我儿子没有罪,他只不过是为了救人,他发现了单倪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想亲自为女朋友报仇,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夏医生,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麻子和陈佩娥那里了解了很多真实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你儿子陆华和池丽、单倪一起共同策划完成了一系列的谋杀事件。根据住在学校附近的麻子交代,他们用假人、假发和衣服等道具,故意制造恐怖事件,然后又进行心理暗示,诱导她们自杀。” “墨警官,你所说的单倪和池丽两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你也没有证据,请小心你的言辞,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需要我再说得详细一些吗?”墨年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将证据摆出来,而是继续说道:“四个月前,刚刚整容康复化名单倪的董可芹,装扮成夏静的模样,找上了池丽。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有关池丽的事情,恐怕是你告诉她的吧?毕竟你的儿子正好就是通灵社成员之一,董言的男朋友,虽然他从开始暗恋的对象就是夏静。”墨年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看见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又接着说道。 “当单倪知道屈敏等人又开始每天晚上在女厕假造黑色恐怖时,她知道时机成熟了,于是有伪装成夏静的样子,去吓她们。而你儿子,陆华,则利用你前夫工作便利条件,通过语音恐吓通灵社成员。池丽与陆华两人联手,不断将关键物,红色发夹放置在她们的身边,以加深她们内心的恐惧。第一个死亡的人,是董言,她是你儿子亲手害死的,你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女孩,因为比较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第一次必须成功,否则会影响后面的效果。” “第二个死的是左晴伦,她在董言头七的晚上碰到陆华。从你前夫那里,我们了解到,陆华从小深受你的影响,对心理学颇感兴趣,自己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再加上麻子的口供,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儿子也会一点催眠术,他给左晴伦下了暗示,可惜做的不太成功,没有让她跳楼自杀,而是割脉身亡。不过这个小小的失误非但没有影响你们的计划,反倒把我们的视线转移了,再加上十多年前那个命案,害我们走错了方向,以至给你们钻到了空子。” “艾叶叶死的那个晚上,她们在空地上看见的鬼魂,根本就是麻子和陆华两个人,运用投影设置和假人搞的鬼。陆华十分了解屈敏等人的脾气,因此想出这招把屈敏两人引开,让化身成夏静模样的单倪现身在艾叶叶的面前,活活把她给吓死了。我恐怕这是你们第二个实验失败的牺牲品,轮到第三个的时候,你们就慎重得多,而且在你们看来,古时时是所有女生中,最难对付的一个。那天晚上,单倪亲自出马,不但换上了白色裙子,还给古时时下了双重暗示,不过好像同样是以失败告终。按麻子所说,那孩子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她只是神情恍惚的站在楼顶,最后被陆华轻轻推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说的麻子是谁,我想他一定神经不正常,否则不会一再诽谤我的儿子。” “ok!屈敏我们就不用说了,在好友一个接着一个死亡之后,她简直脆弱得像一只蚂蚁,她是单倪的目标。把她放在最后一位,也是单倪的意思,她想慢慢折磨她至死,而屈敏,的确成为了你们唯一实验成功的白老鼠。她的死,为旅鼠事件拉开了序幕。先不谈旅鼠,让我们来说说池丽怎么样?那个被陆华亲手杀死的女孩儿,就因为她胆怯,她想去看看苗丽苗是否安好,因为她随时有可能告发你们,所以他把她杀了。我们还要继续说下去吗?苗氏夫妇,我姐姐,还有成百上千的旅鼠,他们都成为了你们的牺牲品,就因为你要为儿子报仇,就因为你以研究的名义去谋杀脆弱的生命。”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有证据的话,就逮捕我吧!” “证据?呵,证据不是都在单倪的自杀手册中吗?” 夏彤玲微怔,转过脸来与墨年对视,过了好久,才叹息道:“你说的没错,都在上面,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完自杀手册后,就产生了怀疑,书中是由各个案例似小故事串成,有一些内容明显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发现问题,并且做出如此深刻的人性心理分析。单倪或许是一个出色的作者,但以她才出社会没多久的资历来看,应当不大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所以,我怀疑书中的内容,是有其他人提供整理给她的。后来我对你做了些调查,发现陆华居然是你的小儿子,十几年前,你因为一次误诊,毅然抛下两个儿子,出国进修。结果没等到毕业,你的前夫就提出了离婚要求,当时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你,毫不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那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之一,如果当时我能预知,这样做会害死我的大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婚。” “你大儿子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墨年叹息道。 “意外?那个女人受迷信蛊惑,相信我儿子会克死她,整天拿他出气,最后还用刀把他砍死,你说这是一场意外?”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去报复所有人啊!他们是无辜的生命。” “无辜?我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你会知道这么多,我相信一定是丁洁告诉你的,她是不是已经苏醒过来了?”夏彤玲几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墨年只好点头承认。 “丁医生在昨天傍晚苏醒,她已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我们。”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些旅鼠,是如何受到暗示的。” “嗯!你们把女厕血案,自杀手册以及201室事件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看过女厕血案的人,一定会受201室这种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灵异事件影响,在心里留下阴影。然后再利用自杀手册去引导和暗示他们,当看到红色发夹或类似的物件时,就会引发201室恐惧综合症,产生厌世心理,去跳楼。这就是我们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选择死亡的方式会如此单一的原因。” “没错,丁玲的确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我如此费尽心思的安排,还是被她发现了。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这些人,这些深信鬼神迷信的人,他们不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整天将对现实生活中的不满情绪发泄在邪鬼蛇神身上,怨天尤人,我有什么错?他们会去自杀,完全是自己心理素质太差,意志薄弱造成的。你看看这些人,这些旅鼠,他们中不乏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乏在职场中呼风唤雨的高层人士。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会受到这些内容的影响,跑去自杀?为什么?为什么?” “夏医生,书卷不是你谋杀的工具,它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娱乐大众,丰富人们的生活和阅历。像你前夫妻子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你害死的却是大多数仍在成长中的孩子,他们还需要时间去认知、去判断,你怎么可以因此而扼杀他们生存的权利呢?” “他们活该!” “那单倪呢?我姐姐呢?你为什么不先好好教育你自己的儿子?你甚至为了保护他,杀害了苗氏夫妇,不要否认,我知道是你,你是最先掌握他们行踪的人。当你在楼下第一眼看见他们时,你就害怕他们找到白雪,单倪的身份暴露会牵扯陆华,所以你选择了灭口。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当初你不希望让苗氏夫妇找到白雪,为什么又会主动告诉我她的住址呢?” “我不知道,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驻扎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吧?每当做出决定时,都在一念之间,不过是谁占上风的问题罢了。” “陆华后来的行为,让你害怕了吗?” “他是我的儿子,我始终不希望他沾上过多的血腥,我只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温蒂,因为我知道她想要的什么。”说到这,夏彤玲吞咽了咽口水,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陆华他,瞒着我跟踪了她,他只是想保护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女孩儿,叫做池丽的女孩儿,她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她,她太贪心,她要勒索我们,陆华没办法才……” 墨年望着那个埋首在手中饮泣的女人,悄悄站了起来,另外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来到夏彤玲的面前。他没有再看一眼,走进电梯,摁下六号键,闭上了眼睛。 墨年来到603号病房,透过探视窗,偷偷注视着我,此时,我的手中,正捧着一本《自杀手册》在看。 当我感觉到视线望出去时,他已经离开。 单倪的葬礼和小静姐的在同一天举行,我以单倪姐姐的身份,为她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可惜来悼念她的人,实在不多。 从佩姨的口中,我已经得知,单倪不是我的亲妹妹,其实从年龄上就可以看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肯定,或许这里边存有什么误会,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去参加了小静姐的葬礼,会场来了很多的人,他们穿着黑、白两色的服装,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棺材前走过,悼念遗体。有很多人在哭,大人,孩子,城市人,小岛上的居民们,还有她的家人。 我终于见到了墨年时常挂在嘴边的父母,他们一直都在哭,白发人送黑发人,相信无论再怎么豁达的人都无法释然。我随着队伍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张姐推着我的轮椅,我将手中的十字架交到两位老人的手中,他们泪眼朦胧的望着我。 “这是……”我刚开口,忍了好久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我试着坚强,试着像小静姐那样去微笑,去安抚别人,可我现在还无法办到。“这是小静姐生前送给我的东西,她说,它会把快乐和平静带给我。我想把它交给你们,也许你们比我更需要。”断断续续,我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却害得两位老人更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失声。 “谢谢你!”墨年望着我的眼神很不自在,他接过坠链,轻轻道了声谢后,忙去安抚两位老人,我感觉他似乎在刻意回避我的视线。 “请节哀。”说完这句话后,我请张姐推我离开,心里又酸又苦,说不出的滋味。 “小姐,请你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苍老沙哑的呼唤声,张姐把我转回头,墨年的母亲朝我走了过来。 “既然是小静送给你的,那就请你替我们好好的保管它,希望你能如她所愿,一定要……要快乐起来。”说到最后,老人泣不成声,我也哭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亲自将坠链挂在我的脖子上,在墨年的搀扶下转身离开,我坐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墨年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又飞快转回去,我突然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是啊,我要快乐起来,为自己,为所有关心我的人们。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在为此而努力生活,摆脱阴影,快乐起来。 单倪的《自杀手册》被禁,与201室相关的所有信息都被全国封杀,各大媒体都在报导,“旅鼠”现象已经在控制中,但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能够杜绝。 好奇心不但能害死一只猫,同样也能杀人,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试图挑衅禁忌。 或许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只旅鼠在跳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