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谈恋爱吗?》 第1节 本书由 了了官人 整理 ==================== 《喂,谈恋爱吗?》 作者:昀川 文案: 古玉衡被抬进医院的时候正瘫着四肢疼得浑身冒汗,生无可恋之际瞥到一双笔直风骚、让人心生淫|念的大长腿。醒来时见到腿的主人,发现这人不仅腿漂亮,脸也长得很合胃口,老处男的器官不禁蠢蠢欲动…… 古玉衡:这位大夫,我观你骨骼清奇面容俊秀,很适合做我的炮|友。 傅昭阳:……十年不见,奔放不少,果然娱乐圈比较陶冶情操。 攻:傅昭阳 受:古玉衡 小狼狗医生攻 x 饥渴明星受 ps:主攻 标签:年下、娱乐圈、慢热、久别重逢 内容标签:娱乐圈 年下 现代架空 甜文 主角:古玉衡,傅昭阳 ┃ 配角:傅朝晖,慕青,傅卫,王若钦,张岩 ┃ 其它: ==================== 第1章 “cut!” 赵海潮的话音刚落,吊在半空中的古玉衡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裹着一身白纱戏服扑啦啦遵循地心引力坠落下去。 事故大概发生在零点零一秒,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很快听到高空坠物砸在地上发出的沉重的钝响。古玉衡的小腿像根脆弱扭曲的芦柴棒,在地上摆出一个匪夷所思超出人体极限的姿势。 …… 医院急诊室的大门被人潮劈开,中间的移动床上众星捧月一般推着断了腿的古玉衡,被簇拥着送进抢救室。 他脑袋上还戴着假发套,身上仍裹着那绢古装白纱,被碎石划拉得稀烂的裤子上渗出斑斑血迹,一双裸露的赤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古玉衡满头满脸的冷汗,人还清醒着,只是非常虚弱,半垂着眼睛看护士往他身上插各种管子。 一墙之隔的走廊里人声鼎沸,剧组的负责人与经纪公司吵嚷不停,七嘴八舌一会儿讨论古玉衡的腿是不是还有的治,一会儿又说这部戏后续该怎么办…… 傅昭阳的白大褂扣子系得十分随意,只有中间那一粒晃晃荡荡连接着两片衣襟,大概是因为值夜班,头发也没怎么打理,剪短推平的两鬓上耷拉着几缕头顶散落下来的微卷的发丝。傅朝晖曾评价他的发型与职业严重不符,应该辞职转业去当二流子才名符其实,这发型配上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平时医患家属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贡献几下,让患者的骨头碎得更彻底。 傅昭阳穿过抢救室外的人群,被一个年轻人拽住衣袖,哭得撕心裂肺死了爹一样:“大夫,我们古哥怎么样啊?还有救吗?” 这个‘谷歌’到底是哪两个字他没听太清楚,但不外乎急救室里刚刚送来那几个人,便没多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说:“你让我先进去看看。”傅昭阳的嗓音浑厚低沉中带点沙哑,像被烟酒泡过多年,听进耳朵里让人莫名想起一个叫‘性感’的词。 那年轻人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轻轻挣出袖管,推门进了抢救室。 门外的人声海潮一般涌进来了一瞬,随着大门的关闭又被隔绝开。 古玉衡艰难地转动脑袋,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然而他的眼睛已经疼得快要失焦,瞳孔里模模糊糊映进一双笔直又风骚的大长腿,远远地,迈着春风走过来…… 手术主刀是骨科主任陆友良,享誉全国的圣手,最后缝合的时候架着手让到了一边,说:“小傅来。” 每次陆友良手术,只要傅昭阳在,都是他缝合。偶尔遇上不那么棘手的活儿还会让他直接上,从旁指导。巧的是陆主任正好家有千金,年龄与傅昭阳仿佛,与他们共过事的人便都说陆主任这是把小傅医生当女婿培养。 口罩遮住了傅昭阳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换了位置走过去接手。他的手又稳又细,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盯着病灶,心无杂念的架势。 几个小时前,傅昭阳刚看到病床上的人时着实愣了一瞬,十年,不多也不少的一段时间,但放到个人的身上,也足以用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而此时二十八岁的古玉衡安静地蹙着眉躺在病床上,竟还是他记忆里少年时的模样…… 手术时间不长,古玉衡的伤势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吓人。傅昭阳换了手术服出来,看到之前问他话的年轻人,正弯腰坐在长椅上,揪着头发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他这才想起来,‘谷歌’那两个字大概是‘古哥’,古玉衡的古。 长椅旁站着个中年男人,三四十岁模样,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来回踱着步子,压低声音打电话:“我这边忙得很!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接什么戏接什么戏!……你他妈只要愿意脱,接av老子也不管!” 傅昭阳远远站着喊了一声:“哪位是古玉衡的亲属?” “我我我!”长椅上的年轻人跳起来想往傅昭阳身边跑,被身后那中年人挂了电话抓住衣领子,拎鸡崽子似的骂了句:“你什么你?!” 年轻人弱弱撇着嘴噤了声,朝着傅昭阳看过来。 “刚才谁签的字?”傅昭阳问。 “我。”中年人走过来:“我是古玉衡的经纪人。” “王若钦?”傅昭阳看着手术单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是。”王若钦对着穿白大褂的傅医生勉强压下了火气,可看他的长相和造型又觉得像是混进白衣天使团队里的奸细,颇有些不信任地问:“手术怎么样?” “该接的都接上了,看恢复情况,这几个月好好养。”他叮嘱完了注意事项,才转身往办公室走,路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值了一宿夜班,早晨又被抓壮丁到抢救室,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半,整个人都疲惫得麻木了。 初春的阳光被厚厚的雾霾遮挡,只给下界的凡人们投射下一片雾蒙蒙像过了滤镜的光。 傅昭阳脱了白大褂去食堂吃饭,遇到一同下了手术与他前后脚进来的陆友良,远远叫他:“小傅,这边。” 傅昭阳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盖浇饭走过去,看到陆友良对面坐着心外科主治管宁,打了声招呼:“管医生也在。” “嗯。”管宁点了点头,很害羞似的,他长得斯文秀气,人又腼腆,很多医生护士都玩笑叫他院花。“我也刚下手术,听陆主任说你们那边收了个明星?” “啊,躺在病床上也不像个明星了,就是个肉体凡胎。”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说完,又看向陆友良,拎了拎自己手里的盖饭盒子说:“师父,我先回去了。” 陆友良知道他昨晚上值夜班,便点点头:“回去补补觉。” 傅昭阳回宿舍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给傅朝晖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里,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皇太后’三个字。他看着轻轻叹了口气,舍生取义一样接起来,喊了一声:“妈。” “吃饭没有?”那边问。 “还没,打包了盒饭,正往宿舍回。” “昨晚不是值夜班吗?白天没休息?”慕青对傅昭阳的行踪了若指掌,鲜少有失误的时候。 “早上急诊室来了个摔断腿的,缺人,把我叫过去了,跟我师父又站了台手术。”傅昭阳说:“刚得空儿,一会儿吃完饭补补觉。”言下之意是如果没什么大事,就不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最近慕青三天两头给他安排相亲,逼得他轻易不敢回家。 到底血浓于水,慕青听他这样说,才答应了:“哦,那你回去赶紧睡一会儿。”接着又补了一句:“晚上我帮你安排了个约会,八点在人民广场旁边那个月半弯,到时候拾掇利索点儿。” “不去。”他皱着眉没好气说了一句,慕女士年轻的时候也是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自打过了五十,不知道是更年期还是怎么的,疯狂沉浸在各种保媒拉纤的活动中无法自拔。“以后这种好事儿您也多想想我哥,我才二十五,他都二十八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多可怜。” “胡说,你当我不知道?你哥高一的时候逃补习班去跟小姑娘约会,是不是你帮他打的马虎眼?”慕青说:“我不操心他,就偏心你,还不偷着乐吧,废话那么多。” 傅昭阳挂了电话,皱着眉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轻轻骂了一句:“操。” 他暂时还不想对父母出柜,但不出柜不代表要结婚生子糟蹋别的女孩子的青春,反正家里还有个顾朝晖,再者他们家也没皇位要继承,就算真生了孙子,在他们家这种学习氛围浓厚的家庭里,也就是个当孙子的命。 傅昭阳想着,大概真是到了要出柜的时候了。 老傅同志在大学里教课,常年跟年轻人混在一起,思想相对开放,又一辈子跟书本打交道,倒是很好说话,就是太后娘娘太难打发。慕女士脾气本来就爆,天天坐办公室跟一群体制内的老妇女们在一起,除了保媒拉纤就是比谁家的老公儿子有出息,比输了就气得回家逼傅昭阳背新课标超纲的课文。 天知道小学初中那段时间傅昭阳是怎么过来的,相反傅朝晖就好过很多,天生长着一张欺骗性强的小白脸,嘴甜的像磕了两斤白糖,上辈子大概是巧嘴八哥儿托生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哥学习好,常年霸占学校第一的宝座,对比着傅昭阳只要一跑出班级前十就得挨揍。 天空的颜色比十分钟前显得更加灰暗。 傅昭阳拎着盒饭回宿舍胡乱塞了一半,洗过澡倒在床上。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提前进入了睡眠状态,脑子却异常清醒,古玉衡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从少年到现在,包括他演过的每一部电视剧、广告的画面…… 第2章 傅昭阳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手机叮呤当啷响,恍惚中他还以为是闹钟,刚准备摁了,眯着眼一看,上面写着傅朝晖的代号——‘捡来的哥’,于是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大概正在路上走着,声音有点喘,带着笑意问他:“刚醒?” “嗯,刚下课?”傅昭阳半裸着上身,用手挠了挠发顶。 “嗯,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又给你安排了相亲。”傅朝晖听筒那边远远传来学生打招呼的声音,叫他傅老师。 傅昭阳听到了,揶揄他:“傅老师打电话来是做好替我相亲的准备了?” “咱妈专门警告我,不准替你去相亲。”傅朝晖声音乐滋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认命吧。” 傅昭阳只穿着一条短裤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客厅去灌了半杯水说:“你别得意,过两天薅根儿头发去化验,你指定不是妈亲生的,一般人对捡的孩子都客气,你比我还大三岁呢,马上就奔三的岁数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很能说明问题。” 傅朝晖笑着啧了一声:“你思路不对,关键问题还要往自己身上找,哪个儿子活了二十五年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飞过,当妈的都得着急。” 他的声音过了电传过来,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傅昭阳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重新开口:“不提这茬儿了,那个……我正好有个事儿跟你说。” “从小到大没见你这么腼腆过,准备跟我告白啊?” “……”暮色四合,晚霞在天边染上墨色,眼看就要溜走。傅昭阳一下子又不想跟傅朝晖说这件事了,古玉衡顶多在医院里住半个月,他连主治大夫都不是,这么多年也没来往过,特意提这一句显得他好像很在意似的,想了半天,最后无甚诚意的顺着傅朝晖的话说了句:“嗯,我爱你。” “……弟,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哥也爱你,你别憋在心里,一定跟哥说……”傅朝晖神经病又犯了似的。 “傻逼。” 两人挂掉电话已经七点十分,傅昭阳一阵风似的洗完脸,胡乱捞了件卫衣套上,步行到广场时,礼堂上的大钟刚过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 月半弯的窗子里闪过暧昧朦胧的光,两相照面的时候,双方都有些尴尬,但姑娘是美的,略含羞涩的看着他,涂着樱花粉唇彩的嘴巴嗫嚅半晌,才开了口:“你好。” 傅昭阳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尴尬地坐下,端起茶杯时又像回到医院里坐诊的样子,公事公办地说:“你好。” 烛光映着美人的脸,却无半分旖旎,傅昭阳只琢磨着,这个款式要是当他嫂子大概会合傅朝晖的胃口,自古以来的太后娘娘都爱乱点鸳鸯谱。 静默的空气在两人间晃荡了三分钟,傅昭阳喝了半杯绿茶,对面的姑娘终于受不了这气氛开了口:“听阿姨说你是医生?” “对。”傅昭阳中午那点盖浇饭早就在胃里磨完了,此时腹内空空,肠子缠在一起造反,他又不想在这儿吃饭,怕姑娘误会他要长谈,只能忍着。 “你们医院里平时遇上形形色色的人,挺有意思吧?” “还行,人多,顾不上观察他们有没有意思,只想着看病了。” 两人不尴不尬又聊了几句,他的回答明显敷衍,并且随时一副站起来就走的架势。姑娘看出来了,半晌说:“挺晚了,今天先这样?” 第2节 傅昭阳连忙答了句好,又到吧台去买单,姑娘教养挺好,一直跟在他旁边,等两人走到门口,才说:“傅医生,下回要是不想相亲,就别答应过来,既浪费大家时间,又不尊重人。” 两杯茶一盘小点心,花了一百四十五,饿着肚子过来坐了半个小时,末了还被姑娘讽刺到脸上,傅昭阳砸吧砸吧嘴,半晌无奈笑了笑,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很想下了班回家舒舒服服吃着外卖看猫片好吗? 慕青的电话暂时还没打来,傅昭阳估么着大概能清净到明天中午,他一边沿着小巷子走到街角要了一大份羊肉汤,一边坐着刷了一会儿微博。热搜上赫然是古玉衡受伤的消息,点进去有他从半空掉下来的动图,怪不得伤那么重……他看了一会儿手机,店老板把一大碗汤送到桌上,含糊带着口音说了一句:“香菜跟盐自己加,要几个饼?” 傅朝阳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一边端着汤碗去加料,一边答:“三个。” 第二天一早到医院里,傅朝阳在住院部挨个查房,他把古玉衡那间放到了最后,说不清是什么想法,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踯躅了一会儿。屋里的人已经醒了,大概是很疼,蹙着眉想要动弹,呻吟了一声,偏头看到他进来,瞳孔像是某种猫科动物放大了一瞬,然后抿了抿嘴,张口叫了一声:“大夫。” 傅昭阳故作镇静地答应了一声,问:“身边没有陪护吗?”然后一边去检查他的身体。 古玉衡任他在身上做检查,倒没有一般明星身上高傲跋扈的毛病,很自然地答道:“助理去买早点了。”一双眼睛盯着傅昭阳流畅的下颌线,又将目光一寸寸移到凸起的喉结,再到那双正在察看他伤势的手,最后投到那双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结实力量的大长腿上,恍惚间想到晕倒前的一幕……似乎有一双极风骚的腿印在他脑海里,与眼前这双刚好重合。 傅昭阳像被人用炙热的目光扒了个干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退到两步开外,说:“不要下地,伤腿不能动,饮食上多吃豆类和蔬菜,帮助肠胃蠕动,这几天大概不好受,忍耐一下,让家里人好好照顾,一会儿护士过来帮你打吊瓶。” 古玉衡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神游天外,只等他说完问了一句:“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傅昭阳愣了一下,忽然有些紧张,多少带着点期待,半晌才说:“傅昭阳。” 古玉衡将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似乎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最终也没搜寻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傅昭阳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没什么印象了,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隐约的情绪在他心里滞留了一瞬,又飞走,他手里按着圆珠笔的笔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按了两下又插回病历簿上,说:“有事按呼叫铃。” 房门开着,走廊里传来一串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与正要出门的傅昭阳撞了个正脸,是昨天那个拽他衣袖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保温桶,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叫到:“傅大夫,来查房啊?” “对。”傅昭阳看了眼他手里的饭盒,问:“买了什么?” 小伙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说:“豆腐脑油条,您也没吃早点吧?留下来吃点儿?” “……不是这个意思,手术后病人得吃清淡好消化的,太油腻的食物不利于排便。” 他这样说,小助理才懂了,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说:“那我再去买份儿小米粥?”然后又转头对床上的人埋怨:“我就说买小米粥,你非要吃豆腐脑,这下好了。”语气亲昵而放肆,不像是一般的助理。 古玉衡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显然是习惯了。傅昭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心里忍不住冒出疑问和一股涩,嘴上却说:“以后饮食上要多注意。”然后转身走了。 助理在后面拎着保温桶进屋,把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说:“这大夫怎么像逃命一样?是不是你又调戏人家了?” 古玉衡撑着胳膊费力想坐起来,张岩过去帮了他一把,听见他说:“还没来得及。” “你还是收敛点儿吧,叫王哥听见又得骂人,而且人心隔肚皮,万一人家把你的事儿散出去,娱乐圈还怎么混?”张岩将他背后的枕头垫好,拧开保温桶,将里面的豆腐脑倒出来,显然已经把傅昭阳的话忘在了脑后。 古玉衡也不在意,接过碗送到嘴边,说:“他骂他的,谁单身谁知道苦,他天天搂着女朋友当然能骂人了。” 傅昭阳走到办公室,心里还不得劲儿,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读信息,是慕青的,叫他晚上回家吃饭。铁定是为了问相亲的事,傅昭阳坐到办公桌前,两个大拇指点着屏幕回了个好字,然后放下手机长长出了口气,他是真有点想出柜了。 一上午,病人络绎不绝,同科的护士探头进来问他午饭吃什么的时候,他还在轻轻敲一个病人的小腿骨。一直等午饭到了,才终于有口喘气的机会。傅昭阳就着办公桌低头吃外卖,一份酱油倒多了的炒米皮,有点咸,电话拿在手里刚想刷一会儿微博,就看到一则新消息的提示进来,还是太后娘娘的,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这就是亲妈,会对你关心得过分,可也是真的心疼,唯有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才会有这样的心疼。 第3章 晚上下班的钟点,傅昭阳站在办公室里,脱白大褂的手犹豫了一瞬,想着下班前是不是再去看看古玉衡,毕竟伤那么重。他那个助理看着莽莽撞撞,万一没轻没重把刚刚接好的骨头再碰歪了。 这样想着,那扣子就没解下去,心里安慰自己,这全是看在傅朝晖的面子,毕竟是他以前最要好的同学。两条腿恍恍惚惚到了住院部,路上遇到同事打招呼,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 管宁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下楼,见到他,脸上露出疑惑,问:“你今天不是白天的班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前两天有几个刚做手术的病人,不放心,下班前来看看。”傅昭阳不愿自己的私心显得太昭然,捎带手将其他病人也说了,倒不算假话。 管宁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哦了一声,看样子是信了,又真心实意赞他:“有这份心,陆主任再使把劲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升主治了吧?” “早着呢,医院里的体制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这水平也不行,且得练呢。”傅昭阳被他夸得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个明朗的笑容,说:“硕士学位都没有,怎么当主治?” “你的业务没的说。”管宁脸上的笑容很腼腆,夸着他好像比夸自己还要害羞。 傅昭阳摇摇头,笑着说:“快别夸我了,我师父天天念叨着当年没把你留到骨科是终生遗憾。” 两人说笑间道了别,管宁走出住院部大门时嘴角还一直翘着。 楼上古玉衡的病房里人声鼎沸,鲜花果篮从屋里一直排到走廊。傅昭阳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护士刘惠推着发药车跟他打了个照面,见他那样子,指了指病房里低声说:“一整天了,没断过,热闹着呢。” “粉丝?”傅昭阳问。 “不知道,看着不像,估计是娱乐圈里的人,也有明星,华歆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演穿越剧的,今天下午也来了。”小护士两眼闪着八卦的光芒。 傅昭阳看着她好像有点生气似的,绷着脸问:“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没进去说?”他虽然帅,但是面相带些硬汉的凶,平时面无表情已经吓得病患家属不敢吭声,此时板起脸来显得更加凌厉。 刘惠支支吾吾说:“说了,说了好几次了,不听。” 傅大夫两手插进白大褂兜里,转头敲了敲古玉衡病房的门,大概是屋里太热闹没听见,没人应门。他直接转了门把手推进去,门边站着的人没防备,被挤了一下,哎呦叫起来,呼痛的声音响起,屋里这才安静,十几双眼睛看过来,盯着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傅昭阳。 他也不显局促,大大方方看回去,眼睛一瞪,脸上的棱角有些冷硬。 张岩认出他,叫了一声:“傅大夫,您晚上也亲自查房吗?” 傅昭阳没理他,眼睛在这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床上靠坐着的人,像是很疲惫,此时正半阖着眼,懒懒地看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傅昭阳又禁不住移开,对着旁边一群人说:“病人刚做完手术,你们这么吵吵嚷嚷的还怎么休息?” 王若钦也在,不以为意的样子,向他打圆场:“我们声音压低点……”周围人也附和他,大概都没放在心上。 傅大夫眉头蹙起来,身上虽然穿着白大褂,却一点没有医生一贯给人的儒雅形象,换套制服就能去演警匪片,还是演匪那种。屋里的人瞬间都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听见他那把烟酒嗓徐徐说:“要不然你们把人接走,回自己家里想怎么聊怎么聊,要不然就守医院的规矩,闲杂人等全部都……出去。”傅昭阳说到最后半句话,一侧的眉毛挑了挑,碍于白衣天使的形象,咬了下舌头把脏话给咽了回去。 王若钦的表情有些僵,这面子被落得太狠了。 病房里一时尴尬地静谧,访客里先有人打破了沉默,笑着客套:“确实也说了挺长时间了,大家都是因为担心,昨天那一摔太吓人了,玉衡你好好养着。” 古玉衡半垂着的眼睛睁开,脸上堆起笑,接过他的话,露出了娱乐圈人特有的圆滑:“没事,天灾人祸,谁也不想,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因为这一摔连剧也耽误了……” 来人忙说:“这你不用操心,好好养病吧。” 一行人出了门,王若钦追出去送客,张岩也跟着,挨挨挤挤的人头散去,便露出病房里这儿一堆那儿一簇乱摆的花果篮,地下、凳子上甚至有喝剩的饮料瓶子,还有零星的烟灰烟头。 傅昭阳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垃圾,嘴一张就想骂人,对上床上那人的眼,呼之欲出的责备一时全卡在嘴边,慢慢又咽了回去,半晌只憋出一句:“以后别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 古玉衡半靠在床头,两只眼睛打量着他,并没有接话。傅昭阳以为他是懒得搭理自己,便转身准备出门,没料到刚做了个向后转的姿势,就被叫住了,床上那人露出个灿若朝霞的笑容,问:“傅大夫,有对象吗?” “……”傅昭阳的脚步顿住,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嗓子眼有点紧似的,反问:“怎么了?” “就……随便问问。”古玉衡的态度很自然,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略弯的眼尾带出一段风流,看着他,脸上含着笑意,赤裸裸的勾引。“有没有?”他又问了一遍。 傅昭阳两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不自在的捻了捻,内心忐忑着,抿了抿嘴唇,面上尽量镇定着,答:“没有。” 得了这句答复,古玉衡反倒不说话了,对着他左看右看,像在看什么模型。傅昭阳不自在地踱了踱步子,喉头发痒轻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助理回来记得让他收拾东西。”他指了指病房里乱七八糟的花篮还有地上的烟头。 古玉衡的目光追随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傅大夫一出病房,整个人松懈下来,背上出了一层汗,脚步慌张着往楼下走。 张岩送完客回来,与傅昭阳擦肩而过,一进门正好对上古玉衡那双恋恋不舍的眼,嘴里怪叫了两声调侃:“傅医生帅炸了吧?” “帅是挺帅,炸倒不至于。”古玉衡倚着靠枕往下溜了溜,兀自嘴硬。 “得了吧,你刚才眼睛都快看直了。” “那么明显?”古玉衡蹙起眉,有些遗憾似的:“我以为表现挺好呢,刚刚我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没有。” 张岩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他:“每次都这样,您就不能矜持点儿?” “找炮友矜持个毛啊?”古玉衡懒懒打了个哈欠,又往下溜了溜,说:“你要理解我这颗二十八年没能破处的心。” 本来七点就能到家,在古玉衡病房耽搁那一会儿,傅昭阳骑上车已经七点半了。慕青怕影响他工作,没敢打电话,发了短信来问他是不是又碰上手术了。他迈腿跨到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回了短信,说二十分钟到家。 二月春风似剪刀,傅大夫穷酸地缩着脖子蹬车,两只耳朵快被剪掉了。到家的时候发现傅朝晖也回了,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跟他妈说话,傅昭阳冻得抖抖嗖嗖,换了拖鞋搓了搓耳朵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 “平光镜,显得我成熟一点,太帅太嫩老收到学生情书。”傅朝晖腿上放着一筐韭菜,一边摘一边说。 “真不要脸。”傅昭阳话音刚落就被打了一下背,太后娘娘顶着一头方便面的小脑袋从厨房探出来,骂他:“没大没小,一回家也不叫人,张口就是脏话。” “母亲大人。”傅昭阳无奈,有气无力叫了一声,又问:“父亲大人何在?不孝儿去请个安。” 傅卫乐呵呵从书房里出来,说:“父亲大人在这儿,不用请安了,去帮你妈做饭吧。” 傅朝晖坐在小板凳上,鼻梁上架着金丝边平光镜仰起头看他:“兄长大人还在这儿等着呢。” “滚犊子。”傅昭阳骂了他一句,到厨房里去洗了手,然后接过傅朝晖递过来的韭菜框子开始淘洗。 “一会儿要包韭菜盒子?来不及吧?”傅昭阳问。 慕青一边把锅里的排骨盛出来,一边说:“这是我跟你爸明天中午的饺子馅儿,趁你们在,正好把活儿给干了。” 傅昭阳端着韭菜筐子在盥洗池空水,叹了口气说:“母爱真伟大。” 慕青绷不住笑着又打了他一下,打完问:“昨天见面怎么样?姑娘漂亮吧?” “就那样儿吧,不是我的款。”他装模做样拍了拍筐沿儿,问:“诶,这菜得晾阳台吧?” “你放着别管,先跟我说话。” 傅朝晖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到了厨房门口,有意帮傅昭阳解围,看着里头说:“妈,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你学校里资源一抓一大把,别来添乱。”慕青不理他,追着傅昭阳背后一直跟到阳台,说:“那么漂亮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跟我说,你喜欢什么款的?只要你说得出来,天仙我也给你找来。” 傅卫在餐厅里喊:“什么时候开饭啊夫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这岔算是打开了,傅昭阳从阳台里出来,悄悄冲他爸竖了个大拇指,傅卫也撇着嘴点点头,意思是叫他安分点别生事。 晚饭过后,两兄弟收拾了桌子到厨房去洗碗,傅朝晖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厨房外的动静,一边小声问傅昭阳:“你昨天晚上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第4章 傅昭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傅朝晖正在冲洗碗盘上的泡沫,感受到他的视线看回来,问:“怎么?碰上顺眼的了?” “没有。”他一边用洗洁精刷碗一边说。 傅朝晖的个子比他矮半个头,平常嘻嘻哈哈没个当哥的样,从小到大以戏耍他为乐,但关键时刻绝不含糊,比如性向这事儿,比如出柜这事儿。 傅昭阳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古玉衡吗?” “记得啊,我高中同学,大明星,小时候我们俩出去玩儿你经常跟在屁股后头。” “昨天上午他摔断腿去我们医院了。” 傅朝晖把最后一只盘子放进碗柜里,问:“你看上那人是他?二见钟情了?”说着,他又顿了一下,愣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你小时候天天跟在人屁股后头叫哥,比叫我还亲,原来你这家伙早就见色起意叛变革命了啊。” “……”傅昭阳张了张嘴,最终没辩解,只是说:“你们大学老师都这么会抓重点?” “我们大学老师对早恋很敏感的。” “神经病。”傅昭阳笑着骂了他一句。 第3节 傅朝晖挨近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神秘兮兮地小声问:“真的假的?这么多年就为了等他?” “没有。”他无奈冲了冲手上的泡沫,说:“小时候……确实有点好感,长大以后是因为一直没遇上合适的人,不是为了他。”傅大夫擦干了手又回头看向他哥:“我跟你说这事儿不是为了让你刨我情史,你老同学摔断了腿,你亲弟弟给人缝合的,你不去看一眼?” “你求我我就去。”傅朝晖笑眯眯逗他。 “爱去不去,又不是我老同学。”傅昭阳扭头要往外走。 “老同学算什么?初恋比老同学重要吧?人家也想给初恋缝合伤口口。”傅朝晖贱兮兮捏着嗓子说。傅昭阳回头一只拖鞋就想扔他脸上。 外面慕青听见厨房水声停了好一会儿,坐在客厅里问:“怎么洗个碗这么长时间?不是躲厨房里抽烟吧?” “不是。”傅朝晖扯着嗓子喊:“妈,昭阳说想帮你们把明天中午的饺子馅儿剁了。” “那感情好,肉在冰箱里呢,剁馅儿的时候葱姜直接剁进里头,去腥。” “……”想起刚刚毫无保留的剖白,傅昭阳就想把他哥从阳台扔出去。 夜里两人没在家里住,骑上车道别的时候慕青在后头念叨:“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个读了这么多年书,大冷的天的还得骑自行车。” 傅卫拍拍她肩膀:“读书又不是为了钱,以后慢慢奋斗,都会有的。” 二月中旬,集中供暖还没停,一开门,室内的热气扑出来,傅昭阳冻僵的四肢瞬间感受到一种解冻了似的酸胀,血液流淌起来,疲惫上涌。 他扑倒在床上,头顶的碎发滑落下来,搔着眉骨有些痒,但疲倦已经将他席卷,实在没有力气去打理它了。 顾朝晖从玄关换了鞋跟过来,伸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说:“不洗洗?” 傅昭阳这才爬起来,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的,揉着眼睛走到卫生间,洗漱出来,反倒精神了些,说:“你去洗吧,我先睡了,铺盖你自己拿,还在原来的柜子里。” 傅朝晖没走,站在那儿问:“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 “才多大会儿又变卦了?不用我去给你掠阵?” 傅昭阳趴在床上翻了个身:“掠什么阵,他连我是谁都忘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什么,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有这么件事儿。”他的语气混着睡意和不羁,好像真不在乎似的。 傅朝晖看着他被枕头压得变形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骂:“怂蛋玩意儿。” 傅昭阳不知道听见没有,躺着一动不动,呼吸慢慢悠长起来。 窗外鸟鸣啁啾,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住院部里风景依旧,傅昭阳查房的时候张岩还没醒,在旁边陪护床上睡得正香。古玉衡拿着手机在玩儿游戏,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傅医生。” “今天感觉怎么样?”傅昭阳神色如常地按照正常步骤走。 “还行。”他放下手机答,头发在枕头上拱得乱糟糟的,脸也没洗,看着傅昭阳,莽莽撞撞地,像没睡醒似的问:“傅大夫,你对性伴侣这件事怎么看?” “啊?”傅昭阳愣了一下,怕自己没听清,头不自觉地向前倾,做出疑惑的姿态,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对性伴侣这件事怎么看。”古玉衡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神色如吃饭喝水那样镇静。 傅医生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舔了舔嘴唇,眉头蹙在一起,有点不敢置信,古玉衡这是在向他约炮? 可如果不是约炮,一个成年人问另一个成年人‘你对性伴侣这件事怎么看’,难道是想得到一篇学术论文? 古玉衡的神态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傅昭阳抿了抿嘴,年少的春梦里,那一帧帧关于这个人的香艳画面,让他时隔多年还觉得不好意思。 可真要约炮,就有点太过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对古玉衡是个什么感情,十来岁时确实有一段属于这个人的时光,眼里梦里全是他的脸。可不论是那段青涩的暗恋,还是此时的医患关系,都不怎么合适发展成简单的炮友。 傅昭阳迟疑了一会儿,才找了个折中的答案,说:“个人选择吧,不予置评。”前后不过几分钟,自从咂摸出古玉衡话里的味儿,再面对这个人,他就显得不那么局促了。 古玉衡听见他这话,还要再问什么,旁边陪护床上的张岩翻了个身坐起来,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眼角还夹着一颗眼屎,打了个哈欠说:“傅医生来了?” “嗯。”傅昭阳答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古玉衡懊恼地看着张岩,啧了一声,像是在埋怨他:“你醒得可真是时候。” 张岩显然躺在那里已经听了一段时间了,笑着说:“就算真要约,也起码得弄清人家性向吧?你这么生问,万一是个钢管直,多尴尬。” “他对我有感觉,我看得出来。”古玉衡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说:“绿豆粥、煎饼果子加火腿肠,我再睡会儿。” 傅医生回到办公室,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古玉衡竟然想跟他约炮。 第5章 古玉衡找他约炮…… 对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约炮…… 傅昭阳简直有些痛恨自己的清醒,从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到之后的兴奋,再到此时回过神来的失落,傅医生不开心。 他拉开办公室的椅子坐下,岔着腿摊在上面,一大早,那种疲惫的感觉又涌上来。他简直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魅力欢欣鼓舞,还是该为那段纯洁的感情哀悼…… 傅昭阳承认,刚刚有一瞬间,他是心动了的。古玉衡那样漂亮的人,就算不是初恋,睡一觉也不吃亏。 可他那么久的感情,难道就只为了睡这一觉? ……这感情未免也太浅薄。 十年前他想过很多种情景,想过他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能与古玉衡比肩站在一起;也想过哪天古玉衡脑袋被门夹了,忽然喜欢上他;还想过古玉衡从娱乐圈的云端跌下来,他傅昭阳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但唯独没想过放在心尖尖上白璧无瑕的男神有一天会跟他约炮…… 意志不坚定的人常有,但傅昭阳始终认为,只要他这个时候一个不留神屈从肉欲,十五岁的那个自己,连同十八岁的古玉衡,就一起都死了…… 下午他有手术,离开手术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傅朝晖三点多钟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从家里拿了韭菜馅儿饺子过来,生的,给他冻在冰箱里了,孤独难耐的时候可以吃一个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傅昭阳没理他的废话,只回复说知道了。 外面有小护士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说:“傅医生,陆主任说明天上午给vip病房18床的病人换敷料,让你走之前再去趟病房看看情况。” 傅昭阳点头说知道了,之后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整理病历夹、做手术记录。 金乌西沉,傅昭阳走进病房时古玉衡正翘着脚靠在床头吃炸酱面,嘴边沾了棕色的酱汁,看起来邋里邋遢笨手笨脚像个小孩子。 张岩见傅昭阳进来,忙说:“傅医生,这个里面全是蔬菜!黄瓜、芹菜、萝卜丝、白菜丝、大蒜……” 傅昭阳还没吃晚饭,听着他报菜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说:“挺好。” 古玉衡把碗放到床头,擦了擦嘴,问张岩要了一粒口香糖。 傅昭阳看见说:“没关系。” “我今天腿有点疼。”古玉衡嚼了几下口香糖才说话,语气懒洋洋的,撒娇一样。 “比昨天还疼吗?”傅昭阳没理会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地问。 古玉衡的眼睛看着他眨了眨,似乎在疑惑这人怎么才半天没见就翻脸不认人了,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伸出半截舌头舔掉嘴角残留的酱汁,实话实说道:“那倒没有。” “那就没关系,正常现象,骨头断了肯定要疼,注意不要挪动,明天上午换敷料,到时候再看。”傅昭阳看了一眼床头上的炸酱面碗,说:“你们继续吃,晚上好好休息。” 他说完转身要走,古玉衡不自禁诶了一声,又引得他回头,两人的视线对上,这次傅昭阳的眼神没避开,不像昨天那样看他一眼都要躲闪半天。古玉衡皱了皱鼻子,想:这是因为上午问了他约炮的事,所以现在有恃无恐了?果然男人都不喜欢送上门的? “还有其他事?”傅昭阳站在门边,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清明而坦然。 古玉衡根本没有其他事,不防他这样问,想了半天,才找到个理由,问:“……要一起吃面吗?” “不用了,谢谢。” 直到那撇人影潇洒不羁地走出去,古玉衡还没回过神来,他傻乎乎挠了挠下巴,扭头看了一眼张岩,问:“我这两天在病床上待着长丑了吗?” 夜里傅昭阳回到出租屋,把冻在冰箱里的饺子煮了。屋里只有汤汁沸腾发出的噗噗声,显得有些寂寥。 傅昭阳偶尔也希望有个人陪着,可他一想到每天面对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吃饭、聊天、睡觉,顿时就觉得现在这日子也挺好。寂寞的人在繁华中更寂寞,纵使身边成百上千个陪伴,没人能走进心里,终究也是枉然。 傅昭阳把煮好的饺子捞出来,韭菜鸡蛋的味儿立刻冲满整个客厅,他一边嚼一边想,妈的本来还以为会因为初恋食不下咽,现在想想有什么事儿是一顿饺子解决不了的? 夜里他睡得早,古玉衡约炮的事儿被他抛在脑后不再想,毕竟都是成年人,不像小时候屁大点儿事儿就能放在心里装一整天。 第二天早晨陆友良亲自过来给古玉衡换敷料,手刚挨上他的腿,古玉衡就问:“不是傅医生来吗?” 陆友良的脾气好,不在意笑笑,说:“你要是想让他换也行,正好给他个锻炼的机会。” “这是我们科主任,你手术的主刀就是他。”傅昭阳在旁边解释。 今天古玉衡的经纪人王若钦也在,原本他对傅昭阳就不信任,听见这句话,自然不能放任古玉衡胡来,在旁边接口道:“陆医生别介意,他不懂事。” 陆友良乐呵呵地摇摇头,笑出一脸慈祥的褶子,一边帮古玉衡换敷料,一边叫傅昭阳在旁边递工具。 手术后才两天时间,古玉衡的伤口还没长好,拆解纱布时碰到黏在一起的皮肉,疼得他嘶了两声。傅昭阳原本盯着病灶,此时却忍不住去看他的脸,下意识安慰:“很快就好了,忍耐一下。” 陆友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到底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医生,动作又快又稳。 古玉衡龇牙咧嘴挨过来,最后得了一句诊断:“恢复很好,没有问题,这段时间遵循医嘱,别乱动。” 待陆友良师徒二人从病房里出来,王若钦也追出来,点头哈腰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钻营气,问陆友良:“杜大夫,古玉衡这伤多久能下地走路啊?您也知道他职业特殊,之前好多签的合同都没办法往后推……” 第6章 王若钦的话一出口,旁边傅昭阳的眼神就变了,头顶的卷发都快炸起来了。 陆友良仍是乐呵呵的,对王若钦慢悠悠说:“你这话说的不对,不管什么职业,到医院来都是为了治病,病灶可不管你是明星政客还是平头老百姓,大家都一样,感冒都要一个星期,癌症都得经历痛苦直面生死。这个时代,没有人不日理万机,可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身体坏了就回不来了。” 陆主任像慈爱的长辈那样用手指点了点病房的门,接着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样的情况,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两个月,现在才手术第二天,你就问我什么时候能工作,你叫我怎么答?我说他出院以后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我敢说,你敢信?” 王若钦被他说的面上挂不住,傅昭阳的火气却慢慢被这徐徐苍老的声音压下去,转脸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他站在门边,一回头刚好对上床上那人的视线,古玉衡正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对同性纯粹的欣赏,像在观赏一幅画,见他扭头,竟然也难得有些慌张,眉目闪躲着垂下去,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一瞬间,傅昭阳想:我之前是不是误会他了? 陆友良的行事作风与傅昭阳的父亲有点像,鲜少发火,遇事从来不慌不忙,对人总多一分宽容。 三甲医院的医生从早到晚没有空闲的时候,虽说陆友良的地位在这儿摆着,平时工作比傅昭阳他们这些小医生要清闲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在手术台上站一整天是常有的事,况且在医院这种矛盾多发的地方,就算是泥人也得被逼出三分土性,何况是高压工作下的医生们。 平常别的科室总能听见骂人声,主任们也都是从住院医师被敲打过来的,看着笨手笨脚的徒弟、没按时给患者换药的护士,常常要忍不住教训。但在骨科鲜少有这种情况,陆友良从不骂人,真要做错了事,他也只会笑眯眯地看你一眼,但只这一眼,便叫人羞愧地无地自容。 陆友良一边下楼一边问傅昭阳:“你跟十八床的患者认识?” “他是我哥哥的高中同学,小时候一起玩儿过。”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傅昭阳坦然地说。 陆友良笑了两声,评价道:“倒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傅昭阳今天没门诊,下午也没排手术,在住院部里将自己收治的病人探望了一圈,又回办公室写病历。能落在他手里的病人基本都没什么大毛病,陆友良虽然有意培养他,但也得对病患负责,毕竟是刚刚从医学院毕业一年的本科生,在高手如云的三甲医院里,傅昭阳也就是个小学生。 今天罕见的空闲,中午吃饭时也不必慌得连咀嚼都奢侈,他慢悠悠把前几天积攒的病历写完,检查报告粘好,刚刚手工便听见敲门声。同科室的护士探头进来说:“傅医生,vip十八床那个病人说伤口疼,叫你过去。” 傅昭阳屁股底下的板凳搓着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响,他霍的站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通知陆主任了吗?具体是什么情况?” 第4节 小护士两眼迷茫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叫了吧?刘惠让我通知你的。” 傅昭阳显而易见地质疑了这个护士的专业水准,嘴里发出一声啧,三步并作两步往住院部跑。脑袋里一边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一边回忆上午换敷料时的步骤和情景,陆友良的业务能力是无可置疑的,可傅昭阳此时还是忍不住细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待跑到楼上,刘惠正在护士站坐着,见他上来主动说:“说是伤口疼,但又疼得没那么厉害,我本来说要叫陆主任,他不让,非得叫你。” 傅昭阳的气都没喘匀,听她这样说,不禁疑惑起来。 病房里只有古玉衡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张岩和王若钦都没在,傅昭阳站在门口,看到屋里的场景忽然回过神来,这人叫他过来大概不止因为腿疼。 古玉衡身上没穿病号服,晃晃荡荡套着一件自己的大背心,上午换敷料时的长裤变成了短裤,被角搭在肚子上,支着一条腿,微微歪着头看他。 傅昭阳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毫无疑问,古玉衡在勾引他。 这是一尊纯男性的身体,比常人修长许多的骨骼上附着形状姣好的肌肉,雪白的皮肤引得人挪不开眼,淡茶色的奶头隔着薄薄的背心显露出来,浑身上下全是骚情。傅昭阳从没见过这样的古玉衡,明明做着最放荡的事,却又纯洁的像个天使,那么诱人。 “傅医生,我腿疼。”古玉衡躺在那儿叫了他一声,一动不动,声音里却像有钩子似的。 傅昭阳站在那儿没动,像尊不动不破的泥菩萨,问:“这么穿不冷吗?” “……”古玉衡那瞬间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他搞错了?这真是个钢管直?老子二十九岁之前破处的心愿真的实现不了了? 所幸此时傅昭阳向前走了两步,到床边,掀开被子看着他的两条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让古玉衡有种被切割了的错觉。 “疼得厉害?”傅昭阳问。 “还行。”古玉衡纠结了两秒,一般人这种时候就放弃了,可古玉衡不,不知道是破处的愿望太迫切还是骨子里太执着,他一伸手直接拽住傅昭阳的白大褂袖管,借力使劲儿坐起来,仰头看着傅昭阳,问:“我觉得你挺好,你觉得我怎么样?” 傅昭阳低头看着古玉衡的脸,若不是知道他这只是在约炮,傅昭阳大概会忍不住低头吻上去,那两片微张着的唇瓣分明是在邀请他。“什么怎么样?”他还要故意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古玉衡几乎有点气恼了,身上那种天然的憨劲儿发作起来。 傅昭阳觉得他的天赋点大概都用在颜值上了。“我不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非得说那么直白吗?”话虽然理直气壮,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古玉衡眼神不自觉游移起来,耳根泛红,手却还揪着傅昭阳的袖子,那两个字含混着说出来,比苍蝇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就……约炮……”他就没见过比傅昭阳还不上道的人。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古玉衡低着头等了半天,傅昭阳都没说话,他又忍不住去抬头看,刚好对上那双眼,傅昭阳正直勾勾看着他,英气俊朗的眉宇间好像含着什么,既像是情又像是怨。古玉衡不自觉松开了手,低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 “你约过几次?”傅昭阳问。 古玉衡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抿了抿嘴,最后憋出一句:“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问什么问?” 傅昭阳一直看着他,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看个清楚干净,沉默了许久才说:“十年不见,娱乐圈果然陶冶情操。” 古玉衡猛地抬头,显然是没懂他在说什么。傅昭阳插在口袋里的手心已经被汗湿透,天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他经过了多么严峻的人生考验。 然而脸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活菩萨似的,仿佛无欲无求,说:“还记得傅朝晖吗?你高中同学,他是我哥。” 古玉衡的脑袋是懵的,怪不得他觉得傅昭阳的名字耳熟,可这不能怪他,毕竟十年前连傅昭阳的亲妈也不会想到,当年那只黑猴子长大会变得如此玉树临风。 古玉衡坐在病床上,瞬间感到深深的罪恶,他居然对当年跟在屁股后面的黑猴子约炮了!他居然对傅朝晖他弟约炮了!这跟乱伦有什么分别! “你整容了吗?”他到现在还不敢置信。 “……” 古玉衡想到几分钟前自己骚得没眼看的表现,顿时羞耻得想撞墙,不自觉拉过被子把露在外面的皮肉遮住,有些气愤地问:“你怎么不早说?” “谁能想到你会对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约炮?” “废话,约炮当然要找陌生人了,熟人谁好意思下手啊。”说起来,他好像还很有道理似的。 傅昭阳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半晌说:“腿不疼我就先走了。” “那个……”古玉衡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喊住他,小声问:“这事儿你能不能别跟你哥说?” “他说过两天想来探病,你方便接见吗?”傅昭阳故意说。 “……” 自从那天两人摊牌之后,古玉衡每天早上都用被子把脸蒙上,只露出一双腿,傅昭阳问什么话都让张岩替他回答,太尴尬了…… 然而更加尴尬的还在后面,傅朝晖竟然真的来了…… 第7章 说起来,自从高中毕业,傅朝晖和古玉衡就没再见过面。 毕业那年暑假,古玉衡忙着拍戏,傅朝晖家为了帮他庆祝毕业,特地组织了一次家庭旅行,回来时两人已经天南海北。 开始还会互发短信,后来古玉衡工作太忙,拍戏的空档聊两句,信息便回得不那么及时,傅朝晖不便打扰他工作,慢慢也不再主动联系。再者离开了学校,连唯一的共同话题也失去,便渐渐淡了来往,只有逢年过节发句祝福短信。 可现在,傅昭阳没告诉他古玉衡住院这件事也就罢了,知道了再不去探望,就显得有些薄情寡义。 于是那天早上古玉衡刚蒙着脑袋被傅昭阳查完房,傅朝晖就来了,正好跟傅昭阳查房的时间错开,不像是兄弟俩约好的样子。 十年不见,傅朝晖倒不像他兄弟那么大的变化,还是白净的一张脸,面上常挂着三分笑意,一身书卷气,带着一束鲜花和一桶骨头汤过来,站在病房外敲门。 张岩没见过他,看他那架势还以为是哪个粉丝收到风声过来,可气质又不像,正迟疑着要不要轰出去,便见古玉衡诈尸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迅速红了一张脸,动了动嘴巴,有点心虚地说:“你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弟开玩笑呢。” “他前两天就跟我说了,当时忙,一直没抽出空过来。”傅朝晖自然而然走进来,把保温桶放到床头,说:“怎么样?尝尝?我妈做的,看看跟以前的味儿一样不一样。”他态度自然亲切,好像中间这十年从没断过来往的样子。 古玉衡觑着他的神色,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傅昭阳应该也不是那种会跟家人说约炮这种事的人。 高一那年,几乎是古玉衡二十八年来最辉煌的日子,那段时间他忙碌又空虚,先后经历了一夜爆红暴富,和瞬间一无所有。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人不多,傅朝晖算一个,他弟算半个,但这半个弟弟的分量可想而知,毕竟十年后古玉衡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一只黑猴子。 高二那年古玉衡的父母正式离婚,他独居在一间公司安排的小公寓里,王若钦工作之余偶尔会照看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工作,闲下来的空档会去学校,跟傅朝晖混在一起,下了课便跟他一起回家,两年间有一百多天吃的是慕青做的饭。 傅朝晖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帮他倒了一碗汤,里面有煮得软烂的排骨和白萝卜。张岩在旁边看到两人的互动,多少猜出来大概是关系很亲近的旧识,便知趣的躲了出去。 古玉衡端着碗,一边喝汤一边说:“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吧?” “挺好的,跟以前一样,我爸还在教书,我妈比以前更唠叨了。”虽然是抱怨的话,但其中天然的带了一股温情。 傅朝晖看着他问:“你这些年怎么样?我妈说每天晚上打开电视都能看见你,肯定很忙吧?” “嗯,每天赶不完的通告,也多亏了这场事故,否则我现在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古玉衡面对他,不自觉就抱怨起来,又问:“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算半个大学老师吧,编制外的。”傅朝晖自然而然帮傅昭阳打探起起来,问:“你还是一个人?生病有人照应吗?我妈听说你的事儿,还让我带话给你,要是没人照顾,就叫昭阳每天回家帮你带病号餐。” “有助理,不用麻烦阿姨了。”古玉衡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不知道这话其实是傅朝晖瞎编的,慕青根本不知道他住院的事。 “这有什么麻烦的,小时候你去家里,我妈还说想认你当干儿子呢,就怕高攀不上大明星,没跟你说。”这话慕青确实说过,有段时间她见古玉衡一个人孤零零实在可怜,慈母心泛滥,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倒没再提过了。 “咱们认识那么长时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什么大明星不大明星的。”古玉衡喝完了碗里的汤,放到旁边桌上,像不经意提起,说:“几年不见,见了昭阳都不敢认了,我开始还以为是重名的呢,小时候老跟在咱们屁股后头,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个儿。”他的语气刻意装得像个长辈。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开始蹿的个儿,跟吃激素了似的。”傅朝晖损完,又开始卖瓜:“小时候长个猴样儿,没想到大了眉眼长开了也还能看,高考那年差点儿就报了电影学院,被我妈给治了一顿才拉回来,当时还说要去投奔你呢。” 古玉衡没多想,不过听傅朝晖这语气,傅昭阳应该是没跟他说什么约炮之类的话。他的心刚刚跌回肚子里,就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张岩回来了,没想到傅昭阳查了一圈房去而复返,看着坐在病床边的傅朝晖直接问:“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来看老同学,还得跟你打招呼?”傅朝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嘴角向上夸张的吊起,露出一嘴白牙,下巴微收,眼睛向上看着傅昭阳,典型的要搞事情的表情。 “你……”傅昭阳想说你别乱来,可旁边坐着古玉衡,他又没办法说出口,只好违心道:“你说了我好去接你,vip病房门禁严。” 古玉衡自打看见傅昭阳进来,就一脸便秘的表情说不出话,微微垂着眼不自觉红了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屋里三个人,也不知谁比谁更尴尬。傅朝晖是不知情的那个,还以为两人始终保持着纯洁的、同学弟弟的情谊,助攻道:“玉衡这边没人照顾,你这几天回家住吧,让妈熬点汤带过来。” 傅昭阳还没说话,古玉衡赶紧抬起头说:“不用麻烦了,还得让……昭……昭阳来回跑。”他喊‘昭阳’的时候顿了一下,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傅昭阳听到这个去掉姓氏的亲昵称呼,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麻酥酥的颤栗,眼神不自觉锁住了古玉衡,目光裹着他热乎乎地来回舔。 古玉衡叫完这个称呼就心虚地低下了头,傅朝晖转头看见自己兄弟黏答答的目光。他不识内情,有点受不了地轻轻拍了一下傅昭阳的腰,意思是提醒他收敛一点。 傅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风姿绰约,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更加放肆了。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当着傅朝晖的面像是在进行什么羞耻play,有种隐秘的快感。 古玉衡亦感受到傅昭阳的目光,他不敢抬头,那种感觉简直像在被视奸,他被折磨得浑身发麻,觉得自己头皮都快炸了,却欲罢不能。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古玉衡强自镇定着应对,聊了两句,傅朝晖便道了别,走之前对古玉衡说:“出院了来家里坐,我妈特想你。” 兄弟俩结伴走出病房,傅朝晖立刻恢复了家里那种贱兮兮的流氓风格,拍了一下傅昭阳的背,说:“我刚刚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得扑上去?眼神儿也太赤裸了,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大胆。好歹收敛一点,别把人吓跑了,刚刚我看玉衡都不敢抬头了。” 傅昭阳嘴角翘起个矜持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问:“你跟妈说古玉衡住院的事了?” “没有,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吗?你就这么天天眼神攻势,一点殷勤也不献,什么时候才能上手?” 傅昭阳把傅朝晖送到医院门口,回到工作岗位时脸上还带着笑。 说实话,他是有些恶趣味的,像个变态一样享受古玉衡为他脸红的状态。诱人的古玉衡像只被猫掌控的小老鼠,慌不择路的逃跑,被捉回来,再逃跑,再被捉回来,直到停止反抗,躺在地上装死,等待被猫咪吞食入腹。 这跟他记忆里的那个男神形象大相径庭,可实际上分明是此时的古玉衡更加鲜活可爱,当然,除了约炮这点…… 晚上下班时傅昭阳买了两斤红豆,一边往宿舍走一边给慕青打电话:“妈,您知道红豆粥怎么做吗?” “好好的怎么想起做红豆粥了?”慕青大概也在做饭,说:“你不如回家来,我给你做。” “一个朋友住院了,没人照顾,我给他送饭。”傅昭阳问:“是不是得先泡一会儿啊?” “朋友?男的女的?”那边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 “男的,就我哥以前那个高中同学,古玉衡,你前段时间还看他演的偶像剧呢,记得吗?”他一边往红豆盆里加水一边说。 慕青却顿住了,好一会儿才问:“他怎么住院了?”语气有些变了。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正好送到我们医院。”傅昭阳的声音带着笑意,明显很愉悦的样子,问:“豆子得泡多长时间?” “不知道。”慕青的声音明显不悦,甚至夹杂了恼怒,教训他:“养你这么大,一口饭都没孝敬过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倒关心起来了,别问我!”说完挂了电话。 傅昭阳一脸莫名其妙,对着电话怔了好一会儿,回忆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想了想,暂且把这事儿抛到一边,自己上网去查食谱。 他下班到家时已经是七点半,网上说豆子要泡三个小时以上,他只好坐在沙发上撑着疲倦的脑袋一边翻考研的书一边等。等的时候差点扛不住睡着,待豆子泡好开始煮,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他才上床。 第二天一早,傅昭阳出门之前又把红豆粥热了一遍,倒进保温桶里拎去医院,路上顺带买了几个素菜包子。他出门早,赶在晨会之前先去了古玉衡的病房把东西给他。 当时古玉衡还在睡,朦胧着一脸睡意看傅昭阳拎着饭桶进来,也忘了之前那些尴尬事了,做梦一样问:“是什么?” “红豆粥,一会儿睡醒吃吧,包子让小张拿去护士站加热,那儿有微波炉。” 古玉衡懵着一张脸点点头,傅昭阳怕惊了他的觉,屋里昏暗着没开灯,只有隐约的自然光从窗帘溜进来。直到那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才张着嘴蹙着眉,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瞅了瞅床头的早点,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是慕青为他做的早点?傅昭阳为了给他带饭,昨天特意回家住了吗? 前两天的尴尬猛然间褪去,昨天被视奸时那种头皮发麻脸红心跳的感觉却像海水涨潮般不管不顾的涌上心头…… 傅昭阳开完晨会又开始挨个儿查房,古玉衡依然是最后一个。他进来的时候古玉衡已经吃完了早点,床头还剩两个包子半桶粥,而张岩则一脸憋屈地坐在病房的另一个角落里吃炸油饼和豆腐脑。 傅昭阳一进来,古玉衡就觉得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因为他的颜值清新了几分。此人勉强遏制住自己想跟老同学亲弟弟约炮的心思,像个真正的大哥哥那样、一脸阳光明媚地问:“昭阳吃早饭了吗?” “……”傅昭阳先是愣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装作看病历的样子掩住唇角的笑,忍了半天才重新抬起头,说:“没关系,不用管我。” “我吃不完,还剩一半呢,你吃了吧。”古玉衡笑得一脸温婉,努力作一个娘兮兮的大哥哥。“替我谢谢阿姨,粥很好吃,等我出院一定去看她。” 旁边张岩看着他的样子,简直想扔了手里的油饼起义。 第5节 “好。”傅昭阳嘴角弯起个浅笑,说:“先来看看你的腿吧,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还行。”古玉衡看着他的笑容脸都要红了,心里不停的发出弹幕:我的天,不要再笑了好吗?你不知道大哥哥的意志力很薄弱吗?不!他是傅朝晖的亲弟弟!快回忆起他黑猴子时期的样子! 第8章 上午十点傅昭阳有台手术,大脚骨矫正。小手术,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两个护士忙活。病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短发,两手紧张地握在身前,躺到手术床上时呼吸还不平稳。 傅昭阳见她的样子,笑了笑,安抚道:“别紧张,只是个小手术。” 经常跟他一起搭档的护士叫张莲,三十出头,已婚,看见这一幕调侃:“小妹妹,我们科颜值最高、技术最硬的医生给你做手术,你还怕什么?我跟他搭档这么多台手术,还从没见他对哪个病人笑过呢。” 这话显然是胡扯,除了那些实习生,傅昭阳算是他们科室里资历最浅的医生了。但这种小手术,他确实已经独立完成过不少,完全没有问题。 小姑娘登时红了脸,这时傅昭阳轻声对她说:“打麻药的时候可能有点疼,但时间很短,不要怕,不要紧张。” 他刚说完这话,就动了手。果然是疼的,姑娘条件反射地抽了一下腿,傅昭阳面上还是一片淡定,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里温柔地问:“你多大了?” “十……十五。” “在读初中吗?哪个学校的?” “初三,实验中学的。” …… 两人一问一答聊了几句,麻药已经打完了,旁边护士看着小姑娘红彤彤的脸蛋,嘴角憋不住笑。 几个人下了手术,傅昭阳一边往外走一边听见张莲说:“完了,咱们傅医生又要多个迷妹了。” 此时刚刚十一点,往办公室走时碰到过来取东西的管宁,连走路都斯斯文文的,跟他脸对脸碰上,问:“刚下手术?” “嗯,做了个大脚骨。”傅昭阳又问管宁:“你怎么来骨科了?” “来取个东西,你今天忙吗?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管宁问话的语气很自然,大约是刚刚走得急,脸蛋上带着红晕。 傅昭阳愣了一下,两人其实不算很熟,顶多算是一个医院里的同事,认识而已。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傅昭阳点点头答应了一声:“行啊,十二点我去找你?” “不用,我来找你,电话联系。” 两人道别,傅昭阳转身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慕青发短信过来:“忙吗?看到信息回电话。” 他的工作忙碌又特殊,经常会发生突发情况上手术,家人都理解,上班时间非急事不打电话来。傅昭阳想到昨天晚上慕青的反常表现,心里生起一些难以名状的预感。 电话嘟了两声很快接通,慕青语气淡淡的通知他:“晚上九点我给你安排了个约会,在你住处附近的上岛咖啡,到时候准时过去。” “妈,我真的不想相亲了。”傅昭阳有些疲倦地向后靠,办公椅背给了他一些支撑。“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相亲呢?” “为了结婚,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当个正常人!”慕青的声音蓦然变得急躁又尖利,愤怒地呵斥他。 傅昭阳感受到她突然的愤怒,没急着反驳,沉默了一会儿才尽量和缓着声音劝:“妈,在你眼里,年龄到了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才算个正常人。可在我心里,如果不是对的那个人,连谈恋爱都不行。我无所谓当不当一个您眼里的正常人,因为人活着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结婚生子,结婚的目的也不应该单单只是为了生孩子,您当年跟我爸在一起难道就只为了生孩子吗?”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晚上必须去。”她已经开始使用父母对子女天然的控制权,简单的下达命令。 挂掉电话时傅昭阳简直身心俱疲,他想不通慕青为什么会因为一锅红豆粥突然发作起来。 中午吃饭时管宁果然下楼来找他,抿着嘴笑着在外面敲了敲门。傅昭阳因为刚刚那通电话,出门时有些无精打采,管宁感受到他的沮丧,问:“怎么了?业务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没有,家里的事。”傅昭阳说。 管宁天生不是个多话的人,见他这样回答,也不便再问,低了头走路,露出头顶圆圆的发旋儿。 傅昭阳看他的样子,主动挑起话题:“今天没手术?” “下午有一台,两点钟的,时间还早。”管宁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有些敷衍,补充道:“今天确实不太忙,难得有时间去食堂吃放,平常都在科室里叫外卖的。” “我们那里也一样。”傅昭阳接口跟他聊起来。 午饭后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人已经熟悉起来,碰到张莲,笑着调侃他们:“哟,院花和院草走在一起了!” 傅昭阳笑了笑没理这茬儿,管宁一张脸已经红起来,上楼时热度才褪下,说:“我去手术了,那家重庆小面,等你有时间我带你去,很好吃。” “好,手术加油。” 下午傅昭阳把科室送来的检验报告的分析做了,又上楼去看第二天要做手术的病人,出来时顺道拐到了古玉衡那里。王若钦正在病房里坐着,手里拿着一只苹果削,一边削一边说:“《银狐传说》那边换人了,等不及你。” “换就换呗,反正大女主的戏,我在里面也没什么存在感。”古玉衡脸上表情淡淡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ip改编的,没拍就已经火了,能赶上这股东风,你明年肯定能再火一把。再者你今年就签了这一部电视剧,下半年那部电影拍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映,明年一年的曝光率你是空白,你懂吗?”王若钦气急败坏道:“现在的观众有多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两天不见你就忘到脑后了,小鲜肉们韭菜似的一茬儿一茬儿长出来,你还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那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这样儿了,你有时光机我肯定跟你回去。”古玉衡咬了一口苹果,垂着眼,嘴里嚼了一会儿才说:“我年龄也不小了,今年过完生日都二十九了,一直这么拍傻白甜的偶像剧,不是个事儿。” “傻白甜能赚钱啊!一部电视剧多少钱,一部电影多少钱,你又不是不识数,自己不会算吗?现在电视剧越来越舍得下本儿,片酬高,那些电影咖也都回来演电视剧了。”王若钦说完,看见古玉衡的脸色仍是淡淡的,也怕惹了他,便缓下语气劝道:“再者也不全是傻白甜,你看今年这两部戏,《银狐传说》是志怪灵异,不算傻白甜吧?另一部虽说是校园题材,那可是电影,你不是一直想拍电影吗?导演也是拍青春片有名的……” “我都三十了还拍青春片,你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我吗?老黄瓜……”他话还没说完,一抬头看见门口的傅昭阳,便住了嘴,叫道:“你来了?” 王若钦回头看到傅昭阳,又见古玉衡羞答答的模样,心里明白了几分,张岩也跟他说过古玉衡好像看上这个医生了。 傅昭阳嗯了一声,说:“刚刚去给明天要手术的病人做状态评估,顺道拐过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应该恢复得不错吧?”古玉衡冲他笑笑,又说:“别让阿姨给我做饭了,你来回跑着也不方便,工作已经这么忙了。” “没关系。”傅昭阳没告诉他那碗红豆粥其实是他自己熬夜做的,但看到古玉衡的笑脸他也觉得很高兴。 王若钦直愣愣在那里坐着,并没有走开的意思,傅昭阳嘱咐了两句也就离开了。待病房门被关上,王若钦才说:“你看上这小子了?” 古玉衡没答话,只是问:“张岩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不是小孩子了,圈里圈外的人不一样,那小子看着不像是玩儿的起的,你自己把握好度,多的我也不说了。” 傅昭阳下班时到电器城去买了个电砂锅,又买了两斤排骨,回家放下东西才往上岛咖啡去。 他到的时候相亲对象还没来,傅昭阳先点了两碟小点心垫肚子,等了半个小时姑娘才姗姗来迟,相互斯见毕,对方款款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杯蓝山。这姑娘跟上一回那个不一样,上回姑娘走之前虽然刺了他一顿,但情有可原,毕竟他表现确实不礼貌,但这次这个…… 女孩子抚着自己刚刚做完美甲的手指,也不说话,等咖啡上来,端起来喝了一口,才放下说:“国内的就是淡……” 傅昭阳心想,他国外留学回来的同学一大堆,哪个也没见起过这种范儿。 姑娘眨巴眨巴粘着假睫毛的眼睛,问:“你喜欢喝哪个品种的咖啡?” “没研究过这个,不太懂。”傅昭阳如是说。 姑娘撇撇嘴,又操着嗲嗲的声音说:“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这个没有很难的。” 傅昭阳心里一边想着这是哪个神奇国度回来的,一边又觉得刚刚那两碟小点心实在不够垫肚子,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相亲,他好去吃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 然而这姑娘似乎过了等咖啡那几分钟之后就忽然变得特别健谈,从咖啡的品种说到她的大学毕业论文,又讲到她自认为很奇葩的大学室友,再到她现在的奇葩同事……整个过程充满了对自我的夸赞肯定,和对周围不可理喻的凡人的鄙视。 傅昭阳见她滔滔不绝实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胃里空的难受,整个人头都大了。 此时姑娘正讲到:“你说她是不是奇葩?” 傅昭阳瞅准这个空档及时插嘴:“您介意咱们换个地方吃点儿宵夜吗?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吃晚饭。” “好啊好啊。”她似乎是没听见‘没吃晚饭’那句话,也没注意到傅昭阳的表情。 两人走出咖啡店,傅昭阳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吃什么,姑娘便开了口,嘴巴机关炮一样一路说着她同事的奇葩事迹,待傅昭阳停到兰州拉面门口,她才反应过来,嗲嗲道:“吃牛排不可以吗?” “这附近的西餐厅都关门了。” “刚刚我们出来的那家咖啡厅好像有诶。” “……您的意思是重新回去?”他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可以吗?”女孩子眨巴着眼睛,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傅昭阳看了一眼表,说:“都十点半了,我明天上午还有手术,您要是不介意,咱们以后有时间再约?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就吃拉面吧,我正好减肥,不过这里看起来好脏啊。” 傅昭阳没理她,抬步走进了拉面馆,要了一大碗拉面,到底还是有些绅士风度,问跟在后面进来的女孩子:“你吃什么?” “我不饿,看着你吃就好了。” 兰州拉面其实也快打烊了,屋里就剩他们两个客人,傅昭阳呼呼噜噜吃着面,女孩子在对面看着他,说:“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哦。”说着便拿手去戳他的腮。 傅昭阳向后躲了一下,眉头蹙起来,脸上没控制住带了几分颜色,咬了咬牙忍下来,他发誓,以后无论慕青说什么,他都再也不会参加什么相亲了。 宵夜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傅昭阳在路边招手拦了辆的士,把人送上去,又当着司机的面拍了车牌照,做完这一切扭头就跑。操,回家还得给古玉衡炖排骨汤。 第9章 傅昭阳回到家里看了一眼表,无比感谢自己下班时买电砂锅这个英明的决策。他把排骨洗净放进锅里,又胡乱丢了几块姜、大葱之类的佐料进去,然后按下定时按钮,让它自己煮到明天早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手机在外面叮铃咣当响了几遍,他没听见,出来时看到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到家了,大概你已经睡了,晚安。 傅昭阳的大拇指滴滴按了几下,把这个号码拉黑。将来或许会有人教导这个自恋又娇气的小姑娘怎么跟人相处,但他既不爱管闲事,又不爱管闲事,还是个gay,就算了吧。 由于有了电砂锅这个人类科技之光,傅医生这天晚上终于睡了个好觉,梦里还不断闻到香喷喷的排骨汤味儿。早晨起来先往锅里撒了把盐,洗漱完没忍住喝了一碗,味道鲜美、肉质软烂十分成功。 而等待在病床上的古玉衡此刻还在呼呼大睡,他昨晚专门定了闹钟,打算早晨六点让张岩扶他去卫生间洗漱一下,这样见到傅昭阳的时候不至于满脸晨起的油光,还有一嘴不甚清新的口气。 可美色终究敌不过睡意,闹钟响起时还没等张岩有反应,他自己就给下意识地摁了。一直到傅昭阳推门进来他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卧槽我脸还没洗呢! 昏暗中,古玉衡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傅昭阳。” 温暖的气息在空间里流动,有种踏实又浪漫的感觉。 “没关系,你继续睡,今天是排骨汤,可以放到中午吃,拿护士站热一下。不用给我留,今天有手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傅昭阳嘱咐了他一声,就转头走了,马上还得开晨会,一堆事儿。 古玉衡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又慢慢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八点,张岩还在睡,古玉衡喊了他两声没喊醒,又抽了身后的枕头朝陪护床上扔过去。张岩昨天晚上玩儿游戏一直玩儿到凌晨两点,这会儿困的像狗一样,被古玉衡叫醒,坐起来,说:“哥,生着病呢,就别起这么早了呗,反正床上坐着也没啥事儿。” “你先扶我去洗漱。” 张岩揉着眼屎走过去扶他,等架着他走到卫生间,就又回床上睡了,一边说:“你洗好叫我。” 古玉衡脾气算是很好了,答应了一声,金鸡独立着,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鸟解手,处理完生理问题之后,是十分认真的面部护理工作。 他年轻的时候不在意,过了二十五岁,古玉衡才意识到,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倚仗了,他要文凭文凭没有,就在电影学院混了个毕业,要内涵内涵没有,他又不爱看书,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这张脸,因此一定要好好爱惜。 把重新陷入梦乡的张岩喊醒实在是一项不小的工程,走廊里的护士都听见了,张岩还在呼呼大睡。这回古玉衡用的工具是拖鞋,所幸准头还不错,张岩爬起来扶他。 古玉衡说:“我得给你身上安个警铃。”又说:“先去买早饭吧,一会儿查完房再睡。” 张岩出去没多久,傅昭阳就进来了,看见古玉衡清清爽爽坐在病床上,说:“其实你不用起这么早,可以多睡一会儿。”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早睡早起身体好。”实际上他最喜欢赖床,平常休息在家没事做的时候,他经常一口气睡到中午十二点。 第6节 傅昭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简单问了他昨天的感觉,就拿上病历本走了,陆友良一会儿有台非常重要的手术,他做副手。 古玉衡在后面看着他,心想:今天的福利又领完了,睡觉…… 陆友良这台手术从上午九点半一直做到了下午三点,整整六个小时,连午饭的时间都错过了。几位医生脱了手术服还得交待医嘱,傅昭阳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不早不晚下午茶的钟点,在食堂里遇到管宁,他对面坐着个西装革履有些黑社会气质的男人,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管宁的表情好像很不愉快。 傅昭阳看着这情形走过去,管宁一抬头看见他,好像有些尴尬,打招呼道:“傅医生,下手术了?” “嗯,你怎么也这会儿来食堂?” “饿了,来吃点东西。”管宁胡乱找了借口,但他脸前分明什么食物也没放。 傅昭阳见他不想多聊的表情,便没再掺和,本来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准备帮忙。 过了一会儿陆友良也来了,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傅昭阳擦擦嘴跟他打招呼,叫了声师父。陆友良说:“今天这台手术感觉怎么样?要是让你主刀,敢上吗?” 傅昭阳愣了一下,摇摇头。 陆友良温和地笑了笑,说他:“年纪轻轻的,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也是锐气十足的,怎么老往后缩?说说都不敢?” “我水平还达不到。”傅昭阳说。“全院这么多硕士毕业生刚刚参加工作时都不敢做这种难度的手术,我要是说敢,也太大言不惭了。” 陆友良说:“别拿学历说事,你啊,就是太看重这些。” “毕竟人家多学了三年。”傅昭阳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师父,我想考研。” 陆友良正在夹菜的手停住,看了他一眼说:“拿到医师资格,工作三年以后是可以直接申请在职研究生的。” “我知道。”傅昭阳说:“可我真的觉的……我水平还达不到。” “任何外科医生提高水平的方式都是多看、多练、多积累,要是你水平真的达不到,当初我就不会让你留下来。”陆友良声音缓缓地鼓励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好事,任何医生在面对束手无策的病患时都会觉得自己无能,我也会,这很正常。” 傅昭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陆友良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没再劝,只是说:“拿到学历也好,医院里这种晋升体制,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真的想再深造也可以。” 远处管宁大概已经结束了交谈,但看起来有些慌张,走之前也忘了跟他们打招呼。傅昭阳看见,陆友良也看见,说:“小管这两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心神不宁的,你们年轻人好沟通,没事问问,能帮忙的还是尽量帮。” 傅昭阳答应了一声。 下午饭结束之后,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屋里暖气开的足,傅昭阳坐在里面感觉燥得狠,他开了窗户通风,傍晚带着寒意的空气冲进屋里,把窗边仙人球的刺儿都吹的颤了颤。他写了会儿病程,张莲敲敲门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个粉色的信封,笑着揶揄:“傅医生,又收到情书啦。” “什么?” “昨天大脚骨手术那个女孩儿。”她笑着把信封放到他桌上,说:“出院之前问我你办公室在哪儿,你当时跟主任在手术室,我就代收了。” 傅昭阳哭笑不得,玩笑似的叹了口气,说:“那得谢谢您。” “可不得谢谢我,万一成就一段好姻缘呢?现在都流行往小了找,前段时间那俩明星,叫什么来着,男的比女的大十七岁,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可恩爱了。”张莲玩笑着说。 傅昭阳朝她作了个揖,张莲撑着他办公桌,身体略向前倾,凑过来问他:“小傅,我看你平常冷冷清清的,到底有女朋友没有?不是说咱们主任的千金刚从国外回来吗?有意向没?” 傅昭阳刚从慕青那儿逃脱,这边又凑上来,头都大了,却不能不应付,毕竟别人也是出于好心,只好说:“目前没这方面的打算。” “哎呀,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没打算怎么行?”他们骨科是医院里有名的和尚科,手术时常常开一些带荤的玩笑,连带着护士也受感染,张莲一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就更没什么忌惮,说傅昭阳:“这小脸俊的,没人滋润张姐都心疼,我家里有个表妹,外企工作的,长的漂亮极了……” 傅医生借口跟值班医生交待工作,才得以逃脱。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古玉衡正在手机上玩儿斗地主,张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终于知道回来了?我尿都快出来了。” “我扶你上厕所?”傅昭阳关上门说。 “……”古玉衡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每次面对傅昭阳,总能赶上他最锉的时候,真不知道是什么鬼运气。“不不……不用,我就是个比喻,开玩笑呢。”手机里没两秒传来:“快点儿吧,我等得花儿都谢了。”的提示音。 古玉衡赶紧退出游戏界面,傅昭阳问他:“在玩儿斗地主?” “嗯。”古玉衡有点不好意思,他怕傅昭阳觉得他玩物丧志。 没想到傅昭阳说:“我读大学的时候也经常玩儿,总输,欢乐豆存一点就输光了。” “真的假的?你那么聪明,我以为肯定是游戏高手呢。”古玉衡原本忐忑的一颗心放下来,脸上不自觉挂上笑。 “真的。”傅昭阳笑着点点头,又问他:“真的不要上厕所?” “不……不用了。”古玉衡脸又红了,他其实还挺想上厕所的,但是叫傅昭阳扶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傅昭阳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他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可坐下了又不知该说什么。 古玉衡原本半躺在床上,此时想坐起来陪他说话,动作不怎么利索地往上爬了爬。傅昭阳赶紧探身过去,像对待一个婴儿那样,一手扶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大腿,从下面穿过,抱着他整个人往床头移了移。 傅昭阳的手干燥又温热,摸在颈后非常舒服,古玉衡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勉强遏制住双手没有拥上去。 “你的伤腿,能不动尽量不要动。”傅昭阳说完又坐回凳子上,他看到古玉衡的脸又红了。 “我这不是……想坐起来跟你说话吗?”古玉衡抿了抿嘴,有点羞涩地说。“你小时候跟现在可真不一样。” 此时的气氛实在很好,傅昭阳有点享受着,说:“嗯,长个子了,原本比我哥低很多,还以为长不过他呢。” “小时候你跟你哥站在一起一比,简直像从野地里爬出来的一样,当时我还跟他说你跟他长得不像,他说你是捡的。”古玉衡说起小时候的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那段时间真是难得的快乐。 因为年少成名,他身边没什么朋友,而且公众场合也不能去,跟傅朝晖兄弟俩虽说是玩儿,其实也只是在家里玩儿,不是在傅家就是在他自己的小公寓。对于少年人来说,着实是有些憋屈的,但傅朝晖、傅昭阳都不在意。 “我也一直觉的他是捡的。”傅昭阳笑笑:“我手机里存他号码一直是‘捡来的哥’,从第一部 手机开始。” “真的假的?”古玉衡问。 傅昭阳便把手机通讯录界面调出来给他看,其实是挺无聊的一件事,但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就笑得像两个傻子一样。 张岩进屋的时候没敲门,一进来就撞上俩人脑袋凑在一起笑的画面,手里拎着晚饭有些不知何去何从,张了张嘴说:“要么……我出去打会儿游戏?” 傅昭阳已经站起来,把手机装回口袋里,说:“那我先走了。” 等傅昭阳出了病房门,古玉衡才对张岩说:“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说完又吩咐:“快扶我去厕所,憋死我了。” 第10章 傅昭阳把办公桌上那枚粉红色的信封随手放进抽屉里,又坐下翻了翻古玉衡的病历。从手术第二天算起,古玉衡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要是没什么意外,大概下个星期天就能出院。 从此两人又是桥归桥路归路,像小时候的分别一样。 不如就从了古玉衡,走之前干一炮? ……那也太禽兽了,且不说那段纯纯的小初恋,就说古玉衡这伤腿也够呛,这得多饥渴难耐。傅昭阳自己想想也乐了,他能感觉到古玉衡对他的好感,只是不确定这好感到底是源自下半身还是上半身。 春寒料峭,傅昭阳一手揣进兜里一手拎着超市的塑料袋,打量着街边的几家小饭馆,思考着今天晚上是吃拉面还是吃八宝粥。他想着昨晚上吃的是拉面,今晚上就换换口味吃八宝粥的时候,电话响了。 感谢人类的另一个科技之光手机,让慕青女士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 那边简明扼要地说:“下班没?回家吃饭。”她说话的语气让傅昭阳觉得这次回家不像是吃饭,到像是准备吃枪子儿。 “我哥回吗?” “怎么了?非得他回你才能回啊?两岁吗?回家也得让人陪着?”慕女士整个人就像个快着了的火药桶,只要旁边有人刺啦擦一把引线,马上就能炸个山崩地裂。 “……”傅昭阳大概猜到是昨晚相亲的事,态度非常端正地答应了一声,说:“我回宿舍骑车,马上回。” 超市的购物袋里还装着一只给古玉衡炖汤用的土鸡,想到之前请教慕青煮汤被骂的事,傅昭阳虽然至今也没摸清头绪,但他心里隐隐有点感应,于是把鸡送回租屋,骑上车回了家。 慕青自打见他进门就没说话,一看就是吃完饭准备发作的样子。他们家有个习惯,吃饭之前不吵孩子,从小到大如此。傅卫见他一身寒气进门,说:“先到暖气边烤烤火,下次回来打车吧,也不省那两个钱。” “现在这个点儿,车也不好打。”傅昭阳笑笑说,他一边脱了外套,一边凑到暖气片旁边,用眼神问他爸:这是什么情况? 傅卫挤了一下眼睛,又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慕青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正好看到他们挤眉弄眼,怒吼一声:“一个个回到家就等着老娘伺候你们,还不快过来端盘子!” 傅昭阳二话不说进了厨房,刚碰到盘子又被慕青拍了一下手,说:“先洗手。” 反正他今天要是不给她娶个儿媳妇回家,做什么都是错。 傅昭阳也没说什么,到洗碗池去用洗洁精洗了手,端了煮粥的锅子出去。傅卫也凑进厨房里拿餐具,一边说:“你妈今天专门给你熬的粥,又稠又香。” “刚刚进家门儿就闻见了。”傅昭阳说。 慕青脸上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却仍没说话。傅昭阳没有管她,他不像傅朝晖那样能言善辩又能屈能伸,通常情况下,他要是觉得自己没错,最多也就是耐着性子语气缓和地劝,绝不会舌灿莲花地哄。 黑米粥里放了少许糖,有股甜滋滋的味儿,傅昭阳最爱这一口。桌上是醋溜土豆丝、蒜蓉油麦菜和中午剩下的红烧排骨,还有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这可比街边卖的可口多了,也就是当妈的才知道他的口味。 慕青吃了个半饱放下碗,看着傅昭阳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是气恼还是不忍,叹了口气。傅卫说她:“叹什么气?幸福生活在招手,过两天我领你去海南玩儿,你不是爱喝椰汁吗?那儿的水果新鲜。” 慕青瞳仁向上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别打岔。” 傅昭阳看着他们互动,嘴角翘起来,故意说:“老夫老妻了还秀恩爱。” 这下叫慕青抓住了把柄,逮到机会说他:“有本事你也领一个回来秀,叫我也瞪着眼看看。” 傅昭阳把手里那半个韭菜盒子吃完了也没说话,傅卫说:“你看你,孩子正吃饭呢。” “看我干什么?该看你才对!整天慢悠悠娘兮兮的样子,指不定就是遗传的你。”慕青大概已经憋在心中许久,话到嘴边,已经口不择言。 傅卫赶紧转头看了一眼傅昭阳的脸色,果然已经阴沉下来,赶快说:“这话扎心了啊,慕女士你这样显得很没有素质啊,就算发脾气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 傅昭阳把碗底的那口汤喝干净,擦了擦嘴说:“妈,话都说到这儿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又被慕青打断了:“你吃完把碗洗了,早点回去。”她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勇气,色厉内荏的壳子被戳破,眼神游移着,傅昭阳能看到她微红的眼圈。“明天不是还上班吗?洗完碗就回去吧,我去歇会儿。”她站起来往卧室走。 傅卫也跟进去。 傅昭阳坐在餐桌前,他没想到父母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事,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明明比傅朝晖小三岁,却一毕业就被赶鸭子上架逼着去相亲。 傅昭阳在餐桌前呆坐了一会儿,过了十几分钟,傅卫从卧室里出来,表情算不上愉快,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理解你,你妈妈不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份不理解而怪罪她,那句话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我知道。”傅昭阳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早就知道了。” “自己的孩子,从小爱护照看到大,怎么可能不了解,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傅卫叹了口气:“一个时代造就一种观念,你书读的也不少,算算我跟你妈的岁数,也能知道我们出生于哪个年代。就像你生长于这个新世界,它让你有机会接触到更加科学仁慈的观念,并且将这种观念根植于心中。可你妈妈生长在旧时代,那个时代只教了她同性恋是病态的,你懂吗?” 傅昭阳点点头,想了想又笑了:“那您怎么就能理解我呢?” “我能跟一般人一样吗?”他脸上得意的小表情简直与傅朝晖如出一辙。“我虽然了解你,但还是忍不住劝告你,不要因为社会的不认同而放纵自己,同样也不要因为这个而过分压抑自己。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当然,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有趣的,愿意和你终身相伴的人。” “我知道。”傅昭阳点点头,末了又抿抿嘴说:“您帮忙劝劝我妈。” 傅昭阳走之前还是把碗给刷了,盘子里剩下的几个韭菜盒子也被他给顺带提溜走了。慕青没出来送他,傅卫站在门口说:“路上注意安全,能打到车还是打车走吧。” “知道了,您回去吧,早点睡。” 傅昭阳走在路上没骑车,他一手推着车一手给傅朝晖拨电话,那头的声音软绵绵的,大概是躺在床上。傅昭阳原本的喜讯没来得及说,先问他:“你怎么了?” “重感冒,我亲爱的弟弟,哥哥需要你温暖坚实的臂膀。”傅朝晖生病了也不妨碍贫嘴,懒洋洋地跟他开玩笑,又问:“你怎么这会儿打电话了?” “吃药没?” “没有,连饭都没吃,别提药了,你们圈儿里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感冒,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我正扛着呢。” 第7节 “那得分性状,流行感冒就得吃药。” “傅医生救命啊。”傅朝晖在电话那头哀嚎,嚎的傅昭阳也忘了报喜的事,说:“你等一会儿,我刚从妈那儿出来,一会儿过去,你别睡着了,记着给我开门。” 傅昭阳骑上车蹬得飞快,回家没忘腾出手把鸡给炖上,一口气没喘匀又跑到医院急诊药房拿了药,出来招手拦了辆车往傅朝晖那儿去。 他到傅朝晖那儿的时候才刚过了四十分钟,见楼下二十四小时粥店还开着,就顺便买了碗粥上楼。 大概是因为他嘱咐那一句,傅朝晖宿舍的门没关,虚掩着一条缝。等他进去关上门,一抬头看见斜对面的卧室里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奄奄一息地伸着手呼唤他:“我亲爱的弟弟啊……” “我就应该给你开点儿利培酮过来。”傅昭阳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下粥和油饼,拿着体温计走过去,在他额头上扫了一下,说:“不发烧,什么时候开始的?清鼻涕黄鼻涕?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腹泻什么的。” “昨天晚上开始,清鼻涕、头晕、想你。对了,什么是利培酮啊?” “利培酮,用于治疗急性和慢性精神分裂症。”傅昭阳说:“你这就是普通风寒感冒,别吃药了,实在难受就喝点红糖姜茶,起来吃饭。” 傅朝晖从床上爬起来,裹了棉睡衣坐到沙发上吃粥,又问坐在对面的傅昭阳:“你给我打电话本来想说什么?” “咱爸咱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的了。” 傅朝晖抬起头,脸上没多少惊讶,问:“今天回去吵架没?” “没吵起来,咱妈回屋里哭了,爸进去劝了她一会儿,出来跟我说他们早就知道了。”傅昭阳叹了口气,又说:“我心里头又愧疚,又轻松,终于不用没完没了的相亲了。” “那可不一定。”傅朝晖笑起来:“不相女的可以相男的啊。” “……你别吓我。”傅昭阳忍不住笑起来。 “吓你?美的你,看你那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你这德行你初恋知道吗?” 傅昭阳笑了笑没理他。 傅朝晖一边夹了两根咸菜放进嘴里一边说:“古玉衡那儿你打算怎么办?前两天看你火热的,这两天又没动静了?” “就那么办呗,我每天给他炖汤呢,先这么炖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第11章 傅昭阳坐在茶几对面的板凳上,看着傅朝晖吃完了粥,说:“药我给你留下了。”他说着从塑料袋里挑出一盒风寒感冒药和一盒退烧药,嘱咐道:“感冒药是冲剂,我一会儿走之前帮你烧壶热水,实在难受的话就起来喝一杯,能缓解症状。另一盒是退烧药,体温计给你留下,要是半夜发热就吃一粒,不过应该用不着。” 傅朝晖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问:“大半夜的你还准备走啊?” “给古玉衡炖了汤……”他又想了想,说:“而且明天上午还有手术,从你这儿去医院有点赶。” 傅朝晖听他这样说,便点点头:“那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再有一个……你天天这么忙,实在赶不及就别给他煲汤了,饭店里买一样的。” “没事儿,我买了个电砂锅,能定时,丢进去自己煮就行了。” 他站起来要去厨房里帮傅朝晖烧水,被拦住:“你回去吧,我自己烧水,还没病到那个地步呢,开始也没打算让你来,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夜里十一点钟,路上人少,出租车的车载音箱里放着缠缠绵绵的小调,沙哑的女中音慵懒地唱着不知名的歌。 前座的司机四十来岁,一边开车一边与他攀谈,问:“小伙子有女朋友吗?” 傅昭阳没忍住嘴角翘起来,可能是因为刚刚解决了一件与之相关的棘手的事,此时再听到这话题,便少了很多敌意,只是觉得好笑。在这个时代,婚恋问题好像成了全民操心的事。走到哪里,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亲近的疏远的,总要插嘴问一句:有男、女朋友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有的人不过随口一问,找个消磨时间拉近关系的话题罢了,可怪就怪在这儿,上天入地那么多话题不好聊,就偏偏非要聊这个。傅昭阳本想敷衍说有,后来想了想又说没有。 司机笑了笑,倒是跟其他人的看法都不一样,而是说:“没有也是好事儿,着急忙慌一辈子,到了岁数被人劝着谈恋爱结婚,好像结了婚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他把音箱的声音关小了一点,说:“他们把你哄进坑里就不管了,收入高的还行,收入低的得抓瞎。原来吃吃喝喝还能腾出点烟酒钱,结了婚生活水平直接掉个档次,要是碰不到合适的,千万别凑活着过,还不如单身的时候呢。这不光说男的,女的也一样,什么都能凑合,就是这事儿不行。”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何苦非得难为自己呢,又不着急去投胎,耐心点儿等等呗。”司机师傅讲的又生动又哲理,全是人生感悟。 傅昭阳听得投入,下车前一看计价器,乐了,比平常打车多了五块钱,看来这哲理不是白听的。 傅昭阳上楼先洗了个手,又到砂锅前看了一眼,把鸡汤里的血沫儿给撇了,撒了把盐。 整个城市沉浸在黑夜里,他洗了澡上床,躺着刷了一会儿微博,古玉衡受伤的热度已经褪了,只有一些粉丝还在骂剧组,说如果电视剧换男主角,将来播出的时候绝不支持。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也像古玉衡的一个脑残粉,从十年前开始带着无望的感情,单方面的窥视暗恋。但小时候他是不承认的,他只承认那叫暗恋,这样好像就能显的他们的地位平等一点,距离拉近了一点。往后的几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好像慢慢变淡,但他却再没遇到一个像古玉衡那样耀眼的人。 傅昭阳收起手机闭上了眼,古玉衡少年时的模样映在他脑海里,懒散的穿着睡衣撑着下巴,手指间夹着一只笔,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但其实草稿纸上空白一片…… 他想着想着,久未纾解过的欲望便抬了头,此时画面忽的一晃,变成了古玉衡拉着他的袖管仰头看着他,红着耳尖,有些害羞地说:“就……约炮啊……” 看,无论他嘴上怎么义正言辞,心里都还是想的,怎么能不想呢? 傅昭阳把手伸到下面去,古玉衡微红的耳尖,喷着热气的嘴唇,半垂着的迷离的眼神,连身上的温度和味道都变得无比具体而清晰…… 睡觉的时间总是短暂,眼睛一闭一睁,一夜过去了,再一闭再一睁,就差点睡过头。 傅医生跳下床,把染着精液的内裤扔进卫生间的脏衣篓里,火速洗了个战斗澡,又将在电砂锅里保温的鸡汤倒进饭桶里。 …… 古玉衡今天早晨的闹钟奏效,铃声一响他便睁开了眼,走廊里的光线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投进来。他半垂着睫毛,眼睛懒懒的看着那束光,等着有人来打碎它,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那双大长腿迈到他床边……昏暗的病房里他们相互对视,不可抑制地靠近,古玉衡闭上了眼,思考着到时候是要矜持的揪住床单,还是要遵从本心带着诱惑揽上傅昭阳的脖子。 他正幻想着,病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傅昭阳高大的身形将原本投在地上的那一方光影搅得破碎,像搅乱了一池春水。古玉衡几乎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睁开了眼,闻到傅昭阳身上带着水汽的沐浴乳香味,心里暗自想,他今天早晨应该走得很急促。 那身影越来越近,傅昭阳放下保温壶,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睁开的眼,似乎是吓了一跳,脑袋有一个不自觉向后仰的动作,顿了一下才问他:“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古玉衡小声说:“等你啊……”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但不是尴尬,一种粉红色的暧昧气氛在病房里流动起来。 古玉衡说完就有点忐忑地半垂下眼,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眼看。傅朝阳也正看着他,嘴角抿出个有点羞涩的笑容,抬手过来,似乎是想摸摸他,但伸到一半又觉不妥,要重新插回口袋里。古玉衡一把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住,两人的掌心互相磨蹭着,古玉衡不由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过了几秒钟,或许更长、或许更短,古玉衡的时间体系已经基本罢工。他看着傅昭阳果然抽回了手,心里正失落着,那手便朝他的脸伸过来,在他前额靠上的位置非常轻柔地拍了拍。用那把性感低沉的烟嗓对他说:“再睡会儿吧,我上班了。” 古玉衡没想到是这个套路,一时间有些呆住,嘴巴不自觉张开,傅昭阳笑了笑转身准备走,古玉衡忍不住在病床上低低地叫了一声:“那个……” 傅昭阳回过头来:“什么?” “你……你没事儿的话……多来看看我。”他硬着头皮说完,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傅昭阳的目光包裹住,一簇簇像起了火,连皮肤都发烫,他竟然对小黑猴子说出这种话…… “好。” 古玉衡看着傅昭阳出了门,嘤了一声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好想谈恋爱啊,他都快被傅昭阳看硬了,谁能想到曾经的小黑猴子竟然长成这样了呢……他简直想扒光了自己,等傅昭阳来查房的时候扑上去把他给办了。 …… 傅昭阳嘴角噙着笑,开晨会的时候大家都在一处,说完了正事,便有人调侃他:“傅医生这是遇见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一早晨都在笑。” 他没说话,去查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对着病人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等走到另一间病房门口,同行的医生提醒他:“傅医生别乐了啊,这个病人刚刚截肢。” 傅昭阳进屋之前特意抿了抿嘴,脸上终于严肃起来,上楼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他马上就要重新见到古玉衡了,瞬间连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都清新起来。 vip病房里,十八床的病人一大早起来就端了一碗鸡汤,张岩胡乱买了豆浆和油条坐在病房的角落里吃。古玉衡喊他:“给我分一根油条。” “不给,你连一口汤都不给我喝,还老板呢,抠劲儿。” “你女朋友送的汤你能给别人喝吗?” “我就没有女朋友!” …… 两人正闹着,傅昭阳进来了,古玉衡脸上立刻换上了矜持的笑容,张岩在旁边啧了啧嘴。 “汤怎么样?”傅昭阳问。 “好喝,我很喜欢。”古玉衡咬了咬下嘴唇,抬起手里的勺子和碗,问:“你要尝尝吗?” “不用,我在家里喝过了。” “哦。”他有些失落的准备把汤放到一边,没想到傅昭阳看到他的神情,忽然弯下腰来,就着他喝过的勺子嘬了一口。古老板猝不及防激动地差点把碗给打翻。 傅昭阳故意似的,咂了砸嘴,评价道:“嗯,确实不错。” 古玉衡一边脸红,一边忍不住笑,抿着嘴角翘起,眉梢眼角全是春意。 待傅昭阳出了病房门,他才问张岩:“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饥渴难耐,骚气冲天。” 第12章 傅昭阳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仍处在一种春心荡漾的状态。 上手术的时候连陆友良都看出来了,说他:“小傅今天心情不错啊。” 他们站在手术台前,病人已经麻醉好躺在上面。等手术开始四十多分钟进入正轨,麻醉师调侃傅昭阳:“以前没注意,小傅医生这个星期心情好像一直都不错啊,什么时候看见都是一副笑模样儿,老实交待是不是谈恋爱了?” 傅昭阳笑着也不说话,两眼盯着陆友良的手术刀。他在手术台上一贯沉默,还跟着老师,到底不能放肆。 陆友良倒也跟着笑了,问他:“真谈恋爱了?” “还没谱儿呢。”这回傅昭阳答了。 张莲调侃:“诶哟,那也肯定是有目标了。咱们都以为陆主任要把千金许配给你呢,看来小傅医生这徒弟还是不够亲啊。” 陆友良眼角漾出些笑纹,手术刀没停,说:“我们家千金还想多留几年呢。” 像傅昭阳这样的,在外科医生中算是非常幸运的了,有陆友良这样的老师带着,大小手术都拎着他,没理由不进步。实践出真知,相比同期毕业的同学,傅昭阳的业务水平肯定是要高出一大截,更别提还有批本科毕业直接读研的,或者转行去干别的营生的。 这台手术结束时时间还早,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傅昭阳去食堂吃了饭回来,又到住院部晃悠了一圈,倒不是去看古玉衡,毕竟还有正经工作。 下午两点,前天做完大脚骨手术的小姑娘今天回来换药。 她当时写情书的时候大概没想到,换药时竟然是主刀医生亲自上阵,对上傅昭阳时整张脸不自觉涨得通红。傅医生没注意,坐在对面捧着她的脚,像被人点了笑穴似的,一边拆她脚上的纱布一边说:“看,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么个大帅哥坐在对面捧着自己的脚丫子,估计搁谁身上都得脸红,小姑娘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只有忙不迭点头的份儿。 旁边的护士是张莲,一边帮他递工具一边说:“咱们傅医生手艺又精湛了,你看这刀口,将来长好了都未必能看见疤。”疤肯定还是要留,不过要是长的好保养得当,不凑近了仔细看一般看不出来。 傅昭阳通常情况下是不接话茬儿的,但今天心情格外好,便接了一句:“以后长大了,夏天就能穿高跟鞋了。” 这话用他那把烟嗓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性感,好像要上演一出中国版的《洛丽塔》似的。 小姑娘轻轻咬着下嘴唇点点头,等他把最后一块胶布粘好,鼓起了勇气问:“傅医生……” 张莲还在旁边站着收拾器材,小姑娘不由瞥了她一眼,到底是小孩儿,还没法儿做到当着别人的面坦坦荡荡问男生要电话。傅昭阳语调向上嗯了一声,见她正看着自己,便又补了一句:“怎么了?已经好了,再过一个星期来复查,一会儿去输液室挂水。” “您……您能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她说完又掩耳盗铃地补充道:“以后我的脚有什么问题,都能联系您吧?” 傅昭阳还没说话,旁边张莲先插了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笑着打岔:“我们傅医生的手艺那是没的说的,肯定没问题,有问题你随时来医院,他跑不了。” 傅昭阳亦附和:“对,而且一个星期以后还要复查,不会让你带着毛病走的。” 两个成年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等姑娘出了门,张莲才笑着调侃傅昭阳:“咱们小傅医生真是老少通吃啊,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没你搞不定的。” 第8节 傅昭阳没理她的话茬儿,只是笑了笑。 他下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把上午的手术记录写了,正准备出门去找陆友良,就听见张莲喊他:“傅大夫,vip病房十八床的那个病人摔到了,就是上个星期入院的那个明星。” 傅昭阳听见这话,扔了手里的东西就往住院部跑。到了病房里发现陆友良已经在了,正在帮古玉衡检查伤腿,见他过来,说:“推去拍个片子吧,看看内固定歪了没有,不行晚上重新做手术。” 古玉衡躺在病床上大概疼狠了,额上冒着汗,脸都白了。屋里除了一群医护人员没别人,张岩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陆友良还有其他事,给傅昭阳交待了差事,就先出去了。 傅昭阳一边跟护士一起把古玉衡转移到移动床上,一边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责备他:“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刚刚做完手术一个星期,你知不知道你骨头碎了!光手术就做了六个小时,好不容易重新接在一起的,你竟然还敢下床?!有什么事不能按呼叫铃,非得自己下来?嘱咐多少次了这段时间不能动!你助理呢?!” 周围的同事从没见傅医生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是如此的疾言厉色,一边推着古玉衡向ct室走,一边暗暗咂舌。 古玉衡蹙着眉,额上还挂着汗,不知是被他骂的还是伤腿疼的红了眼,伸手揪着傅昭阳的白大褂轻轻晃了晃,嘴里低声呻吟:“我好疼啊……” 一句话,叫傅昭阳没了脾气,火气骤然降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缓了声音道:“忍一忍,过一会儿就好了。” 好在片子的结果还不错,骨头没碰歪,古玉衡跌倒的时候下意识保护了自己的伤腿,只是碰到伤处难免受了一番罪。 等他拍完片子张岩才赶回来,傅昭阳一肚子火气喷到他脸上:“你不知道骨折病人术后身边不能断了人吗?!前几天你们那个经纪人还说要他尽快开始工作,他这一跤要是摔出好歹,你们还想不想让他出院了?!多少次我去查房都看不见陪护人影,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张岩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一边诺诺点头,一边想:我的天,前两天你们俩幽会的时候对我可不是这样的啊。 古玉衡过了那股疼劲儿,躺在床上不敢说话。傅昭阳照样不放过他,问:“你刚刚起来干嘛去了?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让你亲自去办?” “……”古玉衡抿了抿嘴,憋了半天,才纠结着一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厕所。” 第13章 古玉衡的回答叫傅昭阳一时没法接话,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能说:“你不知道床底下有小便器吗?” “可是……那样好脏啊。”古玉衡用不了那种造型直接的便壶,他一想到得把自己的器官塞进那个向外突出的圆口里,还得在床上进行,就觉得很难接受。“肯定会滴到床上的。”他眼神里带着点讨好的意思,要看也不大大方方地看,水光潋滟的瞳仁斜向上去偷偷看傅昭阳,像戏文里不甘寂寞的深闺大小姐。 “……下回我来帮你操作。”傅昭阳丢下这句话走了。 古玉衡看着他从病房里出去的背影,才恍然反应过来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脸蓦地红了,从发顶一直红到脖子根儿,连锁骨都红了:傅昭阳要给他把尿! 一想到傅昭阳那双骨节突出修长的手握着他性器官的场景,古玉衡的下半身就不自觉荡漾起来,到时候他大概尿不出来,得等它软下去才行。 要是傅昭阳帮他,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竟然在床上进行这种插进抽出的活动,想想就好害羞啊……古玉衡不自觉娘兮兮的用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心想:可是又好期待啊怎么办…… 张岩被骂了半天,末了看着古玉衡捧着脸开始荡漾,一开口不自觉带上怨气,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你从公司过来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吧?还得是不堵车的情况下,到时候我早就尿床了。”古玉衡的语调平静,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说完整个人往下出溜了一截儿,扯着被子盖好。 张岩看见他的样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晌才小声说:“……你知道我回公司了啊?” 古玉衡为他分析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病就得耽搁小半年,而且近两年跟公司闹得也不愉快,年底合约就到期了。你为自己的将来筹谋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你干了几年助理了,总得往经纪人方向走。” 张岩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古哥,其实我不想离开你的,是公司非要我回去带新人,而且……也不知道你年底还会不会续约,到时候你要是走了……我留在公司里没办法……” 他的话颠三倒四,但古玉衡听懂了,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半晌说:“我早跟王若钦说过让他帮我找个护工,他不同意,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辛苦你了,等我出了院,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古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岩的语气有些懊丧,但古玉衡没再理他。 …… 这天夜里正好轮到傅昭阳值班,几个同事下班之前跟他交待了自己病人的情况,尤其是几个病情比较危急又刚刚入院的,一直到晚上九点,傅昭阳连口水都没喝。 等好不容易闲下来,刘惠在护士站拿了一份打包的饭出来,对他说:“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傅昭阳用微波炉热了一下,端到值班室去吃。 十点多钟,住院部里已经安静下来,傅昭阳又在几个病房门口遛了一圈,对刘惠说:“一会儿有事打我手机,我上楼去十八床看看。” 古玉衡还没睡,张岩正把自己的铺盖打开,见傅昭阳进来,自觉说:“我出去抽根烟。”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古玉衡抿了抿嘴唇,扭扭捏捏说:“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值班。”傅昭阳说:“你腿还疼吗?” 古玉衡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值班能睡觉吗?” 傅昭阳笑了:“不能。” “那我……陪你吧……”他又忍不住开始勾引傅昭阳,白炽灯下他的皮肤像发光了一样,颊边飞上两陀红晕,一个大男人,竟然显得出奇的妩媚。 “……”傅昭阳过了好半晌,才故意似的问:“你准备怎么陪?” 这句话一出,两人的心跳都激烈起来,像擂鼓,病房里静的几乎能听见他们各自呼吸的声音。 古玉衡的头皮又开始发麻,脸也整个红了,他简直不敢抬头看傅昭阳,但又忍不住想看他,咬了咬下嘴唇说:“你想我怎么陪?”他又把皮球踢回去。 傅昭阳几乎要忍不住吻他,两眼热辣的盯着他。古玉衡见他久不说话,不由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腿伤还没好,夜里好好睡,这样骨骼愈合会快一点。”傅昭阳忍了半晌才不解风情地说。 古玉衡撇了撇嘴,垂着眼不想说话,就没见过这样不上道的,话都递给你了都不会接!他心里这样抱怨,可又忍不住想,傅昭阳这是正派人的作为,跟以前他约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嘴里只好违心道:“那你快去工作吧。” “我……”傅昭阳看着古玉衡低垂的眼睑,犹豫了一会儿,说:“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那语气跟毛头小子扯不上边,但无疑是试探的、青涩的、让人心动的。 古玉衡的嘴唇动了动,嗫嚅着,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朝晖那儿有,我一直没换过号码,还以为你也有,还想着……你怎么从来不联系我……”这话音已经足够表达感情了。 “……我没有。”傅昭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数字键盘叫古玉衡输入。 古玉衡接过来按了一串数字,又点了拨号键,过了几秒钟,他自己的手机便响起来,在床头上滋滋颤个不停。两人交换过电话号码,像两个愣头青一样,相对着没有说话。古玉衡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撩骚,问:“你准备给我备注什么?” “玉衡哥?”傅昭阳故意说。 古玉衡听着这个称呼,嘴角又耷拉下来:“……哦。” “你想我怎么备注?”傅昭阳问他。 古玉衡垂着眼说不出口,‘亲亲小宝贝’这样的称呼怎么说得出口?或者‘小衡衡’?‘小玉’?‘咕咕’?反正哪个都比添个哥强,好像在强调什么似的。不就比你大三岁吗?不就是你亲哥哥的同学吗? “随便你怎么写吧。”古玉衡嘴里自暴自弃地说,心里想着:反正我要给你备注‘大长腿小帅哥’,如果将来能与你的第三条腿有亲密会晤,就可以改成‘三条大长腿的小帅哥’。 傅昭阳看着他的样子,眼里不禁现出笑意,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又给他看。古玉衡的号码备注上只有两个字:玉衡。 明明傅朝晖叫他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可傅昭阳仅仅是去掉姓氏写在手机上,古玉衡的心里就麻酥酥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傅昭阳还要说:“以后上厕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 古玉衡的整张脸都红了。 第14章 张岩在外面抽了根烟,实在耐不住早春的寒意,一步三晃悠地回了病房。他先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发现傅昭阳走了,才进去。 古玉衡已经平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笑的像个傻瓜。 张岩问他:“约上了?” “还没。”古玉衡摇摇头,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躲在被窝里笑。 “以前你约的那些人,哪个也没见这么费劲过。”张岩说:“知道的这是约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谈恋爱呢。” 古玉衡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他,缩在被窝里没说话,手里却一直握着电话。等到了夜里十二点钟,实在忍不住给傅昭阳发了条短信,问:你在干什么?在忙吗? 他发完短信就把手机贴在胸口,满心欢喜地等着它颤起来,中间倒是响了一次,可惜不是傅昭阳。 是华歆给他发微信,问他腿怎么样了,又抱怨新的男主角是寇准,整天在片场里对助理吆来喝去,对导演奴颜媚骨。寇准是十多年前与他一起参加选秀的同届选手,当年古玉衡第二,他第一,后来反倒一直没有古玉衡火。 两人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这次古玉衡出事,不知道是剧组还是寇准的经纪公司,放出消息说因为古玉衡摔伤,当年的同门师兄寇准赶来救场。古玉衡看见这消息也没说什么,剧组这边确实等不得,但又需要一个台阶下,愿意怎么编理由就随他们去好了。 古玉衡给华歆回信说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但骨折要养很长时间,估计小半年没法工作。 华歆大概在拍夜戏,古玉衡的信息发过去很久没有回复,傅昭阳也没回复,这叫他非常失落,不是说值班不能睡觉吗?难道是偷懒睡着了?刚要了电话号码就玩儿失踪,还是他问的太暧昧了? 古玉衡心里一边纠结着一边不停地点开手机屏幕看,生怕错过。他这段时间作息时间稳定,过了十二点就困得睁不开眼,虽然等着傅昭阳的短信,但过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古玉衡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傅昭阳的回信:要上厕所吗?ps:之前在手术室,手机锁在储物柜里。 古玉衡看了一眼收信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傅昭阳忙了大半夜,工作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回信息。骚气冲天的古老板一下子又荡漾起来,昨晚睡前的忐忑不安一扫而空,满脸油光缩在被窝里,嘴角噙着笑,像个猥琐大汗,手指摁着屏幕嘀嘀回信息:那你今天是不是不用上班了?回家好好休息。ps:走之前能不能来看看我?(*/w\*)~ 古玉衡的手指在最后那个表情符号上犹豫了半天,一会儿想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娘了,一会儿又想管他呢,是gay三分c,老子天天在镜头前装直男,面对同样是gay的傅昭阳难道还得绷着? 他拇指一颤便按了发送键,发完又后悔:啊啊啊,傅昭阳会不会很讨厌娘c啊?现在撤销还来得及吗? 他正手忙脚乱地想把信息撤回,就看到傅昭阳的回信:好,我一会儿去看你。^-^ 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笑脸的颜文字!古玉衡顿时被这个笑脸萌的心肝乱颤,一边搂着手机笑得猥琐,一边喊张岩起床扶他去洗漱。 傅昭阳进门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清爽,连头也洗了。窗外的天空刚刚褪去墨色,时间还早,张岩被他打发去买早点,病房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傅昭阳值了一宿夜班,脸上不免露出疲惫,见他清清爽爽的样子,笑了笑,说:“早晨上过厕所了?”竟然又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古玉衡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这简直是在调戏,看样子大概过不了多久他们俩的第三条腿就能进行亲切会晤了。 傅昭阳见他似嗔还羞的表情,心里一荡,忽然想伸手摸摸他的发顶,手指在白大褂口袋里捻了捻最终还是放弃了,问:“昨天晚上怎么那么晚还没睡?” 如果十二点就算晚,拍戏的时候古玉衡大概天天都在熬夜,对他来说,凌晨一点才是正常的睡觉时间。然而傅昭阳作为一个医生这样问他,显然是要提醒他这样的作息是不正确的,于是古大演员思考了一下,说:“其实我不常这样的,昨天……犹豫着要不要给你发短信,不知不觉就晚了……” 这话既表明了自己是一个健康向上的好青年,又‘不小心’透露了一点点忐忑的情丝,古玉衡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傅昭阳听见这话,不由低下头翘着嘴角笑了。“以后想给我发短信打电话都可以,就是赶上工作时间不能及时回复。”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日常撩骚而已啊…… “对了。”傅昭阳忽然想起什么,说:“如果恢复情况良好,大概下周一你就能出院了,到时候自己在家里也要注意,尽量静养。你那个助理不太靠谱,最好还是找个专业的护工帮你打理。” 古玉衡脑袋一懵,他一直以为自己得在医院住个一年半载呢。“可是我的腿还没长好,怎么就出院了?” “术后无并发症,无伤口感染,根据个人情况五到十天就能出院,你在医院待的时间算久的了。”傅昭阳说:“走之前拆线,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在家里自在些。” 可是医院里有你啊!古玉衡心说这还没撩上手就出院了,以后可怎么办?“我不能多住几天吗?我腿还疼着呢。” 傅昭阳终于还是没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古玉衡浑身一颤,立刻像被主人顺了毛的猫,浑身都服帖起来,连掌心都要惬意地舒展开,嘴角禁不住抿起笑容,垂下眼。 傅昭阳碰了两下就收回手,说:“一会儿还要交班,我得先走了,早晨我师父来查房,就是陆主任,你好好配合。” 古玉衡恋恋不舍看着他的背影,又幸福又有些不满足地叹了口气,每天只有这一时三刻,什么时候才能撩上手啊? 第15章 第9节 傅昭阳先去交了班,回办公室换下白大褂,又去职工食堂吃了早点,等到九点钟医生们差不多查完房,他才重新回到住院部专门去跟古玉衡道别。 这种感觉是新奇的,傅昭阳从前只是偷偷窥视暗恋着,没想到如今竟然得到了回应。一想到古玉衡正在期待着他,他就感觉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打心底里悄悄冒出来。像一株坚韧不拔的小树苗干渴了十多年,忽然得到甘霖的滋润,幸福地抖擞着叶子小心翼翼地伸展开枝叶。只是傅昭阳不知道,这甘霖是只滋润他这棵小树,还是雨露均沾整片大森林。 傅昭阳走了之后,古玉衡还以为他直接下班不会过来了,吃完早饭等医生过来查完房就又睡了。他的气质里带着点儿浪漫恣意,随时随地看着都懒洋洋的,而且每天这么躺着,骨头都酥了似的,每天除了傅昭阳查房的时间,他几乎没什么特别精神的时候。 张岩一般会趁他睡觉的功夫去忙点其他事,但因为前几天的事故,张岩现在也不敢随便乱跑了,只好老老实实守着他,有时候也跟着补补觉,更多的时候是在打游戏或者刷微博,游戏级数两天之内升了好几级。 傅昭阳到病房的时候古玉衡已经睡着了,张岩正脱了鞋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见他进来,像条件反射似的赶紧坐起来,趿拉上鞋子,又转头去叫古玉衡,刚喊了一个古字,就被制止了。傅昭阳问他:“睡着了?” “嗯,查完房没什么事儿,就又睡了,主要是没想到你会再来。”张岩不经意把古玉衡的心思透露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古玉衡自己表现得更明显。但这种旁观者的间接描述让傅昭阳心底的感受更深了一层,好像古玉衡真的在爱恋他,以至于身边的人都能清晰的察觉。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古玉衡的睡颜。小时候他见过很多次,一起玩儿的时候偶尔会睡午觉。小时候没什么概念,傅家兄弟俩加上古玉衡,三个人东倒西歪在古玉衡公寓的大床上,夏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照进房间里,屋里的空调吹出温度适宜的凉风,傅昭阳常常装作睡着的样子,等剩下两个人真的睡着了,他就睁开眼睛看着古玉衡,整整一个中午…… 长大了的古玉衡跟小时候没什么分别,睡相都带着婴儿般的孩子气,两手举在耳朵两边,像投降似的,微张着嘴,嘴角还带着点儿口水印子,亮晶晶的。 傅昭阳看着他这样子,脸颊上漾起一丝笑意。 傅昭阳在看古玉衡,张岩则在看傅昭阳,心想这哈喇子流着有什么好看的。傅昭阳一回头对上张岩正在观察他的眼睛,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傅昭阳说:“下个星期出院,还是给他找个专业的护工吧,或者起码要找一个做饭的阿姨,正在生病,各方面都要注意些。” 除了对上古玉衡,其他不管是跟谁,张岩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跟班样子,忙不迭点着头,说:“我一定跟公司说。” 傅昭阳一听他这事儿还要通报公司,顿时觉得没什么解决的希望,张开嘴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最后摆了摆手,说:“那我先下班了,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这边你注意着情况,别又上厕所找不到人。” 古玉衡这一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脸都睡肿了,醒来的时候看见张岩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问:“买饭了没?” 张岩抬手看了眼表,说:“哥,这才十一点,再说你吃完睡睡完吃,这生活是标准的准备养膘的节奏啊。”其实他本想说养猪的,又怕真把古玉衡给惹怒了,就换了个词,虽然这词也不怎么样。 古玉衡正在扭的脖子顿时僵住,非常惊恐地问:“我这星期长胖了吗?脸上是不是又贴膘了?”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一胖就胖脸,上镜不好看。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张岩怕他又闹着节食减肥,傅昭阳这才刚嘱咐过要给他请厨娘,古玉衡就减肥,到时候被人知道了遭殃的还是他这个小助理。于是赶紧说:“一点儿没长肉,比住院之前气色还好了点,看着容光焕发的。”每天都有长腿小鲜肉来查房,那气色是得好。 古玉衡这才笑了笑,开始点菜:“那今天中午吃糖醋排骨,清炒油麦菜,再来个汤,汤你看着办。” 张岩接过圣旨,拿上外套关了游戏准备出门,走之前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说:“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傅医生过来看你了,你当时正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他就没让叫你。” “!”古玉衡眼睛比刚刚听见自己长胖的时候瞪得还大,不敢置信地问:“他看见我睡觉流口水了?!” “……”张岩发现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说:“没有流很多,就一点儿,你流口水他也看得可起劲儿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古玉衡躺在床上无比懊恼,刚刚迫切地想要吃糖醋排骨的心思也没了,毫无食欲地长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失落地说:“这下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又懒又邋遢的普通小gay……” 张岩心想你本来就又懒又邋遢,嘴里却说:“不会,他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帮你找护工跟厨娘呢。” 古玉衡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满脑袋都是傅昭阳看到他睡觉流口水的画面,他前几天才刚刚穿着小裤衩浪里个浪地色诱别人,今天就被看到睡觉流口水了……好伤心好绝望啊…… …… 傅昭阳从古玉衡那儿出来之后,又去干了点儿活儿,十一点多才回家,走之前从职工食堂里拎了一份午饭,回到家里胡乱塞了两口,就洗澡躺下睡了。 第16章 傅昭阳从中午十二点半一口气睡到下午六点,醒来时给傅朝晖打了个电话,问他感冒怎么样。那边答话时还有点鼻音,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 “你跟古玉衡怎么样?还炖着汤呢?”傅朝晖从办公桌上收拾了教案出来,把其中夹着的一只信封抽出来扔进抽屉里,那里已经被填了差不多半个抽屉,从数量上来看,他确实比傅昭阳抢手一点。 “没有,我昨天晚上上夜班,没来得及炖。”傅昭阳揉了揉眼睛,一边说一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什么也没有,连啤酒也告罄了。他没把古玉衡找他约炮的事说出来,如果傅朝晖知道这事儿,绝对会挤兑他大半年,送上门来的好事儿都不要,吃撑了吗? 傅朝晖问:“那我晚上上你那儿去?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随便兰州拉面什么的来一碗吧,你今天晚上不用看学生自习?”傅昭阳关上冰箱门,看到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一只长着绿毛的腐烂了的橙子,伸手扔进垃圾桶里,又翻了翻柜子,从里面找出银耳莲子泡进水里。 傅朝晖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说:“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很自觉的,再说让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师看自习课,晚上放学之后很危险的。” “屁,你就是不想上班。”傅昭阳给他下了个结论。 傅朝晖又问他:“你是准备做汤吗?那我过来就不买饮料了。” “这汤是明天早上喝的。”傅昭阳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 他这样说傅朝晖就懂了,这汤是给古玉衡准备的,顿时痛心疾首地骂他:“嫡亲的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孝顺过?” “滚吧你。” 傅昭阳把材料泡上,坐到窗边看书。这段时间白天渐长,傍晚六点多钟天还大亮着,傅昭阳的客厅有一扇大窗户,正好朝阳,能看到淡紫深红的余晖。 他坐在那儿翘着腿享受了一会儿,便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傅朝晖一手拎着两个大的打包袋,另一手提着一打啤酒站在门口,一见他出来就把啤酒递给他,嘴里说:“每次来你这儿都跟来锻炼身体一样。” 傅昭阳的宿舍在七楼,而且没电梯。 傅昭阳没理他,去厨房拿了几个碗把饭盛起来,两人坐下来吃。 他睡了一下午,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此时肚子填了一半才开口:“你感冒好点没?” “好了。”傅朝晖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架势,问:“昨天晚上又值夜班了?” 傅昭阳嗯了一声,夹了碟子里的海带丝吃,问:“你这两天回家了吗?” “没呢,我这两天不是感冒了吗,回去咱妈看见又得心疼。” “等你过两天好了,没事儿替我回去看看。” 傅朝晖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嗯了一声,说:“行。”过了一会儿又添了一句:“我帮你打探打探情况,要是咱妈不气了,你也赶紧回去跪谢太后娘娘恩典。” “我知道。” 晚上傅朝晖没留下睡觉,怕把感冒传染给傅昭阳,吃完饭打车走了。 傅昭阳收拾好食物垃圾,把银耳莲子红枣枸杞一股脑全扔进电砂锅里,便又倒在了床上。枕着胳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快要眯着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睡意朦胧间从枕头间摸出来看了一眼,是古玉衡的撩骚信息:你明天早上会来看我吗?(*/w\*)~ 这话明明纯洁的很,像高中生的告白短信似的,但从古玉衡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儿。 以前他还没从神坛上走下来的时候,傅昭阳是绝不敢多想的。可此时看着这条短信,傅昭阳脑海里立刻就想到了古玉衡穿着背心裤衩在病床上蹭被子的场面,下半身的凶器噌得站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听从命令进攻的架势。 他一只手握着凶器,另一只手却点着手机屏幕,不解风情地回复道:明天早上我去查房,给你带银耳莲子羹,晚上早点休息。^-^ 古玉衡应该是很不满的,每天被他吊着胃口,可吃不到的才惦记,傅昭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自己也忍不住钻进被窝里撸管。 古玉衡很快回信过来:我睡不着 没头没尾连句号都没有的一句话,全方位展示了古玉衡饥渴难耐的一颗心。 傅昭阳手里的物件越发胀大起来,还要分神给他回信息:那就数羊,很快就睡着了。 古玉衡回复了一个皱着眉发怒的emoji表情,随后又发了很长一行字过来:一只阳,两只阳,三只阳,四只阳,五只阳……好多阳…… 最后还要卖萌,如果叫张岩看到,大概又要说他骚气冲天骚不可挡。 傅昭阳被他撩得快要忍不住,一杆大枪已经上膛,只好去网上找古玉衡的照片来看。 古玉衡这边半天收不到他的回复,还以为是自己太骚把人给吓住了,缩在被窝里惊恐地打字,打一行删掉,又打一行又删掉,懊恼刚刚实在不该贪图一时的爽快解放自我。他删来删去写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只发过去了一句话:你睡着了吗?o(twt)o 语气极其忐忑。 信息发过去又过了十多分钟,傅昭阳才回信:刚刚在厕所,没有拿手机。 古玉衡这才放下心,又想,小帅哥这是便秘了吗?拉了半个多小时,菊花很紧啊,不会长痔疮了吧? 傅昭阳从床上爬下来,举着右手到卫生间去洗,左手还拿着手机,没多久古玉衡就发过来一张截图,上方写着一个硕大的题目《零号长痔疮是什么体验?》。 傅昭阳满脑袋黑线,一会儿想古玉衡这是觉得他长痔疮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古玉衡这是想上他? 他一激动就打了一句‘我是纯1’,正准备按发送键,后来想了想又删了,而是换成了一个脑袋上冒着问号的emoji表情过去,装得一脸纯情。 第17章 古玉衡收到信息的时候一脸懵逼,心想:发个问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零号’?二十五岁的gay竟然不知道攻受、零一这些暗号?怎么可能!还是他压根儿就没把我当撩骚对象?那这么长时间摸头杀、发短信、送汤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出于小时候的友谊?什么鬼啊?! 古玉衡在被窝里拉长声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旁边陪护床上的张岩被惊醒,皱着眉眯着眼含含糊糊说梦话似的哼出一串:“上厕所请按一,吃饭请按二,如需人工服务请按零……” 古玉衡没功夫搭理他,心里烦躁的很,一会儿觉得傅昭阳撩他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回应简直是个渣男,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太急躁,两人重逢满打满算才一个多星期,那条短信发过去也没过脑子,再者到底有傅朝晖这层关系在,或许傅昭阳觉得跟哥哥的老同学上床很尴尬? 想到这儿,古玉衡心里也咯噔一声,美色误国啊美色误国,他都忘了傅朝晖这茬儿了,要是让傅朝晖知道他要搞他弟,肯定要气死了。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吗?小黑猴长大以后真的好帅啊,而且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神不知鬼不觉干上一炮,傅朝晖也不一定知道啊…… 古玉衡自欺欺人地纠结了半天,又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地编辑了一条短信,说:那张截图不知道首页里哪个粉丝转的,我没仔细看。张岩每次上厕所没有一个钟头出不来,你说他是不是长痔疮了? 旁边张岩半天没见他回应,又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替他背了个长痔疮的锅。 那边傅昭阳看着手机笑成狗,床都被他笑抖了,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半天没打出字,刚打出一个字又开始笑,写写删删半晌才发过去:可能是便秘,如果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建议去看肛肠科或者消化科。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回复,古玉衡也不撩了,回了个‘哦’字,嘟着嘴扔了手机失落地闭上眼,连脑袋上的小花都快枯萎了,看来今年生日之前铁定是破不了处了…… 傅昭阳看着他发过来的那个‘哦’字,神经病似的又开始笑,又怕抻得太狠,让古玉衡心灰意冷以后没有后续,一边笑一边打字过去:你数到第几只阳了? 古玉衡本来打定了主意不再跟傅昭阳撩骚,可是手机一响他又忍不住火速握进手里,点开看见这句话,心里那小团干柴像兑了汽油似的又烧起来,这个人明明比他还浪! 古玉衡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半天,怎么编辑都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冲动之下直接拨了过去。 傅昭阳电话响起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古玉衡的名字,心脏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时,两人默契似的都没说话。沉默了半晌,呼吸的频率随着电磁波传递过去。 傅昭阳喂了一声,那把低沉的烟嗓过了电更加富有磁性。古玉衡本来是想质问他,此时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把刚刚的气愤忘到了九霄云外,傅昭阳的声音像一双手,隔着电话探过来摸遍了他的全身。 傅昭阳见他不说话,又喂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去,问:“你数到第几只羊了?” 古玉衡听着他的声音,嘤了一声把半张脸埋进掌心,黏黏糊糊地说:“数了好多,太多了,数不清了,满脑袋都是阳。” 打电话跟当面说的感觉不一样,更有种私密性,只专注于两个人的对话,在这样的深夜里,更添了几分隐秘的像偷情似的快感。傅昭阳又被撩到了,想着今晚难道要二刷? 两人都躺在床上打电话,带着异常亲密的意味,古玉衡见他不答话,又问:“你睡了吗?” “没有。”傅昭阳的声音有点紧。 “那你怎么不说话?” “……”傅昭阳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说:“那……我帮你数?” “……”什么鬼啊!?古玉衡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开始数,低沉沙哑的男声,像是要搔到他的心尖上似的,慢悠悠地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 古玉衡被他数的热血沸腾更睡不着了,悄悄摸了摸下半身,脑子里缠绕着傅昭阳的声音,一边想:骨折期间能自慰吗? 傅昭阳那边慢悠悠数着,数到五十的时候小声问:“睡了吗?” “还没。”古玉衡答。 傅昭阳便接着数,两人像神经病似的隔着电话数羊,数到第五百三十九只羊的时候,古玉衡终于扛不住睡了,一边眯过去一边想:下次一定要录下来,等骨折好了打飞机用。 第二天一早,傅昭阳拎着银耳莲子羹到古玉衡的病房去,放下保温壶的时候人醒了,轻轻扯了扯他的白大褂,黏答答地问:“你来了?” 第10节 傅昭阳嗯了一声,古玉衡又说:“昨晚上我满脑袋都是阳。” 傅昭阳的嘴角便翘起来,昏暗的光线里脸上也爬上点红晕似的,微微垂下眼看他。两人的视线触到一起,古玉衡忍不住拽着他的衣角向下拉,想索吻似的,一双眼睛在傅昭阳的脸上唇上转来转去。 傅昭阳强忍着不为所动,任他拽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我得去工作了,你再睡一会儿。” 古玉衡这才恋恋不舍收了手。 天色大亮时一行人浩浩荡荡查房到古玉衡这里,以陆友良首,问了实习生几个问题。一行人观摩学习着,傅昭阳只是立在旁边看,古玉衡顿时一点精神也没有了,像被人抽了脊椎骨似的,软绵绵瘫在床上,一天之中位数不多能够单独相处的时光还让人搅和了,亏他特意把张岩支走。 小医生们出去的时候,有几个古玉衡的影迷想留下来问他要签名,傅昭阳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知道他这懒洋洋的样子心情不甚明朗,便留在最后替他挡了,说:“马上就要查下一间了,陆主任实习评语可是写得很严格的。” 一群小实习生这才恋恋不舍走了,傅昭阳倒是利用职务之便留了下来。古玉衡一看他留下来,脸上又忍不住荡起笑容,一双眼睛钩子似的看着他,说:“你不用跟着查下间房?” “一会儿再去。”他这样说,好像很舍不得古玉衡似的,连这一分一秒都要偷来跟他私会。 古玉衡嘴巴抿着笑,红着耳根,手里揪着被单小声说:“发短信的时候那么没耐心,又是专业术语又是问号的,这时候留下来干什么?” 第18章 傅昭阳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古玉衡被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两眼游移着看向别处,嘴里却还是很大胆,问:“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再帮我数羊?我录下来,以后……以后失眠的时候可以用。”他差点儿就把实话说出来。 傅昭阳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戳穿,他得让古玉衡多惦记一会儿,等到习惯他的好处、不只图那一夜情的时候,才能亮出底牌,因此只是点了点头,说:“好,我晚上打给你。” 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看古玉衡两眼似的,他说完就抄着手准备走,道:“那我去查房了。” “诶?”古玉衡情不自禁喊了一声,蹙着眉撅着嘴,说:“这么快就走啊?” 傅昭阳便站住了,看着他,听见他委委屈屈地继续说:“你休息时间能不能抽空来看看我啊?或者下班之前也行,不然每天就见这几分钟,短信你也不好好回……” 古玉衡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纯然发自真心,一点也不像对约炮对象的态度,倒像是对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撒娇。傅昭阳的一颗心立刻就软了,想直接大大方方地向他表白,但心底却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对上古玉衡那双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今天上午有门诊,大概会很忙,晚上走之前来看你,但不确定什么时间。” 古玉衡知道外科医生很忙,但没什么具体概念,听他这样说,大概也知道应该是真的很忙了,又怕傅昭阳觉得他不懂事,赶紧说:“那你赶快去忙吧,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是没时间就不用来了。” 傅昭阳翘起嘴角笑了笑,说:“还是要来的。” 古玉衡便也跟着抿嘴笑了,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两眼含色欲说还休,眼巴巴盯着傅昭阳走出病房。等他走了,又想起来昨天上午被围观流口水的事,心想下回可不能再这样。 过了一会儿张岩磨蹭回来,便听他嘱咐:“下回傅医生过来,大嘴巴抽我也得给我叫起来,听见没有?” 张岩心想:那这就好办了,抽大嘴巴谁还不会啊。 这一天傅昭阳果然很忙,古玉衡一直坐在床头等到晚上九点,手里捧着一本刚撕掉价签的《红与黑》,装得很像那么回事。 张岩说他:“别等了,装了一下午了,一章都没看完。” 古玉衡本来就挺累,听他这样说,便把书扔到了床头,心想,今天傅昭阳大概是不会来了。谁知他刚瘫在床上拿出手机准备玩儿游戏,便听到门响,傅昭阳风尘仆仆走进来,连气息都有些不匀,向他解释道:“今天下午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刚刚做了修复手术。” “……”古玉衡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刚刚扔在床头的《红与黑》,简直不知道是该高兴傅昭阳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自己,还是可惜自己装了一下午就差一哆嗦就成了的文艺青年形象。 傅昭阳随着他的视线看到床头的书,把书名念了出来,说:“红与黑?你还看这种书?” 是啊,看了一下午,睡着五六次,末了连前言都没看完。张岩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知趣的自己默默滚了出去。 古玉衡嗯了一声,又怕他继续问书里的内容,他连简介都没看完,于是赶紧主动拉过话题问:“那你不是还没吃晚饭?” “没关系,一会儿回去路上随便吃点。”傅昭阳说,他一直惦记着跟古玉衡的约定,一忙完就过来了,想想也觉得自己可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古玉衡看着他忙得头发丝都乱了,又一路跑过来的样子,不自禁有些心动,心想:把约炮改成谈恋爱怎么样?可傅朝晖知道了会不会砍死他?搞别人弟弟一次也就算了,竟然还惦记着一直搞…… “你靠我近一点。”古玉衡坐在床上说。傅昭阳便走近了两步。他又说:“你低低头。” “……”傅昭阳的脸有些红了,毕竟是什么都没干过的处男,他还以为古玉衡想吻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弯腰凑过来。两人的脸对着脸,眼对着眼,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傅昭阳哑着嗓子问:“你想干什么?” 古玉衡的脸也红了,他有些想吻上去,可又怕太莽撞叫傅昭阳觉得他不矜持,最终也只是伸手过去,挑起傅昭阳额上散落的发丝,轻轻帮他理到后面去,做完这些,连指尖也红了。傅昭阳还一直看着他,两人凑得很近,连呼吸都快扑到脸上。古玉衡摸过头发的指尖麻酥酥的,上面有电流似的,他收回手指握住,微微低了头,小声说:“好了,你刚刚头发有点乱。” 傅昭阳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样,却又什么都不做,古玉衡有点疑惑了,傅昭阳明明就很想跟他干点什么啊,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速战速决不好吗? 他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声说:“你想干什么就干啊,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说完飞快地看了傅昭阳一眼,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索吻邀约了,他还轻轻闭上了眼,只要傅昭阳稍稍往前凑一点,就能吻到他的嘴唇。 傅昭阳两手撑在床沿上,看着古玉衡近在咫尺的脸,上面睫毛轻颤,像两只羞怯的蝴蝶,他只要轻轻凑上去,就能吻到…… 古玉衡微微仰着脸,等了半晌没等到,忍不住偷偷掀了一只眼皮看,结果正对上傅昭阳的眼,那人见他睁开眼,便笑了,俊朗的五官像化开的冰川,温柔的不像话。古玉衡看着看着,就有些忍不住了,他努力向前探着身子,打着‘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主意,却被傅昭阳仰头躲开了。 古玉衡:“……”好尴尬……他觉得有点丢人,又恨傅昭阳撩他不负责,撅了嘴把脸扭到另一边。 傅昭阳只是看着他的侧脸笑,过了一会儿,伸了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扭过来。古玉衡的胡子刮得很干净,他毛发又软,摸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胡茬儿。傅昭阳的食指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古玉衡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紧,转眼就把刚刚的小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又期待起来。 傅昭阳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那两瓣浅色的嘴唇,直到古玉衡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轻轻嘟起来,他才笑着用拇指在上面很轻地蹭了蹭。古玉衡就像条好不容易抓到猎物的蛇,吐出舌头对着他的拇指指腹舔了两下。 傅昭阳:“……” 傅医生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似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像盛放的玫瑰的颜色。 古玉衡还意犹未尽似的,用舌尖轻轻舔了舔他刚刚蹭过的地方,小声嗔道:“笨死了。”也不知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傅昭阳。 傅医生的耳根还红着,下半身的小士兵立起来,所幸有白大褂遮掩着,外面看不出来。他微微佝偻着直起了身,嗓子发紧,说:“那我先走了,夜里给你打电话。” 古玉衡简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傅昭阳明明对他有意思,连隔着电话替他数羊这种事都干,可真到了该领福利的时候却连亲他一下都不干。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古玉衡终于忍不住说:“你是怕朝晖知道吗?” 傅昭阳看着他没说话。 古玉衡又说:“我又不会跟他说,咱俩神不知鬼不觉的干上一炮,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没人会知道的。” 傅昭阳一颗心凉了半截,他本来以为,以古玉衡现在每天期待他的这个状态,已经代表着有点喜欢他了,到头来却还是‘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古玉衡冲动之下说出口,小眉小眼地觑着傅昭阳的神色,又有些后悔了,小声说:“你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 他话还没说完,傅昭阳已经寒着一张脸转身走了,大长腿几步就迈出了房门。古玉衡心想:走那么快,刚刚理好的头发肯定又乱了。一开始动手动脚摸头摸脸的,一言不合掉头就走,颜值高很了不起吗?都没有黑猴子时期那么乖了。 他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过了一会儿,心里又不甘不愿下了个结论:是挺了不起的。 …… 傅昭阳一路憋着气回到家里,连晚饭也没吃,洗了澡直接倒在床上。手机滋滋颤了两声,是古玉衡发来的道歉短信: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虽说是道歉,但古玉衡根本就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傅昭阳把手机扔到一边,想着以现在这个升级速度,等这货出院以后他俩大概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过了一会儿,古玉衡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大概是反省犹豫了很长时间,上面写着:如果一直以来你只是把我当哥哥看,我为自己的误解和轻浮感到抱歉,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对不起。 哪个弟弟会跟哥哥调情打电话数羊啊?!傅昭阳也快炸了。 第19章 古玉衡觉得自己承认错误的态度是很诚恳的,对自己人的时候,他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尤其傅昭阳又是他好朋友的亲弟弟,小时候的情分在。 虽然他从开始安的就不是什么正经心,但这事儿你情我愿,大家都是gay,也不存在谁掰弯谁。圈子里那么乱,他拿小雏菊来欢迎傅昭阳,又不要他负责,都是老熟人,知根知底的,互相也更能体谅,作为炮友来说,应该算是很良心了吧? 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撩了那么长时间,别到最后全是他自作多情,那这个事情就很尴尬了。他倒是也往谈恋爱那边想过,但有句话说‘情人不能永远陪伴你,但朋友可以’。万一等将来分手了,中间还有傅朝晖这层关系在,傅昭阳出没出柜还两说,本来都是亲叔叔亲阿姨,这事儿要是暴露了,那将来只能是勾引儿子的老妖精了,以后还怎么处? 再者,古玉衡也害怕,他对爱情这种东西是没什么信心的。 他想明白了,才给傅昭阳发了短信,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信,说:我没有睡前给哥哥数羊的习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古玉衡当成阅读理解做了大半天。那也就是说,还是可以发展一下亲情以外的一起吃泡面的友谊的?可这也没说到底约还是不约啊。 古玉衡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揪着床单考虑了半天,决定打电话说清楚,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他更贴心的受了。 傅昭阳那边接电话倒是很快,就是没说话,古玉衡喂了一声,他才用鼻音答应:“嗯。” 古玉衡也有点小情绪了,心想你那屌上是金镶钻了吗?到时候家伙亮出来,要是尺寸不够哥哥照样把你踹下床,这样想着,嘴里也有些不客气了:“傅昭阳,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他这样说,傅昭阳反倒没那么气了,心想这人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直来直去,却难得打直球不招人反感。“你生什么气?” “你又不要当我弟弟,又不要当我炮友,你到底想当什么?”到底对着可发展对象,古玉衡连声音都比平时显得可爱点儿似的,明明说着生气的话,语气却像撒娇:“那么高的大男人,gay里gay气的。” “……”傅昭阳有些无语,心想我本来就是gay啊。但接到古玉衡的电话,他还是很高兴的。刚刚他躺在床上自我开解了一番,想到之前无望的单恋,又想到现在男神主动的邀约,最起码说明古玉衡对他还是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的,是个好兆头。这样想着,古玉衡说过的‘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那些话就显得没那么可恶了。傅昭阳故意说:“比你穿着裤头儿背心在病床上蹭被子还gay里gay气?” 隔着那么远的电磁波,古玉衡听到傅昭阳的嗓音说出这句话,脸噌的红了,过了半晌才羞答答说:“你还记得那件事啊?”明明刚刚还要吵架,这个时候又不自禁调起情。 傅昭阳嗯了一声。 古玉衡又被他的鼻音撩到,在脑子乱套之前,想了想说:“昭阳,你要是真没有那个心思,就别撩我了。我知道你是正经人,约炮这事儿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是挺难接受的……要不然,就算了吧。” “……”傅昭阳一听这句‘算了吧’,心里紧张起来,这可不能算了!“那个……你现在腿还伤着,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那好了就能干?”古玉衡的语气一下子显得非常兴奋。 “……”傅昭阳咽了口口水,嗓子有点紧,问:“你是想……找个长期固定的炮友,还是一夜情?” “活儿好的话,就长期,活儿不好就一次性。”古玉衡说起这些一点也不害臊,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 傅昭阳被他的熟练又气着了,可是一想这事儿竟然还有试用的,先回忆了一遍男性人体构造图,又想了想男性获得性快感的几种方式,对自己初哥的技巧有些没信心。可技巧这个东西可以练,机会没了就再也不会来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声音还是很镇定很攻的:“你腿伤还没好,行房最起码要三个月以后了,这期间,我有一些小要求,如果你……”作为一个有脸有皮的处男,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三个月那么久啊。”傅昭阳一听三个月,就叹了一大口气。又问:“什么小要求?” “这三个月期间,你不能跟其他人……那个,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排他性,起码在这段时间,我们是对方的唯一。”他故意含含糊糊地说‘在一起’。 古玉衡没在意,他一边沉醉在傅昭阳低沉性感的声线里,一边想了想,自以为猜出了傅昭阳的心思,大大方方说:“我懂,你怕不干净是不是?其实……”他说起来也有些害羞:“其实我是第一次,还没跟其他人做过呢,身体健康上你放心,除了腿上的伤我再没有其他病了。至于排他性什么的,我这么长时间也就看上了个你。” 古玉衡也是个处?古玉衡也是个处! 傅昭阳倒没有处子情结,只是娱乐圈里太乱,古玉衡又一上来就约,他才想当然了,还以为男神也跟着学坏了……这么说…… 他半晌没说出话来,古玉衡听不见回应,喂了几声:“傅昭阳?” “嗯?”傅昭阳被他叫了几声才回过神。 古玉衡在那边抿了抿嘴唇,有点羞涩,黏糊糊说:“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一百个行,一万个行!傅昭阳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嘴上却故作淡定地说:“可以……那你这段时间好好养身体。”末了还要撩一下,古玉衡也是不经撩,一听他说‘好好养身体’就嘿嘿笑起来,整个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饥渴小处男。 大家把话都说开,古玉衡也不憋着了,小声问:“傅昭阳,骨折期间能自慰吗?” “……”傅昭阳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有些小想法了,第一次就来电话play,这车是不是有点超速啊?然而嘴上却说:“可以。” “那你数羊给我听。”古玉衡说。 “……”傅昭阳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的声音对男神这么有魅力,连数羊都能当自慰背景音?“你旁边没人吗?张岩不在屋里?” “……把他给忘了。”古玉衡有点小失望。“他正睡觉呢。” 傅昭阳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沉沉的性感。古玉衡听见了,心尖先是一颤,又哼了一声,问:“你笑什么?二十八岁的处男,饥渴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嗯,正常。”傅昭阳很温柔地附和他。 第11节 古玉衡快被他的声音蛊惑了,用被子蒙着头,小声问:“你多大破的处?” “……”傅医生一时语塞,万一古玉衡知道他也是初哥,嫌他没经验怎么办? 古玉衡见他不说话,笑嘻嘻地说:“怎么不说话?” “你不听数羊了?”傅昭阳顾左右而言他。 “嘿嘿嘿,害臊了?” 男神猥琐起来也还是很可爱,傅昭阳眼睛里漾出浅浅的笑意,嗯了一声,说:“正经人害臊不是很正常吗?” 古玉衡被他逗的哈哈笑起来,之后又小声说:“傅昭阳,我还是有点忍不住。” 傅昭阳听见他软软的声音也有些把持不住,说:“那……” 这话才刚起了个头,那边就靠了一声,传来古玉衡恼羞成怒骂张岩的声音:“张小岩你掀我被子干嘛?!” 张岩也有点尴尬,说:“我哪儿知道你在玩儿电话play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不是说蒙着头睡觉对身体不好吗?” 那边又吵吵嚷嚷骂了一会儿,两人终于还是没飚成车。傅昭阳嘴角挂着笑,又爬起来去厨房给古玉衡煲汤。 第二天一早,古玉衡拽着傅昭阳的衣摆愣是不让他走:“让我先摸摸你。”言行甚是低俗。 “……”傅昭阳抓住他的手:“你要摸哪儿?”这哪是炮友,这分明是嫖客。 “嘿嘿嘿。”古玉衡咧着嘴笑了一会儿,说:“我开玩笑呢,看你吓成那样。” 傅昭阳扭头看了一眼陪护床上的张岩,见他还在呼呼大睡,又回过头来对上古玉衡亮晶晶的眼,问:“想不想摸?” “……”古玉衡原本只是开玩笑撩他,没想到傅昭阳浪成这样,脸又热起来,咬着下嘴唇偷眼看他,跃跃欲试地盯了一眼他的裆,小声问:“真的啊?” 傅昭阳看着他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抿出个笑容,屋子里灯光昏暗,两人的脸庞都半明半灭,显得异常温柔温馨。古玉衡见他笑起来,也知道是玩笑,哼了一声,故意抽出手做了掏裆的姿势。傅昭阳也不躲,只是笑着看他,两人的视线滋滋啦啦快要冒火,过了一会儿,傅昭阳矮下身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20章 这一吻全然没有炮友间那种旖旎色情的意味,反倒像安慰小朋友似的,古玉衡被傅昭阳亲了这一下,像被碰了叶子的含羞草,有点不好意思地偷偷抿着嘴角笑,眼睛时不时看他一眼。 傅昭阳面上表现得镇定,其实心里不比古玉衡平静多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吻,当然意义非凡。他站在那儿跟古玉衡眉来眼去了一会儿,才说:“我先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 古玉衡乖巧地点点头,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没说什么挽留的话。等傅昭阳出去了,他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片刚刚被傅昭阳吻过的地方。 除了拍戏的时候,这么多年还没人亲过他的额头呢,连小时候跟父母都没有。 下午王若钦来了医院。古玉衡保持了一上午的好心情,在听到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被搅和的灰都不剩,他说:“《橘子挑战》请你去当一期嘉宾,谈了条件可以坐轮椅,我就帮你答应了。下周一出院,周三录,录一天,周二夜里飞魔都,周四早上就回来了。” 两人近年来越来越说不到一起去,古玉衡想不通,原来那么书生意气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跟钻钱眼儿里似的。 当年他出道时才十六,王若钦也就二十出头,同甘共苦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古玉衡经了多少事王若钦就陪着他多少年,说是亲哥也不为过了,否则也不会连手术单都能代签。 古玉衡脾气好,大部分时间还是顺着王若钦,除非是原则性问题,其他事儿一般不会反驳。但今天这事儿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哥,我骨头上还打着钢钉呢。”古玉衡说:“那个《橘子挑战》是个室外综艺,全程都是跑来跑去的,我去当吉祥物吗?还是当残疾人代表?” “都说了能坐轮椅,到时候让人推着你。《银狐传说》被寇准抢了,你今年的大动作就剩一部青春电影,明年一整年没消息,观众们分分钟把你忘到爪哇国,只能靠这种综艺节目刷刷存在感了。《橘子挑战》里的固定主持人一直传言明年要换血,你要是能成里面的固定嘉宾倒是好事。” 古玉衡蹙着眉,半晌才说:“忘了就忘了,我正好想歇歇,一天二十四小时当三十六小时过,我也不是铁打的人。” “又不是不让你休息,每年那么多假期,再者你工作的时候我哪次没陪你一起?再忍忍,好不好?”王若钦又哄他。 古玉衡抿着嘴垂着眼没再说话,王若钦觑着他的神色,说:“就这一次,行不行?等录完这一期节目,这个月绝对让你好好休息,再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好不好?” 张岩在旁边看着这情景不敢插嘴,古玉衡还是不搭腔,显然是生气了,从枕边拿了手机开始玩儿游戏,斗地主的背景音乐便响起来。 王若钦看他那样子,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啊。” 古玉衡都数不清自己默许了多少次了,他还是没说话,看着屏幕上发的烂牌,最大的一张是黑桃a。a完了连个k都没有,直接跳到j、10……靠,这牌烂的也是没谁了。 王若钦坐在床尾上,看着他玩儿了一会儿游戏,又问:“咱们公司合约六月份就到期了,我想着,你出院了是不是直接续签?后续的转型跟行程安排好跟上。” 古玉衡听见这话挑了一下眉毛,上次续约的时候王若钦也是这么说的,帮你转型……转了五六年也没转过来,他该演傻白甜电视剧还是演。 “我不续了。”古玉衡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嘴里蹦出这四个字。 王若钦皱着眉扭头看他:“星辉还是寰宇?他们给多少抽成,咱们公司也不是不能退让。” “都不是,我还没找到下家,就是想休息休息,单纯不想续约了。”古玉衡放下手机,说:“去国外进个修什么的。” 这么多年,王若钦也是知道他脾气的,说:“你二十八九正当年,进什么修啊?等你从国外回来,谁还记得你是哪根葱?” “不记得就不记得,我转型当幕后,也没什么。”古玉衡直不楞登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王若钦咬着牙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别人都怕坐冷板凳,公司里什么好资源都先紧着你,你倒好……”他也不敢真骂古玉衡,只是搓了搓后槽牙,继续说:“咱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谁也没我了解你,你找个新经纪人还得磨合,大不了以后给你减少工作量,这回说真的。” 古玉衡又拿起了枕边的手机,如同他不能理解王若钦的急功近利,王若钦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其实上一次续约的时候就该结束了,但两人的情谊在那儿放着,古玉衡不可能不顾忌。 王若钦见他不说话,气的转身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岩才试探地开口:“古哥,你真不续约了?” 古玉衡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嘴里说:“公司不是安排你去带新人了吗?” “……其实我还是想待在你身边。”张岩抿了抿嘴说:“要是我没跟公司签合同,我就跟你走了,你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明星了。” 古玉衡没理他的恭维,说:“说什么也晚了。” …… 古玉衡出院那天傅昭阳刚好有手术,没时间来送他,等下了手术台,病房里早就空了,便打电话过去。 古玉衡心情不好,张岩回公司办事,这一去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家政来做饭打扫卫生。接到傅昭阳电话的时候他才有点高兴起来,问:“你下手术台了?” “嗯。”傅昭阳说:“没来得及去送你,你怎么样?请护工了吗?” “没有,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在旁边。”古玉衡说:“有全自动轮椅,其实也很方便。” “上厕所也方便?” “……不方便”古玉衡顿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你来帮我上厕所好不好?”还没两分钟,他就又浪起来了。 傅昭阳正在医院走廊上走着,冷不丁听见他又开始撩骚,耳根有点红,快走了两步拐进自己办公室,说:“今天不行,后天吧,明天晚上我值夜班,后天白天休息,我到你那儿去。” “那我一会儿把地址短信给你!”古玉衡的声音透着兴奋,喜滋滋的,说完又想起来明天晚上他就要去魔都录节目了,可这事儿又不能让傅昭阳知道,否则一定会骂他,支吾了半天,只好说:“那个……后天我要去公司签一个广告合同,可能没时间,周四晚上好不好?” “好,那你自己注意着。”至于周四晚上去那儿到底是要干什么,两人都没明说。 等挂了电话,傅昭阳才笑了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才半天不见,就想的要命了。 晚上下班,傅朝晖开了辆别克过来接他,十来万的车,还分期付款,上个星期刚到手。 “车不错啊,傅老师。”傅昭阳坐上副驾驶故意笑着说。 “一般一般,开着玩儿。”傅朝晖嘚瑟地轻轻拍了拍方向盘,又打趣他:“心情不错啊傅医生,人都出院了还这么高兴,看来是的手了啊。” 傅昭阳笑着没说话,只是问他:“你前年拿到本儿,两年没摸过车,还行不行啊?” 傅朝晖哼了一声,发动了车子,说:“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技术。” 这一路上除了车速有点慢,倒还算稳当,等到了家楼下才是真正考验技术的时候。傅朝晖看着倒车镜,挪了半天没挪进车位,中间还差点撞上水泥台,他催着傅昭阳下车:“你下去帮我看着点儿。” “这就不是看着的事儿。”傅昭阳嘴里说着,还是下了车指挥他:“倒、倒,停,屁股往右挪一点儿,诶,好……” 俩人一起上楼的时候傅昭阳忍不住寒碜他:“你每天去学校都这么停车?” “去学校就让学生帮我停了,随便抓一个。”傅朝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嘚瑟地转着车钥匙。 除了偶尔有笑声,傅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安安静静。傅卫下了班正坐在客厅的窗户边上看书,三根指肚厚的大部头已经看了一半。慕青在厨房里忙活,今天要做红烧狮子头。 兄弟两个进了门,傅卫才抬起头,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看过来,说:“今天下班都早啊。” “今天运气好,手术中午之前就做完了,下午病人也没什么事。”傅昭阳说。 傅朝晖一边靠在厨房门口探头进去,一边喊了一声:“母亲大人,孩儿们来看您了!” 慕青手里挤出一个大丸子放进油锅里,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快别得瑟你那车钥匙了,又不是宝马,洗了手过来帮忙。” 傅朝晖扭头对傅昭阳使了个颜色,便坐到沙发上跟傅卫探讨学术问题去了。 傅昭阳洗了手钻进厨房里,自觉把洗碗池旁边放的一把小葱给摘了,慕青见他进来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吩咐:“把西红柿洗了,一会儿炒个鸡蛋。” 第21章 傅昭阳答应了一声,把西红柿给洗了,一边切一边看着油锅里的大肉丸子,问:“今儿怎么想起做这么大的菜了?搞得挺隆重的。” 慕青回头他瞥一眼:“给你做好吃的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他赶紧说。 慕青绝口不提前几天的事,像忘了似的,傅昭阳摸不清她的想法,便也没再提,省的给她添堵。 一家人坐下吃晚饭,慕青给两个儿子一人夹了一个狮子头,旁边傅卫哎哟一声,故意说:“他俩都有,怎么我没有?” 兄弟俩知道他又在秀恩爱,都笑起来。慕青一把年纪被逗红了脸,当着儿子们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夹了半个丸子扔到他碗里,嗔他:“老东西,吃你的吧。” 傅卫也不恼,乐滋滋夹起肉丸子吃,还要说:“唉,我这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也就你们俩回来,才赶上有狮子头吃。” 慕青瞪了他一眼,不理他,转头问傅昭阳:“你那个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我跟师父说了这事儿,他不大赞同,想让我两年以后申请在职研究生。”傅昭阳夹了一筷子蒜蓉油麦菜,说:“我现在正考虑着呢,不然今年先考考再说。” 慕青说:“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不然你去国外读吧?学费家里可以帮你出,我跟你爸有一些积蓄,你哥光棍儿一个也不用管他。”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傅朝晖玩笑道:“光棍儿就不需要家的关爱温暖了吗?他也是光棍儿啊。” 慕青没理他,傅昭阳有点惊讶,问:“怎么忽然想送我到国外读书了?” “不是忽然想,当初你毕业之前不就想考国外吗?后来因为没有奖学金不了了之,我跟你爸都觉得挺可惜的。”慕青说:“现在去试试也不晚。” 傅昭阳想了想说:“当初毕业以后就没再考虑过这事儿,要是准备出国,就得重新开始准备mcat考试,之后读书加实习还有七年……”他舔了舔嘴唇:“费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就算我出去,将来也准备回国,又不是为了拿绿卡,花那么长时间那么多钱学个美国md出来,意义不太大。” “那就拿个绿卡啊,将来毕业了就留在那儿。”慕青说:“我跟你爸都有退休工资,也不用你们操心。” 傅昭阳夹菜的手顿住了,傅朝晖也愣了,两人面面相觑,摸不清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 傅卫说:“我的意见是,不管将来回不回国,出去走走见识见识终归没有坏处。物质方面我们资助你,但最终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好好考虑考虑吧。” 兄弟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摸着头脑,傅昭阳坐进车里,问傅朝晖:“这事儿你提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咱妈连气儿都没给我通,唉,也真不怕我多想。”傅朝晖发动了车子,一边说:“我不会真是捡的吧?” 第12节 傅昭阳原本还蹙着眉,听见他这句话,没绷住乐了:“神经病。” “你去吗?” “不知道,你怎么想?” 傅朝晖打了一把方向盘说:“我跟咱爸意见一致,出去也是好事儿,反正将来你要是真回国,主治医师肯定能评上了。” “花一二百万学出来就为了评个主治医师?疯了吧?”傅昭阳把手套给摘了,外套拉链拉开,说:“我在国内硕士毕业也能评。” “那你还想怎么着?”傅朝晖偏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说:“你别顾忌我,我从来就没想过将来分咱爸妈的钱,他们给你花我没意见,再者又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读书。” “我良心不安。”傅昭阳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俩人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全花在我身上。”他说完又顿了一下:“而且我有点想不通,咱妈怎么忽然要让我去留学?还说让我留在那儿。” 傅朝晖也跟着想了半晌,说:“她是不是知道你跟古玉衡好上的事儿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傅昭阳说。 “爱情还是学业,你选一个吧。不然你先跟古玉衡好上,然后让他包养你,哄他跟你一起移民,咱爸妈连学费都不用给你出了,这样你俩还能结婚领养小孩儿。”傅朝晖跟他开玩笑。 “你快比我想得还美了。”傅昭阳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笑着说:“你还是去学校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富二代的女学生,自己努力吧。” “真是亲弟弟,那我先给你踅摸个男学生。” 兄弟俩一路玩笑到傅昭阳宿舍楼下,等他下车的时候,傅朝晖又说:“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吗?” “你路上开车慢点。”傅昭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冲他挥挥手上了楼。 …… 张岩回公司溜达了一圈儿又回来了,周二一大早坐在古玉衡家的客厅里吃早点。吃完探头往古玉衡卧室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古哥,醒醒吧?一会儿飞机要飞走了。” 古玉衡被他叫醒了,眯起一只眼睛看过来:“你不是去带新人了吗?” “我不是舍不得您吗?” 古玉衡迷茫着一张脸坐起来,看了一眼表,上面显示八点二十,昨天一整天心情不好,晚上连短信都没跟傅昭阳发。“不是说晚上到上海吗?怎么这么早?” “节目组说下午还得给你说说剧本儿,提前熟悉一下场地,好像是在一个游乐园里头。”张岩说:“现在起?还是再眯十分钟?阿姨已经做好早饭了。”他现在有点儿不敢惹古玉衡,怕敏感期被骂。 古玉衡倒没有骂他,只是伸了伸手,说:“扶我一把,昨天从轮椅爬上床,差点摔死我。” 张岩听他这样说,心里忽然冒出点自责跟心疼,说:“古哥,我以后永远跟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你跟公司的合约,违约金我可不会替你赔。”古玉衡面无表情说:“而且我真的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张岩本来满腔的自责瞬间烟消云散,一边把他从床上扶起来,一边说:“你对上傅医生那声音都恨不得化成水,怎么对上我就这么刻薄了呢?你就哄哄我又不会掉块肉。” “废话,你对上范冰冰跟对上王若钦能一样吗?”古玉衡一使劲儿抬屁股坐上轮椅,说:“你对我,是同性;他对我,就是纯粹的性。你懂吗?” “……”张岩认命地把他推出卧室,说:“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漱?” 古玉衡吃完早饭被送到机场,王若钦专门抽空过来帮他赶通告,试图安慰他的情绪。三个人在贵宾候机室等了一个多小时,从十点等到十一点,机场通知航班晚点。 古玉衡挠了挠头坐在轮椅上继续玩儿斗地主,他这两天都没怎么跟傅昭阳联系,主要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反倒是傅昭阳,时不常问他一句吃饭了没,腿疼不疼,让他心里挺美的。 旁边王若钦跟着看了一会儿手机,有点坐不住了,问地勤到底什么时候能登机,这边还赶着时间呢。古玉衡看着他急赤白脸的,也没说话,低头给傅昭阳发了一条微信,问:你吃午饭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张鱼香肉丝盖饭的照片,又说:正在吃,你呢? 傅昭阳开始瞎编,说:我还没有,正在等阿姨做饭。 张岩探头探脑过来瞥了一眼,小声说:“你们这是炮友的状态啊?男女朋友都没这么黏糊。” 古玉衡回头斜眼瞪他:“再偷看我手机。” 张岩便撇了撇嘴缩回脖子,古玉衡继续对着手机撩骚:周四晚上我要不要做什么准备啊?(*/w\*) 傅昭阳回他:你想准备什么? 古玉衡心想,就知道你闷骚的很,手指在屏幕上点着:那我不准备了,从网上订灌肠器也挺不方便的,你自己在家里弄干净了过来吧,还有润滑哦~(^-^)v 傅昭阳正在扒饭,看到短信内容差点噎住,心想就你这颜文字的频率也不像个攻,一边发了四个字:好,你等着:) 古玉衡笑的轮椅都快稳不住了,王若钦吩咐张岩去买点吃的回来,刚走到贵宾候机室门口,广播就通知能登机了。 一行人上了飞机,古玉衡关机之前对傅昭阳说:我开饭了,你好好工作,周四晚上见,洗干净点哦~(*/w\*) 下午到上海,古玉衡在宾馆里跟编导对了对剧本,晚上等游乐园关门,他又被张岩推着到里面熟悉了一圈。第二天一早开工,六点半就起了,化完妆在指定地点等着,按照剧本安排,他得等主持人找到他。 三月初上海的气温还很低,尤其一大早寒风瑟瑟,古玉衡坐在轮椅上,披着一件羽绒服冻成狗。旁边的摄像机一直开着,导致他明明没睡醒,还得装的一脸精神抖擞的样子。 一直等到十点半,才有人找到他,是个比他大了三四岁的男主持,刚凭着这档综艺火起来,旁边还跟着个头戴皇冠的年轻小姑娘,刚刚出道没多久,跟古玉衡一样也是临时嘉宾。两人看到他,都欢呼起来,古玉衡也跟着欢呼。 姑娘表白说是古玉衡的脑残粉,男主持便与她打趣:“你刚刚还说我才是你的男神。”摄影机对着,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俏皮话,男主持推着古玉衡往任务点走,路上跟他聊起近况。 节目里有一个游戏环节是抢‘女王的皇冠’,每组嘉宾三个人,两男一女,男嘉宾保护女嘉宾的皇冠不被抢走,否则就团灭。他们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另一组抢皇冠的,几个人扑上来就要撕。 古玉衡坐在轮椅上十分尴尬,他现在比女王还要柔弱,连逃跑都要让人推着,于是很有奉献精神地说:“你们先跑吧,我殿后。” 男主持怕被他粉丝骂,不敢把他一个人丢下,硬是推着他一路跑。旁边小姑娘为了保证自己这一期播出的镜头量,比他们俩跑的还快,男主持也着急,没看清前面的路,一个坑把古玉衡给掀翻了…… 第22章 古玉衡已经摔出经验了,他两手艰难地撑着,以一个三腿着地的姿势支着身体,尽量让那条伤腿悬空。 男主持叫周建,和周围的工作人员赶紧扶他起来,火速送到了就近的医院。王若钦也一路跟着,而且因为这节目是他硬要古玉衡来参加的,此时便有些不好开口。 古玉衡的伤腿倒没觉得很疼,反倒是原本完好的那条腿,一撸起裤管整个膝盖都是青紫。医生说片子里看着大概没什么问题,但最好还是回原来做手术的医院复查一下。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古玉衡说:“回去继续录吧?” 摄制组的人也为难,如果换掉他,整个游戏流程都得重新设计,临时找人也没那么现成,而且其他明星的档期都是敲好的,只有今天,耽误这一天,损失巨大。王若钦反倒说:“还是在医院里修养吧,机票改签到下午,先回北京去看看腿,万一骨头歪了将来就不好办了。” 古玉衡是没打算回去复查的,万一叫傅昭阳知道了,不管有事没事肯定都要骂死他,而且本来周四还可以有点小活动的。“不用了,片子里都显示没大碍了,继续录吧,你让摄制组临时找人也不好找。” 《橘子挑战》整个摄制组对古玉衡赞不绝口感恩戴德,王若钦也不好说什么,这行程本来就是他敲的,现在古玉衡都说没问题了,他就更没立场开口了。 夜里十二点,一天的节目勉强录完,后来一整天周建都对他十分照顾,夜里还亲自送了家里熬的骨头汤过来。古玉衡对他说了一万遍没关系,等他走了,转头打开微博,发现里面已经有粉丝的路透照了,照片正是他在轮椅上摔倒那一幕,热搜上出现#古玉衡二摔#的话题,周建快被骂成狗了。 张岩在旁边一边刷微博一边把剩下的骨头汤喝了,过了一会儿说:“古哥,周建圈儿你了。” 古玉衡自己没看到,他没关注周建,去热门上一看,周建果然艾特他了:对不起兄弟@咕咕咕咕玉衡。 “回不回啊?”张岩问。 王若钦却说:“不回,就因为他,差点出大事儿!” 古玉衡接口道:“他又不是故意的。”心里又想,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明知道艺人有伤在身还接室外综艺。 他拿着手机对骨头汤拍了一张照片,又关注了周建,回圈道:汤很好喝,放心吧兄弟,以后会常去你家蹭饭的。微笑脸微笑脸。 他这一回复,评论立马转了风向,从开始的无底线谩骂,慢慢也有人替周建辩护,还有人夸古玉衡有涵养情商高,然后粉丝们统一战线开始骂古玉衡的经纪公司。 张岩偷眼看王若钦不敢说话,古玉衡又开始玩儿斗地主,没过多久手机一颤收到一条微信,是傅昭阳发来的,一张热门微博的截图,底下写着:怎么回事?现在情况怎么样?方便接电话吗? 古玉衡既甜蜜又有点负担,一时头大,想了想,把白天在医院拍的片子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末了还加上一句:你的手艺真好,摔了这么多次都没事~ 刚刚还被人夸情商高的古玉衡,一对上傅医生,脑子就当机了。 傅昭阳在这头简直无语,把图片放大看了看确实没什么大碍,忍了半晌才没骂他,只说:明天来医院复诊! 张岩一看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在跟傅医生调情了。王若钦在旁边站着没意思,这一趟不但没把人安抚到,反而越推越远,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能睡个懒觉,下午回去就去医院复查。” 古玉衡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他,没说话,坐在那儿玩儿手机。张岩没走,留下了,他觉得这回续约肯定没戏了,想了想说:“古哥,你真不带我走啊?” “带你走去哪儿?”古玉衡刷微博正看到有人晒烧烤,问:“你想吃宵夜吗?” 张岩点点头,又说:“可你不是发誓说再吃宵夜就一辈子约不着炮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带你走,懂不懂什么叫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古玉衡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把手机屏幕锁了,伸了一只手给张岩:“扶朕上床。” “我要是给你买,你吃饱了还得骂我,说我没拦着你。” 古玉衡撅着个嘴躺到床上,脑子里挥之不去刚刚烤面筋的图片,快馋死了。过了一会儿,等他快眯着了,忽然感觉腿上一凉,张岩把他的被子掀开,正在帮他揉膝盖淤青的那条腿。他眯着一只眼,含含糊糊说:“没事儿,不用揉了,睡吧。” “揉开吧,不然明天叫傅医生看到肯定又要骂我。”张岩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很认真。 古玉衡吧咂吧咂嘴笑了:“再表现好一点,勉强带你走吧。” 第二天回到北京,一下飞机古玉衡就直奔医院,看到傅昭阳的那一瞬间,他立刻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变成一条柔弱无骨的美人蛇。只是傅昭阳的老师还在,容不得他造次,等重新拍了片子做了诊断,陆友良话里话外地敲打王若钦:“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忙,这腿要是坏了,以后可就永远都忙不起来了,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吧。” 傅昭阳还有工作,只是赶过来陪同诊视了一会儿,全程面无表情的,也不看他,快把古玉衡急坏了。等到诊视结束,张岩去帮他拿药,王若钦被陆友良抓住吩咐医嘱,古玉衡才终于找到机会,借口上厕所把傅昭阳拐进隔间里。 保洁尽职尽责,厕所里还算干净,没什么异味,此时没人如厕,正好方便了古玉衡放浪形骸。他一只脚跳着,跌跌撞撞把傅昭阳逼到角落里,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他还一个劲儿地往上蹭,一只手扯住傅昭阳腰间的皮带,另一只手撑在他胸肌上,委委屈屈问:“看都不看我一眼?” 傅昭阳一手揽着他的腰怕他摔倒,另一只手抓住他悄悄下滑的魔爪,没说话。 古玉衡怕他真生气,小声说:“那你今天晚上还来吗?” 傅昭阳故意问:“来哪儿?” 古玉衡知道他这是在摆脸色,撇了撇嘴,小声哼了一声,撒娇:“我腿疼……” “腿疼自己还不注意。”傅昭阳既要躲他的手又怕他摔到,被这蛇精缠得凶器都快出鞘。 古玉衡不干了:“你躲什么啊?” “你手别乱摸。” 古玉衡便嘿嘿嘿笑起来,却没再乱动,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他。 傅昭阳对上他的眼,看了一会儿,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两手扶着他的腰叫他靠在自己身上。 古玉衡的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厉害,他的脸贴着傅昭阳的脖子,两人的胸膛隔着衣服蹭在一起。这种感觉很新奇,拍戏的时候只跟女演员这样抱过,但女孩子柔软纤细,往往要依靠着他,这还是古玉衡第一次依靠别人,依靠在浑身充满荷尔蒙的傅医生身上,他觉得自己都快激凸了。 傅昭阳的气息打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你一会儿回家好好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晚上下班去看你。” 古玉衡本想问他‘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话到嘴边也觉得羞耻,就没问出口,而是仰着头,小声问:“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 傅昭阳翘起嘴角笑了笑,在他的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古玉衡想:他大概是不想跟约炮对象亲嘴儿,额头、鼻尖、脸颊都亲过了,就是不亲嘴,唉……反正我也没有初吻了…… “你还上不上厕所?”傅昭阳问他。 “不上,我就是想来勾引你。”他倒是很坦诚,但说完又觉得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能让双方的小弟进行亲密会晤,因此颇有些遗憾地问:“你上不上?” 傅昭阳知道他想干什么,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不上。” 古玉衡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小气。” 两人搀扶着从卫生间出来,张岩已经拎着药袋子在外面等着了,看他俩的眼神一脸的难以描述。傅昭阳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好笑,把人扶到轮椅上坐好,说:“路上小心点。” 第13节 古玉衡抿着嘴歪着头故意装可爱,冲他笑得一脸嘚瑟,做了个口型说:晚上早点过来。 王若钦被陆友良拎着训了十来分钟,借口去开车,在停车场抽了根烟,出来接上他们两个,正好赶上张岩说:“你们俩也太饥渴了吧,在卫生间就迫不及待搞上了。” 古玉衡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若钦就皱着眉回过头:“这可太过了,万一被人拍到。” 他这样说,古玉衡便抿着嘴不说话了,他现在对着王若钦像有代沟了似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王若钦也看出来,偏偏昨天发生那件事,他现在也没脸教训古玉衡,见他不高兴,便没像从前那样一个劲儿地劝。等到了古玉衡家楼下,张岩跟着一起下了车,王若钦帮忙把轮椅拿下来,问:“新来的阿姨做饭怎么样?不合口味再换一个?” “合,不用换了。”古玉衡也看出他心里不好受,到底是这么多年过来的,抿了抿嘴,坐在轮椅上说:“那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也别难受了,之后这三个月我都不接户外综艺,你没意见吧?” 王若钦自然不敢有意见,要是古玉衡真瘸了,他得自责死,也说:“我知道,你好好养着吧,那个……”末了他还是没忍住,又添了一句:“续约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 …… 古玉衡一上楼就开始刨衣柜,叫张岩帮他参考哪件睡衣好看。 第23章 古玉衡举着一黑一白两件背心问:“哪件好看?” “黑的?”张岩试探性地说,当了这么多年助理,他深知一个道理,就是当老板问你意见的时候,其实不是在问你意见,而是想要你附和他。 “可是晚上光线太暗,会看不到里面的网眼。”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黑色那件背心里撑给张岩看,张岩这才发现那件黑的竟然是网眼背心,老板简直骚的无人能及。 “那……白的?” “可是白色会不会显得太呆板啊?”古玉衡将白背心的衣架拿远一点看。 张岩看着那件近乎透明的白背心,心想:这叫呆板?简直大胆狂放的没谁了好吗? 但这段时间他得讨好古玉衡,以便将来解约把他带走,因此想了想措辞,说:“男人嘛,都喜欢那种清纯中带点性感的,傅医生看着挺正经的,应该对这一款没什么抵抗力吧?” 古玉衡想了想,似乎认可了他的说法,喜滋滋地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两下,说:“那我底下配条短裤。” 张岩作为一个审美非常直男的直男,看着古玉衡这个老gay拿着一件比一件露骨的衣服往身上比划,内心是拒绝的。 五点多的时候家政阿姨过来做了饭,三人份的,古玉衡专门给傅昭阳发短信,让他下班直接过来吃晚饭。张岩坐在餐桌前吃完自己那一份,擦擦嘴走了。剩下古玉衡一个人在衣帽间里换衣服,除了那套清纯中带着性感的背心短裤,他外面还套了一件丝质睡袍。 …… 七点半,傅昭阳结束手头的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待下班。他换下白大褂,原本准备直接走,又想到这也算是第一次约会了,便特意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末了还整理了一下衣领袖扣。 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管宁穿着白大褂在门口站着,旁边是上次食堂里见过的那个黑社会头目似的男人,两人拉拉扯扯的,管宁皱着眉脸都红了,像是在吵架。 傅昭阳想了想,远远走过去,问了一声:“管医生?” 管宁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有些慌张,甚至下意识推了身边那男人一把,刻意撇清似的,脸上想挤出个笑,却有些不伦不类,招呼道:“下班了?” “嗯。”傅昭阳答应了一声,往旁边那人身上看了一眼,又问管宁:“没事吧?” 那男的想说什么,被管宁打了一下拦住了,说:“没事,这是……我亲戚。” “哦。”傅昭阳见他不想说,也没再问,只冲他摇了摇手机说:“有事打电话。” 管宁答应了一声,便道了别。 傅昭阳一路哼着歌,打了辆车,顺着古玉衡之前发给他的地址摸索过来。 …… 门铃响了三声,古玉衡开门之前抓紧时间又喷了两下香水,坐在轮椅上看着门外的傅医生,腻腻歪歪说:“你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傅昭阳料到他会迫不及待实施一些小计划,但想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两人门里门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傅昭阳没忍住笑,问:“我可以先进去吗?” 古玉衡操作着轮椅让开了一点,叫他先进来。傅昭阳关上门,过来推着他一起往客厅走,一边打量他的住所。古玉衡见他在打量,便主动介绍道:“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一个衣帽间,偶尔张岩会留宿。”又问:“饿不饿?” “还好,你吃了吗?”傅昭阳低头看见他身上薄薄的丝质睡袍,又问:“这么穿不冷吗?” 古玉衡因为怕露出伤腿,膝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小绒毯,此时便派上了用场。“屋里热,而且我盖着毯子呢,你不热吗?外套脱了吧。”语气故意装得镇定,两只眼睛却恨不得直接把他衣服给扒了。 傅昭阳一边笑,一边脱掉外套,问:“还有什么别的必要步骤吗?” 古玉衡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说:“先吃饭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吃饭,小时候要么是跟傅朝晖一起,要么是跟傅家父母一起,倒从来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傅昭阳洗了手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古玉衡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饭,偷眼去看傅昭阳,小声问:“一会儿吃完饭有其他活动吗?” 傅昭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边嚼嘴里的米一边绷不住抿起嘴角笑:“再检查检查你的腿。” “白天不都检查过了吗?”古玉衡有点不满:“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检查我的腿啊?” “嗯。”傅昭阳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碗里。 古玉衡皱着眉撇着嘴看他,一脸的失望:“我看你就是来蹭饭的。” 傅昭阳只是笑,也不搭腔,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说:“快吃。” 古玉衡虽然哼哼唧唧,还是把肉给吃了,吃完又去看他,说:“红烧肉肯定没我好吃。” 傅昭阳低下头笑,笑完又抬头看他:“你腿伤成那样,能干什么?” “就算不能真枪实干,撸一发总行吧?你每天这么看着我,难道就不觉得燥热难耐有股欲火在燃烧吗?”古玉衡装可爱的时候可爱,他干了这么多年演员,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好看,什么时候最诱人,但他不知道自己自然流露的时候更可爱,毫无表演痕迹,坦诚地像个小孩子。 傅昭阳看着他,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像要把他整个人刻进眼睛里,说:“觉得。” 古玉衡听见这话,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想明白了,脸刷得红透了,小声说:“那你还忍着干嘛?” 傅昭阳没说话,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又吃了一块红烧肉。古玉衡气馁地叹了口气,没再接着撩,小鸡啄米似的吃了几粒饭。 傅昭阳收碗的时候看着他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饭,说:“这就算吃好了?” “你亲我一下我就再吃一口。” 傅昭阳便当真弯下腰亲了他的脸一下,古玉衡愣了一下,然后喜滋滋地吃了一口,又抬头去看傅昭阳,大概是等着下一个吻,傅昭阳却没再亲,笑着把碗收走了。 古玉衡看着他的背影哀嚎:“你怎么不亲我了?” 傅昭阳把碗放进厨房里,出来又亲了他一口,古玉衡这才不嚎了,反倒有些羞答答的:“你把碗收走了,我没法吃了。” “不想吃就不吃,按照你原本的饭量来。”傅昭阳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把餐桌收拾干净,去厨房把碗筷洗了。 古玉衡划着轮椅到他身边,说:“你放着吧,明天家政阿姨会来收拾的。” “洗都洗了,没几个碗。” 古玉衡看着他洗碗,过了一会儿,自己在后面慢慢把睡袍脱了,露出里面晃晃荡荡半透明的白背心。 过了一会儿,傅昭阳洗完碗,在旁边抹布上擦净手,一转头看见他衣衫半褪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古玉衡色诱他几次都没成功,快气die了,问:“你笑什么啊?这时候你应该迫不及待开始啃我你知道吗?” 傅昭阳本来还忍着,听见他这句话实在绷不住,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古玉衡没跟着他笑,觉得有点伤自尊,皱着眉问:“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约炮了?连张岩都说,以前约那几个都没你这么费劲。” “你不是说以前没做过吗?”傅昭阳的脸色变了。 “是没做过啊,约了好多次都没成功,但他们哪个约好之后都是迫不及待上来就啃,没见过你这么气定神闲的。”他说完,又觑了一眼傅昭阳的神色,发现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半晌说:“你约个炮还得约雏啊?要求也太高了吧?” “不是,只是不喜欢人撒谎。”傅昭阳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问:“那为什么后来都没成功?” “有的是有口臭,有的是脱了衣服身材太难看,还有的是屌太小,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个人屁股上长了一大块胎记,上面像趴了一只大耗子似的,我就给踹下床了。”古玉衡一点不觉得丢脸,眼珠子向上,一边回忆一边说。 傅昭阳听着,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回忆自己身上有没有长痦子、胎记这类东西,想着想着忽然记起来,他屁股上好像也长了一小块胎记!不然明天就去皮肤科挂个号? 古玉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以为傅昭阳还在纠结他之前约过的事,撇了撇嘴说:“没约成功也算历史污点啊?” 傅昭阳没说话,走过去把他推出厨房。古玉衡看着他那架势,还以为他要走,嘴巴嘟的都能挂油瓶了,半垂着眼,小声说:“就没见过你这样儿的。” 傅昭阳弯下腰,两手撑在他的轮椅扶手上,问:“我什么样儿?” 古玉衡感受到他的气息,这才小心翼翼抬了眼,问:“你不走啊?” “你想我走?” 古玉衡赶紧摇摇头,两人离得很近,他舔了舔嘴唇,差点没忍住亲上去。傅昭阳却没忍,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吻了上去。古玉衡立刻顺从地张开嘴叫他进来,闭上眼睛,连两手也攀上他的脖子。 第24章 古玉衡的胳膊像两条藤蔓,紧紧缠着傅昭阳的脖子,嘴唇也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头,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逃跑。 傅昭阳撑在轮椅上跟他亲了一会儿,两手抄起他的屁股将他抱起来,古玉衡腿上的毯子和半褪的睡袍都滑落下来,浑身上下只剩下那件柔软透明的白背心和短到屁股的小裤衩。他柔顺地分开双腿夹住他的腰,嘴巴却仍舍不得放开他,鼻腔里不时发出难耐的哼声。 傅昭阳的脑袋稍稍向后退开了一点,让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嘴唇分开,古玉衡又不满地追逐上去,用舌尖舔着他的唇瓣,想将那扇门重新打开。傅昭阳托抱着他的屁股,一边向卧室走一边说:“你的腿不要用力,小心点。” 古玉衡立刻放松自己,却并没有停下撩人的动作,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吻傅昭阳的下巴,像只贪食的猫。 傅昭阳问他:“好吃吗?” 他半寐着眼睛,连指尖都是情欲,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含含糊糊说:“你比我想象的还可口。”简直是一只勾引人的妖精。 傅昭阳将他慢慢放到床上,顾忌着那条伤腿虚虚压上去问:“那要是身材不好呢?” 古玉衡舔他的动作停住了,两条胳膊在他的脖子上交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每天搬骨折病人,身材应该锻炼得不错吧?” “那要是……尺寸不够呢?” 他说完,古玉衡的手便从他的脖子上抽回,转而向下摸过去,隔着西裤对那里轻轻摩挲了两下,颇有些爱不释手,最后连唇角都憋不住笑,小声说:“还是……挺够的。”说罢两只手都滑下去,开始解他的皮带。 傅昭阳的呼吸都粗重起来,身下躺着日思夜想了十年的人,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将探到古玉衡的短裤里握住。两人先后接触到对方,都是一颤,古玉衡甚至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喘着气说:“我腿不方便没做清洁,床头柜里有润滑油和套子,你要是不嫌弃,就直接进来。” 傅昭阳却没有听他的,而是将他攀上来的腿重新推开放平,说:“等你的腿好了再做,别乱动。” “都这样了还不做?”古玉衡故意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物件。 傅昭阳顿时闷哼一声,额上冒着汗,低下头去亲吻他:“先撸一发解解馋。” 两人连衣服都没脱,古玉衡穿着背心短裤,裤子扒到一半,傅昭阳甚至只解开了裤链,整个人还是衣冠楚楚的。 俩人完事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喘气,傅昭阳喘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古玉衡,古玉衡也看过来,跟他对视一眼,有点害羞,拉过旁边的被子蒙在头上。傅昭阳翻了个身面对他,裤子上的皮带扣相互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听起来更加色情。 古玉衡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又拉下来一点,把眼睛露出来看过来,两人又对上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笑意。傅昭阳凑过去,掀开被子揽过他的腰,跟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嘴巴在他的唇边又啄了两下。 古玉衡被他抱得很舒服,想翻个身回抱他,却被制止了:“别动,腿还没好。”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要不是摔断腿他就不会遇到傅昭阳,可也正是因为摔断腿,他们这个炮友的关系简直名不符实。不过现在好歹算是互撸兄弟的关系了,等三个月一过,他就把傅昭阳给扑倒!扑倒扑倒! 想了一会儿,他在枕边摸了两下,没摸到手机。傅昭阳问:“找手机?” “嗯,可能在外面的茶几上。” 第14节 傅昭阳便跳下床去帮他拿,皮带扣还没系好,叮当响了两声。古玉衡听了害羞,本来准备用手捂脸,后来想起手上还有傅昭阳的子孙,抬到一半觉得更羞耻,却没忍住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 傅昭阳一回头看到,觉得这场景简直又色情又好笑,问:“什么味儿?” 古玉衡听出他的戏谑,耳根一红到底,又掀起被子盖上了脸。 傅昭阳站在地上把皮带扣好,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看到浴缸里胡乱摆着住院期间医院发给古玉衡的塑料盆子,便端了一盆温水回卧室,握着古玉衡的手指帮他洗了洗。 古玉衡躺在床上看着他,眼里也生起一些温情。过了一会儿,傅昭阳端着盆子出去,又拿了他的手机进来递给他。古玉衡接过来打开备忘录,想了想,记不起自己住院具体是几号,便问:“你记不记得我几号开始住院的?” “怎么问起这个?” “我要从那天开始算日子,满三个月咱们就可以做了。”他坦荡荡看着傅昭阳。 傅昭阳有点想笑,又觉得他很可爱,看着看着又俯下身吻了他一下。 古玉衡抿着嘴被他亲得喜滋滋的,往手机里输入了时间,想了想说:“过两天我去你家拜访一下吧,阿姨给我煲了那么多天汤,还没好好感谢感谢她。” 傅昭阳愣了一下,说:“不用了,这段时间她有点忙,等你的腿完全好了再去也不迟,到时候也方便点。” 古玉衡不疑有他,也觉得自己这伤腿不顶用,到时候指不定还要傅昭阳全家一起照顾他,想了想便作罢了。他看着傅昭阳站在床边衣帽整齐的样子,问:“你站在那儿干嘛?撸完就准备走啊?” 傅昭阳当真看了一眼表,说:“九点多了,是该走了,你要上厕所吗?” 古玉衡有点失落,说:“你晚上别走了呗,反正旁边有客房,柜子里一打换洗衣服。” 傅昭阳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赖下不走,一听他说睡客房,便半点心思都没有了,嘴里却说:“你的衣服我穿不上。”傅昭阳一米八九,古玉衡一米八三,衣服码字确实有点搭不上。 古玉衡撇着嘴,把脸埋进枕头里,说:“那你走吧。” “你上不上厕所?” “不上。” 傅昭阳看着他那样子,觉得古玉衡心里大概已经对他有点感情了,最起码是有点依恋了,否则不会缠着他不想让他走。但他没有心软留下来,他还得抻一会儿,否则就古玉衡那连身上有个胎记都不能忍的性格,他估计也就是当当炮友的料。 “我看医院发的便壶还在,给你放床边吧。”他说着走到卫生间,把便壶拿过来放到了古玉衡的床边。 古玉衡本来还想让他哄哄,没想到他直接拿了便壶过来,心里有点失望,说:“不能再留一会儿吗?而且我用不惯这个,太脏了。” 傅昭阳装作没听见那个问题,直接表达了对便壶的看法,说:“你起夜时摔一跤不脏,不过备忘录上的日期大概又要往后推半年了。” 他这样一说,古玉衡便没意见了,这便壶还是新的,从头到尾没用过。傅昭阳说:“你弯弯腰,看看能不能拿到。” 他便弯弯腰试着勾到手,说:“可以。” 傅昭阳又问:“要我教你怎么用吗?” 古玉衡便笑了,笑得一脸猥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在调戏我?” “是。”傅昭阳也笑着说。 古玉衡便冲他伸了伸手,傅昭阳走过来,重新弯腰抱住他,两人像情侣一样拥在一起。古玉衡又把嘴巴贴到他唇边索吻,两人缠着舌头亲了一会儿。傅昭阳觉得今天可以当做一个纪念日,纪念跟初恋完成了第一次互撸跟初吻。 古玉衡被他亲得又哼起来,牵着他的手往身上摸,大胆奔放的不像话。傅昭阳感觉到他又硬了,他自己也硬了,赶紧停了手,说:“必须得走了。” “……”约炮约到个禁欲系也真是很幸运…… 古玉衡只好松了手,没精打采地问:“那你明天还来吗?我这个月都没工作,在家休息,你来之前给我发个短信就行了。下回过来带上换洗衣服,这儿离医院也不远,你上下班开我车走就行。” “明天要坐门诊,大概没时间过来了。” “……那后天呢?”他又问,眼里满满都是期望。 傅昭阳心一软,说:“后天大概有时间,晚上可以过来。” “那我让阿姨多做点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都可以。”傅昭阳说完又问:“你是直接睡了还是起来再玩儿一会儿?” “你都走了我还玩儿什么啊?”古玉衡把床头柜上的平板摸到手里,说:“你走吧,我玩儿会儿斗地主再睡。” 傅昭阳心里也舍不得,今天是能当成纪念日的一天,他刚跟古玉衡温存过,恨不能心里眼里连空气里都是他。不由定住了两条腿,站在那儿又看了一会儿,有些迈不动步子。 古玉衡听着动静,过了一会儿,眼睛从平板上又移到他身上,问:“怎么了?” “忽然想起来还没给你检查腿。” “借口。”古玉衡歪着头,唇边抿着笑说。 傅昭阳没说话,听见他继续说:“你就是舍不得我。” 第25章 傅昭阳就是舍不得他,看着他撒娇的样子,简直想直接向他表白,告诉他: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十年了,从分别的那天开始想念你,想念到已经成了习惯,我自己都不觉的那是想念了……从没期望过还能重逢,以为这辈子的运气,只够与你相处那两年…… 古玉衡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着他愣怔了半晌不说话,有点尴尬,道:“我其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没想到傅昭阳笑了笑说:“是舍不得你。” “……我还以为刚刚你不高兴了呢,半天不说话。”他又高兴起来,咧着嘴笑出声。 傅昭阳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转过头还是不放心,又问:“助理明天几点过来?” “七八点吧,反正我也醒的晚。”他看着傅昭阳的神情,发现对方好像还是嫌张岩来的晚似的,便解释道:“是因为你今天过来我才让他走的,总不能围观咱们俩那个吧,这段时间他都住在这儿。” “……那就好。”他想了想,又觉得也不必绷得太紧,明天要是没事还得过来看看。 等他从古玉衡家出来,一下楼就开始后悔,刚刚就不该故意抻着,古玉衡现在情况特殊,他一走,家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起夜都不方便,就算要追人,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耍心机。 傅昭阳唾弃了自己一番,想了想,刚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给古玉衡打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问:“是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吗?” “……我钥匙是不是在床头柜上?”其实他钥匙就在自己裤兜里。 “没有啊。”古玉衡应该是欠身起来看了看。“找不到了吗?” 傅昭阳一听他在乱动,赶紧说:“找到了找到了,刚刚没摸到,你好好躺着。” 古玉衡便笑,心里觉得傅昭阳大概还是舍不得他,却没有像刚才那样说出口,而是说:“你要是明天不太忙,就还过来吧,张岩无聊的很,我一个人在家只能打斗地主了。” 傅昭阳说好,到时候看情况。 两人都是第一次跟别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都很高兴,尤其是古玉衡,他觉得自己三十岁前破处的宏愿终于要达成了,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一会儿斗地主,连输三盘心情也还是很好。 过了一会儿,正在拍《银狐传说》的华歆又给他发微信,问他腿怎么样了,说昨天一直没看手机,刚刚才看到微博上的消息。 古玉衡懒得打字,便直接发语音给她:没什么大碍,我摔倒的时候撑着呢,没碰到伤腿,你戏拍的怎么样了? 华歆那边大概是不方便发语音,还是给他打字:别提了!那个寇准简直了!吻戏的时候伸舌头不说还一直摸老娘屁股!恶心死了! 吐槽完又发了一条:你公司钻钱眼儿里了吗?艺人刚刚出院才几天,就接室外综艺,王若钦不是跟你十几年了吗?这种事都不帮你说话? 古玉衡心想,这事儿就是他安排的,也不想再提,便说:过去就过去了,之后这三个月我都不接室外综艺了,反正合约也快到期了,等拍完电影就没什么瓜葛了。 华歆说:你干脆来我们公司算了,或者自己开工作室单干,挂靠到大公司,你在娱乐圈十几年的资源,没必要再看别人脸色啊。 古玉衡说:我准备等合约结束先休息一段时间,去国外旅旅游或者进个修什么的,十几年没停过,太浮躁了,以前是为了生活为了钱,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么忙是为了什么了。 华歆听了,大概也觉得有些感触,但她混圈的时间还是短,没有古玉衡那样的资历,便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休息一下也好,演员忙起来工作强度太大,一般人确实吃不消。到时候出国去找个日耳曼血统的大鸡鸡帅哥,赶紧把你的处男穴送出去。 古玉衡说:我已经找到国产的大鸡鸡帅哥了!很快就能告别处男生涯了! 华歆表示很震惊:!!!真的假的?你都瘸成那样了还能勾引人? 古玉衡说:……是个医生(*/w\*) 华歆瞬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表示自己也是个制服控,只要一想到能在医生办公室里干点羞羞的事情就好带感,还说将来可以玩儿情趣让医生把白大褂穿回家。 古玉衡表示她比自己会玩儿多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华歆那边结束工作,剧组要去聚餐,两人才没再说话。 古玉衡整个人还处在兴奋中,一个是因为今天跟傅昭阳互撸了一下,另一个是因为刚刚跟华歆分享了这件激动人心的事,感觉连喜悦都翻倍了一样。他看了一眼表,忍不住又给傅昭阳发短信,问他:你到家了吗? 傅昭阳这回倒没再抻着他,很快回了过来,说:刚刚到,你还没睡吗? 古玉衡说:我太兴奋了,有点睡不着。 傅昭阳一边换鞋一边拿着手机笑起来,他几乎能想象到古玉衡躺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又害羞又兴奋的小表情。过了一会儿回复道:那我给你数羊? 古玉衡说:你再数一数,我们就可以在同一天达成‘亲密互撸’和‘电话play’两个任务了(*/w\*) 傅昭阳看着那个捂脸的颜文字,又想到古玉衡偷偷去闻手上的精液的样子,瞬间狼血沸腾起来,看来电话play也不是不能达成。但他怕古玉衡一个不当心又磕着碰着,便说:那就早点睡吧,记得起夜用小便器。 古玉衡有点不甘不愿地给他回复:你也是,做个好梦,晚安。 然后弯下腰去拿那个小便器,脱下裤子在身上套着试了试,想到如果是傅昭阳帮他做这件事,瞬间又想捂脸,真的好淫荡啊,但是又好喜欢…… 第二天一早妖风大作,张岩跟家政阿姨都来晚了。古玉衡躺在床上用便壶解决了生理问题,听着外面的声音,有点担心傅昭阳上班的时候该怎么办,他是开车还是走路?还是坐地铁? 这么想着,他才发现自己连傅昭阳住哪儿都不清楚,但炮友何须问出处?以前约过的那些,他也只是知道名字和职业而已,要么是导演,要么是同行演员,要么是歌手,要么是投资公司的大老板,谁管他们住在哪儿,爱住哪儿住哪儿,反正都是在酒店约。 可傅昭阳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想了想,又觉得大概还是因为傅朝晖的关系,他潜意识里还是把傅昭阳当亲弟弟,但是哪有人跟亲弟弟做这种事的,又不是德国骨科…… 一大早他躺在床上纠结了半天,最终得出自己是骨科爱好者的驴唇不对马嘴且毫无逻辑的结论…… 家政阿姨八点半才到,张岩九点到,正好赶上热饭出锅。他一过来,赶紧去古玉衡卧室扶他,看到床边的尿壶,问:“怎么开始用这个了?之前不是怎么说都不用吗?” 古玉衡抿了抿嘴,向他显摆:“昨天傅医生过来指导我了。”声音里透着荡漾。 “哟,都指导过了?”张岩故意说。“看来这尿壶开过光了啊。” 古玉衡坐上轮椅,斜眼看他:“怎么,你有意见?” 张岩一边说不敢,一边要帮他去清理尿壶,古玉衡又不好意思了:“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照顾病人嘛,你要是好好的,我才不给你倒尿壶。”张岩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走过去。 阿姨已经做好早饭了,给他们端到外面的餐桌上,之后是打扫卫生,到十一点的时候又开始准备午饭。 古玉衡打了一个多小时斗地主,觉得实在很没意思,便拿了那本《红与黑》来看,这回倒是看进去了。 早晨妖风过后开始下雨,十一点钟,雨打纱窗的声音便响起来,淅沥沥让人静下来。连张岩也没再打游戏,从往上找了小说来看,看了一会儿又问:“古哥,你合约结束之后真准备去进修啊?” “是啊。”古玉衡翻了一页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把它倒扣到一边说。 “那我跟着你不是没事干?” “反正之后还有大半年,等我伤养好了,后面还有个电影,公司的约要自动延续到电影拍完,你想跟着我就继续跟,不想跟着我,现在回公司去带新人也没事。”古玉衡说完,看了看他,又说:“你干了这么久助理,公司不会让你白干的,像你这种历练出来已经懂行的人不多,之后肯定要走经纪人方向,放心吧。” “我倒不是担心之后没工作,我是还想跟着你。”张岩说。 古玉衡本想说自己之后有单独开工作室的计划,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为时尚早,以后万一做不成,白白让张岩期待,还是不开空头支票了,便说:“那你现在就赶紧好好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以后分开了还能缅怀一下。” “……”张岩撇了撇嘴又不想理他了。 第15节 第26章 古玉衡在沙发上窝了一整天,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雨停了,家政阿姨过来做好晚饭结束一天的工作。张岩窝在另一张沙发上看小说,一抬头看见天都暗了,揉了揉眼睛问古玉衡:“古哥,饿不饿?什么时候吃饭?” “不饿。”古玉衡说:“早上的东西还在胃里没消化呢,你饿了自己去吃。”他伸长胳膊把电话从茶几上勾到手里看了一眼,傅昭阳竟然一整天没联系他,简直……太敬业了,工作的时候都不玩儿手机吗?玩儿手机的时候都不会想他吗?他看书的时候还会时不时走个神儿想傅昭阳一会儿呢。 张岩在旁边看着他玩儿手机,问:“今天傅医生来吗?我留这儿还是走?” “还不知道呢。”古玉衡一边给傅昭阳发短信,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等会儿我问问他,这人太能憋了,明明喜欢我吧,还不说,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我哪儿知道啊。”也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张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古玉衡发短信的样子,心想,傅医生喜不喜欢老板他不知道,反正老板是肯定有点儿喜欢傅医生的。 以前古玉衡的炮友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全都是腆着脸上赶着想博美人一睡,古玉衡次次对人都是冷漠脸。据说有一次还把一个投资方的大老板踹下床了,大老板第二天就扬言要封杀他,还是王若钦找了各种关系出面调停才解决。 估计那老板也是嫌丢人,才没继续追究这件事,不过这事儿搁谁身上受得了?都洗剥干净上了床了又被踹下来,那滋味儿能好受吗? 也可能是古玉衡慢慢岁数越来越大了,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所以这次才这么饥渴急切? 傅昭阳大概是回了信息,古玉衡又是笑得一脸淫荡,简直是沐浴在爱河中的小年轻,快三十的人了一点儿稳重气也没有。张岩看着他叹了口气,自己到厨房里盛吃的去,刚端了饭碗出来,就听见古玉衡在沙发上对他喊:“他今天晚上要过来。” 潜台词就是张岩同学你吃完饭就可以滚蛋了。张岩也不想留下来伺候他,但古玉衡的脾气在明星里真的已经算很好了。他给古玉衡当助理之前,还给另一个明星干了大半年,那人面对镜头也是谦谦君子,私底下骂他像骂狗一样。 张岩答应了一声,问:“那我等他过来再走?还是吃完饭就走?” “你要是不介意,晚上不走也行,他估计不会留宿,而且顶多一个小时就走了。”古玉衡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我留下来看直播啊?” 古玉衡扭着头拿白眼儿翻他:“想得美,你想看还不给你看呢。”说完又有点娇羞:“还没到那一步呢。” 张岩看着他那样儿,笑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喝粥。古玉衡对外走的是高冷禁欲路线,在镜头前话很少,私底下却截然相反,话虽也不多,但是跟禁欲高冷实在沾不上边。 不过张岩觉得,他私底下比镜头前要更可爱一点,他要是粉丝就喜欢私底下的古玉衡。但现在社会氛围还没宽容到那个程度,要是让人知道古玉衡是个gay,又成天穿的骚骚的勾引人,那他就别混了,最起码那些大平台、大荧幕是别想了。 到了七八点钟,傅昭阳才来,外面又下起小雨,他沾了一身潮气进来。古玉衡一看见他,整个身体都轻了好几斤似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问:“淋雨了?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张岩一看这架势,澡都洗上了,那今天晚上肯定是走不了了,便说:“古哥,那我先走了。” “外面下雨呢,你走什么啊?又不是没地方睡。”古玉衡也是心大,说:“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 张岩的眼睛在他俩中间转了一圈儿,最后没说话,自觉进了客房。 傅昭阳把外套脱了,古玉衡两只眼睛盯着他,催他:“快去卫生间洗个澡。” 傅昭阳便走到卫生间,却没有洗澡,而是拿了条毛巾出来擦了擦头发,说:“澡就不洗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还要走。”他可不想跟张岩挤一张床。 “你回去有事儿啊?”古玉衡虽然在他来之前就知道他大概不会留宿,但此刻还是难掩失望,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了一样,说:“下着雨呢。” 傅昭阳笑了笑,没理他的话茬儿,问:“你吃饭了没?” “没有,我特意等你呢。” 张岩刚刚吃完东西没收拾餐具,傅昭阳看见也没说什么,帮他收拾了,又到厨房去盛新的出来。 古玉衡划着轮椅到餐桌旁,看着傅昭阳端着食物出来,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边想,有个可以期盼的人真好,他以前总觉得日子过的没着没落,每天干的事除了工作就是混吃等死,看见别人过节的时候都成双成对,他嘴上虽然说没什么,其实心里还是觉得很孤独,哪怕有个让他可以想念的人也好啊。 此时看着傅昭阳,就想,就算只是个炮友,傅昭阳也肯定是最合格的那种。 两人对坐着吃了晚饭,古玉衡一如既往吃的不多,傅昭阳今天收碗的时候却没说什么,搞的他想索吻也没借口。 过了一会儿张岩憋不住尿从客卧里出来,看见傅医生竟然一板一眼正在沙发那儿给古玉衡看伤腿,古玉衡则一脸想勾引却被治住浪不起来的表情。 两方都没有说话,张岩眼观鼻鼻观口地进了卫生间,等他出来,俩人已经进卧室了,还说没到那一步…… 一进卧室,古玉衡就浪起来,傅昭阳像昨天那样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进来,古玉衡便揽着他的脖子,被放到床上也不松手,小声贴着他耳朵说:“我今天想你好多次,你连个短信都不给我发。” 傅昭阳也舍不得松手,便弯腰任他那么抱着,说:“上午坐门诊,下午有台手术,有点忙。”其实他今天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给古玉衡发短信了。 他这样说,古玉衡便体谅了,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耳垂,说:“今晚不走了行不行?” “……张岩在客房,我睡哪儿?”他故意说。 “跟我睡啊,这床这么大,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跟张岩挤。”古玉衡一边说,一边从傅昭阳的衣领伸手进去,轻轻挠了两把,在人耳边哈着气说:“行不行?” 傅昭阳搂着他趴在他耳边,唇角翘起个笑容,终于点了点头。 古玉衡便开始扒他的衣服,一副饥渴到不能行的样子,傅昭阳也有点忍不住,心想,旷了这么多年,连续两天手淫也算不上纵欲,就从了吧。 傅昭阳这次还是没脱干净,一手撑在古玉衡身上,另一手把两人的凑在一起动,古玉衡则两手都没闲着一直想把他衣服全剥下来,衬衣扣子倒是全部解开了,傅昭阳也配合地抬了手脱掉,露出手臂和胸腹部健硕的肌肉,竟然连人鱼线都有! 古玉衡瞬间连炮也不想撸了,只想见识见识傅昭阳真正的裸体。但他的腿脚不方便,整个人被傅昭阳压在身下也坐不起来,只好请求道:“你把裤子脱了呗,皮带扣叮呤当啷的碰着有点吵。” 傅昭阳一伸手把皮带给抽了扔到床边,却还是没脱裤子,下半身只露出关键器官。古玉衡有点无语,但又被他伺候得很爽,只好一边摸着傅昭阳的肌肉一边小声喘气,说:“你亲亲我。” 傅昭阳便亲他的耳垂、脖子、眼皮、嘴唇,像只急切地小狼狗。古玉衡被他亲得哼出声,有点忍不住,小声说:“傅昭阳,跟我做吧,我忍不住了,你太诱人了。”说着抬起那条没受伤的腿去蹭他:“我保证不动那条伤腿。” 傅昭阳这次却不为所动,抬起上半身,连亲也不亲了,把他的那条腿摆好,说:“不行,三个月以后才能做。” 古玉衡被他不解风情的样子弄得有点气,他是有过踹人下床的先例的,但傅昭阳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也不可能让那些人趴在他身上啃,这是他弟弟,忍了忍,他又把气给咽了回去,耷拉着嘴角说:“知道了,那你把裤子脱了总行吧?磨得我腿难受。” 没想到傅昭阳这回比刚刚还要坚定,没说话,也没动。 古玉衡皱起眉,两条胳膊撑了一下床垫,坐起来,想了一会儿说:“你不会是装了两条假腿吧?” “……”傅昭阳不知道他的脑洞有这么大,有点无语,却问:“要是真是两条假腿呢?” “那你们医院的技术真是有点牛逼了,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说着又躺下去,嘴里嘟囔:“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有点小癖好也原谅你了。”他浑身光着,皮肤又很白,淡茶色的两点像芝士蛋糕上的樱桃镶嵌在上面,看起来可口极了。 傅昭阳犹豫了一会儿,坐到床边把裤子给脱了,内裤也脱了。古玉衡便看到他屁股上的胎记,很小的一块,过了好半天,傅昭阳一直也没说话。古玉衡早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到爪哇国了,也没想到傅昭阳就因为这块胎记一直不愿意脱裤子,他欠起身,伸手摸了摸那胎记,有些惊奇地笑着说:“傅昭阳,你屁股上的胎记好可爱啊,像小猫的肉垫一样。” 要是不喜欢,什么都能成为踹下床的借口,可要是喜欢了,‘大耗子’便成了‘小猫的肉垫’…… 第27章 傅昭阳听见这句话,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古玉衡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腰,温热干燥的、修长的男性的手,很快滑到他的胎记上,那里靠近股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古玉衡的动作好像别有意味,搔着他的尾椎骨说:“你身材真好。” 吊灯为傅昭阳蜜色的皮肤打上了一层光,坚硬厚实的背部泛起性感的色彩。 他扭过头,古玉衡向前欠身揽住他的脖子吻上来,手也欺到下面,两人的皮肤毫无阻碍地贴在了一起,滑腻腻的,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古玉衡亲了一会儿,哼得愈发淫荡起来,却勉强克制住,吞了一口不知他们俩谁的口水,说:“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傅昭阳追着他的嘴唇又亲了一口,才站起来,大大方方赤身裸体的站在那儿,像个男模,为了古玉衡能看到全景,他还站远了半步。对于古玉衡来说,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此刻更美的风景,傅昭阳的身材太棒了,连杂草丛生的那里都比旁人更壮硕更具有侵略感。 古玉衡又咽了口口水,他自己也什么都没穿,像一块亟待享用的奶油蛋糕,躺在那儿,发丝摊在枕头上,拱得凌乱。 两人相互欣赏着对方的身体,下体都蓄势待发,傅昭阳问:“看好了吗?” “好了,你过来。”古玉衡冲他伸出双臂,傅昭阳便覆上来,两人磨蹭在一起,与昨晚纯粹性的发泄不同,这次他们没有再动手,只是相互磨蹭着,不知足地亲吻着,口水流到古玉衡的下颌,他大张着嘴,耷着眼皮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小声说:“傅昭阳,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傅昭阳没说话,只是更用力的亲吻他。 等到他们互相磨蹭着先后发泄出来,傅昭阳的身体还覆在古玉衡身上,刻意避开了他的伤腿,黏腻的体液被他们蹭在对方的身体上。 古玉衡爱死了这一刻,这种陌生又期待已久的感觉,与另一个人坦诚相见,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好像他们生来如此。他抬起手,轻轻摩挲傅昭阳耳后的头发,傅昭阳的发质偏硬,有点扎手,他玩儿了一会儿,声音还很黏腻缠绵,带着情事过后的喑哑,问:“傅昭阳,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他口中的喜欢,大概是源于容貌和身材这些最外在的元素。 可傅昭阳不知道,身体僵了一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古玉衡的嘴唇凑过来,又贴着他的耳根亲了亲,很小声地说:“怎么不承认?” 傅昭阳睁开眼,与他迷离的眼神对上,用沙哑低沉的声线说:“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是我可爱的小弟弟。”他翘起嘴角微笑着说,在‘小弟弟’三个字上刻意拖出淫荡的尾音。 傅昭阳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他不知道古玉衡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懂。他翻了个身,从古玉衡身上起来,又拿床头的抽纸在身下擦了擦,也帮古玉衡擦了擦,然后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古玉衡的眼睛追随着他,说:“衣柜里有大码的t恤和裤衩,我以前为了当睡衣穿,专门买了宽松的。” 傅昭阳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一丝不苟穿上了自己的衬衣,说:“我回去了。” “外面还下着雨呢。”古玉衡的眉头蹙起来,眼睛里甚至有点恳求,看着他说:“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要走?”他浑身还赤裸着,像个刚刚被人欺负了的良家少男。 傅昭阳语气硬邦邦地说:“忽然想起还有份病程没写完,晚上要加一会儿班。” 古玉衡有点明白过来,大概是刚刚的回答叫傅昭阳不满意,此刻在给他脸色看。他立刻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嘴贱,要对炮友问那样愚蠢又容易牵扯不断的问题。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傅昭阳可能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是真正的情人之间的喜欢,但这种喜欢跟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完全是两码事,他所期望的喜欢是身体可以坦荡地享受鱼水之欢,但情感上仍是小时候的兄弟。此刻古玉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撑着床垫坐起来,眼珠子随着他的身影转动,撅着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刻意撒娇道:“借口。” 傅昭阳这次没接他的话,把衬衣下摆塞进裤子里,说:“你是直接睡还是起来再玩儿一会儿?” 古玉衡看出他铁了心要走,抿了抿嘴唇,掀开身上的被子,大剌剌地露出自己的身体,说:“起来再玩儿一会儿,你帮我穿衣服。” 傅昭阳便走过来帮他穿衣服,心无旁骛的样子,先穿上内裤,再套上睡裤,穿上衣的时候,古玉衡的两手伸起来,又揽住了他的脖子,穿好衣服也没松手。傅昭阳说:“穿好了。” 古玉衡却不说话,靠到他的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路上小心点,玄关的鞋柜里有伞。” 傅昭阳一使劲儿把他抱到外面的轮椅上,转身到玄关去换鞋,一点也不留恋的样子,作为炮友,知情识趣、干脆利落是最基本的原则。 古玉衡在门内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不是因为傅昭阳走了没人陪他,而是因为看到傅昭阳不开心的样子,他也有点高兴不起来。 大门咔嚓响了一声关上,张岩悄悄从客卧里探出脑袋,见古玉衡一个人孤零零在客厅,小声问:“傅医生走了?” 古玉衡丧眉搭眼地嗯了一声,转身要往卫生间去,心想,他今天走的时候都没跟我吻别。 张岩听说傅昭阳走了,才敢从门里出来,一低头看见古玉衡脖子上的红痕,说:“还说没到那一步,这吻痕都快留到脸上了,没想到傅医生看着斯斯文文,独占欲还挺强。” 古玉衡不知道傅昭阳在他身上留了吻痕,这时听张岩说起,心里又是窃喜又是担心,矛盾得很。张岩见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问:“怎么了?你俩吵架了?吵架还亲成这样儿?” “他喜欢我。”古玉衡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去。 张岩追过去说:“喜欢你还不好?昨天你还因为人家不承认喜欢你不高兴呢。” 古玉衡坐在轮椅上,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上深深浅浅的吻痕,轻轻叹了口气说:“他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只喜欢我的脸、只喜欢上我,他是真的有点喜欢我了,情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古玉衡说的时候有一个词滑到他嘴边,他没敢说出来。 张岩还是没搞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区别,说:“不管哪种喜欢,总归是喜欢你吧,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就当不知道不完了吗?” “那他要是越来越喜欢我,最后……最后爱上我了,我又没办法给他回应,他肯定会伤心啊。”古玉衡耷拉着眼角,半晌才说:“我不想让他伤心。” “那你也喜欢他不就完了?”张岩搞不懂古玉衡这个老gay的脑回路,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又不敢说我看你也挺喜欢他的。 古玉衡坐在轮椅上斜了张岩一眼,一只脚站起来打开水龙头洗手,一边说:“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亲哥哥是我高中同学,高二那年我爸妈分了我的钱离婚,我在他们家蹭了将近两年的饭,他爸妈对我跟亲生的似的,让他们知道我跟傅昭阳谈恋爱,肯定要被骂死。” “那你当初就不该勾引人家啊。”张岩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你俩约都约上了,还说啥?” “我跟他约是因为他本身也是弯的,他不跟我约也得跟别人约,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不懂?”古玉衡说完又觉得自己好没道理,他当初就是不该勾引傅昭阳的,现在想哭也没有后悔药了。 张岩的脑袋瓜子转了转说:“其实按照你的逻辑,他跟别人约也是约,那他跟别人谈恋爱也是谈恋爱,跟你谈恋爱不一样的吗?反正他都要找人谈恋爱,你又喜欢人家成那样儿,你俩正好两情相悦。” 古玉衡又拿眼斜他:“我就是有点儿喜欢他,可也没有那么喜欢他。”他想了想,脑袋又耷拉下来,说:“好吧,我是挺喜欢他的,可是恋人总有一天要分手,要是永远当好朋友,就没那些麻烦事儿了,要是到时候分手了,连他们家门我都进不去了。”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前车之鉴,古玉衡的感情观是有点问题的,他是个悲观的完美主义者,在他的眼里爱情的终极目标就是散伙,又很中二地认为‘不曾得到就谈不上失去’,所以才一直孤独了这么多年。 “我跟你三年,也没见你去人家家里拜访过,你连人家名儿都忘了,还管他父母那么多呢?” 第16节 张岩这么一说,古玉衡也觉得有点道理,但他始终胆怯,毕竟从来没有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感情经历,他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垂头丧气地说:“你去睡吧,别管我了。” 张岩便没再管他,转身进了厨房觅食。 古玉衡刷牙洗脸出来,看见张岩煮了碗方便面在吃,闻着味道也很香,以往一定要分食两口,但今天因为心情不好没什么食欲,又划着轮椅回卧室去,想了想,给傅昭阳发了个短信,问:你到家没有?没有淋雨吧? 傅昭阳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到家了,没有淋雨。 短短几个字,透出冷淡。 古玉衡看着那条短信,翻来覆去地读,心里不是滋味儿。 第28章 古玉衡知道傅昭阳为什么生气,也知道该怎么讨好他,可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没再撒娇卖萌。 到了十一点多,傅昭阳自己倒忍不住发信息过来了,问:今天做的时候没注意,你腿没事吧? 古玉衡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一个激灵拿到手里,果然看到傅昭阳的信息。那一刻,他高兴的心脏都快跳出来,这种无比的喜悦让他忽然意识到,傅昭阳对他来说有多特别,除了十几年前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收获掌声和赞誉的时候,他再没有过这样激动的心情,而这一切,大概只有那个他没敢宣诸于口的词能概括——爱情。 傅昭阳见他久未回信,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带着后悔,可又不好意思道歉,又发了一条:睡着了?晚安,我明晚下班过来找你。 古玉衡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在两条短信之间来回切换着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好的,做个好梦,晚安。^-^ 傅昭阳看到他的回信和笑脸,才把心咽回肚子里。 第二天的行程与昨天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无聊。古玉衡因为睡得早,早晨醒来也早,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想了想起床也没什么事,便没起。隔壁张岩还在睡,古玉衡尿意上来,又拿便壶在床上解决了问题,放下便壶后开始刷微博,碰见好笑的图片和文字就忍不住保存下来,微信发给傅昭阳,发了两张又怕他烦。 从昨晚开始,他对傅昭阳忽然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既怕他烦,又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如果他们将来真的在一起,这段关系能保持多久?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发第三张,傅昭阳回信过来。此时正是早上九点一刻,傅昭阳大概刚刚查完房,在开始手术或者其他工作的空档,回了他一串笑哭了的表情,并且拍了一张办公室窗户的照片给他。阳光正好,窗台上的仙人球被渡上一层光,连毛刺都变得可爱起来。 古玉衡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莫名生起一种叫安宁的东西,这种东西他努力追寻了很久,金钱、地位、工作都不能给他,连生身父母都不能给他,傅昭阳却通过一张照片传达给了他。 古玉衡收起手机放到胸口,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回复道:好好工作,晚上等你回来~ 傅昭阳盯着‘回来’那两个字,嘴角抿起笑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古玉衡的另一个小把戏,但他得承认,这个小把戏让他非常受用。 昨天漏了一天的雨,今天终于放了晴,阳光明媚,照得人心情也好。午饭时间傅医生难得准时吃饭,他满脸笑容的走到食堂去,碰到了正在打饭的管宁,管宁似乎有心事,两眼看着餐盘里的饭,脸上没什么神采,不像往常那样,面上总是露出腼腆。 傅昭阳隔着老远喊了他一声:“管医生!” 管宁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餐盘扔了,看到是他,抿了抿嘴走过来。 傅昭阳点了点身边的一张空桌子,说:“坐这儿吧?我先去打饭。” 管宁便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等他回来,管宁似乎比刚刚多了几分人气儿,那份腼腆又回到了脸上,看着傅昭阳的眼神十分温柔,说:“刚刚没在窗口看到宫保鸡丁。” 傅昭阳便把自己的餐盘移过去,给他夹了量非常足的一筷子,说:“可能是刚刚端上来,我去的时候还是满满一盘子,冒着热气。” 管宁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解释,低下头去夹里面的花生米。傅昭阳看着他的样子,问:“这几天有什么心事?老见你愁眉不展的,老家有什么事儿?你那亲戚老来找你。” 管宁听他提到那个亲戚,眼里闪现出一点慌张,忙说:“没有没有,一个远房亲戚,不经常走动,前两天说家里有个病人心脏有问题,让我帮忙看一看。”管宁似乎不太擅长编瞎话,语速很慢,像是一边向傅昭阳解释,一边试图说服自己,说:“我给了治疗方案,他不太满意,就有些分歧。” 傅昭阳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 管宁看着他的笑脸,也附和着说:“是啊,温度也上来了,大概要暖和了。” 下午古玉衡闲着没事儿,又想给傅昭阳发信息,却怕他觉得自己整天无所事事不求上进,便强忍着把那些微博截图都存到了手机里,决定以后每天发两三张,或者惹傅昭阳生气的时候发几张讨他高兴。 晚上临近下班时间,傅医生第一次有了想早退的念头,他每隔几分钟看一次表,让身边的护士都感受到异样,调侃道:“傅医生今天有约会啊?” 傅昭阳笑了笑没答话,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没有再看。等墙上的钟表刚刚走过整点,他又坚持了两分钟,才勉强镇定地换了衣服,走出医院时脚步又变得急促。 古玉衡还像昨天那样在沙发上躺着,张岩坐在餐桌那儿吃饭,看着他问:“今天傅医生还过来?” 古玉衡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手里的书,嗯了一声,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办,不用天天守着我,我不跟王若钦打小报告。” “我也没什么事儿。”张岩咬了一口包子说:“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回去冷冷清清的,还不如跟你在这儿,咱俩还能做伴儿。” 古玉衡因为内心比以往多了点儿盼头,笑着说:“我跟你可不一样,跟你做不成伴儿。” “你这是赶我走呗。”张岩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看了他一眼说:“昨天不是还在纠结吗?今天就和好了?还是你俩确定关系了?” 古玉衡把手里的书搭在脸上,没答话,张岩看他那样子也没再问。 过了一会儿,张岩把餐具收到洗碗池里,听见门铃的响声,赶紧跑出去开了门。古玉衡像只被惊了的鸟,一下子拍着翅膀要飞起来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傅昭阳果然已经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个旅行包。古玉衡看到他的包袱,脸上不自觉洋溢起笑容,试着想单腿站起来,被门外的人看到,扬声制止了:“你坐着别动。” 他才又坐了回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外面的人,嘴唇向上勾起,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满足和幸福。 张岩非常自觉地说:“我下楼买包烟。”然后便出去了。 傅昭阳为他让开路,关上门,回头看见古玉衡正盯着他的旅行包,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他解释。这种腼腆收敛的状态在古玉衡身上是不常见的,如果是昨天,他肯定会直接问‘今晚是不是不走了?’或者‘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但今天他什么也没问,异常安静地等着傅昭阳解释。傅昭阳看着他的样子,倒有些疑惑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昨天的冷淡影响了古玉衡今天的表现,也不确定古玉衡是否还像昨天那样积极欢迎他的留宿,因此更加后悔自己的急切,有些尴尬地抬了抬手,说:“是几件衣服,我想着以后可能留宿的机会会很多。” 古玉衡挽起嘴角,露出个害羞的笑容,两手放在大腿上,像个扭捏的黄花大闺女,非常克制地说:“我衣柜里有很多空位。” 傅昭阳亦小心观察着他,过了一会儿,把旅行包扔在玄关问:“一起吃饭?” 古玉衡便冲他伸了伸手,意思是要他抱起来。傅昭阳走过来,弯腰将他抱住,古玉衡的两臂揽住他的脖子,把头跟他靠在一起,两人耳朵贴着耳朵,好像有什么东西与昨天发生了变化。 傅昭阳托着他的屁股慢慢走到轮椅旁,往下放时,古玉衡稍微挣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离开他。傅昭阳很温柔地说:“你腿别使劲儿。” 古玉衡便不动了,侧过头用凉凉的鼻尖在傅昭阳的耳根蹭了蹭,像小动物撒娇似的。傅昭阳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手在他的背上抚了抚,说:“先吃饭吧?”他以为古玉衡迫不及待想要做那事,今天他已经调整好心态,决定不论古玉衡说什么哥哥弟弟的话题,或者有关坚定炮友关系的话,他都不再介意了。 古玉衡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很温顺地点了点头,坐到餐桌旁等着开饭。 这一幕好像印证了古玉衡‘等你回来’这句话的更深层次的含义,他们像真正的家人和情侣那样,互相等着对方吃晚饭。 张岩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又坐在店里吃了两份关东煮,看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客厅里果然已经没人在。 古玉衡躺在床上,靠着傅昭阳的肩窝,一只手悄悄伸过去,指尖犹豫着,慢慢握住了傅昭阳的手。傅昭阳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连忙闭上眼,手却没有松开。 第29章 傅昭阳感受到手心里包裹着的另一个人的温度,有些诧异,想了想低声问:“要做吗?” 古玉衡摇摇头,睁开眼看向他:“你想做吗?” “纵欲对身体不好。”傅昭阳说。 古玉衡便点点头,小声说:“其实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就挺好。” 两个炮友从开始的达成共识,到后来的互相打飞机,再到现在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不得不说这个步骤好像有些颠倒和倒退。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傅昭阳摩挲了两下,翻了个身,变成面对古玉衡的姿势,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 古玉衡反倒不像从前那样大胆,垂着眼,偷偷拿眼角瞥他。 傅昭阳问他:“要接吻吗?” 古玉衡便侧着脸十分乖巧地把嘴唇凑过来,他想表现的矜持点儿,却还是没忍住率先伸了舌头,舔着傅昭阳的嘴唇,脑袋越凑越往前。傅昭阳握住他的后脑勺,这一下让古玉衡更加放飞自我,连手也伸过去,扯开傅昭阳的衬衣下摆钻进里面,抚摸着那里健硕的肌肉和胸前的两点。 傅昭阳被他摸得控制不住,捉住了那双手,又舍不得,嘴唇撤开了一点,用气声问:“是我会错意了吗?” “什么?”古玉衡小口喘着气,眼角泛红带着春意,脑袋被亲的缺氧。 “你刚刚为什么牵我的手?” 古玉衡抿了抿嘴,半晌说:“你……你先说,你喜不喜欢我?” 傅昭阳的胸膛起伏着,他两眼静静看着古玉衡的脸,不敢确定古玉衡对这个问题是否认真,过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喜欢,恋人之间那种喜欢。” 古玉衡被‘恋人’那两个字烫到,耳根红了,脸也红了,指尖都蜷缩起来有点颤抖,最后,极小声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他有点露怯,掀起眼皮小心翼翼看着傅昭阳,两人的眼睛对上,他的心口热起来,傅昭阳看着他的眼神又炙热又温柔,看了很久,把脑袋搭在他的肩窝里,两手紧紧地箍住他,让他快喘不过气。 傅昭阳本以为这事起码还要耗个小半年,没想到自己竟能收到这样大的惊喜。 古玉衡的手被箍住,无法回应他,只好侧了侧脑袋,亲了亲他的头发,小声说:“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傅昭阳抬起头看他。 “这事儿先别让朝晖和叔叔阿姨他们知道,咱们……低调行事,而且我不太会谈恋爱,如果有哪儿没做好,你要告诉我。”他眼睛亮晶晶望着傅昭阳,眼里全是真诚,脸颊飞上红晕,那股热度在他脸上还未褪去。 傅昭阳说:“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咱们俩先试试。”他半天才嗫嚅出这么一句话,又觑傅昭阳的脸色,怕他生气,小声补了一句:“现在还太早。” 傅昭阳听到那句‘试试’,便知道古玉衡对这段感情大概没什么信心,想了想答应了:“好。” 两人还依偎在一起,古玉衡抓着傅昭阳的衬衣下摆,说:“你要去换衣服洗个澡吗?旅行包还没拿进来吧?” 傅昭阳跳下床去,到客厅里拿旅行包。张岩正在客厅里坐着抽烟,见他出来,没来由被他身上那股王霸之气给吓到,赶紧把烟给灭了,说:“傅医生,你要走啊?” “今晚不走了。”傅昭阳说,他的衬衣下摆还在裤子外面耷拉着,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张岩小心瞄了一眼他的裆,隔着裤子看不出形状,不过大概不容小觑,不然古玉衡也不会让他上床。 傅昭阳感受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俩人眼神对上。张岩有点尴尬,不自在地赶紧移开了目光,咳了一声说:“我一会儿就走,明天早上再过来。” 傅昭阳嗯了一声,说:“好,辛苦你了。” 这语气分明是已经得手了啊,老板果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饥渴了十多年的处男心,昨天还纠结地不要不要的,今天就屈服在别人的大棒棒之下了,简直毫无原则。既然已经成了老板娘,张岩便非常识时务地冲他讨好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 傅昭阳把行李拿进卧室,古玉衡便坐在床头看着他,说:“张岩回来了?” “嗯,说是一会儿要走。”傅昭阳把两件白衬衫拿出来,在衣柜的最边儿上比划了一下,问:“挂在这儿行吗?” 古玉衡点点头,说:“你随便放。”他一脸痴汉相看着傅昭阳挂衣服,目光在对方紧实的臀部和腰间打转,过了一会儿说:“你带睡衣了吗?如果没带我这儿有。” “带了。”傅昭阳从包里拿出两件白t恤和两条灰色麻料的睡裤,款式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古玉衡看着问:“一样的?” “嗯,穿着很舒服,就多买了几套。” 这么说来家里还有更多……古玉衡又了解到他的一个习惯,点了点头,盯着他站在床边换衣服,感觉自己又有点饥渴了,想了想问:“你喜欢热情一点的还是矜持一点的?” 傅昭阳正在弯腰脱裤子,听他这么说,愣住了,看过来,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我更热情一点还是更矜持一点?”古玉衡一脸认真地问。 “……”傅昭阳把裤子蹬掉叠好放在柜子里,光着下半身说:“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不用变得更热情也不用变得更矜持。” 古玉衡脑子里想着,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喜欢我,将来相处的时间长了,慢慢你就想让我变成你想象中完美情人的样子了。但傅昭阳这样对他说,还是让他有些喜悦,笑了笑,扬起脑袋伸出胳膊说:“那你过来亲亲我。” 傅昭阳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已经非常可爱,走近两步弯腰去亲他,古玉衡又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双方柔软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发出啧啧的响声。古玉衡勃起了,他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鼻子里不断发出哼声,却舍不得跟傅昭阳分开,撤了一只手去抓傅昭阳的手,引导着那只常年拿手术刀的手探进自己的睡衣t恤里。 傅昭阳咽了一口口水,刚准备有所动作,便听见敲门声,登时僵住。张岩在门外说:“古哥,我先回家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第17节 古玉衡压着声音喘了口气,才答话:“好,你路上开车慢点。”声音里还带着激情后的喑哑。 客厅里的大门咔哒响了两声,人大概已经走了。 古玉衡挪着屁股往下溜了溜躺到床上,脱了上衣说:“怎么办?我又想要你了。” 傅昭阳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弯下腰亲了亲古玉衡的额头,慢慢滑下去,剥下古玉衡的裤子,在他的惊叫声中含住那里…… 古玉衡的手不自禁抓住傅昭阳的头发,像缺氧一样大口喘气,他口中一边喊着:“别别别……别舔……太刺激了……”一边很快缴了枪。 “这么快?”傅昭阳把东西吐到抽纸里说。 古玉衡完全没有力气跟他争辩这件事,他刚刚爽得都哭出来了,眼角还带着红,此时又喘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却还是想哭,太爽了……早知道确定关系能得到这种待遇,他还犹豫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傅昭阳看着他眼角的红,笑出声,古玉衡淡茶色的两点因为兴奋变得硬硬的,很可爱。傅昭阳犹嫌他刺激不够,低头将那里含住,古玉衡受不住,哭着说:“傅昭阳,不行了不行了,别玩儿了,明天……明天再……” 傅昭阳便笑着抬头,古玉衡眼里还含着泪,一边哭一边搂住他的脖子。 “有这么爽?” “你刚刚舔那儿的时候太刺激了。”古玉衡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傅昭阳听着他的声音,侧头朝着他的脖子又吮了一下,真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 古玉衡爽够了,才想到傅昭阳,擦了擦眼泪,问:“你要不要?” “不用了。”傅昭阳低头亲了亲他因为流泪微微泛红的湿润的嘴巴,像吃不够似的,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那等我好了再帮你吃。”他胡乱用了‘吃’这个字,把原本已经足够色情的一种交合方式描述的更加色情,他自己也不在意,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快感里,老处男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刺激,爽得难以自持,夸奖傅昭阳:“你技术太好了,我刚刚差点叫爸爸。” 傅昭阳搂着他笑,呼吸都喷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古玉衡虽然刚刚跟他确定关系,但因为房事的和谐,简直整个人都要臣服到他的牛仔裤下,不知该怎么亲他爱他,揪着他的t恤下摆,休息了一会儿,侧过头像小狗一样舔他脸。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傅昭阳抱古玉衡去卫生间洗漱。两人挨着站在镜子前,古玉衡单脚立着,半个身体靠在傅昭阳身上,傅昭阳扶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等俩人都洗完,傅昭阳问:“要上厕所吗?” 第30章 傅昭阳每次跟他见面都要问这个问题,古玉衡已经快习惯了,便没在意,说:“上。”他倚着傅昭阳的胳膊,慢慢挪到马桶前,刚准备脱裤子,却发现傅昭阳还是一动不动在旁边等着,似乎是要围观他尿尿的架势,一时有些不自在。 傅昭阳一脸淡定,见他拎着裤子半天不动,还问:“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古玉衡的手在裤腰带上抖擞了半天也没解开,末了还是没忍住,有点羞涩地说:“你先出去呗,我不习惯有人看着上厕所。” 傅昭阳没动,道貌岸然地笑了,那笑容坏坏的,一手揽在他腰上,说:“万一你摔倒怎么办?” “我不会摔倒的。”古玉衡脸色微微泛红,说:“你就是在逗我。” 傅昭阳从后面拥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头,鼻子很色情地嗅着他肩窝的味道,两手滑进他的睡裤里剥下他的裤子。古玉衡惊叫了一声,竟然已经被他握在手里,对准了马桶说:“尿吧。” 古玉衡这一晚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刺激,此时又快哭了:“我……我尿不出来啊,你都快把我摸硬了。” 傅昭阳乐不可支,两人穿着居家服这样抱在一起,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非常舒服。古玉衡求他:“你先出去吧,求求你了。” 他这才收了手,又在古玉衡脸上亲了亲,说:“那你稳一点,上完叫我。” 家里的卫生间比医院要大很多,古玉衡从马桶挪到洗手池一定得要人帮忙。等傅昭阳一出去,他赶紧抓紧时间上了厕所,想了想又觉得刚刚那一幕真是有点色情,可是又很喜欢,等以后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倒可以玩儿玩儿这种情趣,什么电话play、浴室play、沙发play都解锁一下。 等他方便完,抖了抖,重新穿好裤子才叫傅昭阳:“我好了。” 外面没人搭理他,他怀疑傅昭阳是不是回卧室了,放大了声音喊:“傅昭阳,我好了。” 还是没回音,古玉衡有点慌了神,不会是因为刚刚拒绝把尿,把人给气跑了吧?没有这么小心眼儿的攻吧?他又喊:“傅昭阳,你在哪儿啊?”这次声音已经有些急了,傅昭阳这才从门外探进脑袋,有点孩子气,故意板着脸说:“你叫我什么?” 古玉衡便知道他又在逗他,也蹙起眉:“傅昭阳!叫你傅昭阳,你不叫傅昭阳吗?” “……”傅昭阳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人逗生气了,也不卖乖了,有点不自在地进来扶他。 古玉衡见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解释道:“我刚刚以为你生气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厕所里。” 这时候傅昭阳脸上才有点小时候的样子,每次做错事都抿着嘴垂着眼不说话。 古玉衡用手指悄悄捅了捅他的腰,小声问:“你是在生气还是在思过?” 傅昭阳本来还在后悔,责备自己不该操之过急,听见他这么问,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思过。” “原谅你了。”古玉衡嘴角抿起笑容,贼忒兮兮问他:“你刚刚想让我叫什么?” 傅昭阳不说话,原本是想占个便宜的,难道要自己先叫一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古玉衡挪了几步嫌累,要傅昭阳抱他,一边揽着别人的脖子一边说:“小坏蛋。” 傅昭阳被他这声‘小坏蛋’叫得骨头都快酥了,谁说他不会谈恋爱的?他太会谈恋爱了,简直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古玉衡笑嘻嘻亲了他的脸颊两下,说:“小时候看着那么老实,没想到长大了蔫儿坏。我住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惦记上了?” 傅昭阳脸上带着笑意摇了摇头,被古玉衡轻轻捏了一下脖子说:“还不承认,眼睁睁看着我着急也不说,太坏了。”不是不承认,可真的不是住院的时候才惦记上的啊……他不愿再说话,低下头含住傅昭阳的嘴唇,两人一边接吻一边倒在床上。 第一夜同床共枕。 早晨醒来时傅昭阳半个身子都被压麻了,古玉衡睡得四仰八叉,脑袋斜枕在他胸口,那条完好的腿翘起来搭在他的大腿上,整个造型很有艺术体操的风范。半夜傅昭阳醒了一次,心口被压着差点做了噩梦,轻手轻脚把古玉衡的脑袋挪开,结果早晨起来还是一样的造型。 古玉衡因为他起身的动作也醒了,还舍不得,抓着他又抱了两下,嘴里含含糊糊叮嘱:“晚上早点回来,阿姨应该做早点了,你吃点儿再走。” 傅昭阳嗯了一声,坐在床沿弯腰吻了吻他的额头,说:“知道了。” 古玉衡躺在床上又迷糊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说:“我车钥匙在鞋柜的抽屉里,你开去上班吧。” 这次傅昭阳没答应,说:“我骑了自行车来。” 古玉衡醒了醒神,睡眼朦胧地竟然也会看脸色,说:“那也行,省的找停车位了,还低碳环保不堵车。” 家政阿姨还没来,傅昭阳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换上衣服去上班。他走的时间实在太早,以至于古玉衡整个人迷迷糊糊说了两句么么哒,就又闭上眼睛人事不省了。 这一天,欢乐的喜鹊枝头叫、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傅医生走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小皮鞋踩着节奏差点跳起踢踏舞。 张莲在护士站看见他,调侃道:“哎哟,咱们院草这段时间是碰上什么好事儿了?每天都春光满面的。” 傅昭阳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连声音都中气十足,可见是真碰上好事儿了。 早会的时候陆友良提起一件事:“咱们院每年都有下乡活动,还有半个月报名时间,天慢慢暖和起来了,现在村里的条件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差……”他动员了一番,叫大家回去想一想。 傅昭阳没往心里去,他去年夏天才进医院,对这事儿没什么概念,还以为轮不到他。陆友良跟他一道向外走,说:“这次我是打算去的,你家里有事没有?没有事就带上你,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傅昭阳内心是拒绝的,他刚跟古玉衡好上,这下乡一去就是一个月,到时候回来指不定孩子都改姓了。嘴里却不能拒绝,陆友良有心栽培他,他不能不识好歹,而且大家都是在办公室里坐惯了的,没几个人愿意去,要拒绝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学生拒绝,便说:“家里没什么事儿。” 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古玉衡一摔二摔的风波过去,网上断断续续有一些他的消息,虽然不多,但热度一直还在。这也就是古玉衡的魅力了,别人想上一回头条得费老鼻子劲,他每次都轻轻松松不经意间就干出一件惊天大事,这也是他片约不断的原因。 王若钦还是不愿意放弃他这棵摇钱,中午吃饭的时间又过来,叫张岩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古玉衡一边玩儿手机一边吃东西,米饭都快吃到鼻子里了。王若钦跟他这么多年,便不自觉拿出了大哥的款,说:“吃饭就吃饭,手机一会儿再玩儿。” 古玉衡看着屏幕里傅昭阳发来的食堂餐盘的照片,不但没有放下手机,反倒举高给桌上的菜照了一张相。 王若钦问他:“要发微博吗?” “不发。”古玉衡摇摇头,手指点了一下屏幕给傅昭阳发了过去。 王若钦看着他那样子,问:“你还跟那个医生联系呢?” 古玉衡倒很坦荡,点点头嗯了一声。刚刚傅昭阳叫他认真吃饭,他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王若钦说:“早跟你说过,他那种人玩儿不起的,你还是趁早抽身,别因为人家长得帅就昏了头了。” “我没玩儿,我俩谈恋爱呢。”他满不在乎地说。 张岩身为助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自觉张大了嘴,他还以为他俩就上了个床呢,竟然一个晚上就确定了关系。王若钦皱着眉扭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怪他没有向上汇报这件事。古玉衡看着他们俩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吃饭。 王若钦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这事儿你也办得太草率了。” 古玉衡眉毛都没动一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说:“谈恋爱嘛,肯定是要冲动的,再说我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就想赶紧抓在手里啊,万一跑了怎么办?” 王若钦无话可说,想了想,决定不再管这件事,省得在古玉衡兴头上触他霉头,便转移了话题说:“之前说续约那件事,你考虑没有?” “我真准备好好休息休息的。”古玉衡盛了一勺菜汤浇进米饭里,搅和了搅和说:“哥,你别再问我了,咱们共事这么多年,就算以后不能一起工作了,也还是好兄弟,再者这还有半年呢,到时候拍电影还有三个月的约,你急什么啊?” 王若钦的话全被他堵回来,吃了一肚子气走了。 张岩在旁边坐着大气也不敢喘,古玉衡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是干经纪人的料吗?欺软怕硬,艺人受了委屈你一句话也不敢说,就在旁边干看着?” 张岩也委屈:“这性质不是不一样吗?王哥是我顶头上司,再者我还没当经纪人呢,一个小助理哪有什么话语权啊?” 古玉衡不想搭理他,白了他一眼说:“你也就对上我才底气这么足。” 第31章 古玉衡怼完张岩,发现手机又滋滋颤了两下,上面躺着傅昭阳发来的微信:我去上班了,大概不能及时回信息,晚上见^-^ 古老板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看着张岩也没那么不顺眼了,说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会儿吃完饭把碗收了。”说完自己划着轮椅到卫生间漱了个口,然后回到房间里准备午睡。 张岩有点伤了自尊了,别人骂他没什么,王若钦整天骂他都骂惯了,他就像是生物链最底端的一只小蚂蚁,只要个儿头比他稍微大一点都能来踩他一脚。但古玉衡不一样,古玉衡从不正经骂他,最多偶尔像朋友一样开玩笑说他两句,像今天这样教育他还是头一次。张岩对着糖醋排骨独自忧伤了一会儿,把排骨吃完,又把碗给收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有适合午睡和不适合午睡这两种人。 古玉衡就属于不适合午睡那种,他每次睡午觉都像昏迷,醒来时头晕脑胀,整个人像颗种子被种在了床上,根茎沉沉地附在床垫里,以至于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落地窗的遮光帘拉着,阳光只透进来一道缝隙。他从枕边摸到手机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垃圾短信什么也没有,便给张岩打电话。 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叮呤当啷响起手机铃声,张助理的拖鞋声很快趿拉趿拉由远及近过来。过了一会儿,古玉衡卧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打开,张岩的脑袋探进来,问:“要起床吗古哥?” 可能是因为中午骂他的话被放在了心上,张岩的态度比以前殷勤了不少。古玉衡眯着眼睛晃着沉重的脑袋摇了摇,哑声说:“不起,你帮把我窗帘拉开,开窗通通风,我躺床上看会儿书。” 张岩一一照做,还把下半年那部戏的剧本捧过来,说:“哥,我把你的台词都标好了。”语气十分谄媚。 古玉衡眯了眯眼,定睛看着他,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反应了半晌才说:“你是不是又对王若钦打小报告了?还是听我跟傅昭阳墙角了?从实招来。” “你的事儿王哥都知道,我有什么好报告的?而且我又不是gay,干嘛听两个男人的墙角?” 他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哦了一声没再问,瘫在床上看剧本。 故事背景是某高中,十几岁的女主角平凡忧郁,男主角帅气多金、家世好、温柔善良、聪敏好动、成绩优异、乐于助人。这么优秀的男主角,偏偏就喜欢上了平凡忧郁的女主角,直男的脑子都有坑吗?古玉衡吐槽了一句,看了几页就把剧本丢开,又捧着那本看了一半的世界名著接着读。 晚上傅昭阳过来的时候张岩已经走了,古玉衡一个人在屋里搔首弄姿,睡衣穿了一半脱了一半,不知道到底是要脱还是要穿。门铃声响起时,古玉衡才反应过来,傅昭阳没有家门钥匙,他身上晃晃荡荡挂着衣服,两手划着轮椅去开门,嘴里一边说:“忘了跟你说,家门钥匙在鞋柜的抽屉里。” 傅昭阳看着他衣衫半褪的样子,心里一边想着这又是什么情趣,一边把门关上,问:“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古玉衡一身白肉在外面露着,两个小太阳因为冷空气闪亮亮的激凸,他一点也不在意,说:“想换件衣服,试来试去都特别难看。你觉得这两件哪件好?” 傅昭阳一个一口气买五六套同款睡衣的人,刚进家门连气还没喘匀,就被一个骚老零捉住问服饰搭配的问题,这种经历还是头一遭。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俩人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少不了要帮对方参谋衣着打扮。傅昭阳想象着那场景,心里莫名有点甜,脸上挂着笑把两件睡衣从古玉衡的脖子上解救下来,抻开认真看了看说:“这件白色的吧。”黑色猫眼实在是已经脱离了正常服饰的判定标准…… 第18节 古玉衡心里却想:没想到张小岩这个直男竟然还有点用处,看来傅昭阳真的喜欢这种清纯中又带点性感的调调。 他从傅昭阳手里接过那件白t恤套上,穿好以后问:“怎么样?” “很好看。”傅昭阳真诚地夸赞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古玉衡胸前的激凸被薄薄的衣料映衬得很明显,连颜色都有点透出来,便非常体贴地说:“我觉得你还得穿一件外套。” “……”古玉衡瞬间有种找了个直男的错觉。 傅昭阳却一无所觉,还在为自己的体贴得意,亲自到卧室去帮他拿了件灰色的毛衣开衫披上。古玉衡瞬间从浪荡小零变成了良家妇男,身上披着温暖的毛衣,对还在试用期的新晋疑似直男朋友说:“……吃饭吧。” 傅昭阳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到卧室换了睡衣,出来之后还跟古玉衡接了个吻,最后去厨房里盛饭。古玉衡就乖乖坐在餐桌旁等他,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说实话,实在是跟娇小可人沾不上边的,况且这个大男人还二十八岁,甚至再过一个月虚岁就三十了,可他歪着头望着傅昭阳的样子,莫名就让人觉得温顺又迷你,仿佛往兜里一揣就能带走。 傅昭阳从厨房里端了汤锅出来,刚刚放下就听见手机响,古玉衡的电话安安静静在口袋里揣着,他便划着轮椅自告奋勇说:“我去帮你拿。” “应该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傅昭阳说。 等古玉衡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手机瞬间变炸弹,他恨不得立刻把这玩意儿给扔出去。 “谁?”傅昭阳还在外面问。 古玉衡心急火燎的,像被人捉奸在床了似的:“你哥!” 傅昭阳倒没什么反应,一脸淡定走过去接了,古玉衡惊恐地脸都变形了,嘴唇跟着一起紧张地用力,仰头看着傅昭阳打电话。“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傅朝晖也挺纳闷儿:“看你这话问的,善良的哥哥慰问单身的弟弟还要挑时间?你今天不是不值班儿吗?我买了小龙虾跟烤串儿。” “跟你说了那些东西不卫生。” “不卫生你也从小吃到大,还长那么大个儿。”傅朝晖拎着东西在他家门口站着,大学老师胳肢窝还夹着一个电脑包,扭着脖子打电话,整个人就像一只被烹调过的扭曲的小龙虾。“快回来给我开门。” “你在我家?” “那可不,这样孤独寂寞的夜,咱哥儿俩喝一杯。”傅朝晖实在支撑不住,蹲下来把电脑包放到地上,说:“你还在医院?” 傅昭阳还没答话,古玉衡在旁边揪着他的衣摆猛点头,激动地都快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傅昭阳只好说:“嗯,今天有人给我换了班。” “那我去医院找你吧,正好跟你们值班室的小护士交流一下感情,烧烤给你当宵夜。”有时候值班任务不太重,或者科里没有需要特别看护的重症患者,偶尔傅朝晖会来陪他。可今天他没在医院,傅朝晖去也只能扑个空,傅昭阳是不惯于说谎的,刚想说让他别去了,古玉衡已经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耳朵一边贴在他电话听筒上,一边用嘴型说:“去去去,好好好。” “你先坐下。”傅昭阳说。 傅老师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包上,一脸纳闷儿:“你在家门口装监控了?” 古玉衡在这边快急疯了,听见傅昭阳说露馅儿,冷汗都出来了。傅昭阳看着他猛打眼色眼睛快抽筋的样子,对电话里说:“我先挂了,五分钟打给你。” 傅朝晖还以为他这边有病人,便挂了电话。 古玉衡被傅昭阳按在轮椅上,已经叫起来:“你怎么不按我说的来啊?” “按你说的来他就去医院了,我又不在医院。”傅昭阳说。 “那你就去医院找他啊,从这儿过去打个车,十分钟就到了,这会儿应该不堵了吧?”古玉衡一边说还一边替他张罗,平常一贯手动滑轮椅,今天也用按键控制了,小旋风似的跑到卧室里,把傅昭阳的衣裤都拿出来,催促道:“快快快,换衣服。” 傅昭阳蹙着眉看了他半晌,压下心头的不痛快,说:“饭都摆上了,叫他回家自己吃也没事。” 古玉衡似乎也看出他有点生气,只好觑着他的神色抿了抿嘴犹犹豫豫说:“那你自己决定吧。”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傅昭阳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表情,问:“真要我走?” 古玉衡的脑袋低下去,小声说:“我也不想你走啊,可是今天你哥约你你不去,明天约你你不去,以后次数多了,他肯定会察觉。而且我也不想因为咱俩的关系影响你原来的生活……” 前半句话还没什么毛病,越说到后来傅昭阳的眉头皱的越紧,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影响对方的生活?人际关系生活圈子都不交叉,见面就卿卿我我上床打炮,那不是谈恋爱,那还是炮友! 傅昭阳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别冲动,给他时间’,一边压着呼吸节奏慢慢呼出一口气,转身到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布好。古玉衡坐在轮椅上没动,也不敢说话,两只眼睛悄悄追随着他的身影转动,摸不清他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等傅昭阳把餐桌上的饭菜摆好,才大步走过来,从他膝上拿过自己的衣服裤子,到卧室去换。古玉衡又巴巴跟过去,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他换衣服的背影,小声说:“你要实在不愿意去,就跟他说不去了……” 古玉衡没搭理他的话茬儿,一边扣衬衣扣子,一边背对着他说:“你一会儿自己吃饭,我夜里跟傅朝晖见完面还过来。” 古玉衡原本还想着,他这一走又不知道要怎么怄气,一听他夜里还要回来,便知道这事儿的严重程度还到不了怄气的程度,心里先松了口气。因为年少时的经历,他最怕跟人吵架或者拌嘴,即便是真的跟王若钦他们生气,他也要么心平气和讲道理,要么闭着嘴不说话,从没闹到脸红脖子粗过。 傅昭阳听到他似乎小声呼出一口气,觉得他连呼吸声都可爱,便回了头,尽量把心头的矛盾抛开,脸色还是正常地说:“我夜里要回来检查,不准不吃饭。” 古玉衡赶紧点点头,又说:“你刚刚跟朝晖说五分钟给他打电话,现在已经五分钟了。” “……”傅昭阳简直怀疑古玉衡是不是曾经暗恋傅朝晖,心里着实不痛快了一番,末了压着火气咬着牙说:“我一会儿出去打。” 古玉衡一直跟着送他到门口,把鞋柜抽屉里的家门钥匙交给他,说:“不用着急回来,要是不方便,你晚上就别来了。” “……”傅昭阳此时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一脸漠然地接过钥匙说:“好。” 古玉衡怕傅朝晖等急了,连拥抱和吻别都不要了,一脸急迫地把他送出门,末了还说:“你一会儿下楼记得给你哥打电话,电梯里信号不好。” 傅昭阳:“……” 傅朝晖坐在傅昭阳家门口的底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傅大夫拉着个脸,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才给傅朝晖打了电话,说:“你不是有钥匙吗?先进屋里等着吧。” 那边听出他声音不对劲,还以为是医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没在电话里问,只是说:“好,那你回来路上慢点。” 过了两分钟,傅昭阳坐在出租车上收到古玉衡的信息,大概还是怕他生气,将功补过地撩了句骚:等你回来,下面给我吃啊(*/w\*) 傅昭阳看着那条信息,嘴角不自觉牵起笑容,笑了一半又高兴不起来。感情这事儿急不得,可因为区区一个傅朝晖就被赶出家门,这个地位可真是有点儿太不高了。 出租车在宿舍楼下停住,傅昭阳到超市买了一打啤酒,回家果然看见傅朝晖已经在餐桌前吃虾了,旁边放着一瓶插着吸管的冰可乐。傅朝晖听见开门声,也抬起头,嘴里贱贱地逗他:“见到亲爱的哥哥是不是很开心?” 呵呵,简直是开心死了……傅昭阳换上拖鞋,拎着啤酒到餐桌边坐下,眼睛看着傅朝晖,先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拉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最后说:“我谈恋爱了。” 第32章 傅朝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又淫荡的表情,一边斜着眼看他,一边嘿嘿嘿笑着问:“跟古玉衡?怎么的,x生活不和谐?你这表情也不像谈恋爱了啊?” 傅昭阳习惯了他的不着调,耷拉着脸又喝了一口啤酒,把易拉罐捏得啪啪响,就是不说话。 傅朝晖也不着急,在旁边跟他胡言乱语:“真让我说对了?x生活不和谐?你俩谁不行?他不行还是你不行?别担心,现在医疗这么发达,都是可以治的……” 傅昭阳手里的易拉罐咔嚓响了一声,终于被压扁揉圆,他伸腿从桌子底下蹬了傅朝晖的凳子一下,说:“再胡说八道揍你信不信?” “可以啊傅昭阳同志,有了媳妇儿忘了哥,还蹬我,还揍我。”傅朝晖又很幼稚的蹬回去,但他腿没那么长,十分搞笑地往下出溜了一截才够到。“也揍你。” 傅昭阳原本还板着脸,也绷不住乐了:“神经病吧你。” 傅老师一点儿也不顾及为人师表的风范,两手扶着椅子又爬起来,坐好剥了个虾,递到傅昭阳嘴边,一刻也正经不起来,说:“从此以后就是大孩子了,好好听媳妇儿的话,没事常回家看看,别忘了我,别忘了咱爸妈……” 傅昭阳一边嫌弃他一边笑着把虾吃了,说:“你别逗我笑,跟你说正经的呢。” “正经事也不是非得板着个脸才能说啊。”他又剥了个虾放进嘴里,把旁边的烧烤盒子打开,里面全是羊肉串、鱼豆腐、烤面筋、烤韭菜……傅老师拿了一串烤韭菜放到傅昭阳面前的餐盒里,说:“来,好好给我弟补补。” 傅昭阳被他闹得一直开不了口,索性也不搭理他,把韭菜给他扔回去,伸手又开了一罐啤酒,说:“你表演完了没?表演完了憋会儿,等我先说。” 傅朝晖也开始笑,说:“你说你说,来,我们把舞台暂时交给这位同志。” “……”傅昭阳定了定神,先喝了口酒定了定郁闷的基调才开口:“……我们俩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这事儿暂时不能让你跟爸妈知道。我当时觉得他可能是没安全感,或者害羞,就答应了,反正总有一天丑媳妇得见公婆。”他说到一半伸手拿了一只虾开始剥,剥到一半又叹了口气:“结果刚刚我们俩在他家吃饭,饭刚摆上,你来电话了,他怕暴露,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来了。” 傅朝晖一点也没觉得是自己的锅,他的关注点非常清奇,说:“你都答应人家不说了,现在又跟我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瞒着你图什么?”傅昭阳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再打岔我就不跟你说了。” “不跟我说憋死你。”傅朝晖嘿嘿嘿开始贱笑,笑完又说:“其实我觉得这事儿你倒不用放在心上,两性之间交往的时候,很多问题都要往深层次挖掘。” 他顿了顿,举了个例子:“比如古玉衡缺乏安全感这件事,这不是现在才出现的问题,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你想想当年他爸妈离婚,迫不得已在咱们家蹭饭的时候,他要是能有安全感就怪了。” “恋爱,从另一个方面说,也是一个相互治愈的过程。他缺乏安全感,你就给他安全感;他从小没有接触过好的、健康的夫妻相处模式,你就告诉他正确的恋人交往的方式,引导他以健康的方式看待爱情……”傅朝晖说着说着职业习惯就暴露了,毫无预兆开始上课。 傅昭阳听着听着,说:“关键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到底,随时准备抽身的感觉,我也特别缺乏安全感。”他说完又喝了一口啤酒,以解心头烦闷。 “那没办法了,你俩分手吧。”傅朝晖笑着剥了个虾扔进嘴里。 傅昭阳:“……” 恋爱大师傅老师在对面说:“感情,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首先要信任自己,相信自己喜欢了一个好人。否则你先在心里设了防,怕他玩弄你的感情;他也在心里设了防,准备随时抽身,那这个恋爱就谈不下去了。总有一方要先袒露出自己的肚皮,把柔软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伴侣,感情才能继续走下去。再说你个大男人,二十五岁才初恋,你怕什么?就算被甩了,你还能去上吊?多一段经历嘛。” “你好像很懂啊傅老师,有过类似经历吗?请说出你的故事。”傅昭阳心里也不是太苦闷了,开玩笑把拳头送到他嘴边当话筒。 “还好还好,多实践多总结多读书。”傅朝晖笑嘻嘻说。 傅昭阳被开解了开解,灌了一肚子鸡汤,瞬间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一辈子。 华灯浮光掠影,深夜寂寞难耐。古玉衡正钻在被窝里一边帮着华歆骂寇准不要脸,一边在心里苦闷地盼着傅昭阳回来。自打傅昭阳出了这个家门儿,他心里就越想越后悔,现如今长年不联系的朋友一抓一大把,活儿好人又帅的小哥哥却是实在不多见。 华歆在电话那头骂得口干舌燥,半天不见这边附和,问:“你睡着了?” 古玉衡走了个神儿,又反应过来,说:“嗯嗯,渣男干死他!” “……”华歆在那边骂他:“你刚刚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唉,大半夜的难免走个神嘛。”古玉衡唉声叹气的。 华歆咯咯笑了两声,也没在意,问:“你那大叽叽小哥哥不在家啊?” 还说呢,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古玉衡刚张口准备说话,就听见屋外咔嚓门锁开合的声音,赶紧对着电话小声说:“先挂了,我男人回来了。” 华歆:“……”我又不跟你搞姬,为什么打个电话要像偷情一样? 古玉衡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气,在玄关换鞋,刚起身便听见卧室里喊他:“傅昭阳!” 古小姬腿脚不方便,不然一定跳起来迎接他。傅昭阳脸上不自觉漾起笑容,走到卧室去,看见古玉衡已经坐起来了,眼里闪着星光似的正仰头看着他,嘴里说:“你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把傅昭阳心里的所有不痛快的瓦解了,他走过去坐到床沿,抱住古玉衡亲了亲。古玉衡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问:“跟你哥在一起喝酒了?”一边心想这不会是我的锅吧?因为从家里被赶出去不痛快,所以借酒消愁? “吃小龙虾,喝了一罐啤酒。”傅昭阳一边解释,一边侧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亲,两手搂住他的腰,过了一会儿说:“你腰真细。” 古玉衡立刻被夸得找不着北,嘿嘿笑了两声,说:“你的粗就行了。” 傅昭阳便趴在他脖子上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像饿了似的,在他脖子的嫩肉上轻轻咬了一口,说:“古玉衡,我爱你。” 古玉衡的脸腾地红了,一边心跳加速一边开始难以遏制内心丰富的情感:这到底是哪一种爱啊?做爱的爱还是爱情的爱啊?啤酒还有壮阳的功效吗?怎么一言不合就把手伸到衣服里面去了?(w)哎呀臭流氓…… 傅昭阳把他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古玉衡两手蜷着放在耳侧,一脸期待,心想:要来了吗要来了吗要来了吗?可是我还没做清洁啊,万一插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傅昭阳撑在他身上,嘴角含着笑意,看一会儿他,低下头啄一下他的嘴唇,把古玉衡逗得心痒难耐,小声问:“要做吗?床头柜里有安全套和润滑油。”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不做。”傅昭阳摇了摇头,喝多了似的,又低下头去亲他的嘴。 古玉衡一边生无可恋地感叹他男人原则性真强,一边又觉得很幸福,伸手去揽他的脖子。古玉衡一松劲儿避开古玉衡的伤腿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两人就这么结结实实叠在一起,古玉衡被压的喘了一声,感受了感受,又说:“你硬了。” 傅昭阳声线低沉,趴在他肩窝嗯了一声,好像很不在意,阖着眼,享受空气里古玉衡的味道。又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叫:“玉衡?” “嗯。”古玉衡答应了一声。 他又叫:“玉衡?” “嗯,我在呢。” 第19节 “玉衡?” “……”古玉衡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背。 傅昭阳又笑起来,胸腔压着古玉衡沉沉颤动着。古玉衡也笑,跟他耳朵贴着耳朵,好半晌,傅昭阳才压低声音说:“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叫你了,大概……十一年前吧。” 古玉衡猛然怔住,侧了侧脸想看他的表情,却看不到,心里沸腾着,没敢问。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傅昭阳继续说:“十四岁,第一次看着你的照片自慰,十五岁,你跟我哥高中毕业读大学,没想到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你……” 古玉衡不自觉紧了紧手臂,心脏鼓胀着,小声解释道:“那时候太忙了,最忙的时候一天连轴转要拍三个剧组的戏,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 傅昭阳听他这样说,便笑了笑,亲了亲他的耳根,说:“不是在怪你,就是有点想你。” 那股热意在傅昭阳的胸膛里不断翻滚,差点儿把他的眼泪都翻出来,哑声说:“你怎么……”说了一半又顿住,他本想问当时傅昭阳怎么不表白,又想到傅昭阳十五岁黑猴子的样子,瞬间把心底的伤感抛开了,就算当时傅昭阳给他表白,他也一定不会接受的。 傅·黑猴子·昭阳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闻着他衣领里散发出来的香味狠狠吸了几口,说:“你身上好香。” “脱了衣服更香。”古玉衡撩他。 傅昭阳又笑起来,两人在床上互相啃了一会儿,最终首尾相缠达成了古玉衡短信里说的‘你下面给我吃’这个任务。傅昭阳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儿,虽然比古玉衡的情形好一点,却实在算不上镇定,最后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喷了古玉衡一脸。 古玉衡一边欠身拿床头的抽纸,一边说:“你春梦里也对我这样过吗?” “……”傅昭阳不好意思说,脸上有点红,只是笑着给他擦脸。 古玉衡不依不饶挨上来,又搂着他的脖子亲起来,亲得啧啧作响。 傅昭阳心里有点赞同恋爱大师傅朝晖的理论了。 这一夜先是兵荒马乱又是基情四射,最后两人都累得瘫倒在对方身上睡觉,傅昭阳也忘了说下乡的事,第二天早起才想起来,看着古玉衡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便又没说。 遇到这种 科室里已经填起报名表,管宁又来这边取东西,碰到傅昭阳,问他:“今年下乡你去吗?” “去,我师父带我。”傅昭阳说。 管宁便点了点头,唇角噙着腼腆的笑意,说:“我也去。” 傅昭阳整个人刚被滋润过,处在恋爱的盲目期,除了古玉衡,对周围的一切信息素的屏蔽。也没意识到,管宁一个心外的主治动不动就要来骨科拿资料,还每天冲着他这么腼腆地笑是个什么意思,还问:“家里的事解决了?这两天没见你那个亲戚来医院找你。” 听到那个亲戚,管宁又是脸色一白,不过很快遮掩过去,说:“嗯,他到别的医院去了。” “那也好。”傅昭阳又跟他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下午慕青发来信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傅昭阳又想回家看看他妈,又舍不得古玉衡,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最后主意还得交给媳妇儿定。他给古玉衡发了条短信,说慕青想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古玉衡作为一个贤良淑德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背后的男人,自然是忙不迭地叫他赶紧去,末了还添上一句:“不用替我问好,不用慌着回来,在家里别给我发信息。” 傅昭阳:“……”偷情也没有比这更隐秘的了。 第33章 晚上下班,傅朝晖来医院里接傅昭阳,本来车子停在外面,傅昭阳打电话说:“你别进来了,在车里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出去。” 恋爱大师本人却非常积极,专门在停车场找了半天车位,到傅昭阳的科室找他。护士们看见他都熟的很,打招呼时非常热情:“大哥来了?”“朝晖来了?”“小晖晖来了?” 傅昭阳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小晖晖’三个字,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傅朝晖像巡视后宫一样在骨科里转了一圈,跟每个熟识的护士打完招呼之后才去开车。 “孔雀开屏都没你开得好,简直遍地撒网。”傅昭阳坐上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那你以为我的恋爱经验都是从哪儿来的?”傅朝晖现在车技慢慢好一点儿,停车都不用人帮忙了。他打了个转向从医院停车场出来,等路况慢慢好一点了,才分神跟傅昭阳聊天。“你跟古玉衡怎么样?涛声依旧了?” 傅昭阳脸上立刻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不仅涛声依旧而且巨浪滔天。 高峰期的马路堵起来比便秘还严重,十多分钟,傅朝晖的车只往前走了两米,傅昭阳在旁边看着手机屏幕说:“咱俩骑自行车还快一点儿。” 傅朝晖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慕青打来电话,问他俩怎么还没到,傅朝晖两手把着方向盘正往前挪车,傅昭阳接了电话,说被堵在路上了。前段时间慕青还说他俩读这么多年书连个车也买不起,这时候也开始感叹自行车低碳环保了。“现在天慢慢暖和了,以后你俩回来的时候还骑车吧,这路上堵着哪有个准儿,而且你哥那车技也不行。” 傅昭阳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回头看着傅朝晖笑,傅朝晖也不理他,等把车挪出来,才说他:“你再笑一个,我立刻就给古玉衡打电话,就说你满世界宣传你俩谈恋爱了。” “……”傅昭阳这才不笑了,倚着副驾驶椅背看古玉衡给他回的信息,上面写着:不准再给我发信息了! 他俩到家的时间比平常还晚二十分钟,饭菜已经端上桌了,全盖着碗保温。三月中旬,暖气停止供应,屋里有点凉,两老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慕青腿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傅昭阳洗了手到厨房把汤锅端出来,傅卫按了一下遥控器把电视关掉,说:“刚刚在电视上看见一个综艺节目,里面有个年轻人坐着轮椅参加节目,看着眼熟,像是朝晖以前那个同学,姓古吧?你妈非说不是。” 傅朝晖把桌上的菜端到微波炉里加热,一边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前段时间古玉衡摔断腿了,去的还是我弟的医院,估计现在也出院了吧?” “……”傅昭阳回头看了他一眼,从表情判断出此人在搞事情。 傅卫没注意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还在说:“那孩子现在还一个人?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昭阳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慕青打断了:“你哪儿那么多话,十多年没来往过了,那么关心别人家的事儿。” 傅卫便冲儿子们做了个鬼脸,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傅昭阳却笑不出来,也没再提这茬儿事儿,站在那儿给各人碗里盛了汤,忽然想起来,说:“我们医院组织下乡,可能要出差一个月。” 傅卫接过他递过来的汤碗,说:“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慕青在旁边坐下来问:“你那儿缺什么不缺?我前两天单位刚发了一条被子,你带过去吧。” 傅昭阳盛完汤也坐下来,说:“不用,我东西都是现成的,行李箱打包一下就行了。” “那我去你那儿帮你点点,不然到了地方才发现缺衣少穿,你就抓瞎了。” “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少什么让我哥给我送就行了。”傅昭阳故意说。 旁边傅朝晖开始骂他:“你现在很能啊傅昭阳同志,都敢支使我了,还就一个多小时路程。” 傅昭阳笑着不说话,慕青说:“你还是自己把东西带全,实在少东西,再让你哥给你送,你哥平常也挺忙的。” “还有没有人权了?”傅朝晖笑着说:“明着替我说话,其实还是偏心小儿子,您说实话我是不是捡的?” 慕青也被他逗笑,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你们都是垃圾堆里捡的,一个个都讨债来了。” 一家人吃完饭,兄弟俩帮忙收拾了碗盘才走。 傅昭阳坐上傅朝晖的车,报了古玉衡家的地址。他哥一边开车一边数落他,:“一点儿不孝顺我,有了媳妇儿忘了哥,你数数咱俩都多长时间没同床共枕了?”最后还故意哼了一声。 傅昭阳不理他卖蠢,说:“你听见咱妈说古玉衡的话了没?” “说什么了?” “反正感觉不太喜欢他。” 傅朝晖笑了笑说:“咱妈喜不喜欢他,不取决于他,取决于你,懂吗?婆媳关系的平衡主要在于一个睿智的丈夫或者一个机灵儿子。” “你每回大道理一堆一堆的,结果到现在还单身。”傅昭阳看了他一眼。 “那你还问我?有本事你别跟我说你那堆破事儿,帮你分析还得受人身攻击,分分钟给你扔下车信不信?”傅朝晖故意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讨厌死了。” “神经病。” 傅朝晖又问:“你俩这算是同居了?” “没有,他不是腿脚不方便吗?晚上没人照顾,我陪着他方便一点。” 傅朝晖的车子在古玉衡小区的门口停下,傅昭阳下了车,叫他路上开慢点。 这小区绿化做得不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夜色里,石板路旁的灯柱照着,显得十分漂亮。傅昭阳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古玉衡发信息,说他到楼下了。 张岩也刚下楼,俩人正好碰上。 “你来了哥。”张岩喊他。 傅昭阳也真敢答应,嗯了一声说:“辛苦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其实他俩同岁,张岩比他还大两个月,但因为傅昭阳跟古玉衡好上了,辈分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似的,而且他那大个头太瘆人,感觉不叫哥就得被打一顿似的。 张岩跟他打完招呼走了,傅昭阳的短信发出去半晌没有回信,就直接上了楼,钥匙刚一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女的,看着还很眼熟,问他:“你找谁?” “……”傅昭阳走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又看了看眼前这女人,说:“古玉衡。” 古玉衡正在衣帽间里,听见外面的谈话声,又是衣衫半褪着出来的,看见他说:“你回来了?” 这话没毛病,傅昭阳凭着一句话诊断出古玉衡没趁着他不在乱搞姬,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又看着他乳头和腰都露在外面的样子,默默走过去帮他把衣服理好。 旁边华歆的眼睛在傅昭阳的上三路下三路都打量了个遍,冲着古玉衡眨眼睛,用口型说:“好帅啊。” 古小姬脸上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摇头晃脑的,一脸快看我男人的表情。 傅昭阳帮他理好了衣服,才跟华歆打招呼:“你好,傅昭阳。” 华歆也收起在古玉衡面前张牙舞爪无所顾忌的样子,摆出电视剧里大家闺秀的姿态,笑着说:“你好,华歆,古玉衡最好的朋友。”然后柳腰一扭,说:“听说你是好厉害的医生,咱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我前两天刚好有点胃疼。” 古玉衡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女妖精勾引他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是骨科的不治胃疼!” “哎呀,那人家骨头也有点疼。”华歆故意笑着说。 “我看你是脑袋疼,得敲两下。”古玉衡拉着傅昭阳的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说:“快,圆润地。” “小气鬼。”华歆说着拿起自己的小包,又回身冲傅昭阳抛了个媚眼:“帅哥下次再见哦。” “见什么见?以后都不给你见!” 俩人把华歆送走,傅昭阳才问:“你朋友?” “从今天起就不是我朋友了,女人的友谊太可怕了。”古玉衡故意说。 傅昭阳便笑起来。 古玉衡问:“叔叔阿姨还好吗?” “都挺好的,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跟张岩和杨春华一起吃的。” 傅昭阳一边脱外套一边问:“杨春华?” “就是刚刚那个女人,原名叫杨春华。”古玉衡说。 傅昭阳又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古玉衡的脸,他很高兴看到古玉衡这么宝贝他的样子。 古玉衡又说:“不准联系她听到没有?” “我们没有交换电话号码。” “你是你,她是她,不是‘我们’。” 傅昭阳又笑起来,觉得吃醋的古玉衡可爱到爆炸。“好好好,不是‘我们’,我只跟你是‘我们’。” 古玉衡看着他笑的样子,又有点害羞了,说:“原谅你了。” 傅昭阳一边乐一边狠狠亲了他一口,到房间里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问:“要洗澡吗?” 第20节 第34章 古玉衡听他这么问,脸一红,说:“你每次撩完就跑,不洗。” 傅昭阳笑着说:“正经洗澡,不撩你。” “那就更不洗了,你都不撩我还洗个什么劲儿?”古玉衡翻了个白眼。 他男人在卫生间门口哈哈哈开始笑,古玉衡斜着看了他一眼说:“还好意思笑。” 傅昭阳便抿了抿嘴忍着没再笑,说:“你腿上的伤洗澡不方便,趁我在家,帮你好好洗洗。” 古玉衡没说话,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他却有点害怕傅昭阳给他洗澡,万一搓出泥卷子怎么办?那他仙子的形象岂不是荡然无存?“张岩能帮我洗。” “!”傅昭阳本来还只是逗逗他,一听他这么说,那这澡真是非洗不可了,哪能让别的男人看古玉衡的裸体?当他是死的吗?“必须洗。”说着就要去推他的轮椅。 古玉衡说:“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对,我就是想占你便宜。”傅昭阳说。 仙子的脸皮到底没那么厚,一边红着脸一边压下嘴角的弧度说:“去床上随便你啊。” “偶尔也要搞一下情趣。”傅昭阳二话不说给他推进了浴室,三两下帮他脱光衣服。 浴室里的光照很足,有一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错觉。古玉衡有点害羞了,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他爸领他去澡堂,自从有了性别意识,他还没被哪个男人这样看过裸体。他双手捂着关键部位说:“你浴缸里连水都没放,就把我给扒光了。” “太迫切了,忘了。”傅昭阳从旁边的毛巾架上取了一块大浴巾披到他身上说:“等一会儿。” 古玉衡拿毛巾遮住发烫的脸颊,下身的关键部位便暴露出来,傅昭阳笑他:“好干净啊。” 他又赶紧捂住,说:“你别看了,再看它就要立起来了。” 等浴缸里放好了水,傅昭阳把他抱进去。因为是内固定,古玉衡的伤腿外表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傅昭阳问:“这段时间都是张岩帮你洗澡?” “他把我扶进浴缸里,我自己洗,洗好了再叫他。”古玉衡被热水一泡,皮肤白里透红,脸上都是潮湿的水汽,翘着嘴角笑着问:“你之前是不是以为他要帮我洗,所以吃醋了?” 傅昭阳坐在浴缸沿儿上,拿着花洒帮他湿头发,嗯了一声,帮他往头发上揉洗头膏。 空气里的气氛意外地温馨,古玉衡感受着他的大手在自己头发上耐心又温柔地揉搓,忽然有种回到童年似的感觉。“小时候我妈也这么帮我洗澡,不过当时没有浴缸,只有大澡盆子,烧好几壶热水那么洗。你呢?你小时候怎么洗澡?” “据说三岁以前都是我妈帮忙洗,后来大了有记忆之后,都是我爸领着我哥跟我去澡堂子洗。”傅昭阳说:“每次傅朝晖跟我都先在浴池里泡一会儿,等我爸自己洗干净了再来洗我们俩。”他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继续说:“当时还是那种老式浴池,池子里挨着池壁垒着一圈台阶,专门让人坐着泡,我当时还小,腿也短,我爸就把我放到台阶上让傅朝晖看着我。傅朝晖当时光想着玩儿,一会儿就跑没影儿了,我想去找他,一踩空,整个人就掉进水里了。后来我爸一回头,发现我就剩一层头发尖儿飘在水上了。” 古玉衡听得一脸惊恐,连嘴唇都紧张地皱到一起,问:“那怎么办?” “据他自己说,当时像瞬间掌握了武林绝学似的,千钧一发之际把我从水里捞出来了。”傅昭阳帮他揉好了头发,说:“你闭上眼低一低头,我帮你冲泡沫。” 古玉衡便闭上了眼,一边问:“后来呢?你有事没?” “没事,吐了几口水就好了。不过回家以后我哥有生以来第一次挨了一顿打,我爸也被我妈骂了一顿。再后来,等到我长个子的时候,傅朝晖就总说,是因为他让我喝了洗澡水才能长这么大个儿。” 古玉衡闭着眼睛一边被他洗头,一边含含糊糊说:“朝晖有点……不要脸。” “他常年不要脸。”傅昭阳哈哈哈笑起来,把他头上的泡沫冲干净,又帮他擦干眼皮,说:“好了,睁眼吧,你坐到浴缸沿儿上,我帮你擦擦背。” “我每天都洗澡,背上不脏。”古玉衡怕擦出泥卷子破坏自己的仙子形象,挣扎着不愿意起来。 “明明昨天就没洗。”傅昭阳笑着拆穿他。 “……”他这才不情不愿扶着浴缸沿儿爬起来,两瓣屁股像一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白里透红的软肉搭在浴缸沿儿上,肌肉线条优美的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纯洁而诱人。 傅昭阳先欣赏了一会儿,趴到他耳边,哑着声音说:“你屁股真好看。” 古玉衡的一张脸红的透透的,一边想,这好看的屁股上要是布满泥卷子,你肯定就不觉得好看了,最后又挣扎了一次:“别搓了,我不习惯搓澡。” 傅昭阳说:“北方人哪有不习惯搓澡的?”说完拿了一条澡巾帮他擦背。 仙子身上也有泥卷子,古玉衡整个人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低着头不说话,听着傅昭阳吭哧吭哧在他身上卖力耕耘的声音,心想,同样是耕耘,为什么跟开始想象的旖旎场景完全不一样呢? 傅昭阳看出他的不自在,问:“疼不疼?” 古玉衡不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傅昭阳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大概是害羞,特别恶心地从他身上拈了一小块泥卷子从背后举到他眼前,还带着兴奋的配音说:“看!” 古玉衡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小惊喜,一睁眼,整个人都有点崩溃:“……”新晋试用期疑似直男朋友你的脑袋是不是有病? 傅昭阳把头伸到前面,说:“你新陈代谢好棒,说明你的身体非常年轻健康。” “……”谢谢你的夸奖让我觉得自己好棒棒……古玉衡哦了一声,一脸冷漠地问:“你搓好了没有?” 傅昭阳本想表达自己一点不嫌他脏,不知道为什么弄巧成拙,半晌说:“还剩屁股。” 古玉衡觉得傅昭阳简直是在故意欺负他,吭哧了半晌问:“那你怎么还不动?” 傅昭阳便动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沿着古玉衡的身体曲线温柔地摩挲,如果不是隔着搓澡巾,这动作简直称得上色情。古玉衡显然被他刺激到了,说:“你是不是在故意调戏我?” 傅医生看着眼前的大白屁股,简直爱不释手,没答话,又搓了一会儿,才拿花洒帮他把身上的脏东西冲掉。古玉衡说:“前面我自己来。” “好。”傅昭阳答应了一声,把搓澡巾在洗手池里投了两把,又交给他,整个过程身体都有点佝偻。 古玉衡看着他怪异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我硬了。” “……”本仙子的魅力果然不是区区泥卷子能抹煞的。古玉衡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说:“你怎么对着一身脏东西还能硬?” “人体的正常新陈代谢而已,以后等咱们俩老了,互相洗澡的时候还多着呢。”傅昭阳说。 “……”古玉衡听着听着,有些不自在地侧过了脸,没有说话。 傅昭阳也不在意,问:“你嫌弃我?不愿意帮我搓澡?” 过了好一会儿,古玉衡才说:“……那你帮我洗的时间肯定更长一点,我比你大三岁呢,老的快。” 傅昭阳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嘴唇,压低了声音说:“你嫩的都快掐出水了。” 两人洗完澡互相撸了一发,傅昭阳闭眼之前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我有件事跟你说。” 古玉衡折腾这么长时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问:“什么?” “下个月我们医院组织下乡,我要出差一个月。” 古玉衡脑袋混混沌沌也不知道听清楚没,哦了一声,枕在他肩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傅医生又是乘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离去。古玉衡根本不记得昨晚睡前他说了什么,梦里还在做一个淫靡非常、他俩在泥里搂着打滚儿的梦,砸吧砸吧嘴跟傅昭阳道了别就继续睡了。 下午傅昭阳的妈又打电话给他,确认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行李,还说帮他买了一堆方便食品,什么芝麻糊、方便面屯了一堆。“你带着,万一到那边吃不惯,还能填填肚子。” 傅医生一边填病历一边说:“妈,现在农村的条件也都很好,人家也有小卖部超市什么的,你那些东西都用不上。” “哦……那你昨天点行李没有?缺什么要提前买,别临走之前才发现这个没有那个没带。” “我没收拾行李,这还有半个月,早着呢。”傅昭阳说:“您别操心了,我都二十五了,自己能行。” “从小丢三落四还以为自己能的很,还‘早着呢’,淘宝快递得一个星期,你不提前收拾东西怎么知道得买什么?还嫌我烦……”慕女士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末了说:“我今天晚上去你那儿帮忙收拾行李,下班别在外面吃饭了,我从家里给你带。” 第35章 傅昭阳挂了电话就给古玉衡打过去,说晚上可能不去他那儿了。古姓仙子一时警铃大作,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泥卷子把他给膈应着了,当面装得好好的,转头就不愿意再碰他了,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便直接问:“为什么不来了?” “我下个月不是要出差吗?我妈去我那儿看看缺什么东西没有。”傅昭阳站起来也是一米好几的一个大男人,出个差还得让他妈来收拾行李,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 古玉衡倒没注意,仿佛第一次听见他出差这事儿,惊得脸都变形了:“你下个月要出差?那不是没几天了?今天都十八号了!” “嗯,昨天晚上睡前跟你说的,你可能没听见。”傅昭阳说:“医院组织下乡送温暖,得去一个月。” 俩人刚确定关系,傅昭阳马上就要出差,古玉衡心里有点舍不得,可又不能影响他工作,只好可怜巴巴问:“那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他总把傅昭阳去他家说成‘回来’,好像俩人已经过一家子了似的,但傅昭阳自己心里也听的舒坦,便从没有纠正过他。 “可能不回来,等我妈走了,我看时间过去,到时候提前给你发信息,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古玉衡不敢对自己婆婆有任何怨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说:“那好吧,要是实在太晚,你就别过来了。” 傅昭阳听着他软乎乎撒娇的鼻音,依依不舍挂了电话,百炼钢早就化成了绕指柔。 太后娘娘驾到的时候,傅昭阳也刚刚进家门,时间掐得正好。傅昭阳说:“您以前是保密局出身吧?还是在我身边装监控了?怎么我前脚进家门,您后脚就跟来了?这身手哪儿像个普通老太太?” “你才老太太!”慕女士走在路上最烦别人叫她大妈,第二烦别人叫她老太太。 “行行行,我是老太太。”傅昭阳已经好几天没在家里住过了,灶台上都积了一层灰,放下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慕青,说:“您先喝水。” 慕青接到手里放在一边,到厨房里去转悠了一圈,很快发现端倪,问:“你这是多长时间没开火了?” “平常在医院里吃,用不着开火。”这倒也是实话,傅昭阳说完他自己都快信了。 慕青也信了,一边数落他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边用热水壶烧水,又抬手从碗柜里拿了几只碗出来洗了洗,从保温壶里倒了饭菜出来,浓浓的黑米粥,傅昭阳最爱喝这个。她自己则拿起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妈您别干了,坐那儿歇会儿吧,再说我这儿也不脏。”傅昭阳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朝她说。 “还不脏,你看看这灰多厚,邋里邋遢的,将来怎么找媳妇儿?”这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悲凉,傅昭阳这辈子都不会找媳妇儿了,用这话来骂他,不但没有一点威慑力,反倒叫她自己心里更难过,当下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傅昭阳倒没往心里去,他妈从前就一直这么骂,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从里面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慕青在他卧室里,一边拿着抹布打扫,一边从他衣柜里把疑似穿过的衣服统统扔到床上,准备一会儿再洗一遍,床单也给扒了,风卷残云一般,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傅昭阳在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喊她:“您不是来帮我点行李的吗?怎么打扫起卫生了?” “这么脏,不打扫打扫还能住人吗?猪窝一样。” 傅昭阳便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她到傅朝晖那儿也一样,必定要做一番大扫除。傅卫同志对她这个做法非常不赞同,经常说她:“从小就让他们在家里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长大了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还要你去给他们打扫卫生,再者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得妈妈照顾,说出去像什么?” 慕青便要反驳:“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心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样你都能看护,出门在外能一样吗?再说我也不是天天去,一个月也没有一次,打扫打扫卫生,碍着你什么了?” 倒是碍不着傅卫,但对于傅昭阳兄弟两个还是有点尴尬的。比如有一次,慕青从傅朝晖的床底下扫出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当时她的表情也不知该欣慰两个儿子里终于有一个会拱别人家白菜,还是该骂傅朝晖乱丢垃圾邋里邋遢不卫生,处境着实尴尬的很,傅朝晖那么会插科打诨的一个人,当时也只有摸摸鼻子尖不说话。 自那以后,傅朝晖再也不乱丢垃圾,慕青再也不帮他扫床底。相对而言傅昭阳这边倒是一贯没什么新动向,典型的单身汉日子,一个月都不见得开一次火。 慕青把刚收拾出来的床单扔进洗衣机里,又进厨房忙活,她今天过来带了一些食材,准备走之前给傅朝晖做好冻进冰箱里,总比天天吃食堂强一点。“你的炒锅又塞哪儿了?”她一边打开柜子翻找,一边问傅朝晖,这种时候的问题一般都不是为了得到答案,只是例行问题,毕竟傅昭阳对这厨房大概还没她熟悉,最后还得她自己找出来。 傅昭阳果然说:“您上次来的时候它在哪儿,这次就还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慕青在厨房里咦了一声,端着个电砂锅出来了,问:“你什么时候买了个电砂锅?平常不是都不开火吗?”而且看那砂锅的情形,明显是用过的。 傅昭阳想了想,觉得最好还是提前给他妈打个预防针,让她做到心里有数,将来真把人领回家了,不至于闹得鸡飞狗跳,便说:“之前古玉衡不是在我们医院住院吗?给他炖了两次汤。” 慕青对这事儿还有印象,当时傅昭阳专门打电话来问她菜谱,还被她骂了一顿。其实这时候她还是想骂他,但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最后哦了一声,又端着那口锅回了厨房。 傅昭阳在客厅把晚饭吃干净,收拾了碗盘进去,见慕青正低着头在洗手池里洗抹布,便说:“您放着吧,我来。” 慕青也没说话,让到了一边。傅昭阳一低头,发现他妈的眼眶好像有点红,沉沉叹了一口气,又心疼,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喊了一声:“妈。” 第21节 慕青毕竟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女人,就算她再怎么不承认,也已经马上要步入小老太太的行列了。她站在傅昭阳的身边,脑袋只能到儿子的胳肢窝,尽管常常对他们声色俱厉,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内心柔软的母亲。 她红着眼睛没有说话,碎发从耳边垂下来几绺,显得弱小而狼狈,绕过傅昭阳,走出了厨房,到卧室去为他清点行李。 慕青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心头太乱,帮傅昭阳点好东西以后,说:“我从网上给你买个小电锅,到时候吃不到可口的还能自己胡乱煮个鸡蛋填填;家里还有条毛毯,等过两天你回来拿。” 她话音刚落,傅卫打电话来催她回家,她便直接拎着保温壶走了,没再跟傅昭阳讨论电砂锅的事,大概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 傅昭阳看着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家伙什儿,最终也只有叹一口气,叹完气又给古玉衡打电话。那边憋着怕被慕青发现,一直没敢联系他,连个短信都不敢发,见他打电话过来,小声问:“阿姨走了?”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傅昭阳嗯了一声,听他的声音又觉得好笑,说:“丑媳妇儿早晚要见公婆,你怕什么?” 古玉衡完全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听他这样说,有些尴尬,便没接话。 傅昭阳听不到他回话,也自觉岔开话题道:“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过去,再带两件换洗衣服。” 古玉衡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屋子里尽是洗衣机嗡嗡嗡工作的声音,傅昭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有点累,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一次次得不到回应,一次次看到恋人的退缩和软弱,他心里不可能不生出点气馁。再者,人心都是贪婪的,得不到时只想要一点点回应,得到了回应又想要他的全部,得到了全部犹不满足,非要个一生一世的承诺才好…… 洗衣机停止工作,傅昭阳把床单扯出来晾到阳台上,旁边脏衣篓里还有几件慕青鉴定过的待洗的脏衣服,他也扔在那儿没管。最后只身乘着夜色,骑着他的小破驴,往那个毫无安全感又自恋可爱的老男朋友那儿赶。 …… 可爱的男朋友那儿十分冷清,这两天因为傅昭阳天天在他这儿过夜,张岩每次都自觉地早早就走了。古玉衡残疾着一条腿独守空闺,怎么看怎么可怜。他一想到傅昭阳下个月要出差一个月,就觉得自己更可怜了,明明以前也总是一个人,可受到过爱情的滋润以后,整个人都经不起寂寞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可怎么过? 他跟公司那边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不然给王若钦打电话,让他接个室内综艺的评委什么的当当?或者有没有什么需要残疾人演员的节目组?他总是抱怨王若钦不给他休息,其实他自己也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冷清,一冷清就孤独,一孤独就想谈恋爱,谈恋爱了男朋友却要去出差…… 第36章 傅昭阳到他老男朋友那儿的时候,老男朋友还没睡,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里等他,电视机里哇啦哇啦在播一个歌唱比赛的节目,古玉衡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耷拉着一张脸,明显地心不在焉。 傅昭阳搬着自行车上了楼,他没按门铃,毕竟古玉衡腿脚不大伶俐,而且俩人现在是连澡都搓了的关系了,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他便自己直接拿了钥匙开门。 古玉衡听见开门声才回了神,抬头看过来,见他手里搬着一辆自行车,问:“你行李收拾好了?”语气里不无怨念。 傅昭阳看着他那表情笑了笑,说:“还没有,只是把行李点了点,看缺点儿什么,这两天好准备。” 古玉衡自己是常年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的,一会儿飞上海,一会儿飞广州或者满世界飞,还有一大部分时间是在横店或者保定随便哪儿的影视城里过的。一般他都自己收拾行李,因此对这活儿很熟悉,本想说帮忙的,但婆婆亲自上阵,他也不好再抢功劳,便问:“那少什么东西没有?我这儿应该有,我常年跟剧组,这些小东西比较齐全。” “不缺什么了,不过我妈让我过两天回家拿条小毛毯。”他把自行车靠墙停好,回头看到古玉衡有点落寞的神情,又改了口,说:“这样吧,明天晚上下班,你到我那儿看看,你旅行的经验比我妈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这话要是给慕青听见,大概又要骂他一顿。 男朋友果然高兴起来,说:“好啊,你把地址给我,到你下班的时候我直接过去,张岩开车,能节省点时间。” 傅昭阳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我那儿七楼,没电梯。” “……”古玉衡这下没办法了,他虽说是个gay,但也是货真价实一百来斤的真汉子,又不能让张岩那弱鸡背他上七楼,到时候傅昭阳工作一天还得背着他楼上楼下的跑,这可是搓过澡的亲男朋友,他怎么也不忍心。只好抿了抿嘴说:“那算了,你收拾好衣服,把行李箱拿到我这儿来,到时候直接从我这儿装日用品,我什么旅行装都有,还有小电锅,你不用操心。” 可傅昭阳看着他那表情却有点于心不忍了,说:“你到时候让张岩开车到楼下,我来背你。” “……”古玉衡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见他不是开玩笑,心里又有点感动,半晌才说:“不用费这力气,你把行李箱拖到我这儿来是一样的。” 没想到傅昭阳这次却非常坚持,说:“你不想看看我的住处吗?” 古玉衡显然被他打动了,过了一会儿说:“那你背的动我吗?那可是七楼,我一个大男人,而且这个月光吃不动可能还胖了几斤。” “连媳妇儿都背不动,还算是什么男人?”他这话打击面太广了,幸亏是只在古玉衡面前说,否则他亲爹第一个就饶不了他,傅卫先生一介文弱书生,也对自己能生出这么个傻大个儿来十分纳闷儿。 古玉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作为一个不那么坚定的0.5,对‘媳妇儿’这个称呼是不怎么排斥的,甚至有点被呵护的小温暖,看傅昭阳的眼神也充满了对他矫健身姿的欣赏崇拜。 傅昭阳对上他亮晶晶的眼,原本还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非常肉麻且生硬,此时也生出些我竟然还擅长这样的甜言蜜语的心理,并且决定下次要多说一些讨老婆欢心。 两人夜里洗完澡睡觉,古玉衡抱着傅昭阳的一条胳膊,本想问问他下个月是不是一整个月都待在乡下给别人送温暖,周末什么的节假日有没有可能也回来温暖温暖他,想了想,却没说出口。他怕傅昭阳嫌他事太多,一个大男人,整天娘兮兮的也就算了,黏糊糊的算怎么回事?可他又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旁边傅昭阳闭着眼睛的样子,小声问:“你睡了吗?” 傅昭阳嗯了一声,半睁开眼说:“还没。怎么了?” 古玉衡便抿了抿嘴,问:“你出差的时候,我能去看你吗?” 听了他这话,傅昭阳的脸上不自觉先露出一丝笑,然后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说:“还没走就开始想我?” 古玉衡见他这样问,也不矜持了,嗯了一声,说:“你走了我就只能天天对着张岩了,他夜里又不能来给我暖被窝。” “……”合着他就是个暖被窝的,地位也就比张岩高那么一滴滴,亏他刚才还自恋了一把,觉得自己的情话说得无比动人,于是此时脸上的笑意立刻又褪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有点生气。 “跟你开玩笑呢。”古玉衡见他脸色变得那么快,赶紧解释,说完又给他补了一刀:“你真小气,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gay里gay气的,该细腻的时候又不细腻,像个假gay。” “……”傅假gay一脸蒙圈,内心十分委屈,而且他刚刚还无比甜蜜地叫过这个同床共枕的人媳妇儿,这人转脸就人身攻击他,傅假gay忍不住反驳:“我哪儿不果断,哪假gay了?” “跟我告白,你是不是羞羞答答的?眼睛看着我都快流口水了就是不敢说。你昨天……”说起来古玉衡就气:“咱俩好歹刚谈恋爱,你上来就按着我要给我搓澡,还专门把泥捧在手里给我看,我不要面子啊?” 傅昭阳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简直没一句道理可讲,甚至可以算得上地道的不识好歹了。傅朝晖就是个狗头恋爱导师,什么他缺乏安全感就给他安全感,没把古玉衡感动,他自己就得先气死了。本来睡前挺和谐浪漫的气氛,被搅和地渣渣也不剩,傅昭阳忍了半天,最后气哼哼地翻了个身,不搭理他了。 古玉衡其实也就是把这事儿当个情趣,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而且是傅昭阳问他他才说的,此时见傅昭阳真生气了,他撇了撇嘴也不敢吭声,心想:这还不是小气?动不动就生气,还不理我。 他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不是这么做的,整个人像条虫子似的扭了两下,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傅昭阳的胳膊,见他没动,便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抱了上去。两人的体温便隔着柔软单薄的t恤交流起来,古玉衡极尽所能地讨好他,小声说:“生气了?” 傅昭阳在他贴上来的那一瞬间,那股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气就立刻烟消云散了,但他也不好显得太没定力,佯作还气着不吱声。古玉衡便把手伸进了他的t恤里,揉着他的腹肌,趁着他生气还能占两把便宜,嘴里故意放柔了声音喊他:“傅昭阳,昭阳,阳阳?” 最难消受美人恩,再者傅昭阳同志一碰上古玉衡就脑子不清醒,此时被他揉了两下,喊了两声,就想让他再叫声更好听的,还是没转身,捉住他的手,故意压低声音说:“你叫我什么?” 古玉衡笑着说:“小坏蛋。” “小坏蛋可不会搂着你睡觉,也不给你暖被窝。” 古玉衡知道他想听什么,就是不说,把脸贴着他的背,湿乎乎的声音打在他背上,说:“那我搂着小坏蛋睡觉,给小坏蛋暖被窝。” 傅昭阳抓着他的手一颤,瞬间红了耳根,仿佛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眉梢眼角不自觉漾起温柔的笑意,终于还是翻过身来面对他。两人脸对着脸,都在笑,傅昭阳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吻那两片甜蜜的嘴唇。 昏暗的光线里,古玉衡笑着说:“小坏蛋,真小气。” 傅假gay这次也不生气了,心想,小气就小气吧,被你喊几声小坏蛋,我连心都能掏给你了。 古玉衡却犹不知足,还要警告他:“你下回要是再这么耍脾气,我可不哄你了。” 傅昭阳平时那样利落一个人,对着傅朝晖那等赖皮鬼也常常不假辞色嫌他腻歪,可对上古玉衡,却一点儿也不嫌黏糊了,还要百般配合他,说一些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腻味到家的情话。 “你不是总想当我哥吗?当哥的怎么能不哄弟弟?我就当你的小坏蛋弟弟不好吗?” 古玉衡嘴角憋着笑不答话。 傅昭阳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故意像小时候那样叫:“玉衡哥?” 小时候这么叫没什么,这时候听在耳里就有些羞耻了,古玉衡几乎被他叫出了浑身鸡皮疙瘩,想到之前自己还想维持两人兄友弟恭的关系,一瞬间也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想到傅昭阳在家人面前喊他玉衡哥,人后却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亲嘴摸屁股,那感觉简直想想就耻度爆表。 古玉衡说:“你叫我别的。” “叫你什么?”傅昭阳问。 古玉衡想了想说:“我怎么叫你,你就怎么叫我。” “大坏蛋?”傅昭阳刚说出口自己先笑喷了。 古玉衡简直想打他,说:“你就是个假gay。” 假gay笑得快打滚儿了,说:“你不是叫我小坏蛋吗?” “我叫你假gay。” “那你叫真gay。”傅昭阳幼稚起来简直没边儿。 古真gay往他胸上锤了一下,傅假gay立刻倒下装死,小声叫:“有人谋杀亲夫了!” 古玉衡没脾气了,脸上也憋不住笑,想把他踹下床:“一点儿情趣也没有,就不该跟你这个假gay玩儿浪漫。” 假gay又笑了一会儿,看着古玉衡因为笑闹泛红的脸颊和嘴唇,狼血又沸腾起来,在床上蹿了一下拥上去,含着他的耳垂说:“男神,我叫你男神好不好?” 第37章 男神什么的,古玉衡没好意思应,俩人没再说话,傅昭阳含着他的耳垂舔了舔,想到这几天夜夜笙歌的纵欲,就没继续下去。古玉衡这段时间也算被滋润的差不多了,便没像以前那样强烈要求要弄,慢慢窝在他的怀里,呼吸清浅地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时间,傅医生匆匆忙忙换下白大褂,往外走的时候看到管医生竟然也准点下班,正踩蚂蚁似的挪着步子往医院大门走,看着像不知道回家的路似的,步伐里带着迷茫和优柔寡断。 傅昭阳赶了两步追上他,说:“管医生也下班了?” 管宁这才回过神来,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说:“傅医生?” “怎么失魂落魄的?”傅昭阳笑着问。 “啊?没有,我就是……犹豫着要不要去食堂买个包子回去,省得做晚饭了。”管宁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往医院大门外飘。 傅昭阳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那里空无一物,往旁边一瞧,却正好看到古玉衡的车子停着等他,眉眼不自觉笑起来,就想立刻奔着那车过去,扭头问管宁:“你在等人吗?” “没有。”管宁说:“你先走吧傅医生,我去食堂买个包子。” “哦,好。”傅昭阳本来就想跑,这会儿看着管宁似乎也不想跟他多说话,尥开蹄子就往那辆等他的车子跑过去。 打开车门,古玉衡正坐在后座上,张岩在前座开车,待他关好车门才发动车子,问:“傅哥,是从前面那条道儿拐进去吗?” “对,就是前面超市的那个口。”他说完话,又回头去看古玉衡,这也算是他第一次过来接他下班了,傅医生顿时觉得今天又能当成一个纪念日。 古玉衡心里藏不住事儿,刚刚坐在车里远远看见傅昭阳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两人的姿态似乎很亲密熟稔,就有点吃味儿,直接问:“刚刚跟你说话那人是谁?” “谁?”傅昭阳看见他,两眼里便只有他,其他什么都忘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说:“你说管宁吗?是我同事,心外科的主治医师,正好碰上就说了几句话。” 古玉衡哦了一声,见傅昭阳神色平常,便没再深究。 傅假gay也没觉出他的语气哪里不对,而且他跟管宁确实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便没往心里去,问:“你们俩吃晚饭了吗?一会儿想吃什么?” 古玉衡专程来找他,自然没吃,摇了摇头,又看向前座开车的张岩说:“张小岩,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张岩本以为今天就是来当车夫的,没想到还能蹭一顿饭。古玉衡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会照顾他的口味,只是没傅昭阳也能征求他的意见,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傅昭阳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扭头看了一眼古玉衡,说:“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火锅吗?叫外卖到家里?” 车里另外两个人都表示同意。 傅医生平时走路都只用十来分钟的路程,开车显然更快,五分钟就到了。古玉衡下车之后自觉伏到傅昭阳背上,张岩从后备箱取出折叠轮椅,三个人就这么上楼。 毕竟还是有点高,张岩拿个轮椅都有点喘气,更何况傅昭阳背上背了个大活人了,爬到四楼的时候他托着古玉衡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张岩在旁边看到他鬓角的汗,说:“不然换我来吧傅哥。” 古玉衡帮他擦了把汗,也说:“不然我下来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傅昭阳摇摇头:“没多沉,一会儿送外卖的过来估计才想哭。”他百忙之中还要替别人操心,古玉衡觉得他大概是真的不太累。 三个人到了家门口,张岩从傅昭阳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之后一行人才集体松了一口气,古玉衡不是大爷的性子,傅昭阳背着他累得像狗一样,他心理负担也很重。 张岩坐下来先喝了口水,傅昭阳就推着古玉衡在屋里溜达,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一共也就五六十平,还是租的。但这一点儿不妨碍古玉衡的兴致,他伸着脑袋看了一圈儿,说:“你屋子挺干净的,医生是不是都洁癖?” 傅昭阳没脸说这是昨天他妈刚来过的功劳,正常情况下他的卫生级别是比现在要低上那么一两颗星的,勉强高于大多数独居男性卫生水平那么一点点儿。然而傅假gay的良心会痛,嘴里的谎话转了两三圈,最终还是把慕女士给供出来了:“昨天我妈来,打扫了打扫。” 第22节 古玉衡哦了一声,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只是自己划着轮椅到他的衣柜前,问:“能看吗?” “你随便看。” 古玉衡便打开了衣柜,看到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大多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偶尔出现个别藏蓝色,衣服款式不多,几乎每款衬衣和t恤都有两三件同款。古玉衡说:“你不怕别人以为你不洗衣服吗?” “……”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行李箱呢?”古玉衡问。 傅昭阳从客厅拖进来了一张凳子,踩在上面,伸手从柜子顶上取下了一只大概二十寸的行李箱。这箱子偶尔回傅家的时候会用,因此倒没什么灰尘。傅昭阳拎着它到卫生间拍了拍才提进来,给古玉衡看。 古玉衡上下左右打量它,说:“看着还不错,就是太小了,估计塞两件衣服就满了,我那儿有二十八寸的,用我的吧。” 傅昭阳心想那两件衣服是吃了激素吗?嘴里却没反驳,配合着让男神过瘾,说:“行。” 古玉衡见他这么听话,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傅昭阳看懂了,低下头给他亲了一下。 俩人在屋里刚亲了一下,张岩就在外面喊:“哥,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叫我。” 傅昭阳答应了一声,古玉衡刚才在车上忍着没说他,此时俩人单独待在一起,便小声说:“人比你还大俩月呢,你瞎答应什么?占便宜没够。” “我跟着你不是长辈儿了吗?” 古玉衡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又去卫生间看。瞅了半天,从洗手台上拿过剃须刀递给傅昭阳,叫他收进行李箱里,其余的一样没拿,说:“这些我那儿都有旅行装。” 他们俩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流感情,外面门铃响了,张岩放下手机去开门。火锅店外送的小伙子一脑门子汗,看着他喘匀了气,说:“先生您点的火锅外卖到了。” 张岩道了谢叫他进来,在客厅里摆好吃食,古玉衡怕被人认出来,一直躲在厕所里没出声。傅昭阳出来付了钱,等送外卖的走了,才叫他出来。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吃了饭,张岩摸着肚子打饱嗝儿,觉得自己还能跟着古玉衡忠心耿耿再干二十年。 古玉衡说是来帮傅昭阳收拾行李,其实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拿,只让他装了几套换洗衣服、内裤、还有一把剃须刀。傅昭阳看着自己一半儿都没装满的行李箱,想着这两件衣服的空间大概就够用了。古玉衡却说:“一会儿拎回去吧,到时候把东西腾到大箱子里。” 傅昭阳见他那么贤惠的样子,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 从十八号到月底,眨眼的功夫就过完了。 傅昭阳拎着古玉衡给他准备的沉甸甸的一只二十八寸大的行李箱到傅家。慕青问:“什么时候又买了个箱子?” “前两天,刚买的。”上回因为说帮古玉衡炖汤就把他妈给气哭了,临出差前傅昭阳不想再让慕青生气,便撒了个谎。 慕青围着他那箱子转了两圈,看到箱体上剐蹭的痕迹,装着没看见,说:“早知道你买了这么大个箱子,我就多给你准备点吃的了。” “准备多了也装不下,这里只有一张毛毯和一个小电锅的位置了。”箱子是古玉衡帮他整理的,拖着个瘸腿一边帮他叠衣服一边叮嘱他在慕青面前千万别暴露,傅昭阳嘴上答应得痛快,看着行李箱里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行李,心想这任务八成是不能完成。 慕青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拖鞋、替换皮鞋都各自套着干净透明的专用鞋包,衣服叠得虽然不算好看,但胜在节省空间又不会打皱,还有洗漱用品、各种内裤小东西都安置得非常妥当,甚至还有一小包散装的豆腐干儿零食。要说这是傅昭阳自己准备的,慕青是不信的。她盯着箱子里明显为小电锅和毛毯特意空出来的一方位置,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瞪了半天,把大茶缸大小的电锅和一条小毛毯胡乱塞进去,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了箱子,问:“明天几点的车?” “上午九点,坐大巴,两个小时的车程,路上再堵一会儿,到地方直接吃中午饭。” 傅卫说:“那今天晚上就住下吧,正好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明天上午直接走。” 那可不行,古玉衡还在家里翘首期盼等着他呢。傅昭阳说:“不在家里住了,我睡惯了双人床,单人床总想掉下去。” 傅卫趁机教育他:“那你下个月怎么办?总不能还叫单位专门给你准备双人床吧?”傅卫说完又反应过来,刚刚那整整齐齐的行李箱在他脑海里晃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数。慕青刚想接着他的话茬说,嘴还没张开,就又被他夺去了话语权:“明天舟车劳顿,估计滋味不好受,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也好。” 第38章 慕青两眼瞪着傅老爹, 眼睁睁看着傅昭阳拖着行李箱又跑了。人一出门儿慕青就开始骂:“小白眼儿狼、老白眼儿狼!我怎么就碰上你们这么一家子!” 傅卫劝她:“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干嘛要给他找不痛快?” “痛快这一时,以后大半辈子不痛快。”慕青说:“我不跟你这个老东西说了。” …… 傅昭阳拎着他的行李箱又回了古玉衡那儿。 明天一别就得一个月,晚上俩人搂着互相摸了一发, 古玉衡整个人贴到傅昭阳身上, 揉着他的胸肌跟腹肌, 简直爱不释手, 一想到以后一个月都摸不着了,整个人无比失落。 傅昭阳被他摸得浑身上下四处起火,捉住他的手说:“男神,别再摸了, 再摸又要硬了。” “硬就硬, 硬了我给你口。”他一点儿不嫌害臊, 贴在傅昭阳身上蹭。 俩人蹭着蹭着果然又来了一次。 古玉衡的脑袋枕在傅昭阳大腿上,说:“我嘴都麻了。” 傅昭阳脸皮没那么厚,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 笑了两声没说话。 “你到那儿以后记得常给我发视频通话,走之前先把流量包加上。”他说着拿过傅昭阳的手机,开始给10086发信息。 傅昭阳嗯了一声, 伸长了手摸着他的脸不说话,两人头脚颠倒着躺在一起,一看就是干了好事儿了。古玉衡哒哒哒摁着手机,过了一会儿还给傅昭阳, 说:“好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古玉衡难得醒的这么早,看着傅昭阳在床边换衣服,忍不住说:“真想让你辞职。” 傅昭阳知道他是玩笑话,也没放在心上,冲他笑了笑,过来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照顾好自己,等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俩人恋恋不舍道了别,张岩在楼下等着,开车送傅昭阳到医院的集合点。 傅昭阳下了小车上大车,管宁坐到他旁边,笑着问:“你东西那么多?” 托老婆和老妈的福,傅昭阳算是一行人里行李箱最大的了。“我东西带的全,你到时候缺什么问我要。”一个月而已,光牙刷古玉衡就帮他带了四把。 陆友良在后面上了车,本想跟徒弟坐到一起,看管宁在旁边,笑着说:“那你们年轻人坐吧,路上有话聊。” 傅昭阳没往心里去,古玉衡给他发短信,问他出发了没。大巴车上座位之间离得近,管宁虽然无意偷看,但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儿缺乏安全感。傅昭阳坐在靠窗的位置,又往窗玻璃上靠了靠,才飞快打了字:还没有,大概马上出发了。 他这边小动作频繁,管宁倒没说什么,后坐的医生看见了,调侃他:“咱们院草这是谈女朋友了?这还没走呢就已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管宁听着这话在旁边脸色一白,两眼看着傅昭阳。傅昭阳笑着含混过去说没有,管宁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 等车上人到齐了,司机清点完人数发动引擎。管宁见他还在玩儿手机,便说:“车上看手机容易晕车。” 傅昭阳听了他这话,也不好太不识好歹,匆匆跟古玉衡道了别,便把电话收了起来,脑袋歪到窗子那边,靠着椅背假寐。 车上大多是糙老爷们儿,偶尔几个女医生也没怎么说话,空气里一时安静。管宁扭头看着傅昭阳侧颜,看了一会儿,想跟他搭话,看他闭着眼的样子又给咽了回去,自己也闭上眼跟着睡了。 路程行到一半,车里的人睡了个稀稀拉拉。 中间傅昭阳的手机又颤了几次,他睁开眼回了几句,管宁没忍住看过来,等傅昭阳发完信息,掀起眼皮正好跟他对上视线,笑了,问:“你没睡啊?” “昨晚上睡的早,白天就睡不着了。”管宁好不容易跟他搭上话,不太想放弃,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说:“你……你箱子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傅昭阳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那是我一个朋友的,不是买的。” “哦。”管宁又没话聊了,想了一会儿说:“你朋友挺有眼光的。” 傅昭阳脑海里便想起古玉衡坐在轮椅上指挥他收拾行李的样子,嘴角挽起笑容,说:“他是挺有眼光的。” 两人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对坐无言,傅昭阳无聊地看向窗外,管宁只有沮丧地垂下头,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傅昭阳透过窗户录沿途的风景给古玉衡看,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扭头一看,发现管宁的脑袋歪到了他肩上。他倒没多想,伸手帮管宁扶正脑袋,叫他歪到另一边,管宁被他一动给弄醒了,睁开眼迷茫地看着他。 傅昭阳说:“你刚刚睡歪过来了,我帮你扶正,你用u型枕吗?我带了。”还是古玉衡给他装进包里的,号称是全世界最舒服的u型枕,旅行必备。 管医生本来就腼腆,此时更是窘地连头发丝都红了,嘴巴嗫嚅了半天,说:“不用了。” 大巴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下了车,管宁没好意思再跟着傅昭阳。 众人把行李放到招待所,傅昭阳跟他师父陆友良分到了一间宿舍,弟子服其劳,陆友良年纪大了,这也是应当应分的。中午当地对口医院的领导请他们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吃了饭,下午一行人就开始干活了。 古玉衡怕打扰傅昭阳工作,之后就没再发短信轰炸,而且他下午也要出差,在飞机上得关机两个小时。 之前傅昭阳跟他说要出差的时候,他没过几天就联络了王若钦,叫他帮忙接几个脱口秀或者选秀节目的通告,省得他在家里闲得发霉整天想傅昭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心里天天揣着一个人,时候长了就摘不出去了,等哪天两人分开了,他估计得像挖心似的疼一次。 张岩对于赶通告这事儿比伺候病人要专业也热情得多,下午飞机起飞前三个小时送古玉衡去机场,取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找vip候机室,统一以标准的流程、一流的速度进行。等两人坐在了候机室里,张岩那颗单程思维的脑袋才想起来问:“古哥,你开始工作的事儿傅医生知道吗?他之前不是叮嘱说让你在家里歇着别乱动吗?” “不知道,你以后见了他也别说漏嘴。”古玉衡一脸心不在焉,似乎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张岩看着他那样子,很有眼色地没再说话。 脱口秀的录制时间是第二天上午,两人提前到,换个环境住宾馆。古玉衡自觉有点忙起来的感觉了,躺在床上拿着第二天的台本看,过了一会儿,傅昭阳的电话打过来。“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麻辣小龙虾,在当地吃的最地道的味儿。古玉衡从床上坐起来,说:“吃过了,你呢?下班了?” “下班了,我也吃过了,刚跟同事们一起吃的。”傅昭阳站在招待所外面的一条街上,跟一辆靠墙停着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站在一起。 “你在外面呢?”古玉衡听出他那边的嘈杂。 “嗯,跟我师父分到一间房了,在屋里不方便打电话。” 在外面也不方便啊,古玉衡说:“本来还以为能趁着出差跟你来一场电话play呢。” 傅昭阳扶着身边那辆自行车笑起来。 古玉衡说:“想我没?” “想了。”傅昭阳答得非常干脆,又说:“不然咱俩视频吧?” 古玉衡本来也想答应,后来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处境,男朋友一出门儿就进了酒店,怎么看怎么像是红杏出墙,便说:“不视频,我还没洗漱,也没整头发。” 傅昭阳以为他真的是因为臭美才不视频,便也没有强求,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小毛病小癖好啊,再者古玉衡身为明星,注意形象也是应该的。“你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 “想你呗。”古玉衡说。 傅昭阳自然听得心花怒放,咧着嘴笑了半天没说话。古玉衡说:“又傻笑呢吧?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假gay。” “假gay就假gay吧,真喜欢你就行了。” 这话听着俏皮,仔细想来却叫人心热,古玉衡半晌没说出话,傅昭阳说:“怎么轮到你不说话了?” “正感动着呢。” 清风明月夜色正浓,傅昭阳站在烟火气十足的人间,与爱人分享着最甜蜜的心事,好像置身梦境中的桃源。 …… 管医生碰上傅昭阳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嘴角还抿着笑意,刚把电话揣进兜里。管宁远远走过来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傅昭阳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先吓了一跳,看见是他,才说:“没什么,你刚去哪儿了?” “听说这附近有条夜市街,本来想去转转,一个人又没劲……”管宁鼓了鼓勇气才向他发出邀请:“你去吗?” 傅昭阳对上他的眼,看着他腼腆的有些躲闪的眼神,心里猛然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又不敢确定,挠了挠头说:“今天上班有点累,改天吧。”然后又胡乱点了个其他科室同事的名字,说:“赵医生刚刚还嚷嚷着吃多了要消食,你叫他,他肯定去。” 管宁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哦了一声,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随便逛逛。” 傅昭阳慢悠悠踱着步子回了招待所,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或许真像古玉衡说的,他可能就是个假gay,面对外界诱惑竟然一点儿也不动心,一颗红心向男神,真是感天动地情深如许。 第23节 第39章 男神此时正四仰八叉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屏幕界面,嘴里轻轻叹出一口气。他这段时间习惯了有人抱着睡觉,猛的一个人住宾馆,难得又体会了一把寂寞难耐孤枕难眠。 寂寞难耐的古玉衡刚刚闭上眼,抱着一只枕头打算自欺欺人当成高大威猛的傅医生, 就听见外面门铃得铃得铃响, 心想大概是张岩那个缺心眼儿又忘了他腿瘸了, 这时候给他按什么门铃, 按了他也不能过去开门。 他心里把这缺心眼儿数落了一番,一个电话打过去,准备在电话里接着数落。 听筒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却没听到门外电话铃声响起, 他还想着是不是这货连手机也忘带了, 不料过了一会儿张岩的电话却接通了, 声音含含混混问他:“哥,你咋还没睡啊?”一听就是睡了一半了。 古玉衡先是懒得骂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后来又反应过来, 门外不是张岩能是谁?难道是傅昭阳给他惊喜?那不可能啊,傅医生现在远在天子脚下的县区送温暖,而且自己这次的行程是瞒着他进行的, 就算俩人想制造惊喜也不能够。 三更半夜,难道是送货上门的特殊服务?古玉衡这样想着,便没再管门外那人,打算明早出门之前向前台投诉, 好好的五星级酒店,净瞎弄!他一脸正气凛然,全然忘了几年前自己为了开荤抖着手打电话叫鸭的光辉事迹。 彼时古老板满打满算才二十二岁,刚刚办完生日晚会,洗了个澡坐在宾馆的大床上,手里拿着一张不知从哪个同志酒吧流传出来的名片,上面只印着一个公关经理的头衔,还有一看就是胡乱取的外文艺名,外文也就算了,老老实实写也还没什么,偏偏要用中文音标,长长码了一嘟噜——伊格纳西奥。名字下面就是一串电话号码,名片看着倒是很正经,只是低头一闻,才能闻到那上面骚包甜腻的香水味儿。 古大老板精虫上脑已久,壮着胆打了个电话,叫人到酒店的总统包房来,打算撒一把钱给自己开个荤。结果人来了以后,看着长得倒还行,就是太咋呼。古玉衡穿着浴衣去开门,小鸭子一见是他,先叫出来:“哎呀,我看电视的时候就说你是gay,没想到还真是!” 古玉衡当时的脸皮和胆子都还没练到家,开开门听见这句话,打电话时浑身上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胆子吓了个四散奔逃,心肝脾肺肾一套系统先抖了三抖,又见这人描眉画眼妖妖调调,娘的理直气壮,便啪得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回到房间里迅速把刚刚那名片上的号码拉黑。 门外的人好不容易遇上活的当红小鲜肉,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砰砰砰使劲砸门。 古大老板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躲在厕所里给王若钦打电话,先把自己干的好事交代了,又问他这时候该怎么办。王若钦气得七窍生烟,没来得及骂他,先穿裤子下床往这边赶。 好在他当时还算机灵,打电话用的是一个废号,而且没有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王若钦又及时赶来,这事解决的还算顺利。 只是即便第一次出师不利,也愣是没挡住古大老板一颗致力于作死破处的心。 门外的铃声响了两声没再继续,古玉衡拿起座机准备呼叫前台投诉的手便停住,一歪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早起,傅昭阳一出门就碰到神情沮丧的管医生,他倒也不尴尬,大大方方跟对方打招呼。 可怜管宁昨天晚上纠结了一夜,不知道傅昭阳到底看没看出他的心意,本打算如果傅昭阳从今天开始躲着他,那他就不再追求了。结果傅医生一大早就笑得春光灿烂跟他打招呼,管宁被这男色一击,脑袋里的弦就崩掉了,心想大概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傅昭阳一定是没看出来。 管宁不知道的是,谈恋爱这事儿,若是两情相悦,只要一方表现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另一方就肯定会上赶着接招,绝不会叫这段情丝落在半空中没着没落。但凡媚眼抛出去没人接,除非是这人瞎,否则大部分情况下只代表着一个结果,就是对方没这个意思。 管宁身陷局中不自知,还在挣扎着表白自己的心意。 …… 古玉衡还不知道他男人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早上八点钟,张岩自己刷了房卡进来,手里拎着从酒店餐厅里带的早点,过来伺候曾经的小鲜肉如今的男神起床。 两人吃过早饭,动身往电视台出发,到电视台门口,发现路上乌央乌央全是粉丝。古玉衡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肯定不是等自己的,就问张岩:“今天哪个韩星来录节目?还是有年轻偶像组合?” 张岩也不知道,他定睛朝车外一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b,o,m,b,大概是韩国组合吧?以前没听说过。” “那叫bomb,炸弹的意思,没文化。” 张岩翻了个白眼说:“那你自己看,别问我。” 古玉衡被以下犯上犯惯了,也不在意,两眼瞅着外面小鲜肉的照片,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冷不防看到一张寇准的照片,便说:“别人小鲜肉也就算了,寇准这老腊肉哪儿来的?简直辣眼睛。” 张岩把车子驶进停车场停稳,说:“大概是买的粉丝撑场面吧?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儿吗?听说你们比赛的时候他也买粉。” 古玉衡倒没在意这个,半晌反应过来,说:“等会儿,他怎么也来录节目?” “给电视剧做宣传?”张岩说。 “我管他给不给电视剧做宣传,王若钦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这节目寇准也要上,以前就被拉着跟他炒cp,烦死了。”古玉衡一脸嫌弃,坐在车上没下来,说:“这样一弄我都不想录了。” 张岩跟他的才跟了他三年,只知道古玉衡跟寇准两人不对付,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过结,便劝道:“节目还是要录的,通告费都收了。”他倒是精明。 古玉衡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工作时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弯腰扶着张岩的爪子一瘸一拐下了车。 工作人员把他引到休息室,说:“古老师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们导演马上过来给您对台本。” 不知道是因为他来得早,还是为了别的,路上既没有看见bomb团的小鲜肉,也没有碰到寇准这个老腊肉。便问:“今天节目还有别人吗?” “寇准老师也来。” “我刚刚在门外看见有bomb团的粉丝,今天他们不来?” “他们在隔壁棚里录快乐星期天。” 古玉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一边遗憾无缘见到成群结队的小鲜肉,一边烦还要跟怂眉耷拉眼的寇准打交道。 过了一会儿,古玉衡跟导演对完台本,外面有工作人员说寇老师飞机晚点,大概要晚些登场。导演一边跟古玉衡道歉,一边说:“那古老师一会儿先上?” 古玉衡无可无不可,想着他晚点正好,对于寇准,少见一分钟就赚一分钟。 这一期是美食特辑,古玉衡只要坐在轮椅上当食客,偶尔发表一下意见就行了。主持人是个老江湖,姓王,当初古玉衡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他就是主持人,两人也算相识已久。 主持人调侃说:“我也算是看着玉衡长大的,从当初这么高,长到了现在这么高。”他的手从高空向下比划到了古玉衡坐轮椅的的头顶。现场的人都笑起来,古玉衡自己接他的话茬儿,说:“长着长着又缩回去了。” 主持人调侃完又煽情:“玉衡是业内出了名的敬业,今天上午也是第一个到场的嘉宾,一过来二话不说先对台本,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古玉衡笑着说:“原本也打算在家好好休息的,一听说咱们台要做美食特辑,我就赶着轮椅闻着味儿过来了。以前‘玫瑰与骑士’的时候天天吃口味虾,太久没吃,想想都馋,就回来看看。”‘玫瑰与骑士’就是当初他参加的选秀节目,古玉衡一番话说得既俏皮又拉近了关系,主持人果然跟忆起往昔。 节目录到一半儿,重庆小面、河南烩面、四川担担面、兰州拉面……古玉衡吃了个遍,寇准才姗姗来迟。 台下寇准买的粉丝都尖叫起来,古玉衡坐在轮椅上端着微笑不说话,主持人说寇准:“请你吃饭也能迟到,来,先罚你三碗拉面。” 寇准竟大言不惭,拍了拍古玉衡的肩头,说:“我叫师弟过来先打个头阵。” 古玉衡没想到他这样不要脸,《银狐传说》剧组为了找台阶下这么说也就算了,不料寇准自己竟然也这么说。当初他俩的矛盾闹到选秀结束之后就没再同过台,此时这人还能拍着他的肩膀谈笑风生,也算是忍辱负重能屈能伸的楷模了。 主持人显然知道两人之间的龃龉,也怕当场打起来,笑着接过话题没有再往古玉衡身上引。 节目录制结束,寇准说:“咱们兄弟俩都多久没见面了,正好王老师也在,咱们一起吃个饭?”他这段时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时来运转,抢了古玉衡的电视剧不说,又在一档吐槽节目里以毒舌走红,各种工作邀约不断,现在走路都快横着了。 王老师显然也不怎么待见他,笑着说:“刚刚节目上吃了不少,饭就不吃了,咱们下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喝茶吧。” 古玉衡从头至尾不想搭理他,跟王老师道了别就走了,留下被当做空气的寇准,倒没当场发难,只是心里的憋闷可想而知。 第40章 古玉衡从电视台出来就没再提寇准的事, 张岩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不给一个人面子,好奇问他:“古哥,你跟那个寇准到底有什么过结啊?” 古玉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张岩见他不想答, 便也没再追问, 反正娱乐圈里这种事总是屡见不鲜。两人同一个选秀节目发迹, 一个冠军一个亚军, 又都是走俊秀男神路线,王不见王也很正常。 他便把这事抛开,又说:“王哥说连续两天飞来飞去怕你身体吃不消,回去的机票订到明天下午了, 问你要不要在这儿多玩儿几天, 可以改签。” 估计是上回综艺的事给王若钦留下阴影了, 这回竟然连坐个飞机都考虑到他的身体,古玉衡觉得好笑,说:“不用了, 明天直接回去吧。”想了想又说:“你大学在这儿读的吧?你要是有什么老师同学要拜访,咱们就多留几天,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家里也没男朋友。 “不用, 我大学同学现在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工作日还得上班,都没空搭理我,几个关系好的都在北京。而且我现在文不成武不就, 一个小助理,也不好意思去老师面前现眼,还是算了吧。”张岩倒是想得开,笑着说。 古玉衡听他这样说,便没再劝。“那就明天下午走吧,上午还能睡个懒觉。” 古玉衡刚刚做节目的时候已经吃饱了,没打算再吃午饭,叫张岩自己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叫,预算不超过二百就给报销。 张岩倒是好打发,在宾馆旁边买了碗米粉带回来嗦,吃完到古玉衡房里听吩咐,见他躺在床上打游戏,便没走,也窝到沙发上一起打。下午五点多钟,房间的门铃又响了两声。 张岩嘟囔着坐起来,说:“这时候会是谁?不会是打扫房间的吧?” “下午五六点又没退房,打扫什么房间?”古玉衡头也不抬地说:“昨天半夜就有人按门铃,我还以为是搞特殊服务的,你趴到门镜上看看,要不认识就别开门。” 张岩领命去了,趴到门镜上一看,竟然是寇准。这可是认识的人,可……他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开门,怕外面的人听见里面响动知道有人,便蹑手蹑脚又从玄关走回来,小声说:“古哥,是寇准。” “打前台叫保安。”古玉衡说。 “……”要是王若钦这么跟张岩说,他也就干了,可古玉衡向来没谱儿,这吩咐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 张岩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寇准在外面喊:“玉衡,我知道你在里面呢,快开门。”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捉奸,这个寇准也是真不嫌丢人。张岩脑子里天人交战,快疯了,问古玉衡:“古哥,真叫保安啊?” 古玉衡也就是说说气话,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开开门跟他说别呺了,我在睡午觉呢。” 这听着还像是那么回事儿,张岩清了清嗓子去开门,刚准备开口,寇准就直接自己走进来了。 张岩:“……” 古玉衡连装也懒得装,正在床上玩儿手机,对着来人眼皮都没掀一下。 寇准自己坐到床边上,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在里头。玩儿什么游戏呢?” 俩人没闹掰的时候其实关系还可以,电视台租的男生宿舍里一窝人,经常相互蹿寝玩儿。古玉衡又是里面年龄最小最水灵的,而且他见着长得帅的就撒娇,当时大家都没想那么多,倒显得他人缘很好。 寇准见他不答话,也不恼,显然这么多年磨练出来了,笑着说:“你腿怎么样了?好点儿吗?” 这倒像句人话,古玉衡这时候才掀了掀眼皮看他,说:“还行。” “那就好,我听说你受伤的时候心里挺着急的。”寇准的皮肤很白,面部轮廓也很硬朗,就是眼睛有点小,显得贼眉鼠眼的。以前选秀节目的时候正流行韩国的小眼睛欧巴,寇准这一款行情倒还好。 古玉衡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出事儿之后得利的是寇准,便没有说话。这时候只要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要自己站起来走人了,偏偏寇准脸皮厚又有耐力,坐在床沿上说:“玉衡,其实当年说完那些话我就后悔了,那些话都不是出自我本心的。” 两人面对面坐到了一起,只要还要点脸面,古玉衡都不能跟当场他翻脸。张岩在旁边站着插不上话,看着古玉衡的脸色就知道他这是忍着没叫保安,又怕他真叫保安,那他们俩明天可就得头条见了。 寇准说:“我知道你肯定怨我,你当时才十来岁,心里肯定很受伤……” 张岩本来还如临大敌,听他这么说,脑瓜子一转,心想这里头有事儿啊,正想接着听,古玉衡就开口了,说:“寇准,你对外说帮师弟救场的事儿,我没吭声,既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看在《银狐传说》剧组的面子上,而是看的华歆的面子。大家都马上步入中年的人了,能不能别来虚头巴脑这套?你坐在我这床上屁股不硌得慌吗?” 寇准的脸面被下了个彻彻底底,嘴角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半晌说:“咱们好歹是一起出道的,十多年的情谊,你要是真看不上眼,就当我今天厚着脸皮说了一堆屁话吧。” 张岩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里有点不落忍,关上门才说:“古哥,这个寇准……我看着……倒像是真想跟你和好的架势,虽然有点二皮脸,但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古玉衡蹙着眉抬头看他。 “我是你的人,可是……人家好声好气来跟你跟你说话,你又是不给人开门,又是不跟人说话,这显得……也太小气了吧?” “他大气,你跟他走吧。”古玉衡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却不想跟他说这里头的恶心事儿,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张岩见他真生气了,才说:“我错了古哥,我这不是……这不是……”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又问:“那你们俩之间到底啥事儿啊?” 古玉衡抿了抿嘴,松开刚刚拧在一起的眉毛,半晌才说:“张岩,我今天要是不跟你解释清楚,我是不是就小气了?是不是就不可理喻了?” “……不是,古哥我不是那意思。” “哦。”古玉衡说:“那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你出去从外面把门带上。” “……”张岩不敢再说什么,拿着自己的手机跟房卡出去了。等到六点多吃晚饭的点儿,古玉衡也一直没联系他,他心虚地发了条短信过去,问古玉衡晚上想吃什么,半天没人回。 过了一会儿,张岩自觉穿上衣服,去了一家口碑很不错的口味虾小店,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了一份虾给古玉衡赔罪。 回去的时候古玉衡正在房间里打电话,语气很温柔,见他进来也没横眉冷对,大概是在跟傅医生说话,那把嗓子柔的都快能捏出水了。张岩把外卖放下,听见他说:“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有点降温,你找出那件藏蓝色的风衣穿,我给你垫到箱子最底下了,套着防尘袋……嗯,你也是……” 张岩坐在那儿听了一会儿,等俩人挂断电话,他才说:“古哥,吃饭吧,我专门买的口味虾,就你跟我说那家。” 古玉衡这次倒没再难为他,伸手叫他扶,下了床走到茶几旁坐下跟他一起吃晚饭。 俩人吃完,张岩也不敢再多问,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 古玉衡到了也没跟他解释跟寇准之间的矛盾。 第24节 第二天回北京的时候,古玉衡说:“一会儿下了飞机直接去傅昭阳那儿。 第41章 阴天, 机场里大片的落地窗外灰扑扑的,黑云压城。 古玉衡正戴着墨镜坐在轮椅上,等张岩从停车场开车出来。他红的时候才十七八岁,此时已经算是娱乐圈里的老人了,代表作也是前几年的, 因此便不像那些新晋小鲜肉, 有那么多狂热粉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 机场里偶尔有人认出他, 要签名合影, 他也都笑着应了。 等两人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张岩问:“古哥,你知道傅医生那儿的具体地址不知道?” 古玉衡也不知道,便说:“你给他打电话直接问, 就说我要你去送点儿东西, 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昨天那事儿把张岩调教地老老实实, 古玉衡说什么是什么,一句也不敢反驳了。电话嘟了两声挂断,估计是正忙着, 过了十分钟才重新打回来,那边语气十分疑惑:“张岩?” 因为一个古玉衡,他们两个互相都有对方的电话, 但从没联系过。张岩说:“傅哥,古哥说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去,你那儿具体地址是什么?” “你直接开到县人民医院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不待他说完, 办公室里大概又进了病人,傅昭阳也没来得及问古玉衡这两天怎么样,就匆忙对电话说:“找不着路再给我打电话。” 古玉衡在旁边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张岩挂断电话问他:“哥,咱们今天得在那儿过夜吧?” “嗯,你要有事儿把我送过去再回来。” 张岩说:“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没事儿。我是想说,要是在那儿过夜,咱们得提前订酒店,县区里肯定都是小旅馆什么的,你住不惯,而且安全设施差。” 张小岩这两天可谓是极力讨好他了,古玉衡也就是气那么一阵儿,吃顿口味虾就消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马上要去见男朋友,心情也雀跃起来,便笑着说:“你别管了,我用app订个房间,到时候肯定有地方住。” 张岩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虽然不放心,也只好点了点头。 车子到达目的地,正好赶上医生们下班的时间,张岩给傅昭阳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到医院大门外了。傅昭阳答应了一声,说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古玉衡便把脑袋伸到车窗玻璃上向外看,像一尊翘首期盼的望夫石。 不一会儿,傅医生身边跟着个个子稍矮的年轻男人出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古玉衡定睛一看,记忆里上次傅昭阳身边也是这个人,他还问过傅昭阳,叫什么来着?管……管什么?他想了半天没回忆起来,气得拍了一下椅背,心想,管你叫什么,这小妖精一看就居心不良,一脸要撬墙角的长相。 古玉衡这边正气着,准备下车捉奸成双,还没来得及发难,外面就有人比他先行了一步。一个长得有点眼熟的高大男人,快走了两步出现在古玉衡的视野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黑社会老大的气质,径直走到小妖精旁边。 小妖精的脸登时就白了,古玉衡正捂着嘴嘿嘿笑,就看见傅昭阳路见不平把那小妖精护到身后了。好你个傅昭阳!这才出来几天,就墙里开花墙外香了!甜言蜜语说的比谁都好听!出个差就暴露了! 黑社会男脾气也不怎么好,一看傅昭阳把管宁护到身后,心里估计跟古玉衡想的差不多,皱着眉一脸想动手的架势。古玉衡看着着急,怕傅昭阳吃亏,扣着车门想下车,被张岩眼疾手快给拦住了,连声说:“哥、哥、哥,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古玉衡好歹公众人物,出去掺和打群架确实不太合适,到时候有好事者拍照又要上头条,说不定还要给傅昭阳找事,想到这里,他便勉强按捺住没下车。 几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管宁惨白着一张脸跟黑社会走了,傅昭阳蹙着眉跟张岩回到了车上,一看车里的人,登时把刚刚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是骤然绽开一个惊喜的笑容,问:“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哪儿知道你在这儿勾三搭四呢?”古玉衡心里有气,就直接怼出来了。 张岩看他俩这架势也不敢插嘴,老老实实在前面开车。 傅昭阳看见他,整个神魂都不是自己的了,听他阴阳怪气的说话也不生气,勉强遏制住满腔的思念,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笑着说:“我怎么勾三搭四了?” “还没勾三搭四?我脑袋上都快长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就你跟你那个同事!怎么回事儿?!”古玉衡生气地用那条好腿轻轻踢了他一脚,却没舍得抽出手,瞪着两只眼睛等他解释。 张岩没忍住插了一句嘴:“古哥,傅哥那同事人也有男朋友,就是宋铭扬宋总。” 他这么一说,古玉衡倒忘了质问傅昭阳了,满脑袋问号回头问张岩:“宋铭扬?” “对,俩人可能是吵架了。”张岩说。 “吵架了就勾搭别人男朋友!宋铭扬也是个棒槌!”古玉衡又回头瞪了傅昭阳一眼,恰好对上那双炙热又温柔的眼睛,满腔的怒火顿时像受了潮的炮捻儿,哑火了。 傅昭阳问:“你认识管宁那个亲戚?” “亲戚?”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宋铭扬,管宁说那是他远房亲戚,我看也不像那么简单。”傅昭阳说:“你认识他?” “……”古玉衡眼神闪躲着支吾道:“……就……以前代言过他家的产品,算认识吧。” 傅昭阳看着他那样子,心知这里面的事大概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有再追问,万一问出个前炮友,就算没约成功,傅昭阳心里也不舒服,索性丢开了。 古玉衡原本还打算兴师问罪,谁知道冒出个宋铭扬,自己先虚的不能行。 张岩开着车,见他俩都不再提那件事,松了口气,他俩要是真吵架,今天晚上估计还得连夜折腾回市区去。又问:“古哥,你订的酒店在哪儿?我对这边路况不熟,导航一下。” 古玉衡一只手还跟傅昭阳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把电话拿给他,说:“四季花园大酒店,这儿就那一家星级酒店。” 真正算起来,俩人不过刚刚分开两天,傅昭阳却觉得两年没见他了似的,要不是张岩在这儿,大概要当场黏糊个死去活来。 古玉衡订了两个房间,一个标间给张岩,另一个大床房给傅昭阳和自己,目的不言而喻。 张岩拿到房卡自觉消失,自己外出觅食。 这边一对鸳鸯刚刚进屋,连窗帘都没拉,就开始情不自禁唇齿纠缠交颈相依。古玉衡整个人挂到傅昭阳身上,想他想得口干舌燥,浑身都红起来,喉咙间发出哼咛的声音,低声问:“想我没?” 傅昭阳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扑倒在床上,忽然听见隔壁啪嚓一声脆响,大概是打碎了花瓶之类的东西,紧接着就听见很有规律地皮肉撞击的闷响。古玉衡的脸更红了,扯住傅昭阳的领带,说:“咱们也来呗。” “你腿还没好呢。”傅昭阳说完,又支棱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啪啪啪啪腰力了得。 古玉衡抬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说:“我就在这儿,你还有心思听别人墙角?” 倒不是傅昭阳想听墙角,只是他心里总有种隐约不祥的预感。果然,过了一会儿,两人正缠缠绵绵亲吻着,忽然听到一声绷不住溢出来的呻吟,傅昭阳凌乱着觉得这嗓音很熟悉,古玉衡就听见宋铭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叫出来,不准憋着!” “……”这边两个人倒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墙角,都有点无语,而且莫名臊的慌。 傅昭阳翻了个身搂住古玉衡,低声问:“那个宋铭扬到底是谁?” “……”古玉衡眼睛一闭不说话。 傅昭阳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不怎么高兴地问:“是哪一个?” 正巧这时候管医生可能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境界,拉成丝的声音带着哭腔高高挑入云间,听的人耳根也热了。古玉衡伸手捂住傅昭阳的耳朵,说:“不准听。” 傅昭阳便笑了,凑过来吻他,两人的动静比隔壁要小多了。古玉衡偎在他怀里,眼角还带着红晕,说:“我这个月都在这儿陪着你吧?” 傅昭阳也想他,俩人光溜溜搂在一起,肉贴着肉,说:“你将来要是出门拍戏怎么办?不拍戏到医院守着我?” 古玉衡也知道他说得对,撇了撇嘴不说话,听着隔壁啪啪啪的声音心里不爽的很,他千里送炮都没被干,结果跑过来听别人打炮,天理何在?顿时气得砸了一下墙。隔壁的声音停了一下,管医生可能被吓到了,带着哭腔对那人说:“都跟你说了轻点小声点!” 宋铭扬似乎是安慰了他两句,俩人可能转移阵地了,传到这边的声音没刚刚那么明显,可要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动静。 第二天早晨,傅昭阳从古玉衡屋里出来,不自觉朝隔壁的房门看了一眼,笑了笑走了。 等到上班时间,管医生姗姗来迟,跟他一照面,俊脸绯红,大概是想赶紧逃走,可下半身偏偏不停使唤,夹着屁股挪着小碎步跑了。 第42章 可怜管医生昨天晚上先是在暗恋对象面前被迫成为别人的新娘, 夜里又被单方面自封的新郎按住干了个爽,他要是知道昨天晚上隔壁住的人是谁,可能立马就跳楼不活了。 傅昭阳也不是个棒槌,自然不会主动说昨天晚上听了一夜墙角的事。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儿,早晚都得暴露。 下乡的时候比以前在自己医院里还忙, 不仅要看病人, 还要带徒弟。傅昭阳那点微末的本事自然做不了别人的师父, 只是被问起来, 少不得也得指教两句。 中午古玉衡买了外卖叫张岩给他送过去,张岩回来就打报告:“我去送饭的时候碰见宋总了,就坐在傅哥那同事的办公室门口,别人多看一眼管医生都不行, 你放心吧。” 古玉衡昨晚上被迫听了一夜高h广播, 对这对强悍的cp已经无语了, 除非傅昭阳是个沉迷ntr的变态,否则大概怎么都不会对管宁动心思了。那管医生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那么扛怼, 叫了大半夜第二天竟然又去上班了…… 晚上傅昭阳下班,换了衣服刚准备走,就被陆友良叫住了:“小傅女朋友来了?今天晚上还不回去住?” 傅昭阳有点不好意思, 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明天早上一定准时上班。” “倒不是为了这个。”陆友良很温和地说:“你去吧。我等着吃你的喜酒。” 喜酒大概是吃不上了,傅昭阳也没解释,直接走了。出门就碰上管宁跟他那个对象,俩人拉拉扯扯的, 要不是昨天晚上听了一夜墙角,傅昭阳今天就又上去帮忙了。 管宁的长相跟脾气一样温柔,发起怒来像撒娇似的,一点不让人害怕,反倒更想逗他。他那个对象长得又高又壮,看着高大威猛,对上管宁,就像成年藏獒对上布偶幼猫,一只爪子就能把管宁给制伏。 傅昭阳远远看了两眼,发现管医生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上了藏獒的车,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傅昭阳回到酒店的时候,古玉衡正穿得一身齐整坐在轮椅上玩儿手机,听见门响才抬头,飘来一个忧郁的眼神,说:“回来了?” 傅昭阳笑着问:“怎么了?怎么一脸不高兴?” “我准备明天跟张岩去附近的农家乐转转,可是你去不了。”古玉衡说:“我攻略都查好了。” “你要是能等到周末,我周末可以陪你去。” 古玉衡眼睛一亮,问:“你周末休息啊?” “嗯,休息一天。”傅昭阳说:“你能在这儿多住两天吗?” “可以啊,我瘸着腿又没什么事儿。” 屋里只拉了一条纱帘,里面那层遮光帘没拉。古玉衡抬了手跟他索吻,傅昭阳看了一眼窗户,说:“我去把窗帘拉上,昨天晚上就忘拉了。”古玉衡毕竟是公众人物,一个搞不好就周一见了,平时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古玉衡显然也有这个自觉,便点点头,昨天晚上是情难自禁,太想他了。 两人亲了一会儿准备出门吃饭,刚好碰上隔壁吃过晚饭回来的管宁和宋铭扬,两方打了个照面,昨天晚上听墙角的事就暴露了。 宋铭扬看见古玉衡,也愣了一下,问:“你昨晚住隔壁?” 古玉衡装作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傅昭阳有点尴尬。 宋铭扬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一点也不在意,把拼命往他身后躲的管宁扯到身前来,介绍道:“这是我对象,管宁。” 管宁脸红的快熟透了,两只手推拒着宋铭扬搂他腰的胳膊,想说不是,又觉得太矫情,最后只好沮丧地垂下头,不敢看傅昭阳。 古玉衡看了一眼管宁的神色,也拉了拉傅昭阳的手说:“哦,这是我对象傅昭阳。” 一瞬间,管宁的脸由红变白,他抬头看了傅昭阳一眼,抖着声音问:“你昨晚上住在这儿吗?” 傅昭阳也尴尬,只好摸着鼻子点点头,管宁当着众人的面差点晕死过去,满脸绝望,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宋铭扬见他那脸色,知道戏都做足了,也怕把管宁逼得太紧,便对古玉衡说:“那你们自便,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管宁回到房间里跟宋铭扬怎么样暂且不提,傅昭阳这边反正先受了一番审问。古玉衡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他:“你跟你那个同事,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没什么情况啊。”傅昭阳笑着装傻。 “还跟我装!”古玉衡本来理直气壮地,一想到傅昭阳可能背着他跟别人搞暧昧,心里就难过极了,撇了撇嘴,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 傅昭阳本打算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他问心无愧,便根本不当一回事儿,没想到竟然叫古玉衡生气了,只好矮下身亲了亲古玉衡的脸颊,说:“怎么好好的还生气了?” 古玉衡马上就奔三的人了,好不容易动了一回心,还碰上这么一个混蛋,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生无可恋太倒霉了,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还以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呢,谁知道看着越老实的骨子里越不是好东西!他长这么好看都没出轨呢! 傅昭阳看着他垂头不说话的样子,觉得古玉衡委屈的样子可怜极了,只好说:“那咱们先回屋?说清楚了再出来,不然走廊上人来人往的。” 古玉衡冷着脸不说话,被他又推回了房间,刚刚在外面装得坚强的样子才瓦解,撇着嘴唇要哭不哭的,腮帮子都抖了。“当初跟你说当炮友你还不乐意,装的人五人六道貌岸然的,现在出个差才两天就憋不住了,我又不是不给你上,是你自己非说要等我腿好了……” 第25节 他越说越委屈,自己已经脑补出一出傅昭阳始乱终弃ntr人妻劈腿的大戏,难过得整个人都娘了。 “我……”傅昭阳我了半天,看着古玉衡抽抽嗒嗒的样子,愣是没说出话。这跟他印象里的玉衡哥太不一样了,十七八岁的古玉衡对他就像对个小跟班,正儿八经地敷衍。哪想到有一天大哥哥会对小跟班大骂负心汉?想想现在这场景也挺可乐。 古玉衡见他不仅不赶紧认错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就算了,竟然还敢笑,气得心脏都疼了,简直太渣了!“傅昭阳!我要跟你哥说!” “……”傅昭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绷不住想笑,对上古玉衡横眉冷对的样子又不敢,脸上露出个非常纠结的笑容,问:“你准备怎么说?当初不是你自己死也不让说吗?” “……”古玉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整个人被阴霾笼罩,悲伤到说不出话,眼圈竟然说红就红了。 傅昭阳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人给弄哭了,心里还想,玉衡哥竟然被我给弄哭了。 古玉衡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那个宋铭扬出了名的护食,到时候你挨了打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怎么哭起来了?”傅昭阳看着看着,又心疼又想笑。 “你都劈腿了,我哭一会儿还不行啊?”古玉衡接着哭:“我当初就说不该招惹你,这以后还怎么处?你还叫我哥?可我一想到你在床上那个浪劲儿我就答应不了……” “我没劈腿啊。”傅昭阳见他停不下来的架势,赶紧说:“我没劈腿你哭什么?” “还不承认!”古玉衡愤怒地鼻涕都流出来了,划着轮椅到床头拿了一张抽纸擤鼻涕,一边擤一边说:“一听你是我对象,那小妖精脸都白了!” 傅昭阳还记得小妖精就住隔壁,赶紧去捂他的嘴,说:“你小点儿声,人就在隔壁呢。” “凭什么我小点声?敢勾搭别人男朋友还不让人说了?”他嘴上说得厉害,也怕给傅昭阳惹麻烦,音量却降下来了。想到自己都气成这样了还下意识地替这个王八蛋着想,心里更难过了,哭得把脸埋到一张摊开的卫生纸里。 傅昭阳蹲下去从下往上想看他的脸,摇了摇他捂脸的手,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他……可能确实对我有过好感,但现在都各自有对象,再提对人的名声也不好,我才没跟你说。” “什么叫现在各自有对象,没对象你就跟他好了?” “我暗恋你十多年,那么多年都扛过来了,好不容才跟你在一起,至于这么两天就叛变吗?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傅昭阳用手揉了揉他的大腿,说:“你先别哭了行不行?” 古玉衡一想,傅昭阳连初精都是对着他的照片撸出来的,现在俩人连床都没上,确实不太可能叛变,最起码要等到上过以后。他想了想,擦了擦脸不哭了,皱着眉说:“万一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之后幻想破灭了呢?你老实跟我说,你俩搞暧昧没有?撩骚没有?” “没有,就跟你一个人撩过。”傅昭阳无奈道。 “那我每回看见你俩都是笑嘻嘻的,你后槽牙都笑得露出来了。”古玉衡已经信了一大半,只是心里还不爽。 “我们俩是同事,再说人也没明说过什么,平常避不开遇见了总不能装没看见吧?那不是更欲盖弥彰?” 他话音刚落,隔壁又响起啪啪声。古玉衡这回不质问傅昭阳了,擦了擦鼻涕,说:“宋铭扬也太能干了,这体力简直了。” “……”刚刚是古玉衡发作,现在傅昭阳也想发作一下了,哪有对着自己男朋友夸别人体力好的?顿时有点不服气,说:“我体力也好,我还背你上过七楼呢。” “上楼跟上床又不是一码事。”古玉衡说完,自己划着轮椅到卫生间洗脸去了,心想,当时要不是宋铭扬腰上的大耗子,他也能体会一把彻夜难眠的感觉了。 第43章 这大酒店也就名字听着大气点儿, 安全设施、私密性、服务态度都差到惨不忍睹。 古玉衡正在这边想歪歪,就听见隔壁刚刚还无比和谐的啪啪声忽然变成了啪的一声脆响,听着不像是干那事儿的动静,倒像是扇了谁一巴掌。古玉衡立马停下洗脸的动作,跟卫生间门外的傅昭阳对视了一眼, 两人还想着这是不是人家cp之间的情趣, 紧接着就响起啪嚓一声东西砸在墙面上的声音。 古玉衡立刻从卫生间里出来, 趴到床头的墙面专心听壁角。管宁可能是顾忌到他们在隔壁, 刻意压低了声音,古玉衡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能从忽然拔高的语调上判断出两人在吵架。 他回头跟傅昭阳用唇语说:“吵架了。” 傅昭阳不大想听别人两口子的家事,便也用唇语回他:“咱们吃饭吧。” 古玉衡还想听八卦, 尤其是他情敌跟前炮友的八卦, 心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便牵着傅昭阳的手没动。隔壁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达成了和平共处协定,忽然没动静了。傅昭阳又在旁边催他:“咱们吃饭去吧。” 古玉衡这才不情不愿地准备跟着他出门, 刚准备拧开门锁,就听见隔壁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似乎是管宁跑了, 宋铭扬去追,一边追一边喊他的名字:“管宁!” 这下他俩暂时又出不了门了,古玉衡由床头趴到门板上,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才说:“行了,这回可以吃饭了。” 傅昭阳只有无奈笑笑,帮他拧开门锁。两人从房间出来,刚好碰到走廊里衣衫不整、雕塑一样的宋铭扬,对方正痴痴望着走廊的另一端,大概是管宁不想跟他啪,也把他踹下床了。 古玉衡不由想,这宋铭扬虽然体力不错,但技术大概不行,否则怎么一个二个都踹他。 两方打了个照面,都挺尴尬,宋铭扬老婆跑了心情不好,没跟他们说话,转头回了房间。 一直到夜里管宁也没再回来。第二天傅昭阳去上班碰见他,管医生也一改常态,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隔壁夜里消停了好几天,管医生一亮幼猫的爪子,竟然也能把藏獒给制住。宋铭扬就像一只尽忠职守等主人下班的大狗,每天守在医院门口,还不见得能跟管宁说上几句话。傅昭阳看着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周末,傅医生难得有一天休息时间,古玉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准备春游,张岩本来说不去,后来想想还是跟去了。一个是古玉衡还坐着轮椅,去哪儿都不方便,两个人照顾着稳妥一点,另一个是万一有人拍到三人同游,总比两人同游好解释一点。 三个人开车到附近的一座小山坡,山腰上有一家据说口碑很不错的农家乐。张岩下车要了两间房,打听了这里游玩的去处,还有吃饭烧烤的项目,才回到车上请古玉衡下来。 “可以爬山,山顶上有一座小庙,据说香火不错还挺灵验,不过古哥这腿估计去不了。山后面有一个人工湖,可以钓鱼,钓到的鱼可以直接在湖边烧烤,也可以拿回来让农家乐加工,按斤称算钱。”张岩向旁边的两人解释。 周末到农家乐来消遣的人不少,傅昭阳到湖边看了一眼,回来说:“人很多。” 张岩劝道:“古哥,你还是别去了,一会儿让人认出来,全是拍照的,要是你一个人也就算了,还有傅哥呢。” 古玉衡本来还满不在乎,被他一句话给拦住了,确实,还有傅昭阳呢,万一传到网上媒体乱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想了想,才有点遗憾地说:“那你们去玩儿吧,我在屋里玩儿手机。” 傅昭阳本来就是为了陪他,便说:“张岩去吧,我上了一个星期班,懒得动了。” 张岩知道他是为了在屋里陪古玉衡,也不敢说什么,便自己去玩儿了,老板不在身边指挥,还不赶紧敞开了撒欢儿? 傅昭阳起了个大早跑到农家乐里换了张床接着睡觉,古玉衡躺在他怀里玩儿手机,一边看了一眼他的脸,小声说:“你会不会觉得特别闷特别无聊?” “我本来就不爱出去跑出去玩儿。”傅昭阳说:“以前你们读高中的时候,咱们不是也经常在家里玩儿吗?”三个半大小子躲在屋里玩儿,这可不就玩儿出事儿了。 古玉衡笑着把脑袋歪到他肩窝里,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说:“你看着跟皮猴子似的,其实从小到大都稳重,反倒朝晖虽然长得文质彬彬,其实性格比你更跳脱一点。” “就是吃亏在长相,从小到大经常替他背黑锅。”傅昭阳笑了笑,翻了个身,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问:“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 “十二三岁?大概小学毕业那会儿吧,我从小就长的好看,经常有小太妹拦着不让我回家,非得跟我谈恋爱,我对她们都没感觉,就喜欢跟在初中的大哥哥们屁股后面玩儿。”古玉衡的手又伸进傅昭阳衣服里了。 傅昭阳也不管他,任他摸,一边说:“那也正常,好多男孩儿小时候都不愿意跟女孩儿玩儿。” “不是。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一男一女俩初中生在小树林里亲嘴儿,男生的裤链已经拉开了,俩人都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我就看着那个男生有想法了。”古玉衡说:“而且神奇的是,我当时竟然没觉得这事儿不正常,可见我从小就特别有主见。”这人说个什么事儿都得夸自己一通,也是没谁了。 傅昭阳搂着他笑,古玉衡的手也越发不规矩起来,小声问:“据说一个gay每七秒就要想到性,这说法在你们医学界有科学根据吗?” “在医学界不知道,反正在你这儿挺灵验。”傅昭阳笑着撑到了他身上,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古玉衡把舌头伸出来舔了他的嘴唇一下,小声说:“现在想想,你跟那小树林里的学长长得有点像。” 傅昭阳两手抱着他,听他这样说,忽然狠狠掐了一下他肉最厚实的地方,说:“像谁?” “谁也不像,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这句情话说出来,两人也跟小树林里偷食禁果的少男少女一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射完箭,便到了午饭时间,古玉衡恨不得长在傅昭阳身上,他背对着傅昭阳被抱在怀里,两人都没穿衣服,古玉衡还不满足,一直向后蹭傅昭阳。 傅医生再好的定力也受不了,啪的打了他的屁股一下,说:“别蹭了。” 那声响在这样的氛围下听着格外色情,古玉衡扭头过来看他,因情事变得殷红的嘴唇翘起来,笑着说:“你喜欢这个调调啊?” 张岩大概是钓鱼回来了,在他们房门外敲了两声,说:“哥,鱼烤好了。” 傅医生终于找到借口,从这采阳补阳的妖精身上起来,说:“快起床,吃饭了。” “……”古老妖精斜着眼看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大剌剌的整个人晾在外面,上面分明还沾着液体的痕迹,说:“我好不好看?” “……好看。” “那你还不上我?!” 端方克己的傅医生看着眼前这奔放又富有冲击力的裸男美景,死在他身上的心都有了,半晌压着声音说:“要不是因为你的腿还没好,我早就干死你了。” “……”古玉衡这人大概是天生有点受虐倾向,听着傅昭阳放狠话,心里反倒乐开了,咬着下嘴唇一低头,看到傅昭阳又冲动起来,弯下腰喜滋滋亲了他一口。 这回傅医生有点克制不了了,伸手握住他的后脑勺想继续,古老妖精却说什么都不干了:“不是说要吃饭吗?穿衣服。” 两人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打这一炮,农家乐里的床铺又不干净,下午实在没意思,三个人便又回去了。整个春游行动全程只有张小岩同志到后山去钓了一条鱼,也算是有点收获。 管医生跟宋总的事似乎还是没有进展,隔壁再也没响起摇床声和啪啪声。古老妖精不放心,怕被人撬墙角,愣是又多留了两天,到周二中午才离开。 他走了,傅医生才能静下心来,连着几天连复习的书都没碰,这到时候要是裸考上阵,别说mcat,屁他都考不上。傅昭阳想了想笑了,要是当初读书的时候古玉衡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大概也当不了医生了。 晚上下班,傅昭阳回到阔别已久的招待所,陆友良笑着问他:“女朋友走了?” 傅昭阳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我那天收拾东西,看到你床头放着mcat的备考资料,准备到国外去读?”陆友良问。 “不是,就是看看书,还是准备考国内的研究生。” …… 古玉衡周三有一个通告,不然也不会舍得丢下傅昭阳回来。 张岩一边开车一边说他:“古哥,你这要是让傅医生发现了,肯定要训你。” “你别告诉他不就完了?”古玉衡一边发短信一边说。 “古哥,还有一事儿……”张岩吞吞吐吐半晌,终于还是说:“咱们公司签了寇准了。” 古玉衡听见寇准的名字,半晌没吭声。 第44章 古玉衡听见寇准的名字, 半晌没吭声。张岩从倒车镜里偷偷看他,被说了一句:“好好开你的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古玉衡跟寇准的矛盾从选秀后半程开始,当时准备走这条路的选手都已经签了主办方的经纪公司,王若钦也已经开始带古玉衡了, 所以这事儿王老板是知道的。 当年的王若钦, 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什么都得听上面吩咐的小经纪人, 说经纪人都抬举, 按照现在的工种分,他大概也就是跟张岩水平差不多的助理。但年轻的时候火力壮冲劲儿足,俩人跌跌撞撞一起从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混到现在王若钦跟人合伙开了公司, 只有古玉衡一直没变, 从出道到现在, 还跟在他手下。 古玉衡的心不禁有点发凉,当初王若钦刚组建公司的时候跟他说:“以后这就是咱们哥儿俩的天下了,再也不用接那些你不想接的活儿!谁惹了你直接给他怼回去!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现在想起来, 当初这些承诺真是跟放屁一样。 那个单纯热血的王哥一去不复返,变成了现在只知道逐利的王老板,他们两兄弟, 也从患难与共,到了现在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古玉衡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要解约了王若钦才签的寇准,还是早有这个打算。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跟我玩儿就不能跟他玩儿,反正走都走了,王若钦提前种一棵新的摇钱树也无可厚非。 车子停到电视台门口,古玉衡下了车。今天要录的是个歌唱节目,他作为客座嘉宾,评点台上唱歌的人。 因为古玉衡身上的话题热度,录影时主持人频频抛问题给他,镜头快比台上的参赛选手都多了。结束之后电视台一个相熟的导演在后台跟他说:“古老师,我们电视台下半年有计划出一个真人秀节目,您有档期吗?要是有可能,我们就敢联系王哥了。”她脸上带着笑模样,很谦逊地说。 “有,九月份以后了,不过到时候别联系王若钦,直接打我电话吧。”古玉衡竟然当即给她留了电话。 导演愣了一下,才想到大概是古玉衡跟原来的公司闹掰或者解约了。 从电视台出来,古玉衡叫张岩推着他去商场里转了转,给傅昭阳买了几套衣服。 第26节 夜里两个人又打电话,古玉衡之后这半个月都没什么事,就想重新去县里陪傅昭阳。傅昭阳却不让他来:“一共也没几天了,你过来还得再折腾,吃不好睡不好,而且腿上还有伤。” 古玉衡听着他的话没搭理这茬儿,转而问:“宋铭扬跟他对象怎么样了?和好了没?” “不知道,应该没有。”傅昭阳想了想,说:“他还是天天堵在医院门口,管宁也不搭理他。” 古玉衡说:“那你老实点儿,别动歪心思。” 傅昭阳便开始笑。 两人天天电话连线,中间古玉衡又去了一次,一住一星期,傅昭阳总共出差一个月,林林总总算下来古玉衡就在那儿陪了他十五天,那黏糊劲儿连陆友良都说:“你们小情侣感情真好。” 傅昭阳回来那天,原本是要坐大巴车跟同事们一起的,结果慕青大老远把傅朝晖派了过来,说直接接回家里去。在她的想象里,傅昭阳这是孤苦伶仃足足在乡下吃糠咽菜了一个月,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出差不过三十天,就有男朋友过去陪了半个月的床,平均两天一炮还有富余。 古玉衡不知道婆婆把老攻召唤走了,一大早就提醒家政阿姨开始给傅昭阳准备好吃的。到了上午十点多才接到电话,说是傅朝晖过去接他了,今天大概得在家里吃饭。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古玉衡语气里不自觉带出点抱怨,但又不敢往慕青身上找毛病,只好说傅昭阳。 傅昭阳也委屈,说:“我哥都到了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古玉衡心里第一次生出点与以往不同的心情,他想,如果傅昭阳出了柜,如果他们俩的关系过了明路,那今天傅昭阳也不用东奔西走,为先陪老娘还是先陪老公为难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陪他回家,或者名正言顺地霸占着傅昭阳先跟他亲近…… 这种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古玉衡拼命扼杀在了摇篮里。 傅昭阳见他半晌不说话也不挂电话,便说:“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家?” 傅朝晖就在他旁边开车,闻言笑着瞅过来,车里空间小,傅昭阳的电话又漏音,傅朝晖立刻听到他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弟媳妇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弟:“你好不容易回来,阿姨肯定不知道怎么想你呢,我就不去搅和了。” 之前刚出院的时候古玉衡就说要去拜访慕青,感谢她炖了那么多天汤,现在连提也不敢提了,傅昭阳跟他好上这事儿,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傅家人知道。 两人挂了电话,傅昭阳一回头看到傅朝晖的笑脸,说:“你笑什么?” “那我哭?”傅朝晖说。“你也真行,亲哥大老远过来接你,连个笑脸也没有,一上车就开始跟男朋友打电话,不孝顺。”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傅昭阳想了想,决定还是假装关心一下他亲哥的生活。 “不怎么样,我又没有男朋友天天打电话,我弟也不给我打电话。” “……”傅医生又不想搭理他了。 傅朝晖就是喜欢逗他,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的心结所在,便问:“你俩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算是吧。”傅昭阳忽然笑了一下,说:“我出差头一个星期,他过来看我,见我跟一个男同事走得很近,吃醋气哭了,竟然说要跟你告状。” “这恩爱秀的真有技术含量,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傅朝晖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笑的,又问:“他这意思是准备跟你过明路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傅昭阳的脸又耷拉下来,没好气道:“谁知道他就是说秃噜嘴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提过这事儿,刚刚电话你也听见了。” 傅朝晖贱兮兮笑了两声,说:“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你别笑话我,你自己呢?” “我还那样儿呗,才一个月不见,你就打算让我给你找个嫂子啊?”傅朝晖说完又无奈笑笑,道:“你跑了,咱妈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傅昭阳从毕业被他笑到现在,终于也有机会笑回来了,说:“该!” 两人一路嬉笑回家。 到家的时候正好中午十二点,傅昭阳进门之前又给古玉衡发了条短信,说到家了,那边不知道是忙还是不想搭理他,没回。 傅卫坐在沙发上放下报纸说:“我就说这钟点也该回来了,你妈不让打电话催,怕你们路上接电话不安全。” “我哥那开车技术,是不能催,刚我们回来路上他还差点儿把车刮了。”傅昭阳趁机说。 “唉,你可真行,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接你,一个谢字不说也就算了,还讽刺我车技。”傅朝晖脱了外套,一边笑着一边洗了手帮忙摆饭。 慕青轻轻打了他的后背一下,说:“别胡说,快呸。” “呸呸呸。”傅朝晖立刻配合地呸了几口。 傅昭阳结婚的事儿暂时是没指望了,慕青女士这才想起家里好像还有另一个取向大众的大龄未婚男青年,便雷厉风行地着手张罗起来。一个月里,傅朝晖少说见了四个姑娘。他虽然不排斥相亲这种形式,但说实在话实在没什么好感,双方抱着明确而直接的目的,像两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从家世背景到个人收入,全然无关爱情两个字。 傅老师是多浪漫主义的一个人,即便是告诫自己别先入为主,心里也不由有些小排斥。反正目前见的四个姑娘里,没一个发展起来的。 一家人围着饭桌坐好,慕青倒没再提傅朝晖相亲的事,转而说傅昭阳,语气不比往常那样强硬,带点委屈的意思,说:“出差一个月,也不见你打一次电话。” 傅昭阳一边夹菜一边笑:“我不是每个星期都打电话吗?不是您接的?” “那你就不能多打几个?每回说不了几分钟就挂,给你打过去还经常占线。” 占线那是因为古玉衡也跟他打,他们俩说起话来几分钟可结束不了,有时候古玉衡浪起来,还要要求电话play。这话傅昭阳没办法跟慕青说,旁边傅朝晖说:“我妈就是太矜持,你下回直接跟他说,不聊够半个小时不准挂电话,你看他还敢不敢。” 傅昭阳笑着瞪了他一眼,慕青被大儿子调侃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反正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就嫌我唠叨了。” “我不嫌,你跟我聊。”傅卫在对面说。 “跟你有什么可聊的?”慕青嗔他。 “那可多了。” 第45章 傅昭阳心里惦记着古玉衡, 吃过午饭挨到下午,陪家人说了会儿话,四点多的时候对慕青说要回去复习考研,抬屁股就要走。 慕青对傅朝晖说:“那你俩一起走吧,正好送送他。” “我才不送他, 一点儿也不孝顺。”傅朝晖心知他是去干什么, 吊着眼珠子翘着嘴角看他。 傅昭阳瞪了他一眼, 对慕青跟傅卫说:“那我走了爸妈。” 等他出了门, 慕青才问:“你弟是不是谈恋爱了?” 傅朝晖也不替他瞒着,直说道:“要是谈了个男的,您同意吗?” 慕青自然不想同意,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只是心里仍然憋闷的很。她那么帅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傅朝晖看着她沉默的样子, 也没说话。 还是傅卫在旁边说:“你要是不同意,他就每次都得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也不知道他对象是什么长相人品, 弄个……弄个花里胡哨的你也不知道。”傅教授到底是为人师表,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花里胡哨’这么个词。 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其中一件就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慕青活了大半辈子, 很多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别人劝再多也没用。 …… 中午吃完饭,古玉衡还以为傅昭阳起码到晚上才能来,便躺在床上一边玩儿手机一边酝酿着睡午觉。 从三点一直酝酿到五点, 把热门微博都刷了一遍,刚准备闭眼,就听见外面大门咔嚓一声响,他还以为是张岩来了,便没在意,闭上眼接着睡。 谁知道不过一会儿,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古玉衡掀起眼皮,看到傅昭阳的笑脸,那瞬间,心里感到无比的甜。 傅昭阳走过来问:“怎么这会儿睡觉?” “无聊又不想看书,我这腿脚又干不了什么活儿,只有睡觉了。”他说完拉住傅昭阳的手,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叔叔阿姨没留你多说会儿话?” 傅昭阳坐到床沿儿上,说:“吃过午饭聊了一会儿,我说我要复习考研资料,就先走了。” 古玉衡躺在那儿笑着戳了戳他的腰,说:“滑头。”说完又反应过来,问:“你准备考研啊?不是已经当了医生了吗?” “总觉得自己水平还不够,而且现在医院里的晋升体制是这样的,业务能力是一方面,主要还是看学历和论文发表的数量。”傅昭阳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不用操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带书过来了吗?” “带了。”傅昭阳指了指卧室的门,说:“放在客厅了。” “我在旁边会不会打扰你学习?” 傅昭阳情不自禁躺下来抱住他,心想,闻着你的味儿我的心都飞了,更何况你就坐在旁边?嘴里却说:“不会。” “那你把书拿到卧室来看。” 傅昭阳便把书拿到卧室,换了一身睡衣,靠在床头复习。古玉衡侧躺着,挨着他的腰窝,怕打扰他,果然一句话不说,静音玩儿了一会儿斗地主,也拿了一本书来看。 傅昭阳前脚进门,家政阿姨后脚就到了。六七点钟,晚饭做好时张岩闻着味儿过来,见家里静悄悄的,还以为古玉衡在睡觉,便敲了敲门喊他:“古哥,起来吃饭吧,今天傅医生几点来啊?” 他话音刚落,傅医生就亲自过来给他开了门。 张岩见他在,怕他俩白日宣淫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不敢往卧室里看,自觉到餐厅去摆饭。张岩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古玉衡这修炼多年的老妖精竟然也能从了良,跟一个风华正茂的小鲜肉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竟然啥也没干纯洁地看了俩小时书。 白天学习人体构造,夜里复习春宫画本。 第二天傅医生去上班,古玉衡也一大早起来,叫张岩过来推他去家具城逛逛。 “怎么忽然想起逛家具城了?”张岩一边推着他的轮椅一边问,忽然一拍脑袋瓜,说:“古哥,你不会是跟傅医生好上了打算装修新房吧?” “我就买一张书桌。”古玉衡说:“直接往那儿推,不用拐弯儿了。” 他卧室里面积大,当初买房子时懒得费心打理,直接买的精装样板房。凑活着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被他拼凑拼凑腾出一大块来放书桌,空间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古玉衡坐在那儿看工人把桌子抬进来摆好,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说:“还缺个书柜。” “再买个书柜就摆不下了。”张岩说。 客卧算是张岩的地盘,他经常留宿,也放了不少行李在这里,当做书房有些不太方便。 古玉衡撑着脑袋想了想,说:“是有点儿小。” 晚上傅昭阳过来,看见卧室的书桌,不由感动,抱着古玉衡亲了好几口。 古玉衡说:“我本来还想买个书柜,但空间太小放不下了。” “已经很好了。”傅昭阳说。 两人的生活慢慢相互渗透,古玉衡逛街时习惯性地为他添置衣帽,听说他要考研,就赶紧买书桌,此时又说:“我三环还有一套房子,更大一点,不过是毛坯房,从来没住过,你喜欢哪种装修风格?” 傅昭阳一边感动,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便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像被你包养了似的。” 古玉衡闻言笑了,说:“那还不赶紧来服侍金主?一点儿不自觉。”倒是没有再提搬家的事。 傅昭阳也不过随口一说,他想在意也没办法在意,一个刚刚工作不到一年的职场新人,况且是在医院这样的单位里,除非他有三头六臂一步登天当上院长,否则累死他也只能挣个古玉衡收入的零头。 两人刚开始相处时没在意过这个,以后时间长了,难免要涉及这方面。古玉衡是不在意,算起来,他本来就比同龄人工作要早,而且职业还特殊,如果要两人的生活水平保持在当前水准,势必不能靠傅昭阳那点工资。 好在傅昭阳也不是个纠结这种问题的人,开开玩笑便过去了。 第46章 家里有个医生就是不一样。古玉衡扳着指头数, 好不容易数到了三个月,偏偏他被宣布能下地活动那天傅医生值夜班。 第27节 古老妖精气得差点在办公室里缠着他来一炮,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昭阳被他欺过来贴到墙角,也只是笑,低头轻吻了他的鼻尖一下, 说:“明天, 明天晚上。” 古玉衡仰着头看到他的笑, 嘴角不禁也泛起笑意, 笑骂道:“小坏蛋。” 傅昭阳环住他的腰抱了抱,又贴着他的脖子亲了亲,才说:“回家吧,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了。” “那我晚上过来给你送晚饭。”古玉衡把下巴搭到他的肩膀上。 傅昭阳忍不住侧过脸又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说:“不用了, 吃食堂就行, 很方便。” 老妖精不干了,从他肩膀上抬起头,蹙着眉一脸狐疑看着他, 问:“管宁跟他对象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想趁着我不在跟他再续前缘?” “这醋劲儿。”傅昭阳两手捧住他的脸颊,笑着捏了捏,说:“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 再来一个哪能受得了?” 古玉衡嗯了一声,故意说:“确实,就你这外强中干的,再来一个肯定满足不了。” “谁外强中干?”傅昭阳两手掌住他屁股捏了一下, 又用牙齿去咬他的鼻尖,佯怒道:“明天看我不干死你。” 古玉衡带着满脸的笑容从医院出来,旁边有人认出他举着手机拍照,古玉衡心情好也不在意,一抬头,隔着老远看见有辆车,车上架着专业的摄影机对着他,登时皱了皱眉,问张岩:“我就看个病,王若钦怎么还叫媒体了?” “应该不是吧?”张岩朝那方向望了望,便见那机器的镜头立刻变了个方向,说:“应该不是王哥,他也没打招呼,前段时间你住院的时候好像听说有电视台要来这医院拍纪录片,指不定是拿机器来取景的呢。” “电视台的机器怎么连一个台标都没有?”古玉衡皱着眉也不再多想,便丢开了。 下午刚回到家里,王若钦的电话就追过来,先问了两句他的腿,又说:“正好,明天《红蔷薇和你》办开机仪式,本来还想着你能不能去,那你明天上午直接过去吧?下午三点的活动,我现在让助理给你订机票。” 古玉衡在电话这头蹙了蹙眉,照理说他们现在已经相当于解约状态,可王若钦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什么事连商量都不跟他商量,直接通知。古玉衡忍了半天,想着等手头这戏结束了再说,便把心底那点不痛快咽下了,说:“那返程票你帮我订当天晚上的。” “明天星期二,发布会以后周四正式开拍,中间就一天,你还要回来吗?”王若钦问。 古玉衡记错了开机时间,以为中间还隔着一个星期,翻开手机记事簿看了一眼,果然是周四开拍,顿时不知道是该怨王若钦还是该怨自己,嘴里答应着:“那不回了,你订票吧。” 张岩觑着他的神色,说:“古哥,那咱们一会儿是不是得收拾行李啊?” 古玉衡郁闷得很,本来明天就洞房花烛夜了,现在又临时通知要出差,而且一走就是三个月。傅昭阳工作那么忙,估计没时间去探他的班。 张岩见他沉着脸又不说话,很有自觉地钻回客房自己收拾行李去了。 古玉衡坐在沙发上郁闷了一会儿,给傅昭阳发了条短信,说:我晚上去给你送宵夜。 傅医生大概不太忙,很快回复他,还调戏:大坏蛋又要干什么坏事? 大坏蛋心想,还干坏事呢,这下你想干也干不了了,三个月!到时候腿是好利索了,你老公我可早不在床上等你了! 傅昭阳等了半天不见他回信,说:那你过来吧,十点多钟大概就不忙了。 夜里古玉衡拎着一袋小龙虾,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傅昭阳正在值班室里坐着等他,见他打电话便下楼去接他上来,路上没人,傅医生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色情的话,他说:“一个晚上都等不了?” 古玉衡撇着嘴看他,说:“这回恐怕不止一个晚上了,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飞上海,之后三个月都留在那儿拍戏,让你瞎矜持,哪怕昨天咱俩干上一回,我二十九岁之前也能破处了。” 这回轮到傅昭阳郁闷了,他虽然早料到古玉衡的工作不稳定,两人今后的生活可能聚少离多,可刚刚还准备生命大和谐,裤子都快脱了却得到这么个结果,怎么想都不痛快。 两人走到值班室,古玉衡看着屋里连张床都没有,说:“你晚上就这么坐一夜?” “困极了能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傅昭阳把小龙虾的外卖盒子打开摊到桌子上,两人却都没什么胃口。 过了一会儿,古玉衡说:“你值班室里会来人吗?不然咱俩将就将就在这儿干一炮?” “……”傅昭阳原本心里还挺伤感,见他一张嘴,没忍住笑出来。“好歹是咱俩初夜,还是讲究点儿吧。而且一会儿万一病房里有紧急情况,我总不能抽出来就提枪过去。” “那你就忍三个月吧。”古玉衡撅着嘴从餐盒里拿了一只虾,慢条斯理地剥,他没什么胃口,就是想多跟傅昭阳待一会儿而已。 两人从十点坐到十二点,病房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古玉衡剥出了小半盒虾肉,一口一口苦大仇深喂到傅昭阳嘴里,等喂完了虾仁儿,末了没忍住,委委屈屈说:“我连工具什么都买好了,就等着明天洗干净给你干了。” 傅昭阳觉得那事儿固然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因此每次看到古玉衡因为性事着急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又可爱。“回来再做也一样的。” “回来我都二十九了!”古玉衡说:“我明明二十八岁就能破处,却得等到二十九。” 傅昭阳也想起来,下个月是古玉衡的生日,他想了想说:“我中间有时间就过去看你。” “真的?”古玉衡又高兴起来。 “真的。”傅昭阳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说:“回家睡觉吧,我明天早上争取去送你。” 古玉衡舔了舔刚刚被他吻过的嘴唇,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说:“一股小龙虾味儿。” 两人缠缠绵绵又亲了一会儿,古玉衡才依依不舍离开医院。 第二天早上傅医生火速跟同事交了班,赶回去送古玉衡去机场。 因为这次是为了给剧组造势,王若钦那边也对粉丝放出了行程信息,机场里乌央乌央的粉丝过来送机。等车子到了停车场,古玉衡就不让傅昭阳送了,说:“你一会儿直接开车回去吧,等我回来那天提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再过来接我们。” 张岩在旁边坐着,他们俩也没好意思吻别,搂着腰拍了拍算是勉强解渴。傅昭阳一直看着古玉衡被人簇拥着消失在了安全通道入口,才下车换到驾驶位上。 万幸这次飞机没晚点,古玉衡出了安全通道就上了飞机,张岩看他哒哒哒又按着手机发短信,便问:“哥,又发短信呢?” 古玉衡伸了伸他刚刚能够脚踏实地的大长腿,说:“羡慕?” 张岩撇撇嘴,等到空姐过来提醒关机,古玉衡才跟傅昭阳道了别:开车小心点,我到目的地给你打电话,你这段时间把原来的房子退租了吧,直接住在我那儿。 下飞机时机场里一片混乱,古玉衡差点被挤变形,还得护着防止发生踩踏事故,免得第二天又上头条。 剧组的车子等在机场外,上车时后面还跟着两辆不知是真爱粉还是黑粉的车,导致古玉衡也顾不上给傅昭阳打电话。 张岩坐在副驾驶上,通过倒车镜往后看,说:“古哥,你这人气可越来越高了。” 古玉衡没搭理他,皱着眉往后看了一眼,说:“我怎么觉得其中有辆车有点眼熟呢?” “哪辆?” “可能是记错了……”古玉衡想了想说。 路上堵车,飞机上因为航行时间太短连餐都没发,就张岩厚着脸皮仗着坐头等舱问空姐要了几个面包,古玉衡滴水未进。等到了场地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张岩在酒店里要了份炒米让他胡乱塞了两口,化妆师又过来补妆。中间见着导演寒暄了两句,三点钟,一行人准时坐到了新闻发布会的会场上,台下闪光灯啪啪响。古玉衡脸上端着笑容,旁边坐着刚见了两面的新人女主角。 媒体举着话筒问他:“小古身体怎么样?腿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昨天刚刚做完复查,医生说已经可以开始负荷量不大的工作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小古之前有跟倩倩接触过吗?会不会对新戏很期待?” 古玉衡很绅士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主角,说:“之前讨论剧本的时候见过两面,我们大家对《红蔷薇和你》这部戏都很期待,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多多帮忙宣传一下。” 期间除了问了导演几个问题,其他问题基本都是问古玉衡的,女主角董倩是新人,对访问没什么经验,要是没提前对好词,一张嘴就容易说错。这时候古玉衡十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就凸显出来了,帮她解了几次围,得到了几个小姑娘送来的真诚的笑容。 剧组为了宣传提前打过招呼要炒cp,王若钦老早就怕他的性向暴露,因此也非常热衷在媒体面前将他跟几个女明星绑定,导致今天董倩感激的笑容一上微博就立刻变了味儿。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水军,众口一致说他俩在拍戏之前就有一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俩人明明相差六岁,愣是给写成了高中校友。 第47章 网上除了水军炒作的绯闻, 就是古玉衡的粉丝在骂人,骂完剧组骂董倩,说她抱大腿上位不要脸。 董倩哪见过这个阵仗,被成千上万的陌生人骂得都快质疑人生了,先是关了微博评论, 又有人转发说她凭什么关评论, 最后连戏都不想拍了, 跟她经纪人说:“不然别炒作了吧?” 经纪人叫她把微博卸载了, 又回头要请古玉衡吃饭跟他说好话。 古玉衡又不差那一顿饭,而且这是王若钦跟人提前商量好了的,他也没脸翻脸不认账,就是怕傅昭阳看到了误会。 晚上两人打电话的时候, 傅医生刚刚补觉醒过来, 古玉衡怕惊了他的觉, 小声说:“你睡觉呢?那你继续睡吧,咱们明天再说话。” 傅昭阳躺在床上,声音低沉带着睡意笑了两声, 说:“已经醒了,你开完发布会了?” 古玉衡嗯了一声,说:“你要是醒了, 咱俩就视频吧。” 傅昭阳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的视频通话。古玉衡问:“吃晚饭了没?” “还没,一会儿起来吃。”傅昭阳说:“对了,你让家政阿姨明天别来了, 我中午不在家吃饭,早上走的又太早,她做好没人吃,都浪费了。” 古玉衡说:“那就只让她来做晚上的,你明天自己跟她说,不然你晚上下班回家连顿饭都吃不上。” 天气渐热,傅昭阳裸着上半身躺在古玉衡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条夏凉被,笑着应承他,说:“好。”又问:“今天的活动怎么样?” “我正要跟你说,那个……”古玉衡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是在网上看见我跟别人的绯闻,千万别信啊,那都是炒作,不是真的,我跟那女的没什么的。” “我知道。”傅昭阳说。 古玉衡见他这么好打发,反倒有点郁闷了,问:“你就这么信任我啊?” 傅昭阳说:“信任你还不好?” “你最起码装着吃吃醋啊。”古玉衡说:“虽然我为人正派,但是你这么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也让我很怀疑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啊。” 傅昭阳又笑起来,笑得手机都抖了,摄像头有点晃,古玉衡看着心痒,问:“你想我没?” “这才刚走了半天,还没来得及想呢。”傅昭阳故意说。 “你当时出差,刚出门儿我就想你了,还一直不停给你发短信,到你这儿可好,我都走大半天了你一点儿也不想我就算了,连个短信都不主动发。”古玉衡不太满意,两眼盯着他屏幕里的胸肌说:“你把镜头往下移一点。” 傅昭阳又笑了:“移一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我了呗。”古玉衡一脸渴望看着他,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能试试电话play。” 傅昭阳心里也痒痒的,看着他的脸,把手机镜头往下一了一点,故意把胸肌绷紧,说:“看见我想你了吗?” 古玉衡嘿嘿嘿淫笑了几声,说:“还故意绷着。” 傅昭阳有点不好意思了,放松了下来,抿了抿嘴,红着耳根没再说话。 古玉衡看着他羞涩的样子,体内的洪荒之力无处发泄,又浪起来,也把手机镜头向下移动了一点,说:“你也看我,我从头到脚都想你。”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裤,内裤有点紧,雪白的臀肉被勒出一点鼓胀的肉欲的痕迹。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又分开,大大地敞开着,想是在邀请谁,对着手机镜头顶了一下跨,说:“看见我想你没?” 傅昭阳被他撩的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手往下伸正准备跟古玉衡一起浪一回,就听见古玉衡那边响起敲门声,古玉衡浪的浑身都发红了,这时候勉强压着欲望喊了一声:“谁啊?” 董倩的声音响起来,说:“古老师,是我。” 古玉衡本来想着要是张岩就不管他,结果是董倩,这古老师就没法儿不管了。手机屏幕里傅昭阳的脸被压在被子上,兀自挣扎着说:“你穿好衣服,捂严实点儿。” “还说不吃醋。”古玉衡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小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又说:“先挂了,一会儿等她走了咱俩再说。” 傅昭阳虽然对他纯零的属性非常放心,但难保古玉衡不会被人吃豆腐,忍不住说:“你先别挂,就把手机倒扣在被子上,万一她要非礼你我还能帮你报警。” 古玉衡一边穿衣服一边憋着笑,说:“你快别贫了。”嘴里虽然这么说,却真把手机倒扣着没再管它。等穿好了衣服,才到门口去开门,董倩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说:“古老师,我家人煲的汤,味道还不错,就想着给您送一点当宵夜。” 古玉衡接过汤,一秒钟收敛了刚刚那一身浪花,笑得特别直男地说:“你太客气了。”却堵在门口没让她进来。 董倩刚入圈,还不太懂,另一手拿着厚厚一沓剧本,说:“古老师,我剧本上有段台词不太顺,咱们两个对对词吧?” 这钟点对啥台词啊?就算俩人真是对台词,被人拍到也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古老师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没张嘴说话,董倩就明白了,赶紧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古老师,我没注意。”因为抱大腿这件事,董倩确实有些抱歉,发自内心想讨好古玉衡,圈子里又盛传他是个gay,董倩就没有想那么多,这时候被提点到脸上也挺尴尬,道完歉走了。 保温壶里是银耳莲子羹,银耳煮的又软又烂。古玉衡尝了一口汤,才拿起电话说:“这小姑娘还挺上道。” 第28节 傅昭阳说:“这个点儿过来跟你讨论剧本,哪儿上道了?” “唉,年轻人不懂人情世故,发生这种事也很正常嘛。”他倒是很大方。 傅昭阳难得没给他好脸色,古老师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有危机感了吧?吃醋了吧?” 有危机感的傅医生不想搭理他,刚刚的好兴致瞬间被搅和没了。古玉衡笑着三下五除二又扒光了自己的一身皮,说:“再来呗。” 傅昭阳看着他一点不被打扰的样子,瞬间有点哭笑不得,说:“算了吧,等我去看你的时候再干。” “你就是不行,外强中干……” 两人又扒拉扒拉斗了一会儿嘴,才挂掉电话。 《红蔷薇和你》这部戏不知道是名字没起好还是怎么回事,开拍那天就开始造势,开始炒得挺火热,后来就有点炒糊了的架势。董倩那天晚上去古玉衡房里的事,过了两天就又上微博了。说看来两人的恋情马上就要坐实了云云。 古玉衡直觉这事风向不对,又找不到突破口。 周四那天正式开机,从故事中间开始拍。 第一场戏就是男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的分手吻别。 董倩虽然也是科班出身,但第一场戏难免紧张,古玉衡哭了好几遍眼都哭红了,她都哭不出来,终于哭出来了,情绪还不对。拍了十几条,终于过了。 古玉衡让化妆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边接过张岩递过来的水,一边又看了两眼下一场戏的台词。 董倩又过来跟他道歉,说:“不好意思古老师,刚刚让您拍了那么多条。” 古玉衡刚抬头说了句没关系,就看见跟导演站在一起说话的寇准,扭头问张岩:“他怎么也来了?” 张岩之前没敢跟他说,现在被他问到脸上,也没办法再瞒着,只好说:“说是路过来探班的,我想着他看两眼就走了,就没跟你说。” 第48章 张岩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即便此时古玉衡已经看见了寇准,除了在心里骂娘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倒是寇准老远看见他打了个招呼,走过来说:“刚才演得真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古玉衡不好跟他闹难堪,否则曝光到网上, 撩闲的是寇准, 挨骂的却是他古玉衡, 因此也勉强耐着性子说:“过奖。” 寇准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脸上的笑容不改,说:“那你忙,我就是过来看看。” 等他又走到一边去,古玉衡才问张岩, 说:“他怎么那么闲?新签约公司不给他资源?” “给倒是给……”张岩抿着嘴, 觑着他的神色犹豫了半晌说:“听说, 我就是听说的啊……听说寇准当初进公司之前就瞄上《红蔷薇》的男主角了,现在过来,估计还是不甘心吧?” “我二十八了演这种还觉得装嫩, 他都三十多了,演十几岁的小孩儿不觉得亏心啊?”古玉衡吐槽完,又问:“他现在经纪人是谁?不会是王若钦吧?” “不是王哥, 是公司里另一个前辈。” 两人说了几句话,剧组里的人又叫他去拍戏,便没再提这茬儿事儿。 微博上关于古玉衡和董倩恋情的讨论甚嚣尘上,好像他俩立马就要结婚了一样。古玉衡任消息发酵了几天, 才跟王若钦打电话,说:“差不多了吧?再不澄清,我就得跟董倩领证了。” 王若钦也说:“我一会儿给董倩经纪人打电话,让女方先发一条澄清微博,显得绅士一点。” 古玉衡答应了,准备等晚上董倩发了微博以后给她点个赞。 电影的进度比电视剧要慢,遇见要求精细的导演,每次至少要磨个十条八条。不过《红蔷薇》剧组的导演倒没那么讲究,本来就是为了捧女主角顺带圈钱,质量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没那么多艺术情怀。 中午吃完饭,古玉衡端了一杯绿豆水坐在太阳伞下,正在看下午的剧本,那边摄制组还在顶着大太阳拍配角的戏份。张岩回宾馆里帮他拿小风扇,五月中旬的天气,没想到忽然热得人受不住。 周围炎炎的日光晒得人昏昏沉沉,古玉衡坐在折叠椅上眯着眼正准备打个盹儿,张岩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过来,眼睛都是红的,压低声音摇着他的胳膊说:“不好了哥!” 古玉衡睁开了一只眼,正准备骂他慌张,就看见张岩眼角泛红额头冒汗的紧张神色,心下顿时咯噔一声,问:“怎么了?” 张岩已经快哭出来了,拿着手机给他看,上面是一张模糊的接吻照片,勉强看出其中的两位主角,一个是古玉衡,另一个是傅昭阳,照片上还打着‘娱乐圈督察’的水印。看场景,应该是傅昭阳在县区出差时酒店里的照片,古玉衡记起来,当时他们刚刚见面,激动到忘了拉窗帘。 古玉衡向后划着图片翻阅,一共六张图,五张是古玉衡和傅昭阳,还有一张是打了马赛克的两个男人站着做爱的图。古玉衡只当最后一张是他们随便从gv上截取来引导舆论、升级话题热度的,没有多想。 这条消息首发在微博,废话不多,只配了两行字:古玉衡与神秘男友人激吻,深夜同宿。下周一放石锤,另有额外惊喜。 古玉衡的头皮瞬间麻了,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带累傅昭阳。 午后的烈日烤的人心里发慌,张岩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问他:“怎么办啊古哥?” 古玉衡拿着电话的手滑落到膝上,过了一会儿,脑袋里乱哄哄的想着,是先给傅昭阳打电话,还是先给王若钦打电话。然而不待他做出抉择,王若钦自己就打来了,大概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也可能双方心里都清楚这次是碰到大坎儿了,王若钦难得没有骂他,也没有质问他,只说:“没事,你安心拍戏,我找人尽量往下压。” 古玉衡想了想说:“要是压不下来,就先想办法把傅昭阳的照片打码,尽量别曝光他身份。” “……”王若钦半晌说了句:“好。” 到了晚间,剧组已经骚动起来,大家显然都看到那条消息了。古玉衡躲在宾馆里给傅昭阳打了电话,开始没有接通,提示音说占线,又打了两次才接通,原来傅昭阳同一时间也在往他这边打,一接通就问:“你那边怎么样?” “……没事。”古玉衡装了半晌坚强,听到他这句话,才感觉到嘴里发苦,心里稍稍有了安慰,说:“你呢?” “我没事,你拍戏受影响吗?我现在去陪你好吗?”傅昭阳问。 “不用,你好好……”古玉衡本想说你好好工作,好好待着,又想到这种时候,傅昭阳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心里不禁自责又难过。 现在这样的自媒体时代,几乎人人手机里都装着微博软件,虽然医院里大家都忙,但迟早要看到消息,到时候也会传到他父母兄弟的耳朵里,傅昭阳的处境一定尴尬且为难,这是逼着傅昭阳跟他一起向全世界出柜了。 古玉衡没忍住漏出一点鼻音,说:“傅昭阳,对不起。” 傅昭阳想了想说:“我也得向你说对不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两人还不是夫妻。古玉衡脑袋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了,他还当傅昭阳受不住压力要跟他分手,心瞬间凉了半截,张了张嘴,最后勉强止住泪意,几乎是绝望地问出来:“……什么?” “我哥早就知道咱们俩的事了,而且,我跟我爸妈也半出柜了,我妈不同意,不过心里是知道这个事儿的。”傅昭阳说:“所以他们那边你放心。” “……”他虽然知道傅昭阳是个很好的人,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好。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俩的事儿了,你以后得好好对我,不能再想着分手,也不能老想着给自己找退路了,以后我就是你的退路。”傅昭阳酸了吧唧说了一堆情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古玉衡没想到他心里想什么傅昭阳都知道,愣了半晌,才抖着嘴唇说:“这种时候你告什么白啊?” “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傅昭阳说完,又岔开话题,问:“我过去陪你吧?” “不用了,这种敏感的时候,万一被拍到,又是一条新闻。”古玉衡说:“王哥正在想办法往下压,如果结果好的话,大概一个星期以后热度就褪了。” 然而事情远不像古玉衡说的那样简单,前两天董倩被骂得有多惨,古玉衡此时就更惨了十倍百倍。他的微博评论里充斥着超越人类想象的恶毒语言,古玉衡没关评论,也没看,每天还照常拍戏。片场外围堵着各路媒体,每次收工回酒店时都像打游击战,又过了两天,导演说:“这段时间情绪不对,先休息几天吧。” 古玉衡就这样被放了假,王若钦那边的消息也不太乐观。娱乐圈督察在微博里放话说有人要花钱堵他的嘴,他没答应,又洋洋自得说咱们周一继续。 《红蔷薇》剧组暂时停工,王若钦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大半夜打飞的过来,说:“不如你先回北京吧,在酒店里每天人来人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 “那剧组这边呢?”张岩天真地问。 古玉衡心里已经有数了,半晌说:“这也算丑闻?我又没吸毒没犯法,这就准备单方面终止合同了,不合适吧?” 王若钦手里夹着烟,使劲抽了半根,才说:“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这圈子里混,你身上的各种代言现在还没算。” 古玉衡在酒店里又躲了一个白天,夜里在张岩和王若钦的护送下偷偷去了机场,夹着尾巴狼狈地像只落水狗。 天气阴沉,乌云蔽月,夜空里只有零星几颗星子。 古玉衡下车上楼时,王若钦说:“你前段时间还说要放假修养一段时间,倒也好,不如去国外旅游或者深造,等新闻热度退的差不多了再回来。” 古玉衡回头看了一眼王若钦,心知他这是没有办法了,半晌说:“我无所谓,但是现在傅昭阳的信息已经快被网民们扒全了,这不行。” 傅昭阳因为新闻的事也放假在家,原本他还打算正常上班,医院里也没对这事做什么处理,只是第二天就有人专门挂他的号过来找事,个别他收治的病人也表示拒绝傅昭阳的后续治疗,要求改换别的医生。医院领导无法,只好叫他也休息一段时间。 古玉衡推开家门,屋里傅昭阳正在打电话,听语气像是正在跟傅朝晖说话:“无所谓,本来我也打算考研,开除就开除吧……爸妈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快知道吧?……好,那你帮我盯着。” 他一回头,看见古玉衡站在门口换鞋,挂掉电话,笑着说:“你回来了?” 古玉衡嗯了一声,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抿了抿嘴,眼角泛起潮气,张开手臂说:“过来抱抱我。” 傅昭阳便走过来抱他,古玉衡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放松身体,露出软弱的疲态。 古玉衡的嘴唇对着傅昭阳的脖子,呼出的气息透过单薄的t恤传到他的皮肤上,热烘烘的,带着潮气,小声说:“对不起。” 傅昭阳想开个玩笑逗他开心,说:“你叫……”说到一半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什么?”古玉衡抬头看他。 “叫声好听的,就原谅你。” “……”古玉衡抿了抿嘴,低下头,半晌说:“你当我老公的成本有点高。” 傅昭阳张了张嘴,想酝酿着说些感人的话,半晌没酝酿出来,被古玉衡按着脖子亲上来,两人唇齿相依间,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老公’。傅昭阳脸瞬间红了,绽出个笑容,英俊又羞涩,过了一会儿说:“等了好久了。” 古玉衡的喉头哽咽了一下,红着眼睛说:“傻乎乎的。” “那就当傻乎乎的老公。”傅昭阳抬手帮他擦了把眼泪,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说:“吃晚饭了没?” “还没有。” “我帮你煮一碗面?” 古玉衡点点头,看着傅昭阳去厨房煮面,他自己则回到房间里去换衣服。 冰箱里有家政阿姨留下的炸酱面卤,傅昭阳帮他热了一点拌进面条里,古玉衡吃了一口,说:“有点咸。” “那加点水。”傅昭阳直接拿了桌上的凉水壶浇了半杯进他碗里。 “……”古玉衡看着他的脸,想说什么,看在刚刚两人柔情蜜意不离不弃的份上忍下了,搅和了两下,发现面还能吃,便没再说话。 傅昭阳说:“你仔细看那些照片了吗?” 古玉衡点点头,说:“是你出差的时候拍的。” “里面还有一张不是咱俩的,我看着……像是管宁跟他对象。” “……”古玉衡没来得及计较傅昭阳在那么模糊的情况下还能认出管宁的裸体,先蹙着眉打开了手机,看了两眼,说:“还真是……你看宋铭扬腰上那大耗子。” “……”傅昭阳一点也不想看,只是说:“应该是你第一次去看我那天,跟踪的人拍了咱俩,顺便也拍了他们。” 古玉衡没答话,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说:“宋铭扬估计不知道这事儿。” 第49章 古玉衡跟傅昭阳两个面对面坐着, 面对一碗掺了水的炸酱面,心情都不怎么愉悦。虽说患难见真情,可没毛病的人都想顺顺利利平安喜乐过一辈子。 古玉衡说:“这事牵扯到宋铭扬就好办了,就算不为了管宁,也得为他自己的企业形象着想。” 傅昭阳问:“我们要找他帮忙吗?” “试试吧, 他不一定会帮, 毕竟这事儿是咱们牵连他, 指不定他连我都要记恨上。”古玉衡说完拿着手机哒哒按了几下, 把话筒放到耳边,傅昭阳看在眼里,问:“你还有他号码啊?” “……”古老师一下子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所幸宋铭扬那边电话接的快, 他装作没听见那问题的样子, 对着话筒叫了一声宋总。 第29节 宋总也喂了一声, 声音有些不耐烦,问:“哪位?” “……”想到当初踹人下床时的高贵冷艳,现在古仙子人在屋檐下就有点后悔了, 要是当初没蹬那么使劲儿,大概现在还好开口一点。“宋总,我是小古啊。” 宋铭扬倒没拿架子, 问:“古玉衡?” 古玉衡嗯了一声,说:“前两天网上有个事儿……” 没等他说完,宋铭扬那边大概也是有什么急事,打断他道:“我知道, 我这两天也在做工作,但那个娱督工作室油盐不进一心想红,目前还在想办法……” 挂掉电话,古玉衡的心凉了一半,连宋铭扬都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自己还好,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攒下几套房,以后就算收租过日子也饿不死,可傅昭阳呢?傅昭阳学了那么多年的医,刚刚要一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时候,就被他这点狗屁倒灶的事给毁了。 傅昭阳在对面看到他的神色,心里有了数,大概宋铭扬也没办法,便说:“照片已经放出来了,那个实锤,是视频?” “大概是吧。”古玉衡已然没有胃口,放下吃了两口的炸酱面,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他又不甘心,给华歆打电话,华歆一接电话就说:“那个狗屁‘娱乐圈督察’太特么不地道了,坐地起价不说,最后还扬言要曝光我!妈的,老娘怕你啊?!” 古玉衡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之前那个娱乐圈督察说要堵他嘴的人是谁了,当时他还以为是王若钦公司里做的,没想到是华歆。“没事,实在没办法就算了,大不了我退圈去开火锅店。” 华歆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别灰心,我让我大伯那边给他们工作室找点事情做,不信弄不死他。” “我倒是没事,就是怕傅昭阳。公函也发了,最后反倒让新闻热度更高了,傅昭阳他们家祖宗三代都快被人扒出来了,现在跟我一起在家歇着。”古玉衡跟闺蜜打起电话来,不自觉抱怨。 华歆说:“傅医生被开除了?” “还没有,说是暂时放假,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古玉衡说:“麻烦你了,我现在也指望不上王若钦那个工作室了,你把你常用的公关公司的联系方式给我吧,先雇点水军混淆视听……” “要是现在哪个大腕儿曝出来婚内出轨,你就得救了。”华歆说:“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要整你啊?” “想不出来,我觉得我平常还挺与人为善的,怎么就落到这个下场了。”古玉衡叹了口气说:“之前《红蔷薇》跟董倩炒cp炒糊了的时候我就在想,这风向不太对劲儿,后来果然……爆出那几张照片的时候,我不仅除了个柜,还成了心机骗婚gay……” 华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帮他联系公关公司之后,就只有叫他放宽心了。 古玉衡一刻不停地联系了公关公司,直接打了两百万过去,就算新闻热度压不下来,也得让舆论转个风向。 两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谁也没心情想那些旖旎事儿了,古玉衡觉得自己现在都未必能硬起来。傅昭阳搂着他,说:“睡吧。” 古玉衡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其实脑袋里一点睡意也没有,想拿手机看看水军们启动了没有,又怕打扰到傅昭阳,没敢乱动。傅昭阳知道他心里肯定兵荒马乱,过了一会儿问:“如果新闻热度压不下来真的周一见了,你对将来有打算吗?” 古玉衡被他问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转幕后,做配音,或者做点什么生意开个火锅店,总之饿不死吧。就是你这边……” “我正好准备考研,也无所谓。”傅昭阳轻轻摩挲着他腰上裸露出来的皮肤。 古玉衡觉得有点痒,往他怀里又靠了靠,说:“那总有毕业的一天。” “人们总不能三年以后还记得这件事吧?”傅昭阳说:“要是记得也无所谓,实在找不到工作,就继续读书吧,我就不信八年以后社会的宽容度还是一个样。” 古玉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用额头在上面蹭了蹭,说:“对不起啊,傅昭阳。” 傅昭阳没答话,沉默了半晌说:“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骂我。” “你出轨了?!”古玉衡当即扭头看他。“跟谁?跟管宁?” “没有。”傅昭阳哭笑不得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重新扳回去,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想过,万一你哪天出了丑闻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我就趁虚而入对你不离不弃,到时候你离不开我,咱俩就永远在一起了……” “你这乌鸦嘴可真灵。”古玉衡背过手捏了他的嘴一下,说:“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这么霉,半天你从十年前就开始诅咒我了。” “不是诅咒吧……”傅昭阳说:“是弱者的懦弱,当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只有把你拉下云端才能跟你站在一起。” “现在呢?” “现在还是觉得你很好,还是觉得能跟你在一起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但不想把你拉下云端,而是想要追赶你,跟你一起变得更好。”傅昭阳说:“读大学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不抱什么跟你在一起的希望了,但是想着你那么优秀那么努力,即便不能跟你在一起,也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对你的爱慕。” “没想到我还当了一把指路明灯。”古玉衡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说:“可是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努力,我特别懒,回家连碗都不洗。” “一天拍三部戏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还要怎么努力?”傅昭阳笑起来,说:“你不想洗碗,我洗就行了。” 古玉衡脸上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握着他的手,尽管一室之外全是流言蜚语,他心里却没那么荒凉不安了。 古玉衡开始放假的第二天,剧组换角儿的消息不胫而走,张岩说:“亏我还替那个寇准说过好话,简直人面兽心。” 古玉衡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问:“王若钦现在在干嘛呢?” “王哥……”张岩犹豫了一下说:“因为你这个事儿,王哥好像跟公司的另一位股东闹翻了,他俩一个带你一个带寇准,这两天正吵得不可开交。”他看古玉衡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哥,王哥是站在你这边的,真的。” 站在他这边有什么用?公关不给力,当时组建公司时的豪言壮语全成了一阵风,从耳边刮过两个大嘴巴子。 古玉衡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 “不过网上的舆论现在转了风向,全是骂娱督歧视同性恋侵犯隐私的,就算他周一真顶住压力放了视频,大概也得掂量掂量吧?”张岩只能乐观地估计。 古玉衡当初雇水军,主要是为了扭转大众对傅昭阳的好奇心,艺人的隐私不算隐私,但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总不该受到大众的窥探。“无所谓,爱发就发吧。” 可惜这段时间各位大腕儿的家庭生活都挺和谐,没闹出哪位家暴或者出轨的,大家都指着古玉衡这事儿当乐子。 更不幸的是,傅家父母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二老平常不上微博,要不是周围人的眼光异样到那样的地步,他们也察觉不了。慕青担忧的事不仅发生了,而且闹得人尽皆知覆水难收。 傅朝晖说:“在家哭呢,本来说让你俩赶紧爬过去准备挨板子,叫咱爸劝住了,说现在你们俩肯定也是焦头烂额的,让咱妈先缓口气,儿子什么时候都能揍,稳定大局为先。” “那你先帮我照顾咱妈。”傅昭阳说:“过两天我就回去看他们,这段时间出不了门,外面全是记者。” “你这也算过了一把明星的瘾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还围得一群人乌央乌央的,非得抓住我报门牌号。”傅朝晖一边说一边接过古玉衡递过来的水杯,说:“玉衡别忙活了,我不渴也不饿。” 古玉衡面对昔日的同窗,如今的大伯哥,脸上还有点尴尬,在旁边坐的乖乖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第50章 傅朝晖喝了一口古玉衡给他的水, 问:“你们俩现在打算怎么办?有解决办法吗?外面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散?” 古玉衡抿了抿嘴,有点自责地说:“还没准儿,如果周一结果不乐观,大概得待大半个月,要是乐观, 过两天就散了。” 傅朝晖知道那个‘周一见’的梗, 握着杯子的手弹了两下杯壁, 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傅昭阳怕古玉衡为难, 便说:“事已至此,其实周一见不见也无所谓了,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你先跟我说,你俩知道周一见到底是什么内容吗?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吗?”傅朝晖问。 古玉衡跟傅朝晖聊这些还是有点不适应, 尴尬地抿着嘴低下了头, 傅昭阳说:“就是亲了个嘴儿, 再多也没有了。” “那还行。”傅朝晖说:“你俩以后亲热也记得拉拉窗帘。”他说起话无所顾忌,可把古玉衡给尴尬惨了,哪有大伯哥跟弟媳妇儿谈论这个的?更何况他俩原来还是同学, 古玉衡从小也不是那种能跟男同学一起讨论漂亮姑娘和性冲动的人。 傅昭阳看出他的不自在,佯怒伸腿踢了一下傅朝晖,说:“还大学老师呢, 说话这么不注意?” 傅朝晖笑笑,转而面向古玉衡,说:“咱们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知根知底儿,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俩能内部消化也挺好。等过段时间这事儿了了,一起回家看看吧,多少年没吃过我妈做的饭了,她手艺现在又长进了。” 古玉衡不太敢去,他一想到慕青正因为他勾引傅昭阳的事在家里哭,就觉得心惊胆战的,伤了一个母亲的心,到底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他说:“前段时间还吃了阿姨炖的汤。”可怜慕青每天给他炖汤,他还勾引人家儿子…… “什么时候?”傅朝晖疑惑道。 “就二月份我住院的时候,他每天回家给我捎过来的。”古玉衡用胳膊肘杵了两下傅昭阳。 傅昭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朝晖就笑着替他招了:“那哪儿是我妈炖的啊?他还没跟你说啊?” 古玉衡疑惑地看了傅昭阳一眼,没说话。 傅昭阳说:“那是我自己做的。” 傅朝晖笑着接口道:“就他那手艺也能唬住你?你俩在一块儿是不是喝水都是甜的?” 古玉衡被这迟来的真相击中,内心软的一塌糊涂,要不是傅朝晖无意间说透,大概傅昭阳这傻瓜得瞒他一辈子。这段时间的烦心事多,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可傅昭阳不但没有怪过他,还不断安慰鼓励他,这小猴子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又实在又善良,还深情。他不自觉伸手握住旁边傅昭阳的手,轻轻捏了捏。 傅朝晖看到,笑道:“欺负我孤家寡人是不是?” “就欺负你了怎么地?”傅昭阳大大方方牵起古玉衡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说:“你回家跟爸妈说的时候,尽量往好处说,就说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还用你嘱咐?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见色忘义的小白眼儿狼。”傅朝晖说了他一句,拿起公文包要走。 古玉衡起身送他,到门口时说:“谢谢你朝晖。” “不用谢我,你俩好好过就行了。”傅朝晖说:“一家人,以后别这么客气了。” 等傅朝晖走了,古玉衡关上门,回头看着傅昭阳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疲惫却很安稳,说:“你上班那么忙,还给我煲了半个月的汤?” “其实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傅昭阳上前拥住他说:“这下可以安心了,连我哥都盖过章了。” 古玉衡的鼻尖凉凉的,贴着傅昭阳的肩膀靠过去,眼皮眨了两下,滚出两行泪珠,濡湿了他颈窝的皮肤,那两扇蝶翼般的睫毛颤了几下,古玉衡闷闷的声音响起来,说:“傅昭阳,你怎么这么好啊?” 傅昭阳抚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像对个小朋友一样,没有说话。 古玉衡抬头看他,道:“你现在对我这么好,等过几年我年老色衰了,你也别对我太差,不然我受不了。” “说什么傻话?”傅昭阳笑道:“就你每天敷面膜这个架势,我老了你也不会老。” 古玉衡佯怒道:“是不是嫌我敷面膜娘?”说罢,一边仰着下巴看他,一边把他往墙角逼。 傅昭阳的背贴到墙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用那把性感低沉的嗓子说:“娘不娘都是你,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古玉衡原本是个壁咚的姿势,此时被他一句话撩得腿都快软了,情不自禁贴过去,挨着他的嘴唇亲了两下,说:“那么喜欢我?” “嗯。”傅昭阳握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沿着他的唇瓣舔了一圈探进去,稍稍尝了味道,说:“刚刚吃了什么?甜的。” “薄荷糖。”他嘴里全是凉凉的薄荷香味,双手揽着傅昭阳的腰,半寐着眼睛从t恤的下摆探进去,低声求欢:“傅昭阳,我想要你。” 两人像两头发情的兽类,身体迅速纠缠到一起。两人的嘴唇还贴在一起不舍得分开,直到t恤褪到脸上,才不得不离开一瞬。傅昭阳一扬手把t恤扔到沙发上,接着去剥古玉衡的衣服,古玉衡主动将衣服扒掉,又去解他的皮带扣…… 一黑一白两条内裤贴在一起,古玉衡像只发情的公猫,蹭着傅昭阳,叫他:“我要你……” 傅昭阳低头在他的脖子上吮出几个吻痕,两手向下托住他的屁股,勉强控制住呼吸的节奏,问:“你叫我什么?” “老公。”古玉衡被他抱起来,含含糊糊叫他:“我要你……” 两人一边亲吻一边走到卧室,傅昭阳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动作急切又温柔。 古玉衡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有些紧张。傅昭阳欠身向前,一手撑在床上,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说:“别害怕。” 古玉衡侧过头来跟他亲吻,两人的唾液黏在一起。 床板吱呀吱呀摇晃起来,不知道做了多久,古玉衡高潮时竟然流出了眼泪,那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叫他爽得头皮发麻。 傅昭阳从他身上下来躺到旁边,过了一会儿,他缓劲儿过来,趴到傅昭阳身上,像只讨人喜欢的小动物,轻轻地伸出舌头吧嗒吧嗒舔着对方的嘴唇。 傅昭阳张开嘴衔住他的舌头,两人又接了个吻,这种感觉太美好了,他们好久没说话,享受着这种肉体结合后的愉悦。 当天晚上没有再来第三次,据古玉衡自己描述,高潮过后他的肛门里像塞了一根朝天椒,火辣辣的疼。 由于这场性事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家里为防突发状况,药品倒是准备得很齐全。傅昭阳先抱着他到洗手间去冲洗干净,又帮他涂了防感染的药膏,两人才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古先生二十八岁的末尾,先是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轰轰烈烈的出柜,又得偿所愿破了处,算是颇具纪念意义的一年。 由于头天晚上的娱乐活动,第二天的‘周一见’两人好像都没那么看重了似的。 古玉衡一大早醒来先看见傅昭阳冒出胡茬的脸,也不嫌弃,凑上去亲了一口,傅昭阳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嘴吧贴着他的额头问:“醒了?” 第30节 古玉衡嗯了一声,说:“我起来上厕所,你再睡会儿。” 傅昭阳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果然又继续睡了。 古玉衡轻手轻脚爬下床,拿着床头的手机进了厕所,搜索半天,微博热门上铺天盖地是中国足球队一比零赢韩国的消息,倒没他古玉衡什么事了。 待他从卫生间出来,屋里还昏暗着没有开灯,傅昭阳精壮的上半身露在外面,正侧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屏幕上莹莹的微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俊朗的眉眼。 古玉衡扑到他身上,说:“微博上没消息了。” 傅昭阳抽出被他压住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说:“以后的日子就清净了。” 古玉衡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说:“否极泰来。” “过两天请你的朋友们都吃个饭吧。”傅昭阳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腰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宋铭扬身上的大耗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1章 大耗子这事儿是历史遗留问题, 古玉衡当时说秃噜嘴了,还当傅昭阳没注意,没想到这家伙打的是秋后算账的主意。他脑袋一耷拉,挨着傅昭阳的脖子蹭了蹭,转移话题道:“好困啊, 你陪我再睡会儿吧?” 傅昭阳不说话, 大掌钻进他的内裤里, 对着那两瓣光滑圆润的水蜜桃狠狠捏了一下, 骨科大夫的手劲儿可想而知,古玉衡惊叫出声:“疼!” “宋铭扬腰上的大耗子是怎么回事儿?” 古玉衡原本还心虚,被他家暴了一下,气哼哼说:“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妈去啊, 又不是我生的。” 傅昭阳垂着眼看他, 说:“他妈知道他身上有只大耗子, 你怎么也知道?” “你明知故问。”他从傅昭阳身上爬下来,先发制人道:“我虽然跟他约过,可当时又没约成功, 再说了,我是不是处你昨天晚上还没检验出来啊?是谁说我特别紧的?”古玉衡不要脸起来也是天下无敌,蹙着眉说:“谁让你当时不来找我的?” “……”傅昭阳不仅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原本的有理好像也变没理了。 古玉衡在旁边佯装生气,侧身躺了一会儿,又翻过来偷偷看他,两人的眼神对上, 古玉衡问:“你还生气吗?” “我不敢。”傅昭阳说:“我终于理解我爸为什么每次吵架都吵不过我妈了。” 古玉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慢慢爬过来挨着他说:“那不是你先翻旧账的吗?再说了,我比你大,你得让着我。” “……”傅昭阳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问:“你屁股还疼吗?” “还有点疼。”古玉衡伸手自己揉了揉,说:“明知道我屁股疼还捏我,还捏我那么狠。” 傅医生只好说:“我错了。那你以后别随便跟宋铭扬来往,行不行?” 见傅昭阳这样吃醋,古玉衡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靠过去搂住他的腰说:“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他了,要不是他去看你同事,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见面。”说完,古玉衡又忽然想起什么,腾地一下坐起来,也不挨着傅昭阳了,一脸严肃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一看那裸照就知道是管宁的?” “……”傅医生神奇地发现主动权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交到了古玉衡手里,而且他好像还挺占理。 “怎么不说话了?” “……那马赛克打得跟没打一样,再说我也不止看管宁,我还看宋铭扬的大耗子了。”傅昭阳说。 古玉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说:“你不但对管宁那么观察入微,竟然还要看宋铭扬!你是不是看人家身材好有想法了?” “……”傅医生此时此刻简直想跪下对古玉衡唱征服,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是所有的对象都这样,还是只有他对象是这样,反正偷换概念强词夺理这些招式古玉衡是用的炉火纯青。“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提他们两口子了,起来吃早饭吧。” 古玉衡满意了,又说:“还得请他们吃饭,这回的事儿不知道是华歆还是宋铭扬出的力。我一会儿给华歆打个电话。” 傅医生一个屁都不敢放,一边下床走进洗手间,一边说:“都听你的。” 古玉衡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给华歆打电话,那边一接起来就说:“我一晚上没睡觉就等着看那个‘周一见’呢!” “……怎么感觉你还挺期待啊?”古玉衡说。 “你不知道,我刚求我大伯去给那个娱督使绊子,让他们整顿一下风气和内容,就听说宋铭扬要收购那个工作室。”华歆激动地连气都顾不上喘了,说:“人工作室所有广告投资商和以前的合作伙伴全被他要么给搅和了要么给挤兑走了,那‘娱督’本来还挺硬气,扬言宁死不屈,我还当他多牛呢,结果还是被宋铭扬给治住了。” “宋铭扬好man啊。”古玉衡不自觉感叹。 “我也觉得!”华歆兴奋地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要不是个gay,老娘绝对要拿下!太帅了!” 傅昭阳准备洗澡,从卫生间出来拿内裤,刚好听见古玉衡夸宋铭扬man,整个人都不好了。古玉衡还在打电话,他便没说什么,站在床边看着他打。 古玉衡见他站在床边不动,掩了话筒问他:“怎么了?找不着内裤了?在衣柜下面的第一个抽……”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昭阳低头吻住了,傅昭阳的舌头在他嘴里搅和了半天,亲得古玉衡不自觉哼了一声,伸手去摸他腰侧的肌肉,傅昭阳才放开他,说:“继续打电话吧。” 傅昭阳撩完就跑,古玉衡撇了撇嘴拿起电话接着跟华歆说话。华歆问:“你对象连穿个内裤都得问你要啊?” “不是。”古玉衡有点小得意地跟华歆炫耀:“他刚刚听见我夸宋铭扬,吃醋了过来亲我。” “……”华歆挂了电话还在骂他。 …… 傅昭阳洗澡洗了一半,正半闭着眼睛在搓揉头发上的泡沫,被身后贴上来的温热躯体吓了一跳。古玉衡从背后环抱着他,搂着他的腰说:“刚跟华歆约好了,下周等她从广西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好。”傅昭阳说:“我冲下头发,你站远一点。” 古玉衡还搂着他没动,说:“你冲你的呗。”又说:“那个‘娱督’被宋铭扬收购了,咱们还得感谢一下宋铭扬。” 傅昭阳脑袋上的泡沫都流到眼皮上了,眯着眼看过来,说:“请他吃顿饭?” “人帮了这么大的忙,吃顿饭也太轻了吧?” 傅昭阳还记得刚刚古玉衡夸宋铭扬man,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想怎么着?以身相许?” “小坏蛋,瞎吃醋。”古玉衡伸手向前轻轻捏了他的老二一下,说:“你那同事跟宋铭扬怎么样了?我觉得宋铭扬对他不像是一般炮友。你给人帮帮忙呗?” “怎么帮?”傅昭阳洗好头扭脸看他。 古玉衡便如此这般跟他说了一通,又用胯下去顶傅昭阳的屁股,说:“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昭阳一边说一边转了个身,把0面换成1面对着古玉衡说:“万一那个宋铭扬不是好人呢?那不是把管宁给坑了?” “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人刚刚还因为别人发了你同事裸照,直接把‘娱督’工作室连锅都端了,再者你就是起个桥梁作用,成不成还得看他们自己。” 傅昭阳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最后还能捞个媒婆当当,皱着眉坐在床上给管宁发短信:“管宁,前两天微博上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写到一半又删了,重新开始编辑:“管宁,我是傅昭阳,前段时间……” 古玉衡在旁边看着着急,说:“笨死了。” “那你来。” 古玉衡接过手机直接写:“谢谢你男朋友帮了这么大的忙,听他说收购‘娱督’的时候还发生冲突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我和玉衡想请你们俩吃顿饭,有时间吗?”写完直接按了发送键,一边扭头对傅昭阳说:“那么大的事儿,你都快被开除了,而且那里面还有他自己的裸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还得让你给他做做前情提要?” “那万一人直接回说‘他不是我对象,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怎么办?”傅昭阳探头看了一眼他发的内容,躺到旁边说。 “这条短信的重点是让管宁知道宋铭扬为了替他删除裸照受伤了,他但凡对宋铭扬还有一丁点儿意思,就不能不关心,要是真不来,那也只能说明他俩缘分尽了。” 管宁一直没回信息,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回。 古玉衡又给宋铭扬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那边果然说不用了,古玉衡又说:“刚刚我让我对象给管医生也发短信了,要是你们俩能一起来就好了。” 宋铭扬这才提起精神,问:“那他去吗?” “还没回信息,等一会儿有信儿了我给你回话。” …… 管宁一看就是那种脸皮薄又有教养的人,坐在那儿看着傅昭阳的信息纠结了半晌,他又想知道宋铭扬的伤怎么样了,又不想直接联系那人,半晌回复道:“我这周末晚上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吃顿便饭吧。” 古玉衡当即把这一来一往的信息截图给宋铭扬发了过去,那边回了一个‘多谢’,想必是已经心领神会了。 傅昭阳有种自己娶了个搅屎棍的感觉,以前也不知道古玉衡这么能和稀泥。古大媒人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保媒拉纤,坐在那儿挺兴奋,说:“成了。” 傅昭阳看着他得意样子,嘴角不禁漾起个笑容,说:“你跟我妈估计有共同语言,她也喜欢给人介绍对象。” 他一句话叫古玉衡从兴奋中抽身,忽然发现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纠结着眉毛问:“咱们这两天就去你家吗?” “你如果没做好准备,也可以缓一缓。”傅昭阳说。 在古玉衡的想象里,慕青此时一定是手举擀面杖准备对他俩大刑伺候的,挨打倒没什么,他就是怕看到二老失望的眼神。想了想,才说:“那再过两天吧,等消息再缓缓。” 第52章 夜里张岩打电话给古玉衡带来了一个消息, 说:“古哥,王哥和李总彻底闹翻了。” 古玉衡哦了一声,没说话。 张岩见他的反应,说:“哥,你咋没反应啊。” “我能有什么反应?他俩和不和是他俩的事儿, 我使的着劲吗?”古玉衡脸上还敷着面膜, 嘴巴小幅度蠕动着说:“我一个出了柜的过气男明星。” “不是……”张岩支吾半晌说:“你跟傅哥那事儿……好像是李总干的, 李总手下带着寇准……他跟王哥吵架的那天我就在办公室门口, 零星听到两句,说你走都要走了,那么好的资源还不如留给自己人……王哥跟他大吵了一架,就带了公司的一批艺人, 准备另立门户了。” “哦。”古玉衡又哦了一声, 好像并不吃惊的样子。 张岩说不下去了, 问:“哥,你不想重新跟着王哥试试吗?” “我跟着他试了十多年了,我俩不合拍。”古玉衡说:“你跟王若钦说, 他那儿要是有什么资源还愿意请我,我按照15%的比例给他提成,算是挂靠到他的工作室吧, 其他的就算了,你让他别想了。” 张岩打电话的目的被揭穿,十分尴尬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啊哥?网上的舆论过去了,以后就会重新好起来的。” 古玉衡说:“网上的舆论过去了,我也已经过气了。”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胶原蛋白面膜,说:“不跟你瞎扯了,我面膜都皱了,全是气泡。” 待他挂了电话,旁边靠在床头看书的傅医生说:“胶原蛋白是大分子,皮肤吸收不了,你敷这个也就是捂一捂。” “别说话,显摆你知道的多是不是?”古玉衡用眼角嗔他。 “你把面膜揭了,咱俩现在做点两个人的娱乐活动。”傅昭阳放下书说。 古玉衡立刻跳下床把面膜揭了,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扑到傅昭阳身上,说:“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什么小建议?”傅昭阳掐着他的腰叫他两腿分开坐在自己大腿上,亲了亲他的脸颊,闻到上面潮湿的香气。 “你让我也试试呗。” “试什么?”傅昭阳的手已经摸到他裤子里了。 古玉衡也不制止,抬了一下屁股说:“你上我一次,我上你一次呗。” 傅昭阳没想到他娘成这样竟然还想反攻,眉毛抽了抽,也不答话,直接压到他身上开始干活。 “那你两次我一次?”古玉衡见他还不说话,一边喘一边说:“要么你三我一?” 傅昭阳的手已经开始摸他,古玉衡的眼角都带上红,比涂了胭脂还好看,嘴里叫唤得一点也不像个零点五:“你就让我……试一次,就一次……总行了吧?” 傅医生一看就是个实干家,一点不理他叨逼叨,埋头苦干。 当晚的娱乐活动结束之后,傅医生下了个结论,说:“就你这还想反攻?我还没开始呢你就自觉把腿张开了。” 第31节 中年开荤的古玉衡同志把持不住,又被他给干哭了,眼角湿漉漉地说:“你技术太好了。” “……”傅昭阳本来还担心自己初哥的技术拿不住他,结果古玉衡一次两次都说他技术好,而且沉沦的不行,叫傅医生心里挺得意,羞涩地抿嘴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话。 古玉衡说:“其实主要是因为你大。”他奔放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一点装装害羞,现在在一起了,知道傅昭阳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也就放开了。 傅昭阳没那么大脸,有点害羞地从背后搂住他,将他困在怀里。 “你一碰我,我就爽的魂都飞了。”他说完又扭头向傅昭阳索吻,道:“小坏蛋你以前是不是找别人练过?” 小坏蛋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却很贪吃,蠢蠢欲动又让他爽了两回。 古玉衡舒坦了两天,接到傅卫的电话。 彼时傅昭阳正照着视频上的教程给他做奶酪时蔬焗土豆泥,古玉衡听见他电话响,一看上面写着‘傅教授’,赶紧给傅昭阳拿过来接通贴到耳边。傅卫非常温和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拉家常似的问:“最近忙什么呢?我跟你妈都等着呢,怎么还不回家看看?” 古玉衡在旁边听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得立起来,两只眼睛瞅着傅昭阳,一脸惊恐。 傅昭阳放下拌了一半的土豆泥,接过电话说:“楼下还有几个记者,我们俩本来是想等新闻热度褪了再回去看你们的。” “哦,这样啊。”傅卫慢悠悠说:“那就算了,你妈好久不见你想你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再回来吧。” “我尽快回去看你们。”傅昭阳还是只说了自己没说古玉衡。 古玉衡一直没走开,听见傅卫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心里更自责了,待傅昭阳挂了电话,纠结了半晌说:“不然咱们就回去吧,你妈都想你了。” “你不害怕了?”傅昭阳跟他碰了碰鼻尖,说:“你要是还没准备好,就再过段时间,没关系的。” 古玉衡垂下眼睛没说话,傅昭阳劝道:“其实我爸妈都很和气的,你以前不是还在我家玩过那么长时间吗?刚刚我爸打电话过来,语气也很正常,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古玉衡心里虽然还忐忑,却不能一辈子霸着傅昭阳不回家,也不能一辈子龟缩在壳里不跟傅家父母见面,只好迈出这一步,起码让傅昭阳不必那样为难。 “那我重新联系他们,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傅昭阳一手捧着他的脸颊,上下滑动着抚了抚他的耳垂,说:“别紧张,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 “说谁丑呢?”他抬头朝傅昭阳嗔了一眼。 见公婆的时间约到了下周三,原因是傅朝晖同志周末有两场相亲,作为家庭里稀泥的重要成员,弟媳妇见父母这样的事他确实不能缺席。 周日,古玉衡跟傅昭阳两个提前到了跟宋铭扬约定好的饭店,落座之后等了一小会儿,宋铭扬就也到了。三个人其实都不算熟悉,古玉衡以前又跟他有过那么一段儿,当着傅昭阳的面不怎么敢说话,不尴不尬那么坐着。 倒是宋铭扬主动跟傅昭阳攀谈,道:“你们医院应该挺难进的吧?” “还可以。”傅昭阳也知道他的话往哪儿说,便道:“我们想要留院还要经过考核,管医生当时是各个科室抢着要的,我师父到现在还在遗憾,当初没能把他留在骨科。” 宋铭扬听到管宁的名字果然很感兴趣,微微侧头做倾听状,跟傅昭阳说话:“我想他也很优秀。” “嗯,优秀而且耐心,很多患者走的时候都要给他送锦旗,往院长办公室寄表扬信,管医生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古玉衡在旁边听着,宋铭扬就算了,傅昭阳也跟着夸管宁夸得不遗余力,心里立刻就不得劲儿了。 过了十来分钟,管宁也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落座时还在大喘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跟傅、古两人打了招呼,眼神有些闪躲地朝宋铭扬那边看了一眼。 傅昭阳问:“刚下手术?” “没有,有一个复查的病人情况不太好,多耽搁了一会儿。”管宁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53章 过了十来分钟, 管宁也来了,一身风尘仆仆的,落座时还在大喘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跟傅、古两人打了招呼, 眼神有些闪躲地朝宋铭扬那边看了一眼。 傅昭阳问:“刚下手术?” “没有, 有一个复查的病人情况不太好, 多耽搁了一会儿。”管宁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来晚了。” 宋铭扬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又怕让他反感,便咽下了。 古玉衡替他说:“没事, 我们也刚到, 你喜欢吃什么?咱们开始点菜吧?” “我都可以。”管宁说。 古玉衡把菜单给他, 又拿了一份给宋铭扬,说:“那宋总点?宋总肯定知道管医生的口味。” 宋铭扬也不客气,略翻了两下便开始报菜名:“凉拌木耳、红酒樱桃番茄果、凉拌三丝、剁椒鱼头微辣、红烧肉、千页豆腐、上汤娃娃菜、清炒油麦菜……”他翻了翻菜谱, 又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有八宝饭吗?” “如果菜谱上没有,应该就是没有了。”服务员说。 宋铭扬并不放弃,说:“劳驾问一问厨师能不能做。” 管宁忍不住在旁边说:“没有就算了。” 傅、古二人便都知道这菜是给谁点的了, 两人扭头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服务员左右看了看在坐的人,问:“那八宝饭还要吗?” 古玉衡说:“问问大厨吧,能做的话就给我们做。” 宋铭扬点完了菜, 把菜单又交还给古玉衡他们,问:“你们还要加什么菜?” 傅昭阳又点了个糖醋里脊,古玉衡爱吃这个。 服务员拿了菜单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说八宝饭可以做,但是时间比较长,大概要晚一点上菜,宋铭扬说:“没事,做吧。” 包房里不太大,管宁一向腼腆,低着头不说话。古玉衡主动提起道:“这次的事实在是对不起,连累你们两个了。” 管宁的脸噌的红了,他裸体都被人看光了,而且又是在那样的时候,理所应当的难为情。宋铭扬原本心气是不大顺的,但因为这事阴差阳错叫他跟管宁还能再见上面,便也没那么苦大仇深了,说:“也不是你们的错,防不胜防。” 管宁自始至终没搭话,傅昭阳问他:“现在医院里氛围怎么样?” “你请假之后,那些人见你不在,就没再来过了。”管宁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古玉衡在旁边支楞着耳朵,宋铭扬也看过来,他是知道管宁以前暗恋傅昭阳的事的。好在傅昭阳说:“我打算考研,正好医院给我放了假,目前先不回去上班了。” 旁边两人都松了口气,管宁有些遗憾,说:“考研也好,不过也可以读在职研究生的。” 宋铭扬说:“一边上班一边读书,身体吃不消。” 管宁看了他一眼,又不开腔了。 服务员在外面敲了两下门,端了几盘凉菜上来。宋铭扬先动筷子帮管宁布菜,一边说:“你累了一天,多吃点,又瘦了。” 管宁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他,便没说话,低头吃了。 古玉衡看了傅昭阳一眼,后者赶紧也给他布菜,他们俩在家里倒没这么干过,古玉衡的食量跟猫食儿似的,就算给他夹也吃不了多少,还不如他想吃什么自己夹什么,再者也没那么腻歪。 管宁吃了一顿饭,也没看出宋铭扬身体哪儿不舒服来,末了小声问了一句:“听说你受伤了?” “胳膊上受了点小伤。”宋总抬了抬左手臂。 管宁看过来,想伸手摸摸,扭头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的傅、古两人,胳膊动了动又放下了。宋铭扬说:“还有点肿,不过快好了。” 管宁没理他。 一行人吃完饭,傅、古两个人结完账自觉走了。 宋铭扬自从被甩了之后,不敢再逾矩,只是对管宁说:“我送你回家吧?” 管宁两眼看着地上的方砖,没说话。宋铭扬见他不答话也不着急,就那么站着陪着他。过了一会儿,管宁说:“胳膊上的伤害疼吗?” “还有点疼。”宋铭扬说。 管宁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走回家就行了。” 宋铭扬便也弃车而行,陪着他压马路,这里离管宁家很近,他当时跟古玉衡说饭店的时候特意找了一家离管宁家近的,这样他们吃完饭以后管宁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 初夏的夜色正好,巨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将整个街道包裹成一个小天地。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中间谁也没说话,一直到管宁家门楼下,两人才站住了。管医生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说:“你要上去坐坐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儿,宋铭扬没想到自己还能混到个上楼坐坐的待遇,心想这不会是另一重考验吧?嘴里犹豫了一会儿竟然也会问:“方便吗?” 管宁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不方便,你别来了。” 宋铭扬反倒被他的样子逗得心里一喜,嘴角抿出个笑容,没有说话,默默跟在人屁股后头上楼了。管医生家没电梯,楼道里的灯这两天也坏了,黑咕隆咚的,管宁扶着楼梯扶手还被绊了两跤。宋总赶紧去扶,却不敢有什么更多的越轨动作,把人扶着站直了就撒了手。 一直走到三楼,管宁摸出钥匙开锁,宋铭扬在旁边用手机帮他照明。待进了家门家门坐下,两人又相对无言了。 管宁帮他倒了杯水,问:“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伤?” 宋总赶紧脱了西服,露出里面穿的衬衣,衬衣里面倒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解了两粒扣子,看了一眼管宁。管宁问:“怎么了?” 宋铭扬没说话,又接着解了下去,直接把衬衣脱了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管宁。管医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走过去,摸了摸他肿的半个馒头高的左边肩膀,问:“多久了?” “没多久。”宋铭扬犹豫了两秒,实话实说道:“其实收购那个工作室的时候没有发生冲突也没受伤,古玉衡跟我说,你是因为我受伤才过来的……我就临时找人打了几下。” “……”管宁一边觉得他傻,一边问:“用什么打的?” “椅子。” “……你是不是傻?”管宁生气也不会高声,蹙着眉绵绵软软说他,声音里带了些关切。 宋铭扬垂着眼没说话,管宁问:“肿这么高,去医院看了吗?” “没有,怕见你之前治好了,只喷了一点云南白药。” 简直没有见过比他更傻的人了,管宁有点心疼,坐到他旁边,咬了咬嘴唇,也没有说话。宋铭扬扭头看他,问:“你生气了?” 管宁没答话,只是说:“明天去医院,我找骨科的医生帮你看看。” “好。”宋铭扬上半身还裸着,手里握着水杯,既不想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管宁坐在旁边,半晌问:“你想跟我好吗?” “!”宋总立刻抬头看他,一边很快说了一句:“想!” 管宁看了他一眼,嘴角抿出个羞涩的笑容,过了一会儿说:“那你以后要尊重我,不能再那么大男子主义了。” “好。”宋铭扬激动地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两只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偷偷牵住了他的手,多年冷峻严肃的脸上洋溢起傻傻的满足的笑容,问:“我能亲亲你吗?” 管宁羞涩地点了点头,说:“但只能亲一下。” 宋总没把持住多亲了几下,管宁也不忍心推开他,过了一会儿便被人搂在怀里,管医生挣扎了起来,宋总立刻说:“我就抱抱你,就一下。” 管医生这才没再动,叫他抱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抱了多少下,拥抱就变了味儿,宋总摸着他还在说:“我就摸摸你,就一下。” “……” 当夜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个一下,管医生最后垂着他的胸口,小猫挠痒痒似的骂他:“骗子!” …… 傅、古两人回到家里,还不知道这媒已经做成了。 古玉衡一进家门就质问道:“你对管医生很了解嘛。” 第32节 傅昭阳知道他的醋劲又发作起来,笑着说:“都是我老师说的,再者当着宋铭扬的面,我难道要说管宁的坏话?” 古玉衡一面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一面又因为自己男朋友夸一个之前暗恋过他的人心里不舒服,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傅一声伸手捏了古玉衡的鼻子一下,说:“要不要一起洗澡?” 原则性很强的古老妖精马上就屈服了,并且说:“能不能让我对着你屁股缝儿射一次?” 第54章 ‘我就蹭蹭不进去’这种话, 傅医生是不信的,就算他信,也不能叫古玉衡干。 古玉衡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又不同意,撇了撇嘴扭头进房间换衣服。傅昭阳跟进去, 问:“生气了?” “没有。”古玉衡说:“我比你大, 让让你算了, 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儿。” 傅医生听见这话, 就像喝了一杯又甜又热的蜂蜜水,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感动的傅医生拉着古玉衡在浴室里做了一次,晚上睡觉都比平常香。 周三中午,傅医生带着自己的丑媳妇儿回家了。丑媳妇儿今天穿的白t恤、牛仔裤, 尽量往嫩里拾掇, 站在傅家家门口还是有点忐忑, 问傅昭阳:“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啊。”傅昭阳抬手要去按门铃,被古玉衡打掉了,压低了声音叫:“你先等会儿!” “怎么了?” “我身上没汗味儿吧?”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 傅昭阳也凑过去闻,两个人一对儿变态。 傅医生说:“没味儿,香的很。”说完抬手按了门铃, 古玉衡想阻止都来不及。 屋里传来叮铃叮铃的响声,开门的是傅朝晖,笑着看着他俩说:“终于来了,还想着你俩是不是准备来吃晚饭呢。”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傅昭阳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傅朝晖问。 傅老师腆着一张大脸笑得十分开心:“专门请假回来看热闹的。” 古玉衡逗得没那么紧张了, 一抬头看见傅卫,赶紧鞠了一躬喊人:“傅叔叔。” 傅叔叔说:“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比电视上看着还帅。” 古玉衡赶紧摇了摇头,心放下了一半,脸上十分乖巧。 慕青女士一贯待在厨房重地,今天还是做狮子头,炸着丸子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没开腔,面上装得一派镇定,手里的丸子翻了几次没翻过个儿。 古玉衡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沙发旁,傅卫立刻说:“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礼物了?” 傅昭阳结果话茬儿说:“见面礼,准备好长时间了。” 傅卫笑了笑,这话他还不敢应下,得等慕青发话。 古玉衡赶紧问:“阿姨在厨房吧?我去帮忙。” “不用不用,你坐。”傅卫说。 古玉衡却不敢坐,撸了袖子到厨房去,背着光看见慕青,满心忐忑喊了一声:“慕阿姨。” 慕阿姨脸上虽然没什么笑容,还是张嘴答应了一声,又说:“你去客厅歇着吧,让昭阳过来帮我。” 傅昭阳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非常实诚地答应了一声说:“好。”又叫古玉衡去客厅歇着。 古玉衡哪敢答应,赶紧说:“不用不用,我最喜欢干活儿了,也喜欢做饭,跟您学几手,回去我好给昭阳做。” 傅朝晖比傅昭阳聪明多了,帮腔道:“新人到家里都得干活儿,妈你别客气,他俩一块儿支使,谁都不敢说个不字儿。”他一句话把这事儿定了性,叫慕青回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却不好说什么。 古玉衡在家里其实没怎么干过活儿,瞅了半天把洗碗池里的葱给洗了。慕青看了一眼,对他干的活儿不怎么满意,说:“外面那层皮剥掉,底下的绿叶子也掰了扔掉。” 古姓新妇赶紧照着婆婆说的话做,所幸他悟性还好,把一棵葱洗的皮白发亮,水灵灵躺在筐子里。洗完又问:“阿姨,要不要切?” “你放着吧。”慕青看他干活那个架势,也知道他对厨房不熟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怜悯还是生气,说:“再洗两个西红柿。” 他又洗了俩西红柿放到案板上。傅昭阳不放心,隔两分钟就来厨房溜达一圈儿,说:“妈,饭做好没?” 慕青被他催得没好气,对他可不像对古玉衡那么温柔,撂下锅铲说:“再催你自己过来做!” 傅昭阳被骂得没脾气,赶紧做投降状,跟正在削土豆的古玉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笑意。 午饭时傅家的三加一个男人全都看着桌上唯一的一位女士,等着她发话开饭。慕青说了一句:“愣着干嘛?吃吧。” 傅朝晖先带节奏说了一句:“哎呀我妈的手艺真好,吃了那么多饭店,还是家里的菜好吃。” 古玉衡很上道地跟着说:“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阿姨的手艺呢。” 傅卫说:“这下好了,以后都能一直吃了,什么时候馋了就过来。” 慕女士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地表演也不搭话,给古玉衡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说:“跟你家里说这事儿了吗?” 古玉衡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还没有,他们俩都在国外,除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多年没来往过了。” “那也还是知会一声,也不是小事。”慕青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就算是你俩这种情况,我也想着长长久久的稳妥一点,要是能领个证就好了。” 古玉衡赶紧答应着,说:“回去我就给他们打电话,过段时间领昭阳去跟他们见一面,到时候……正好领个证。”他说到后面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傅昭阳一眼。 慕青又问傅昭阳:“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跟你爸什么都帮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跟小衡自己回家商量,工作怎么弄,两个人怎么住,都商量好。” 傅昭阳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我不打算考mcat。” 古玉衡压根儿不知道mcat是个什么鬼,听得一头雾水看过来。慕青皱着眉问:“怎么就又不考了?” “你别急,听孩子好好说。”傅卫在旁边劝她。 傅昭阳说:“现在国内的医学教育也已经非常成熟了,不用非得到国外去,也浪费时间。” 古玉衡这才听出味儿了,他婆婆想让傅昭阳出国读书。 慕青已经火了:“上学怎么是浪费时间?”她跟傅卫过了小半辈子,竟然也学会了那套,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傅昭阳没说话,古玉衡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好开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开口。 傅卫说慕青:“你别动不动就着急,今天小衡第一次上门,你也给昭阳留点面子,再说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一切凭孩子自愿吗?” 慕青便压着火气没再说话。 等到吃完饭,古玉衡帮忙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小声问傅昭阳:“那个mcat是怎么回事?” 第55章 “就是一个申请北美临床医学院的考试。”傅昭阳原本不打算告诉他, 反正也没准备去,说了反倒给人心里添不自在。“不过我不打算去。” “为什么?”古玉衡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擦干放到碗柜上问。“这么好的机会,能去就去啊。” 傅昭阳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时间太长了,七年, 你不想我?” “……”古玉衡原本以为最多两三年他也就回来了, 没想到七年, 这要是生个孩子, 等他回来都能上小学了,一时便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不去,再说就算想去也不一定能考上, 七个多小时的考试, 你想想也知道它有多难了。”傅昭阳一贯优秀, 鲜少说这样的丧气话。古玉衡知道傅昭阳这是在安慰他,他们俩床头的复习资料里不少都是英文,古玉衡记忆里好像也有mcat几个字母的印象, 如果真的不想去,那也就不必看了,可见傅昭阳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他不说话, 傅昭阳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反复地说:“我真的不去。” 古玉衡叹了口气说:“你先别说话。” 两人洗好碗切了一盘水果出来,一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古玉衡放好果盘拿了沙发旁的见面礼出来——一对水头十足的玉镯, 一方白玉雕砚台。 “阿姨,虽说小时候也经常来玩儿,但这次意义不一样,所以准备了点小礼物,您跟傅叔叔别嫌弃。”他把礼盒打开捧到两人跟前。 傅卫接过砚台一看,笑着说:“把儿子卖给你了,快领走吧。” 慕青摸了摸盒子里的玉镯,也说:“你太客气了,原本打算给你包红包的,这一比,我的红包也拿不出手了。” 古玉衡又被她说得惶恐起来,赶紧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阿姨,我是晚辈,理应孝敬您的。” 慕青笑了笑没答话,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古玉衡还当她生气了,一脸惊恐跟傅昭阳对视了一眼。傅卫看到,笑了笑说:“怕什么,你阿姨又不是老虎,少安毋躁。” 没过一会儿,慕青从卧室里出来,一手拿着个红包,另一手拿着一只方形的丝绒首饰盒。古玉衡赶紧坐直了,慕青坐下来递给他,说:“我跟你傅叔叔的积蓄不多,除了我们俩养老的,剩下的他们兄弟俩一人一半,将来朝晖结婚的时候他那份也给他媳妇。” 古玉衡一摸红包,里面果然有一张硬硬的卡片。 慕青又打开首饰盒,说:“这是傅昭阳小时候带过的长命锁,以后交给你保管。” 古玉衡把这两样东西握在手里,顿时感到一种重逾千斤的责任,他心脏跳动得厉害,半晌才说:“我一定好好保管。” “那份钱,我本来是想给他读书用的,现在他不读了,你们两个就自己支配吧。” 傅卫本来没说话,听她这样说,又开口:“给都给了,就别说这些了,年轻人自己看着办。” 两人从傅家出来,傅昭阳在楼道里情不自禁搂了搂古玉衡的肩,古玉衡脸上却没什么喜色。等两人坐上车,傅昭阳才发觉,问道:“怎么不高兴?” 古玉衡心里还记挂着他出国读书那件事,自然高兴不起来,问:“考试是几月份的?” “全国统一考研时间,十一月二十四号。” 古玉衡皱了皱眉看向他,说:“我问的不是考研,是那什么mc考试。” “问它干什么?”傅昭阳一边开车一边说:“在这边上学也是一样的,好学的人到哪儿都能学好。” 古玉衡没再问他,也没再说话,他不想傅昭阳因为他错过了这样好的学习机会,可也确实舍不得叫傅昭阳离开。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古玉衡到家第一件事是查mcat考试的时间,七月中旬开始报名,八月中旬考试,日本和新加坡都有考点,还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天热,身上黏糊糊的,傅昭阳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古玉衡在摆弄电脑,便问:“看什么呢?” 古玉衡把页面关了,说:“没什么,查机票。”又问:“你办护照了吗?” “办了,毕业旅行去泰国旅游办的。”傅昭阳擦了擦头发说。 “那过两天去办签证吧,提早准备,先去加拿大看我爸妈,再去蜜月旅行。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古玉衡问完又不经意道:“我有点想去日本。” “那就去日本。”傅昭阳像个傻傻的新郎官,看着古玉衡,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说:“去哪儿都行。” 古玉衡转过椅子面对着他,朝他伸了伸手说:“抱抱我。” 傅昭阳便矮身抱住他,手掌轻轻抚慰他的脊背,说:“以后咱们俩就是正经盖过章的了。” 古玉衡听着他幼稚的话,脸上很浅地笑了笑,半晌轻轻叹出一口气,问:“你真的不想去国外读书?” “怎么又提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古玉衡本想顺着慕青的话说,可又舍不得说,自私是人的天性,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傅昭阳…… “不去,你放心吧。” …… 第33节 周三华歆从广西回来,原本是三个人的饭局,她爱热闹,说:“你们俩这也办不了婚礼,不如请朋友们一起出来吃顿饭热闹热闹呗。” 古玉衡觉得这事儿可行,跟傅昭阳商量了一下,便答应了。傅昭阳这边叫了管宁宋铭扬他们,还有傅朝晖,古玉衡这边请了张岩、王若钦,还有几个曾经合作过的关系不错的演员导演。 众人都相互熟悉秉性,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便坐下了。华歆坐在古玉衡旁边,说:“你大伯哥挺帅啊。” “大学老师,岁数跟我一样。”古玉衡侧头跟她说。 华歆又观察了一会儿,遗憾道:“就是个头好像不太高。” “他跟我一样高啊,我俩都一八三。” “你也不算高。”华歆说:“你老公那个头还行。” “你找姚明去吧。”古玉衡没好气说她。 当晚吃完饭各回各家,谁也没想到傅朝晖跟华歆会勾搭到一起去,当然这是后话了…… 风头过去,医院又召傅昭阳回去上班,古玉衡心里头纠结了小半个月,mcat考试迫在眉睫,可他心里始终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叫傅昭阳出国去。 第56章 傅昭阳闲了这么多天, 终于恢复正常作息,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古玉衡没精打采躺在沙发上,便问:“怎么没精打采的?” 既是因为闲的,也是因为傅昭阳出国读书的事。 “在家闲的没事做, 无聊。”古玉衡自出柜门事件之后就没什么工作邀约了, 整天赋闲在家, 如果是自己主动放假倒还好, 不会有那么强烈的自我价值的质疑,偏偏他是被迫休息,这种闲出屁来的生活便让人厌倦了。 傅朝晖想了想,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转幕后或者开火锅店吗?要不要把这些事提上日程?” 古玉衡趿拉上拖鞋坐起来, 他嘴里说的满不在乎, 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强的失落感的, 明星这份工作他做了十多年,猛然间没有人关注了,这种落差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再过几天吧。”一切都要等傅昭阳mcat考试的事尘埃落定才行, 不然他贸然开个火锅店,到时候傅昭阳出国去读书,他每天被焊在火锅店里, 连去看傅昭阳一眼都不能。 两人吃饭的时候古玉衡也提不起兴致,傅昭阳给他夹了两筷子菜,他也不像从前那样挑食,都乖乖吃掉了。 “有心事吗?这几天兴致都不高。”傅昭阳问。 古玉衡犹豫了一会儿, 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出国读书的事。” 傅昭阳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将来会出国,便宽慰道:“想它干嘛?我又不去。”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去。”古玉衡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他说完,眉眼比刚才还要颓丧,显然内心并不认同自己的提议。 傅昭阳看着他,停下手中的筷子,问:“为什么?” 古玉衡也放下筷子,深深叹了口气,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傅昭阳因为他突然的告白愣住,有点诧异地摇了摇头。 “我爱你,傅昭阳。”他嘴角还有刚刚吃饭留下的一点酱汁,看起来有点滑稽。 傅昭阳一手扶着他的椅背,凑过来亲了亲他,舔掉他唇边的酱汁,说:“我也爱你。” “我知道。”古玉衡丧眉搭眼地看着他,说:“可我不能因为你爱我,就困住你,阻碍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傅昭阳的眉头皱起来,没有说话。 “如果现在有一部戏找我,要在深山老林里拍好多年,我特别想去,你会让我去吗?” “……”傅昭阳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在明知道我喜欢这份工作的情况下还拦着我,我也不想看着你每天床头放着mcat考试的书,却不能实现,等十几年以后再回过头来看它们,还是带着遗憾的眼光。”古玉衡说。“因为我爱你。” 傅昭阳半晌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去吧,傅昭阳,如果我以后没有工作,也会经常去看你的,或者胡乱申请一个研究生读着,在那边守着你。” “美国的研究生全是一年两年的,你两年以后毕业了呢?”傅昭阳问:“咱们俩还要分开整整五年。”他蹙着眉,顿了一下才说:“如果在你和医学院里我只能选一个,那那个医学院就什么也不是,我就算不读它也能当医生,可如果错过你,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古玉衡了。” 古玉衡张着嘴呆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你说起情话来真好听,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傅昭阳摸着他的脸笑了笑,说:“所以吃饭吧,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可是就算你去读书,我也不会跑啊,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没事儿我还能去看你,干嘛非得二选其一?”古玉衡说:“你能等我十年,我也能等你七年。再者你读书的时候努努力,指不定六年、五年就回来了,那不是更好?我又不是杨贵妃,还让你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正如古玉衡所说的,傅昭阳打心眼儿里是想去的,他从读本科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只是因为北美临床专业申请奖学金非常困难,而且当时傅朝晖也还在读书,一个家庭里两个大学生,都不事生产,将来几百万的学费不是小数目,对父母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此时机会放在眼前,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古玉衡,他肯定会选择出国的。 “你不会想我吗?”傅昭阳问。 “说实话,我这段时间连移民的事都考虑过了。”古玉衡说:“旅游签证时间太短,现在也没有工作签证给我用,我都快纠结死了,好不容易才决定放手让你飞,你可别再打退堂鼓了。”他耷拉着脸靠到椅背上,说:“傅昭阳,我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爱无私的一天。” 傅昭阳摸着他的脖颈,过了半晌说:“你不用这么大爱无私的。” 傅昭阳正式开始准备mcat考试,两人的蜜月旅行便要推后了,去看古玉衡父母的事倒不必着急,如果将来傅昭阳真考上了,有的是机会去拜见。 七月中旬,古玉衡看着他填了考试的申请表,耷拉着脸说:“傅生,此一行得官不得官,疾便回来。” 傅昭阳苦笑道:“看你这表情,小生是夺个状元好还是不夺好?” “夺吧,等你考上状元凤冠霞帔来娶我。”说完,古玉衡看着他撇了撇嘴:“古莺莺心里苦啊。” 傅昭阳揽着他的腰叫他坐到膝上,说:“还不一定能考上呢,万一考不上,正好咱俩谁也不用担心了。” “别说丧气话,我还等着凤冠霞帔呢。” “淘宝上买一套得了,正好情趣play。”傅昭阳亲了亲他,犹豫了一下,怕提到事业的事叫古玉衡心里不好受,便斟酌着字句说:“要是你以后不忙,就定居到那边怎么样?你爸妈也在那边,签证居留什么的应该好办。” 古玉衡心想,我这大宝贝儿虽然贴心,却有点不食人间疾苦。 医学院的课程本就比其他专业要严格紧密很多,傅昭阳要想按时拿到学分结束课程,一定是没有时间打工的,到时候学费和生活费都要国内供给,慕青虽然给了一笔钱,实话讲是不怎么够的,如果以后古玉衡都不工作,两人就得啃老本,虽说他老本很厚,但只出不进也叫人心慌。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到时候看吧,等我先跟他们联系一下,见了面再说。现在你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儿要办。” “什么?”傅昭阳问。 古玉衡轻轻扯着他的衣领子,凑过去亲了一口,说:“干我。” 七月底,傅昭阳辞职在家备考,古玉衡把原先张岩住过的那间客房改成了书房,书柜书桌电脑一应齐全,旁边还准备了一张贵妃榻,每次傅昭阳读书的时候,他就躺在旁边跟着看书。 接到电视台电话的时候,古玉衡正在帮傅昭阳准备去日本的签证资料。那边的声音很熟悉,是个女导演,喊他:“古老师,我之前跟您说过那个真人秀节目,您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一行得官不得官,疾便回来。’——《西厢记》 第57章 古玉衡隐约有点印象, 但想不起具体是哪个了,便只说了句:“您好。” 女导演自报家门道:“草莓卫视的张雨乔。” 古玉衡这才想起来,说:“您好张导。” “之前跟您说过咱们台要搞一个真人秀,游戏探险类的室外综艺,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有没有档期?”张雨乔说。 古玉衡这边没人帮他拿乔, 他自己便直说:“我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事, 你把节目的简介计划什么的发我一份吧, 几月份开始录?” “不出意外的话,九月中旬。”张雨乔说。 “那好,你给我发过来看一看,我明天给你答复, 其他嘉宾人选定下了吗?” “目前已经敲定了一个女嘉宾, 华歆老师。” 她一提华歆, 古玉衡就知道这节目为什么找自己了,想了想说:“好,我明天给你答复。” 他挂掉女导演的电话, 转头给华歆打过去,问:“草莓卫视那个综艺,你帮我约的?” “也没有, 我就提了一句,他们想沾你人气才约的你。”华歆还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帮他找补道。 “咱们亲妯娌,大恩不言谢, 以后一起回婆婆家吃饭。”古玉衡笑着说。 华歆笑骂他:“谁跟你亲妯娌?我可是清白的啊,你别听傅朝晖瞎扯。” “他可什么也没说,都是你跟我说的,咱俩聊天儿,你三句话里就有一句傅朝晖,还挣扎什么啊?” “他一次也没跟你们提过我啊?”华歆听他这样说,心里又不好受了。 “你都不承认你俩关系,人家好意思提吗?万一你俩将来啥也没成,他到处嚷嚷,那不是坏你名声吗?”古玉衡说。 华歆说:“那是因为他没跟我提啊,总不能让我一个女的主动表白吧?再说他那一群女学生乌央乌央的,我看他也很乐在其中。” “女的怎么就不能表白了?你这都是偏见,封建余毒!”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古玉衡挂掉电话,一边继续收拾签证资料,一边想着真人秀录影的事,待他将文件都按顺序放好到档案袋里,手机叮的响了一声,一封名为《战斗吧,勇士!计划案》的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古玉衡放下手头的工作,到电脑上看了一眼,跟时下流行的那些真人秀节目没什么太大差别,不同的是,每期的节目主题是根据国内外火过的经典电视剧,比如第一期的主题是《西游记》,每个嘉宾抽签扮成剧内的角色,不论男女,如果古玉衡抽到白骨精,那他一整期都得穿戴着白骨精的造型,并且根据角色的人设做游戏。这个环节的设定倒是给节目增加了一定的可看性。 只不过不在电视台播出,是网播综艺。 古玉衡觉得还行,能不能火不知道,增加一项收入还是件让人高兴的事,而且以后傅昭阳走了他也有事做,不至于每天在家里悲秋伤春。 傅昭阳从书房里出来上厕所,上完顺便过来找他腻歪,问:“资料整好了?” “嗯,明天直接送过去就行了。”他两眼还盯着电脑。 傅昭阳问:“看什么呢这么大劲儿?” “一个室外真人秀的计划案,九月中旬开始录,我可能又能接到工作了。”古玉衡说。 傅医生也替他高兴,并且决定今天晚上要换个姿势庆祝一下。 古玉衡答应了《战斗吧,勇士!》的邀请,一季十二期的节目,酬劳跟他以往的作品没法比,毕竟是flop了的出柜男明星,这种时候有节目组能邀请他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八月中旬,古玉衡陪着傅昭阳去了日本参加考试,考完试两人又在当地玩儿了几天,当做迟到的蜜月旅行。游玩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认出古玉衡要求签名合影,有男有女,看到他身畔的傅昭阳也非常友好,有的甚至提出想跟他们俩一起合影,不过都被古玉衡拒绝了,开玩笑,这要是传到网上,又是一段新闻。 傅昭阳的考试成绩不错,虽然因为非本国公民的身份申请医学院有些困难,但最后磕磕绊绊到底还是考上了。 古玉衡九月中旬开工,九月初把傅昭阳送到美国安置好,两人先后去见了古玉衡已经离婚多年并且再婚了的父母。 古玉衡的妈妈又生了一对混血双胞胎,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七八岁刚上小学,一个安静一个活泼,都对古玉衡这个哥哥表示出好奇和好感,也对他带来的各种糖果、玩具表示出更直接的喜爱。 事隔多年,又因为久不见面,双方都对当年抛弃古玉衡的事情缄口不提,维持了表象的亲密与和平。 古大明星出手阔绰,直接在傅昭阳学校附近买了一间装修精致的小户型别墅,并且添置一辆二手奔驰给他代步,好叫傅医生安心学习,某种程度上竟然真的实现了傅朝晖当时说过的关于包养的玩笑。 两人领证之后,在美国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到场的有双方父母和一些亲友,古玉衡的双胞胎妹妹充当花童。华歆以其一七二的矫健身姿夺得捧花,并且转身直接塞到傅朝晖手里,十分剽悍地问:“说吧,咱们俩的事儿什么时候办?” 傅老师被当场逼婚,慕女士乐见其成,对两个儿子在同一天定下终身大事感到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