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 第一章初到贵地(上) 楚原不现在应该叫程家骥或者可以称呼他的表字浩然,正与几个今天才认识的的同僚在吴镇那狭小而异常热闹的大街威风凛凛的走着,一行人时不时的谈笑风声.应当说是楚原才认识他们不足三个钟点,而这几个人与程家骥早已经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准确的说程家骥和这几个人的关系是一起盗卖军用物资的同案犯,按21世纪的流行语言说起来就是属于那种一起分过钱的铁哥们. 之所以情况会显得如此的复杂,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只是因为小楚同志目前还有些时差就是时空差没有倒过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这一切还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楚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董床上,身边还放着一大堆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东西,这一切让他有些不之所措.其实说穿了也非常的简单,用21世纪的话来说就是楚原同志在不经意间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神仙,灵魂穿越时空这样老掉牙的yy小说的经典桥段居然会发生在正安心做着他的小生意,并且已经与苦恋的五年的女友定了结婚日期近日就要修成正果的楚原身上. 楚原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进入状况,这还得多谢那家叫起点的网站,平时楚原就从网上的这个全国最大的看书网站读了不少的回到过去的小说,这才不至于在发现自己穿着黄色的将校呢的****少校军服和镜子里那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孔吓晕的过去. 就算是对这类事的免疫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楚原也还是足有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还是他现在这个身份的那个老看去老实得有些过头的护兵兼勤务兵马三宝见他一直呆站在镜子前连声叫道:“程副处长.”,才将他从无法言喻有震惊中唤醒过来. 应当说楚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这应该算是敬爱的教育部坚持不懈的执行应试教育路线的伟大成果.一向资质平平的楚原从小到大考试成绩一向不佳,优其英语成绩更是惨不忍睹,从初中到起他就没有弄明白英语字母的数量. 他上学时虽然小学生还不用学英语,但是英语成绩的好坏也足以影响一个人的前途,有了这一个成绩上的绝对软肋楚原的升学之路的艰难就可想而知了。一直饱受失败挫折之苦的楚原的神经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大条的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麻木.毕竟经过中国传统的挫折式的应试教育后能够不坚强的人本就不多。 在突逢大变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在心里接受了一个事实,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从而21世纪的一个小个体户成为了一个生活在民国二十六年拿着每月票八十元法币的国难薪的****少校军官.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去寻找回家的道路,而是如何在这个时空想法更好的生存下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生活在中下层社会的小市民,在明白自己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到自己家人身边了,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询问他的那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勤务兵八十元法币能够买多少东西,当弄明白自己的月薪可以买上差不多两头牛和好几亩地时,经过换算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工资收入水平在这个时空中属于不折不扣的高收入阶层,比之他这几年做小生意的收入都要高上许多.若是加上其它的因素,例如刚才他的勤务兵马三宝告诉他就是上街去买一个十六七岁的俏妹子做妾,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也才用花不到一百圆钱,这还是从人贩子手上卖下的价格若是直接从父母手上领来只怕还要不了这个价钱的一半. 这个消息在让楚原心里有些庠庠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万千,****军官的收入和福利就是要比共了军的要高,就算是后世一个解放军中的少校的收入水平也远远低于这个水准.若是再加上每个五十大圆的特支费简直就可以和21私企世纪的高管人员在收入不相上下了,不要说一个人生活了就是养个一二三四五奶都足够了. 若说如此楚原就沉浸在喜悦中了,那也太小看我们新时代的青年了.初步从马三宝口了解了一下自已目前这个灵魂宿主的情况之后,楚原就迫不及待的将马三宝赶出房间,马上对已经宣告精神死亡的倒霉鬼程家骥的所有私人物品进行的一次彻底的清点和接收. 一个小时之后,楚原有些气喘吁吁的坐椅子上,他的面前的中式小方桌上摆着适才的疯狂搜索的所有战利品.共计法币现金八百三十六圆四角,美国史密斯韦森0.38英寸转轮手枪一支子弹二百发,金条四根约二十四两左右,中央银行的存折一本上有余额共计法币六千圆整,哈德门香烟半条,文件家信一大堆,至于其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不计其数.(看来这个程家骥也不是什么清廉的家伙,要不然如何会有这么多的钱.) 点起一支这个时代的哈德门香烟深吸一口,在吞云吐雾的同时,楚原好好的理了一下思绪.现在楚原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目前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了. 今天是1937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南京已经于八天前沦陷了,现在日军正在南京城中烧杀掳掠无恶不做,也就是说南京大屠杀正在进行中,千万个同胞正在日本人的刀口下挣扎,想到这里楚原心中就不由得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往日里自己在网络上还是一个十足的愤青,天天嚷嚷着要报仇雪恨,要来一次比南京大屠杀规模大十倍的东京大屠杀. 但是真得到了这个时空离开了强大的国家背景之后才明白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想到这他不禁大骂老天,为什么别人一回到过去不是成群结队的带着大炮机枪就是带着一个装满先进技术的电脑什么的也方便为民族工业的发展做贡献不是,最不济也象杨首长他们两人那样拿着冲锋枪开着桑塔那回到过去吧,最少人家还有二个人相互之间多少有个照应,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的看着惨剧发生而无力阻止.就是灵魂附身好歹也要附在什么大人物身上吧,就算没有附在上将身上起码也要附在个把手握重兵的要员身上,那他此时就可以派兵去南京阻止那场人间惨剧的发生,就算是不成功,至少他可以抢救出不少无辜的南京老百姓. 楚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他时下的身份是国民革命第暂编六十六师师部军需处少校副处长兼暂六十六师师长夏维民的小舅子,只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吃饭的有点势力的纨绔子弟罢了那里有能力去救什么南京,总不能一个人拿着桌上那支美国造的史密斯韦森0.38英寸转轮手枪冲向南京城吧!为什么别人回去都是有枪有炮有小弟甚至还可以带一支军队回去,只有自己什么凭仗都没有,就是带个电脑笔记本也好啊,最起码可以嘘人吧! 备注一,国难薪是指九一八事变之后,何应钦主持的军令部颁布的一项政策,就是****军官的薪水全面打折.校级军官是只发全额的七成左右. 第一章初到贵地(中) 对于自己的眼下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楚原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从那些文件和家书中楚原已经对程家骥的基本情况有了大至的了解. 程家骥现年二十三岁,现任国民革命军暂编第六十六师师部军需处少校副处长,福建南安县人氏,说来与那位大名鼎鼎的国姓爷郑成功还是小同乡.可是这个程家骥可是半点都没有郑成功的豪气才华,在老家时倚仗自己家是南安县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吃喝嫖赌样精通不说,还在县城中与一群狐朋狗友一起胡作非为虽然没有犯什么大事,但是小打小闹的惹是生非抢男霸女就没有断过.这次就在家乡与人争一个女戏子失手打死的南安县另一家富豪家的独子. 这回程家的钱可就不灵了,对方在南安县城虽然不如程家财雄势大倒也还有几分势力死了独子自然是要与程家周旋到底,这是人命关天于情于理官府都不能不究.县上的法院的传票已经发到了程家,到家中老父见这次小儿子惹的祸事不小忙让程家骥躲到他大姐夫也就是暂六十六师师长夏维民的军中避一避风头. 程家骥有三姐二哥在家中最小行六,这个大姐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比他大上足足一轮,从小对程家骥最是溺爱,对他的到来自是欣喜若狂.夏维民虽然在军中是有名的厉害角色,但是对这个小自己六七岁的发妻却是敬畏得很.在妻子的关说下,夏维民不但收留了程家骥这个通辑犯,还给他在自己军中补了一个军需处副处长的肥缺,从此程家骥就从一个南安县府正在通辑的杀人犯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少校. 虽是身在战争时期的军中身上又背着一桩人命案子,但是这个程家骥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而是依然故我的我行我素. 军需处本来在军中就是一个油水十足的差事,他仗着身后有自己的姐姐撑腰,更是肆无忌惮的大把大把的捞钱,上任才不到一个就捞了不少的好处.这点方桌上的那一堆伪造的报销单据就可以证明,只怕些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而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在老家时家里除了一妻二妾外,还有好几个青楼里长其包下来的外室.在老家时尚有老父慈母对其稍加管教约束,有时程家骥还不得不有所顾忌,并不能事事随心所欲.自从来到吴镇后,虽然一时还不能从老家把妻妾接来,但是程家骥并没有闲着,刚才楚原清理他的物品时就发现了好几张叫吴镇上的妓女出局陪客的单子,显然这恶少在吴镇从军抗日的日子里也是风liu的紧. 综上所述这个程家骥实在不是什么好鸟,用21世纪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恶少,彻头彻尾的二世祖,除了有一副还算英俊的外表和有着还算不错的家世和有点钱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但是楚原在看不起这个家伙的同时,也不得承认这个20世纪的军中*的日子实是过得太幸福了,甚至在内心深处还十分羡慕这个家伙,只是可怜又可敬的自尊心让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正当楚原正在思考今后何去何从的时候,马三宝进来通报军需处的几个军官来访,他忙收拾起混乱的心情起身去迎接那几位自己今后的下属,毕竟无论怎么着,这日子还得实实在在的过下去,其它的事都等自己在这个时空站稳脚跟再说. 吴镇在前清的时候就是本县首屈一指的繁华之地,因地处交通要道南北通衢是浙西南的门户,本就是人口繁密商户酒楼云集的地方,就是县城人口虽多于吴镇,但是市面的繁华这方面也多有不如的吴镇的地方.眼下暂六十六师师部驻在这里,师部机关加上直属队足有千人上下,这些人尤其是师部的官佐部的消费能力自是比一般的镇民要来的强劲的多,而整个暂六十六师的日用物资也多在这里和县城就地购卖,这一切让这个只有万余人口的江南小镇更是显得生机勃勃呈现出一种战时的畸形繁荣.镇子里不但有酒楼戏园子,还有新开了好几家妓院赌场,暂六十六师的官兵们自然是这些地方的主要客源. 此时楚原也就是程家骥正与几个师部军需处的同事在吴镇的唯一的一条满是各种各样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香烟广告的大街上晃悠.一路所见尽是军纪不整成群结队的士兵和下级军官,这些人虽然还不至于公然行抢,但是欺负些小商小贩短少些酒钱饭钱烟钱的却是大有人在.程家骥和这几个下属出来主要是为了解时局和自己这个身份现在的处境,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套着身边这几个同事兼同党的话,渐渐从他们口中了解了目前的局势和时下暂六十六师的处境. 第一章初到贵地(下) 时下日本人占了苏南和杭州上海南京,时有南下攻陷浙江全境之势,第三战地区在这一带布置了好几个军的兵马,其中驻在吴镇的暂编第六十六师就是战地区新组建不久的一支新军,这支六千多人的组建不足二个月的新部队的主要任务自然就是防守吴镇及吴镇以北二十里的要地白马关,而几个主力军都在暂六十六师的防线后面布防,换句话说在战区的那些大人物心中暂六十六师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炮灰,在被日军的战车压得粉碎的同时,也借暂六十六师这六千杂兵的血肉之躯挡一挡日军的锋芒,耗一耗日本人的锐气.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一章初到贵地(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赌场美人(上) 程家骥(为了称呼方便,从这一章开始就专用程家骥这个名字不再换来换去了.)与刚刚才熟识的几个同僚一同走了一家门脸装修得在当时十分时髦气派非凡的豪华赌场. 文颂远(暂六十六师军需处三科中尉副科长,是程家骥的死党之一,也是福建南安人,家里在南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家伙从小就和程家骥臭味相投干什么事者都在一起,人称南安双恶,当然程文两人自称南安双雄.这次程家骥失手打死人命的事自然少不了文少爷的份,实际要没有文颂远在前面打冲锋程家骥也没有胆子惹事生非.他原来还在南安乡下的老家躲着风头,在知道自己的死党兼老大在暂六十六师混的风声水起之后,就跑到吴镇来投了程家骥.终究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文颂远一来程家骥就在大姐面前出面给自己的金牌小弟讨了一个差事,让他做了专门负责暂六十六师粮食副食品供给的第三科的副科长.这可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差使,加上主管这个科的正是程大处长,两人合起伙来没有少干在以次充好从中牟利的事情,反正头上有人罩着,只要不太过份激起兵变就成.这家伙是个标准的体力型恶少,长得高大威猛精壮结实很有几分水浒传里江湖好汉的风采不说,脾气还十分火爆冲动,是个打冲锋的最佳人选.新生的程家骥觉着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象机器里那个喜欢欺负小朋友的大熊.因为父亲是南安县民团的团总从小还练得一身好武艺,动起手来等闲三五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在智力型恶少的程家骥的指挥由他充当金牌打手.对这个小弟新生的程家骥还是十分满意的,有这样一个死党相当于养了一支藏獒,最起码生命安全多一份保障,)一马当先的领着大伙儿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过了喧嚣的大堂走进了赌场后院的一个清静所在,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在一张上好的大理石底座的太师椅上,看来对这个赌场的环境十分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一行人中的其它五人也跟着文颂远的脚步纷纷走进这间显是赌场的贵宾室的房间的一张在一张红木八仙桌的周围依次落座,程家骥早就知道在这几个人当中自已是老大,自然当仁不让的坐了首位. “各位长官,今天玩点什么.”当这声银铃一般悦耳且带着很重的磁性的女子的声音象一阵清风一样飘入众人耳中时,程家骥正在偷偷的打量房中那带着浓郁的江南水乡风格的古色古香的清中晚期的家俱陈设,心里正在盘算着若是有机会把这一堂家俱弄回去21世纪去,最少也要值个二三百万人民币. 这些家俱中有一张摆在一旁的紫檀高束腰方桌桌面花纹极其美观,方桌的边沿满是浮雕的蔓草纹,造型也很是古朴典雅,以前看电视节目时程家骥曾经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当时专家的估价高明达三十万元人民币,当时只是在电视上惊虹一见就已经让他心动不已.此时有幸得见实物,这怎么不让也算得上是一个古董爱好者的程家骥欣喜若狂. 从自已梦想中的时空走私大业里被这声音拉回现实的程家骥本能反应的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极熟识的脸,极度的震惊让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一种思维短路的状态,十个人看了有九个人都会认为他对这个女子一见钟情了.边上这些人那个不知道程六少在漂亮女人面前的那点出息,见他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都在心里偷笑,却不碍于他的面子谁也不好出声,生怕这位少爷恼羞成怒拿自己出气,足足让程家骥保这种类似于沉思者的状态好几分钟,最后是程家骥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大家这才寒喧起来. 吴镇鸿运赌场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好去处.这家才开了不到十天的场子是上海滩某个大享的产业,要不是上海前段时间打得热火朝天血肉横飞,这位根基在上海华界的大享也不会将产业统统搬到浙南来.吴镇这一家赌场只不过这位据传与不少要员关系很是密切的大享的几十家赌场中的一家分号罢工了.如果不是暂六十六师的师部驻在吴镇,单凭吴镇这个小地方,鸿运赌场的大东家还不一定会将这个分号放在这小小的吴镇. 暂六十六师师部的不少中下级军官都是这镇上大小赌场的常客.不要小看了这些兵头将尾们的消费力,能在师部混的有几个没有背景的,且多有这样那样的司职,光是每个月的外快和特支费就比沪上的小职员们要多得多.就是抛开这些不论,这些小军官们的薪水也比一般的镇民和小商人要来的丰厚的多,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这些当兵的花起钱要比一般人要豪爽的多,若不是在些兵油子输急了眼常常闹事,他们简直就是赌场最喜欢的顾客群体了. 这不,程家骥一伙人不就正在鸿运赌场里赌着么,只不过一般赌客身边可不会象他们那样有大美陪着,只是怎么看总是让人觉着场面有些古怪,往常赌性最重的程六爷令天竟没有下场有意思,反到是安心适意的在边上喝茶. 于三姑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公认的大美人,莫说是在吴镇这么一个小地方就是在南京上海苏州这些大城市里她也是让男人围着里外三层的绝色佳人,若不是性格太过要强,早就成了不知那个达官要人的小妾了.她原本就出身赌徒世家,早年间在上海时就是大世界赌场里的荷官,在赌一道上可谓是见多识广家学渊源.有这样的身世和经历,于三姑自然是见多识广,加上她一向做事级有决断,虽是女流却也是胳膊上能跑马的角色。但是于三姑很少见过象这位程副处长那样古怪的赌徒. 第二章赌场美人(中) 于三姑认为这位程副处长古怪,倒不因为适才刚见时色迷迷的盯着她半天都回不了神,脸上还挂着白痴般的笑容.这种表情于三姑早就见得多了,且在她所收到的线报中这位夏师座的小舅子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以不到二十四岁的年纪家中就已经有了一妻二妾,还不算被他染指的丫头和在外面包养的外室,若是算上这些女人,这位程六爷所拥有的女人只怕少说也不下二位数.说实话对于程家骥的为人她是十分鄙夷的,若不是有求于人她是不想和这人有什么交集的.再说要不是早就知道程家骥的身份她一个堂堂赌场掌柜也不可能亲自出来招呼这行人.她在沪上时什么人没有见过,别说是小小的一个军需处副处长不过是一个少校,就是少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程家骥官虽小但是背景却是不同寻常.既要在吴镇甚至是整个浙南讨生活自然要对暂六十六师的诸位长官的情况了解清楚,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于三姑的老板是个细心人对夏维民很是下了些功夫,不夸张的说,夏公馆每天的菜色都能知道得个清清楚楚.再说夏大师长惧内如虎,家中一向是妇唱夫随早就不是什么新闻.想当年他老人家还是堂堂军座的时候,有一回一个手下找他有军务要事,夏军座正好喝高了,正在家中梦周公了.部下不知,隔着帘子递了文书过去,不多时里面又批了递出来,因是一件急务,办事的人也没有细细鉴别字迹,之后就照章办事去了.过了好几天夏军座问起此事,部下才知道军座对这事居然一无所知.后来还是内宅里传出话来,当日决定了那件军机要务的居然是军座夫人,事后夏大军长对夫人的决断也不敢有什么非意,相反的倒是专门下文令部下加紧执行那个夫人批的指示.此事在军中一时传为笑谈,正好有沪上友人来访,听闻这件轶事后回到沪上到处传说,就连沪上的人士也知道夏夫人当得了夏军长的家.程氏对夏维民影响力由些可见一斑,这些年大伙儿都知道要是想走通夏维民的门路,只要走得通夫人路线没有不能得偿所愿的,好在程氏虽然驭夫有术,但并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愚妇,能走通她的门路的人倒是不多. 年纪虽小但是很有心机的于三姑早就在心中盘算,要是打通了程家骥的门路,这青镇分号的生意想不赚钱都难.更重要的是夏维民在浙南苦心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结分跨黑白两道极为庞大,是自己的东主一直直想结交而不得其法的人物.若是自己能通过程家骥的关系与夏维民搭上线那对东家来说自己可是立了一件非同小可的大功劳.也算是心想事成,几天前文颂远和一个同僚一同来鸿运赌场逍遥,早就有心搭上程家骥这条线从而与夏维民拉上关系的于三姑自然是对文颂远大加奉承百般拉拢,文颂远那里经得起这个阵仗满口答应改天把介绍给于掌柜认识. 通过收买暂六十六师中的内线,于三姑自然知道这位程家六少在夏夫人心中的份量,也知道了这位文副科长是程家骥的心腹死党. 此时得到偿所愿的于三姑正在坐庄,下注的自然是文颂远带来的那伙子人. 而今天的主角程家骥一直坐在一边旁观,一直没有下注.他不下注文颂远等人倒是赌得红红火火,只是赌注都不大,大家伙都三块五块的下注. 今天赌得的是最原始的花样赶围棋.这种赌法可以算得上是历史悠久渊远流长了,且是真正的雅俗共赏.在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大观园里的小姐公子甚至是丫头仆妇都对此道乐此不疲.玩法也十分简单,不过用器具将一堆围棋子当中的若干围棋子分出并讯速盖住,然后由赌客下注.庄家只要将围棋四子四子的拨出,最后剩下的子数就是开出的子数,只要赌客压中开出的子数庄家就要赔出赌金. 于三姑一面心不在焉的不断吃进和赔出筹码.这种赌法的奥妙她十岁时就已经掌握得出神入法了,庄家要是想要稳操胜券无非是仗着手快弄些障眼法罢了,象是袖里藏子之类的花样那就落于下乘了.因是对别有用心,于三姑不但没有使出名手段斩尽杀绝,反而有意无意的放水,一个钟头下来,文颂远等人都是大有斩获,自然是人眉开眼笑,一个赌得更是起劲了.这些小小的亏损于三姑那里会放在心上.让她担心的还是程家骥的怪异反应. 程家骥让于三姑觉得古怪的地方正是这位暂六十六师有名的赌鬼加色鬼居然可以看着另人赌得兴味盎然而一直隐忍不发.若是一个一向洁身自好的人如此表现,那还可以说得通,但是这种情况发生在这个小有名气的程衙内身上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看着在一边面上神情淡然正在好整以遐的慢条斯理的品着上好的龙井的程家骥,于三姑不知怎的越想越不对劲,难道这个程家骥表面上是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实际上却是内里自有乾坤.毕竟一个真正的草包也不可能光仗家中的势力横行民风骠悍的南安那么多年. 她是不知道程家骥此时在心里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这位外柔内刚的女掌柜说不定会被气晕过去. 真实情况是现在的程家骥那里还顾得上赌钱这等小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于三姑的惊艳当中了.于三姑并不知道几十年后会有一个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女人会成大明星,而且这个大明星的追星族还会面对面的出现自己的面前. 程家骥虽然表面正在目不斜视的看着文颂远等人正在进行的赌局,实际上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偷看着于三姑.开玩笑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与关芝琳长相气质一模一样的女人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程家骥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叫于三姑的女人让人赏心悦目,这个女人那种典雅的气质和美丽脱俗的外形结合得是那样的妥帖,真不愧是真正的美女啊!当然此女的身材更是没得说,但是在于21世纪看惯了天然和人工的惹火女郎的程家骥眼中那种清新脱俗的高雅华贵的气质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他虽然也想到了自己这些人再怎么着也不犯不上由堂堂的赌场的当家来亲自招呼,但是时下已经让于三姑与自己偶像酷似的风采迷得有些头昏脑涨头脑当机的他那里还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深思这其中的奥妙.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在吩咐手下人掌灯上菜的同时,于三姑也暂时结束这场长达三个小时的对她来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获的赌局. 第二章赌场美人(下) 现在于三姑已经基本上肯定这个程家骥是个心机深沉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他虽然不一定清楚了自己的用意,但是一定对自己的行止起了疑心.于三姑相信对方如此作态的目的就是和自己斗心机比耐心.就算是自己猜错了,这个程家骥也远比他原来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赌徒都能忍住三个小时不下注只品茗的,只有那些意志极为坚强的人才能做到.而一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就算是生活上有些毛病也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正当于三姑在心里暗自将对程家骥此人的评估大大提高时.晚饭已经准备停当了.餐桌上早已经大摆满盛着菜的碗碟,因为早就打听清楚的这位程六少爷在吃上偏爱浙江菜,于三姑倒也没有大加张罗,只是让赌场的厨子做了一席地道的浙江菜.桌上共有八菜一汤虽然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却都是浙菜中的精华,想来程家骥定会吃得顺口.这鸿运赌场的大厨说来也是一个名厨,以前还曾在沪上的名人张啸林的公馆里做过厨子,那手艺是没得说,优其是做得清炖狮子头肥而不腻香滑可口入口即化堪称一绝.文颂远等赌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见了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胥自然馋得不行,若不是碍于在美女面前要保持风度,只怕这些人早就不等正式开席就一哄而上大块肉大口酒的干起来了. 任于三姑再是精明干练眼下也只能先开口了,她心里明白若是比拼耐性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下过眼前这个看似执绔的程家骥的,谁让她有求于人了. “久仰程处长英雄豪侠,今日一见果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小女子在此敬处长一杯,日后这小小生意还要多仰仗程处长的关照,小女子先干为敬了.”说完于三姑一仰玉颈干脆俐落的将一杯绍兴花雕喝了一去. 这些话原本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应酬语言,但是让于三姑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娇娘说来,就是那么的娓娓动听,加上她先干为敬的豪爽让她平添了几分难得上女子身见得到英姿飒爽的劲头,更是让满桌的男人们不禁对其好感大增. 程家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文颂远等人已经纷纷是大声叫好了,一时间场面极为热烈,当然这些人当中早就对其惊艳不已视做天人的文颂远的声音最大.程家骥见此情景心想这个女人可是个角,这不只说了这几个字,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伙就全叛变投敌了.看来美女的杀伤力绝对不下飞机大炮,要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来得全是这样的美女,不知道抗战能不能支持八年啊!他想到不禁哑然失笑,如果真是这样也许不用二年这些日本美女就都怀上中国人的孩子了,那战争那里进得下去,若真有这么一天,那倒是真得实现了民族大融合了. “于掌柜这么看得起在下,日后有什么事只要是我程某人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在下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在下年轻识浅能力又十分有限只怕是帮不上于掌柜的什么大忙。”说完这番话程家骥也豪气干云的喝下的整整一杯的黄酒.不管如何,现在的程家骥好歹也是社会主义新时期的青年,这些场面话说起来自是豪不费力.文颂远等人见他也如此爽快只是又大大的捧场一会,场面上的气氛俞加融洽起来. 只有两个人暗地里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两个中头一个自然就是于三姑这个今天的主人.她此时更加感觉到这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说的这些话看似豪爽大气很四海,但在细细品来竟是圆滑的很,根本没有承诺任何东西,这番话的字里行间,甚至还隐隐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偏他言语间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让说不出什么来,看他对答得的如此的老练,这那里是一个草包似的花花大少,就是沪上的那些老狐狸在应酬对答的老练程度也不过如此. 而另一个人则是和程家骥等人一同前来的高士英.在这些今天一起来鸿运赌场的军需处的同事中只有高士英一个中年人.三十二岁的高士英是一个在军中混了十几年一直郁郁不得志的老军人,早年间北伐时,高士英就在第四军当班长.北伐打下武汉三镇后,他就已经是副连长了,若不是清党时因为共党嫌疑被清出了第四军,此时的高士英早就跟着当年的老长官薜岳吴奇伟转入中央军了.他当年任排长的时候手下的一个班长,现在就在中央军里当了团长,要不是头上一直有个红帽子高士英早投他去了,想来最少一个上尉连长是少不了的.他被从第四军里清出来后,一直在夏维民的军中混日子,中原大战前本来已经随着队伍的扩编又成了连长,且很受上司看重,自以为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中原大战后夏维民部不但从一万多人一下子缩编成的三千人的队伍,还从正规军成了保安部队.高士英也从连长又变成了一个大头兵.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夏维民手的保安部队里当兵,好不容易又借着这次扩编的机会得了个少尉科员的差事,每月领着三十元法币的国难薪,虽然日子还是紧巴巴的但比之过去是要好得多了.他的心境与少年得志的文颂远这些人,自是大不相同饱尝的世事艰难之后,人自然会变得意志消沉圆滑事故许多. 他本是老行伍,对于程家骥这样的军中纨绔自是不会看在眼里,眼下虽与其虚与萎蛇,不过是看在大家一起弄钱的份上.再加上程家骥的背景确实够硬,他在实得罪不起,这才和程家骥文颂远这些人在表面上成了一伙. 以他的城府和人生阅历那里会听不出程家骥适才那段表面上看上去是打包票的言语,实际却棉里藏针狡猾老到厉害的很,既在表面上给足的对方面子不至于冷了场子,骨子里又给自己留足的充分的进退余地.这个一向见漂亮女人就语无伦次的大少爷今天怎么变得如此的老成练达.难道他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虎,如果这样那这个程六真是真人不露相了,可是他如此的做作又是为了什么了.想到这里高士英不由觉着这个自己一直在心里看不起的花花大少是那么的高深莫测.同时他心里也是一颤,他平日里素来瞧不起这个大少爷,在他们一起做得花帐上又做了不少的手脚.要是程六真得如此精明,想来他一定是对自己完得这些花样心里有数,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起来,到那时自己可就吃不了打包走了.想到这里就算他这些年已经把脸皮练得颇为厚实了,此时脸上也不由变了颜色. 这两个人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程家骥的眼睛,此时的他已经从初见于三姑这个活活生的关偶像的震憾中彻底清醒过来了,在坐诸人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程家骥一边坐下一边心里想,这个于三姑吃得透自己这番话的意思也算了,毕竟她是当事人,且又是一个让人看上去就知道精明了的的女人.而这个长得有与台湾漫画里的阿土伯酷似,表面上对自己唯维喏喏的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高士英,居然也对自己的用心如此明了,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在谈话中了解了这些人的大致情况,知道高士英是一个有着十几年军龄的身经百战的老行伍,这样的人本就是不是好相与的,再加上颇深的城府,看来自己要对这个高士英多加拢络才是.说不准日后这个高士英对自己会有大用处. 第三章抗战号角(上) 本来程家骥还准备和这个看上去为人处事很有点红楼梦中凤姐的遗风的美女见招拆招的.谁知道接下来于三姑竟只是不停的劝酒,席上的气氛让她调节得一直不错,一顿饭在于三姑的妙语连珠的殷勤招呼下竟是吃得宾主尽欢.程家骥虽然心中有纳闷,他料定于三姑定是有事相求,否则不会亲自出面来陪自己几个开这个小得可怜的赌局.转念一想,反正主动权在我,先不管别的好好享受面前的美食才是正经,也就一直与于三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酬着.倒是文颂远自觉有美人垂亲且老大又难得的不与他争出风头抢美人,故而在席间活跃的很,不知怎的于三姑也一改往日在文颂远面前冷若冰霜的样子很是给了文颂远几分颜色.于是乎在席间程家骥只管放开胸怀一心一意的享用鸿运赌场的浙菜大厨所制作的佳胥,倒是文颂远和于三姑你来我往的在言语间打得火热. 一帮人吃喝了足有二个钟头,这才在酒足饭饱之余告别的主人回转军营。一路上与文远颂因为自以为今天得了美女青睐而兴致极高不同,程家骥的心情却是没来由的有些沉重。 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大半天了,却还不知道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又心不甘情不愿的与人斗了半天的心计,心里那里高兴得起来。其它众人见程家骥的兴致不高,也纷纷默不作声,只有不会看风色的文颂远他老人家一路上兴奋的说个不停。 吴镇的夜晚也还算得上热闹,街上的小吃摊子在实是不少,各种本地的的小吃真是琳琅满目,优其是其中一个卖金华干菜酥饼的摊子飘香十里让人好不嘴馋.这种类型的小吃是最和程家骥的胃口的,若是在寻常日子,就算是吃得再饱他也非要来一个解解馋不可,但是此时他那里有这个心情. 是去找老一辈的革命家们还是跟着国民党干下去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取舍的问题啊. 凭心而论,程家骥对此时**没有什么恶感对国民党也没什么好感,从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很愿意有机会成为新中国的第一批将军中的一员的.与有些人不同,他并不认为就算是******得了江山,中国的日子就会好过到那里去.毕竟大陆的情况与小小的台湾基本没有什么可比性,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和众多的人口决定了中国大陆是不可能靠加工业强大起来的,如果没有自己的重工业和高科技产业那中国就永远是一个软脚的庞然大物.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有一个重大的问题,以他的家庭出身和在南安做的那些破事,就是参加了革命,在以后的历次运动中一定会成为一个老运动员.他可不想时时冒出个把苦大仇深的劳动人民把自己控诉一番,到那时自己就想不当反面典型都不可能了.至于国民党那时注定要失败的,这时那个时代的潮流所在,是任何人改变不了的,自己到时将如何自处.其实在这个问题上程家骥之所以决断不下来,还有一个他自己都不太说得出口的原因,身为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挨过饿的现代人,他是可没有那个胆量和意志主动放弃现在的这种舒服的日子去过延安方面的那种清苦生活的. 想了半天,程家骥也没能得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身边这些人见他一直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更是没人会说话了,就连一向不会看风色的文远颂此时也住了嘴跟着众人一起低着头走路.这些中当中只有高士奇在暗暗猜着程六少爷的心思,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此程家骥早就非彼程家骥了自然是猜不出个所以然,至于其它人更是连想都懒得想. 当夜里大约十一点左右,程家骥回到自己的宿舍时,师里的副参谋长常靖正派人在等着他,请他过去一趟. 常靖是暂六十六师中少有天子门生,毕业于中央军校第十期的他原是战区长官部的少校参谋,在暂六十六师成立的时候才从战区长官部下派到暂六十六师来当这个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大参谋的中校副参谋长的.常靖虽然也是属于少年得志的那类人,但是却是一个稳重宽厚的人,在暂六十六师中的人缘相当不错,上上下下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副参座还算满意.这可是极为难得了,要知道象这种从中央嫡系部队调到暂六十六师这种地方部队的天子门生,极少能有象常靖这样能够与上上下下相与的来的。 从马三宝口中程家骥知道自己与这个副参座的关系也还说上不错,平日里也还些来往,但对方这么晚了还派人来请倒是头一回. 抱着看看对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的想法,程家骥随着来人来到了常靖居住的那个座落在师部深处虽不大但是很是有些清幽宜人的风雅情调的小院子. 程家骥一跨进这所颇有分文人雅士修身养性之所的的味道的小四合院,就看见身材高瘦样貌清奇,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显得极有亲和力的常靖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两人见面常靖倒是没有与程家骥寒喧客套,而是直接拉着的程家骥的手把拉入了屋内. 程家骥一面应对常靖的热情,一面在心中暗想看来自己这个身份倒是吃香的很,人人都抢着巴结. 备注:金华干菜酥饼 浙江金华点心。系用面粉、雪里蕻干菜、肥膘肉、芝麻、饴糖等制成生坯,经长时间烘烤而成。它包裹干菜肉馅心,圆若杯口,形似蟹壳,两面金黄,满布芝麻,上下十几层,每层薄如纸,一咬即酥成粉末,香酥松脆,具有特殊风味。 第三章抗战号角(中) “浩然老弟,今天请你来自是有要事商议,还望你老弟你我兄弟一场的情份上帮老哥这个小忙,事后另有重酬.”常靖说这个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这说这些话的同时几封白花花的大洋已经摆到了程家骥的面前.看来常靖让程家骥帮得这个忙还在实不小,要不然并不宽裕的常靖那里舍得下这么大的本. 看来平日里程家骥和这位副参座的关系确实不错,两人屋里寒喧几句之后,常靖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请程家骥前来的意图并直接向程家骥行了贿,在他看来以程家骥的性格没有不答应这事的道理。可是这回程六少的反应却是大出常靖的意料之外。 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这个往日一向只对金钱女色感兴趣的典型的衙内似的人物居然会对桌上的白花花的大洋无动于衷,坐在椅子上以呆一副神游太虚的架势,这倒让自主认为已经拿死的这个军中纨绔的常靖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发虚.第一次没有猜到程家骥的反应的常靖正处于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而程家骥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只有两个人的这间小屋是那样的寂静. 常靖不知道正是他今天晚上请程家骥来商讨的这个事情,让程家骥的命运从此有了根本性的改变。百十年后程家骥与常靖的这次在当时不显山露水鲜为人知的密会的情况被被一批以‘无事生非’为业的学者们所精心专研,还使其中的好几个人为此获得这个、那个的奖项。其实这在当时不过是****中十分普通的为升迁走后门拉关系的私人会面兼行贿受贿的平常事罢了,实在和双雄会之类的充满英雄主义浪漫色彩的荡气回肠的名人故事扯不什么联系,只不过后世的学者们是不会去考证两位名人之间的脏事的,他们只会从正面歌颂这件在他们看来很有历史意义的伟大事件. 程家骥此时的心情比之一头雾水的常靖那是要复杂的多了。从小就做着个将军梦的程家骥对于领军打倒的狂热是常靖所想象不到的。当然这里的这个程家骥是指已经新生了的由楚原的灵魂当家的程家骥,至于那个原来的程六少爷可不会认为上阵与日本人面对面的厮杀是什么好事。 本来对于领着千军万马叱咤风云这种从小的梦想程家骥从来就没有什么抵抗力,更何况是与自己一向痛恨不已的小鬼子作战。此时在21世纪的那个时空一向胆子不大的程家骥心中不知怎得充斥着一股荡气回肠的英雄气。一想到自己有机会领兵上战场痛宰日本人,一时间程家骥早就热血沸腾了,一直俳徊不定的心意也定了下来。既然自己有幸来到了这个时空,那么自然不能对自己的祖国正在蒙受的苦难无动于衷,虽然自己的能力十分有限,但是只要自己尽力了,就无愧于自己多灾多难的祖国,无愧自己身上流淌着的炎黄血脉!想到这里程家骥不知怎得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无名而强大无比的力量,他心里更是打定的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支部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活得更加的有意义有价值,就算自己最后力所不及死在抗日的战场上也比在那个人人眼中只有金钱的时空要活得有意义的多。以后的事先不去想,反正在抗日战场与日本人厮杀总是一件有利于民族的好事. 许多年以后在自己位于四国自治区首府新京半山区的豪宅里,弥留之际的回首往事时,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当时自己是那么的心潮澎湃,与日本人拼死一搏念头是那样的势不可挡。当时自己真是那个胆心怕事得过且过惯了的自己么?对此自己都从来没有想出答案的程家骥只能把一切归于自己那颗跳动的中国心! 常靖告诉程家骥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军委会三天前已经下达命要从三战区抽调一个整军加入五战区序列。眼下津浦路上日军大兵压境,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抗战不力,日军已经步步逼近山东省会济南。一旦济南失守日军可以兵进徐州,此时的第五战区兵力不足且有被日军两路夹攻之势,徐州告急。要是徐州沦陷,日军就打通了南北两条战线,进可以威胁武汉三镇,退可以确保已经占领的地盘,对全国的抗形势都会产生极大的消极影响.事关重大,最高统帅只有急急忙忙的从各个战区抽调兵力。 第三战区眼下也是面临日军的咄咄逼人的攻势那里抽得出精兵来。但是委员长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只能从新组建新军,而新组建的这个正是以暂六十六师为主辅以一些地方部队组成,程家骥的姐夫夏维民也就顺理成章的马上就要成为军座了. 程家骥看来估计是这个送死部队的人选让第三战区长官部的大佬们好生为难,眼看徐州方面是危在旦夕,去的部队是凶多吉少,谁家的好孩子愿意往庙上舍.好在第三战区的战斗序列里有不少刚从地方保安部队升级上来的杂鱼部队。不知是那个聪明绝顶的幕僚给出了一个绝妙好计。将几支才升级上来的浙江本地地方改编而成的杂牌军凑成一个军。一来这些杂牌军人数不少,足够编成一个军了。二来这些在地头蛇一走,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将大加强。三来又丝毫不损战区的实际作战能力,反正这些部队战区从来没有算进战区的作战实力里去,失之也不可惜。 这一计可谓一举三得自是大得战区长官们的首肯。 据常靖刚才所说,这个超级杂牌军的军座已经内定由夏维民担任,暂六十六师作为本战区的第一大鱼腩自然是这个新组建的送死军的主力,清除这个浙南最大的地方实力派的实力,自然是中央所乐见其成的. 常靖只是说了些官面上的情况.这后面的一段详情是程家骥猜出来的,影视作品看多了自然对****内部的这一套他十分熟谙.事实上他猜得与事情的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 第三章抗战号角(下) 常靖告诉程家骥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天常靖请程家骥来的目的了,这个军既然是派出去送死的,十有八九是要在津浦路上光荣殉国的,战区长官部的长官的三亲六友自然对不会这个将要组建的暂编军里的职位感兴趣.上峰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个军的编组和人事任命的大权统统下放给了夏维民.而从自己的老同学处收到这个消息的常靖请程家骥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他在夏维民准确的是在程家骥的大姐面前为自己说话,在新组建的部队里弄个带兵的实缺. "你老兄好好的师部呆着,到时候部队一扩编还愁你不水涨船高,升上校是肯定的事情,弄得好光板一颗星都有可能,你老兄下什么部队啊!"看着这常靖又要说话,程家骥忙又说道:"那你老兄说说对那个部队比较有兴趣,我也好在姐夫面前给你说话". 程家骥心里是打定趁这个机会弄点兵权的主意,从常靖这再套些详细情况也是好得,到时自己行事时心里也好有个下数. 常靖果然上当,将马上要编入这个新的暂编军几支大的部队的情况一一道出. 这次要编入这个新的马上就成立的暂编军的人马有十好几路,这些部队情况错综复杂,但是有一个共同特点,简而言之都是些与暂六十六师一样的在最高统帅部眼中其作用不大只是聊胜于无的杂牌中的杂牌.其中比较大几支的是浙江省保安厅下属的保安第八团和多是由一些地主武装拼凑而成的抗日义勇总队及由前线退下来的一些因各种原因无法归建的散兵游勇临时组成的战区直属独立第七团.这三支部队的人数加起来就足足不下四千人,占了所有计划要编成这个新的暂编军的人数的四分之一.这三个部队也各有各的特点,先说保安第八团,这支部队虽然战力实在是提不起来,名义上是一个团但是在编制表上才有不足八百人,装备也是差到的极点,但是怎么说也还是一个有些组织的部队,军纪也还有一些.这支部队最大的优点就是相比另外两支部队而言,还是比较听上面招呼的.最起码还不会公然抗命.程家骥在与常靖的交谈中还了解到,自己的那个姐夫已经打定的将这支队伍彻底吞并的主意,计划将其主官调升到将要组建的军部来任一个闲职,将这个部队编成一个团,只是派谁任团长还没有定.常靖对个团长职务也有些兴趣,只是觉得一方面这个职务比较低,一方面觉得相对其它两个部队来说这个部队的实力实在是太弱.所以从常靖的言语从程家骥发现,他对于这个团长职务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当然在若是没有其它的选择的情况下常靖也还是愿意屈就这个团长的,当然程家骥在了解的这情况后也有和常靖一样的打算. 三支部队中人数最多的就是抗日义勇总队,足有二千多人,编成三个支队另五个独立大队.这支队伍也是三支队伍中情况最复杂的一支,说起这支队伍的来由还有一段趣事.七七事变之后,军委会为了集中力量抗击日军,大肆收编地方武装,浙闽边境的几个县的地主财东们组织的各种杂色武装为了不被吃掉,联合起来组成了这个名为抗日义勇总队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式的保家队大集合.这支队伍是由大大小小的几十支看家护院队组合而成的,平日不要说有什么统一指挥了,就是和平同处也不可能办到.组成这支队伍的几十支武装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关系和多年来遗留下来的恩怨情仇,这导致这几十支名义上属于一支队伍的武装之间经常性的发生大大小小的内订,就算是战区长官三令五申并缴械相威胁也没有办法把这些队伍真正的融为一体形成合力. 正是因为如此,义勇军总队在有心人眼中也是最好的一块肥肉,夏维民就准备将这支队全分散编入自已的嫡系部队当中,从而保证以暂六十六师现在的部队为主体编成二个师. 剩下的对常靖和程家骥有吸引力的就只有由那些从淞沪和南京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散兵成的战区直属独立第七团.这支部队倒是一个足额的正规编制的团,约有一千三百多人,且多是一些上过战场与日本人真刀真枪较量过的老兵.这些人最大的问题还是军纪散漫不听招呼连出操这种日常功课参加的人都总是不足七成,且团里派系林立内斗不休,又都是些败军之将士气自然高不起来. 但是若要论起真正的战力来说不但比以上两个部队要强上不少,就是在暂六十六师也找不出老兵比例那么多的一个团,更加不用说这些人都有对日作战的实经验了. 夏维民对这支部队可谓是又恨又爱,在得知自己将被任命新组建的暂编军的军长之后,最让他举棋不定的就是这支队伍.参谋部在夏维民的示意下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这支部队解散编入各部,一个是将其补充入部份兵力后扩编成一个独立旅直属军部指挥.前者可以加强各部队的战力,后者则有可能形成一支战力较强的部队充当新的暂编军的尖刀.夏维民时下也在这两个方案之间摇摆不定. 而常靖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这个可能编成的独立旅的旅长.他知道要想达到这个目标没有夏维民身边的有力人士为其说项是不可能了,要程家骥愿意大力赞助自己说不定还有成事的可能性,要知道夏夫人也就是程家骥的大姐可是可以左右夏维民的决定的强势存在.当然他不会把希全寄托在程家骥的身上,另一方面他通过与某一位夏维民的老上官的师生之谊请对方出面为自己说项,想来夏维民无论如何也会卖老长官几分情面的,何况自己平日里就很得夏维民的赏识在暂六十六师的同仁中口碑也还不错只是苦于在这去军队中根基太浅,若是再又程家骥的鼎力相助.那成事的把握自是要自己一个努力争取要大得多. 程家骥听完常靖的分析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大约十分钟后站起身拿起常靖适才放在桌上的那几封百元一封的大洋. 常靖见程家骥收了自己的钱,心里狂喜,他认为程家骥已经答应为自己的事去夏夫人面前说项了,只要有了程家骥的帮忙那自己成事的可能性就又大了几分. 可惜常靖高兴得太早了,程家骥的下一句话马上就让他心里发凉. 第四章 幸福的忙碌(上) 程家骥心安理得的拿了桌上的几百大洋之后开口说了一句大出常靖意料之外的话“常兄,我尽力让你得到独七团所要编成的那个旅的指挥权.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帮我一个忙,保八团我要了,还请常兄也助兄弟一臂之力.”说这句话时,程家骥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定不移的味道,显然这个条件是不容讨价还价的. 常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笑容马上又僵在了那张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的脸上.这不光是因为程家骥说的这句话.更重要的是他发现程家骥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一种自己异常熟悉的眼神.那是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这火焰当中充满了对权力的向往和渴望.他十分明白在这股火焰下跳动的只能是一颗和自己一样的野心.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表面上少爷气十足的比自已小五岁的年轻人.亏自己在此之前还以为自己可经将这个虽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在政治上十分幼稚的青年玩弄于股掌之中. “另外还请常兄接手独七团之后支援兄弟三百名老兵,想来常兄是不会拒绝小弟这个小小的请要求的.”说完这句话程家骥扭头就走,根本没有给常靖反驳的机会,这一举动充分说明了他在这件事情上吃定常靖了.这句话和程家骥的举动让常靖呆在当场,彻底陷入了石化状态当中. 且不理常靖在懊悔自己的引狼入室的同时,只得接受程家骥类似于威胁的要求,毕竟常靖心里明白办成这件是程家骥也许还须要费些口水,要是弄黄这件事对程家骥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须在夏夫人面前吹吹风自己的心愿就要彻底泡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就中程家骥这类人的强项,这也是今天他又是好言相求又是送上几百大洋的主因,在常靖的人生哲学里象程家骥这类小人最后还是维持上无害的程度上为好.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军中纨绔竟然对于军权也有这么大的渴望. 单说程家骥心情激动的一路上脸上挂着发自自心的笑容的轻吟低唱着他最喜欢的沧海一声笑的向自已的住处走去,这倒让一路上遇到他的师部哨兵们大为纳闷不知道这个程副处长又检到了什么宝贝,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刻扣军粮的高招吧. 还别说程家骥今天的财运确实不错,刚刚在常靖那里捞了三百大洋,这不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又收到了一封请帖.看着这张请他明日晚上赏光吴镇最好的酒楼伯伦楼的帖子上的署名的是吴镇商会的会长吴守仁,程家骥就知道自己又有财喜进帐了. 这事的原由还得从暂六十六师的采买制度说起,与当时的大多数中国军队一样,暂六十六师的军需处的人采办军用的主副食品从来是不在当时付帐的,而是先用一种盖有军需处公章的军用票顶数,到月底再统一结帐. 而暂六十六师的军需官员们玩得更是彻底,他们直接将一应采买完全委托给了吴镇商会,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派人到商会去下单就成了,到月底的时候再由商会与军需处直接结帐.这样做有两个明显的好处,一个是将军需处的官员们从繁杂的日常事务中解放的出来,让这些国民的公仆们有更多的时间关心广大下层劳动妇女们的生活状况.另一个就是更加方便于统一管理,杜绝的少数人的无组织无纪律的私下收受回扣的问题,与商会的分赃所得由军需处全体同仁按劳取酬,当然中国几千年来的习惯都是官员的官越大功劳也就越大,就算是下属作出的什么功绩这不不是要归功于上级的英明领导不是.当然也不是能够全然杜绝私下收受回扣的问题,但是比起以前那种苦乐不均来还是要相对公平的多了,这个办法还是程家骥提出来了. 这时程家骥才想过几天就是月底对帐的日子的,想来这个商会的吴会长这时候找自己决不会是请自己吃顿酒那么简单.猜都猜得出以那个程家骥的为人决不会是只满足于和一干同仁一起分点小钱的主,他连不属于自己直接管理的仓库里的军用物资都会倒卖,更用说他自己的主管的主副食品采买这一块了.此时的程家骥最缺的就是钱了,只是他要钱的目的与往日已经大不相同,除了让自己的行活过得更好些这个老目的不变之外,现阶段程家骥对金钱的主要用途是他准备用钱来支撑自己那支可能到手的军队.拿破仑说过让人们前进的动力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恐惧.一个是个人利益,自认为没有**的政治工作人员那种做做思想工作就让军队战无不胜的本事的程家骥想要拥有一支有战力的军队,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钱堆出一支具有一定战力的军队来,光靠原来的那个程家骥留下的那点底子那里够用的.抱定了主意明天要好好从商会手上弄些油水的程家骥一下子就睡着了.毕竟他经过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激动得都些神经麻木了,激动过后的疲倦让他一会就进入的梦乡. 第二天晚上伯伦楼二楼的一个装饰的很有些欧美风情的包间里,程家骥正和一个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在对酌,只是席间的气氛有点不融洽. 吴镇商会的会长吴守仁倒不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土财主似的人物,他现年四十六岁曾经作为民国初年的第一批公派生留学英国学法律,学成归来后在省上的高等法院干过几年法官,后来就回到县上当了县法院的院长.因在一桩官司上与上司发生的磨擦,被辞职之后就子继父接管的他家的祖业永定货栈. 因为在外面见过大场面心眼也活络,这生意让他做的是风生水起,永定货栈本就是吴镇上数得着的大买卖,这几年来更是让他经营成了吴镇首屈一指的商户,就是全县也数不出第二家象永定货栈的货栈来. 他是一个西式的新派人物,除了依足中国传统正室之外另纳了五个小妾这点之外,其它的行事做派都西化的很,就是见着一个自家的小伙计都是笑脸相待身上,决没有老式人物的身上那种架子,在这小镇上几乎没有与人红过脸. 但是今天吴守仁就差点就忍不住心里的不悦与往日还相与得还算不错的这个据说来头很大的程副处长当场反目了. 第四章幸福的忙碌(中) 伯伦楼里的那间西式风格的包间里的气氛最后还是平和下来了,不知道程家骥与吴守仁最后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只知道七八天后吴镇商会将一笔为数不少的款子汇到的上海租界的一家德洋行帐上,再过了十天左右一批德制的轻武器就从沪上偷偷运了出来,收货人自然是那位当时已经成了部队长官的程六少.对于吴镇商会的吴会长的与程家骥在当时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就是做为程家骥的亲信的文颂远这个守不住事情的角色也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什么.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四章幸福的忙碌(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幸福的忙碌 (下) 这事还要怪那个平时游手好闲的程家骥在他的姐姐姐夫面前表现得实在是太差劲了.一听自己小弟想要到下面去带兵,夏程氏的心里倒是很高兴的,向来对这个小弟溺爱有加的她自然是想自己的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弟弟能够有点长进.当初收留也在收中也有栽培他的意思在内,现在他自已愿意到下面去当兵,她自是十分高兴.只是这个小弟平日里实在看不有什么军事才干,让他去指挥一个团千把号,就算是在这个一向对他百依百顺有必应求的这个长姐看来也实在是太儿戏了. “老六你要是想图个前程下去带两天兵,倒也是个好法子,这样日后你姐夫也好提拔你.只是这沙场征战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一个命令下得不对不但是千百人要丢了小命,就是你自己也说不定要丢了小命,你从来没有带过兵,还是先在下面任个副职再说.” 说完这些话后,无论程家骥如何百般的哀求甚至是打赖撒娇这些招术都使了出来,她也死活不松这个口,只是答应让他到下到的师旅里去任个副旅长师副参谋长之类的闲职,也算是去镀镀金了. 程家骥看这个眼下最关心自己的女人,总是到感觉到对方股浓浓的母性,虽然此程家骥非彼程家骥也,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老实说对夏程氏的关怀程家骥还是很领情的. 在无奈之下也只能执行他早就想好的第二计划,让自己目前仅有得几个亲信派上尽可能大的用场.于是他就提出了让文颂远和高士英他们到自己属下去带兵,这一点倒是没有费多少口水,想来程大小姐也正担心自己这个宝贝弟弟的安全,他身边的亲信带上些兵也总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身边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小命总不那么容易丢在战场上吧? 至于常靖的拜托的事,程家骥也和自己的大姐提了,好歹他还收了人家几百大洋的贿赂,这点场面上的规矩他还是讲的,只是这热心的程度自是比之自己的事差了好几条街.程大小姐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此事要和夏维民商量再定,反正对于这事程家骥也不很上心,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好歹他的这个大姐是答应下来帮他到部队去任个副职,但是一向对自己夫人百依百顺称得上是模范老公的夏维民这次却十分难得驳的一回自己程氏的面子. 在夏维民想来自己这个小舅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一星半点的军事才能,出于对当年帮过他大忙和岳家的感激和对自己妻子的宠爱他倒是愿意让这个不成材的小舅子一直在军中的肥缺军需处混下去,只要程家骥不是太过分,在私下里捞些钱的这等小事他还是可以纵容得.只是让这个从来没有上过军校更没有上过战场的小舅子去带兵,那怕只是一个管不了什么具体事的副职,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最后还是程家大小姐驭夫有数,夏维民拧不过自己的才能的老婆,同意的程家骥到下面去混混资历,但是也与程大小姐来了个约法三章.第一,程家骥只能任一个旅的副旅长不能参与军需后勤等日常供应.第二,一旦开上战场与日军作战他不能保证能及时把程家骥调出战场,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第三兵危战凶可不什么时候在战场上他夏维民都能够把程家骥当自己的小舅子的,在自己眼皮底下还好说,要是去的部队上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可不要怪他没有先打招呼.只要程家骥能够答应这些条件,他就让程家骥到部队去当这个副旅长. 在夏维民想来自己的这个小舅子若不是一时冲动就是看上的下面的部队有什么有油水的地方,只要这几条一提他自己就会打退堂鼓.可是大出他的意料的是,他这条居然没有把程家骥给吓着,他只能履行诺言在新扩的部队里给程家骥弄的一个副旅长的位置. 最后的结果就是,常靖虽然如愿以偿的成了暂编一七四旅的上校旅长,但是手下的老兵却被夏维民这支老狐狸调走了大半,剩下的尽是一些不太堪战的老兵油子不说,且程家骥这个军座的小舅子还成了他的副手,明里暗里的牵制着他.这些不算什么,最让常靖气不过是,程家骥手下的亲信文颂远和高士英等人还成了暂一七四旅的营连长掌握得部队比他这个正牌旅长还要多得多. 至于那些原独七团的老底子他又一时半会指挥不动,可以这样说上任不到几天,常靖就发现这个暂一七四旅的旅长没什么搞头,他虽然名义是威风凛凛的一旅之长,但是实际不过是担当了一个高级传令兵的角色.能够对他的命令令行禁止的不过只有旅部警卫连和另一个由他从参谋处带来的老部下指挥的一个营,其他的部队要么是只听程家骥的招呼,要么就是对他和程家骥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 总之现在的常靖虽然面上还一副和蔼可亲镇定从容的样子,但是骨子里真是苦不堪言.他倒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虽觉着自己上了程家骥的当,但并不如何怨恨程家骥,只怪自己太轻视它人小看了程家骥这个表面纨绔的自己的同类. 吴镇边上的姜村是个有五六百户人家的大村子,正在整训的暂一七四旅的旅部和旅直属队和下属暂三四八团的团部及一个营就驻在这个村子里,一千三四百人挤在这个村子里可是不容易,多亏村子里有好几姓人家都有宗祠,再加是村公所和小小学校这才让这些大兵们好歹是住下了. 本来济南沦陷后情况十分危急,最高统帅一天一个电报的催促暂十六军北上,但后来第五战区北面的日军并没有很快大举南下,而南面的日军与****第五十一军和第十一集团军在淮河大战,日军在淮河战线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军情又缓了下来.军委会这才让暂十六军先全力整训一个时期,毕竟军委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将这个还没有形成战力的军投入匆匆入战斗的,那样的话不但对徐州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帮助,搞不好反倒会成了第五战区的负担.最高统帅当然不会心痛暂十六军的死活,但是徐州的得失可是事关全局,委员长不得不对暂十六军又空前的关怀了一回,不但让其休整还又直接从武汉给暂十六军拨了五百支新枪和二十挺轻机枪及一批弹药.军委员还命令第三战区将十三个新兵连约一千五百人的新拨给了暂十六军,从而使暂十六军的兵力超过一万八千人,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军了. 在姜村整训的日子里程家骥可是没有闲着,他成天的下到各个团营连里去与下面的军官们打得火热,一众职业军人虽然对这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空降上司心里不大看得起,但也架不住程家骥大撒金钱的请吃请喝,外加上这个小长官确实没有什么架子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倒也对这个小上司有了几分好感.,渐渐的对程家骥的话也有选择的听得进去些了. 暂一七四旅进驻姜村的第十天,程家骥迎来了一批送好东西上门的客人. 第五章 收获的季节(上) 吴守仁尊守诺言将那批从沪上的德国洋行里买来的军火送到姜村暂编第一七四旅驻地时,程家骥正和几个平日里走得很近的团营长在切蹉中国的国粹也就在四方城中大战.那时已经是半夜一点中上下了,他们这伙子人马上就要散伙,毕竟再是散漫的军中也还是有些的规矩的。就算是程家骥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也不能天天都不出操吧。更何况他要是想在军中有所做为,要是平日里太过于散漫对于他的形象也是很不利的. “吴会长此时来访想来那些货物置办齐全的吧.”因为此时屋里除了文颂远和刚刚在一次长谈中被程家骥收服的高士英之外就只有暂三四七团的副团长兼一营长于俊才了,这三个人中文远颂自然是铁杆嫡系,就是高士英因这次托了程家骥的副一跃成了暂一七四旅的暂三四八团的副参谋长,军阶也在程家骥的保举被破格提拔成了上尉,虽然眼下的在军中的地位还不如文颂远,但是对于半生坎坷总是投不对人的高士英来说这已经是让他感激涕零了。有了这份知遇就算高士英的城府再深也是对程家骥充满的感激之情,虽然这份感情还没有到矢志不移的份上,但是平时办差也很是用心,对程家骥倒也还言听计从。这暂一四七旅上上下下那个不知道高副参谋长是程副座的亲信,程家骥料他最起码这一时半会忠诚度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当初那件来高士英文颂远本来就经手人中的二位,就是自己不说想来两人也已经猜到的大半了。唯一有些让程家骥感到有些为难的就是那位这几天才向他靠拢的于俊才,这位老兄虽然这几天与自己相处的还不错,但是终究还不算是自己的心腹,要是万一私心这件事泄露的出去,要知道军中对于私自购买军火的事情虽然并不十分排斥但是象他这样一次弄上能够成建制装备一两个连的大手笔可是不多见。虽然夏军座是他的姐夫不会怀疑他有什么另的想法,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保密些的好。程家骥在心里犹豫的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对于俊才开诚布公的好,反正这批军火也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的,也好在同时把这个家伙也拉下水。 “于副团长大伙儿一起去看看吧?”程家骥说完这句话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看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个月的军中少有偶像派帅哥。 不同于文颂远的半路出家和高士英的半生坎坷,于俊才可是一个正统出生的军人,他原中央军官教导总队的一个上尉连长。在南京保卫战中教导总队被打垮之后,他带着几十个士兵突出重围辗转来到的浙南地面被战区长官部收容入的独立第七团任副营长,这次扩编就成了暂三四七团的副团长兼一营营长。他所在的暂三四七团是全旅的主力,而一营又是这个团老兵最多,建制最为完整的架子部队,自然是程家骥和常靖两人争相拉拢的对象,为些天他好不风光,两位主官都频频对他示好。于俊才在表面上虽是来者不据一视同仁这些天常常是早上才与常靖在一起谈天说地,晚上又与程家骥在一起吆三喝四大战方城,竟是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于俊才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孤儿,十六岁时活不下去了才在河南当了兵,先是在胡宗南的第一师混的两年,赶上中原大战的关口作战也还算卖力当了个小班长,后来又被从第一师里选入了中央教导总队。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尝尽了人世的酸甜苦辣性格上难免有些孤僻天性上也有些凉薄,对于金钱美女也不是很热衷,但是对于功名事业却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狂热。他当初之所以会少年投军,也是听了说书人说的乱世出英雄,想在军中一刀一枪的博个封妻荫子功成名就。在这两个正副旅长之间,应当说他还是比较欣赏常靖的,毕竟两人都是中央系统出身,加之常靖那种正规军人的姿态看上去也比程家骥等人的混混所十足的作风更让他感到亲近。但是他明白在暂十六军中常靖虽然很得众人好评,但是在军座夏维民心中的地位却是不能和程家骥这个自家亲戚相提并论。要是跟上这位程衙内自己的前程起码在暂十六军虽是一片光明了,但是这个程衙内怎么看都不是领军打倒的人才,正是如此他才一直在常程两人之间摇来摆去,下不了决心。 但是现在于俊才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决定了,他知道这么晚了吴镇的商会会长来访,又送来了一些货物,就是谁也不会相信吴会长此时送到的会一些咸鱼猪肉之类的****物品。这位程副座偏偏要拉自己,看来是不会给自己脱身事外的机会了,再看向边文高二人看自己的目光虽不至于凶光毕露竟也是与往日大有不同,他知道眼下要么和这些人一起淌这淌混水,要以就是当场和这个在暂十六军可以称得上手眼通天的副座当场反目,这后果可不是眼下势单力薄的自己可以承担得起的。而且程有骥这个人虽然是十足的一副纨绔作派,但是晕几个月相处下来,此人倒是还算得上个直爽豪气的汉子,江湖气是重了一些,但是对手下的人也确实不错,眼下这个时期跟着在暂十六军的这个皇亲国戚也不失为一个好得选择。 于俊行才既已经打定的主意就不在犹豫,他开口道;“那就跟副座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于俊才的这一句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马上就轻松了起来,一行人嘻笑着看似亲密无间的在吴守仁的引领下向屋外走去。 就算是于俊才早已经想到自己会见到的定不是什么寻常物事,但是就算是出身德械部队的他一见到这批程家骥口中普通贷物时,面上也是一时呆住了。 一堆堆的98k步枪,g34冲锋枪和其它一些德制的枪械出现在眼前,于俊才仿佛又回到的在中央教导部队的日子里。 德制步枪二百五十支,冲锋枪八十支,轻机枪二十五挺,重机枪八挺,各种子弹二十万发。当于俊才知道从吴守仁口中听到这些数字时他不禁倒吸一个凉所,好家伙这些军火都够武装一个正规的德械营有余了,看来夏维民还真舍得在自己的这个小舅子身上下本钱啊,心中对程家骥的信心大增。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可是程家骥把他姐夫库中的收缴上来的白面卖了差不多一半不说,又在离开军需处前狠狠的刮了所有能刮的地方都狠狠刮的一番还是不够,为了凑上这笔款子他又费尽心机让主管军需的副军长毕志崇批准他搞了一个拍卖活动,把暂十六军军需处里的大批闲置物资都倒给了吴守仁等商人,这才凑够了这笔款子。 因为程家骥这次恶意大清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暂十六军军需处的仓库里号称能够饿死耗子。军需处的同仁恨程家骥恨得要死,但是又拿这个国舅爷一点办法没有,每次给他的部队的供给更是只有多给的,从来不敢少了些什么。要知道程家骥可是内行,这些刻扣供给的事他可是门清的很,他要是一状告上去,大伙儿说不定连吃饭的家伙都不保住,那里有人敢去惹他老人家。 只是这些不敢骂程家骥的娘,文颂远和高士英这两个程家骥的忠狗可就成的替罪羔羊了,想与他们的直属女性亲戚发生不道德关系的军需处的军官可是数也数不清. 第五章 收获的季节(中) 将这批德国装备安排好,程家骥等四人回到他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于俊才在得知这批军火是程家骥自己东拼西凑弄来的钱买得,对这个一直笑容可掬全无长官架子的军中衙内不由得重新估计起来,用贪污来钱买了这么一大批军火用来与鬼子作战,这在于俊才看来简直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就算了程家骥并不是什么爱国志士,(他实在不能想象程家骥居然会是一个爱国志士,他认为程家骥不过是为了个野心在心中收买人心聚集力量在自己周围而已,这也基本是附合事实.)是为了在军中打基础,这份胆略心胸也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毕竟日本人大兵压境那些位在中枢的诸位大员们就没有谁拿出这么多私房来购买军火和日本人拼命,相反他们还要大发国难财,从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家财政上趁机大发洋财. 他不怕程家骥的野心大心机深志向高,毕竟于俊才自己就不是一个安份守已的人物,要是程家骥真得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跟上这样的人他最多不过是取而代之的前程,若是程家骥真的心怀大志那他也好附着程家骥这颗目前看来比他高大得多的大树青云直上.第一次于俊才从心里觉得这个程家骥也许是自己走上权力殿堂的天梯. 心中既定,他的变脸术也是十分了得,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和程家骥平辈论交一口一个浩然老弟,这时候就已经一口一个副座的叫上了,俨然一副程家骥的老部属的架势. 程家骥一面对于俊才大加拢络,就连今天刚到的这批军火也让于文两个营长明天各派人来领走一部份,至于大部份的军火吗自然是先在程副座手上保管着为好.面子实惠都没有拉下的于俊才自然是心领神会,程家骥这是表示革命不分先后,对他和文颂远这个老嫡系都有一样看待,于是对程家骥的马屁拍得就更是露骨了,就差跪下来对程家骥表忠心了. 程家骥心里也清楚象于俊才这样的带兵老手不会这么容易就对自己忠心耿耿.这是在一个现实的时空中可不是在玩三国志游戏,对那个大将好一点送点礼物,对方的忠诚度就会上去.于俊才今天之所以表现得这么乖巧多半还是想靠着自己青云直上之后如何取而代之.他虽然明白于俊才的心意但是还是准备收下这个投机分子,一来功名利禄人人所爱,于俊才自是不能够免俗,这种有才能有野心的人只要时盯紧些,以自己现在在暂十六军的地位谅他弄不出什么花样. 二来他现在手下确实缺少统兵打仗的老手,高士英虽也身经百战但是毕竟不是正规军校出身,会得都是一些野路子,且从来没有和日本人真刀真枪的交过手.而于俊才就大大的不一样了,他是与日本人的实战经验和正规军校的经历都不缺,要知道中央教导总队可是当时全国架子师啊,比之日后在抗日战场上大出风头的八十八师三十六师八十七师等部队在训练上可是要更胜一筹.更何况于俊才在暂一七四旅里虽然职位不算太高,但是那些从中央部队出来的人隐隐以他为首,若是收服了这个活魏延对程家骥在暂一七四旅中站稳脚跟可稳是意义重大.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就算程家骥已经猜对方不过是抱着借梯上房的心理投靠自己,眼下他也只能收下这个不稳定分子再说了. 众人大一起又说了半个小时的他们自己都不会当真的废话加套话之后,这才各自回去睡了. 吴守仁送来军火的第二天黄昏,程家骥用过晚餐后就带着马三宝和另外几个护兵沿着村口那条不起眼小河散步,现在他的身份可不比从前了,手下的护兵卫士足有整整一个加强班.程家骥被人前护后拥在小河边走着周围几十平米都是闲人匆近的警戒区,看着身边的卫士们如临大敌一般的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十分的上心,仿佛这河边的一草一木都是日本人的间谍似的,他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风光过.他的兴致一高就想来一大首战地诗词,只是可惜程副座肚里的油水着实是有限,有些诗词也不方便吟出,他总不能来一首主席的沁国春血吧,且不论这词里大犯上位者忌的地方,就是为什么他会吟出这首词这事点他交待不清楚,他非要被上一顶红帽子不可. 江南的冬天很少有大雪纷飞的时刻,但是那阴冷潮湿的寒气逼人的气候也不什么人都可以消受得起的,从小在温室气候下长大的程家骥连打几个喷嚏之后,心里就已经打了退堂鼓,正当他准备早早的缩回住去梦周公时,常靖的那个长得有点高仓健的味道的姓刘的卫士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说是旅座请副座去开紧急军事会议. 程家骥闻讯只得放弃了回去休息的打算,带着那几个卫士向充当临时旅部的村公所走去. 村公所离这个地方不远,十分钟后,程家骥就走进这个临时旅部.一进门程家骥就发现今天这事小不了,暂一七四旅的所有的高级军官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旅座,是师里有什么要务么."程家骥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如果是军部有什么重大命令的话,想来自己的大姐是不可能不先给自己打个招呼的.” 常靖一反常态的皱着平常总是舒展着的眉头的递给程家骥一份电报,程家骥接过电报一看就愣住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屋子里这些一个面色如此沉重. 电报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三行不足六十个字,但是在程家骥看来不亚于千言万语,这张纸拿在手里程家骥觉得是足有千斤重. “电令,奉战区长官手喻,暂一七四旅速派出有力之一部由正副旅长或参谋长其中之一率领先期乘汽车前往徐州,限二天内开拔,三月五日前到达.国民革命军暂骗第八十八师师长江千才.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十八日.” “旅座我看还是我去吧.”看完这份让所有人默然不语的师部来电之后,程家骥出人意料的开口主动请樱北上,去当全军的开路先锋. 第五章 收获的季节(下) 从夏维民到常靖程家骥谁也没有料到暂十六军的先遣队居然会这么快的真刀真枪和日本人干上,打的还是赫赫有名的钢军第五师团.就连第五战区长官部的意思也只是让他们会同长官部的一个警卫连一起保护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将军去一趟临沂前线,顺便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也好对日本人的战力战法有个了解,将来暂十六军主力上来了,也好不至于对日军的情况一无所知. 许多年以后参加过临沂保卫战的各个部队的幸存老兵在临沂纪念那场血战时,无不对暂十六军那支先遣队印象深刻,要是没有这支意外的生力军的到来庞炳勋军团无论如何支持不到与五十九军会师的时候.如果真是这样那临沂战役就要改写了,同样要不这支队伍的存在那临沂战役也不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击溃战罢了.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一日,程家骥指挥的暂十六军先遣支队共二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工兵连一个手枪排共计一千零三十八人一路护送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中将到达临沂,支队辎重连及后勤部留徐州未能随主力进至临沂. 此刻的程家骥完全摆脱了之前的那样迷茫,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是想和日本人好好厮杀一场,当然爱国主义和仇日情绪空前高涨的程六爷也决没有让豪情壮志冲昏头脑,对于自身的安全他还是有着充分考虑的.这次来临沂一来只是护送徐将军前来督战,二来他也知道这是一场历史上注定了中国军队大胜的战役,只要看过血战台儿庄的人都知道这次战役首开的中国军队追击日本军队的先河.要是那个守军全军覆没的滕县他可不敢去.三来就是他仗着现在手上的实力了,当得知自己的弟弟主动请缨北上之后,被吓的够呛的程大小姐不管不顾的大闹了一场,在得知已经上报军委会无法改变之后,她就逼着夏维民对支先遣队进行了很大的加强.不但拨了一批机枪冲锋枪给这个支队还补充了大批弹药,还专门从其它部队抽调了三百名上过战场的老兵,甚至让夏维民从军直属的骑兵团里给程家骥拨去了一个加强连队以便于战况不利时自己的亲弟弟好逃出险境.若不是夏维民再三向她保证这支队上战场的机会不多,这位急红的眼的夏军座的太座能逼着自己的老公把这个支队加强成一个旅的规模. 现在这个不到一千三百人的先遣支队有长短枪八百支,冲锋枪一百五十支,轻机枪六十五挺,重机枪二十挺,迫击炮十二门,战马一百一十匹.虽然除了一部分德制装备外大部份武器与日军相比还很是落后不少,但在当时的国内已经达到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调整师的一个团的装备水平.相比之下拥有堂堂一个军团建制一万三千兵马的庞军团的迫击炮的数量不过是先遣支队的五倍,就是与装备稍好些五十九军相比先遣支队的装备水平也高出许多.不但是在装备方面,就是兵员的素质方面,先遣支队也不比久经战阵的五十九军和庞军团差不少,一千二三百人的兵员里经过军师旅三级的调剂,有五年以上军龄和与日本人真刀真枪干过的弟兄足足占了总人数的六成以上,可以说如果论起真正的作战效能来说若是抛开指挥上的因素这支队伍实是整个临沂战场最强的几个团级作战单位之一.夏维民一方面担心这个最得妻子痛爱的小舅子的安危,一方面也是为替暂十六军长长脸面,这才把这么多老兵集中到了这个先遣支队里. 战斗是在夜里打响的,这时已经是十四日深夜了,五十九军已经赶到的临沂城郊正准备于次日凌晨向日军发动猛攻以便于和庞军团里应外和夹击日军,日军第五师团也已经主力转向了五十九军方面,临沂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从战区长官部到庞炳勋张自忠的这些前线高级将领谁也没有想到日军会在当天晚上派出一个大队绕过了庞军团布置在前面的一个团的阵地直接偷袭庞军团的指挥部. 正在与第三军团血战的日军第五师团坂本支队的一个大队在一个被俘后叛国的第四十军的少校参谋的引领下于三月十三日夜里十一点钟左右潜行到了,位于运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的边上,庞炳勋的第三军团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临沂战役之后,日军第五师团向大本营呈报的总结报告里详细的描述了这支功败垂成险些改变战局的奇袭. 坂本支队长得知支那军第三军团的指挥部仍在运河北岸支持,且其身边已无成建制之警卫部队.震惊之余坂本支队长决定以原为支队总备队的山木大队奇袭位于战线后方的中国军队第三军团指挥部.山木大队于三月十三日深夜十一时抵达庞部指挥部所在地,于十一时三十分发动攻击.攻击受阻后发现当面的中国军队系一个团的精锐部队,双方血战一夜,后华军援兵到达,山木大队被迫撤出战斗.山木大队损失情况十分严重以至于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战斗.此次作战因情报不准而失利不但没有得手反而让坂本支队的备队损失惨重基本失去作战能力,以至于在第二天的作战中坂本支队的攻击能力大损,直接影响了战局. 战后日军得知,中国军队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将军当夜洽在第三军团部督战,重创山木大队的正是其精锐的全德械装备的卫队团. 日本人的总结报告里将这一意外称为天意,在他们看来是上天在这时刻没有保佑皇军. 虽然程家骥日本人这一结论很不以为然,便是他还是承认日本人的运气在实不怎么样,也许是那天日本人天照大神来例假的吧,总之一句北京话来说日本人这丫挺倒霉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那一个晚上对于初次临阵指挥的程家骥来说还真是最长的一个晚上,下面就让我们回顾主角大大的初战吧. 第六章 与战争的第一次约会(上)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三日晚间十一点三十分左右,对程家骥来说意义不同寻常的大王庄战斗打响了.先是庄子两头枪声大作冲锋枪步枪轻重机枪一样也没有拉下,接着迫击炮和日制掷弹筒也在初春的寒风凛烈中吼叫了起.这次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双方对于对方的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中国军队万万没有料到在这当口日本人还能抽调出一个相对完整的大队潜入中国战线的后方三十里地进行掏心作战.而日本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挑了一个最不是时候的时候,要是他们早来一天或是晚来一天,第三军团部都几乎是不设防的地方,但是他们这时候来就无可避免的碰上的暂十六军先遣支队这块硬骨头. 前后两个村口几乎同时响枪的那个当口,程家骥正和几个心腹在打麻将,对于程家骥这个国粹主义者来说在这个没有电视电脑的世界也只有这个爱好了,安排了明暗哨位后,他就和时任先遣支队上尉参谋长的高士英及一营长文颂远加上已经被提拔成的警卫排长的马三宝正在自已的屋里垒城大战.枪声一响还是运动神经比较发达的文颂远反应最快,当然久经战阵实战经验丰富的高士英虽然跳起来的动作慢了文颂远半拍,但是他的反应远要比从没上过战场的文远颂来得专业的多. 高士英并不象文颂远那样跳起来冲向门口,他先是飞快的给自己的十十响驳壳枪上的膛,缩在房间的一角最大限度的隐藏好自己之后,用枪口指着门外,马上他就听出了枪响的地方离着这里还有好几百米,知道暂时还没有危险的高士英将枪口放抵的同时并没有关上手枪的保险,显然久经沙场的他并没有因为敌人还有一定的距离而放松警惕性.至于我们的程支队长则是显得十分冷静,一动不动的面不改色的呆上他的位置上,真是很有大将之风,不愧是我们英明神武的主角大大. 据当时在他身边的警卫排长马三宝后来回忆到:"长官当时镇静自若从容不迫的气度让人心折不已." 日本人战后骗篡的军史也承认,程家骥在他的初战中表现得是如此的完美.他们是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的.(少佐阁下兵分两路夜袭支那军队,支那军队一时间大乱,但是其部队是支那军少有的德械部队之一,且敌军指挥镇定坚强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立即向皇军反击,其战术动作十分老到,遂一举扳平的战局,少佐所部陷入苦战当中.此役支那军的作战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程家骥表现出的极高的战术素养和硬朗的作战风格使皇军功败垂成.摘自第五师团坂本支队阵中日记.)日本人的话显然是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他们有一个有七百人的大队攻击千人左右的中国军队,还是在夜间突袭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得手,这在当时几乎是不能想象.(当时日军一个大队正常情况下一般可以击败中国军队的一个旅,日军一个大队在抗战初期总有千人上下,而中国军队的一个旅正常情况下不超过三千人.)虽然在此战中日军山木大队不足八百人,但是中国军队也不过千人上下就连一个团都不到,以一个大队的七成战力偷袭中国军队的一个不满员的团,居然打了一夜都占不了丝毫上风,且最后反被对独力歼灭,这是骄横的日本陆军所不愿意正视的事实,加之程家骥日后的出色的表现正好给第五师团解释这次不体面的失败找的最充足理由,再加上日本民族所固有的那种对强者的极度崇拜让日本人有意无意间将程家骥的形象大大拔高了.当然通这种拔高日方所有应该为这次行动失败负责的人都逃避的严厉的军法制裁,有时候日本人也不那么的呆板的.在临沂战后,日本人的情报机构还专门给程家骥这个小小的校级军官开的一个档案,让他提前享受到了中国军队的少将以上军官才能享受的待遇. 只有程家骥自己知道他当时是被惊呆了,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这一出的啊,着次上战场又遇到历史被改变这种回到过去的大大们最怕遇到的情况怎么不让我们的程大支队长内心极度镇惊,以至于面部表情呆滞.至于各方面在事后的正面反应,程家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没人会拒绝敌我双方同时为自己一个人造势的. 在向房中的长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这个比程家骥都要年轻几岁参军前还是一个高中生的青年急急忙的向长官报外面的情况. “支队长,日本人从前后两个村口同时摸上来了,但是都被弟兄们顶住了,但是小鬼子攻得挺凶,两边的弟兄们损失都不小,于副支队长正在组织力量准备反击一下.” 在得知前面的战况并没有崩溃倒是顶住了日本人的进攻的时候,程家骥这才从震惊过度中醒过,这才想起自己和于俊才等人今天早上进庄后就已经在庄子里做了一系列的布置,想来小日本一下了是冲不进来的,他一面在暗中骂自己白担心瞎紧张一面对那个中尉下达了自已有生以来的前三个作战命令. “命令于副支队长坚守当面阵地并组织所有部队作好战斗准备,并应尽快查清日军的数量,没有人的命令不准出击,让他记住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打死几个小鬼子,就算我们把这些鬼子全打死了,徐庞两位长官要是有什么闪失,一旦影响到的整个战局那咱们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文营长,你马上回去组织部队后庄的战斗由你指挥,记住没有命令不许出击.” “高参谋长你在这里留守掌握全局,并代表我去请徐庞等长官到支队部来暂避一下,请报告他们我已经上前庄去了.” 说完这些话程家骥不由众人分说的,带着时刻不离身的马三宝和别外四个贴身卫士向枪炮声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前庄走去,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巍峨,步伐是那样的从容不紧不慢的仿佛是去参加什么宴会似的.这种风度和胆略让当时在指挥部的人们印象深度,多年之后高士英还对程家骥说就是从那一刻他对程家骥这个上司心服口服,毕竟当时的****旅团级长官在战斗一开始就敢到第一线去的可是不多,他们大多是呆在指挥所里用电话通讯兵等等手段下下命令罢了,就是部队战死一半他们也是毛都不会少一根的,象程家骥这样有确实少见. 临沂战后在武汉的一个知名画家还给这一幕的情形画了一幅油画收录在临沂大战的画册里.画中的程家骥英武而自信带着少数的几个卫士缓步向不远处正在猛烈交火的战场迎面走去,其从容不迫神情和带有几分贵族气息的优雅的战场风度,很是让人心生仰慕之心. 当然马三宝这一辈子也不会对人说,当时他看到自己的长官的大腿在打抖,这才走不快得这个事实的真相. 第六章 与战争的第一次约会(中) 眼下日本在临沂战场上的前线最高指挥官坂本少将倒是个精细的人,他还专门叮嘱山木,就是无法击毙或是俘获庞炳勋那最少要破坏其指挥部,让前线的华军第四十军无法与军团部取得联系,还规定只要得手就打四颗红色信号弹,到时坂本的支队的主力就将趁中国军队军心大乱之时全线猛攻,以求拿下临沂击溃四十军,然后会再同师团其它部队包抄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当时第三军团的所属部队也已经是血战多日,早就精神体力双透支了,要是指挥部再被日军搞掉,无论是庞炳勋能不能脱险,第三军团的军心必将大乱给日军以可乘之机.应当说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但这场本来在日军上上下下看来十拿九稳的战斗一打响,十分骄横狂妄不把此次的作战目标放在眼里但是毕竟身经百战并不是一个无能之辈的山木少佐就感觉这支中国军队的作战风格与第三军团大相径停不说,就是在防守能力及火力方面也大大优于坂本支队这一个多月来的对手前身是西北军的一部的庞炳勋部. 日军一开始还是占了些出其不意的便宜的,他们的尖兵几乎同时摸掉了先遣支队所设于前后村口的几处明哨,正当日军前后两个中队要挥兵直入村中完成他们的使命的时候.日本人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对于把亮剑这本书看这三回,对李云龙十分崇拜的程家骥说什么也不会忘记在安营扎寨时多设下几处暗哨,程家骥眼下在装备上可是比当年的李团长要富裕的多了,在每个村口的明哨后面都布置的五个冲锋枪加一挺轻机枪组成的一处暗哨,严格来说这已经不单纯的暗哨,这是在第一个明哨的后面的不起眼的地方都设置了一个火力阵地,其火力密度不亚于一般华军的一个一个排,最要日本人老命的还不是这个火力点.初次作战对自己的能力信心不足的程家骥为了保险,还给每个暗哨火力点直接配属一门八零迫击炮作为其随时可以通过电话呼火力支援的坚强后盾.程家骥将这两门迫击炮称为值班炮火.对程家骥的这些布置文颂远及高士英都认为大可不心如此紧张,只有于俊才对此赞不绝口不说,还主动把具体布置这项任务的活揽到自己身上,且又给程家骥本已经十分周密的布置加了点料,命令炮兵对两个村口的标尺进行的准确的测量,以保证打起来支援进炮兵能够发发命中.程家骥在知道于俊才的布置之后大为欣赏,还让工兵连专门在村口多埋了几颗当时国内少有的电控式步兵雷,这可是当日与那样德械一买来的紧俏货. 这些布置加在一起,日本人这个亏就吃得有些大了,先是几支冲锋枪同时开火一下子把日本人的大半个尖兵班都撂在地上,接着就是几发迫击炮准得出奇得象长的眼睛似得把日本人的尖兵班的幸存者们全部送入了天照那个老同性恋的怀抱不说,还将日本人后面的部队也卷了不少进去. 大庄子外头的山木少佐虽然不在现场,但是作为一个有十三年军龄,且在东北和抗日联军打了五六年交道的资深指挥官,他在眼下的这个指挥位置上也能够清楚的估计得出他手下的皇军刚才被对方的那一顿当头棒喝最少填进去二三十个人.(实际那一下子前后两个庄口的日军共阵亡三十二人,重伤二十三人足足搭进去小半个中队.这还不算轻伤的.)摸着自己那修剪得就如同凡尔赛宫的草坪一样工工整整得有些过分的八字胡,山木一边在心里大骂他部下的两个正在指挥部队向村子里进攻的中队长木下拓山和山田开口是两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一边也吃惊于一向装备落后反应奇慢的支那军队,今天怎么反应如此的讯速火力也猛得出奇.这些年一直和中国军队作战,对于中国军队的各种制式装备十分熟悉的他,从中国军队的轻机枪枪声中已经判断出了对方的轻机枪中有不少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捷克式的轻机枪的声音,倒是在中国军队中极为少见的德制轻机枪的声音. 得出庄子里的中国军队居然有大量的德式武器这一结论之后,山下少佐召来了那个带路的四十军的少校军官询问起第三军团有没有装备了德式武器的部队.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山木信夫少佐经过短暂的思考,得出了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结论,既然第三军团和五十九军两支部队全军上下都没有一支德国枪械,那么在庄子里那支部队就只能是中国军队第五战区的直属部队.山木几乎可以肯定庄子里一定是有第五战区的高级长官前来临沂前线督战. 作为一个北海道普通渔民的儿子,山木能够在等级森严的日军有今天实在是不易,他不是军校军毕业,是日军中少有的从列兵一步一步成为少佐大队长的军官,这种从从士兵一步步成为少佐军官的例子就是在整个第五师团中山木也是独一份. 比之那些士官军校出身的同级军官,不但是年龄偏大,山木相比他们要付出更多更多,且在军中还受到那些军官学校出来的同侪们的排挤,因此山木的性格要比之一般日本军官更加坚强,也更为狡诈一些.但是此人身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有是其人的功名心太过强烈,有时甚至会盖过他的理智. 四十分钟后第五战区战官部和日军第五师团坂本支队司令部几乎同时收到了各自下属部队拍来的电报. 山下少佐电报在报告已经与庞军团部所在地大王庄的守军交火的同时,还向坂本少将报告了战情有变有一支大量装备德国武器兵力不下于一个团的中国军队在大王庄驻防,山下大队第一次进攻没有得手.还向坂本少将报告的山下的决心.其中最关健的几句就是,“经大队分析支那军应有比庞更高级别之军官在大王庄中,我大队决心全力突击,以决死之心报效天皇陛下,击破当面之强有力之敌军,以实现支队长阁下的战斗构想,望支队主力全面进击支那军四十军阵地以牵制其兵力不使其回援,望两军配合得力内外夹击攻克临沂再立奇功.” 而对来说由庞军团向战区长官部和五十九军军部发去的电报就没有日本人那么乐观了.在电报中只是一面上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一面向五十九军军部求援,但是对正在火线上与日军成胶着状态的四十军各部一直封锁消息,显然是怕正面各部动摇引起全面崩溃. 一时间小小的大王庄顿时变得显赫直起来,徐州,武汉的党国要员们也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大王庄的这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牵动着整个津浦路的战局! 第六章 与战争的第一次约会(下)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场指挥官,山木在指挥上还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的,在第一次进攻失败之后他讯速的将前面的两个中队撤了下来,重新调整兵力,准备以正兵的姿态进攻大王庄这个巴掌大的庄子.在他看来庄子里的华军最多只有一个团左右的战斗部队,就凭着他手中的七百日军就是正面猛攻也能将华军给拖垮了,他知道就算华军方面想要抽调援军上来没有六七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敢直接从已经在日军攻击下摇摇欲坠的临沂四十军的防线抽调部队过来,否则五十九军的援兵在天亮前是不可能赶到的.从四十军防线抽兵,山木相信只要华军的指挥官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考虑这个提议,那么自己就还有最少六个小时的时间可用,既然奇袭已经失败离,那就堂堂正正的与华军一决生死吧!只要在华军五十九军的援军赶到之前解决大王庄的这支讨厌的敌军精锐,就算是到时候本大队无法脱身被华军援军包围并消灭,在山木少佐看来也是绝对值得的. 而此时程家骥正在于俊才的前庄阵地上视察,他的运气不错他才来到前沿日本人就结束了第一次攻击退下去了,这虽然让我们的程大支队长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还是挺受罪的,日本人虽已经撤下去的但是在刚才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华军方面也损失了不少人,毕竟这是抗战初期日本人在装备兵员素质方面都zhan有绝对伏势.程家骥来到前庄火线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血肉横飞到处是华军与日军的战死者遗体残肢,血淋淋的场景可是活生生,这可不是什么主旋律战斗故事片的拍摄现场,光是那股浓烈得让人反胃的血腥气味就足以让没有习惯这一切的人在生理上产生强烈的反应.更有甚者那些被华军的迫击炮弹直接击中炸的四分五裂的倒霉的小鬼子的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在战场上的碎肉更是让程家骥恶心都恶心不过来,直接一种生理上的反应让程家骥把昨晚吃的东西一口气都吐了出来.知道他是第一次上战场,又是这支部队的主管,周围的先遣支队的官兵们倒是没有人笑话这个神经不够坚强的主官,和程家骥同样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早把胃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光了. “你这里伤亡多少.干掉了多少小鬼子.”程家骥看着适才身先士卒亲自操着一挺重机枪最少放倒了七八个鬼子身上还满是鲜血形象十分狰狞的于俊才说道. “前庄这里足足死了二十几个弟兄,还有十几个挂了重彩,小鬼子也没有占什么便宜光是丢在前庄庄口的尸体就有不下三十具.这支小鬼子战斗力相当强悍要不咱们的布置还算顶用,只怕现在这个庄口早就在小鬼子手上了."于俊才可是淞沪战场上见过大市面的,想当日罗店那个血肉磨坊以每天一个旅带速度消耗着大批的中国军队,那个场景可比这会子要血腥的多了.这会子的这些场面他可是见得多了,早就有些麻木了,就适才作战时沾在身上的血迹他也没有清洗,反正日本人不一会就会发动下一次进攻的,到时又会是血肉横飞,这时洗了也是白洗. 于俊才虽然对自己的这个小上司眼下的狼狈样子没有什么看不惯的,他自己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的表现也不见得比程家骥眼下的样子好多少,这个小上司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到火线上来也已经让于俊才颇为佩服了.但他在心里对于刚才程家骥让人传达的不许趁势反击命令心里还是有意见的,这不,报告完日军和我军自身的伤亡情况后他就对程家骥的刚才的命令担出的比较婉转的异议. “要是刚才咱们反击一下,说不定能再留下十几二十个鬼子.” “要是这庄子里只有咱们这此人就是反击个十次八次的和小鬼子拼个精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眼下庄子里光是少将以上的军官就有五六个,要是我们真得把手上这点力量跟小鬼子拼个一干二净图个痛快,一旦庄子让小鬼子突破了,别说是丢了整个庄子,就是掏了一二个重要的地方,咱们就是把眼前这股小鬼子全剐了也抵不了这个帐."程家骥并不认为于俊才这个当年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否则适才他根本不会执行程家骥的那个不准出击收拢部队整理伤亡.于俊才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他对于程家骥这个新长官远没有到心服口服的程度,于俊才这样的行伍出身又经过正规德式军事教育的精英军官,就算是在中央军中也是不多的,程家骥交不认为自己一下两下的就能够把这员战将收在自己的帐下.这可不是某些yy小说主角的王霸之气一上来再厉害的人物也会宣誓效忠并且再不生任何异心,他自认自己没有这个魅力值. “要是你们刚才真的冲了出去,日本人说不定敢一阵迫击炮给你们来一个无差别攻击,只要小鬼子愿意搭上些人手,就能把庄子撕开一个口子,你是老行伍出身小鬼子这一手听说在淞沪战场上可没有少用.”见于俊才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脸上的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程家骥又进一步的将刚才不许出击的理由解释给于俊才听,毕竟时下他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将可就是于俊才这一个人而已,跟他搞好沟通工作是十分必要的.果然这一会于才俊听的这些话脸上已经没有不服气的神情了,而是对这个小上司又多了几分佩服.他毕竟是从淞沪南京这些大战役里混过来的,响鼓不用重锺,日本人狗急跳海的那点疯劲他还是知道的. 程家骥还想和于俊才多说两句的时候,日本人的重迫击炮响了,木下大队于十二时四十二分开始了对大王庄的第二次攻击. 第七章 死亡“圆舞曲”(上) 虽然程家骥等人对日本人的第二次进攻的强度早就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日本的攻击会来得如此的狂野凶猛.山木少佐这次没有再分散使用兵力,除以一个中队死死堵住后庄出口并对后庄华军做牵制性攻击之外,其它的两个步兵中队在大队直属炮兵中队的疯狂炮击的掩护向前端着明显显的刺刀分成几个小型方阵气势汹汹向前庄庄口扑过来. 山木大队只有四个步兵中队,一下子在主要方向就投入的总兵力的一半,三百多名鬼子向前庄庄口不计伤亡的进行突击,华军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一片一片的扫倒炸飞小鬼子,但是日本人还是不计代价的向前庄庄口步步紧逼. 山木的打算十分简单,他就是要用两个步兵中队的兵力正面进攻前庄,他相信以这两个步兵中队的战斗力又有大队炮兵的全面配合,就是不能够击溃庄口的华军守军,也足以将华军的兵力都吸引到前庄庄口来,到时候他布置在后庄的那个中队再作为备队的那个中队一起在后庄发动攻击,在山木少佐看这个计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成功. 事实上日本人对兵法的理解和运用实在是很一般,但是这一招确实很管用,战争初期的日本鬼子的战斗力可是不能等同于抗战后期的从日本国内征来的壮丁,不但士兵都是一些职业军人,大队长以下的基层军官们多是一些军事素质很强又具的强烈的献身精神的战争狂势分子,这一放开手脚拼起来程家骥支队马上就感到了强大的压力. 日军第二次进攻开始时,程家骥正在前庄庄口的于俊才部视察,他并没有离开阵地,也没有在指挥上指手划脚,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的程家骥知道自己这个战场上的初哥就算有再多的奇思妙想,但是眼下他能够做到的不是将自己当成普通一兵. “本三兄,从现在开始你来指挥,我下到前沿去,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好了.” 对着于俊才说完这句话后,程家骥从马三宝手上接过一支德制98k式步枪大步向前沿走去,身边的几个护卫忙紧紧跟上. 直到程家骥已经走出几十步,于俊才才反应过来,看着程家骥的背影他心里百味杂阵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一向神经十分坚强的他心里也有些不由自主的被程家骥的这句话里对自己的信任所感动. 于俊才虽然出于自身在暂十六军中根基太浅只有靠上程家骥这颗大树这能在暂十六军安身立命求发展.作为一个行伍出身又受过德式正规军教育的职业军官,他虽然在明面上对程家骥唯唯喏喏不敢有什么违背对方意志的行径.但是在骨子里,对程家骥这个半路出家的长官和他身边的那伙子人在军事上能力鄙夷得很,他一直认为程家骥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若是真正的谈到军事上有什么了不得能力那他可看出来. 可是今天程家骥已经给他太多的惊讶了,这次突然被日军偷袭,若是一般的靠裙带关系上来的长官,此时不是溜之大吉,就是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向下面的弟兄们下死死顶住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命令. 而这个程家骥虽然平日里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是事到临头,他又表现得是那么的可圈可点,接火后不久他就跑到火线来视察,这已经是大出于的于俊才和他那些老兄弟的意料之外,现在更是通情达理的放弃了以最高战地指挥的身份在指挥这场战斗,(那不是在名义上的指挥,就只能是真正的瞎指挥.)而是端着步枪下到的战壕里去了. 于俊才知道,要是火线的弟兄们看到程家骥一起与他们并肩打鬼子,会什么样的心情和感受.他也曾当过普通一兵自然知道,程家骥这个从来不曾克扣过手下弟兄们钱粮还时不时自掏腰包给兄弟们加菜发镐赏的长官,在普通士兵中的人缘本就相当不错.这次再来这么漂亮的一手,一定会有不少直肠子士兵在心里对程家骥敬佩有加,那以后这支部队里心向于程家骥的人就更多了,这对于俊才的野心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俊才并没有因此而对程家骥这次的壮举产生那怕一点点怨气,毕竟****几百万部队中又有几个团级部队的主官会作为普通一兵与士兵们一起挤在炮火纷飞的战壕里.就凭这一点,尽管知道程家骥太得人心对自己的远图大大有害,便是于俊才还是在心里觉着有个这种长官总比有一个闻枪声即遁出五百米,再回头来用电话指挥的长官要强得多了. 程家骥走近日本人迫击炮象犁田似的给用炮弹犁了一遍的前沿战壕时,日本人的炮火也已经弱了下来.毕竟长途奇袭,山木大队不可能带上太多的弹药,就连大队炮兵中队原配有的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因为偷袭行动需要隐密的原因留在了支队部没有一同带到大王庄来.山木大队的炮弹也不是很多,事实上山木的这次火力准备已经消耗掉了山木大队此次奔袭大王庄所带炮弹的三分之一以上. 不管山木的气焰如何嚣张,孤军深入的他可是说什么都不敢在第二次冲锋就把宝贵的炮弹全部打光. 应该说日本人此时的步炮配合还是十分默契的,炮火才一停一群群端着刺刀的小鬼子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已经冲到了离阵地百米的地方. 在华军士兵们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的注视下,他们的支队长程家骥中校跳进了并不能完全起到防护作用的简易战壕,举起手中的步枪向日本人连放了三枪,可惜除了第一枪离一个鬼子不到二米,吓了这个家伙一大跳让他连忙趴在地上外,另外两枪都是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他的这三发子弹可谓是完全浪费掉了. 但是在那些正在前沿与日本人战斗的士兵来说,只要程家骥这个在他们看来高高在上的支队与他们在同一条战壕里并肩作战这就足够了,人人都想象程支队长这样的大少爷都不怕死,老子们烂命一条又什么可怕.在战壕里的****都被鼓舞得士气大振. 程家骥当然知道精神激励之外,物质奖励也要跟上,马上就让人开出了,每击毙一个鬼子兵赏大洋二十,每打死一个鬼子军官赏大洋五十的赏格.华军将士们更是不顾日军步步逼进而欢声雷动,开战以来,华军的士气首次压倒的日本人. 大伙儿都在兴头上,只有程家六少暗地里数着鬼子的人头,心里打着鼓,要是战区不给报销,这笔开销可不小,这些家伙要把这些冲上来的鬼子全突突了,那自己可就要打欠条了.他甚至想到要是能把日本人刚好打到不多不少,掉头就跑程度上就好了,毕竟多打掉一个鬼子自己的腰包就要少二十块大洋,眼下这队伍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第七章 死亡“圆舞曲”(中) 正当程家骥为将要发给手下人的赏钱而发愁的时候,日军已经冲到了华军阵地的面前,这让程家骥意识到自己刚才也许是想得太远了,更何况就是那些家伙有本事打死日本人,他们本人也未必能够活到这场战斗结束,想来到时候能够领得赏钱的幸运儿不会太多,看来自己还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破产的.而这时程家骥虽然还没有离开战壕,但是也已经在马三宝他们几个人的护卫下退到了相对于第一道战壕来说比较安全的第三道战壕.说到底没有人要求程家骥支于冲上来的日本拼刺刀,说起来他可是眼下这支队伍的最高战场指挥官.只要能一直呆在日本人的机枪射程之内,在所有人看来他就已经是身先士卒的好长官了,毕竟不论是那一个国家的军队都不会用一个士兵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中校战场指挥官.无论那一个现代军事家写的军事典籍也不会要求一个中校以普通一兵身份呆在枪林弹雨的火线上. 在离火线不足八十米的地方,程家骥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淅的看见每一个冲上来小鬼子的面孔. 应当说日本人这些可是下了好大的血本,三百多人的两个中队还没有进到华军的前沿就已经在一路上倒下的六七十人之多,大半是被华军的电控地雷和迫击炮干掉的,也就是说日本在与华军正式接触之前就已经付出的惨重的代价. 这种情况在现下的津浦路战场上可不多,一般情况下日本人总是先用重炮飞机将中国军队的阵地彻底摧毁一道这才发动攻击,小鬼子在火力占优的情况其实也怕死的很.但是大王庄的情况可是有些与众不同,因为是在夜间日本人不可能调飞机来助阵,又因是轻兵奔袭没有办法带上重炮,所以日本人也没有办法在炮火上占绝对,只能仗炮兵的素质远比华军来得高而与占着地利且在数量下稍稍处于下风的华军打了个平手.但是这时的日军的战斗力确实是强悍得有些不象话,双方的步机枪火力派上用场不到十五分钟,华军这边的阵营就被日本人凶猛的战术动作和精准射击冲得阵脚有点乱了. 程家骥看着在第一线的这两个连的华军与被华军炮火和地雷重创之后日军两个中队打得有些抬不起头,他这个一向仇视日本人的大中华民族主义都也不由得对日军的战力大为欣赏.要知道在机枪火力这两个实际已经半德械化的连队与冲上来的日军相比不但豪不逊色甚至于还zhan有一定的优势,人数上双方也差不多,但日军以攻击方的身份居然可以压着zhan有地利的华军打,双方在对射中华军可是吃了些不小的亏. 程家骥看来眼下的这个局面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还只是在近距离对射,要是让小鬼子靠上来进行白刃战那华军的战线恐怕非要当场崩溃不可,虽然在徐州整训的那几天,程家骥专门抽出的三天时间来让士兵练习如何掌握在拼刺刀时开枪的要决,但是程家骥明白指望那几天的紧急恶补就能弥补华日两军在拼刺能力上差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三天的恶补顶多是用日军看来是旁门左道的方法拉近了一些两者在白刃战上的差距,但是自己的部下一旦真正的对上小鬼子刺刀,别的不说光是国产步枪和日本造的三八大盖在长度上的差距就足可以抵消华军在肉搏战中不时开枪射击这个法宝的威力了,更不用说日军的新兵训练一向是由活人来练手这个只有侵略军才能使用的残暴的优良训练方法了. 程家骥也不是没有想过组织一支会些武艺身手不凡的士兵组成得的专门用于对付日军白刃战的部队,但是当他兴致勃勃的想要组建这样一支有点特种兵性质的部队时,才发现就算是在这个冷兵器刚刚退出战场的时代想要找些会点真功夫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而那些到处都是的花架子没几个能派上用场的,大半所谓的武林高手基本在战场上的表现都还不如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的套路来得实用. 这真是越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正当程家骥在心里为即将到来的白刃战而发愁的时候小鬼子已经在好几个地段几乎同时与程家骥的那些部属们拼起刺刀来了,鬼子白刃冲地击让华军前庄守军的战线已经不是很稳定了,虽然还没有到支离破碎的境地,但是在个别地方小鬼子已经突破华军的防线向两侧发展了.程家骥知道要是任由日本人这样猖狂下去,这前庄庄口的只怕连于俊才的援都等不到就要完蛋了. 想到自己的部队垮下去后,日本必然进攻已经没有几个兵的第三军军团部,那自已在庄口阴阻击关挡住敌人的作战计划就真得成的一约空文的. 想到此战失败的后果,一向对自己的安全实际是还是极为注重的程家骥觉得自己时下也只有拼一把的了. “弟兄们和小鬼子拼了.”虽然心里怕得厉害,腿肚子也紧张得直转筋,但程家骥心里很明白自已在做什么,只有支持到于俊才那个家伙所派的援军上来,才有可能暂时守住大王庄和前庄口,要不然日军一旦突入庄中,这个后果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中校所能承担的起的.要是这仗败了,自己就算是不死于阵前也定会死于军法,现下是只能拼一拼了.抱着这种想法程家骥提着一支二十响的驳壳枪在马三宝他们几个卫士的保护下直接向日军已经取得优势并眼看就要成功分割华军战线的那个地段直冲过去.这一刻程家骥明白了一个道理英雄都******是逼出来的. 正当前庄庄口的华军的两个连在日军的疯狂攻势下苦苦支撑的时候,已经从让人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那些高级将领正在程家骥的临时支队部里紧张的分析大王庄的战局. 第七章 死亡“圆舞曲”(下) 此时的大王庄的那间原本是程家骥的会客室的小屋里的将军密度在整个第五战区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了,在这间不过三十平米的小屋,现在不但有四个少将还有两个中将,让人觉得中国的将军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要是说徐祖诒中将是一个风度翩翩颇有几分西方绅士风度的新式军人,而他旁边的那位庞军团长则是另一种形象的典型了,这位年龄已经将近六十岁的庞炳勋看上去不但没有多少军人气质,而且还形容樵粹样貌衰老,站在那里要不是身上穿着配带着中将军阶的军服,任谁都不会把这么一个浑如田舍翁似的人物与一个从军四十余年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几个第三军团的高级军官和随着徐祖诒来的第五战区的高级参谋围绕在这两位的身边,一时间这间原来是庄子里一个小地主的书房的房间里可谓是冠盖云集将星闪烁.可是这五六个将军加起来眼下能够直接供他们指挥的部队不过是徐祖诒带来的那个警卫连和庞炳勋手下的那百多名勤杂人员和三百多名伤员. 要是这些将军能够以一当千,那怕是以一当百,那程家骥肩上的担可就轻多了. 可惜的是失去的将军的士兵最少还是上一个士兵,但是失去了士兵的将军不但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将军了,甚至连一个士兵也当不成. 屋子里几个五战区的少将高参对大王庄及临沂时下的战局分析来分析去,只得出一个结果,只要程家骥支队能够守到天亮五十九军的援兵一到达,那整个战局才能够化险为夷,否则就只全面崩溃了.这些人虽然是跟着程支队一起来的临沂,但是说实在的谁也没有真正了解过程支队这支表面上看上去里外三新的队伍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燕谋兄,这程家骥支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你身为战区长官部总参谋长,又一路领着他们北上至此,心里总应该有底吧?”庞军团的参谋长赵星彩见两位上官都不开口,其它人又说不出个道道来,忙替自己的长官问出了这句话,果然他这一句话不但让庞炳勋的眼神一亮,就是另外几个从战区来的高级参谋也聚精会神的等着听徐祖诒的回答了,平常他们可不去理一个小小中校和他所带的部队的战力如何,得是此时程家骥和他的部队对他们而言是那么的重要,这些平日里只是对军以上的番号才感兴趣的众位将军们对程家骥支队这个小小的团级建制的部队的一切,实在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 “程支队吗,装备还是很不错的,诸位也看到了,他们的两个步兵营也算的上是半德械化了,具兄弟所知这个支队的兵员里大半是夏维民部队的老兵和****各部在南京战役失散的弟兄,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加上日本人的这支队伍的人数也不会很多,否则是不能无声无息的插到这里来了.程支队应该能够支持到天亮的.” 说实话徐祖诒,也不是很清楚程家骥支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能不能撑到天亮,但是眼下他必须得安抚这些同僚,也就只能这样说了. 他身边战区参谋长说话自然还是有人信的,他这么一说满屋子的将军们的担心也就少了不少. 一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庞炳勋心里可是另有想法,程家骥所部才来了一天他就已经派人在私底下将把程家骥支队的底细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所掌握的情况远比与这支部队一路同来的徐祖诒分详细的多. 说起来庞炳勋还真得在中原大战的时候与夏维民打过交道,当时身边反蒋联军第二路军总司令的庞炳勋的手下除了西北军之外就有好几支反蒋的其它地方军系的部队,夏维民的那个师就在其中.对于夏维民他庞炳勋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出身科班也算是一员悍将,但是在其它方面就显得有些软弱了,尤其在是惧内这一点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他知道这个程家骥正是夏维民家里那个河东狮的唯一的同母弟,在家时还是家乡有名的一霸,在他想来这个程家骥是一个王老虎似的角色,夏维民把这么多的好枪和精兵放在程支队里与其说是为全军先遣北上抗日,倒不如说是给这个大少爷做卫队的. 庞炳勋认为这样一支主官豪无战场经验的部队尽管装备不错兵员的素质也不错但还是很难挡住日军的,何况今天晚上这股日军的攻击可是凶猛异常啊,不到一个半小时对方就发动的两次进攻,作为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的老军人光是从日本人炮火的密度里他就可以听出日本人攻击的决心可是不小,程家骥支队能不能将这伙子看来是发了疯的日本人挡在村子外面,坚持到五十九军的到来庞炳勋的心里实在是没底.但是如果要撤换程家骥换上一个称职的指挥官,庞炳勋又不敢这么做,毕竟这支部队既不归自己指挥又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换了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好,反到有可能引起全线崩溃.总之庞炳勋对于战局是很不乐观的. 正当一伙子光杆将军挤在小屋里讨论程支队的战力的时候,程家骥正在赴他这一生中的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男子汉的舞会. 前庄庄口的战斗已经彻底的白热化了,二个连的华军残部与日本人搅成了一团,时不时有人倒在这场演奏着死亡圆舞曲的舞会上.华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也许程家骥的身先士卒激励了这些将士,也许是程家骥刚刚加码的只要能够守到于俊才的援兵到来每个士兵当场发大洋三十,军官加倍的悬赏让那些老兵油子们愿意买命,也许是那些从南京退出来的老兵们一见鬼子仇子相见分外眼红,也许是华军的自动火器大大多过日本人,也许是这些原因都有,总之在这种强度的白热化战斗中程支队的这二个连虽然损失过半但是却没有人逃避战斗,他们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战力就是在那些中央军的精锐的身上也不多见. 此时的程家骥的身边已经不见了其它卫士的身影,只马三宝一直一步不离的护着自己的长官. 早就把打光了子弹的手枪扔掉的了程家骥这时正拿着一支刚刚从地上捡来的日制三八大盖和他的警卫排长马三宝搭挡一起对付一个日本士兵.别看是二对一,在场面上人多的一方可是一点都没有占到便宜,若不是马三宝时不进的照顾一下已经气喘吁吁的程家骥,只怕这个日本兵已经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时下这前庄庄口的僵持局面. 拼刺刀实在是个体力活,对无论是在这个时空还是在21世纪都缺乏高强度的煅练的程家骥更是一种折磨.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当他回到交际场上竟发现自己的舞技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大幅度的进步的,看来拼刺这项运动虽然危险而又累人的很,但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最起码对于人的舞技的提高有着极显著的效果,你想在与死神跳舞时是一步不能错的,错了就要跳入死神的怀抱,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人不死,又如何能不舞技大增.这也是为什么不少那个时代有军人对于跳舞的技巧掌握比一般人要快得多的原因,说到底这些人平时的基础好嘛. 正当前庄庄口的华军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于俊才带着援兵洽到好处的出现了. 第八章抗战版的“生死时速”(上) 于俊才带上来的援军可是足足有三四百人,黑压压的一片直接冲上来让对阵地上残存的小鬼子们形成的泰山压顶之势.这个时候,那两个中队的日军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之后,虽然将两个连的中国守军基本歼灭,但是日军自身在肉搏战中的伤亡也很大,加之日本人还在电控雷和华军的自动火器上吃了不小的亏,这时在前庄口的战场上能够作战的日军也已经不过一百六七十人而已,且早就精疲力尽了.这些疲兵那里挡得住这些在人数上是自己的一倍以上的生力军的冲击,交手不到十分钟日本人又丢下了三四十具尸体向庄子外面溃退而去.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八章抗战版的“生死时速”(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抗战版的“生死时速”(中) 当于俊才还在地上呆坐着想着程家骥刚才说的那句话的含意时,一颗日制一百毫米迫击炮的炮弹从于俊才的头上飞了过去,直接落在了几个不远处正在收集日军尸体上的战利的士兵的头上.炮弹顿时将这几个运气实在太坏的士兵当场炸成的空中飞人的样子,这些人飞上天空和落在地下的姿式都优美万分,唯一让人看着有点恶心的是,他们飞上天空的时候是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落在地上的时却分成了好几块. 一时间,前沿的官兵们都飞快的伏倒在地上,日军的迫击炮弹也纷纷破空而来.于俊才在干净利落的伏倒的同时,正好看见了也正忙着与大地做最亲密之接触的程家骥,两人对视的一眼,这一刻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震惊和惶恐.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日军并没有向后庄发动进攻,而是在向前庄庄口发起的第二次冲锋被打垮后不到十五分钟就又向前发动大举进攻,莫说是趁机整顿军队了,就是连打扫战场的时间也没有留给守军. 这次炮击由于华军事先没有收心理准备,结果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损失不小,足足有倒下了五六十个弟兄,要不是阵地上到处都是半人深的战壕.那也许日军连打都不用打了直接把部队开上来接收就是了. 华军官兵们刚刚躲好,程家骥和于俊才两人就同时在望远镜里发现了将近四百名日军排成四个方阵向前庄庄口压来.几乎同一时间,后庄的枪声也密集的起来,显然日本人是不会给后庄的文颂远有机会抽出一兵一座来加入前庄庄口这个主要战场的. 山木少佐在战指挥上还是有很高造诣的,他看到前庄的战况如此惨烈在震惊之余,这让木下少佐更加确信的自己那个庄内一定有第五战区的大人物的判断,要不然这支中国军队不可能抵抗得如此的激烈.攻进大王庄创造一个奇迹的念头在他的心里就更加强烈了.虽满脑子的立功yu望但山木少佐并没有没有给这yu望冲昏的头脑,相反的他的头脑被这种建功立业的yu望刺激得更加清醒而有活力了.他并没有固执的坚持自己原定的作战方案,而是将那个作为备队使用的中队偷偷的又从后庄运动回了前庄.从对方援军出动的时间上山木判断,中国军队的战场指挥官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划,他决定当机立断调整部署从出乎中国军队意料的从向前庄口再增兵.同时也让在后庄的那个中队以决死的姿态向后庄发动自杀式的攻击,而他自己将带着所有能够投入战斗的大队部人员加入前庄的攻击集群. 山木的进攻时间选择得很出人意料,谁也没有想到日本人的第二次攻击被击溃后不到十五分钟就能够再次发起凶猛进攻,而且这次进攻的强度不但超过了临沂战场的日军发起的所有进攻,就是在当时的中国战场日军这种决死冲锋也是空前之举. 山木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次冲锋足足消耗他将近三个小时的宝贵时间要是不能在天亮以前攻破庄口,到时候华军的援助可就要到了.所以这次冲锋除了那些必须留下来操作迫击炮的人手之外,所有能够动弹的日军士兵都参加了这些决死的攻击. 山木的时间观和紧迫感还是很强的,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有一个整编骑兵连正在他的背后虎视眈眈. 纪敏中是先遣支队的直属骑兵连长,本来他是负责在大王庄附近巡逻以防止日军潜入的.但这天下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今天第五十九军的张自忠军长带着几个参谋来第三军团军团部与徐祖诒和庞炳勋协商两军下一步协同作战的事宜,徐祖诒为了保证张自忠的安全命令先遣支队派出这个骑兵连护送张将军回他的防地.原本说好了明天骑兵连才从五十九军的军部归建的,洽好纪敏中记挂着自己与几个连长约好的赌局,就提前半天带着队伍向大王庄赶,路上又因为春天发水冲垮了山上的桥梁而耽误的几个小时,这几个意外加起来的结果就是当山木大队发动决死攻击的时候,骑兵连正好回到的大王庄附近,当骑兵连顺着枪声赶大王庄庄前的时候,纪敏中发现他的部队的位置正好在日本人的屁股后头. “连长,咱们上吧.”骑兵连的一排长向方是一个急性子,一见日军正在向大王庄突击就红的眼,马上就想带着手下的几十个骑兵去捅鬼子的屁股. “这会子小日本还没有陷进庄子里去,咱们要是等上半个小时,这才有肉吃了.”作为一个有着十年骑兵生涯的纪敏中可是一个只吃肉不啃骨头的主,要是不到火候就算是里面围的是他的亲娘老子他也不可能拿手下这百十号弟兄们的小命去冒险. “连长.要是支队长有个什么意外夫人可是放不过咱们.”边上的骑兵连的连副江丰可是夏维民的护兵出身,他可是太明白这位正被鬼子围在庄子里的支队长对于夏夫人的重要性,就算自己这些人把握时机打败了面前的这伙鬼子,要是程家六少少一根汗毛,军座家中的那只河东狮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自己这哥几个的. “就凭警卫排的火力和战斗力,不要说半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鬼子动不了支队长半根毫毛.”江丰可是知道警卫排那些平时就目中无人的家伙们的装备和战斗力的,想了想后也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说得还是很有些道理的,也就不再与纪敏中唱反调的. 正常情况下纪敏中说得是不错,但现下的实际情况是,一来警卫排此时并不程家程的身边,二来日本人攻击的决心和手段都不是这几个骑兵军官的想象. 程家骥刚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日本人这次进攻与上次进攻有什么不同,直到有几个日本兵抱着成捆成捆的手雷冲入华军阵地与数倍于已的华军同归于尽时,程家骥这才明白了日本人这回用的居然会是华军在淞沪战场上用烂了的敢死招术,只不过日本人有他们的专用名词叫****冲击. 第八章抗战版的“生死时速”(下) 日本鬼子这种拼命的劲头在中国战场上还是第一次出现,说起来程家骥倒是该感到光荣才是,小鬼子自七七事变以来,一向是仗空中的飞机,地下的重炮对华军大加摧残,象这样主动发起决死攻击还是第一次. 但程家骥此时可没有心情去为了这个去自豪了,在日本人这种先伤人后伤已的疯狂攻击下,本来就已经伤亡惨重的华军那里撑得下去,已经有一些意志不那么坚强的士兵在慢慢的向退却了,以躲避日本人的这种恐怖攻击. 程家骥焦急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于俊才,时下这种局面他可是从来没有经过,只不过只在于21世纪时看过不少关于日本陆军的****攻击的电影.万万没有想到因这自己的缘故改变了历史让本应在与苏军作战时才出现的日本人的这种战法居然提前出现在临沂战场上了,要说他此时心里不慌那是骗人的,现在也只有看于俊才这个在罗店战场那个血肉磨坊里呆过好一个多月的于俊才的了. 于俊才倒没有慌张,他用没什么么大不了的眼神安慰了程家骥之后,叫过几个从南京城里跟着他一路杀出来的老兵就在程家骥的面前布置起来了. 十几个已经是班排长的经过南京保卫战的老兵领命而来. “弟兄们看来小鬼子是没招了,跟咱们玩起以命换命这一招来了,要玩这一招咱们可是祖宗.”于俊才笑着对这些跟着他从南京那座死城里冲出来的老兵们说。别看他面上满不在乎,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正在流血,要知道面前这十几个人可是他手下的老底子,要不是今天这仗实在是打得太邪乎,他是说什么也不舍不得把这些手下的老人投入这种有死无生的战斗中去的. 一伙子老兵无声的看着自己的老长官,大家心里对眼下的局面都很清楚,要是不能把小鬼子的气势压下去,要不了半个小时这前庄庄口的阵地就一定会被日本人占领.他们都是在淞沪南京两个打得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和鬼子打过交道的,心里也都明白正如自己的老连长所说的,日本人也实时没有什么招了,只能妄想在意志上压倒守军,从而击溃华军大举突入庄内. 但是这种对攻他们又十分清楚只要投入攻击了,基本上是没有人能够活着回头得,他们虽身经百战但也是人,凡是人就没有不想活着的,何况现在是小鬼子狗急跳海,一时间虽没有人躲避于俊才看过来的目光,可也没有什么人主动请樱去拥抱死神的怀抱. 程家骥看着这个场面,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并不是怕死,只是以往用敢死队的形式与日本人硬拼的时,华军大多是处于拼也不死不拼也死的绝境,所以处于绝对弱势的华军士兵敢于和日军以命换命.可是这回可不一样,不但没有被日军包围,在场面上华军好象还占了点上风,要不然日军也不会摆出这么一副拼命的架势来.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动物,尤其是人的心理更是难以用语言说得清楚的.往往在处于弱势时人都会舍命一博,倒是情况好些的时候人反而对死亡更加的恐惧起来. 程家骥看着这些在死亡面前迟疑的老兵,又着还有一个个用目光逼视着自己的手下的老兄弟们的于俊才,他不禁在心里深深的叹的一个口气.在今天之前程家骥虽没有把战场看成是某些yy小说里央那些过家家酒的描写描绘出来的充满浪漫英雄主义的游乐场.可他不管怎说骨子里也终究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在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青年,那里能够真正体味到战场上那种腥风血雨生死无常. 程家骥在心里感慨万千的同时,他也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慈不掌兵这句的真谛.战争可真正是天下第一无情事啊! 在两位长官的默默无语的注视下,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陈大勇是一个东北人,家里在九一八后就已经被日本人差不多杀光了,与小鬼子有着血海深仇,要不是掂着自己的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妹子,他早就站出来了. “两位长官,我去,可我妹子就要麻烦队伍上照顾了.” 陈大勇在提这个要求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于俊才还没说话,知道陈大勇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的程家骥也开口了,在听了陈大勇这句话后眼眶里早就有泪珠在打转的他马上接过了陈大勇的话头. “你妹妹你放心,只要有我程家骥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的,她要是还在上学的话我保证供她上大学.”多好的士兵啊,就要去慷慨赴死了他的要求仅仅是活着的人照顾他唯一的亲人,至于他自己的生命在没有的了牵挂之后,随时就可以为了国家民族去死. 有了带头的人,其它的人也没有再犹豫下去,他们相互之间对视的一眼之后,整齐异常的向前迈了一步,与陈大勇并肩站在了两位长官面前,他们所有的人都清楚,他们所迈出的这一步,可不是普通的一步.这一步实际上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但为了打鬼子保家乡他们无悔. 程家骥看着这一张张年轻而纯朴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向毁灭了.他们也许不明白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的字面意思,也不知道这个主义那个思想是什么东东,但是就是这些基本上可以说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用他们的生命撑起的我们这个历经千年苦难的民族的脊梁.要是没有了他们就算你是什么天生雄才的伟人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成不了什么事. “每一个参加敢死队的弟兄,支队给一百五十块大洋的安家费,弟兄们现在把各自的亲人的名字地址让魏文书记下来,此战过后,支队部一定派专人把钱送到你们家里.请大伙儿安心去吧!我程家骥一定会照顾你们的家人的,谁要是敢欺负他们,那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剥的他的皮.” 程家骥没有说什么弟兄们一定要活道回来之类的虚话,他知道这十八弟兄心里面跟明镜似,这种捆着满身的zha药向敌人冲锋的敢死队,活下来的机会人人都知道就是零. 所以他说的话全在这些兄弟们的家人身上打转,他知道这一百五十块大洋虽不是一个小数,但是对这十八个弟兄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只能说这些钱能让他们的家人们日子过得好些,不那么艰难而已. “敬礼.”十八个敢死队员向程家骥,于俊才行过最后一个军礼后,不知是谁也开口唱起的流传千年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为之动容落泪的岳飞的那阙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在这首激励了万千中华儿女为了家国的安宁完整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千古绝唱的雄浑悲壮的音节中十八个浑身上下捆满zha药的勇士就象十八支利箭一样刺向小鬼子的胸膛。 当送走注定一去不回的十八勇士之后,程家骥第一次从于俊才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人类称之为泪的晶莹液体。 中华就算是在最虚弱的时候也不是日本这种蛮邦丑类所可以轻侮的,这一天,龙在大王庄怒吼! 第九章 大汉魂与“大和魂”的碰撞(上) 凌晨四点.大王庄内程家骥支队支队部的那间会客室里,在昏黄的煤油灯时明时暗的灯光下徐祖诒和庞炳勋等人已正襟危坐的听了半夜的枪炮声了,这些人面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沉重. 虽说在座的除庞炳勋之外都是不直接带兵的参谋将军,可从军这么多年见过的阵仗也不会少了,从前后庄口传来的激烈的枪炮声已经四个小时了,不但没有停止且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于俊才又用程家骥的名义将庞军团的轻伤员和少量的机关人员都要走去参加战斗了.就算程家骥没有再向他们叫苦,大伙儿的心里十分清楚,程支队这会儿只怕也快死伤殆尽了,要是程支队一完,就凭徐参谋长带来的那个大多数是广西新兵的中看不中用的警卫连可是顶不上什么事的. 要说今天夜里在大王庄的这些人里,最心乱如麻的就是他们这群没有多少兵马在手的空头将军了,程家骥和于俊才他们这些中下级军官在乱流的中心,根本顾不上其它,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问题.至于普通士兵更是不会去想在战场上活下来以外的问题.而他们这些本来应该高高在上的将军们,却在这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中充分的尝到的无助的滋味.兵是将胆,不管你的地位如何的显赫,没有兵在手的将军就不是真正的将军这个道理此时他们所有的人是深有理会了.哪怕是手上再有个把营,他们也不至于只能坐在这里苦等啊! “程支队的战斗力确实不同一般,看来夏云从可是在他这个小舅子身上下足了的本钱啊!打了四个小时日本人还没有攻进庄口!.”让大家意外的是,一向沉默少语的庞炳勋先开口挑起了话头. 说实话庞炳勋的心里面正对程家骥的部队居然能够在日本人如此强度的攻击下支持这么久而惊叹不已.身为一个从军四十年与国内几乎所有派系的军阀都交过手的老军人,又与日军在临沂血战的几十天,庞炳勋可以说对敌我双方的火力装备战术战力都了解的颇深.换了他的第三军团的任一个团,在日本人最少一个大队的兵力的如此凶猛的进攻之下,庞炳勋自问自己麾下的那一个团都没有把握支持这么长的时间.这一认知让这个老将军在惊叹的同时,不由得从心中生出一丝悲凉,自己的队伍什么时候连夏维民的部队都不如了. 当年中原大战时,夏维民曾经是他名义上的部下,对于夏维民部这支由卢永祥帐下的浙军改编而成的三流部队的战力他还有所了解的,那是远远不及自己手下的西北军的.可一别七八年,别的先不说,光是程家骥这个相当于一个小团的支队的战斗力看上去就比自己的一个主力团要强得多.虽然自己的部队这几年年年缩编战力也急剧委缩,可相比之下居然和同样在中原大战后也被军令部下令改成保安部队几个月前才升级成正规军的暂十六军在战力上有如此明显的差距,这又怎么能不让这位带了一辈子兵的老将军心里郁闷不已.他心里想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自己还不如不背叛冯老总,最起码眼下能够在二十九路军的建制里有自己这支队伍的一席之地,也不至于被军令部东一刀西一刀的慢慢削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程支队的战力固然是不弱,可是日本人已经几乎无间隔的攻击了足足四个小时,天可是快要亮了,日本人攻击只会更加疯狂,程支队在兵力上与日军一个大队相比并不处于优势,又苦战了半夜只怕快要是支撑不下了.”说话的是五战区的一个出身中央系统的三十上下的年青将军,仗着中央嫡系的身份他说出了众人都不愿意说的话. 众人听了这话之后面面相觑都不言语,这个情况在坐这些人的谁不明了于心,但是五十九军的援兵一时半会还赶不到,程支队那个失去联络的骑兵这会子也没有什么消息,他们空有一肚子的韬略,手中无兵也是白搭. 客厅的大门被推开的,高士英走进的这间坐满将军的房间,面对眼前闪烁的一颗颗将星,他一个小小的才晋升的上尉军官难免有点怯场,在犹豫的了一下之后,高士英向各位将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略显得有点紧张的开口说道:“各位长官,日军与我军在前庄庄口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我军伤亡惨重,日本人随时可能冲进庄子里来,程支队长命令我率领支队的所有人员和警卫排全体到前庄去参加战斗.程支队长让卑职向各位长官转告一句话,一旦前庄被突破我支队将与日军战至一兵一卒,请各位长官在警卫连的保护下从日军的薄弱环节冲出去.”说完这些话后,高士英一个立正之后不等满屋子的将军们有什么示下,转头就走,他现在可顾不上这些上下礼仪的虚文了.前庄传来的消息,守军已经死伤过半不足三百人了,而一向养尊处优的程家骥据来传命令的传令兵说已经和日本人拼了好几回刺刀了.后庄的战斗虽没有象前庄那样残酷,可是文颂远部也和日本人的那个中队拼得两败俱伤,这倒不能怪文远颂太无能,他的那个营从人数和战力上都远远不如于俊才亲兼营长的那个营,加上日本人用的又是自杀式****攻击这种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战法,措手不及之下文颂远的那个营可是吃了大亏,在日军的****的攻击下,文颂远一下子报销了差不多一连人.不过文颂远不愧为程家骥的头号死党,在自身也损失过半战线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全面崩溃的情况下,他还是硬着头皮强行从火线抽一个用两个拼成排的残部拼成的满员的排开到支队部来,归高士英指挥一同去解程家骥的围. 当高士英带着他那支东拼西凑起来的不过一百三四十人的队伍冒着鬼子的炮火向前庄冲去时,前庄的战斗已经到了惨烈无比的最高潮的关口了. 第九章 大汉魂与“大和魂”的碰撞(中) 大王庄前庄庄口的华军阵地上. 程家骥浑身上下早就是血糊糊的了,就象刚被人从红酒桶里捞出来一样,左肩还挂了彩,那是刚才一个端着三八大盖冲上来跟他拼命的小鬼子送给他的礼“物”,要不是马三宝眼明手快,程支队长早就交待在那里了. 程家骥已记不清这是日军在一个小时内以起的第几次冲锋了,也记不清他自己已经硬起心肠当场处决了几个想逃离这血火地狱的士兵军官了,实际上谁也不可能将日军的冲锋次数统计清楚,因为此时日军和华军都已打得完全没有了章法.日本人也不再进行几十上百人的集团冲锋了,而是十几个,七八个的向华军阵地的某一段发动自杀攻击或是冲上来肉搏,这让程家骥连召集敢死队员的时间都没有.幸好这时前庄庄口阵地上的那些经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的华军士兵们的狂热也被小鬼子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煽了起来,根本不需要军官再去动员,他们也三三两两的在身上绑上成捆的手榴弹向日军的阵营里冲去,只要没有在半途没有被小鬼子密集的火力打成“筛子”,就总能够将几个日本兵带入他们的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天照大神”的怀抱.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什么指挥了,双方的军官都下到士兵里去领着部下士兵直接冲击,也没有什么章法战术了,平时训练有素的战法这时都已经一概用不上.甚至连双方的炮火也不再追求什么精确度了,反正炮弹扔在前庄庄口死的不是华军就是日军只要能够打着人也就是了.不管是日本人的还是中国人的炮弹打谁的就是谁的了. 从战术指挥的角度上说华军与日军的指挥官们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说是失去对各自部队的控制,双方不再是有组织的进行作战行动.更大的程度上这场战斗现在与其说是有组织的整体对抗,还不如说是双方官兵的自发的在与对方作殊死拼杀.那种与其说是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还不如说是被这种血火地狱的气氛完全同化后,从心底里产生的一种狂热的情绪驱使着双方的官兵在这个血色的黎明疯狂的搏杀.总之华日两军已是完全没有花俏的在以命搏命了.这时双方的胜败已经不在于火力战术这些因素的影响了,而是取决于双方官兵的意志谁要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倒谁就将一败涂地. 也不是所有的人的意志都这么坚强的,无论是日军还是华军都有一些新兵受不了这种让一个正常人的神经随时崩溃的场面.时不时有那些实在受不了这种让压抑的气氛的而精神崩溃的两军士兵要不呆在那里等待死亡的降临,要么在与敌人肉搏时掉头就走.对于前者双方的军官们可以不去理会,而后者一般情况下军官们为了防止产生连锁反应而使战线垮掉,只有将这些可怜的士兵就地处决.整个战场被战火和浓烈的鲜血营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粉红色,看上去充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凄美,就像一缕如血的残阳. 前庄庄口的这种惨烈的战争气氛没有把那些正在生死线俳徊的人吓垮,倒是先将在庄口观战的先遣支队的那个想要等待最洽当时机再出击,以减少自己部下伤亡并一举奠定胜局的纪敏中纪大连长给吓着了. 纪敏中好歹也当的十年的兵,也不少上过战场.可无论是国内军阀混战时期的那种分出胜负之后,败方花钱赎人,被俘将领可以在青楼里受到优待的“文明”战争.还是“中原大战”上百万各式各样的国内军队的浴血厮杀,在规模上都超过这场眼前的战斗不知道多少倍.但若是真得比起惨烈程度来说,他以前参加过的那些所谓的大战血战与当前大王庄前庄庄口正在以发生的这一切相比,以前那些所谓的血战不过就是两军聚在一起对着对方的阵地放放枪的和平集会罢了. 纪敏中一动不动的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个多小时,不顾身后的江丰的再三催促,就是不下达出击命令.他从内心深处就已被大王庄的前庄正在发生的一切给镇住了,说穿了就是本来只是打算看一看风声的他被正发生在大王庄口的那场真正意义上的血战给吓昏了头,无论如何他是不敢靠近那个地狱一步的.应当说这种身临其境的人没有被吓倒,倒是观战的精神先崩溃的例子在战史上也是不鲜见的,也可以算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江丰这个夏维民的勤务兵出身的副连长不能再等下去,曾经在夏维民身边呆过好几年的他深知要是程家骥有个三长两短,同时自己这些人在这里隔岸观火,到时候就算是军法处格外开恩军座念着旧情给自己一个条生路.那夏夫人就算是花钱请枪手也要把自己和纪敏中这个胆小鬼干掉,何况他觉着不管是军法处还是军座都没有对自己这两个人法外开恩的理由. 与三十八九岁锐气大减的纪敏中相比才二十出头的江丰可正是血气方刚,满心想求个功名富贵的时候.当兵的那里来的功名富贵?说到底不还是打出来的,要是没有战功就算是在长官面前再得宠,也成不了一个独当一面的部队的部队长.眼前这个局面在江丰看来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日本人已经全面打乱的建制,除了一个炮兵中队还在打着马上就要打光的炮弹之外,其它的鬼子全都压到了庄口上去,只要自己领着骑兵连一冲,那鬼子就非垮不可.在眼看就快要到手的荣华富贵的刺激下,江丰看着纪敏中这个与他一向以来相处得还算过得去的长官的眼神可就变了,只是纪敏中并不知道自己的副手的这些心理变化,他已经被庄口的场景牢牢的沾住了. 第九章 大汉魂与“大和魂”的碰撞(下) 当高士英带着他那支拼凑起来的队伍冲到前庄庄口时,两军的炮火已稀了下来,打了这么长的中日之后两军都没有什么炮弹了,这炮击频率自是不得不降下来. 实际上这会子前庄口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了,不管是中国守军还是日军都挤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炮弹打进来早就没什么准头了,对战局也就没有了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高士英对前庄庄口的场死阻战斗的残酷性在心里早有了一个比较高的估计,但在亲眼见到那种在人世间本不应该出现的场景还是让高士英震惊不已. 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突出地面的的东西了,就连地上的枯枝也找不到一根完整的,更加不说能不能看到一具完整的有手有脚的尸体了,整个地表上的土都被双方的上千发迫击炮弹打得松软极了,在地上走着走着人的脚部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被血水泡得发沾的土里.就在这不到五千平米的阵地上中日双方已经阵亡了不下八百名的官兵,但地上只在一滩滩的血水和零星散落的残肢. 这那里是战场,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高士英完全不能想象象程支队这样一支刚刚组建的队伍居然可以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支持整整将近五个钟头,想到这里高士英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耳边又响起了当年那让人心潮澎湃的歌声. “枪口对外,齐走前进,不打老百姓,不伤自已人,我们是铁的队伍,我们是铁的军,拥护中华民族,永做自由人.”(北伐军军歌) “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里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当年那火红的岁月,战火中的激情自己早就忘却得差不多了,这十年来自己营营苟苟老想着升官发财,活得不知为什么却是越来越没劲.” 见到这些弟兄们舍生忘死和小鬼子拼的情形,高士英想起了当年在北伐东征时自己和身边弟兄们那股子血洒大地这中华的劲头. 一时间,高士英觉着自己全身上下又充满了当年的那样无法言状的力量. 高士英找到程家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血葫芦似的满脸都是鲜血混着地上的泥土形成的南方才有的红土疙瘩,比乞丐的还要狼狈上几分的人,会是那个一向锦衣玉食吃穿都讲究的很的程家六少. “效民兄,(高士英字效民,这还是当年在北伐军中那个姓蒋的党代表给他取的.)能调得动的人都上来了?.” “支队长,除了工兵连和后勤部的人留在徐州,骑兵连那些王八蛋这会子也还是不知去向外,支队所有能动的人我都给你弄到了.”站的笔直,话也说得硬气,一改这些年来在上司们面前唯唯喏喏的小媳妇状,高士英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充当武昌城攻城敢死队队员的时候. 程家骥看着自己这个一直意志消沉的部下在这残酷得让大多数人变色的血腥战场上反而振作起来,看来老兵就是老兵,不管平时如何落魄,在血与火面前那种与众不同有心理承受力马上就显示出来了. “参谋长,你带人去支援本三那里,他那里比我这里要紧.”当战局已经不能够有效指挥之后,于俊才就和程家骥分工合作各自负责战场的一角,程家骥这边还好最起码能够保持一条比较明显的战线,而于俊才那边已是与鬼子肉搏成一团分不清那里是那一方的阵地了. 高士英奉命带着他那百十号人向于俊才负责的西部阵地冲去,短短不到百米的路程,在日本人的密如飞蝗的子弹下倒下了三四十个人,五六个机关杂兵见状想要临阵退缩,为了怕影响其它人,高士英只得将其立毙枪下. 山木少佐这时候已经不再指望能够达到今天的战斗目的了,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马上就要亮,就算能将前庄这伙中国军队全歼,已是建制散乱所剩无几的山木大队也不可能有力量到处围剿那些中国军队的高级军官们了. “大队长阁下,我大队现在应该整理部队撤出战斗,再有一两个小时,支那军的援军就一定会到达,到那时我大队就将全军覆灭!” 北条毅男中尉是大队的作战参谋,这位出身于贵族世家的年轻军官对于大队长的从不避伤亡的作战指挥风格一向颇有微词.尤其是对大队长今天这种被面前的巨大战果冲昏的头脑,把部队死打硬拼这种伤亡大半的境地的行为.让出身名门以智将自许,一向瞧不起山木这种在明治以前连姓没有的贱民出身的军官的北条中尉,对山木少佐的不满情绪已达到顶点.要不日军中等级森严,北条这时说不定已经把这个在他看来自大愚蠢的上司先拿下再掌握部队撤出战场了. “北条君,你带着传令兵去向坂本阁下报告此地的战情吧?你要明白这里已经不是能不能消灭中国第三军团指挥部,和捉住那个我可以肯定的存在的第五战区长官派来视察战地的高级军官的问题了.”看着仍是一脸不解神色的北条中尉,木下少佐不由得在心里苦笑着想道,大日本帝国有太多象北条这样的激进的少壮派军官了,在他们眼中征服中国只要三到六个月时间,可是一旦两军进入僵持状态最先沉不住气的又是他们.可这个北条毅男是伯爵家的次男可是死不得的,自己还是不要给坂本阁下添麻烦了. “北条君你不觉得在这里,两个民族的魂魄在碰撞吗!”正当北条对山木的话刚刚有点理解的时候,对他们来说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从日军的背后传一阵闷雷般轰鸣声,北条和山木同时脸上变色,身为职业军人他们自然明白这声音说明什么? 这声音只能说明在日军的背后有一支百人以上的骑兵集团正在向日军的阵地杀来! 第十章收官(上) 在前后夹击下日本人还是做了殊死的抵抗,但日本人这种绝望的困兽犹斗不过是给华军将士增加了小小的伤亡罢了.在以逸待劳的骑兵们的冲击下,伤亡惨重且已经彻底打乱了建制的鬼子那里还堪一击.在骑兵的锋利的战刀下,不到二十分钟日军的战斗意志就全面瓦解了,大批大批的日军倒在从背后杀来的华军骑兵的战刀下.只有少数腿脚快的在木下少佐的指挥下在庄外一个小破庙临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战斗单位.日军并不敢直接突围,天马上就要亮了,在这种平原地区,早就疲惫不堪的七八名日军不可能逃出华军骑兵的布下的罗网,更何况经过中将近五个小时的激战,日本人的枪膛里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就连可以用来发动自杀式攻击的手雷也基本上消耗光了,要不然适才也不会华军骑兵的马刀下被大批大批的砍死,要知道用刺刀去抵挡骑兵的马刀在平原地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日军能够及时结成战阵那还好些,单凭那零零散散的步兵在平原村庄对上骑兵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山田君我们还有多少人。” 刚才骑兵冲击的时候,日军的大队部首当其冲,被华军骑兵打得几乎全灭,那位血统颇为高贵的北条中尉也失踪了,只有几个架着被华军骑兵劈了一刀小腹的山木少佐,避开的气势汹汹的华军骑兵逃了出来.一行人正好在这座山神庙的前面遇上了,见机得早,领着自己的中队的残部最先开路,得以还留着一口气的山田中队长. 两帮日军“胜利会师”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大队的中国骑兵就尾追山田部而来,日军只有暂时退入这个山神庙里据守.而庙外的中国骑兵因为日军已经有了依托,为了避免伤亡太大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冲进来,在中国人看来反正这些日本鬼子已是瓮中之了,只要到了天亮自然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也许是因为在东北的伪满州国的首都长春当了向几年警察所的副所长,山田这个日本正规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官身上并没有多少日本军所固有的那种残暴骄横,这个二十八岁的日军上尉的身上有一种浓厚的欺软怕硬的那种小警察身上所特有职业性格. 当然这种性格除了让他在大队中让同僚们很是看不起之外,也是有其大大的优点,那就是在看风色方面山田开口中队长堪称整个第五师团里少有的强者.这不,同样在庄口血战的另外两个中队都已经全灭了,山田却可以带着自己的中队剩余的大半兵力奇迹般的逃了出来,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这项成果简直可以让方面军司令对他大大的嘉奖一下了. “大队长阁下,已经清点过了,在这个庙里本大队共有兵员八十二人,其中轻伤员四十六人,步枪五十八支,手枪十二支,轻机枪二挺,掷弹筒一具.另外大队长阁下是不是吃点东西,还有些军用牛肉罐头和清酒.”这就是山田中队长的另一个优点了,因为曾经主管过户籍统计工作,他对数字十分敏感,想当年在长春时,在他的管区内就是居民要养一支猫都是要上户口并注明性别的.当然这么个当口还能竭力的拍上司马屁也算是个有心人了.至于日军为什么没有重伤员,这非常简单,重伤员都已经在跑路的时候仍给那些追击他们的中国军队了. “弹药还有多少.有吃的有拿些来吧,另外让所有的士兵也能把自己的军用口粮和清水都吃光喝光吧!”山木虽然平时对这个在他看来是受到了中国人的市侩习气的严重影响的部下很不待见,对山田的马屁也不太当真,但在这个时候山田还能这样对自己,这不能不让山木少佐心里大为感动,连带着对山田开口的态度也大好了起来. “卑职刚才已经统计过了,手枪子弹每支平均不到三十发,步枪子弹大约二十发左右,机枪和掷炮筒所用的弹药也不多了,手雷总共只八枚了.”两人虽然在这里一本正经的一问一答,可心里都清楚自己这些人已经是没有多少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了.这次山木大队本来就是孤军深入,夹在几万华军中间,仗又成了这个样子,万万是没有生存的可能了的.他们之所以现在还维持着上下礼仪,不过是日军森严的等级制度的惯性作用而已. 山神庙外的空地上,程家骥看着刚刚下马对自己行过军礼的江丰手里拎着的人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个自己部下的小连副,程家骥并不怎么熟悉,只是在平时见过一两面点过次把头罢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内向,不大爱言语.但是今天这个二十一岁的中尉军官的所作所为让程家骥对他的印象大大的深刻了起来. 虽然骑兵连参战最终锁定了僵持下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的战局,但当程家骥知道骑兵竟然在离大王庄不到二里地的地方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壁上观时,他还是怒发冲冠得对领着骑兵连投入战斗的江丰兴师问罪来了. 可是江丰当向他出示了证明自己有功无过的最有力的证据的时候,程家骥竟被这个小小的中尉的心狠手黑给震住了. 拿在江丰手上的正是据他所说临阵退缩见死不救的原骑兵连连长纪敏中的人头. 本来临阵退缩见死不救畏敌如虎,这几项罪名足够纪敏中死两回的了,就算是江丰把纪敏中活着押到的程家骥的面前,那纪敏中也难逃一死.可是身为纪敏中的部下,处死长官不说,居然还将其首级割下号令众人.斩将夺军这种古代才能出现的桥段,出现在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给人的冲击力可谓是极具震憾性的.更不用说我们的程六少骨子里可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明人了. 第十章节 收官(中) 程家骥定了定神,眼下可不是想江丰这个事的时候,日军虽已是败局已定,但这庙里后庄的两股日军残余还得极早解决.要是在平常时候也就算了,血战之后程家骥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鬼子.他已令高士英和于俊才带着前庄庄口还能动的士兵去包抄正与文颂远胶着的那个中队的小鬼子,自己带着警卫排来会同骑兵连一齐消灭前庄的日军余部. “放把火把小日本烧出来,不出来就让他们在这庙里当一回烤全猪.”在听完江丰简短报告之后,程家骥果断的下了火攻的命令. 在表示遵照执行之后,江丰收起刚才因程家骥对着纪敏中的人壮头发愣而生起的对这个只比他大一二岁的顶头上司的轻视之心,马上亲自带着半数的部下快马去收集点火的柴草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江丰就带着部下一人在马上抱着一捆干柴从大王庄里回来了,江丰办事倒是很有心,还带的一桶从庄里的第三军团军团里要来的煤油.程家骥让骑兵在警卫排的火力掩护下把干柴堆在山神的前后门外,倒上煤油后点燃. 看着熊熊的烈火燃了起来,程家骥在心里大呼过瘾的同时,也觉着这股小鬼子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只要留下足够兵力防止这伙日本人冲出来狗急跳墙就行了.从后庄传来的枪声虽还也是越来越稀,可是还是没有停,从这里抽些兵去也好早些结束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战斗.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任是那个指挥官都想竟收全功.要是拖到天亮五十九军的援兵一到,程支队这一战的功劳不免要打些折扣,这也是所有程支队的官兵所不愿意见到的. “江连长我给你留下半个警卫排,你抽出一个排的骑兵带上警卫排的人跟我一起去支援于副支队长和文营长他们,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这趟差事办下来我给你扶正.”程家骥突然想起战区长官司令部的那位谢高参曾经和自己提过的一桩卖买,又对于要转身去执行程家骥刚才下达的命令的江丰加了一句。 “鬼子要是被火烧出来,有反抗能力的就地击毙.有被烟火薰昏了头的就尽量活捉,当然前提是不能伤了自己弟兄.今天让爹娘白疼一场的弟兄够多了,都这会子了,能少损几个就少损几个吧!” 说完这句话后程家骥就跳上战马带着半个警卫排和骑兵连的那个排的弟兄一起向还有零星枪声的后庄驰去。 天亮了,五十九军派出的援军也到了,整整一个独立旅的大队人马开进了大王庄. 此时大王庄附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日军山木大队除少数残兵三三两两逃窜之外全部被歼,这也是开了当时中国军队以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基本上歼灭日军一个大队的战例的先河. 与五十九军的那个带队的张参谋长等人见过面之后,程家骥带着自己手下的两个营和几个参谋军官回到了大王庄里的临时支队部.这时徐祖诒将军和庞军团长都带着自己的人在五十九军那个独立旅的护送下撤离大王庄,到相对来说安全的多的大王庄去了,大王庄已经暴露做为高级指挥所使用已经不合适了. 这个时候,大王庄里只有正在打扫战场的程家骥支队了. “这一夜下来,我们损失了多少人?”程家骥一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急急的问负责清点伤亡打扫战场的高士英. “我的支队长,你应该问我们还剩多少人.”手上拿着伤亡统计表的高士英苦笑着回答程家骥道. “那我们还剩多少人?”比程家骥的性子更急的文颂远抢过程家骥的话头迫不及待的追问着高士英. “参加这场战斗的我支队官兵加上后来投入战斗的骑兵连,共两个步兵营加一个炮兵连,一个骑兵连及支队直属队共九百二十七人,刚才的清点结果是,阵亡三百三十六人,重伤致残的一百一十九人,重伤的九十三人,活着的人里面基本上没有不带伤的.这个统计还没有算于副支队长临时从庞军团借来的那些杂兵,且有些伤势太重的弟兄也不定能挨得过今天.”就算是投入的战斗的时间较晚高士英也还是挂了彩,头上让一颗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流弹擦了一下,他现在正一点摸着自己的伤处一边回着文颂远的话. “这么说伤亡率差不多是百分之一百!”于俊才可是这几个主官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看来老兵就是老兵,还是有两下子的,没白在罗店那个人间练狱呆上大半个月. “百分之百是夸张一点,真要算下来,百分之九十是跑不了的.”高士英显然对伤亡情况已经是心中有数了,他马上回答了于俊才提的问题. “鬼子的情况怎么样.”程家骥看着屋里的气氛俞加沉闷就连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文颂远默不做声的搭拉着个脑袋,忙开口问日军的伤亡,以缓和一下这种让人觉着难受的很的低沉气氛.终究这一仗自己这边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程家骥觉着没有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悲惨. 果然高士英一说到日本人损失也马就兴奋起来了. “此役击毙日军约七百八十人,俘虏日军五十四人,剩下的日军在逃窜中,骑兵连还在追击.缴获的枪支弹药正在清点中,其中最重要的是完好缴获的日军的电台和一个炮兵中队的大部分轻重迫击炮,美中不足的是仗打到这个份上鬼子的弹药也不多了,我军基本上没有缴获多少弹药.”高士英之所说是大约击毙了多少鬼子,是因为不少鬼子的尸体是在前庄庄口的激战中让双方猛烈的炮火撕成碎片了.故无法统计,只能大约估计,高士英老于军务在统计时自是会往战果里加点水分.反正日军的一个大队的完整建制不下千人,夸张得也不过分.当然日本人是不可能会承认这个数据的,两天后第五师团的战报公布的数字是阵亡失踪三百一十人,这个数字又是大大低于日军真实损失的. 十年后,日本公开战争时期的绝密军报,人们才知道在这次战斗中,日军阵亡失踪了六百六十二人,参加此战的山木大队仅有不足八十人零零散散的逃回了第五师团驻地.这其中还有不少于近百人是在过华军防线时被三个五个的消灭的.这样的算来真正在大王庄战斗及随后的骑兵连的追击中被歼灭的鬼子应不超过六百人. 第十章 “收官”(下) 对于高士英这些个浮夸歼敌数字的小动作,程家骥和文颂远在军中混得时间尚短自是不明就里,可这种事情那里瞒得过于俊才这个从军近十年对军中的种种花样了如指掌的年纪轻轻的老行伍.于俊才自然不会在惨胜之际去扫大家的兴,但在高士英说到歼灭日军数量时,于俊才唇边出现的一丝不经意的笑容,还是暴露出了这位于副支队早就洞悉了其中的奥秘的事实.高士英也不是等闲角色,那里会看不出来这位副支队长对自己在战报做的小小手脚洞若观火,他倒是不怕于俊才点破这一点.他相信花花轿子人人抬这个道理军中老人于俊才不会不清楚的,于是对于俊才报以会心的微笑,于俊才回以一点头,两人之间这会子倒真有点腥腥相惜的意思了. 程家骥现下可没有精神去理会自己两个部下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此时最关心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上峰将对自己和部下们如何奖赏提拔,这个问题倒不是让他太但心,眼下战局如此激烈,就是从激励军心士气的角度出发,战区长官部也不会亏待的自己这些人.更何况这个胜仗可是结结实实的摆在这的,是任谁来了也不可能抹杀的的了的.第二个就是那里能够马上搞到大笔的钱.这才是真正让刚刚打胜了自己的初战的程家骥觉着有些难度的问题.要知道这一场场血战打下来,程支队光是阵亡的就有三百多人,这笔烧埋费和怃恤金的钱就不是小数目,这些钱都是有常例定规的这还好说.难办的是战事危急时,他许下了数目不菲的赏钱,这笔钱可比前者的数目大多了,毛算一下就不下五千大洋,他现下手头也是紧巴巴的,那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一大笔钱.程家骥又不想失信于手下这些弟兄,他明白经过大王庄这一战,自己算是实打实的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小的本钱,这些与自己同在大王庄与小鬼子血战一场的官兵们只要自己不薄待了他们,一定是日后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时的骨干份子.经过这么一场残酷得让人不知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战斗之后,让险死还生犹在后怕的程家骥对实力的追求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象此时那样渴望这些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并实现自己的理想的东西.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但要让这些跟着自己与鬼子血战的弟兄们拿到自已许给他们的白花花的大洋,还要买枪买炮甚至于到欧洲去买机器自已造枪造炮,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只是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没有大量的金条现大洋,程家骥的这些计划就无法实现, 不过程家骥在这个问题上倒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刚才在山神庙庙前时他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腹案,要不然一向恨日本人入骨的他也不会让江丰尽量捉活的. 只是这个计划行不行的通,他心里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且这个计划一旦实行它的风险也很难预料,所以他的一时也下不了决心. 刚才他已让马三宝去私下里请那样在战区长官部任职的少将高参谢宏去了.这位谢高参说来也是一个人物,此人出身保定军校第五期原是孙传芳部队的一个师参谋长,后在山东降了韩复渠,任山东省政府的高级参议,据说颇受韩的信用.韩复渠在开封被最高当局逮捕之后,此人又摇身一变成的第五战区的少将高参. 这位谢高参在整个第五战区可谓是交游广阔,无人不识,面上虽是长官部的高参,但是在实际上却是一个高级掮客,专门帮有所需有所求的军长师长总司令们跑脚牵线从中收取抽头,生意做得可大发了! 此人这次也随徐参谋长一起来了大王庄,一路倒是不搭将级军官的架子和程家骥等人打得火热,还主动向程家骥介绍的他的经营项目.这些项目当中就有代人高价收购日军的枪支和俘虏的,当时程家骥也没有与其深谈,只是在心里感叹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堂堂的少将高参居然会做这种买卖. 此时为了急需的钱,程家骥只有将脑筋动到了这上面,他决定先和这位少将高参好好谈一下. 半个小时后,程家骥和高士奇于俊才三个正在支队部的花厅里陪着那位谢高参吃茶. “浩然老弟,还是开门见山的说事吧,我可是只请了二个小时的假,一会儿还得赶着过运河了.”谢高参是一个风度气质比起常靖来更加显重儒雅的中年人,也许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军人的缘故吧,谢高参的性格还是比较直爽的. “谢老哥如此爽快,小弟我也就不藏着腋着了.实话一句小弟这一仗打下来可是伤了血本了,要想恢复元气非得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不可.所幸这一仗还有些缴获,想请你老兄帮忙出手一些,好解这燃眉之急.请谢兄先报个价过来,容小弟和手下的弟兄们商量商量,兄弟们为了这些东西可是流了血的!” 程家骥在那里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你老兄先把价钱开过来,要是合适最好,否则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咱家在价钱上是决不吃亏的. 程家骥还是小家子气了,人家谢高参做这个可是专业水平,那里会做恶意杀新主顾的价的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要知道做谢高参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二字,要是没了这两个字,谢高参那里能在第五战区混得知交满天下. 只见谢高参从怀里掏出一本包着红缎面的巴掌大的精装本的最高当局印发的领袖语录给程家骥递了过来. 程家骥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第十一章 升官发财(上) 程家骥定了定神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这份由语录外皮包裹着的类似他在21世纪时常见的货物报价单的东西. 这份报价单可不是普通的牛.上面真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单是上面标明的收购日军武器装备和俘虏的价钱就分门别类的写了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纸.例如日军的武器装备从一枝普通的三八大盖到九二式步兵炮都一级一级列有价格.而日军的俘虏就更是抢手了,除了列兵到上尉明码实价之外,少佐以上居然标着时价,这让程家骥想起往日在21世纪的餐馆里经常可以见到的标着时价或是价格面议的高档海鲜. 他定下神来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价格,武器方面一支崭新的三八大盖让谢宏他们收去可得八十块大洋,一支歪把子轻机枪的收购价是三百大洋,以此类推下去自是武器的火力越强价格就越高.这还不算,最让程家骥觉得的感兴趣是也许是因这此时被俘虏的日军还很稀少,这日本俘虏的价格可真是称得上与龙虾鲍鱼同步了,一个日军列兵的价格就是三百五十大洋,足足顶得上一支歪把子机枪还有余了.这次程支队生擒的日军中最高军阶的是一个上尉中队长,这个叫山田开口的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的日军中队长在最后关头带着二三十个鬼子集体放下了武器,这种在日军中极为罕见的行为让程家骥不由得有点喜出望外.此时这家伙的身价更是让程家骥大大的开心了一回,单是这个山田开口就值一千二百大洋,乖乖这都足够可以买一门八十毫米口径的中型迫击炮的了,连炮弹的问题都可以一次性解决了,看到这程家骥已经决定让伙房的人提高这个山田开口的伙食标准,人家可是高档货不是,可不能闹个营养不良啊,那说不定会影响了这件高价货物的价格的. 这份报价单下面的内容更是让人斐夷所思,比前面的还要出人意料.不但日军的各种军用品如军刀钢盔等都有明码实价,最离谱的是就连日本人尸体都可以买卖给其它的部队领功. 程家骥看完这份让人咋舌不已的报价单之后,并没有将其直接还给谢大高参.而是递给了自己身边的高士英,他对高士英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充分信任的,这个老兵油子不但有实战经验且对军营里这一套已经是修练成精了,加上又在军需处呆过一段时间,接下来的讨价还价的工作还是让他来做吧. 谢高参见状以他的城府和说历自是对程家骥这番做作心领神会,他知道程家骥看过自己的开价单之后已经动心了,这才让下面的人去谈具体事宜.以他和程家骥的地位定下一个原则就是了,具体的事情还是让下属去做这才比较稳妥,这也是为了一旦事情暴光,大家回旋的余地充足一些.这一点场面上的规矩,两人之间自是心照不宣. 当然谢高参也不会事事躬亲,他也是有助手的,不一会他就召进一个长得虽说不上花容美貌,却也面容姣好的中尉女军官来.这位女军官一脸的精明干练,显然是个讨价还价的好手,她一进花厅就站在谢高参的背后,对于厅中其它人倒是视若无睹,只是盯着程家骥身旁正在详细端详手上的那份单子的高士英,高士英也抬起头来扫了这个女军官几眼,两人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些敌意,不用说双方都清楚对方就是自己的谈判对手了, 高士英看完那份非同寻常单子之后,就与那个女军官一起到偏厅里去具体蹉商了,就连于俊才也按奈不住去给高士英助阵去了.而程家骥和谢高参倒也都沉得住气,两人在花厅里只是天南地北的闲谈,连战区长官部的军事布署都拿出来褒贬一番,就是绝口不提偏厅里正谈的如火如荼的交易. 二个多小时之后,谢高参满意的带着随员们离开了,虽然这次蹉商用的时间大大的超过了他的估计,但他还是满面春风的走了,显然这笔生意他获利不小.而程家骥的口袋里也多了一张面值为五千大洋的支票,这还只是谢高参付的定金.程家骥还让于俊才亲自带一个排护送一下这位谢高参,说到底这个时候大王庄的周围的零星枪声还是时有可闻的,要是这个谢高参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就很不好了. 送走客人后,程家骥想要去休息一下,激战了一夜身上又挂了彩流了不少的血,说真的他此时可是疲惫得很.正当程家骥正要离开花厅时候,支队电台的中尉台长邱少言兴冲冲的拿着几份电报一路小跑着进了花厅几步就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程家骥看到这个自己托吴守仁吴会长在上海买电台时,从租界重金请来的原是沪上一家英国洋行的电台收发员的才二十岁不到的年青人脸上笑得象一朵花似的小跑着向自己走来,全没有往日里那种少年老成的气度.心里对他手上的那几封电报的内容自然是心里有数了,这嘉奖升赏的电报也该来了,自己这边的战报都报上去好几个小时了,更何况想来徐参谋长发给战区长官部的为自已这个支队请功的电报也应该到了,那些官老爷们就算不把自己这个小小的支队长当回事,徐参谋长的面子他们总是要给的吧! “子实,你慢点,有什么紧急军务,用得着急成这个样子?”高士英在边上凑趣到,他那里看不出邱少言此时带来的只会是喜讯. “报告支队长,参谋长,战区长官部和军令部的回电到了,另外军座也来电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士英也顾不上装深沉了,一把抢过邱少言手上的几封电报当着程家骥的大声念了起来. 第十一章 升官发财(中) 高士英念的第一封电报是武汉国府军事当局发来的嘉奖电和晋升程家骥支队所有活着和死去的官兵一级军衔的命令,在明面上来说这是程家支队此战告捷后能够获得的最高奖赏.虽然这篇电报中对程支队官兵的浴血奋战用了不少褒美之词,又是嘉奖又是军衔升级的看起来很是热闹.可是三人当中除了涉世未深的邱少言神采飞扬表现得极为兴奋外,程家骥和高士英两个人的面上却已恢复到古井不波的神态.程高二人都清楚,什么军衔升级啊嘉奖啊都是不折不扣官样文章.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死了这么多的人,武汉最高军事当局居然一字不提编制升级和人员装备补充及奖赏多少大洋这些实实在在的升赏,尽闹些虚文,只是在电报的尾部一笔带过的让第五战区自己斟酌调剂优加抚恤.一句话最高军事当局除了升大家一级军衔和付出一纸空文之外竟是一毛不拔,这种行径实在是让程高二人有些心寒齿冷. 倒是在第二封电报中战区长官部的李长官比较实在,也许是因为与暂十六军同属地方军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徐参谋长在给李长官的电话里给程支队说了好话,总之这封电报比起第一封电报来倒算的上是实的多虚的少.只是电报一开口的地方说了几句官样文章的勉励的话,其它的就全是关于部队的整补和战死者的抚恤这些紧要的事情,最后李长官还批了特支费五千元大洋奖赏有功官兵.这封战区发来的电报在文字的篇幅上远远不如上一封,用词遣句也没有上一封那么文彩斐然热情有加,甚至因为带感情色彩的用词太少而比之上一封电报显得有点冷淡,可是就冲其言之有物的实在,程高二人此时虽说不上感激涕零,但在心里对于这位李长官的宽仁厚道一视同仁,那也是铭记于心. 特别是李长官承诺给程支队补充三个新兵连近四百名新兵,这就更让时下手里几乎没兵了的程家骥等人感激不尽了.在以后抗击倭寇的战争中程家骥的部队一直对桂系怀有好感,且多次主动出手相助,其实就始于此刻这位桂系大佬种下的善因. 第三封电报则是程家骥的那位在七年之后又成了军座的大姐夫夏维民发来的了,他在电报中先是将程家骥狠狠的夸了一顿,说其这一战大涨了暂十六军的军威,让第五战区的各路军队都不敢小视了暂十六军的战力,接着告诉他这个内弟,自己已经率部启程赴徐,将于近日内抵达徐州,让程家骥支队先退至徐州休整一下,此事已经上报战区长官部并获准.电报的最后还让程家骥自己选择程支队是另编成一个独立团直属于军部,还是重新归建继续去那个副旅长. 挥手让邱少言退去之后,程家骥先泯了一口浓茶醒了醒脑子,然后才对正等着他相询的高士英说:“效民兄,你看军座的意思是让我带着部队另成一军,还是归建,军座在这两种提议中倾向于那种?” 对于夏维民心里的盘算程家骥也猜出了个七八分,但是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觉着自己应该听听高士英这个老军务的意见. “支队长,依我看军座还是倾向向于前者的多,我支队眼下虽然损失惨重,可是经此一战也打出了军威气势,这样一支劲旅军座自然是想要放在身边的.至于常旅座那里的部队缺额吗,想来军座自会妥善安排的.”高士英说“妥善”这两个字时用的语气与其它字稍有一点不同. 高士英的话只说了一半,夏维民对于常靖的态度一向是用而不信,就算常靖再会作人,说破大天去他也是中央掺下来的沙子.前次夏维民碍于老长官的情面,无奈让常靖当了个好歹有些实权的旅长,心里对其还是放心不下,又不好一朝令夕改将其换下.这次趁机将程支队调出常旅的建制,再补入几支夏维民的心腹部队,那就可以彻底架空常靖了.且程支队单独编成一个主力团既是由程家骥这个夏维民的内弟当团长,又在夏维民的眼皮底下,自是不怕程支队中那些中央军的散兵游勇有什么异动.既解决常靖这个内忧,又可以对程支队这些老兵收为已用,真可以说是一石二鸟老谋深算,之所以还要让程家骥自己选择无非是掩人耳目免招人非议罢了,这也是夏维民这种身份的人物做这种不大光明的事情的时候的应有之意. 高士英老于世故虽一眼看穿了夏维民的用心,可他那里敢去点破,只得在言语中暗示程家骥这个自己的顶头上司.,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相信只要他略一提点,以程家骥的聪明自是可以闻弦歌而知雅意. 果然,程家骥听了高士英的话之后只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一高士英的意思,他一面在心里暗夸别看这个高效民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上过正统的军校,却是对官场军队里这点道道门清的很,看来此人还真是个摇扇子的角色. 程家骥心里也正有拉着这支队伍自成一股的打算,反正在暂十六军里没有人敢克扣自己的部队的粮弹给养,又背靠夏维民这颗大树,直属军部就直属军部吧,自己也好消停几天,好好养养自己控制的第一队伍的元气. 两人商议已定,当即就回电军部,电报里称程支队的原有建制已残,已无法重新归建了,望军部体察下情,许其补充新兵后自组一团. 处理完这种种事宜,程家骥直到快正午时分方才有空去补眠,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就被马三宝从好梦中叫醒.他一时间好不耐烦,几乎要先打这个扰人好梦的混蛋几下再说.好在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程家骥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好气问道:“三宝又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这会叫醒我.” 第十一章 升官发财 (下) “什么,你挖出了日本人的军费,有多少?”程家骥用一种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努力向自己表功的文颂远.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才被人叫醒,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听岔了文颂远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老大,是真得!是那个山田开口带着我去挖,不信你看!”文颂远见老大对自己的说话话一副不大敢相信的样子,觉着自己受到了轻视,他的性子本就是火爆脾气,忙直接把一个花布包袱重重的扔在了桌面上. 程家骥打开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包袱一看,乖乖!这个不大的包袱里面好东西可真不少,一时间看得程家骥的眼睛都亮的和一百瓦灯泡的似的,一个劲的闪闪发光.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程支队的几个核心人物又都聚在那间支队部的花厅里,只是这一回大伙儿的心情比起早些时候清点伤亡的时要轻松的多了. 这是因为他们在做这个世界最快乐的一件事---数钱! 当然这些人中最得意的还得数文颂远,这不,他正在一边帮着数钱一边得意的述说着自己怎么撕开口山田那张嘴得,这也让众人从他的口中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个时候,日本侵华军队的供给和军饷津贴都还是由国内的财政全额拨发的,只是到了战争中后期日本的国家财政无法支撑军队日益扩大的开支,这才让在国外的侵略军就地解决供给和粮饷问题,这个政策也就是臭名昭著的以战养战政策. 这次程家骥支队基本上歼灭了日军第五师团的山木大队,一直由山木大队的军需官贴身保管的这一包袱的军费及几个月的军饷本来山木少佐在最后的时刻已经下令焚毁了的,但让山田这个爱财如命的中国通偷偷从军需官手弄来并在山神庙里就地埋了起来.山田之所以在山木等军官自杀之后带着一部残兵向中国军队投降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活命,另一方面深悉中国国情的山田知道他落入华军正规军手中在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且中国人一向极为好面子定是要以德报怨优待于他对于中国人来说奇货的日本军官的,只要一有机会他还可以潜回山神庙里取出这个包袱,到那时世界之大,就任我们山田君飞翔了. 山田的这个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很,当时中国军队极少能够俘虏日军士兵,更不用说是军官了,只要是正规军捉到日本军官,无不是视若珍宝.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刑讯这类的事情的,一般来说都是一级一级上交上去,最后让最高当局去操这个心了,就算是要战地审讯也轮不着一个团级单位来干这个细活.可是在程支队里却有文颂远这个异类的存在,今天早上一从程家骥那里出,因为自己的部下死伤惨重而心里很是不爽的文大营长就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娱乐项目拷打日军俘虏.他的脑子里可没有什么狗屁的日内瓦公约,当然他不知道这个东东,话说回来就算是知道文颂远也不会把这个东西当一回事.要不是出于对自己的老大程家骥的习惯性的敬畏,要依着这位当年南安双恶少中的文大少的脾气,他能够让人马上把这几十个小鬼子全给用机枪突突了. 山田开口既是个官,又是个中国通自然是文大少消遣的第一目标,用文大少自己的话来说,咱们整治一个小鬼子总不能都听不懂小鬼子求饶的话吧,哪多没有意思阿! 本来以为日本军官都是铁打的角色的文颂远一上来就使出的程家骥平时对他提到了一些21世纪的执法机关使用的用刑方法.先是用几叠纸垫着让士兵用步枪的枪托猛烈的打击山田的心脏部位,后又让人用大功率手电筒的灯光强行刺激山田的眼睛.这还不算文颂远这回是土的洋的一起上,让人拿了几张麻皮纸给山田贴上脸上后再喷上水,每当透不过气的山田被闷得要死不死的时候再让人在山田面上糊的纸开个口让他透个气,然后又再加上层纸,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其实文颂远并不敢弄死山田,他不过是借审讯这名出口气而已.若是一般军人是不屑弄这些花的,但这位文大少才参军几个又一直没有受过正规军人思想品德教育,他才不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要不弄死这个小日本,山田的身上又看不出什么伤,就没有人能够拿他文大爷怎么样,再说真要是有个什么,不是还有程老大罩着吗,文颂远的世界里,从小到大程家骥这个老大简直就是万能的,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程老大解决不了的问题,而自己只要紧跟着程老大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山田开口不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二个头的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中国军官纯粹是在拿自己开心,通过审讯让自己交待军事情报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山田本就是日本军人中的异类,用21世纪的话说就是山田这个日本人是十分热爱生活和自己的生命的,用当时话来说就更是简单了这位山田中队长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怕死鬼,要不然他早就应该追随山木少佐于地上了,也就更不会带着部下向中国人交枪了.在文颂远这此古怪而极为有效的刑法下,不到一个小时山田就杠不住了,先是是说出了日军第五师团在临沂方面的部队的人数和装备这些情报.他的级别不高又是基层军官,知道的东西很有限没有太大的价值,但也是对华军有点用的,山田原指望说出这些情况后能够让自己不再受罪.可惜文颂远这个时候还远远没有过足瘾,他一方面让人记下山田供出的情况,一方面又继续在山田身上实验程家骥告诉他的各种不留伤痕的刑罚.而山田这边既然在心理上开了口子,自然就不再死硬下去,文颂远是一个花样一个花样的上,山田是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招.到最后不但连私生活上日本人所独有的那点破事都说出来了,就连想留给自己养老那点埋在山神庙里钱都没保住. 别的什么事文颂远还不那么紧张,这个钱的事情他是最上心了,一听山田说到了这个忙让人停了对山田的拷打,亲自带着十几个人押着山田挖出了这么一个包袱. “总共值多少?”看着刚刚才统计换算完那个大包袱里装着一大堆的日本金票和法币大洋晋钞河北票子等各式各样的中国货币的高士英,程家骥有点激动的问道.他的身后文颂远和于俊才的目光同样的炽热得能让钢板融化. “总共大约可以值个六万五六千大洋吧,******,这会可是真******发了!”看来一向有些城府的高士英也因这这笔飞来横财而兴奋得有些失态了,一口开就连******都说出来了. 程家骥这时候可功夫没去笑话高士英的失态,他此时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发财了!”. 第十二章 无限风光在徐州(上) 大王庄血战过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十六日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驻地江北重镇徐州迎来了一队让满城沸腾的从前线归来的将士.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二章 无限风光在徐州(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风光无限在徐州(中) 第五战区长官部的一间十分宽敞明亮,陈设得极有军人风格的小会客厅里,第五战区的那位名声赫赫的司令长官正与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少将谈论着眼前程家骥煽起了这场风波.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二章 风光无限在徐州(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风光无限在徐州(下) 正在向徐州开进途中的夏维民,在得知自己这个不安份的小舅子弄出了这一场风波之后.马上拍来一封长达几百个字的电报,把程家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同时夏维民也让人给军政部的有关要人们结结实实的上了几份厚礼.他可不想得罪了那位从党军时期开始就是委座帐下第一员大将的何部长.抛开其人位高权重不说,光是方方面面的大员就不有多少是这位何部长的门生故吏.三战区的顾长官就是这位何部长当年的得力部属,暂十六军是拉出来了,可是夏维民的根基可还在浙南.要是何部长发话,顾长官不高兴了.别的且不说,抄了他夏维民的老窝可不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二章 风光无限在徐州(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快速成军全攻略(上) 一见到谢宏那张千年不变的笑脸,程家骥就有一种忍不住要将对方这张假面具撕下来的冲动. 这一回程家骥一手策划弄出来的徐州请功事件.(何部长在私下里一次对心腹幕僚发牢骚时说的.这句话不知为何马上就在千里之外的徐州官场闹了个尽人皆知.)明面上看起来是程家骥占足的便宜,但当事人心里有苦自己知.在这件事上程家骥承认,自己是完完全全的被战区长官部那位看上去宽仁厚道人畜无害的李长官当枪使了一回,还要感谢人家还算厚道没有马上过河拆桥. 在押着战利品和日军战俘在徐州大游行的当天.程家骥就想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如此顺利,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儿戏了.光说这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刻又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驻地,也是整个津浦路战场的大后方.那平日里的戒备是何等森严,要是自己这番小小的运作下来,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近千人全副武装的进入这座重镇.那么相信徐州早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对于战区李长官的用心,他稍稍一想后,也就明白了.时下日本人大兵压境大战在即.第五战区辖下又基本上都是装备和训练都远远不如日军的国内各个地方军系的部队. 李长官领军多年不可能不清楚大战在即,军心士气的重要性.对手下这些武器装备阵旧,甚至于食不裹腹的杂牌军旅,他是一定要多加激励的.通过程家骥这次闹出的这个事,李长官是先是利用此事敲打了一下一向厚此薄彼的军政部,又间接的给了委员长一个小小的难堪. 而委员长也不愧是权术上的顶级高手,那里能够猜不出李长官这点小心思,眼下第五战区的部队也确实需要恩威并济好好的振作一下.最高当局刚刚才枪决了那位一枪不放退出济南的韩主席,威已立恩未施.委员长也正愁找不到适当的时机给第五战区的杂牌军们打打气了.正好在这个时候,自己自觉自发的跳了出来.虽然用的方法有点让人不悦,但堂堂一国事实上的元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过不去的.相反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委员长很好的利用了这种形势,对程家骥这个刺头又是赏钱,又是授勋,还大大扩充的程家骥手上的实力.真正做到了化被动为主动,极大的激励了第五战区的那些杂鱼部队的军心士气. 当然程家骥并不会天真的认为,最高统帅和军政部的那些大员们就会对自己近乎于抗命的行为,在心里会毫无介蒂. 委员长和军政部的大员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与李长官过不去.但是夹在几尊大神中的自己要是处理不好这些盘根错节和人际关系,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将自己直接拖入这种困境的正是这位和自己称兄道弟并一起倒卖缴获的日军物资和俘虏的这位谢大高参.因以上种种,程家骥虽然不至于在面上给这位战区司令长官的红人一丝丝难堪.且还在表面上与其相谈甚欢亲若挚友.但是在骨子里头你又让他如何对这个摆了自己一道的家伙热情得起来.“浩然老弟,为兄这次来访,是有件好事要恭贺老弟.”对于程家骥骨子里对自己的抵防和戒意.谢宏这个成了精的老鸟又如何会看不来出.不过他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个.反而觉的程家骥在这点上还不失率真. “俊臣大哥,兄弟现在可是树大招风,下面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了.哪里会有什么好事.这不前几天我大姐夫还发来专电,把我一顿臭骂,说兄弟在徐州做下的这件事太过于孟浪了.我自己细想的一下,也是好生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程家骥现在是一听谢宏说有什么好事,本能上就先警觉起来.这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其实这还是因为我们的程家六少与这种高级人物斗心机的经历太少.说到底他这一回虽是让人利用了一把,但也得到了不少的回报,这回报甚至超过了他在大王庄的付出. “你老弟可是福星高照的很,才二十出头就成了堂堂旅座.想当年我在孙馨帅(孙传芳曾任五省联军司令,大军阀.)帐下可是最年轻的旅长,那时也已经快三十岁了.那里及的上老弟的年少有为.你现在又是第五战区的风云人物,抗战的功勋之臣.正是炙手可热火时,些许小事无须过于介怀.”谢宏见程家骥见面就叫苦忙反把他的话头挡住.同时谢宏递给了程家骥一份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的底稿. 热倒是热,只是小爷都快让你们这些老家伙烤糊了.程家骥一边在心中对谢宏及他身后的那位司令长官腹绯不已,一边接过了谢宏递过来的那张纸. 展开这张纸,映入程家骥眼帘的赫然是一份战区长官部的人事任命的底稿. “兹任命,程家骥为徐州警备司令部上校副参谋长,仍兼任独立一百旅旅长.独立一百旅列入警备司令的序列.程家骥主要负责协调联络促进警备司令部与各界民众之关系,以达到团结各界民众更好进行全民抗战之目的.此令.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 第十三章 快速成军全攻略(中) 程家骥看完手上的这张纸,兴奋得差点冲过去抱着谢高参先亲他几口再说.他现在可不是初到这个时代时的什么都不懂的社会主义新时期的三好青年了.在高士英等人的坚持不懈有污染下和现实的教导中,程家骥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三十年代初级官僚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份将要公开发布的给自己的委任状里的油水可是大大的,对自己的好处更是不用说了. 首先,自己一当这个副参谋长,部队一列入徐州警备司令部的序列,那一般情况下就不会投入一线作战.这正好可避免程家骥现在最但心的事情的发生.他时下最怕的就是军政部给自己足够的人,足够多的枪,把自己手下这支乌合之众赶到战场上去光荣殉国.这下子可好,只有上个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能搏一搏,不择手段也要把部队的战斗力弄上去. 至于明令让他主管的工作,那更是一等一的肥缺.警备司令部有什么和各界民众好联络得,无非就是让各界民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中间的油水可是无可限量啊!想到这里程家骥不但眼睛里满是金光闪闪,脸上还浮出了诡异的笑容.就算谢宏见多识广,看了也不禁头上直冒冷汗,心里想这个程家骥不会是兴奋过度成了范进中举里的范进了吧! “这第一条是李司令长官的意思,这让你分管的这些范畴是参谋长加上去的.”虽说让程家骥弄得心里有点发毛,谢大高参说话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他的话不多,不过这中间的意思却是说的明明白白. 其一让程家骥不用担心,李长官会卸磨杀驴.二来也告诉程家骥这个有油水的差事是徐参谋长对他在大王庄的勤王保架大功的酬谢, “请俊臣兄上复德公.公不以门户而外我,我亦不敢自我于公.他日有幸与日寇作战时,职决不保存实力三心二意,定与日寇血战沙场,以报国人.” 对于程家骥的这番表白,谢宏还是十分满意的.虽说按照官场上一般程序,程家骥此时应该对司令长官个人大表忠心.但德公对这一套并不如何感冒,程家骥这些表示自己将更加勇猛与日军作战的话,想来德公听了是会很满意的.他那里知道,通过历史对司令长官的一切了解的很的程家骥,自然知道在这位司令长官面前如何应对才是最妥当的. 送走了谢宏之后,程家骥忙让人去请来了高士英. “效民,你让人把于副旅长和文团长他们几个叫来.对了另外让人去集古斋包几件象样的东西给谢高参送去.” 程家骥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谢宏奉上谢礼了,忙让高士英派人去办.(这谢礼是从前清传下来的官场旧习.象谢宏这样的上级衙门的幕僚将已经定下但是还没有明令发表的人事命令,透给当事人知道.那当事人是一定要多谢这份关照之情的.)程家骥知道谢宏喜欢古玩字画,就让高士英派人去徐州城里,最好的古玩店集古斋去买几样好货色给他送去. 不到半个小时,独立一百旅的几个主要军官就出现在了程家骥的面前. 于俊才现在已经是独立旅的副旅长了,还是那一九九团的团长,他手下的这个团可是独立旅的主力,满编是十二个步兵连加一个工兵连一个骑兵连一个炮兵连及一些直属部队,足足应有一千七百人以上.当然这会子部队还没有满员.不过也已经有千人的,所有的连队的架子都搭了起来,就等着补入缺额.经达大王庄一战和徐州武装大游行,于俊才对程家骥的观感大为改善,虽还没有到对程家骥如何忠心耿耿的份上.但对他的这个长官的胆量和谋略于俊才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文颂远也升了官,眼下是二百团的团长.这个团是个乙种团.只有两个步兵营的编制,其它兵种的部队也是大大少于一九九团,满编的话也也不过一千人上下.不过这位文大少真要说起来还是程家骥最信得过的人. 不知为何,无论于俊才在大王庄之战后表现得如何对程家骥服从有加,对程家骥的命令也能做到不折不扣的执行.但程家骥总是对其言行中流露出来的自负或可说是自信有一些不安,一直无法对这个自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一直还不能够做到推心置腹.不用说从无异心的文颂远,就是对高士英,程家骥也比于俊才要放心的多了.有时候连程家骥自己都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多疑了. 于俊才,文颂远加上高士英和程家骥自己,这四个人就是目前独立独立第一百旅的核心领导集体了. 一份计划在于,文,高三个手上传阅. 程家骥正在一面细细的品着徐州商会的会长前几天送给他的极品毛尖,一面略带几分紧张的看着这几个自己手下的台柱子的表情. 程家骥知道自己制定的这个名曰快速成军全攻略的东东,实在是一份异想开天的计划.这份计划要是想成功,在座这几个人的全力投入是必不可少了.要是连他们都不支持,那这份计划就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 其实程家骥的这个计划已经不能单单用奇思妙想来形容了.如果想要准确的表达出此计划在思路上的特点,那就只有用胆大包天卑鄙无耻加异想天开的来形容了. 此计划的核心非常简单就两个字“招兵”.鉴于此时独立旅最缺的就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当然新兵小程同志现在也是多多益善,他的部队眼下可还有将一半的缺额了.)这个计划的第一招就是从整个第五战区的部队里挖角,重点是有实经验的连排级军官,只要他们愿意意来,一律官升一级. 第二招就是买,用现大洋从各个兵役部门直接购进大批壮丁,按质论价. 第三招是拉,只是拉人的地方人地方有点特别,就是徐州的各个医疗条件较差的野战医院.只要是负伤的老兵,不管是伤好没好的,只要不是残疾,又愿意来一百旅干的,先接出来派上差事,在条件好的医院养着伤再说. 若是以上三招还可以说是正常思维的范畴,那下面的这二招就明显是歪门邪道. 第四招抓.凡是在徐的散兵,不管是不是逃兵对社会治安有不有危害.都先抓起来再说,有用的一律补入部队,有反抗的先扣上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先充入军中效力再说.这一条能得以实施还全靠,程家骥刚刚在警备怀念部里有了名义,要不还真不大好办. 第五招,就是大力挖掘社会潜力最大程度得让社会各个阶层更加广泛的参与到抗战大业中,说白了就将大街上的无家可归的流民和乞丐中的青年男子先用整顿社会秩序的名义抓起来再说,从中挑出身强力壮者补入军中. 当然正经的路数也不可少,在程家骥的计划里在徐州大街上独立一百旅将设不下十个招兵站,来接纳那些自愿从军的小白. 一句程家骥就是要不择手段的让自己的独立一百旅在最短的时间内羽翼丰满起来! 第十三章 快速成军全攻略(下) 台儿庄,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四日. 第二集团军司令部. “第2集团军已伤亡惨重。敌人火力太强,攻势过猛,但是我们把敌人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可否请长官答应暂时撤退到运河南岸,好让第2集团军留点种子,也是长官的大恩大德。” 说出这种军中不多见的软话的可是一个硬汉子. 孙连仲字仿鲁,河北雄县人.此人早年从军,原是西北军中的一员悍将,在内战中其所部一向长于正面防御作战,曾有过多次防守成攻的战例. 此时这位第二集团军的总司令是真正的心软了.第二集团军与日军在前线打了十天,已经是伤亡过半了.优其是驻防在台儿庄内的六个团更是损失殆尽了.他手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备队了,而二十军团汤恩伯部却攻击受阻,未能突破日军防线按计划与孙部会师. 缓过劲的日军回过头来,不顾一切的猛攻台儿庄.早就是强弩之末的第二集团军那里经得起日军这种疯狂进攻.一口气丢了好几处重要地方,就连核心阵地台儿庄都让日本人占去了四分之三. 面临这种随时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局面,孙连仲这才向司令长官开口说了软话.只是他久经沙场铁血半生,这说软话实不是他的特长.这种本是哀告的话也让他说的硬梆梆的,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到他这句话的份量不同寻常. “孙总司令,请务必再支持几个小时,援军一个独立旅已从徐州出发,三个小时内即可到达。” 电话那边的李长官没有象原来的历史那样给孙连仲开空头支票.他现在手里虽没有大部队,但是一个独立旅的兵力他还是派的出来的. 李长官很清楚,虽然日军坂本支队的意外闯入战场,让本来作战就不是很坚决的二十军团在压力大增的情况下攻击受阻. 但是台儿庄地区的兵力对比说到底还是我强而敌弱.只要孙部能够支持上二三天,整个战局不但能够改观,而且因为包围圈里的日军的增多,战果也将更加辉煌. 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军人,他深知在战局僵持不下,那一方能撑过最后五分钟,哪一方就将成为胜利者这个道理. 于是李司令长官向前线派出了手上最后一支旅级建制的预备队,刚刚组建不到半个月的独立第一百旅. 在台儿庄附近下火车时,程家骥还有些不敢相信当前的局势会再度偏出历史的轨迹.当日在临沂时日军的那次奇袭还只是小小的偏差.可是这会子本应该从来没有靠近过台儿庄主战场的坂本支队,居然会正与二十军团激战正酣.这支日军的意外出现大大的牵制了汤军团的力量,使之无法象自己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所记载的那样,于明天中午突破日军防线杀入台儿庄. 程家骥知道此时的台儿庄大战的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要是筋疲力尽的第二集团军不能再挡住日军第十师团的猛烈进攻二至三天.那么不但战区长官部之前布置的,在台儿庄全歼日军的计划全盘落空.更紧的是已经与日军形成了胶着态势的中国军队也将损失惨重.那可就没有什么台儿庄大捷了,这是程家骥万万不能接受的. 看自己正在下车的部队,程家骥不由得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他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费尽心力机关算尽不算,还白担了一个诱编友军官兵带枪潜逃的名声这才凑足了超过五千人马.这些人中真正与日本人干打仗见过血的还不足千人,其它的都是才学会一二一和放枪的新兵.他不知道这一仗打下来这些新军当中能够有多少看到明天的太阳. 收拾起因要将这些注定九死一生的新兵送上战场,而有此沉重的心情.程家骥带着自己的那个全是由老兵组成的骑兵警卫排,在一个第二集团军派来带路的少校军官的引领下,向运河北岸的第二集团军总部驰去. 这时天才麻麻亮,从不远处的台儿庄内传来的枪声也渐渐稀落下来.看来鬼子攻了一夜也是累坏了. 孙连仲此时对于这支援军已经是望眼欲穿了.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的激战,第二集团军损失异常严重.不但负责死守台儿庄的第三十一师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就是两翼的另外两个师也损失过半了.可以说第二集团军经过十天的血战,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再没有援军那么就是今天白天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好在昨天夜里中日双方都是反复争夺,谁也没有能够越雷池一步. “程旅长,你部有多少部队已经到达战场。”时间紧迫,孙连仲已经没有时间,去和这个刚刚划归自己指挥的年轻得的点出奇的上校旅长去寒喧了. “报告孙总司令,已经到达战区的我旅部队有旅部直属队一部和暂一九九团大部共二千人左右.我部其它部队大约二千五百人可于二个小时后到达此地。”这次被战局所迫不得不自己的带如此战的主战场.程家骥已经预见到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这队伍是剩不下几个人了的,所以他将二个营的新兵及后勤机关都留在的徐州,以防部队都打光了补充时就好有点底子, “程旅长我命令你部已到的部队,火速开进至左翼防线,换下第三十师的一个旅,并在那里至少坚持一天。”孙连仲并不敢指望程家骥的部队有多强大的战力.也就不敢把独立一百旅这支太新的部队,放进那个得失关乎全局的巴掌大的庄子里. 第十四章 台儿庄“三日游”的门票(上) 对孙连仲的安排,程家骥马上提出了异议. “孙总司令,部下认为,当前最危险的还是庄子的情势.要是日本人拿下了庄子,那我军将不得不全面退却.三十师也是苦战十余日了,想来此时定也是伤亡巨大了.而我旅方才到达,是生力军,理应投入主要作战方面。”程家骥知道,孙连仲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这个旅的战斗力,生怕其顶不住而造成全面崩溃. 若是有可能,程家骥也愿意离这种大场面的主要战场越远越好.只是眼下第二集团军的情况,在他看来已是奄奄一息了.要是按孙连仲的意思将三十师的那个被打残的旅投到庄子里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程旅长,那你说该当如何。” 孙连仲看着这个刚出炉的抗战功臣说道.说实话要是程部能够加入到台儿庄里的战场上去,他是求之不得.只是那个庄子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搅肉机.十天来他已经住这个庄子里填进了六个团,可是不管进去多少部队,第二天撤出来的时候基本已经被打光了. “孙总,我部可以马上分批通过运河浮桥,冲进庄子里去.一进庄就向日军发动进攻,只要能够收复一部分庄子,就钉在那里,与三十一师联防台儿庄。”程家骥心里是打定的主意就算是把这点才拉起来的本钱拼光,也要把这个局面撑下来. “你部投入多少部队。”孙连仲生怕程家骥一口气把一个旅都赶进那个庄子里去.要是那样的话,日本人只需一顿重炮就能把独立一百旅给打残了.但若是投进庄子里人少,在孙连仲看来只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孙总.我部拟以二个营加强一个团属炮兵连进入庄内作战,另以旅直属骑兵营大部侧击台儿右翼,以牵制敌军.其它部队待命准备分批出击。”程家骥知道添油战从来就不是什么高明的战法.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为了不让日本人的飞机大炮一次性的突突了,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么就这样.从现在开始,贵部就可以准备了.一小时之后,贵部可以投入战斗吗?” 微一沉吟,孙连仲就同意的对方的提议,这也许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他虽然在心里对独立一百旅的战斗力还是没什么信心,可是这会子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真得把三十师的那个旅从两翼撤下来,以疲惫之师能不能在庄子里顶得住,他也没有多大把握.更何况要是独立一百旅真的不堪一战,把侧翼阵地丢了,到头到已经崩紧的弦还是要断.反正都是赌还不如大赌一把.只要能再撑上二天,相信二十军团就是一步一步的挪也该挪到台儿庄了. “是,职部当在一个小时内向台儿庄进发.”程家骥敬了一个并不是很标准的军礼后,掉头就去安排部队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独立一百旅出击阵地. 一九九团的二个营一千官兵已在阵地上列好出击队形.一九九团的团长于俊才将亲自带队通过浮桥进入台儿庄去支援庄子里的三十一师. “报告旅座,第一九九团第一营第三营应到九百八十二人,实到九百八十二人全部到齐,请训话.”值星官的嗓门倒是宏亮的很,上千人的场合,人人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兄弟们,我没什么好说的.日本人现在已经占了大半个台儿庄.要是我们不能在庄子里撑下去,那大家都得完完.还是那句话前进者赏,退后怯战者杀.死了兄弟不用担心家里,只有一百旅还有一个人在,你们的家人就不会受人欺负,也冻不着饿不着!” 若是一般长官说这些不过是陈词滥调,但一百旅的新老官兵都知道,自己这个长官在这一点上是说到做到.上一次在大王庄阵亡的官兵们的家属都得到的双份的优抚恤,伤残的兄弟们也得到很好的安置.那些能够活下来老兄弟得了足额的赏钱不说,还几乎人人都升了官.有几个运气好的还在徐州托人说上了媳妇.可谓是升官发财娶老婆三件好事一起来. 让那些刚刚从其它部队投过来的老兵妒忌得眼睛里直冒火. 程家骥说完话,默不作声的扫视着自己的部队. 队伍的成分还是太杂了.程家骥在心里暗叹道. 他从下面这些马上就要走血火战场的士兵脸上看到各式各样的表情. 满不在乎的是那些从大王庄的死人堆里滚出来先遣支队时的老兵.在他们看来天下就没有比大王庄更加惨烈的战场. 略有些兴奋的是那些才从其它部队转过来的老兵.在他们的脑海中现在只有那份程家骥在开战前许下的赏钱.对他们来说,替那个长官卖命不是打鬼子,自家能多得点实在的才是真的. 剩下的就是那些脸上夹杂着对战场的恐惧紧张和少许的好奇的复杂表情的新兵蛋子了. “起歌.”随着值星官的声音,军伍中响起那首程家骥定下的独立第一百旅旅歌.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他日杀上硫球岛,屠尽日寇心中清.…….” 在这雄烈浑厚的歌声中,一支支队伍向不远的战场开去. 在这军心士气高涨的时刻,程家骥却把于俊才叫到一边小声说:“记得每个连队都暗中抽出几个副班长副排长,用联络后续部队的名义留运河南岸不要过浮桥.将来重建时也好有些底子.你早上就不要上去,让邢副团长去.下午你再带着新的部队上去.…….” 第十四章 台儿庄“三日游”的门票(中) 阻止了于俊才的想亲自上阵的企图之后.程家骥让人叫来了一九九团的副团长邢玉生. 邢玉生原是川军里的一个营长,在淞沪会战后期负伤之后被送到南京养伤.南京陷落后,在几个老部下的保护下逃出南京.他跑到浙南投奔当时的第三战区独立第七团,因手下没有几个弟兄,只干了个副连长.后来独七团编入暂十六军,邢玉生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暂十六军暂一七四旅的一个副营长. 此人在川军刘湘的部队里混了足足十几年,从一个十七岁的新兵蛋子混成了上尉营长.若是真论起打仗的次数来,在现在的独立一百旅里他要是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只是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身上老兵油子的习气太重,平常无论分配也做什么事,都老是偷奸耍滑.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川军在四川打了二十年内战.除了少数几场惨烈的之外,大多数情况都是做做样子,搞搞武装和平集会.川中的战事经常是作战双方出动几万军队,大战几十天,伤亡不足一千人.且打打停停,敌友变幻莫测,经常打着打着友军就成了敌军,敌军就成了友军.在这样的军队里混了十几年,要是不成兵油子玻璃蛋这才怪了. 不过邢玉生在对日作战中倒还表现得很有血性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淞沪会战中身负重伤了.这次程家骥挑他来打头阵,正是要用到他那油滑的作战作风. “这两个营只要撑过今天早上,到中午我就让别的部队把你们撤下来.给我记住了,冲进去后,先是不管不顾的占下一块日本人控制着的地盘.接着就给我稳住了,不要再轻举妄动.拿出你们川军打内战那一套,不要和小鬼子硬拼,就给我赖在那!”程家骥并不准备和日本人实打实的硬碰.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手下的部队能够拖住日本人就够了.至于收复整个台儿庄,那还是等大反攻的时候再说吧. “旅座,要是小鬼子攻得凶了,怎么办.”邢玉生问道. “那就放弃正面阵地,在庄子里和日本人捉迷藏.记住你们进去了主要目的不是收复那个庄子,那是第二集团军和二十军团的活.咱们要干的就是拖住小鬼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占了整个庄子.”程家骥不到最后关头,可不打算把自己好不容易拉起了这点本钱,又给折腾光了. 看着邢玉生心领神会的带着部队进入了台儿庄,程家骥这才带着几个卫兵掉头回旅部前指去了.安排好这边他就放心一点了,至于江丰的骑兵营,他倒是没怎么担心.只要骑兵营来去如风,相信小鬼子就拿他们没什么法子.对江丰这个野心勃勃的下级,在军事能力上他还是放心了. 还是在刚才一九九团下车的地方,高士奇和文颂远带着独立一百旅的后队已经在准备下车了. 文颂远现在已经是堂堂的中校军官了,又是一个团的团长,手下都有一千六七百人马了.但是这个昔日的南安恶少,显然还是缺乏身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军官的自觉.大战当前,在火车上他居然还和手下的几个营长在火车上好好的打了八圈. 也许是正因为他这个主官满不在乎的样子,影响了二百团的兄弟们.与一九九团的部队的普遍的临战前的紧张相比.暂二百团的弟兄们就显得轻松从容的多了,不但一些连排长也在下面打朴克喝酒.就是士兵们也多有喝酸戏打打闹闹的,整个部队全没有大敌当前应有的那种紧张气氛. 火车一停车,文颂远就露出了南安街上的烂仔头的本色.他飞起一脚把桌上的麻将踢飞,大声叫道:“都麻利点,十五分钟后给老子在车门口列队,谁要是误了事,老子敲他的沙罐!”几个营长忙领命而去.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当头提到团长的赌帐还没付这个问题. 十五分钟后,近三千名官兵分成四个部分在火车下集结完毕. 高士英还和往日一样轻皱着眉头,头略有点歪的看着自己面前这泾渭分明的四大堆官兵. 第一大堆自然是文颂远手下的二百团的官兵,这也是最不齐整的一大堆,不管是老兵新兵还是军官,都是一副要死不活懒洋洋的样子.高士英看着这种军容,他皱着的眉头就更紧了.高士英有心想说自己身边的那个嘴里还冒着酒气的文颂远几句,又拉不下那个脸.他能够掺和到程家骥这伙子人里面来,以至于有的今天的地位,还要感谢当日文颂远的引荐之恩.姑且不说这个,单说程文二人的关系就足以让高士英不敢开罪这个时不时惹点祸的刺头团长. 独立旅的军官们人人心里清楚.尽管于俊才和高士奇一个是副旅长一个是旅参谋长,于俊才还是主力团的团长,看着官都比文颂远要大.可在程家骥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文颂远,才是地地道道的第一心腹.要知道程家骥和文颂远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这种情份是半路出家的其它人万万比不了的.这些日子,文颂远在徐州可是没少惹事,要不是程家骥罩着,他文颂远决会有今天的风光.有了一层,整个独立一百旅谁愿意去得罪文颂远这个炮筒子. 第二堆就看上去就好得多了.这是一九九团的一部,几百人的队列整整齐的悄无声息的候着.这个于俊才不愧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里出来的人,带的队伍就是齐整. 第三堆就是高士英自己带的旅直属队了.虽然部伍没有一九九团的部队整肃,但也还象个样子. 剩下那堆的人最少,只有三四百人,穿着一色的新军装.这是临上车前战区长官部紧急调给独立一百旅的三个新兵连.高士英对他们并不上心,只是扫了几眼也就算了.反正在他想来,依着程家骥的习惯,这三四百人此战过后是一定是会被分别补充名个部队的.他们眼下的军容军姿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让部队原地分散休息之后,高士英就和文颂远一起带着十几个卫兵,骑上战马在一个前来迎接的旅部前指的副官的引领下向旅部前指驰去. 就在这个时候,潜伏在徐州的日军间谍,给正在台儿庄一线与中国军队缠战的日军第十师师团发去一封密电. 在这封战后被指控严重误导了第十师团作战行动的电报上,只说明了中国军队一个旅已经被派台儿庄前线.但是在电文中不知为什么没有注明这个旅的人数.当时的独立一百旅投入台儿庄一线的兵力就足足近五千人,而正常情况下中国军队一个旅不过是二三千人左右.这个情报上的小小疏忽,马上就将给日本人带来大大的麻烦. 同时第五战官也收到是独立旅的电文. 电文大意上说.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五日晨,独立一百旅全部进抵台儿庄,其中一部与日军已经开始作战. 望着初生的旭日,程家骥心里并不轻松.这是台儿庄,可不是那个混战一场就能撑下来的那个大王庄.日本人在这个战场上可是飞机重炮一应俱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是自己顶不住,导致全面崩溃,那自己就是百死莫赎的罪人了. 怀着万不得已时决死报国的决心,(人吗,只要能活下去,谁不想活下去?)程家骥召集包括刚刚到达的文颂远高士奇在内的所有营以上军官,开了抵达台儿庄以来的第一次作战会议. 第十四章 台儿庄“三日游”的门票(下) 独立第一百旅成军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作战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 会议一开始,面对程家骥让所有与会军官畅所欲言的说说应该如何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的提议,所有的与会军官都保持了沉默. 一时间,会议的气氛很沉闷,整个场面就僵在那. 其实这事主要还是怪程家骥太过于主观了.他光是想到如何发扬军事民主,让所有军官如何群策群力.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客观因素,就是****从来就没有军事民主的传统.在这支军队里崇尚绝对服从的教条.就是有人对独一百旅下一步的作战行动有什么自己的想法,那他们也是更愿意在私下里与自己的直接长官去谈.而且是一级找一级,一般情况下决不会有人越级献策.因为那会被视为是对自己顶头上司的极度轻视,日后是一定要穿小鞋的. 而于俊才高士英这些重量级人物也不愿意开口,则是想在私下里与程家骥交换意见.这样既能够更好的对上峰表述自己的意见,又能避免陷入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与程家骥这个主官在意见相左的困境.他们几个不开口下面那些副团长,团参谋长,营长们那里敢抢这个风头. 说到底这也是因为程家骥社会阅历太少,在原先那个时空的政治地位几乎没有的缘故.这种情况其实一直持续到他原来的那个时空.君不见凡是有点级别的政府部门开什么言之有物的重要会议时,莫不是要事先开几天预备会议的. 这预备会议说白就在与会人员在私底下与领导有个勾通的时间.以免真得开起会来,出现上下相勃的局面就很不好了,就开不成团结进步的大会了.所以在那个时空一般来说,重要的会议都是在正式召开以前就已经实际上结束了,剩下的不过就是志走走场面上的一般程序了. 当程家骥左思右想对这个奥秘终于恍然大悟,正准备照方抓药先让大家分组讨论个十分钟的时候. 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显然不打算给程家骥这个推行军事民主的时间.一个从庄子里被派出来的小传令兵,打断了正要转过小小的曲折走向正轨的独立一百旅的军事民主化的进程. “报告旅座,邢副团长的亲笔信.”小传兵直接把这封沾着血迹的信递给了程家骥. 程家骥从这个一身尘土身上还有很重的血腥味的小兵手上接过信看完之后,面上的表情就沉重起来,就连呼吸也沉重起来. 当程家骥把这封明摆着不会带着什么让人振奋的消息的信递给身边的于俊才时.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于俊才一看信上的内容还是心头一震,手一抖差点把信落在地上. 信上只有一百多个字. “旅座钧鉴,职部进台儿庄内后,开始时进展顺利.进庄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在三十师的配合下收复庄子的东南角.日军遂向我疯狂反击,我部阵城已经大部崩坏,余下阵地也朝不保夕.请钧座速派有力部队支援,否则职部将最多能再支撑一个小时.至要至盼.职邢玉生.四月五日九时十一分.” 虽然这上面没有写伤亡情况,但是让素来报喜不报忧的邢玉生开口承认大部阵地已经崩坏,可见形势已经如何危急了. 以于俊才对自己这个副手的了解,说不定现在庄子里的部队已经全崩溃了,邢玉生送这个报告过来也许不过给旅部打打预防针而已. 想到这于俊才不由得头皮有点发麻,二个营加一个团属迫击炮连居然只在庄子里撑了二个小时就顶不住了.照这个速度,独立一百旅要用多少部队来填这台儿庄这个无底洞,才能完成长官部的那个协防台儿庄三天以上的命令. 同时,台儿庄内,独立一百旅的阵地. 应当说于俊才对自己这位副手性格还是十分了解的.庄子里的形势其实是比邢玉生在信里说得还要危急得多. 现在邢玉生所率的部队实际上已经可以说是被日军基本上歼灭了,只不过剩下些残兵在拖时间罢了. 两个营的部队,能够还有建制进行有效抵抗的不过二三个连队罢了.就是这两三个连队也被日军分割成了块首尾不能相顾,各占一角的在苦苦挣扎.其它的部队不是打散在庄子乱窜,就是已经被日军消灭了.当然想逃出庄子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些人已经大多数被日军的准确得出奇的炮火打死在逃跑路上了,没几个人能够从战场上退下去. 不过虽然仗打得很狼狈.但是在邢玉生的指挥下,几个还有组织的连队在迫击炮的火力支援下还是牢牢的钉在庄子里.他们的存在极大的分担的另一角的三十一师的残部的压力.让三十一师喘了口气不说,甚至还趁日军把主力压在独立一百旅这边的阵地的时候.恢复了昨天丢失的部分阵地. 不过看上去中国军队的好时光不会太长了.只要日军集中部队解决了邢玉生的部队,那三十一师的阵地也不会支持得了多久.三十一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派出部队发起了好几次攻击,企图占领刚刚才让日军占去的一个小院子,以打通与独立一百旅在庄内的部队的联系.只是日军守得太牢,几次攻击都不能得手,还白白伤死亡了一百多人.让三十一师的师长急得直跳脚,可就拿守这个小院的一个中队的日军一点办法都没有. 邢玉生这个时候心里也着急上火的很.今天一进庄,就顺利的拿下了这个巴掌大的庄子的一角,消灭了大约两个小队的日军,还构筑了简单工事.他本以为日军就是攻得再猛自己也有能够撑上半天. 可是没想到,小日本在这个庄子里与中国军队打了足足一个多星期,已经学精了.居然会把庄子里占过的地盘全都仔细的进行过炮兵射击数的测量,甚至还说不定进过不止一次实地射击. 好嘛,一顿铺天盖地准确得出奇的炮火打过来.将邢玉生手下这些新兵打得七零八落不说,还有一个排全被盖在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跑出来. 本来如果邢玉生手下的是一般部队,再不济也能抵挡一阵.可是他手下这千把号人有八成以上是才入伍的十来天的新兵.这些新兵蛋子能够上阵时凭着一股子血气之勇向前冲就很不错了,那里架得住日本人这么猛烈的炮火打击. 好家伙,好几个连队都在一瞬间崩溃,放弃阵地向庄外逃去,其它的部队也有动摇.要不是这个时候日本人用一顿猛烈的炮火,将逃离阵地的官兵中的一半以上都血糊糊的盖在了空地上,一下子镇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官兵.那么一九九团的阵地上早就没几个人了. 日本人这一下虽然让一九九团报销了一二百人,但从客观上却帮着一九九团稳住了阵脚.官兵们一看后退也是一个死,这才赶鸭子上架似的拼起命来. 虽然一九九团的部队还在苦苦支撑.但是邢玉生心里明白,就凭日本人那能够用迫击炮护送步兵一步步向前挪的炮兵战术素质,自己的部队也撑不了多久.倒是分散开来打游击能够让日本人头痛些.只是现在部队这个状态一放开了能不能收得回来,他实在是心里没底.要是这最后的几百人再成了散兵游勇,那就全完了. 邢玉生心想若是那样不明不白的完了蛋,还不如在庄里死死的撑下去.要是援兵及时到了,或是三十一师能拉自己一把,那说不定还的一线生机.否则也不过就是把这条小命交代在这里罢了!反正自己打了十几年的仗,活到今天也算是赚到了.至于后退是万万不能的.先不说日本炮火封锁线密不透风,就是真能退过浮桥去,军法处执法队也不可能饶了他这个前敌指挥官.与其死在自己的枪口下,还不如拼一拼,最不济也闹个抗战烈士,反正这一百旅的抚恤不薄,也不怕自己的妻子儿女活不下去. 正当邢玉生在心底里打定了拼到底的主意的时候. 文颂远带着一个营已经从运河浮桥上进入了台儿庄. 第十五章 血旗长空舞(上) 文颂远是主动请缨,自己要去庄里接应邢玉生部的.这个时候这个活,可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要是救援部队一个不注意极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与于俊才高士英这些人不同,文颂远从来没有想过怎么样保存自己手上的这点实力.在他想来自己的今天全是程老大给的,自己什么别的都不要去想,跟着程老大也就是了.就算程家骥让他把手上的这点兵打光了,在文颂远也不过是认为自己把程老大给的东西还给他罢了. 已经在庄子里有两个营的于俊才,对文颂远的这番举动,自然是求之不得.眼下刚开打他可还不想把自己的部队给折腾光了,那以后的仗可就没有自己的份了.他在这个时候想在手上留点部队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于俊才可不是文颂远,他还是有点私心的.这也正常,在这样的乱世里,那个带个兵的人不是想自己手上的实力越大越好. 而程家骥则是考虑到在二个团之间,自己不能够偏向得太是明显.也就只好同意了让文颂远带着一个营去增援庄里,好趁机把已经打残了的邢玉生部撤下来休整. 之所以只让文颂远带一个营去.而且这个营还不是二百团的主力营.这也是吸取了邢部的教训. 据那个小传令兵说,日本人在庄子里炮打得很凶很准,邢玉生部的主要伤亡就是日本人的炮火造成的.鉴于这个前车之鉴,程家骥这才专门减少了投入庄里的部队,反正文颂远的任务只是在庄子里死活再赖上几个小时,一个营足够了.再说早上独立旅上去的部队不说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最少是牵制了日军的一半左右的兵力.程家骥深知,不要看三十一师在庄子里的兵力只有不足一千人了.可人家是什么部队,西北军的精锐.又在庄子里打了那么多天,有了独立一百旅的帮衬,已经缓过些气来的三十一师残部的战力可不是眼下庄子里这一股鬼子一时吃得下去的. 这个时候程家骥已经不打算在庄子里占上一块固定阵地了.他跟文颂远交待道:“你在庄子里依托三十一师的阵地冲上几回,把小鬼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身上就行了.记住了不许死打硬拼,天黑之前我是一个兵也不会给你的.” 程家骥的这个法子是个没法子的法子.这会子日本人在庄子里呆得太久了,早就反客为主了.这时再去跟人家打阵地.显然是不大合算了.前面邢玉生也没有在指挥上犯什么大的错误.可是二个营进去才二个小时左右,就让人家打趴下了.唯今之计只有也让用文颂远的闯劲狠攻几下,只要一沾就走,让日本人看的着吃不上,也许还有机会把陷在庄子里邢玉生部捞些人出来.最少用人去攻日本人,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就不会马上派人来攻你. 程家骥已经在心里有了成算,一到晚上就集中剩下的全部兵力,狠狠得敲日本人一下,最起码要让他明天早上组织不起有效进攻,当然如原来的历史中那样一口气收复大半个庄子最好了.只是这会儿历史的轨迹已经大变没有小变不断.程家骥对于晚上夜能有多大的成果心里面,实在大没有多大的把握. “老大你放心,打这种烂仗咱哥们是日本人的祖宗,今天我就是要教教小鬼子怎么做人,做人不敬祖宗还行!.” 这句话程家骥听着耳熟,似乎以前在那里听过.不过这会子他是没什么心思去细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 “你记着,你只要把小鬼子给弄晕呼了,就是首功一件,千万不许脑子一热干出什么蠢事来.这里可不是大王庄,小鬼子可是飞机大炮样样有,对庄里的地形也比我们熟.就你这点子人手,真要硬拼也就是一个冲锋就交代在那里了!到时候完成任务可别怪我军法无情!”程家骥还是怕自己这个在某些方面有些缺点心眼的小弟,把事情给搞砸了,忍不住又告诫加警告的叮嘱了几句. 这回文颂远可有点不耐烦了他一边满不在乎的连声答应,一边飞身向屋外走去,显然是怕程家骥这个多嘴婆婆再唠叨点什么. 看这文颂远跑得飞快的象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似的样子.程家骥不禁哑然失笑,这个文颂远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二十分钟后运河南岸. 二百团的兄弟们与几个小时前从这里开进台儿部邢玉生部的战前表现可是大不相同.一九九团的大部分新兵都是良民出身,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越轫的事情,第一次上战场自然是紧张加害怕的心情占了上风.整支队伍除了少数老兵外在进庄子前都是个个脸色雪白,心脏朴通朴通的直跳得好象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与一九九团相比二百团这伙子正忙整理手上的武器和清点刚刚发到每个人手上的弹药.这些人人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也许他们在队列上不如一九九团的人来得整齐,他们起码在气势上要比那伙子白面书生要强得多.有些活跃的还在大声的谈论着一个颗鬼子的人头值多少大洋之类的问题,这类问题显然很能引起大伙儿的关注,常常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时不时在队伍中引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文颂远看着自己手下这些弟兄大战当前,一点怯战的意思都没有不由的在心里对自己的识人之明,选人有方大为得意. 与其它人不同,在徐州招兵时,别人是尽选一些有志从军报国的热血青年超级小白. 而文颂远则是只要是符合他的所谓“有种”的标准.什么人都敢收入军中,就连刚刚狱中逃出来的江洋大盗他都收下了好几个,可谓是真正做到了“唯才是举.”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原来号称小燕子的飞贼屠三,现在可是正经的****军官,堂堂的二百团团警卫排中尉排长. 要知道仅仅是在三天前屠三还是狱里的一名死囚.文颂远从道上的人口中知道这厮的身手着实了得之后一时心血来潮,就马上带着人以屠三涉及一宗军火失盗案为由把人抢了过来.警察局自然是不依,向警备司令上告.想当初为这家伙,事还闹得挺大.最后还是程家骥出面请那位神通广大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谢高参出面这才摆平了这事.不过为了这事文颂远可是被程家骥骂了好几回.不过就冲着屠三那一手好枪法还有飞檐走壁的身手,文颂远觉着自己就是被程老大再骂八回都值. 文颂远的二百团里这种惹了事躲到军中来的亡命徒可是不少数,要是都集合起来足足有一个加强连.那些徐州城里的混混投在二百团军中的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要知道眼下徐州城可是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驻地,治安整顿可是月月讲天天抓.治安当局不但禁毒禁赌,断了这些人的财源.最要命还是不管出了什么芝麻大的事,上面都会限期破案.军警为了保住差使更是隔三差五的逼各个字头的老大交人出去顶罪. 一时间,在徐州做混混的危险性空前增加.据说已经名列徐州十大危险职业之首.听得这这次二百团招兵,只要是能喘气的有种的都能去参加.徐州各大社团的骨干份子们纷纷从军抗日保家卫国.对于这些成日里打打杀杀的家伙只要是胆子还过得去的文颂远是统统的照单全收. 文颂远带兵有他的一套,二百团的战力在很短短的时间内看着看着往上窜,都快与一九九团并驾其驱了.冲着这点程家骥才默许了他的许出圈的行为. 二百团的这个营乱糟糟的运河边上足足站了七八分钟,文颂远这才不紧不慢的发话了.(他之所以这么沉得住气是料定邢玉生的部队再不济顶上个一个小时时间还是有的.要不先把手下这些的气鼓起来,进了庄子也白搭.经过大王庄一战,对于小鬼子的强悍的战力他是领教过了的.要是单单比较战术素养,就凭自己手下这个营连日军的一个中队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和大队级别的小鬼子打对攻了.) 文颂远有他的招.一挥手,早就在徐州开拔前就准备好的酒肉一坛坛一盆盆的摆将开来.几个团经理处的军官正在给每一个官兵发战时加赏的赏钱,每个士兵十块大洋,军官加倍. 命令全体官兵先啃几口肉再人人端上一碗酒之后.文颂远说话了:“兄弟们,我不会说好听的,也没什么学问,不过我的老大倒是个有学问的人.他跟我说过,战争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打架,谁胜了谁就能够强奸对方家里老婆妹子.眼下日本人占了上风,所以他们就跑到咱爷们的地土上来强奸咱们的女人.要是咱们胜了也可以去日本岛上,去把日本人在南京干的事在日本人的东京也干上那么十回八回的.弟兄们想不想!” “想!” 他说的这些话显是极对些徐州混混的胃口,他在说话的时候喝彩声就没有断过,到最后一句字更是山呼海应,这几百人的情绪已经被煸了起来,个个让他这番话说得心潮澎湃.(二百团不愧是一个爱国的匪帮!) “要想到东京去开开心,眼下这一仗咱们就输不起!”说完这话文颂远拿起一面军旗冲到队伍的最前站定加头又着自己的部下们说:“今天我冲在最前面,你们跟着我冲就是了,谁要是后退一步我文颂远发誓要让他死无全尸!”说完把手上的一碗烧酒一干而尽,当一马当先向庄子里大步走去. 手上有酒,嘴里有肉,身边有兄弟,长官(老大)在前一马当先,二百团的弟兄们的血管里面血液已经热得快要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烤干了. 一个营连长们站了出来默不作声的夺过了自己的队伍的军旗,站在自己的部队的前列.一支支部队依次跟着自己的部队长紧跟着文颂远的步伐向炮火连天的庄子里开去. “团座,你那来的这么多钱,团里经理处的钱全加起来也没有那么么.”二百团的参谋长马思远小跑二步追上文颂远问到.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个麻烦的上司又闯祸了. “我刚才带着人从吴胖子那里借来的.”吴胖子是独立一百旅的旅军需处处长,平日里可是有名的一毛不拔铁公鸡. “团座你怎么能让他借给你这么多大洋?”吴胖子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马思远差不多可以肯定文颂远是用了什么暴力手段. “我把机枪架在军需处的门口了.”这个答案正好证实的马思远的猜测.当然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感到自豪的. “团座你这样干可是犯了军法!”做为一个中央军校毕业的正统军人,马思远对于文颂远这种行为自是不能认同. “要是今天这活我们能做得漂亮,程老大不会在乎这点钱的.”文颂远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要是败了了.”马思远追问道. “你认为要是败了,我还有脸活着出走出这个庄子吗!”看着文颂远那张还是嘻皮笑脸的面庞,品味着文颂远刚刚那句语气里有一种决绝的意味的话的意思.马思远一时楞了,等他回过神来,不得不心里感叹道,也许比起自己这些科班出身的军官们来说,文颂远更加适合做一个军人.在作战指挥上文颂远也许才刚刚入门,但在军人胆略上,文颂远就不是自己能够相比的,可是一个军官什么都可以靠后天培养,唯有这点魂是培养不出来的. 军旗猎猎. 二百团第三营及团部警卫排共四百八十三人,在团长文颂远的率领下于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五日十时许开进了正在血战中的台儿庄. 第十五章 血旗长空舞(中) 文颂远的队伍开上来的时候,正是日本人对邢玉生部的攻势最猛烈的当口.邢玉生部已经在日军的挤压下退到了两处相互之间互不连惯的大院里,正在做困兽之斗.要不是台儿庄的房屋的结构都是厚厚的石板沏成的,十分有利于防守,那邢玉生的部队早就被日本人吃掉了. 进庄后文颂远并没有在三十一师的阵地多加停留.只是让手下一个团部副官去向三十一师师部通报情况,文颂远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在那个邢玉生派出去送信的小传令兵的指引下,向邢玉生部被困处杀了过来. 托日本人正在全力围攻邢玉生部无暇他顾的福,文颂远率部快速冲过了那片让邢玉生部队死亡惨重的空地.等日本人的炮兵反应过来,二百团的部队已经基本上闯过那片死亡地域,迟来的日本人的炮火只来得及啃了一下文颂远的部队的尾巴,不过是打掉了殿后的那一个班. 此时日本人的二个中队正围在攻邢玉生所在的那处阵地.日军都已经冲到了离迫击炮连的阵地不足八十米的地方了.邢玉生部迫击炮炮手在发射炮弹时,迫击炮炮口抬起的角度已是快接近九十度的,稍有不慎,那出膛的炮弹就要飞到自己头上,形势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 文颂远见状,挥舞着大旗带着身后一个营的部队向日本人发起了讯猛的冲击. 日本人的两个中队早就在庄子里打了好几天了,刚才就又与邢玉生部激战良久很有些伤亡.邢玉生部别的部队也就罢了,那一个迫击炮连是实实让日本人倒下了不少的同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人的联队指挥官长野义雄大佐这才下了狠心,用二个中队攻击邢玉生所在的包括迫击炮连在内的那一部分一九九团的被困部队. 二个已经血战数日严重减员的日军中队,仓促间,那里挡得住在文颂远的带领下如下山猛虎一般的二百团的部队的冲击.双方激战不到十分钟,日本人就丢下五六十具尸体全面溃退下去了.看来日本人还是不笨的,智商还是高于三十的,并不象他们的政府说的那样从不后退,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要逃跑的! 文颂远阻止了那些因初战告捷而信心澎涨的军官们试图带队追击的冒进行为之后,就带着马思远几个护兵走入了邢玉生所在的那个大院. 一进院门口,马思远就看见了自己老长官邢玉生.(在第三战区的独七团时,邢玉生是他的上司.) 这个堂堂少校副团长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头上的军帽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脚上的军靴也少了一只,最狼狈的还是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添几道血痕,整个人看上去那里还象一个军官,就是徐州街头的乞丐也比他要体面些. 本来对在刚才的战斗中邢玉生部没有主动出击相助形成夹攻之势在心里还有些不满的文马二人,一见邢玉生这种落魄的样子两人一肚子的火气,又那里发作得出来.二人只得连忙上前好声抚慰. “秉钧(邢玉生的字.)老哥兄弟们来迟了,让你老哥受苦了.”文颂远抱歉的说道.他和邢玉生平常倒是处得还不错.邢玉生是个老油条,自是对文颂远这个旅座的心腹兄弟百般奉承.而一向是直脾气的人对我如何我对人如何的文颂远,对邢玉生这个老行伍也还算客气. “文夫(文颂远的字.)楚三(马思远的字)两位老弟多谢了,这救命之恩老哥我日后定当有报.不过两位老弟当务之急还是请两位让部队再出击一下,先把我团的那些被困的兄弟们先接出来再说.” 邢玉生这个时候心里最是记挂的还是在不远处被困住的那个两个连的残部.他这次带着两个营进庄子里来,还不到半天,就已经损失过半了.要是不把两个连的残部接出来,他就更没有脸面去见长官同僚了. “秉钧大哥,你那两个连只怕只能靠他们自己了.”马思远的话让邢玉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已极. “秉钧大哥,我们的意思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我部马上要向庄子北门方向突击,贵部两个连能不能趁机逃出生天得看他们自己的了.” 见邢玉生的脸色来了个大变脸,马思远忙很不好意思解释道. “啊!”这回邢玉生可是真得感到无比震惊了,要知道庄子北面的那一片是日本人最早占领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日军在庄子里大本营,就凭二百团在庄子里的几百号人,文颂远就敢带着人向那里面闯? 别说,文颂远一招还真是有点剑走偏峰的味道.邢玉生没有料到的,日本人就更没有料到了.在日军此时台儿庄内的最高战场指挥官四十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看来.文颂远部接出了邢玉生部一部份兵力后,这支新上来的中国军队的下一步的可以采取的作战行动无非有三. 第一,不管剩下的那一部份仍在日军包围下的部队的死活.会同邢玉生部已经被解救的部队强行通过那一片开阔空地,撤回仍被中国军队控制的城南关帝庙一带.要是这样,日本人就太高兴了.他们已经准备了两个炮兵中队死死盯住那片开阔地,随时准备进行集火射击.只要中国军队从那里通过,日军炮火到时定能将这支中国军队的大半都留在那片早已经是血糊糊的开阔地上. 第二,向西攻击解救那边那个包围圈里的约二个连的中国军队.要是这样日本人虽然麻烦些,但是只要正在包围那两个连的日军能够支持十五分钟,其它的日军部队就可以将这支新上来的中国军队也包围起来,最终吃掉.就算是这支中国军队能够成功救出友军撤退,那日军也能给对方以重大杀伤,然后再一直尾随攻击,直至趁势攻下对方的出发阵地. 第三,不走也不为被困的中国军队解围,就在现有阵地上死守,这倒是是日军最担心的.日军第十师团各部在台儿庄一线已经和中国军队苦战的十天有余,兵力的损耗从腾县开始起就没有得到过大的补充,此时的部队缺额已是十分严重.加之孤军深入,不能速战是为兵家大忌.只是中国军队在台儿庄顶得实在是太顽强了.日军并不是不想速战速决,实在是不能也.拖下去,怎么看对日军都是不利的. 日本人什么都设想到了.唯一没有设想到的就是万一中国军队向日军战线后方进攻日军将如何应对.这也是因为自七七开战以来,中国军队一向是被动的防御,极少进行过主动的进攻.至少第十师团就从来没有遇见过主动攻击的中国军队,骄横的日军压根都没有去想万一中国军队产动进攻他们要如何应对.既然日本人没有想到国中军队会主动离开可依托阵地向日军发起决死的冲锋,那么在遇上文颂远这个愣大胆,吃点眼前亏就是难免的了. 十时四十八分,二百团在庄里的部队在文颂远的亲自带领下向日军的纵深强行穿插,这一下子可是把日本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是当面的一个小队被文颂远的部队在几分钟内击溃,这也不能怪日本人太无能,文颂远部队打头阵的可是二百团有警卫排,这个排的火力强大得已经有些让人不能置信了.清一色的mp18德制冲锋枪,每个班还有一挺轻机枪,排里配备有三具缴获的日制掷弹筒.这种之力强度就是在整个独立一百旅可都是头一份,就是旅部的警卫连也没这么阔.加上这个警卫排除了屠三他们几个飞贼出身的枪手之外,全是些百里挑一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的作战方式也十分新颖有效,前排的十几个人手上的冲锋枪和轻机枪是一个劲的狂扫,后面的掷弹筒和手榴弹越过前面的人头顶向日本人砸去,在这种简明有效的分工合作下,小鬼子这亏可就吃大了! 这又是巷战,拼的就是双方的单兵火力和自动火器的多少,日本人还从来没有在中国遇到过这种火力配备的中国军队,那里挡得住. 文颂远指挥部队得理不饶不人,集中所有的火力象一把尖刀一样向日本人的纵深插去.只半个小时,就连续击溃了日军三支部队的阻击,向日军的阵地纵深前出了不下四百米,直接堵在了日军在庄内的最高指挥官日军第十师团第四十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的指挥部的门口.日军联队长以下的日军军官都被迫拿起了武器进行抵抗. 文颂远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自从七七事变中日开战以来,自许为日军精锐的第十师团还从没有被打得这么难看过.日军第四十联队的所属部队纷纷抽调重兵回防联队部.一时间,台儿庄里的日军阵脚大乱. 庄子里的其它中国军队也看准时机纷纷主动出击.邢玉生部队被困的那两个连趁机突围,在负出重大伤亡后与邢玉生亲领的那部分人马会师,并飞速的撤入了三十一师的防地.三十一师也趁势击溃了当面之敌,恢复了好几处阵地,大大改善了战场上的敌我态势. 就在回防日军集结重兵叫嚣着要把文颂远部撕成碎片的时候.文颂远部已经在地图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又拐回了三十一师的阵地,途中还顺手打掉了日本人一个炮兵中队. 在得知给自己的部队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那支中国军队居然很没有武士气度的不战而逃,临走还干掉了自己的一个炮兵中队的坏消息后.陷入了疯狂状态的长野义雄大佐狂怒之下下令让那个负责北区防区的大队长剖腹之后,也只得先严令各部将防线巩固下来再说.毕竟这个时候日军的防线已经让中国军队搅得零乱不堪了,要是这个时节冒然向据有坚固阵地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要是受挫日军就有全面崩溃让中国军队赶出庄子去的可能.长野大佐虽然狂妄这点军事常识还是懂的. 正当日军在整顿部队,誓要在下午消灭那支羞辱了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军威的中国军队的时候. 文颂远在自己的临时指挥所里迎来了自己的一个老熟人. 山田开口不现在应该叫田家富.他这个十分有中国乡村气息的名字,还是程家骥帮起的.此时这个前日军中队长正穿着****少尉的军服站在对他的到来一脸惊诧的文颂远等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日军中少有的带队战场投降的中队指挥官,田家富明白自己的一切已经压在中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上了.除非自己能够有机会逃出亚洲,否则日本军部是决不会放过他.他又不愿意在战俘营里坐等这场战争的结果,于是向程家骥主动要求加入中国军队. 程家骥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贪生怕死的日本人.虽然收下了他,也只是让他在旅部的政治部做了一个少尉宣传员,平时专门负责写写反战日语标语什么的. 但是田家富可是一个官瘾很重的家伙,他才不甘于当个小小的少尉,一直想着如何在中国军队中升官发财.他明白除了程家骥之外中国军队中没有人敢用自己这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一直想找个机会立下功劳好出人头地. 这次就是田家富向程家骥献了一条对付日军的毒计,才得到了程家骥的赏识,让人护送他到文颂远这里来,让文颂远来决定是不是要用他的计策. 文颂远听完田家富的计划之后,一向是个急脾气的文颂远对这事也一时间有点犹豫起来. 他倒不是象马思远那样担心用日本人的战俘直接参加战斗行动有什么不符合国际公法的地方.(对于国际公法和他的态度和他的老大一样,都有点很不以为然,要是那东西真的灵验,日本人也不会敢在南京做下那么大的滔天惨案.南京大屠杀后,国际上的那些什么什么人士,也不过干嚎几声,该买给日本人的军火一件也不少.)他担心的是这个小鬼子是不是真心为中国军队效力,要是有什闪失可就把他最心疼的警卫排给全填进去了. 田家富看着文颂远阴睛不定的脸色,轻轻一笑,用中文说道:“文团长要是不相信我的忠诚,可以在我身上绑上手榴弹的干活.” 听到这句话,文颂远的眼睛一亮大声说道:“老田,你的主意大大的好,我带队,咱们就这么办,要是活干的漂亮,我让程老大给你升官.” 队伍出发前,文颂远忍不住,问了田家富几句话他这什么要这样干. “我和我的伙伴们已经没有退路,日本要是在这场战争中胜了,是不会有我们的活路的.相反日本要是战败的与胜利者站在一起的我们是会当成英雄的.” 田家富的回答让文颂远大吃一惊! 文颂远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日本民族的这种有点犯贱的性格特点,不过他从田家富的语气里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日本人说的不是假话. 文颂远对田家富看得顺眼多了,不过看得顺眼归看得顺眼,手榴弹还是要绑上的.谁知道下一刻这个小日本会干点什么? 第十五章 血旗长空舞(下) 四月五日中午十二时许,日军第十师团四十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正在享受他丰盛的战地午餐. 出身名门望族的联队长野义雄大佐对于衣食住行都是十分注重的,就算是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他也是丝毫不肯马虎的. 餐桌上有一份就算是在日本本土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吃得到的新鲜馒鱼饭和一瓶上好的大吟酿酒(日本清酒中的一种特级佳酿). 比起普通日军士兵粗糙的食物来说,长野义雄大佐的这份午餐实在是太丰盛了.不过长野义雄大佐今天的情绪可是不高,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猛吃鱼.平时他可是最喜欢模仿织田信长的样子边吃边唱和歌的,要知道长野义雄大佐可这个第六魔王的崇拜者. 这也难怪在今天上午的战斗中,第四十联队可谓是损兵折将,前前后有三个中队以上的部队被中国军队击溃不说.就是那些已经被日军视为煮熟的鸭子的被日军包围的中国军队也全部溜出了日军的包围圈.更有甚那支装备精良的中国军队差点把四十联队的联队部给一锅端了,这更是第四十联队莫大的耻辱,这些都严重影响了长野阁下的胃口. 正当长野义雄在心中意淫自己将在下午指挥自己的部队如何消灭那些让自己和自己的部队蒙受羞辱的中国军队的时候. 突然一股猛烈的气浪冲进了才刚刚搬完家的日军联队部,将正在吞一块馒鱼块的大佐掀翻在地.气浪产生的冲击波还迫使可怜的大佐强行吞入那块馒鱼块并卡在喉咙口,致使长野大佐被那块一定是与中国军队窜通了的馒鱼块噎得两眼直翻白.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指挥部队里的所有日军一瞬间全部失聪并失去反应能力.二分钟后才有人陆续恢复的行为能力,这时的不幸的长野大佐已经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状态.全靠长野大佐的副官木下奉文大尉反应的快及时的踢了长野大佐的脖子一脚迫使其将馒鱼块强吞下肚,这才及时的拯救了长野大佐的生命. 木下大尉的这一脚同时也挽救了第十师团的集体荣誉,要是让长野大佐成这日军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在战场上被馒鱼块噎死的现役陆军大佐,那在日本陆军中第十师团看来是真的要名誉扫地了(其实侵华日军的名誉连扫地都不配!) 当长野大佐清醒之后,得知刚才的爆炸是有中国军队的小部队潜入,炸掉了四十联队的战地弹药库时,差点当场又休克过去的他拨出战刀骂出了日本人那句经典的国骂“八嘎”. 这个时候那支由文颂远亲自率领的小分队已经走出了爆炸的影响区域,正趁着日军混乱之机向中国军队的阵地走去. 这次小分队能够全身而退首先应该感谢田家富的全力配合,事实证明文颂远原来的担心纯属多余.田家富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得相当积极,要不是他深悉日军中的一切,又在第十师团的师团部里有一个当参谋的军校同学对第十师团的情况了如指掌,说什么这次原本应该是九死一生的军事行动,也不可能执行得这么顺利.十几个人的小分队在田家富的引领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日军的战地军火库,这也怪日军弹药库的位置设置的太过于呆板,总是设在战线最后方的左侧. 说起来长野大佐的远气还是相当不错的,本来这次行动就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战地弹药库,一个就是日军四十联队的联队部.比较起来文颂远对于后者兴趣要比前者要大得多.只不过是因为吃过一次亏的日军对联队司令部的警戒力度大大加强了.在日军联队部队门口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丝可乘之机之后,文颂远这才决定还是搞掉那个目标十分明显又没有几个日军守卫的弹药库先. 而小分队之所以能在爆炸前好几分钟就可以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现场.这就要归功于那个被文颂远从徐州警察局的死囚牢里弄出来的屠三了.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硬是可将一捆手榴弹的爆炸时间活生生的延迟好几分钟.这才让小分队有了充足的时间金蝉脱壳,要不然小分队就要一路杀出来,那就说不好能不能有回得去了. 日本人这次是真得恼羞成怒了,文颂远等人刚一返回自家的阵地屁股还没有坐稳.日军第四十联队就集中了所有的兵力,向庄子里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所有的中国军队的军官都对日军这种明显是自杀的愚蠢行为大惑不解,就凭一个打残了的联队,日军就有把握在对攻战中击败数倍于已的中国军队.这庄子外面,独立一百旅的主力可是还没有投入战斗,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但是庄子里的人被日本人这咱的自杀式的攻击给弄糊涂了.就是庄子外面的程家骥在得报之后也是在心里反复衡量日本人这一着到底有什么后着? 其实大家都多虑了,这次四十联队的行动有两方面的原因.一个方面是联队长长野大佐立功心切.今天的战事对于四十联队这支第十师团的主力联队来说实在是太不顺了.先让文颂远打了个冷不防,一连几个中队被中国军队击溃,且联队司令也遇到了险情,接着更是离谱居然连弹药库都被中国军队给炸了.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要是在战场上日军不能立时还以颜色,不要说日本人的面子上过不去,就是严酷的军法也饶不了长野大佐和各级军官. 被逼急了的第四十联只有全力出击,击溃当面的中国军队这一条路才能挽回军人的尊严.退一步说就算是不能全面击溃中国军队,要是能占领几处阵地也能扳回一点面子,向上报告战况时也体面些. 第二就是第四十联队的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在情急之下错误的判断了中国军队实力.在再一次向师团的情报部门确认今天到中国军队的援军只有一个旅之后.长野大佐根据与中国军队交手的经验判定今天新到的这支中国军队最多只有二千多人,且已经多数上阵,后备兵力已不超过一个营.(以长野义雄一惯骄横是死不会承认后来加入战场的那支火力强大的中国只有一个营,他的判断是两个团的中国军队分别在上午分两个批次投入了战斗,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中国军队在午前的那次战斗中居然占了上风.) 这一点也要怪日军的情报机构的大意,他们只是弄清楚了独立一百旅的番号和来历,也许因为是新部队的原因日本间谍没有搞清楚独立一百旅的实际上的兵力.这就导致了长野大佐在判断华军兵力时足足比实际人数少算的差不多一半,战场是少算了敌军近一半的兵力,那可是最大的失算,想不败都难! 战后第十师团向大本营指责情报机关情报不确实造成帝国陆军的巨大损失的论点也是基于此. 不管程家骥在心中对日军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出动出击有着什么样的疑惑,这援兵还是要派的.只是为了以防成一,他还是留了一手,只是让于俊才带着二个营(其中一个是临时以战区的刚送来新兵为主,加以少数老兵充当军官仓促编成的补充营)的兵力驰援庄内.而战斗力为全旅之冠,老兵的成分超过了部队的四成的两个主力仍在庄外待命.这两个营分属一九九团和二百团一个是全德械营,一个是全日械营,可是整个一百旅的精华所在.不到最后关头程家骥是万万不舍不得用的,不管形势如何对已方有力,毕竟这才是独立一百旅参与台儿庄作战的第一天.,程家骥也不能不在手上留些预备队. 下午的战斗一开始日军就占了优势. 日军第四十联队多日来损兵折将,又在今天上午很是吃了亏,但眼下好歹还有二千人左右的战力.日军手头上的弹药虽是不多了,可是也还足够应付一次攻击的,加之这回是全力攻击一点后手也能有留.日军一上来就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而庄子里的中国军队加起来才不过一千三四百人在兵力少于日军.又没有料到日军会如此快的进行这种独注一掷的攻击,面对日军的分成三个波次的亡命攻击一时竟有点招架不住. 幸好此时,于俊才率领的援兵及时赶到,中国军队这才稳住了已经有些动摇迹象的阵脚.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不得不说在战术配合和单兵素质及步炮的协同上日军与比台儿庄此时的中国军队相比都不在一个档次上.这其间相差最大的还是双方的炮兵的战术素养.日军此时的火炮的数量与华军相较已不占太大的优势,但要论起双方炮兵素质来说,日军确实比华军要强得多.日军的炮火的准确度,在经过平时的严格训练和这开战以来的在一系列战事中战火的煅练之后,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淮.下午开战以来,日军炮火不但完全压制住了中国军队的炮火,还给了中国军队以重大的杀伤. 就是今天日军的攻击方式也很有些章法.长野大佐虽已不及理智的孤注一掷,可是在战术上其还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的.日军分成三个波次在炮火的支援下交替掩护下波浪式的向前推进,一点点的逼近中国军队的阵地. 三十一师的残部早已是筋疲力尽了.而独立旅一时的部队虽多是生力军,却苦于新兵太多,不但不能完全发挥出以逸待劳的优势,反而被正在冲锋的日军的在火力上压得死死的. 战至下午一时二十分,日军已逼近到离中方防线不到百米以内了,有个别地段日军已经和防守阵地上中国军队开始拼上刺刀了. 中国军队在台儿庄庄内的防线已是芨芨可危了! 备注:让手榴弹延时爆炸的方法. 先把手榴弹的保险盖打开,并将保验索虚栓在一根绳子上.然后把几根麻丝捻成一股将手榴弹固定在一个物体上,在麻丝旁边点上一柱香,香尽时烧断麻丝,手榴弹就成了自由落体在落下时重力拉直保验索将手榴弹引爆. 第十六章 最长的一个下午(上) “文夫”于俊才一把拉住了就要带着部队上去进行大规模反冲击的文颂远.在庄里现在也就只有他能拉得住文颂远这个拼命三郎了. 于俊才并不认为以独立一百旅现在兵员素质对上精于刺杀的日军会占到什么便宜.此时在庄子里的独立一百旅的部队里的老兵实在是太少,在部队人数上占绝大多数的新兵,在打阵地战时还能在长官和身边老兵的带动下勉强支撑一下.要是真的与日军刺刀见红,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新兵们极有可能心理崩溃,从而导致部队的全面崩溃.正是生怕出些这种情况,于俊才方才才会阻止要带着二百团的部队冲上去和日军肉搏的文颂远的冲动行为. 让于俊才最担心的还不是日军步兵那精确度极高的行进中的射击和日军炮兵又准又狠的炮击对独立一百旅的阵地的极大威胁,也不是日军的步兵的刺杀能力.而是正在攻击三十一师据守的阵地的那四辆日军的九四式轻型战车. 日军在攻击独立一百旅所部据守的阵地时,也同时在猛攻独立一百旅阵地左翼三十一师的阵地.在日军巨大的压力下三十一师的阵地也已十分吃紧,优其以那四辆九四式轻型战车对三十一师阵地的威胁最大,已经冲到了离中三十一师的阵地不足七十米的地方.日军这种“豆战车”,用比起中国军队来相对强大的多的火力,压得二百米内的三十一师的部队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种全重只有三点五吨乘员不过两人的轻型战车的火力配备机动性能都很一般,要是欧洲那些国家的战车坦克相比简直差了不止两个档次,但是在当时确是日军对付中国军队的杀手锏. 一般的轻重机枪的攻击对其不能起到效果,只有三七战防炮才能击穿九四战车那仅仅只有十二毫米厚的装甲. 一九三八年,三七战防炮在中国军队可是最豪华的武器,除了少数中央嫡系师各有少量配备之外,其它部队就连见也见不着,要知道在当时的中国全国的战防炮也不一百多门. 刚才于俊才最担心的就是在独立一百旅的部队发起反冲锋的时候,左翼的日军在九四式战车的配合下突破三十一师的阵地,并向右包抄.那独立一百旅的出击部队就全被日本人给包进去了. 为了避免自家的部队让日本人包围,于俊才忙派出一个营去援已经苦战不支的三十一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在于俊才指挥下独立一百旅集中的所有的兵力火力死死的挡住正面进攻的日军,并将几处突入防线日军小部队驱赶出去. 于俊才审慎的指挥又暂时的稳定了战局,不但使独立一百旅当面的日军的被迫放缓了进攻势头,就是三十一师的防线也在得到了独立一百旅在兵力上的支援后强行顶住日军战车的冲击. 不过于俊才心里有数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现象,且不说三十一师那边血肉终无法抵御钢铁.就是看上去战场形势要比三十一师好的多独立一百旅各部,也不可能在目前这种纯是比拼双方单兵作战能力的近距离对射中支持得了多久.说到底现在最大问题还是新兵太多,人多势众的时候冲锋还行,要在这种阵地战中击败与自己在人数上相差无几的日军,简直是白日做梦.部队能支撑这会子,在于俊才看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依于俊才的估计要是没有援军,那庄子里的中国军队将在一个小时内全面溃败,求援的电话他已经让人打了,现在就看在旅部里的程家骥如何决断了. 台儿庄的战局此时此刻可以说是关系全局,战区长官部众位长官在由第二集团军上报的战报里知道的庄子里的战事吃紧之后,也是心急如焚.由徐参谋长亲自打电话向程家骥了解战场上的真实情况. “程旅长,你们旅现在在庄子里还有多少人.”因为上次大王庄的事情,徐参谋长一直对程家骥心存感激.只是这位战区参谋长一向信奉君子群而不党的信条,与战区属下的各个部队长们从没有什么私下交往.所以尽管他因大王庄的事情很承程家骥的情,平时也对独立一百旅多方关照.但是在场面上徐程二人一直是用官方称谓称呼对方. “报告参座,职部在庄子共有五个步兵营的全部及两个近击炮连,进去的时候这些部队约有二千六七百人.但经过半天激战后伤亡极大,估计现在实有人数不超过一千八百人.”见堂堂的战区中将参谋长下问自己的兵力情况,程家骥只是不敢马虎 “那么你们旅在庄子外面就应该还有二千人左右吧.”.作为主管战区直属部队的参谋长,徐参座对于独立一百旅的兵力情况还比较了解的.他这话一说,程家骥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心里明白这位参座已经是婉转的催自己出兵援助庄内了. “报告参座,职部在庄外的兵力共有二千二百人,其中有两个步兵营及一个骑兵营加上两个团部一个旅部的直属队.有完全战力的约一千五百,其它的都是非战斗人员必要时也可以投入战斗.只是骑兵营的三百多号人已经全部投入二十七的防线参加战斗一时间无法归建.”程家骥赶忙回答到. “庄子里面吃紧,第二集团军的孙总司令希望你部队全部开入庄中作战.你有什么异意没有?”至此徐参座的意图已经暴露无遗了.和程家骥判断的一样,果然是那位孙总司令接到了三十一师的告急电话,想让程家骥把手上的兵力全投进庄里去,又碍于的独立一百旅是战区的直属部队,不好强行下命令.这才搬了这位徐参座来,说不定这也是战区司令长官的意思.此时的台儿庄的得失全局攸关.虽然明白长官的考虑确有他们的道理,但是程家骥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意见向长官们表述清楚,好歹要争上一争. “参座,现在二十军团还在和坂本支队缠战,战局尚不明朗.这个时候让将我部这最后的预备队用上去.万一这仗还要打上三天五天.到时候,让卑职拿什么去支撑这个局面.再说现在是白天才一点多钟,就算是职部全力出击付出重大伤亡后能击溃长野联队,在日军的空中掩护下,我军也无法扩大战果.卑职还是坚持二个小时前上报集团军司令部和战区长官部的作战方案.请长官部的长官们斟酌.” “你那个在今天晚上大举夜袭的作战计划,原本战区长官已经批准了.不过现在情况有所变化,既然你对那个计划如此坚持,那就照原定计划执行吧.不过庄子里的战局必须得在下午三点以前稳定下下来,否则战区长官部将严令你部将全部兵力投入到庄子里的争夺战上去!” 徐参座过了一小会功夫这才答应了程家骥的请求.程家骥猜想,此时战区司令长官应该就在徐参座的身边,刚才徐参座定是已经请示过司令长官了.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徐参座是不敢一个人定下来的. “是,职尊命.一定在下午三点之前将庄里的战局稳定下来!” 程家骥放下电话心头一松,他刚才最怕的就是长官部强令他马上率独一百旅全部的机动兵力冲进庄子里去与正在进攻的日军死拼. 要是尊命执行,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要是不执行长官部的命令那就是阵前抗命.这阵前搞命可不什么小事,特别是在这种紧要关头,说不定自己的这条小命都保不住.自己死于军法是小事,眼下这一摊谁来收拾这可才是个大问题.也许是在大王庄的血火地狱里得到了心灵上升华,程家骥这些日子可是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在一步步的稳步提高. 放下了心中大石的程家骥马上对高士英说效民兄,“你在这里掌握部队,我带旅部警卫连到庄子里看看,这伙鬼子是不是三头六臂!” 说完这句话,程家骥就带着已经升任旅警卫连连长的马三宝快步走出了独立立一百旅的临时旅部. 日制九四式轻型坦克,三菱重工制造,这种战车重3.5吨,装备37毫米战车炮一门,机枪一挺(后期型两挺),装甲厚12毫米,乘员两人(后期型三人),时速40公里。因为这种战车体型矮小,被日军称为“豆战车”,就是袖珍坦克的意思,这种战车确实很小。 第十六章 最长的一个下午(中) 四月五日下午二点.程家骥带着旅部的那个警卫连赶到了台儿庄里的独立一百旅的阵地上. “本三兄,现在情况如何,你手上还有多少能打仗的人?”程家骥到达阵地时,中国军队刚刚把日军下午发起的第一次冲锋打下去,正在忙着整顿部队清点人数赶修工事,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要不了半个小时日本人就要以动下一次进攻. “旅座,日本人的冲锋刚刚被我军冲退,兄弟们打得很英勇.小鬼子马上就要发起第二次冲锋了.要是再没有个把营的援兵的话弟兄们就真得要撑不住了.阵地上的人吗,正在清点中,估计包括轻伤员在内能战斗的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了.刚才在日本人的近距离对射中我们伤亡不小.旅座还是让那个两营上来吧!”于俊才边答程家骥的话边看程家骥带了多少人上来,当他发现程家骥身后不过只有一个连的兵力时,不由得向程家骥叫起苦来,到最后更是直接向程家骥要起兵来. “文夫那个家伙在哪?”程家骥并没有正面回答于俊才的问题而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问起了文颂远的情况. “文夫,在阵地那边.”既然程家骥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作为下属于俊才也就只有保持沉默了.反正在他看来眼前的局势虽然凶险,也还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实在不行就凭庄子外面那两个主力营,独立一百旅就拼上血本也能够挡住日军这个联队的进攻势头.何况在刚才的进攻中日本人的损失也不小,这种近距离对射本来就是双刃剑,交战双方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于俊才猜得对,日本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到那里去. 长野联队在适才那次进攻中,诚如于俊才所料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百多人减员,要是在第四十联队还满员的情况下,日军还能忍受,可是现在这点损失已经占了整个联队的战斗兵员的二成,这就大大影响了第四十联队的战斗整体战斗力.而且在刚才的进攻中日军第三大队大队长北宫静少佐还送了命.一天之内死了两个大队长这不能不影响日军那本来就因为连连受挫而稍显低迷的士气. 不过长野大佐还真是一个坚毅(固执的同意词)的人.他不顾手下军官的强烈反对,在第一次全面进攻失败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发动的第二次进攻.与上一次进攻不同,这一次进攻以独立一百旅的阵地为主,把一个战车中队三辆战车(另外一辆已经被三十一师在上次战斗击毁了.)全部队投入到对独立一百的攻击中去,而三十一师的阵地,日军只以一个大队的残部进助攻. 长野大佐如此排兵布阵的理由是那支今天才调上来的中国军队的人数虽多,但其阵地也较三十一师的阵地宽大的多,加之其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彼此之间战斗力的差距极大,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部队一点被突破就会全线崩溃.故而长野力主把主攻方向放在这支新调上来的中国军队身上.至于那支和皇军打了十天交道的华军第三十一师,按大佐的话说那是一支由支那狂热分子组成的军队,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都会死死的挡在皇军的战车前,还是最后不要去硬碰的好. 二点二十分,在上次进攻被击退后仅半个小时,日军就发起了午后第二次攻击.日军这次可是学精了,从上次攻击的一线平推改成了重点进攻,以三辆九四式轻型战车为前导对独一百旅的阵地猛烈进攻,日军炮兵手上不多的炮弹也全部砸在了独立一百旅的阵地上.一时间山摇动地好大的声势! 这次日本人的突破口选得很准.在对独立一百旅阵地全力攻击时,攻击重点又选在独立一百旅的阵地的的左翼.这里据守的是那个战前最后一刻才划拨给独立一百旅的新兵,此地正好是独立一百旅的防线的最薄弱环节.由此可见长野义雄阁下的脑袋里的智商绝对是要超过六十的,用事实驳斥了四十联队中流传的关于联队的智商不超过五十的无耻诽谤. 面对日军一个主力步兵大队及三辆战车的冲击,这个新兵营开战不到十分钟就失去了控制.大约二十多名新兵跳出战壕逃离阵地.不得已,程家骥立刻命令马三宝带着旅部警卫连的一个排追过去将其全部就地正法.下这个命令的时候程家骥也是心如刀割,只是此时此刻军心实在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否则立马就是全线崩溃的局面. 在处决了二十几个逃兵,用雷霆手段暂时强行稳住军心之后,程家骥带着警卫连这支最后的机动力量赶到了新兵营的阵地上. 程家骥扒在阵地上,心情郁闷的小日本的那三辆比起自己以前在杂志上看的各国主战坦克来说,只能算是玩具的九四式轻型战车自己的阵地前耀武扬威. 从心里说程家骥是很看不上小日本的坦克的.二战时日本人的坦克在国际上根本就不入流.只要是坦克对坦克的会战,日本人从来就没有胜利过,就是数量上比对手多上几倍的苏门坎战役也是让苏联的军神朱可夫元帅给打得溃不成军. 用程家骥在21世纪时的一位对于二战时的坦克很感兴趣,并颇有研究的同学的话来说.二战中日军的各式各样的坦克战车也就是可以欺负欺负步兵,要是与欧美国家的坦克真的面对面那就一个个都成了铁棺材. 在日军所有战车坦克中,据程家骥所知自己当面的这种型号的战车的性能又是最差的,实属是垃圾中的垃圾. 最薄弱处只有十二毫米的装甲,堪称当时世界上装甲最薄的战车之一,就连三七战防炮都能将其打成火球. 不过眼下独立一百旅可没有那种当时中国军队最宝贝的三七战防炮,不但是独立一百旅没有,据程家骥所知就是整个第五战区都没有几门,都配备给了二十军团. 不边看不上眼归看不上眼,程家骥也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解决这几辆装甲薄得惊人还恬不知耻的到处晃悠日本豆战车. “用迫击炮平射?不行.独立一百旅现有的迫击炮的口径最大的也不八十毫米,奈何不了九四式战车的十二毫米的“厚”装甲.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这种技术” “点火驱赶它?也不行.当年解放军能够用这招对付****那是因为****的步兵太怕死.现在要是放日军坦克进来,日军的步兵马上就会跟着冲进防线来,那关门打狗就变成了开门揖盗了.”…… 程家骥在心里不断的提出方案又不断自我否定.正当他在为用什么方法对付日军的这种袖珍坦克而苦恼时,从日军战车的侧面冲出了一支中国军队的小分队.这支人数不过二三十个人的小分队,分成好几个组向三辆日军战车猛冲过去. 程家骥在望远镜里看得分明,当先的一个军官服色的人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死党文颂远. 程家骥痛苦的放下了手上的德制望远镜,心中充满了一种由衷的无力感.他知道文颂远他们用得是一种最原始的战法用人带着zha药去炸日军的坦克. 这种悲壮的战法实在是一种无奈之举,去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少有生还不说,且很难成功. 面对眼前的这一切,程家骥第一次在心里对自己坚持不将那两个营调上来的决定感到一丝后悔.要是那两个主力营也在阵地上那至少,他敢把日军的战车放进来打.而需逼得文颂远等人采用了这个下下策策的打法. 程家骥心里明白自己是在战场上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伤春悲秋.他懊恼了几秒钟之后,就马上又拿起了望远镜紧张成分的关注起文颂远等人的行动来,毕竟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摧毁这几辆九四战车的方法. 作者的话:下周上三江了,感谢各位大大的支持,如无意外照旧一天至少一早,一章不少于三千字,只是下周我的工作较忙,更新时间还是不能固定下来.请大大们谅解,今天晚上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请大大们多支持,又要冲榜了吗! 第十六章 最长的一个下午(下) 虽然在心里很是紧张文颂远的安危,但在这个紧要关头,程家骥也不可能光是看着文颂远等人的动作发愣. 程家骥回过头来马上对旅部的作战参谋下达了几个重要命令.一个是命令所有的炮火向日军车与步兵的结合进行强力拦阻射击,以配合文颂远等人的行动.另一个就是命令新兵营和警卫连的弟兄们做好出击的准备,并马上下令于俊才从其它阵地给他抽一个比较完整的连队过来.他心里还是很舍不得文颂远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的,要是有机会程家骥还是想把这个混蛋活着带到自己的面前煽他两个嘴巴子. 最后一个命令最重要,就是让高士奇带领在庄外候命的那两个主力营随时做好进庄参战的准备.要是庄里的部队击击不力,他好马上调这两个营进庄参战. 安排好这些,程家骥又马上捡起才放下不到一分钟的望远镜关注起文颂远带领下的敢死队的一举一动来. 屠三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情.也从来没有这么想做成过一件事. 从小是一个孤儿的屠三,在三岁的时候被一个老头领养后就进了燕子门的一个分支云龙会.到十七岁时正式出师时屠三已经练成了一身的好功夫. 这七八年来屠三在徐州城里闯下了好大的名声,也结下了不少的仇家.这一次屠三失手被抓进了死牢,就是被倚红阁的一个相好的红姐儿出卖这才让警察局堵了个正着.而逼着这个叫玉芳的红姐儿会出卖他又是因为一家早年间他得罪的大户人家.那家大户人家绑了玉芳的唯一的弟弟来威胁玉芳,这才将屠三送入了死牢. 在死牢里屠三才从来看的玉芳口中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他并不怪玉芳,反而在心里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早的替玉芳赎了身一起远走高飞. 正当屠三准备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是文颂远给了他新的生命,又让人给玉芳赎了身,连同她的弟弟一起安顿在军营. 于是屠三则改名换姓变成了屠靖国,昔日的飞贼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中尉.虽然这个****中尉排长每个月的薪水还不够屠三当飞贼时的时的一顿饭的饭钱的, 但在上前线前的那二天却是屠靖国这一辈最快乐的时光.不用再躲躲藏藏,晚上也不用一惊一乍的,上街再也不用躲着所有认识自己的人.这种阳光下的生活让屠靖国感受到了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种感觉,幸福. 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这一辈要为了文颂远去赴汤蹈火,这倒不是为了文颂远救了他的命.对在江湖上打混的来说,欠人家一条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找机会还上就是了.极少有人为了这个理由为人效命一辈子的. 文颂远让屠靖国如此感激涕零的原因说来倒也简单,只是因为文颂远不但给玉芳赎了身,还帮他和玉芳成了亲,安了家. 就在大军开拔的头一天,文颂远请来了徐州的不少乡绅还有独立一百旅的所有校级以上军官,在徐州四海大酒楼为了屠靖国与秦玉如的婚事足足摆了二十来桌.就连大名鼎鼎的抗战英雄程家骥都被文颂远死磨硬泡的逼着成了屠靖国的主婚人, 程家骥当了这一桩婚事的主婚人,那徐州各位头面人物自事不好扫了这位前途无量的抗战英雄的面子,纷纷到贺.就连长官部的谢高参和警备司令部的几个要员也都看着程家骥的面子出席了这个前飞贼的婚礼.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面子,说的就是忠义,轻的是生死离别.那天屠靖国喝得大醉,第二天是被手下的弟兄们抬着上的军车. 如此恩遇又是跟着文颂远打鬼子报效国家,屠靖国那里会不卖力气.今天这半天倒在屠靖国的手下的鬼子,少说就有七八个.不过这和他马上就要办的事比起来,就算不什么事了. 屠靖国现在要做的就是炸断日本人的一辆九四式轻型战车的履带,当然屠靖国不知道那玩意叫什么名字,弟兄们都叫那东西叫大王八盒子. 文颂远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说穿了由他自己带着二十来个兄弟,抱着zha药包冲上去,吸引住日军的战车和鬼子的步兵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杀手锏,则是屠靖国他们几个身手极好的前江湖人士先在冲锋过程伪装中弹然后再伪装成尸体,趁日本人不注意靠近战车将日军战车的履带炸断. 屠靖国现在就在日军的一辆战车的正前方不远处一动来动的扒着,苦等着兄弟们用生命给自己创造的机会的出现. 这个时候,中国军队的炮火空前猛烈的落在日军尾随战车前进的日军步兵身上,炮火之猛烈让战车都有些摇晃,这是程家骥集中了手上的所有炮兵为已经死伤过半的文颂远的敢死队制造最后的机会. 见到机会来了,屠靖国等几个老江湖几乎同时跳了起来,朝各自的目标冲去,这一冲谁也没准备再回头! 靠着十几个寒暑苦练出来的好身手,屠靖国脚用劲一撑,整个身体就贴着地面弹向日本人的战车.另外几个他的旧同行也各显神通都用自己最拿手的方法向日军的战车上靠近.他们都是同一个心思只要能够靠上去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炸掉这几辆大王八盒子. 倚仗着隆隆炮声和满天烟尘的掩护,屠靖国成功的接近了日军的一辆战车,将怀里五公斤的zha药包稳稳的放在了正缓慢前进的日军的战车的履带上方,并拉开了导火索.不过这个时候后面的一辆战车的鬼子发现了他,一梭子重机枪子弹向他扫射过来.凭着多年来被人追捕而练出的一种对危险临近的本能反应,屠靖国飞身闪避.可惜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人的动作不可能快过子弹.屠靖国虽然侥幸避过了来自身后大部分子弹,但是还是被其中一发扫中的左臂.十三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的杀伤力是十分惊人的.屠靖国的左臂被齐刷刷的打断,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痛昏过去.但是最后的一点理智提醒了他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好个屠三,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脚上一用力整个身体向旁边一个不大的弹坑滑去.他这个动作救了他自己一条小命.他才一滑进坑里,日本人的第二梭子子弹就到,把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打得尘土习扬,要是他还在那个地方铁定要被打成匝子. 不过屠靖国的霉远还没有走完,他一进弹坑就被自已放在日军战车上的zha药包爆炸时产生的震荡给活生生的震昏过去. 当中国军队的炮火掀起的烟尘散去时,程爱骥清清楚楚的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眼前的三辆日军的战车上都冒着浓烟.除了一辆战车里的鬼子还在用重机枪到处乱射之外,其它两辆战车都陷入了彻底的沉睡当中. 已经不是战场初哥的程家骥明白,那两辆战车上的鬼子一定是被zha药炸断履带时的震动给震晕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不想放弃这个出击的大好机会的程家骥,忙一马当先的带着阵地上已经集结起来的这四五百号人,向被刚刚的炮击打蒙了的日军发动反击. 与当日在大王庄夜战时不同.这次反冲击,程家骥并没有始终冲在最前面.接敌时,他已经被那些看到日本人的战车被炸掉而无比兴奋的官兵们,远远的抛在后面了.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程家骥的强项并不是与日本人拼刀.加上这次冲锋的目的并不是冲败当面的这两个大队的日军,而是接应救护文颂远他们那些人,一个马三宝去就足够了,实在是无须程大旅长亲自出马. 日军战力强悍不假,可战车被中国军队全部炸扒下这个事实,给他们造成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适才又被中国军队的炮火痛打了一顿,(这个时候日军炮弹已经打光了,刚才的进攻全仗着战车逞威风.)日军此时的斗志已是十分薄弱. 看见一排排的中国军队端着冲锋枪向自己杀过,(前排的警卫连手上有几十支冲锋枪,都和轻机枪一起排在冲锋部队的第一排.)日军大队长井崎少佐居然被中国军队的声势吓住了,一时间大进退两难.全线后撤他是不敢,生怕军法从事.继续进攻中国军队的炮火可不是吃素的,在没有了战车的掩护后主动进攻优有炮火和步兵火力优势的敌军,井崎少佐又真的是没有什么把握.程家骥见状自然不会日本人客气,又是一阵炮火急袭,虽打光了最后炮弹,可也让从来都是以优势火力欺负****的日本人有精神上彻底垮了下来. 这支日军的溃退直接导致的日军全线后撤,日本人午后第二次进攻也是最凶狠一次进攻终于被击退了. 程家骥在松了口大气的同时,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就是文颂远那个家伙还活着,而且只是负了几处轻伤. 得到这个好消息后,一身轻松的程家骥下令召集所有的团以上军官开会.根据现在日本人的这种状况,他想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了? 第十七章 雷霆万钧(上) 在下午接下来的二三个小时里,被打成半身不遂的日本人再没有力量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日军只是时不时的派出个把中队,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了几次有气无力的试探性攻击,一遇到中国军队的有力抵抗就又赶快缩了回去.这种进小心翼翼的战斗姿态与平日那种凶狠而讯猛的作战风格完全是两码事。这种进一退二式的进攻在明眼人看来与其说是主动出击,倒来如不如说是已经外强中干日本人的一种自我安慰。 倒是日军的飞机在这个时候频频光顾华军的阵地,不过仗台儿庄复杂的地形的有力掩护,中国军队虽然也被日军的飞机杀伤了一些人,但损失并不是十分严重. 战事就这样打打停停的僵持到黄昏,双方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日军方面,在收到四十联队的若干中级军官对长野大佐指挥严重失误的指控之后。长野义雄大佐马上就被日军第十师团司令部解除了军权,调回师部去当了高级参谋,并且回国可期,据说师团长司令部已经给长野阁下准备好了回国的船票。日军第十师团司令部在撤换了前线指挥官的同时,也从其它战线上抽调了一个临时编成的特别大队支援已经被华军完全打成残疾人的第四十联队.这个只有四百多人的特别大队在黄昏时分已经全部进了台儿庄。 而中国军队方面,程家骥分批从庄子外偷偷调进来的那两个齐装满员的主力营和独立一百旅所有能拿枪的人员也已到位.而且在长官部的大力协调下,庄子里面的中国军队终于统一了指挥. 一个庄子里有两支不同建制的部队,指挥若是不能统一。那在战术配合上总是要出些问题的。虽说今天白天的战斗中面对日军的强大的压力独立一百旅和三十一师倒也还能守望相助,可是接下来万一出了什么娄子那就很不妙了。要知道眼下的台儿庄可是中日双方十几万大军交战的核心战场,那是一点意外也出不得的。 基于此点,战区长官部下决心设立一个指挥部统一指挥现在庄子里的部队。只是这个总指挥的人选有些麻烦。 这个总指挥在庄子里两个部队长之间产生当然是最省事的,一般情况下也多是这样处理的。只是现在庄子里情况有点特别。两个部队长选谁总览全局都不太合适。 若按照军职的大小和官阶的高低资历的深浅,自是应当是由三十一师的池师长负责指挥庄子里面的所有中国军队.不过眼下,三十一师已经死伤殆尽,所有的战斗员连五百人都不到。以三十一师现在这点实力别说充当反击主力了,就是自家阵地的能不能守住,还得全看独立一百旅的愿意帮衬多少.由池师长这个空头司令来指挥程家骥这个与三十一师相比显得兵强马壮的战区直属的独立旅的旅长,显然不大合适.要是到时候程家骥部有什么不听招呼的,万一耽误了军机大事影响了整个战局,那不如不设这个指挥部,维持现在这相互配合作战的局面为好。 出于同样的考量,资历太浅的程家骥也不能担任庄里的最高指挥官。让谁来当这个台儿庄前敌总指挥这个问题让战区长官部的大佬们很是伤了些脑筋. 最后决定从战区司令部队下派一个将级军官担袋子任以台儿庄内中国军队的总指挥。这个人选也是不太好选的。此人既要熟悉军务不能是个外行,又要有足够的资历能压得住阵脚,最重要的是要是庄子里两支部队的指挥官都要有点交情,以便于能够更好的协调两支部队之间的作战行动。 长官部的大佬们选来选去,最后倒是给程家骥派来了一个老熟人。 五月五日下午六时,战区司令长官部少将高级参谋谢宏以台儿庄内中国军队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到达台儿庄内。 谢高参,不,现在应该称呼一声谢总指挥了,他还着一群参谋进入台儿庄时,庄内的战斗基本上已经停下来了。 凡是战斗处于这种谁也吃不了谁的僵持局面下,中日作战双方一般情况下都会在黄昏时有一段约定俗成的休战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双方都会干一件大事,就是收尸。 在东方人的思维里,死者为大这一点是所有已经开化的种族的共识。(日本人虽然从真正意义上讲到今天也没有完全开化,例如日本人当中十分严重的乱伦问题就是个典型,不过却总是装出一副多文明的样子,装你要给别人装吧。) 特别是做为在异国他乡作战的日军的一方,对战死者的尸体极为重视,但凡有一丝可能决不会弃尸于不顾。 在这里除了在伦理上的考量之外,战场上的现实需要也是双方往往在这个时候都默许对方的非武装人员到已方阵地前收走对方的战死人员遗体的重要原因。 不同于某些战争影片中描绘的壮丽的骑士大对决似的唯美画卷,真实的战场往往是血腥残酷而且很不卫生的。在激烈战斗之后,最麻烦的就是敌我双方遗留下的战死者的尸体。若是不加以收殓,不但会影响士气,(除了在虚构的故事里,没有多少人能坚强得可以在死尸旁边整天整夜的面不改色的战斗与生存,在战场上不能及时掩埋战死者的遗体从来都是很伤士气的一件事。)就是从卫生上来说也是很危险的,除了在冰天雪地的隆冬之外,其它节季不曾掩埋的尸体都是最也的病菌滋生的温床。就更别说时下正值晚春时节了,要是真得在军中流行起什么疫病到时候这仗也不用打了,军营直接改成医院就得了。真要如此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谢总指挥视察战场时,正好是在黄昏将过了,大多数尸体都已经抬出了战场。望着残阳夕照下的战场和一队队身无武器的双方的打扫战场的人员,已经阔别战场多年的谢宏不由得大生感概,想吟出了几句唐诗来,又恐此时此刻不大合时宜只得强行吞回肚里,噎的他好不难受。 “浩然,你还是坚持那个夜袭计划。”谢宏虽在名义上担了个总指挥,在军中多年也曾掌过兵马杀伐的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总指挥不过是一个上下勾通左右协调的角色,名位虽尊可实权却不大。这庄子里的仗和要得靠程家骥的部队来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上峰不过是个出出主意的闲散贵人。 若不是司令长官点了名,谢宏是万万不愿意来干这个打胜了功劳没多少,打败了责任全背替死总指挥。 既然干了,谢宏还是希望能干好这个角色,打好这一仗的。时下庄子里这几千人十之八九是程家骥的部下,与程家骥的沟通自然就是谢总指挥上任后的当务之急。这不,刚刚上任谢总指挥就拉着程家骥来战场视察来了。 他问程家骥这句话也是为了开个话头罢了。谢总那里会不知道程家骥是一直坚持用晚间奇袭将日军第十联队赶出庄子去的。 “俊臣兄,小弟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已经不适合眼前战场实际情况了,我又做了一份计划请你这个前敌总指挥帮帮忙请战区长官部那些大佬们批了吧。”说完程家骥就递给了谢宏一张巴掌大的写满了钢笔字的信纸。(对不起,程家骥的毛笔字实在是太差了,献不出丑。) 程家骥心里有数,仗打到这个份上,战区长官部实际上已经越级接管的台儿庄这个重中之重中的主战场。这一点从刚刚成立的这个台儿庄前敌总指挥部是由战区直辖,而主管整个台儿庄一线防御的第二集团军居然管不到自己辖区内的主阵地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台儿庄在战区长官心中的位置。 自己要想让战区长官部批了自己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那谢宏的支持就是必不可少了。程家骥知道无论是作为时下台儿庄里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还是作为战区长官部派在台儿庄的耳目,谢宏的支持与否,对于自己这个计划能不能通过都是至关重要的。 “浩然,你这个计划太大了吧!”拿过程家骥这个作战计划一看,不由得谢宏倒吸一口冷气。 在程家骥这个作战计划前面部分是以独立一百旅这主力的台儿庄守军将在今天夜里对日军四十联队发动全面的进攻。其作战目标也从将日军赶庄子变成了全歼至少是大部歼灭日军第四十联队,这已经是在原来的那个计划上大大加码了。但是让谢宏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程家骥的作战计划的后半部分,在这个计划的后半部分里独立一百旅将集中过半的兵力以骑兵营为先导向日军第十师团的阵地纵深进行大规模的穿插作战。这还不算是最让谢总指挥头痛的。最让他头痛的是,在这个作战计划里,独立一百旅在进行大规模穿插作战时居然要求由空军派出若干架战机进行支援掩护。 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份名为雷霆万钧的作战计划,谢宏此时宁愿自己这个时候让日本人打上一枪,只要死不了就行,这样他就可以避开程家骥和他这个有点疯狂的计划。 第十七章 雷霆万钧(中) 五月五日,晚七时许。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七章 雷霆万钧(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雷霆万钧(下) 五月五日,晚十时四十分。台儿庄内中国军队前敌指挥部。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七章 雷霆万钧(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上) 最先与日军接触的是文颂远率领的左路军,在一个由前江湖人士临时编成的加强连的前导下。 进攻开始不过十几分钟,左路军的兵锋就在日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正面宽达一百五十米,纵深超过二百米的口子,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中) 同样是 “明治维新”前就有姓氏的豪族后裔出身,春上景次中佐的实战指挥能力,比那个马上就要踏上回国的路程的长野大佐要强上不止一筹。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下) 五月六日,凌晨二时,台儿庄北门城楼上下。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上) “什么文团长他们遇上了整整一个骑兵联队的鬼子!”听完手下转述的,那个文颂远派出求援的传令兵说出的他生命里的最后一句不是很完整的话之后。 程家骥大声惊呼道。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中) 土坡那边的日军骑兵的最高指挥官,日军骑兵第十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并没有马上发现对土坡的对面,有一小股中国军队的骑兵正在接近自己的联队。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下) 四月六日,凌晨四时左右。台儿庄内一间小石屋里。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十九章 斩将夺旗(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上) 桑田中佐迟迟没有下达对那个小山丘进行毁灭性打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桑田阁下的大脑这个时候已经处于当机状态了。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中) 五月六日,晨六时许。台儿庄附近的那个山丘下。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下)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章 第十骑兵联队的挽歌(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上) 五月六日凌晨七时。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中) 说实话,程家骥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对于这份战区司令长官部的电报还是很紧张的。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下) 台儿庄前敌指挥设在一座庙里,这座庙在后世可是大大的有名,就是《台儿庄大捷》这部电影里出现的那座关帝庙。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一章 战局突变(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上) 贾汪可是一个大镇子,镇子边上不但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煤矿,甚至还有自己的自备发电厂,这不但在徐州的乡镇里可是独一份,就是在整个中原地带也是不多见的。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中) 贾汪煤矿的食堂相当的大,足可以容得下六七百人同时就餐。高士英早就做了安排,少尉以上几百人都在这里用餐,做菜的是由一直留在徐州的留守处高价请来几家大酒楼里的厨子。 至于士兵们虽说不能吃上名厨主理的名菜,什么鸡鸭鱼肉的也是管饱。 这还算,留守的那位精明的俞处长还从徐州请了几家戏班子过来,安排这些戏子早早的用过了饭,就等着这边一吃完,那边就开锣。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下) 听到镇子北面的枪声,程家骥的心里倒是觉着没有什么大不了,在这种双方投入十几万几十万人的大会战里,偶尔有一小股部队渗入对方的防线后方是很正常的事情。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二章 贾汪一日(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上) 一九三八年五月七日,徐州。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中) 在中国军队急如星火的调兵遣将的同时,日军第十师团司令部并没有意识到其精心布置的集中兵力企图击破中国军队的第二十军团的作战意图已经暴露。 (伪满军第九师此次行动纯属捞外快的性质,胡子出身的师长刘天龙根本就没有向日军第十师团报备,战后也不敢上报。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下) 田家富定了定心神,带他的几个心腹和江丰他们那几个这支队伍里仅有的正宗中国军人,一共八九个人,大踏步的迈步走进了伪满洲****第九师师部。 剩下的几十个人 “日军”则有意无意的把住了,伪满军第九师师部通向外间的几处交通要道。 日本人一向骄横霸道,伪满军的士兵们都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日本人来找茬来了,那里有人敢多问一句话。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三章 大战序曲(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开幕(上) 刘天龙的这份通电不但把伪满第九师各个部队搞得乱成一锅粥,就连日军第十师团师团部和徐州战区司令长官部,也都被这封突如其来的通电拖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四章 开幕(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开幕(中) 四月七日晚八时,日军在这场大决战中的第一个拳头打了出去,不过这一拳打得并不是正与日军在台儿庄对峙的第二集团军,也不是正准备向日军防线纵深挺进的程家骥部,而出乎意料的落在了身为中央嫡系的二十军团头上。 开战只一个小时,日军经过加强之后实际兵力达到一万二千人左右的波田支队,就把中国军队第一一零师前哨阵地上的一个团吃掉了。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四章 开幕(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开幕(下) 芦祚只是个小地方,这里是苍山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拿下了芦祚那苍山就等于到手了一半。 这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日本人的一个没受过什么损失的大队大约八百人,已在这里安营扎寨十几天了,又修筑了比较坚固的工事。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四章 开幕(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上) 当程家骥在望远镜里,把在这座当地老百姓称为土地山的小山上,布防的日军的阵地看个一清二楚之后。 他猛然发现这个土地山的地势比起《亮剑》中那个李家坡来,还要易守难攻的多。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中) 攻击芦祚镇的战斗最先是由暂一七四旅打响的。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下) 四月八日下午一时,苍山县城南门城楼。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五章 攻占苍山(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大捷(上) 横店的日军不过是一个不满员的中队和一些后勤杂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多人,又没有构筑坚固的工事,拿下这个小镇子对独立一百旅来说不什么大事。 都不用全旅上阵,任是那个团都能拿得下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程家骥还是动用了全旅。 二个团摆出苍鹰博兔的架势,合力包抄力求及早拿下横店,切断兰陵镇和南桥镇之间的联系。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六章 大捷(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大捷(中) 一九三八年四月十日,打了半个多月的台儿庄战役,终于以中国军队的胜利降下了帏幕。 虽说这个胜利并不是完美的,但在日军气焰正盛的一九三八年,确实是给了狂妄的日本人当头一大棒,大长了中国军队的威风。 而日军在短时间内会师徐州,打通津浦路的战略企图也被粉碎了。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六章 大捷(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大捷(下) “俊臣老哥,你也来了。小弟那当得起劳动你的大架,这不是折兄弟的寿吗。”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六章 大捷(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上) 马车走了一小会就停下来了,已经在战场上养成睡觉时非常警醒的习惯的程家骥,第一时间被马车停下时的震荡从睡梦中被惊醒。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中) “旅座,贾汪有急电。”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下) 程家骥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美丽的夕阳照在吴少君的脸上,让这位本来就很端庄威严的个性美女,在这一瞬间显得有几分女神的风采。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七章 齐人之“福”(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上) “浩然,你不要拘束,就这件事谈谈你看法,随便一点,这只是咱们几个人拉拉家常吗。”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燕菲就以吴少君的同窗学友的身份,在徐州大酒店三楼程家包的房间里住了也来。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下)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八章 家事 军事 天下事(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整军经武 一九三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二十九章 整军经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一)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二) 庄子外的野地里的那股日军的指挥官看来是老手,此人狡猾的很。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三) 五月二十三日晨六时许,第五十九军的先头部队三三三旅前出至濉溪县朔里镇时与日军第五师团的一个加强大队不期而遇。 (此时的五十九军在屡次激战中减员甚巨,虽在前一天小有补充,但各部队的编制还是实为不充实。 三三三旅名义上一个旅实际所有兵力不过一千四百人不到,仅相当于正常情况下的一个团。 )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三十章 徐州大突围(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一) 一九三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发布 《抗日之血肉长城》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二) 陈国忠的判断还是准确的,此时正在强渡萧濉河的正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下属的第三十旅团大部(欠第三十三联队第二大队)。 在河滩上的一个多大队的日军在留下两个中队的接应人员后,主力向前罗里方向推进,在行进过程中日军继续良好的保持了三角形的松散阵形。 从萧濉河河滩到前所里,必须先要经过一大片地势略高于河滩的平坦的空地,再通过一块大洼地才能到达前罗里村村口。 在平地与洼地的结合部,日军又受到中国军队的迫击炮的火力打击,而且这一次比起在上一次更加猛烈,日军并没慌乱,一边马上组织炮火还击,一边还是一步一步的向洼地推进,不过要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日军的步伐比先前快了不少。 这股日军的指挥官第三十八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二大佐深信,不管前面中国军队甩什么花样,也是没有办法击败“皇军”一个旅团的。 助川静二大佐知道自己背后的第二梯队第三十八联队的一个多大队的部队已经在陆续登上萧濉河北岸了。为了不至于和后续部队一起挤在河滩上而导致无法将部队展开,自己只能率领手上的这个大队占领前罗里,那样就可以控制住河滩,更为有力的保障旅团主力能够顺利的渡过萧濉河。 中国军队的炮火拦阻在助川静二大佐看来不过是一些骚扰行动,其目的也只是想迟滞一下日军前进速度。就算是在前罗里中国军队能挡住自己指挥的这支先头部队,只要后续部队能跟上来,取得战斗的胜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从他在中国作战的经验上看,中国军队若是死守一个地方,多半是在前沿阵地与日军不死不休的血战。 若只是想拖住日军则多是用这种逐次抵抗的战法。 既然现在河滩阵地已经顺利的拿下来了,剩下来的不过就是如何对付中国军队的骚扰作战了。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独立一百旅竟然“不自量力”的要在这片洼地上,对他所亲自指挥的第一大队发起正面攻击。而且攻击的目的还是要将他的第一大队全部歼灭。 “郑营长,你们炮营有把握在日军全部进入洼地后,首发命中吗?”程家骥问独立一百旅的炮兵营营长郑重中校。 为了在前罗里给日军一个惨痛的教训,使之在今后几天的作战中不敢太猖狂的全面进击,程家骥可是拿出了独立一百旅所有压箱的本钱。 “旅座,没问题,为了打好这一仗,观测人员已经给洼土上每一个区域都分区划定在并自行设定了方位坐标。只要日军一进洼地我们营保证指那打那。”郑营长瞪着沁着血丝的双目咬牙切齿的回答着自己的长官。 郑重原是中央军里的一个炮兵连长,也是从南京那座死城里逃出来了少数守城官兵之一。对于日军在南京城里干的那些灭绝人性的“好”事,程家骥还只是在电视书本上读到看到过,而郑重可是亲身经历过那一切的。他心中对于日本人仇恨比起程家骥来那是只多不少,能有机会在有生之年向日本人讨还一点利息,此时他的心中激动那是不言而喻的。(至于本钱那是要到东京去讨的!) 生怕这位炮苦大仇深的炮兵营长打发了性子,忘记了及时转移阵地,让对岸日军的炮兵把独立一百旅的这点家当都砸在这里,程家骥忙又多交代了几句。 “记着先向洼地急速射八发之后,野炮和山炮迅速河滩延深,步兵炮战防炮对付洼地里的小鬼子,把所有的炮弹都给我打出去。还有要注意炮与炮之间的间隔要大,每二十分钟转移一次阵地,我把工兵营留下归你指挥,专门负责给大炮搬家。另外再拨给你一个连的通讯兵,电话线要跟着炮位走。要是与前面联系不上的就用人来接力传递消息,总之,要时时刻刻的保持与前方的迅速沟通。 离开了炮兵阵地后,程家骥回到了设在前罗里村的二百团团部。 此时文颂远早到前面去了,二百团团部的大多数人也跟着去了,整个团部队已是空荡荡的,只有钱绅一个人还在那里仔细的端详着地图。 “维礼兄,刘以诚的部队到了吗?”一进门程家骥就问钱绅。 钱绅简短有力的回答道:“旅座,到了。刚到。” 一听这话,程家骥绷了半天的神经才真正松下来,他在制定这个作战计划时他最但心就是刘以诚不能在指定时间内集结起分散驻防的补充团的大部(团部及两个营。)赶来参战。 用八个营四千五六百人的总兵力(其中一个炮兵营,一个工兵营,一个特务营,五个步兵营。)对付最少半个联队的日军,要求一夜之内全部吃掉,这仗已经够难打了。要是刘以诚的二个步兵营不能到位,程家骥虽然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可要是那样那今天的这场结果就更加难说得准了。 程家骥是说什么也不敢在阻击战的第一天就丢了萧濉河这道唯一的尚可作为屏障的天险的。 两人自此再没有交谈什么,只是各顾各的干坐着。 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等,等着洼地里的第一声炮响。 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半,当日军第三十八联队第一大队全部进入洼地后,独立一百旅的炮营全力对日军发动了炮火急袭。(与这个大队同时上岸的第二大队的另外两个中队被留在河滩上掩护第二波渡河的部队。) 独立一百旅的这个炮兵营可是装备了十几门各式各样野炮,山炮,步兵炮,战防炮,这一发起威来,其杀伤力与迫击炮可是不能同日而语。炮兵营早先就已经把洼地里的每一片土地都大致测量了一遍,这炮打得那个准啊,就跟站在日本人头上扔炸弹似的。 炮兵营的头三发急速射射出的炮弹大多口口咬肉的精确的落在了日军的行进队列里,几乎每一发都能在爆炸的同时,带走至少五六条日军的小命,还有一不少于这个数的日军被弹片打伤。(这还是因为日军的行军队列很松散,要不然战果将比现在这个样子大得多。) 甚至有一发德制七五野炮的炮弹直接打掉了日军第三十八联队的军旗边上,军旗自然是马上被炸得粉碎,军旗旁的一些护旗兵也大部炸死炸伤。在军旗边上旁边指挥作战的日军第三十八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二大佐也被弹片击中,腹部中弹重伤后立即陷入昏迷状态。(第三十旅团曾担任负责南京城区“安全‘的警备部队,正是这个奈良小贩的儿子的指挥部下在南京城内以取暖为由烧毁了几万间民房,活活烧死二三万名和平居民。) 暂时失去统一指挥的日军在中国军队如排山倒海般炮火打击下纷纷散开,企图以此来躲避中国军队的炮火。 这时日军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在文颂远的率领下二百团的两个营(头天晚上已经大量的补入收容来的其它部队的战斗人员,这时每个营有四个连约八百人。)在炮火还没有完全停止的情况下,就向日军发起了冲锋。文颂远指挥的部队打得很猾,他们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以一种奇特的火力配比组成的几个连队先向日军发动进攻。 在一个曾在川军郭勋琪部当过连长的二百团的营长的建议下,文颂远把先头部队按三个步枪班,(装备日制三八大盖)三个小炮班(装备日制掷弹筒和六零迫击炮)三个冲锋枪班一个连队的编成组成三个连队从三个方向向日军挤压过来。 事实证明这种在近战时很有威力的火力配比让日本人吃足了苦头,被打得招架不住的日军被迫向洼地中央集中。组成密集阵形防守的日军虽然能够暂时有效的抵挡住中国军队的步兵的攻击。 可又被中国军队的步兵炮战防炮打得死伤枕籍。 这样一来二去的,进入洼土的一千多名日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已是死伤近半了。残余日军在第一大队长大队长熊本次夫少佐的指挥下想向河滩方向冲击,又被已经穿插到洼地的入口左侧的补充团一营从侧面火力拦截打死打伤不少。想冲出洼地日军除了一小部分冲了出去与赶过来想给第一大队解围的河原在滩上日军会合外,大部分只得退洼地里坚持抵抗。 日军在河滩上刚刚集结的一个多大队的后续部队发现先头部队遇伏,忙向前急进。当这股日军进至那片平坦的空地上的时候,正好撞在炮兵营用野炮山炮炮弹织成的死亡之网里,立时让密集的炮弹炸了个血肉横飞。(战后查明,此时在河滩上的是日军第三十八联队联队部及其下属第二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第三大队大队部带二个步兵中队约一千三百人,其中战斗兵九百人左右。) 这股日军还待要不顾一切的向前突击,身后的河滩上响起了喊杀声,那是补充团二营和三营及旅部特务营在刘以诚的统领下从上游击队谢庄方向向日军杀来,他们早就赶到指定位置,在萧濉河上游等了一个小时了。 日军在西岸的炮兵的动作很快,十分钟左右就做出了反应,向东岸的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开始了压制性炮击,因距离太远观察不到中国军队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在开始时对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并没有形成太大的伤害。 日军的炮兵也不笨,见对方炮兵阵地的报复性炮击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就把目标,就把炮口转向了正在攻击空地上的日军和河滩上守皮划子的日军的一个小队的刘以诚率领的补充团。 日军的炮火给补充团的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其中负责抢夺烧毁日军的皮划子的补充团三营的损失最大,整整一个连队来不及躲避日军的炮击,全给日军的炮弹拍在那了,死伤了上百人。 不过补充团三营还是完成了任务,日军停在河滩上的皮划子也全毁了。守在皮划子边上的一个小队的日军也全死了。对岸的日军就是看到皮划子要被烧,气急败坏之下才对正在攻击攻击日军守皮划子的那个小队的三营进行了无差别炮击。这一顿炮击下来不但让日军那个小队无一生还,也让三营死伤过半,同时所有的皮划子也都让日军自已的炮弹给打沉了。 幸好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影响了日军的炮击效果。补充团的主力又已经冲进了那片空地与日军的那个大队短兵相接搅成一团的事实也让日军不敢把炮弹打进空地里去,补充团的主力才没有在日军的炮口下付出更大的代价。 日军的炮兵只能将炮口又对向了对岸远方的炮兵阵地,只是这个实际上效率吗不比刚才还差。 这除了其它的原因之外,主要是因为中国军队的炮兵经常转移炮位。 与日军炮兵不同的是,中国军队的炮兵对东岸的地形很熟悉,又能有大量的通讯兵来保障其与前方的及时,在黑暗中的炮击命中率比日军强得多。 掌灯时分,东岸战局的从表面上看对中国军队还有是有利的。 洼地里的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残余的二三百名日军在文颂远指挥的下二个独立一百旅的头等主力营的围攻下只是在拖时间而已。(补充团一营已经归建,正在阻击空地上日军向洼地靠拢。) 而在刘以诚指挥下的三个营正在从河滩方向攻击在空地日军。 由日军第三十八联队副联队长尾山寺一中佐指挥的这支日军虽也损失不小,可毕竟没有伤着元气,其总兵力还有近千人。而与之作战的四个营的独立一百旅的部队在人数上倒是大占上风,(四个营一个团直属队的兵力加起来还有一千六百人。)可是这四个营中只有充补团的一营和旅部直属的特务营的战斗还说得过去,别外两个营的战斗力就差些了。 在日军疯狂反朴下,若不是此时中国军队在炮火上zhan有优势,说不定这支日军早就冲进洼地与第一大队的日军会合或是退回河滩利用对岸的炮火支援撑到天亮。 中国军队的炮火打得欢,日本人的炮兵也没有闲着,虽然在黑夜里对不熟悉的地域进行炮击,谈不什么准头,但日军还是向平地与河滩的边缘地带乱打一气。 日军的这种几乎是盲目的炮击,给刘以诚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时不时有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日军炮弹在刘部的后卫部队的边缘爆炸,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总之空地上的战局就是僵在那里的,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程家骥心里清楚的很,这个仗独立旅已经是快要打不下去。 其中独立一百旅主力中的主力,二百团的那两个正在洼地作战的主力营的已经伤亡了快三分之一了。就算是中了计被压着打了日军也不是好对付的。 而刘以诚现在指挥的那四个营的伤亡还要多上许多,光是从河滩上冲过来断敌后路的那一次冲锋,倒在对岸日军有炮口下的兄弟就有三百人以上。 从下午五点半开战到晚上七点,仅仅一个半小时,程家骥自己估计独立一百旅至少伤亡了不下一千三百人,也许这个数字还是估少了。 而现在光是东岸的日军就还有一千二百人左右。以独立一百旅现在兵力,就算是吃掉了洼地里日军,要想在一个晚上消灭空地上的近千名日军也已是力不从心了。 独立一百旅已是快要筋疲力尽了,而对岸还有日本人一个联队以上的兵力。对岸日军是不可能不救援萧濉河这边的千余鬼子的,虽说日军的皮划都已经毁了。 但日军还可以在河面上搭浮桥或是沿河寻找船只。程家骥知道虽自己在今天凌晨,就已经派出了部队收缴了萧濉河上的所有船只。(当时程家骥并不知道日军会来得这么,来得这么多。可收缴沿河这种河防的必备功课,还是要做的。)但在水网河汊纵横的两淮地区,日军要想弄到大量的船只,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搭桥或是找船日军都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但若是战事还是这样拖下去话,那留给日军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要是日军的援兵在今天晚上过了萧濉河,独立一百旅不但不能消灭东岸上的日军萧濉河上的日军,还很有可能让日军来个里应外和中心开花,真要到那个时候独立一百旅就非得全军覆灭不可了。 可仗打到这个份上,就是程家骥想撤都一下子撤不下来了。 “江丰还联系上?”现在程家骥就只能指望江丰能从濉溪口那边多弄些人过来,要是那样他手中还能有点本钱在萧濉河上再挡日本人一下。 当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急得都快疯了的程家骥病急乱投医命令邱少言给所有能联系得上的上峰和友军发电。 程家骥并不知道,此时江丰已经带着他的收获在往前罗里赶来的路上了。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三) 程家骥让邱少言发完电报之后,极为焦燥为安的在指挥部里来回走来走去。 他虽已身为一旅之长,好歹也算是一个统兵数千的将领了,可骨子却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在太平年景的青年。当此千均一发之际那里能象那些四五十岁的行伍数十年老军头那样沉得住气,稳得住神。 见程家骥急得方寸都有些乱了,一直埋头对地图使劲的钱绅很有把握的安慰他道:“旅座不用太多焦虑了,想来这援兵已经在路上,最迟再过二个小时也该到了,我料定这次至少会有一个师上来。” 程家骥闻听此言顺口接茬道:“这点时间江丰要是能收罗到个把营的人我就谢天谢地了,一个师?” 话说到这,程家骥心里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很不对头,钱绅凭什么说两个小时内人至少一个师的兵力会上来增援。他又是凭什么那么肯定自己的判断?他这个人可是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可这整整一个师的兵力从那里来,附近只有濉溪口一带有这么多的中国军队。 可是那些师旅不是早就乱成一团了吧,就算是还有些部队可堪一战,也不过能出派出个把团来,那来的一个整师。想到此处程家骥的脑子猛然一醒,一个疑点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濉溪口!濉溪口的那几万部队就真得是全乱得一塌糊涂了束手待毙了吗?” 他并不是一个蠢人,只是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身处的社会阅历不深,又没多少象现在这种与比较高层次的斗智甩心计的机会,这才在他现在要与之经常打交道这些饱经宦海沉浮的官场军队中的老油条老狐狸堆中,显得在思想要单纯一些。 现在程家骥心下既然动了疑心,就不免把这几天来钱绅的言行和此时滞留在濉溪口中国军队的各个部队的情况在心里一一过滤。这一细想下来,真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是寒心。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钱副参谋长有要事要谈。”在赶走了一些闲杂人等后,程家骥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斜坐在地图旁已经许久的钱绅的对面。 在打量了此时还一脸的古井不波的钱绅一小会之后,程家骥苦笑着对钱绅说道:“维礼兄,看来兄弟我还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还请维礼兄给我解解这心中的疑惑。” 程家骥刚才在注视钱绅时,从钱绅的眼神中他看到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让程家骥更加肯定了他先前在心里想的钱绅有很多事瞒着他的猜测。但让他欣慰的是在钱绅眼神中除了有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之外,也有那种类长辈对年青晚辈的关怀。 “旅座你问吧?钱某人定会知不言言无不尽。” 钱绅看见程家骥这么快把心里负面情绪暂时压下了去下去,心里也是小松一口气,说心里话他对于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长官的性格还是很喜欢的。在很多时候程家骥就象是自己年轻时的一面镜子,看到了程家骥,钱绅就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那个热血澎湃的自己。 钱绅本就是劫后余生之人,又在政治的漩窝里打拼过几年,早就没有了程家骥身上的那种单纯的舍我其谁为国家为民族随时可以洒血抛头的热血情怀了。 与所有的心境有些老迈的人一样,钱绅对于勇锐的年轻人往往会更加欣赏和更容易产生好感。 在钱绅的预想中,这次他瞒着程家骥要实施的这个计划对于程家骥和独立一百旅的今后的发展,都是要有很大的好外的,最低限度是利大于弊。他之所以对程家骥来个瞒天过海,不过是怕程家骥年青冲动坏了事而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是程家骥不起疑心,钱绅也是迟早要说破这其中的玄虚的。 “你在制定此次作战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靠独立一百旅自己的力量能打胜这一仗。或者说你的主要意图就是做出放日本人过河却又进行的强烈抵抗的姿态,对吗!我的钱副参谋长。” 程家骥的第一个问题就提得很尖锐了,颇有几分单刀直入的架势。 “是了。不过现在这个战果比我的预计要好得多了,至少日军并还没有有效的控制滩头阵地,说实话此战中独立一百旅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在****中确实已经能算得是很不错了。” 也许是出于对程家骥的欠疚,钱绅一反惜字如金的常态,详细的回答着程家骥的质问。 “维礼兄,你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万一过会子有一发炮弹落在我的头上,那兄弟可就成了糊涂鬼了!”程家骥又接逼问道。 程家骥心里清楚,今天这个倒能打成这个样子,除了钱绅出得那些计谋和各部的配合还算默契之外。自己下了打光拉倒拼光完事的决心,并采取了相应手段也是独立一百旅上上下下能够如此卖命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了在残酷的战斗中稳住军心,程家骥甚至用那些从部队里抽出来前宪兵组成了巡回执法队在各个作战方向穿梭,一旦有临阵退缩的不用请示执法队就可以就地枪决。到现在这至光是已经报上来的被战场枪决的官兵就已经不下三十人了,还没有来得急上报的还知道有多少,这里面要是没有冤死的才怪。 自从带兵以来,程家骥一向对士兵不错,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部队下这种宁枉匆纵的手狠手。 想到这二个小时不到独立一百旅就丢了一千多人。虽然在心里也相信钱绅还不至于有意陷害自己和独立一百旅这支部队,可那从心底里窜出来的无名火烧得程家骥心里难受极了,心里一有火,在言语上自然就尖刻了起来。 程家骥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钱绅知道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是交代不过去,他站起来面对着墙壁上的地图,对程家骥细细的解说起来此事的原委和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或者说是一个阴谋更加恰当一些。) “旅座,这一切要从濉溪口说起。那里昨天还滞留着十一个不同建制的师旅,这其中有六个是中央师,另外三个师二个独立旅是各地方军系的部队。 刚刚从高参谋长那里传来的消息,到今天现在为至已经有一个半师的中央军和一些由各级军官带着的零星部队过了濉河,剩下的其它部队还在待渡,混乱的情况虽说有所好转,但离井然有序还差得远了。 要是旅座仔细分析就会看出,真正失去控制只有那几个中央师。旅座心里应当也明了,中央师的战斗力装备都优于一般的地方军系的师旅。但是中央师的部队长对部队的掌握能力是建立在正常的隶属关系上的,这就是说一个中央部队的部队长他的升降最终还是取决于上峰的意思,说不定今天在这个部队任职明天就会调到别的一个部队去任职,基本上还能算是将不专兵。 这对于部队的纯洁是有好处的,也不容易让部队长有机会变质成军阀。 可也不免让中央军各个部队的部队长在对部队的切实掌握这方面不那么用心,因为只要在部队里干得还不错,这些天子门生完全可以易地为官。再说在真正的危急关头,中央军的高级军官也并不是人人都能下定与部队共存亡之决心。各级军官尤其是高级对部队的控制能力不强,有这个毛病的部队在败退时极易兵败如山倒,若是再有个别高级军官离队那就能全军溃消了。这一点中央军的几个精锐师在南京惨败就是最大的教训。当然南京惨败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若是几个师长能够一直切实的掌握住部队,那说什么也是不会败得那么惨的,最起码不会让几万精锐之师让人有拉到城墙上去刺刀一个一个的捅了。 而地方军系的部队虽说装备训练比之中央部队大大不如,战力也普遍有差距。可是在切实掌握手下的每一支部队上下的功夫就不是那样黄埔出来的中央将领们能比得的。 这是因为在这样地方军系的各级部队长看来手下的兵力就是自己的一切,有这个觉悟对于手下的部队自是看得极紧。 在关键时刻,就算是另有打算,甚至是有万不得已时投敌的念想,他们也是不愿意放弃对部队的控制的。 这次大军拥滞于淮北,濉溪口的中央军大约有四个师这回是真得乱了,各个师旅长眼下手中真正能掌握的应该也就一些身边的直属部队了。 可象二十七师,二十一师这样的老西北军底子的部队,败仗苦仗打得多了,上上下下都坚韧的很,那里里那么就散了摊子。其它的地方军系的部队也因多是后到的濉溪口,部队也不会真的乱到那里。 我估计他们到濉溪口一带时中央军的几个师已经乱得不可收拾了。他们不敢之所搅到乱流之中去帮中央军整理队伍。只怕是怕部队让中央军冲乱之后集结不起来,到那时就只能一个营一个连的零零星星的过河,这就很可能让对岸已是损失惨重的中央军的各个部队一口一口的借口整编给吞了,这种事情中央军在淞沪战役后期可没少做。 可要是整军从其它渡口过,他们又不敢承担把几个整师的中央军丢给日本人的责任,又都不愿意返身与日军死战替中央军断后。就只能……。” 钱绅的话没说完,早就按捺不住的程家骥抢不过话头接着钱绅的话题说道:“就只能把自己的部队伪装成也陷入混乱的样子。然后我和张军长这个两个“傻瓜”就自动上来顶缸来了。” 钱绅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就知道程家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想通了事情的第一环。 程家骥说完那句顶缸的话,就苦涩的笑着又闭上了嘴,示意钱绅继续说下去,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幼稚啊! 钱绅接着说道:“不管因这什么原因,大家此时都困在这濉河北岸。要是五十九军和我们独立一百旅真得垮了下来,把日军放入濉溪口,大家就只有一起完完。这个道理,那几师旅长还是不会不明白的。此时相信他们应该已经从潜在我们旅和五十九军的那些昨天才“收容”的人员那里得到了前方的真实战况,就是为了自己部队的生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会坐视前面帮他们顶风挡雨的部队真得垮掉的。” “为了让这些家伙早些把部队掉上来,你就制定了这个在前罗里与日军决战的方案?!”程家骥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质问钱绅,还不如说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想。 “旅座,高参谋长来电,说第二十一师和第二十七师已经在向五十九军的防区开拨了。而第一一二独立旅和第五十六师也回电说正在我部骑兵营的指引下,正在向我部防区急进,预计在两个小时可以到达萧濉河东岸。” 闯进门来的邱少言欣喜若狂的大叫喊道,让他感到不可思意的是,两位长官对这个突来的好消息,都是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维礼兄,你说吧下面我们独立一百旅应该怎么办。对这个问题,我相信你早就成竹在胸了。” 到这时,程家骥也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并不与钱绅争论孰是熟非的时候,还是先解决独立一百旅的行动方向再说吧。 “旅座,我部现在可以把包围在平地上那股的日军放到洼地上去,让平地和尘地上两股日会合。然后,再集中后兵力把他们往正在赶来的一一二独立旅和五十六师的那边赶。 新上来的有一个师加一个独立旅兵力,现在至少还有六千战斗兵,又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对付那不过千人上下的已经被打残了的日军,能不能全歼不好说,最低限度也是能包围打败并吃掉一大半吧。 这个选择的好处就是我旅可以把主力在短时间内解放出来,回过头来全力筑固河防,坚持到天亮还是有把握的。到那时,一夜的时间,也足够让一一二独立旅和五十六师把日军那股千人上下的部队解决一半左右的了。到时让他们腾出个把团来,从咱们手中接过一段河防去料他们也没有话说。” 此时程家骥在心里对钱绅的为种先斩后奏还是很有些介啻的,可面对钱绅提出的这个计划,程家骥不禁拍案叫绝起来。 若是这个计划真能顺利实施,那不但可以把独立一百旅从现在这种全面被动中完全解脱出来,还能让一一二独立旅和五十六师最大程度的贡献出他们的力量与日军作战。 最让程家骥叹为观止的是,钱绅的用心是如此之深,这个计划是存心要让一一二独立旅和五十六师有苦说不出,帮独立一百旅顶了雷,还得感谢独立一百旅把这么大的肥肉送到他们的嘴边。 程家骥虽然觉着这个计划很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算不上光明正大,阴谋味很浓。可这无疑是目前对独立一百旅紧的利的方案。真要从大局来说对淮北的战局也是大有好处的。 何况事到如今程家骥心时很清楚,自己现在也就只有按钱绅的计划去做了,否则独立一百旅也许就真的要拼光在这萧濉河东岸了。 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那种让人出卖利用的感觉,让程家骥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把自己的部队这样拼个一干二净。 “维礼兄,咱们把话说开了以后好共事。这次的事就算了,要是下次你再这样把我蒙在鼓里,那可就对不起了兄弟也就只好请你另谋高就了。这次就按维礼兄说的办。你去安排一下吧。”程家骥板着脸拉着嗓子对钱绅说道。程家骥并没有跟钱绅交代什么具体实施细节,他相信钱绅在作战计划策划方面的能力,既然这个祸水东引的计划是钱绅想出来的,那就让钱绅去办吧。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程家骥还从来没这么声色俱厉的对待过钱绅。 可钱绅并不动容,只是默然领命而去。他心里明白程家骥现在的心情,就和自己当年一样,正在经历每一个热血青年在被人利用背叛之事都要经历的心路历程,他是很希望程家骥能够赶快成熟起来的,只有那样程家骥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将军。(在钱绅看来一个真正的中国将军不但要是一个军事家,同时还要是半个政治家,半个阴谋家,否则不管如何英勇善战,也不过是别人手中一颗棋子。 钱绅走后,程家骥就陷入一场深刻的反思当中。 砸票、推存、月票什么都行。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是黄颖生日,下午还会解禁,请大家帮忙说一句黄颖生日快乐。!!!!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四) 钱绅下到各团营去布置具体作战任务时,独立一百旅的各级军官包括最好战的文颂远在内,都对这个将敌人“转交”给友军的计划举双手赞同,就连对日军第十六师团有刻骨仇恨的,从南京城里冲出来的郑重等人也没有异议。 钱绅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统一全旅所有军官思想认识,自然不会是因为钱绅在这支部队里的威望已高到了一言九鼎的地步了。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独立一百旅在火线上各部队都已经攻不动了,在钱绅到来之前,前线各部实际上已经自发的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各部与被包围的日军进入了主要以冷枪冷炮杀伤对方的对峙状态。 钱绅趁这个战斗间隙,赶紧摸了摸各部的兵员损失情况。 钱绅是个很务实的人,本来他是想把部队的伤亡情况统计给程家骥看一看,好让这位独立一百旅的当家人在指挥下面的战斗时心里有数。可一着手统计,他就发现这个活不是一二个小时能够做得下来的,于是钱绅和大王庄之战后的高士英一样干脆只大略统计现在独立一百旅在前罗里一线还有多少能战之兵。事实证明这种统计法在一支部队伤亡超过百分三十之后比正常的办法要有效率多,不过相信没有一个部队的主官会喜欢用这种方法来计算自己的部队的伤亡损失。 当钱绅把大致的情况整理成简易的对照表格摆在刚刚结束一场深刻的自我反思的独立一百旅的最高长官时,程家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维礼兄,现在前线的各个团营加起来能够作战的人只有二千四百人?这个数字没弄错吧?” 尽管心里明知以钱绅的办事能力是万万不会搞错这种事的,程家骥还是宁愿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位向来严谨负责的副参谋长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出现了疏忽,也不愿意相信二个小时左右他的独立一百旅竟然有一千四百人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要知道在开战,他投入这次作战的步兵部队可是有足三千八百多人啊!这种伤亡迅速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减员的这些人,并不是全都是因为战斗而失去了战斗力,也有些是因为其它的原因退出了战斗。现在在火线上的人确实只有这么多,这其中还包括不少轻伤员。” 以住一样钱绅回答还是那么的条理清晰。 程家骥知道钱绅口中的那个其它原因无非是指在战斗中动摇,而被自己临时组织那个督战队处决的官兵,或是在战斗中逃亡的逃兵,甚至还包括那些渗透到独立一百旅里来友军的探子。 “把工兵营和通讯连及警卫连归刘以诚指挥投入战斗,限命这些部队在二十分钟内与刘部会合。同时命令在谢庄驻防的二百团的那个营以强行军向前罗里靠过来,让人给江丰送命令,让他带着骑兵营给立即沿萧濉河东岸给我住返侦察,让他就是把马都给跑死也不能放过对岸的一举一动。维礼兄,我上面调整的这些布置,等一下你亲自去督办一下,务必全都一一落实。” 程家骥知道此时可不是纠缠这些事情的时候,眼下也只能就汤下面尽其所能的给前面增加点兵力了。工兵营和通讯连虽不是什么专业战斗部队,可这会子火线只要是多上一个人,就多一分完成作战计划的把握。至于谢庄的那个营可是现在萧濉河东岸独立一百旅唯有没有参战力的步兵营了,不到最后关头他本不想抽调到前罗里来的。要知道这个这么一抽谢庄正面的七八里宽的河防阵地就等于实际被弃守了。可现在前罗里这边兵力损耗得如此厉害,他也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这样一来程家骥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骑兵营的那些家伙能够及时发现日军的渡河行动上了。 “维礼兄,你制订的那个”送客“计划什么时间可以开始。” “旅座,时间定在四十分钟之后。要是我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当我们把日军赶过前罗里时,独立一一二旅和五十六师应该过了五华里外的岱河了,正好可以与日军迎面撞上。这样一来就逼着独立一一二旅和五十六师与日军背水一战,谅刘天龙和五十六师的胡俊泉也不敢在前日军,后有岱河的情况下后退半步。他们要是一退,那这一师一旅就定会当场崩溃在岱河边上,我想他们还不至于会蠢到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的份上。只要他们这两个部队一拼命,六七千人马又有骑兵是万万没有道理挡不日军千把人的。双方一缠战,我们除留一个营名为助战,实际主要是监视日军的动向,其它部队就可以去巩固河防了。要是远气好的话还可以“收容”到一些这两个部队被打散的小部队先拉到河防顶上去再说。”钱绅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对于那几个地方军系的师旅长对独立一百旅的算计,要是有机会他还是想多讨些补偿回来的。 听到钱绅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刚刚心情好一点的程家骥不由在心里连呼“你好毒!你好毒!”。 他现在看钱绅这条“跛腿毒狼”(这个外号还是文颂远在黄庄整训时给钱绅起的。)越看觉着这个人怎么那么象三国里的那贾诩贾文和,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用计狠毒。 谁要是惹上的钱绅,那真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这个文颂远从伤兵医院捡回来的德国军事学院参谋系的高材生还是真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 虽说程家骥此时对钱绅的这种心计怀着又怕又爱的矛盾心情。可这燕不表示,他会同情刘天龙和五十六师的师长胡俊泉这两个看来是注定要让钱绅狠狠坑上一回的家伙。在程家骥看来,这两个一开始就对自己和独立一百旅存心不良的混蛋这一回纯属是活该,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再说要是不是兵力不足,他还不愿意把这千把人已经被打得战力大损的日军送给这两个混蛋去吃了,说起来程家骥觉着还是自己亏了。 “维礼兄,既然你想的如此周全,那这回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到时我任命你为前敌总指挥让所有出击部队都听你的调遣。” 对钱绅的这个”送客”计划的如何具体实施,当初程家骥就没有打算去管,这会子就更加去不干涉了。他干脆就把这档子事全扔给了钱绅。 他自己也好趁这个机会观察一下钱绅指挥实战的能力如何,要不是到时有什么大不了自己在接过指挥棒就是了,不过这种可能性,程家骥认为微乎其微。 从这段时间钱绅在练兵上显示出出来的才能和行事作风来看,程家骥早就断定此人一定曾经担任过战斗部队的指挥官。要不是谢宏那个家伙一直在蹲在商洛山里面忙着协助和指导夏维民的部队如何才能更好的种植和收购烟土,这种事又大好去信询问,程家骥相信自己早就可以查清这个钱绅的底细了,想当年谢宏可是韩主席的心腹幕僚,对钱绅的底他不会不清楚吧。对于钱绅这个人的过往程家骥现在可是越来越感趣。他有一种直觉象钱绅这样的以前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要能查清此人的一切,说不定能让这人永远为自己所用,他可不想让此人真的当一个在诸侯间游历的贾文和。 先不提程家骥在心里打得这些小九九。 那边厢的钱绅得了程家骥的命令就去行使他的前敌总指挥的职权去了。 半个小时后,刘以诚部集中了五个半营大约二千一百人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从三面向平地上的日军发起了挤压式的攻击。 在先前的战斗中,独立一百旅作为在战斗中还zhan有一定优势的一方,都打得如此的吃力。 在包围圈中的在战场上处于劣势的日军的境况就更为不佳了。 洼地里日军是被打得最惨的,上千日军被打得还能喘口气只有不到四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三成左右的无法动弹,也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只能够等死的重伤员。在日军容身的洼地底部到处是正在哀嚎的日军伤兵,从鬼子伤兵身上流出的血液把这里这里一片小沼泽都染成了暗红色。这里日军已经毁烧了所有的军旗,就连传令兵的信号旗也烧光了。不伤势较重的日军伤实在是不能忍受伤口的剧烈疼痛纷纷吞枪自杀。整个洼地里的日军都笼罩在一种末日前的疯狂下。 平地上的日军虽然还有八九百能作战的人员,战场处境也比洼地里的日军要强得,但是在中国军队的围攻下也只是在伤痕累累的苦撑而已。 刘以诚指挥下的这二千部队,要是想一口吃掉这股由日军第三十八联队副联队长尾山寺一中佐指挥的日军是不大可能,可是在炮火的掩护下中国军队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把这些鬼子驱逐出平地,赶到洼地里去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尾山寺一中佐不但不是一个笨蛋,还是第十六师团公认的最有前途的少壮派军官。 当他意识到中国军队是想把他的部队向洼地里赶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中国军队这是想把“皇军”的两支部队围在洼地上好一同解决。(经过前面的激烈战斗之后,尾山寺一中佐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要是旅团主力不能及时上来的话,现在东岸的日军被消灭或是全面击溃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按照兵学上常识来说,敌方想让已方去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已方是最好不要去的。 不过尾山寺一中佐有他自己的理由,洼地里有他的敬爱的长官,一向爱护他提拔他的联队长助川静二大佐,还有几百名第三十八联队的士兵,这一切让他不敢不顾。要不然他在战斗打响的时候,就可以只派出二个中队装装样子,日军其它部队只要把渡口的皮划子看紧了,使对岸的旅团主力能够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就行了,至于联队长和第一大队的死活吗,就交给天照大“神”去决定就行了。 尾山中佐若真是那样去做了,战局就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为了不扔下已经重伤昏迷生死未卜的联队长和第一大队的所有官兵,明知中国军队是想到自己赶到洼地里去的情况下,尾山中佐还是决定命令部队向洼地全力突击。 尾山寺一之所以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相信以两支部队会合之后的千余战力,一定可以从洼地里突围而出。 突围之后。尾山中佐计划要率领部队向前罗里猛攻,占领前罗里并固守住,以待天亮。(天一亮日军的空军就能给东岸的日军提供近距离的空中支援。) 要是不能达到完成占领前罗里的预定目奈,就算是在这附近其它地方再蹲下来死守,那所能占据的地形也比现在日军所处的地形要有利的多。 实在是连脚就都站不住就游动作战,到旅团主力明天白天的空军掩护下强渡时,再从中国军队的背后出击协助旅团主力渡过河。 在中国军队的不计伤亡的攻势下,(尤其是中国军队的炮火最“可恶”。)尾山寺一并不认为自己的部队能够在平地支持下去,除非立即发动不计伤亡的自杀式反冲击。可要是那样的话,尾山几乎可以肯定平地上的这点部队就会迅速的从帝国军队的序列中消失,这支中国军队异常凶猛的炮火会把帝国的“勇士”一个一个的打得粉碎。 在独立一百旅负责阻击尾山部的补充团一营的“放水”下,尾山中佐所指挥的这支日军在中国军队各部的很有节制的挤压下徐徐进入了洼地,双方“合作默契”的完成了这个皆大欢喜的开局。 可战争不是政治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双赢这种结果出现过。(倒是经常会出现双方都打残了的双输。) 战场上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因为交战双方都各有各的打算,才会不谋而和的合作了一把。 接下来就要看“跛腿毒狼”用什么招把这些日本人驱赶入刘天龙和胡俊泉怀抱了。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五) 日军第三十八联队在萧濉河东岸的所有部队,在五月二十三日晚八时三十分终于在那片洼地里“光荣会师”了。 只是两支部队的日军官兵此时可都没有欢呼雀跃的心情,笼罩在这些日军心头的只能是一片愁去惨雾。 从平地上冲下来的日军,一见到第一大队的那种兵死将伤奄奄一息的惨像,包括尾山寺一在内的刚刚进入这遍洼地的日军官兵们,此时都从心底里觉着,自己刚才呆在平地上被中国军队四面围攻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啊! 自从,进入中国作战以来第十六师团虽屡遭重创,可还从来没有那支大队规模的部队被打得如此的狼狈,不,光是用狼狈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第一大队此时所处悲惨境况了。 尾山寺一中佐觉着此时自己是身处地狱,看到这一幕就是一场末日审判。(洼地里到处是日军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低嚎待死的伤员,无论是活着死去或是即将死去的日军身上都满是污秽不堪的烂泥躺在潮湿泥地。在这里生者与死尸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人的眼珠是否还是会动的。) 尾山寺一看到第一大队的官兵正在遭受到的这一切,他心里强烈的闪出一个念头,‘这也许,就是佛爷对第三十八联队在南京的所做所为的报应吧。’。(尾山中佐是日军中为数不少的佛教徒之一,不过这个身份并没有成为他犯下一桩桩罪恶时的心理障碍,在南京驻防时杀人强奸的丑事他可一点没有少做。) 在洼地的最中心部分时,尾山寺一终于见到了他最敬爱的长官助川静二大佐。此时助川静二大佐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了,就连眼神的里光彩也所剩无已的。这个全身上下都沾满着中国人已的鲜血的,奈良小商贩的儿子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还没等尾山中佐来得及表现一下他心中那强烈的兔死狐悲的情怀,中国军队对于洼地里的日军的攻击又开始了。 “抬上大佐和所有军官伤员,部队全力向前罗里方向突围。至于受重伤无法行走的士兵吧就每人二枚手雷让他们为天皇尽忠吧。”就算是在心中有再多的悲戚和哀鸣,此时此刻做为一只还算合格职业军“兽”。尾山中佐还是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的。 也许是让洼地里的情景吓破了胆,刚刚才在洼地进而散开的日军们很快就组成了战斗队形。 他们是那么急于离开这片地方,以至于在行动上是那样的敏捷。只是这种敏捷与军人的勇敢和迅猛无关,整个队伍就象是一群急于逃离狼口的兔子,以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刚来的尚切如此,被安排在突围队伍的后面的那洼地里的残兵的表现就是更是不堪入目了。第一大队的有些士兵,已经在丢弃身上的除了枪以外的所有东西了。甚至有几个不要脸的老兵把军装都脱了,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包裆布,这一切无非是为了在作战时身上能够轻快些,以少消耗一些体力。这种行为,要是在平时日军军官们早就一耳光打下去了,可是现在第一大队残存的少数几个还能动弹的军官那里有这个心情去管他们,要不是碍于军官的身份他们自己都会去这样做。对人来说,生存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程家骥此时正站在前罗里村口的那块小高地上向洼里眺望,身边除了钱绅和一个排的卫士,就只有一百人的二百团和旅部前指的一百余名机关勤杂人员和刚刚临时发了枪的三百人左右的雇来搬动辎重的这附近的农民了,就连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马三宝都带着警卫连上第一线去了。 在黑暗中就算是通过望远镜程家北也只能看到洼地方向隐隐约约有不少黑影正向前罗里方向开来。 “维礼兄,你在山下的那些布置都弄好了吗?”程家骥放下望远镜对钱绅问道。他没有去问钱绅的究竟在土山下到底布置了些什么机关,不过程家骥相信以金钱绅的智慧和对日本人仇恨决不会是埋向个地雷那么简单。 程家骥跑来这小土山坐镇,唱这出空城计也是没有办法,以独立一百旅现在在前罗里里的兵力,如果不动用所有的有生力量,就无法驱赶得动还有千余日军能战之兵的日军。 现在就只有指望谢庄的那个能够及时赶到前罗里村村前或是文颂远和刘以诚分别指挥的追击进低前罗里了,在此之前独立一百旅能够用于防守前罗里的就只有小土山上山下的这些人了。 程家骥是非在山上不可的,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个一旅之长要是在这个时刻要是躲在安全的地方,是会很影响士气的,这仗也不用打了。 而钱绅也在这里则是完全出于他的个人意愿。程家骥本是想让他去协调文颂远和刘以诚两部的作战动作的,可钱绅坚持认为既然是自己制订的这个行险的作战计划,那就没有让程家骥一个人冒险的道理,程家骥争不过他也就只能听之任了。 “旅座已经全弄好了。”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钱绅的语气与同时还是一般无二,他还是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语气的回答了自己长官的部话。 在两人一问一答的时间里,迎面向小土山扑来的黑影比之刚才又放大大了许多,已经能够让小土山上的人用肉眼看到了。显然急于冲出一条生路的日军已经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来往前罗里拼命的前进。 不过十几分钟,日军的前锋已到小土山山下不足三百米的地方了。而日军身后中国军队离小土山还远了,且他们从直线靠上来要从日军的队列里穿插而过,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若是他们派出部队迂回的话,那花的时间就更长了。 日军扑过来了。在东岸作战第三十八联队的部队虽然在今天的战斗创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可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日军官兵都明白拿下前罗里日军就有了一个可靠的立足点,就能撑到明天白天,就能等到空军的支援,总之拿下前罗里是目前日军的最佳选择。 日军一冲到小土山山下,就踏响了中国军队埋在山下的地雷,立时有十几个日军被炸上了天。 遭到地雷杀伤的日军并没有停下脚步,在军官的督促下日军的二三百名先头部队不顾一切的向小土山上冲来。 当日军冲到了小山下一百五十米距离以内的时候,随着钱绅的右手有力的向下一挥,他身旁的一个参谋摇动了一个电柄接着只听得一声巨响一条,向小土山进攻的日军的队列中腾起一条火龙。 这条火龙把上百名日军席卷在其中,吞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日军中有不少人被炸得直接归了西,这些直接被炸死的日本鬼子比起那些身上溅得满是火得的鬼子来说是无比幸福的,后者要在火海里翻腾许久才能死去。 看着山下这些个被烧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的日军,闻着飘上山来的让人作呕的人肉烧糊了的味道,程家骥只觉得自己是神轻气爽,而他身边的钱绅居然还深吸了几口烧焦人肉散发出来臭味,仿佛这种味道有多芬芳似的。 在钱绅的解说下,程家骥此时才知道,钱绅是把独立一百旅征用来的供军车使用的十几桶汽油整桶整桶的和zha药一起浅埋在了地下。在日军进攻的时候用电控方式将zha药引爆,zha药爆炸之后立刻把油桶炸开使之周围成为一片火海。这个火雷阵的威力可是不小,一下子就把至少一百日军全报销在那了。 当然这个火雷阵对战局起到的影响可不只是消灭一百来名日军。这个火雷阵最大的功效还是在于它吓阻住了日军,使之不敢再对前罗里方向发动攻击,让程家骥又侥幸了一把。 日军在小土山前受到重创之后,尾山中佐鉴于向新罗攻击的部队损失太,而中国军队在该方向又设有重重机关,遂决定全军转向向东北方向的纵楼攻击前进。 而一直对日军进行送客式的尾随追击的独立一百旅各部也一步步的将日军向岱河边上赶。 至此,钱绅制定的送客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已实施完毕。 此时独立一一二旅和五十六师的主力刚刚渡过岱河,两支部队的一部分后勤人员还在待渡。两位主官就都接到独立一百旅派发来的急电,获知日军的一个大队的兵力正向已方杀来。 情知此时后退已经是不及,还不如主动迎敌的刘天龙和胡俊泉都急急忙忙的派出了自己手上所有的骑兵向前搜索前进。 刘天龙的手上有足足一个团的骑兵,而五十六师是原东北军系统的部队也还保留的一个加强骑兵营,上千的骑兵冲了出去,很快就在不远处与日军大队正面遭遇。 此时,在急进中的日军的队列已经是不是很严整了,黑暗中能见好不高,双方又是在平原遭遇。双方一交手,日军就让上千骑兵打得措手不及,损失了上百人。 生怕久战之下已疲惫之极的自己的部队,在黑暗中被骑兵冲击得失去相互联系,从而导致已方全面崩溃的尾山寺一中佐,立即下达了所有部队就地挖掘工事死守的命令。 接着日军就在这片岱河常年累月冲积出来的平原就地蹲守,并马上开始冒着中国军队的子弹开始修筑起简易工事来。 随后日军就被独立一一二旅和五十六师的步兵部队包围了起来。 当刘天龙和胡俊泉意识到上了程家骥的当而破口大骂的时候,独立一百旅的所有部队都已经撤回到了萧濉河东岸。而肫程家骥撤兵的借口还是无懈可击又无法马上查实的“据报日军在前罗里方向有架设为浮桥的迹象,为防万一和保障贵部能够取得围歼此股日军光辉胜利,故我军须马上加防。” 着程家骥的这封信,刘胡两位师旅给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可这眼下两军已经拉开架势对垒起来的,这仗总不能不打吧。要是放过这支日军,程家骥一状告上去两位师旅长就是不想当韩复渠第二都不成了。 不但要打,还要早打早完事。要是拖到天亮,日本人的飞机的厉害,他们可是很清楚的。在平原要是让日本人飞机来个狂轰滥炸那损失可就大了。 两人迫于形势只得迅速组成联合指挥部。 刘天龙和胡俊泉此时都还不知道。程家骥已经发电给战区,为他们这两位飞兵驰援萧濉河河防前线,并围住日军近千部队的正在围歼中的抗战的有功之臣向战区请功了。(这是逼着他们一定要把这股子给全歼了,程家骥可不想今后的几天在自己的防区的背后出现日军的小股散兵游勇。那可是会给他老人家带来麻烦的吆!程家骥完的这一手,用文颂远的话来说既然已经抓了免费劳工,那就请人家把所有活一起干完吧,反正也用不着付工钱。) 要不然说不定,这两个难兄难弟能现在就丢下部队去找程家骥拼命去也! 其实刘天龙和胡俊泉骂程家骥是很没有道理的,此时程家骥遇到麻烦可比他们两个大多了,比起程家骥来他们两个人要算是幸福的了。 “什么,日军第三十旅团主力正在前罗里上游五里处架设浮桥。”一回到设在前罗里的指挥部,程家骥就接到由江丰撒出去的骑兵带回到的这个“好”消息。(这两天也太霉了吧,找个借口都能搞成事实!程家骥郁闷中。) 第三十一章 喋血萧濉河(六) 五月二十三日晚十时三十分,萧濉河东岸前罗里上游五里处。 程家骥收到日军第三十旅团开始在萧濉河上游架设浮桥的消息的二十分钟前,正在这附近巡逻的江丰已经带骑兵营的大半个连赶到了日军正在架设浮桥的那个地方。 “营长,咱们是不是现在就用小炮和搓弹筒****一家伙。”骑兵营三连连长蒋涛是全营骑术最棒的一个,这个性烈如火好酒如命人称蒋大炮的西北大汉原是第三集团军骑兵团的一个排长。这个人也是文颂远从伤兵医院里掏来的宝贝之一。 在他身过的江丰并没有马上搭话,而是在心里算计着,凭着自己手上这两具掷弹筒一门六零小炮,能给对岸这些显是正在用从对岸孙圩子镇征集来的木料架设浮桥的小鬼子工兵造成多大的损失。 “蒋大炮,你派几个人去分头找人,凡是在这附近的咱们旅的人都给我拉过来。咱们就在这呆着,等日本人把架快要到这边来的时候,咱们再冲出去将他的浮桥用炮给他毁了,再把他的工兵给他杀掉一批。日本人要是再想从孙圩子弄到木材并运到河边某处,那就得再花上一个小时,而且他们的工兵让咱们搞掉一批后想来鬼子架桥的迅速也会慢下来,到了那时咱们旅的主力也该可以全面回防到位了。” 江丰虽只是上过二个月的军官教导队的短训班,在军事理论上也许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军官。但在战场上的实战指挥上,就是最讨厌这个野心勃勃的,曾经亲手杀死自己的长官的青年军官的那些老行伍出身的老军人(例如高士英。)也不得不不承认这个家伙是个鬼才。 他本来可以轻轻松松的用手上的少量火炮和一个连的骑兵让对方知难而退,这个时候日本人只是想在萧濉河河面上迅速架设浮桥,一般是不会和中国军队缠战的。 可是这样一来,日军的工兵必然要马上转移到了其它地段架设浮桥的萧濉河长达十几公里鬼子又有大量的汽车可以到处乱跑,就算是以骑兵撒网似的搜索也是防不胜防。 只有在独立一百旅的步兵部队全面回防到位在各个河段的兵力布置完成之后,中国军队才能抵御的了日军的在萧濉河河面上的这种见缝插针似的游击搭桥行动。 日本人在架桥铺路搞工程上还是有一套的,既使是在夜间浮桥的进度还是很快的。加上架桥的日军工兵人手充足,足足有两个中队。只又过了十分钟浮桥就已经粗具规模了,只要再给他们十几分钟这伙鬼子就能桥修过东岸来。 “营长有新情况。”一个负责观察的班长向江丰报告道。 顺着这个班长的指引,江丰看到河面上有不少较大的黑影在向东岸靠过来。见到这个场面江丰心里一凉,河上的那些黑影不用去想他就知道那定是小鬼子的划着船过来,其目的定要在东岸先建立桥头堡,这也是工兵在架设浮桥时的一般工作程序倒是不足为奇,关键是这股日本人有多少,自己手上这大半个连的骑兵能够对付的了这些鬼子吗! 正在这个时候,被一个传令兵找到的也在附近警戒一个排的骑兵已经赶到了这里。 在这个排来这里的前途还收容了一伙有二十几个人的被打散了的补充团的步兵。 手上的实力增加了一半,这就让江丰的胆气壮了不少的同时也促使江丰暗自下定赌一把的决心。 在衡量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时,他的军官们有没有冒险精神和主观能动性无疑是最要的因素。 在程家骥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在文颂远等人的大力倡导下,在屡次击败日军的战绩的激励下,作为一支新组建的部队独立一百旅的上上下下的军官在作战指挥时赌性都很足,心气也很高。 也许别人看来这是一支部队不成熟的表现,可程家骥对自己的部队能有这种朝气蓬勃的面貌还是很自豪的。在程家骥看来此时的中国军队之所以在战场上屡战屡败,除了武器装备和部队训练等其它客观因素之外,在中国军队那种事事算计的成熟形部队太多了也是一个很重要地原因。 部队主官既有这个心意,那部下们在作战自然越来越主动。江丰现在能有这样的胆量也就不足为奇了。 几分钟后,日军所乘坐的二只皮划子五只小木船就上了岸,在上岸的这七八十个鬼子的配合下,浮桥的架设迅速进一步加快,眼看就要修通了。 随着江丰手上的驳壳枪打出一个漂亮的连发,中国军队的的枪声响成一片,东岸上的日本人纷纷倒地。紧接着近百名骑兵趁着夜色向残存的日本人冲去,那八九十把马刀在日本人的头上挥舞劈刺着,一下子就把这几十个日军的生命收割得七七八八的,只剩下三十个左右的日军抱成团在拼死抵抗。 在这些骑兵消灭先期上岸的日军的同时,江丰带来的那两具掷弹筒和一门小炮也把正在河面上架设浮桥的日本人打得死伤惨重。 这场战斗竟是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在江丰看来下面只要再来几炮把浮桥中间炸断又成了,眼看胜利在望一向颇有城府的江丰脸上也露出的一丝笑容。 可惜江丰高兴得未免有些过早了, 正在江丰都认为将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的枪炮声从中国军队的背后响起。这阵枪炮首先就打掉了江丰寄以重望的那几门掷弹筒和迫击炮并把做为预备队的那二十几个步兵也给打倒了大半,随后又扫在了正在与日军拼杀的骑兵群里,密集的弹雨打得骑兵人仰马翻顿时大乱。 “撤!”腿上也被打中了一枪的江丰顾不上包扎自腿上正在向外冒血的伤口,大声喊道。 从后面扑上来的日军的火力密度上判断最少有一个完整的中队,这么多的日军已经不是自己手上的这点兵力能够挡得住的了,再不走就只能让人家里应外和的包了饺子。 在江丰的带领下幸存的骑兵们仗着在马快在日军尚未合围之时纷纷夺路而逃。至于还在日军包围圈里的步兵吗,江丰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从后面打了江丰一记闷棍的日军并不多,也就是个把中队两三百人。这股日军在赶走江丰所部的骑兵之后,并没有进行注定会没有什么收获的追击。而是在一个少佐的指挥下去帮助剩下的工兵搭设浮桥,很快西岸的日军的一个的步兵大队就跨河而来,在东岸建立了强有力的桥头堡。 二十三日晚间十一许,日军第三十旅团主力用兵分两路一路搭设浮,另一以一个中队偷渡,两路之间相互策应的办法夜间强渡萧濉河成功。 淮北战场的西线战局因日军这一成功的战斗动作发生重大逆转,使战场上的中国军队的一个师又二个独立旅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程家骥知道日军在上游架设浮桥的消息之时,独立一百旅的各个部队还没有开始回防都散堆在前罗里一带,打了一夜的仗伤亡又大,连各个部队的建制也有些乱了,钱绅文颂远他们几个正在整理各个部队。 情急之下,程家骥只得命令,目下所处位置最靠近日军正准备渡河的地点的补充团一营在刘以诚的亲自指挥下前住堵截日军。 结果,刘以诚才到半路就遇到了败退的江丰所部骑兵。在了解到日军已经切实控制浮桥两岸,再经过周详的计算,刘以诚判断等补充团一营赶到地头,日军过河的部队至少也有一个大队了。将一个大队的日军赶下河去,这个任务不但不是刚刚激战一天减员至不足三百人的补充团能够完成的,就算是把独立一百旅现在在萧濉河东岸的部队全填上去只怕也无济于事。 刘以诚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机立断,他一面让人马上回旅部报告,一面和江丰一起合兵一处在前罗里附近的一道干涸的旧河床里把部队展开,准备在这里打一场众寡悬殊的阻击战给独立一百旅的全旅转进争取一点时间。 日军已经在前罗里和谢庄之间强渡成攻的消息,传到设在前罗里的独立一百旅的前敌指挥部的时候,包括钱绅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整个指挥部的人陷入了集体失语状态。 日军选择的这个渡河地点很有些讲究,日军从那里一上岸不但能直接切断了独立一百旅从谢庄方向回到淮北的退路,同时日军还能威胁淮北。 最要命的是淮北那里现在可是只在独立一百旅的后勤部门和少量部队拢共不足八百人,且其组成的部分不是女兵就是辎重兵,就算是加上淮北市的几百名警察,也不够日军一个多大队二个小时打的。 “维礼兄说说你的想法吧!”在沉默了几分钟后,程家骥开口问钱绅。跟钱绅相处了越久程家骥就越着此人当真是个天生的参谋人才,不管战情如何复杂,他都能迅速理出几条当前可行的方案来供主官选择的,程家骥衷心的希望这一次钱绅能又想出几手妙棋。 “当此独立一百旅生死存亡之时,是战是走,还是请旅座一言而决吧!” 钱绅的回答在程家骥在意料之中,却略有点失望。 程家骥心里其实很清楚眼下独立一百旅的能选择的路不多,无非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招呼一声和五十六师及独立一一二旅一起向岱河东岸退却后,再从前楼经前土楼高岳镇向淮北收缩,以求在淮北挡住日军。 这条路的好处就是日前可以避开日军的兵锋所指,且和五十六师一一二旅一起行动保险系数也大些。 不利的地方就是这样一来不但被困了那几百日军得放掉,就连整个战场主动权也就拱手让人了。就算独立一百旅能够安全的过岱河,要日军到时先期攻下淮北,到时可就是主客易势了。且淮北一失守,日军的兵锋就可直指濉溪口,那里了几万溃军可是当真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了,让日本人一冲就又成了第二个南京守军。 想起日军第十六师团在南京所做的一切,程家骥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这一幕在淮北重演的情形。 ‘决不能在这一切在淮北重演。’抱着这个念头,程家骥否定了退走的打算。 不能走就只有打了,且要把日军一个半联队的兵力死死的挡在谢庄和郭庄之间,那样一来此战之后,独立一百旅还能不能存在还可就真说不准了。 程家骥抬起头来,对钱绅和文颂远等人抱以歉意的眼神,他这会可是要领着大家去死了! 满屋子的军官看到程家骥的这种难得一见歉疚眼神,心里那会不明白是程家骥已经下了死战到底的决心,毕竟是朝气十足新部队热血的年青人又多,大多数人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一个个两眼血红的亢奋起来。 “旅座,你怎么决定兄弟们就怎么打,大不了把手上这点本钱拼光拉到。”这第一个表态的居然不是文颂远而是一向比较稳重的马思远。(文颂远在一边正因为要决一死战而兴奋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马思远见状就只能跳出来了。) 有人一带头军官就更来劲了,说什么的都有,总而言之是要与日军第三十旅团决一死战,要让这股日军偿还他们在南京欠下的血债。 “维礼你给拟几份电报,一份给战区向他们报告我部与日军作战的战况,请求战区务必严禁独立一一二旅和五十六师擅自撤出战场。一份给五十九军张军长,就说请他务必让一九九团最迟明天早上归建。一份给高士英让他马上疏散淮北市市民,并尽其可能的组织部队在杜集构成防线,要是日军到了淮北市郊让他一定要挡一下,以让民众有机会撤出城市。同时派人向刘天龙胡俊泉他们通报一下最新情况,并告诉他们我旅决心阻敌于谢庄至郭庄一线以保障他们围歼包围圈里的日军让他们的动作要快。 正当众人纷纷慷慨激昂的表示要与日军血战之时,程家骥自己倒是冷静下来了,他拉着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的钱绅的手一一下子说了一堆。 钱绅一丝不苟的一一点头应承。 “行了!各部马上向谢庄郭庄一线强行军开进,动作要快,要告诉每一个人,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补充团一营的弟兄们用命给换回来的。 程家骥发出了进军的命令,至此萧濉河之战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一) 在战场上,真正的老兵不怕炮,尤其是不怕大口径火炮。一方面是因为怕也没有用,真要有一发一二二毫米口径以上的炮弹正好落在你头上,你躲得过吗?来得及怕吗! 另一方面是因为只要是运气不太坏,没有成为第一批被炮弹打死的倒霉鬼。所有的战场老鸟通常都找一个弹坑蹲着,这样一来是既躲子弹又防炮。 “噗,噗,噗,”。 老兵是不怕炮,可要是在战场上有这种声音传入耳边,每一个老兵的第一反应就是卧到在地上一动不要动,就算你是将军也概莫能免,这就是战场上的定律,生存永远是第一需要,至于面子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会去要面子。 这种能在战场上所有人低头的声音就子弹打在你近处钻进泥土里的声音。 刘以诚此时就被日本人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压在干涸的河床里连头都不敢抬,他的耳边听到了尽是这种“噗,噗,噗,”的声音。 这场阻击战已经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日军的对补充团一营的阵地发动的第一次冲锋已经被一营的弟兄们打下了。 看来日军也是急了,几乎没有停顿了又发动了第二次,此时进攻日军正与一营打得如火如荼。 日军进攻时投入的部队的规模也从第一次的一个中队,加到现在两个中队的兵力。开战前总共不到三百人的补充团一营加上骑兵营的几十号人,经过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斗后已经伤亡近半了。 这还是因为日军的重炮和战车超过匆匆修起的浮桥承受重量,暂时没有办法投入战斗的缘故,要不然这个条河床早就让日本人的战车压平了。不过日军工兵正在抢修木桥,到了明晨日本人的战车重炮就能过河了。 江丰的骑兵营的那几十骑兵早变成了步兵。他们和一营的弟兄们守在同一个战壕里,这会子也分不出谁是骑兵谁是步兵了。 江丰这个中校营长也拿着一支机枪,在那那里冲着小鬼子有节奏的打着点射,他在当夏维民的勤务兵之前可是机枪手出身。这么多年下来再重操旧业说不得有点手生,可面前的日本人实在是太密集了,在江丰的并不是太有准头的点射下,居然也时不时有鬼子倒毙在他枪口下。 日军的第二次进攻采用的是波浪式攻击阵形。这种阵形也叫三段式冲击,其实就是将进攻中的士兵排列成三到五条散兵线在炮火的掩护下交替向前冲击。要是一条散兵线被击溃了,组成这条散兵线残余士兵就会退到后面去重新整队,要是伤亡太大无法单独组成新的散兵线,这些残余士兵就会并到最后一道散兵线里去加强那里的兵力。 总之就是仗着人多火力旺盛,周而复始的向前推进,说白了就用人堆来对方的阵地。 这种波浪式攻击阵形在侵华初期号称无敌。事实上中日开战的头几年在这阵形的反复冲击下,也的确是很少有中国军队能够顶得住这种几乎是无休无止的疯狂攻击。 可是这种攻击方法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个就是进攻时队形太过于密集,要是对方在火力上zhan有优势甚至双方火力对比为均势时,那日本人就都成了活靶子了。(在二战中的太平洋岛屿争夺时就发生过这种情况,一队队向美军阵地冲锋的日本人让美军密集的火力打成一个匝子。) 不过这里可是中国,又是战争初期,中国军队与日军作战时,几乎没有能在火力上占优势的时候。日军的这种类似于野蛮冲撞的战法还是能大行其道的。 第二个缺点就是伤亡太大,这种浪波形攻击阵式所要负出的伤亡,因其的战斗核心就是使用密集的一条条散兵线向前强行推进,注定是惨重的。就算是一向崇尚精神无敌的日军,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采用这种战法。 日军第三十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之所以会采取这种拼老命的战法完全是迫于无奈。 已经跟被围的日军的指挥官尾山中佐联系上的日军第三十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现在正急着要给自己的两个大队的残部解围。要是让第三十八联队的主力让中国人给吃掉了,佐佐木阁下就会离那张陆军部颁发的回国船票近在咫尺了。 佐佐木旅团长阁下近一年来,在中国可是捞了不少的带着血腥味的好处,在这种“钱”途大好的时刻,回国去当个干巴巴没什么外快的预备役将军,佐佐木到一少将本人万万不愿意的。 先是为了抢救自己的荷包,后才是为第十六师团的军“誉”,佐佐木到一少将已经是急红眼了,这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向前突进。 在日军优势兵力的蛮打死拼下,补充团一营终于快要撑不住了。阵地上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刘以诚也在要跳起来指挥战斗时,被那挺盯了他的上校肩章许久的重机枪打成重伤。刘以诚一重伤昏迷之后,作为军衔最高的军官江丰自动接过了战场指挥权。江丰接手指挥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刘以诚抬下了战场,他觉着这个小华侨的生命不应该在这里结束。至于江丰自己倒是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他虽然平时名利心比常人重一些,为了富贵关键时刻也能狠得下心找踏脚石,却也不是一个能做得出临阵脱逃这种事的人。 再说对今天日军能在夜间偷偷渡河成功,他自认是有失职之罪的,战死在这里也好,这样一来也算能交待的过去了。 刘以诚一被抬走,日军就冲到阵地的前沿了。 阵地上第一个的官兵心里都清楚,阵地离被日军占领的时间倒数已经是用分钟来计算了,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时间也是要分钟来计算了,可他们并没有一个人想到逃跑,事实证明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中华好儿郎!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先是几个参加过大王庄之战后,从士兵里提上来的连长排长唱起这首战歌。日军越是靠近阵地,唱得人就越多,到了最后,战场上所有的中国军人都唱了起来。 他们一边唱着这首豪迈的军歌,一边在江丰的带领下向冲到阵地近前的日军发起了最后的反冲锋。 在倍于自己的日军面前他们无畏的战斗着,直至全部阵亡。江丰在被三把日军的刺刀插入体内的那一刹那想了很多很多,这其中既有家乡的老母,也有那位让他心怀愧疚的前上司纪敏中。此时江丰感到自己一直追求的名利荣华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不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是自豪的,最起码自己死得很爷们! 看着这些正面迎向死亡的中国军人,一直在观战的佐佐木到一少将愕然不语了许久。 一清醒过来,佐佐木就连声追问那首军歌的内容的这支中国军队的番号。 “将军阁下,已查实这支部队是中国军队独立一百旅的补充团的一个营。” “独立一百旅,是就那支“支那魂”部队!一个营?!”佐佐木倒是知道这个独立一百旅的。这支中国军队先是在大王庄吃掉了第五师团的一个大队,后又在台儿庄夺了第十师团两面的联队战旗满世界招摇。他对这支大名鼎鼎的中国军队中的劲旅也是久仰了,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 最让这位日军少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阻挡了几千“皇”军一个多小时并使自己的部队负出了沉重代价的中国军队居然只是一个营。 以此类推之下,那支“支那魂”部队拥有的整体战斗力让少将阁下想起来心里就有点发寒。他并不是怯战,关键是这样子拼下去,就算是拼光了独立第一百旅,只怕第三十旅团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从飞机侦察得到的情报上,他知道这个地域的中国军队可是可是有好几万人。要是第三十旅团在与独立一百旅死战之后,再陷入中国军队的重围,那保不齐第三十旅团就真成了又一支在中国土地上全军覆没的旅团建制的日军 若是在台儿庄大战之前,佐佐木旅团长决不会认为中国军队有吃掉日军一个旅团的能力。可现在坂本旅团的下场可是摆在那的,这个前车之鉴不能不让这个本来身上就有很浓商人气息的旅团长心有余悸。 这种害怕被围歼的心理,促使在他下定了只要接回那两个大队的残部,就马上回兵萧县的决心。 从日军前方传来的密集的枪炮声打断了佐佐木少将的思路,独立一百旅的主力在补充团第一营的骑兵营一部悲壮的战死殉国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战场。 程家骥并没有对日军的前卫部队发动一拥而上的全面攻击。而是用那几个文颂远在向洼地里的日军进攻时,按照近战的特殊需要而编成的连队,采用此起彼伏一沾就走的战斗,一点一点消耗日军的前卫部队。 这种战术在夜间尤其有效,这几个连队凶猛的火力打得日军的先队部队死伤一片,想要报复时中国军队又早就溜开了,很是让日本人吃了点亏。 日军的主力上来之后,程家骥并不与其死打硬拼而一点一点的把日军往前罗里方向领。程家骥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无论如何要把日军第三十旅团的主力,拖在前罗里一带,既不能让日军解了被围在岱河边上的日军的围,又不能让他们跑去占领淮北进而威胁濉溪口的安全。 在能达到以上的目的的前提下,只要日军不把独立一晨旅逼到绝处,程家骥还是不想把自己的部队全拼光的。 可惜愿望终究只是愿望,很多时候都是实现不了的。 当程家骥指挥部队把日军主力一步一步的牵到前所里的时,背靠独立一二二旅和五十六师的独立一百旅就只能一步不退的死死顶信日军了。 程家骥派信使通报刘天龙和胡俊泉让他们地尽快围歼被包围的日军,同时也就要这两支部队讯速抽调出有力之一部队支援独立一百旅。在信中程家骥给这两个家伙直接点明厉害,指出独立一百旅只要一垮,他们的部队背水作战也是在劫难逃。 迫于当前的战局,这次刘天龙和胡俊泉倒是听话的很,一个小时内他们联合派出的二个步兵团一个骑兵营的援兵就从战线左翼加入了战斗,这些部队的到来大大的缓解的独立一百旅的压力,并迫使日军放缓其攻击势头,中日两军有前罗里一带的战线遂稳定下来。 至五月二十四日凌晨二时至,在前所里至岱河一线的战场上。日军有三十旅团的三十三联队大部(有一个大队尚在保护日军的炮兵和辎重战车部队及警戒浮桥,三十八联队残部(剩余兵力约一个半大队,),实有兵力约五千人。 而中国军队有五十六师,独立一百旅,独立一一二旅共八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实有兵力约为一万人左右。 两支军队在十几里方圆的战场上扭成一团,战事呈胶然状态。 双方既然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就都一面与当面之敌继续激战,一面向各自上峰要求支援。 一时间,前所里至岱河一线成了双方的最高统帅部视线的焦点。 让东京大本营高兴的是三十旅团已经进至淮北腹地,只要加一把劲就能取得巨大的战果,用多路合击的办法将淮北的近十万中国军队一举全歼。当然要达成些作战目的,这就需要给三十旅团提供强大的空中支援和派后继兵力,只要这些能够及时到位,对战情的后续发展,日军大本营还是比较乐观的。 与之相比武汉的军事委员会就显得有些忧喜参半了。以万余杂牌军和日军一个旅团激战一天,居然能打成一个平手的局面,这军委会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就更不用说中国军队还在战斗中消灭了日军半个联队了,这个战报的传来大大鼓舞了中国军队的决策者们。 忧得是淮北的战局是越来越不利了,日军现在想要围歼淮北的中国军队的企图已经是很明显了,要是不能改变战局,把淮北这近十万大军真得丢了,那可是一个大大损失,对于已经很困难的抗战局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出于各自不同的战略目的,战争双方的统帅部分别在当日凌晨下达了一系的有关淮北战局的紧急命令。 淮北的仗眼看着那是越大越打了!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二) 从五月二十三日夜间到二十四日凌晨的这一时段里,无论对中国武汉的军事委员会,还是对日本东京的战争大本营来说都是一个繁忙的时刻。 这个晚上,两个同属东亚正在交战的大国的最高统帅部里,都有无数的参谋人员在通霄达旦的制订新的作战计划,在地图上、在沙盘在一次次的根据淮北的作战双方的最新态势,在紧张的计算着推演着下一步战局的发展方向。 也许是因为濉河北岸还有中央军三个师好几万人在待渡,(二十三日一整天已经有二万中央军的官兵渡过濉河。)自从中日之间开战以来,一直慢日军大本营半拍的军事委员会,这次行动得那可是非同一般的敏捷有力,倒是难得的比东京战争大本营要快一步。 五月二十四日凌晨二时至三时,军事委员会越过第五战区向尚位于濉河北岸的所有中国军队分别下达的紧急作战指令,军委会这种公然越级指挥在抗战以来还是很少见的。对此,第五战区的那位一向很强调战区司令长官对所属部队应有绝对指挥权的战区司令长官,这次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 军委会还在二十四日凌晨一时三十分连夜用最好的飞机向濉溪口派出了一位特使,其人受军委会委员长的委托负责在短时间内整顿滞留在那里的主要以中央军为主的部队。这位向来有“委员长的袖珍版之称的陈上将可是中央军里大人物。与此同时,这陈上将还被军委会任命为淮北战区的所有中国军队的最高军事长官,并直接向委员长本人负责。 军委会拟定并准备马上组织实施的淮北战役的核心内容,实际就是一个字“撤”。 这时徐州已经被日军第十三师团于本月二十三日下午占领,已从中国军队的空城计里醒悟过来的二十多万日军,正纷纷从徐州一带南下,企图追歼刚刚才徐州城跳出来第五战区的几十万大军。 军委会据此推断日军大本营对淮北这十万中国军队不可能不感兴趣,一定会的抽调大量的兵力对仍滞留在淮北的中国军队实施合围,这样一来将淮北的所有中国军队撤出就成了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 不过军委会也不是一味就想着逃跑,对要是能在萧濉河和岱河之间的西战场上重创甚至消灭第三十旅团这股已经在二十三日的战事被严重削弱了的日军,军委会还是求之不得的。 秉承这个意志,陈上将于二十四日凌晨三时到达濉溪口之后,一下飞机下达的第一项命令就是让独立九十七旅(川军杨森系统之精锐。)及滞留濉溪口中央军中的尚能保持比较完整的建制的二个团向西线战场快速开进,与那里的现有部队合力对日军第三十旅团形成南北夹击之事。 说来也怪在这陈上将面前所有的中央军的高级军官和地方军系的大小军头们皆是凛然听命。这固然是因为此人位高权重在极受委座器重,使中央军的高级军官人人对之俯手帖耳。而地方军系的军头们,则是慑于此人在江西打内战时,就已经名扬四海的,在兼并非嫡系部队的这一方面上表现出来的强烈爱好和巨大的胃口,从而对其不敢有一点怠慢。(在淞沪会战时,参战后被日军打残的,江浙两湖一带的地方小军阀的基本部队差不多都让这位陈上将给“吃”光了。他的嫡系十八军虽说在战斗力确实是出类拔萃,在与日军作战时也是一支响当当的劲旅,可在吞食杂牌就更是以一当十了勇不可挡了。) 二十四日凌晨三时半,程家骥正与刘天龙和胡俊泉等人在一起焦头烂额的开着联席军事会议。 说是联席军事会议,实际就是三个师旅的几个高级军官坐在一片小树林碰碰头。有人要问了大前当中这些高级军官怎么能有时间开个会。那是因为在日军第三十旅团凶猛的攻击下,独立一百旅的阵地已经和五十六师及独立一一二旅实现了真正的相互依靠,大家伙的阵地都背靠背的粘在一起了。故而才有客观条件来这个团结的大会。 程家骥等人,已经收到了将有几千援军开来的好消息,可是这种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好消息,对他们现在的处境一点实质性的帮助都没有。 “两位老兄,日本人眼下已经是把咱们三支部队挤得都快成一团了,你们要是再不能解决掉,你们手头的那点日本人,大家伙可真得要被日本人赶下岱河去喂鱼虾了!” 程家骥笑得一点都不勉强的,对坐自己对面的两个比他大上至少十岁的难兄高声说道。 与会这三个师旅长中,所辖部队作战时间最长,伤亡也是最惨重程家骥的心情反而是最轻松的。人要是想开了就没有什么好忧愁的了,仗打到这时,程家骥已经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自是不会象刘天龙和胡俊泉那愁眉苦脸的。 “浩然老弟,这会子你那就真笑得出来!”刘天龙现在可没有程家骥那么好的心情。一整夜的血战下来,他的独立一一二旅的伤亡都已经快上千了。这个数字放在胡程二人的部队里可能只是伤着了点血肉,摊在他的那个只有三千多人的独立一一旅头上,可就是伤筋动骨了,心痛的他现在只想哭。 刘天龙在三个师旅长中确实是实力最单薄的,这一方面是固然是因为他的独立一一二旅的兵力太少。 另一方面则是跟这支部队的前身是伪满州****的第九师反正投诚的二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有很大的关系。刘天龙自己就曾是伪满州****的中将师长。 这样一支由前伪满军收编而成的部队在****中理所当然的不太受人待见,刘天龙在关内又没有半点根基人脉。 部队要真的打光了,那番号还不是说撤就撤。至于刘天龙本人吗?多半是被弄军政部去挂个闲职养老去也的,那种日子那里及得上现在手里好歹还有几千兵的风光。 为自己前途很是担心的刘天龙此时无疑是这个部队长中最悲观的一位。 “浩然,你说说下一步该当如何!”听这位五十上下年纪的滇军老将胡俊泉的口气,就好象程家骥是他的参谋长似的,那言语间甚至有点向子侄辈的小儿郎下问的意思。 胡俊泉可不是刘天龙,这个滇军出身的老将,当初是跟着朱培德一快从云南打了败仗才出滇来闯荡的从军三十多年了他什么没见过,那里有那么容易象刘天龙一样沉不住气。 要说眼下在战场上的中国军队里第五十六师的人马可是最多的,占了总人数的将近一半。 胡俊泉在和刘天龙联合指挥时就是以胡俊泉为主,此次应程家骥之邀来商计军机,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看成是三个人当中的盟主了,有了这个心思他的口气也就难免有点居高临下。 ‘这个老家伙也是几十年的军人,怎么思维还停留在北洋时期的谁的枪多谁就是老大的过时思想上。老子一支二四式德制步枪抵他三支汉阳造,更不又说五十六师这回子还有不少子拿着单打一的,真是打起来老子部下的随便那个团都够他五十六师喝一壶的。’ 程家骥心里这样想,口中却是说了连珠炮似的说一长串的谦逊之词 一边在心里腹诽人家,表面上还要笑脸迎人的说好话,这种官场上口是心非的一套程家骥还是学得挺快。 其实程家骥在心里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五十六师这支历史悠久的滇军部队。这程家骥看来这支部队人是不少,枪也不少,可就是幕气沉沉的上上下下都还是当年参加北伐时的老人老战术,一点活力都没有。与其说是一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个武装部落。 就算是胡俊泉这个主官,今天在与日军作战的时候已是下了死命令,这支部队的老兵油子们还是出工不出力的慢慢吞吞的进攻着。在程家骥看来这支部队的攻击力,真要是说起来不但是不如自己的独立一百旅,就连比起刘天龙的部队来都大有不如。可怜胡俊泉一把年纪了,还在那里不识趣的仗着那些老兵老枪妄自尊大,老是想在凭着资格老这三支部队中弄个盟主干干。 他也不想想自己的仗都打成什么样了,面对已经早就被独立一百旅打得兵死将伤的一千不到的鬼子,他胡俊泉的五十六师投入了三个团在独立一一二旅的配合下打了五六个钟点了硬是解决不了战斗。 “两位老哥,你们要是能在二个小时内解决日军的第三十八联队的残部,那兄弟就一直守下去,一直守到你们回师与我部合兵。要不然还不如主动让这两支日军会合,这样也许能把这个仗更好的打下去。” 程家骥这一句话一说出口,顿时举座皆惊。 三支部队打了一夜,不就是为了消灭日军这大半个联队吗,眼下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程家骥居然说出放两股日军会合话,这不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在场的几个人中只钱绅的脸上闪过一丝会心微笑。 也不知道程家骥到底如何说服了刘天龙和胡俊泉同意干脆让两支日军合流。 总之在半个多小时后,佐佐木如愿以偿的“击溃”了正面的中国军队,接出了他属下那只剩下不到四百人的两大队的残部,终于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旅团长的宝座。 当佐佐木少将发现刚刚被“击溃”的中国军队仍能与日军缠战时,他并没有太过于紧张,要是这支中国军队真是不堪一击的话,那三十八联队前面遭到的损失就不好理解了。 当佐佐木少将几次发动进攻,想要打垮这股中国军队,而对方并不与日军正面决战,只是一步一步将三十旅团的主力向北引时,佐佐木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中国军队的援兵将要到了。 慑于坂本旅团的下场,在心里已有阴影佐佐木少将此时感到了潜藏在暗处的巨大危险。 在确定几个小时内是无法歼面前的人数比自己的部队还要多上不少的中国军队之后,佐佐木旅团长决定撤退,先退到浮桥附近再说,到了那里就可背靠萧濉河。 就算是真得有大股中国军队来攻,只要浮桥还在,第三十旅团就能够从萧濉河西岸获得源源不断的支援。到那个时候天上有空军的掩护,地上又可得到援兵的支持,他就什么也不怕。 要是中国军人没有什么援兵,他也可以在得到西岸的兵力弹药补充之后白天再大举向淮北攻击,再过几个小时自己的战车和重炮就可以过河了,到时再来击溃这股中国军队那是易如反掌。 一个小时之前大本营已经将第三十旅团的任务说得很明确了,就是在要向淮北方向挺起,只要能占领濉溪口封住淮北的中国军队的退路就是胜利。 经过一整夜的战斗之后,佐佐木少将对于要是没有重炮和战车的支持,第三十旅团能不能完成大本营刚刚交给的任务,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底了。 在下定了决心之后,佐佐木少将立即放弃了对当面的中国军队的攻击指挥四千多日军向浮桥方向靠拢。 见日军向退去,中国军队也不追击,只是在后面一直远远的跟着,要是日军一旦回军,中国军队就又溜之大吉。 这样往返了多次,把日军弄得一路走走停停,中国军队的这种“无赖”行径严重了日军的回防速度的同时,也引起了佐佐木的疑心。生怕后路有失的他,马上命令日军不要与理会吊在后面的中国军队只管向浮桥方向进发。 可是日军身后中国军队的却十分“狡猾”,他们见日军的防备松懈下来,就立即出动大队骑兵给日军来了一个漂亮的骑兵突击,一下子把走在日军队列最后的一个中队打得所剩无几。 暴跳如雷的佐佐木正要回军给中国人一个教训,从浮桥方向传来的枪声让佐佐木大惊失色。此时佐佐木少将的一颗心可是全系在浮桥上,要是浮桥有失不但第三十旅团的战车重炮过不来,就是被中国军队在萧濉河东岸吃掉也是有可能的。 在佐佐木想来中国军队此时想要炸桥只能是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军队的主力就是要到了,第三十旅团现在已经是损兵折将筋力尽了,要是再遇到中国军队的主力那就全完了! 惊急之下他也顾不得其它了,在留下一个大队阻击身后的中国军队之后,佐佐木立即指挥部队向浮桥所在的地方疯狂地冲去。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三) 等佐佐木少将带着大队人马扑到离浮桥三四里地的地方时,在他的耳边只听的几声巨响,接着不远处萧濉河方向出现了几处火光。看到听到的这些让佐佐木少将在肝胆俱裂之下,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总算他的骑术还过得去,又有身过的护卫帮他稳住在马上身子,这才还有让堂堂的“帝国”少将阁下闹出嘴啃烂泥的天大笑话。 看到了前方萧濉河方向的火光,就是最笨的鬼子兵都知道自己的退路要被切断了。 第十六师团的官兵中小商小贩世家出身的人甚多,在意志上本就不及九州师团官兵来得坚韧。再加之从头天下午厮杀到现在也已是人困马乏了,且在先前的战斗中第三十旅团屡屡受挫死伤狼籍。值此,后有追兵,前方去路不知能不能保住之际,日本人那种自吹的比钢板还要坚强的意志,也出现了动摇。一时间,第三十旅团的官兵不少都在交头接耳,整个部队有点人心惶惶的样子。 刚刚从险些坠马的危机中缓过劲来的佐佐木少将,见到自己的部队的这样颓废的样子心中不禁大怒。 不过在这个当头,他没有什么能够振奋士气的办法,只得一面连声催促部下急速向浮桥前进,希望在将那些胆敢和大日本“皇军”开玩笑的中国军队杀个片甲不留的同时能够保住那座重要异常的浮桥。 一面在心里的大骂着负责警卫浮桥的野村正男少佐。 佐佐木少将在心里恶狠的想到:“野村这头大坂猪,要是一个大队都守不住一座小小的浮桥,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切腹,就算他的姐姐是师团长阁下的情妇也救不了他的命!” 事实上野村少佐实在是冤枉的很,套一句中国的话来说是比竇娥还冤。浮桥被程家骥派出的敢死队炸毁时,野村少佐正在萧县境内和一股中国“土匪”捉迷藏了根本就不在浮桥咐近。 淮北民风自古强悍,历朝历代当地多有无产贫民结成堡寨抗粮抗税的事情发生。 官兵剿来剿去,劳师费饷却总是剿不绝。可这一来二去的,还就把本来还是抗些粮税的小民,当真就剿成占地为王的“匪”了。 萧县的“匪”患更是号称淮北之最。民国初年就曾有新县长到任之后发现全县有十三股独立势力各霸一方,而自己所代表的官方势力居然连前五名都进不了,只能管半个县城的“趣闻”发生。可见这个县的地方势力是何等的强大。 以往团营规模的中国军队在萧县驻防时,人数少于一个排就连营房都不大敢出。(该县那些名目繁多的地方武装对于军队手中的枪那可是早就垂涎三尺了,他们人多势众又是人熟地熟的地头蛇,真要是把枪缴了去,你都不知找谁去要。) 就连该县的皇粮国税都一向“民”与官七三分帐,三成由县府交到省里,七成由所有地方势力平分。 在安省,全省官场都把萧县视为畏途,往是宁愿到淮北市府去当个小职员也不愿意到萧县去当县长书记长。 日本人那里知道这里面的玄虚,第十六师团的部队在南京烧杀*抢得顺手,在萧县也不会跟中国人客气。 到萧县的第一天就烧杀了大半个县城。日本人这一下子,可是把全萧县的所有势力都给得罪了。要知道县城可是大伙儿互通有无的地方,这县城一被洗劫大伙儿的损失可都不小,不管是真正的土匪,还是仅仅聚众自保抗粮抗税的民众团体,整个萧县的所有势力就都和日本人结下了不解之仇。 在日军的“帮助”下,萧县的民族救亡统一战线的力量在一夜之间得到空前的加强。 第三十旅团兵强马壮,萧县的各支地方势力不敢与之正面交手纷纷躲到了乡下山里,等第三十旅团的主罚一向淮北开拔而去。那日本人屁股后头,可就不是一般的热闹了! 在这个夜晚日军留在萧濉河西岸的辎重炮兵战车部队,无数次的遭到了萧县各种名义的地方武装的偷袭。据后来统计光是日军第三十旅团辎重大队,在这天夜里就失踪伤亡了四五十人。 日军辎重大炮的这点损失,这还不算什么。更有甚者就连炮兵大队都叫一支名为“萧县自由军”的民众武装炸掉了两门大炮,炮兵也死伤的几乎一个中队。战车倒是没事,只不过开战车的兵被中国人一个黑色zha药包扔过,炸死炸伤了十几个人。 收到消息之后,野村阁下为了保障战车和重炮部队的安全,只得亲自带着自己的大队的主力,先回到萧县去镇压那里已经失控了的局势。 (保障战车和重炮部队的安全是佐佐木少将交给他的那个任务之一,另一个就是守住浮桥。) 野村临行前,对于浮桥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他不但留了整整二个中队的兵力,还委托了工兵大队的大队长小山不二暂时接替他负责浮桥的防务。 小山不二战前是东京的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副总工程师,因为跟老板的老婆偷情被识破,为了避祸这才主动加入了陆军。这个人在架桥铺路上的确是把好手,可在军事指挥才能上就很让人惨不忍睹。这也正常让一个搞建筑的去指挥作战不出问题才怪了。 此时浮桥边上不仅有两个日军野战中队的兵力,工兵大队也还有几百人正在加固浮桥。在小野少佐看来用这近千人来防守这座浮桥已经是很浪费了。再说小野心里根本就没有中国军队会有能吃掉三十旅团的胃口的概念。到了这个时候,在他的心目中浮桥还是很安全的。 小野少佐一走,小山不二少佐就开始一面加固浮桥一面重新调整兵力,已经知道在萧县日军也受到了很大打击的小山少佐按建筑学平均对称的原则把两个野战中队在萧濉河两岸来了个平均分配,一边放一个。(他以为这是起房子吗?还要讲究对称。) 日军的兵力的单薄和分散,让刚刚偷偷脱离战场迂回到这里的,原本还准备血战一场方能炸掉浮桥的程家骥大喜过望。 他忙指挥从独立一百旅的两个团里挑出来的九百精兵从正面对浮桥的桥头堡展开攻击,一面从上游派出十几名敢死队从水下潜近浮桥对其进爆破。 他这一手,就是日军适才兵力充足的时候,都要防不胜防,何况眼下在东岸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 在中国军队算得上装备精良的独立一百旅的正面部队一上来就在火力上压得小鬼子抬不起大小头来,使日军把注意力都放在的东岸桥头堡上。就连正在加固浮桥的日军工兵,也大半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了三八大盖赶到东岸来参加战斗,这样一来日军就完全忽视的对浮桥本身的防护。 当东岸桥头堡的日军正与独立一百旅的正面进攻部队激战的时候,从水下潜到浮桥边上的敢死队员们纷纷拉响了手上的集束手榴弹和zha药包,顿时这座承载着日军第三十旅团主力最后的希望的浮桥,被一下子就炸得支离破碎失去使用价值。(佐佐木刚才看到了几处闪烁的火光就是这一幕。) 等佐佐木少将率军扑到桥头堡时,独立一百旅已经早就闪人了。 佐佐木少将冲到近处一看桥头堡还在,这让他大松了一口,自己总算是回防得还算及时。 突然,心情刚刚好转一些的佐佐木少将发现了河面上的几大块正在向下游飘去的燃烧的木板,这个以现让少将的心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浮桥都被毁了,要那个桥头堡有什么用! “八嘎。”(日本人骂人的词汇实在是太过于贫乏了,说来说去就这么几个词。)佐佐木旅团长在盛怒之将小山不二当场劈成两半。 杀掉了那个严重失职的工兵少佐,对于改善目前第三十旅团所处的困境,并没有半点实际上的意义,接下来佐佐木少将还是要面对眼下的局面。 此时,摆在日军第三十旅团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不顾一切的集中所有兵力向淮北出击,力图天亮后在空军的掩护下以破釜沉舟之势向濉溪口强行推进。 第二个选择就是在东岸的桥头堡加固扩展原有工事,在对面的重炮的火力支援固守待援。 已经被中国军队打寒了胆的佐佐木少将,出于稳妥方面的考虑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他让所有的部队在东岸的桥头堡一带就地构筑工事。同时他还向西岸的部队下达了要他们尽快再架设一道新的浮桥及将重炮大炮拉到岸边的命令。当然佐佐木少将就是再贪功畏罪,在这对已方极为不利的战局下,也不得不向第十六师团师团部发去请求给予紧急作战指导的求救电报。 此战后,日本军方在总结作战失败的教训时,普遍认为,佐佐木旅团长在这个问题上犯一个致命的错误。要是他指挥尚有四千战力第三十旅团东岸部队能向淮北猛进,那这场战斗的结局,就会有很大的变数。 而中国军方则认为,日军就算是当时向淮北方向猛攻,这场战役的结果也不有什么改变,要是那样的好日军第三十旅团就会直接撞在已经从濉溪口出发了的六七千中国军队的枪口上,以第三十旅团那时的作战能力根本不能攻下淮北,就更加谈不上什么进击濉溪口了。日军第三十旅团要是孤军深入淮北只能是死得更快更难看。 这些后事,且不去管他,让我们的视线重新回到东岸的那个对日军第三十旅团生死攸关的拂晓。 中国军队见日军开始修筑加固扩展桥头堡的工事,也在日军的外围开始挖战壕修简易工事。 一时间,已经连续响了十几个小时的枪炮声的萧濉河东岸,就恢复了昔日的祥和与安宁。 刚才还在你死我活的厮杀的中日两军的官兵们一个个放上手中的枪炮,各自一心一意的进行着土木作业,那架势看在程家骥眼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仿佛是身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农村的水利建设工地的错觉。 中日两军的指挥官在当口心里都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也清楚对方是在干什么。 佐佐木少将想的是尽快加固日军在东岸的阵地,以保证在天亮后第三十旅团在东岸的部队,能在空军和对岸的部分部队的协助下,面对他已经肯定要到来的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的围攻时坚持下来,不要成为第二个坂本支队。 而中国军队师旅长们则是要在等待将要到来的各路援兵的同时,(程家骥刚刚收到五十九军的回电。电文中称五十九军已经派出由独立一百旅和三三三旅组成的约三千人的援兵,将要在这天清晨时分到达萧濉河东岸来支援独立一百旅。这个消息让程家骥在大喜之下极为感动。五十九军那边的战事,也是吃紧很。在这个节骨眼下,要应付两条防线的张军长能够把一九九团归建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更不用说他还给加了个三三三旅,这让程家骥怎么不对自己的这位老大哥出自内心的感激涕零。)也要把自身的战线稳固下来。 天亮时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才打了一个盹的日酋佐佐木少将,被对面中国军队的欢呼声吵醒了。不用到外面去看他知道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发生了什么事。那定是中国军队的大队援兵开到了。 心情沉重的佐佐木此时所能做的也就只能一面下令他指挥的所有的部队加强警戒,一面让人再给第十六师师团部和方面军司令部发报求援了。 而第三十旅团那些商贩家庭出身的官兵们,在见到对面的中国军队大队大队的开上来,一个个面如土色之下只得一边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就象握住一根救命),一边在心里向他们所信奉的神明祈祷。 佐佐木估计得没错,中国军队的两支援军几乎同时到达了战场,这样一来围住第三十旅团的中国军队的总兵力,就有将近一万八千人的兵力是战场上日军的四倍。 对日军来说更为严重的是,被中国军队集中起来使用的所有炮火的威力已经足够封锁萧濉河河的河面了。换言之这就宣告第三十旅团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脱离战场的能力。 中国军队在萧濉河东岸包围了日军一个旅团的消息迅速在全中国扩散开来。 中日两国的最高统帅部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地图上小小的萧濉河这三个字上。 中方统帅部见日军这个旅团已是瓮中之鳖,吃掉这股日军的希望很大,那是可不是一般的兴奋。 抗战都差不多有一年了,中国军队丢了大片大片的国土。这使得民众的抗日情绪在这一段内都有点低迷了,好不容易有个台儿庄大捷,让全国上下欢欣鼓舞,可接着就是徐州弃守,几十万大军不得不被日本人追着打,这又挫伤了不少民众的抗日激情。 这回要是歼灭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首之一,日军第十六师团的这个作擘最多的旅团,且不说消灭几千日军在军事上的意义,就是在政治上来说,替南京大屠杀的遇害民众成功报了一部队仇这一点也能让举国上下为之一振。 何况在军事上来说,吃掉这几千日军之后,可收到震慑其它各路日军的效果,使之不敢在追击中太过猖狂,从而可能达到让第五战区的几十万大军安全转移到预定地区的目的。这在军事上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的。 出于在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双重考虑,在中方统帅部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而且战则要必胜。 为了统一指挥,军委会命令陈上将全权负责这场围歼日第三十旅团的战役,并授权他对濉溪口一带中央军的散兵进行紧急重编。 早就想对这几万人重新整编,只是苦于内部派系复杂背景,而不敢轻易动手的陈上将,一得到尚方宝剑马上就紧锣密鼓的什么起来了。 在对几万人进行重组整编的同时,陈上将也向萧濉河东岸派出了一位黄中将他本人的全权代表的身份任前敌总指挥以统一指挥现在在西线战场上的所有中国军队。 这位黄中将倒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一到战场就积极组织对当面日军的第一次全面攻击。 此人有几分学究气,人称黄书呆,对部下也还算宽厚。他把部队伤亡比例已经很大的独立一一二旅和独立一百旅放在了非主攻方向,而主攻任务由新到几支部队和五十六师担任。对这个决定程家骥和胡天龙自是举双手赞同。 五月二十四日早上九点,中国军队在进行了短暂的炮火准备之后,以十个团的总兵力向被围的日军第三十旅团大部发起了以歼灭这股日军为目标的进攻。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四) “在今天这次进攻中你们的部队的表现简直是我们中国军人的耻辱!你们不配做一个军人!” 说完这句话,那位刚刚就任西线前敌总指挥的黄中将,气得把军帽都摔在了临时支起的用来当会议桌用的行军床上,他甩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震得行军床吱吱的响。 在上黄埔之前,这位黄中将可是从师范毕业在家乡当了一年多的老师的人,故此人身上的书生气还是很浓的。平常和下属说话时都多是和声细语的,就算是部下犯了什么错误他是很少发脾气的。此人在黄埔一期生中,可是一个出了名的逢人就笑,一笑三点头的老好人。 今天要不是被气昏头了,他能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位名义上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的黄中将中将在上面发火,下面的各个地方部队的师旅长脸上都是淡淡的,谁都没有脸红,就象是人人都练了铁脸皮神功似的。 程家骥也在其中,他和所有的人一样心里都很清楚这位前敌总指挥发的是那门子的火。 一句话,今天早上的中国军队对萧濉河东岸的日军发起的第一次进攻打得实在是太不象样了。这位黄中将说得没错,这次进攻就是中国军队的耻辱。 对萧濉河东岸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实际只是一次大规模高强度的火力侦察,这一点每一支部队的主官心里都心知肚明。在四千多鬼子抱成一团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有丁点理智的中国军官,都明白这个仗绝不是一次攻击就能解决的。 话说回来,黄中将还是个办事顶较真的人。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做出了攻击布署和规定了各部要拿下的目标,在程家骥看来这位中将在军事还是很有一套的。那么短的时间,他就能把这么大规模的一次攻击的进攻预案他硬是做得象模象样的。虽说这一套方案在排兵布阵上显得有点拘束呆板,可这个方案用的毕竟是中规中矩的正统用兵的法子,程家骥还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要是换了一批中央军的部队,就照着这个方案打,最少能把日本人防御弱点给打出来,要是部队再得力些,就是在日军的防线上撕开几个口子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次进攻的部队绝大部分都是非中央军的部队,也是通称的杂牌部队。黄中将还用指挥中央军的战斗去指挥他们去打仗,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些历经沧桑的地方军系的大大小小的军头们,在心里那个也不拿会黄中将的命令真当回事,他们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大多数人心里都在嘀咕这种硬仗可要下血本的,还等中央军的那几个正在濉溪口整编的师上来再说吧,咱们手上就这点本钱现在可是伤亡一个少一个,还是悠着点的好。 多数进攻部队的长官心里有了消极避战的心思,这次进攻能有效果那才怪了了! 十个团的部队,一万人的兵力打了一个多小时,居然连日军的防御圈都没有突破,这种战果确实是够丢人现眼的。 最让中国军人难堪的一幕,还是日军的四架飞机的一来,五十六师参加攻击二个团首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讯猛后撤,接着独立九十七旅也退了下来。这两支部队一撤其它部队也就只能跟着撤了, 若不是,因日军防守阵地本来就不大,致使中国军队攻击面较小,一次投入不了太多的兵力,导致中国军队有六个团番号的部队没有参加攻击,这支强大的预备队,使日军心有顾忌不敢投入兵力反击的话,那这战场形势就更严峻了。 要是日军真的大举反击,别的部队程家骥不敢说五十六师的那两个团垮定了的。 程家骥在底下浮想边翩的时候,上面的黄中将已经骂得口干舌嗓了,他这一辈可没有这么骂过人了。只是这番训话的效果他自己都看得出来不息么样。 “散了吧,各部回去整顿部队,等待下一步的命令。”黄中将拿这些被人破口大骂却能安之如素的大小军头是真得没办法了。 他这话一开口底下的将军们如蒙大赦,一个一个迅速而又不从容的走出了前敌指挥部的这顶帐篷 程家骥看到这个场景,觉着怎么那么眼熟,细一想当年自己刚刚中专毕业市里的一个单位上班的时候,每当出了什么问题领导一发火,大家散会时不就这种场面吧。程家骥想到这在心里苦笑两声,看来中国人的有些毛病还真不是一天那养成的,那简直是代代往下传。看着诸人一一的走出了,帐篷,程家骥微笑着向黄中将起去,他本来就是打定了要留下来注意的。 “程旅长有事吗。”看到程家骥向自己走过来,黄中将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道。刚才的那阵子声嘶力竭的发作让他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总座。我有一个计划不知能不能有用,还请总座帮指点一下。”程家骥用很谦逊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那就请程旅长谈谈吧。”对于程家骥的建议这位黄中将还是很看重的,这一来是因为这位程少将可是台儿庄大战的英雄之一,鬼子的联队军旗不是那么好缴,就算是运气再好也得有几分本事才行。二来此次在淮北作战独立一百旅也是屡有上乘的表现,隐隐主导了西线的战局。 出于以上两个原因,黄中将决定好好听取一下,这位没有上过任何军校,却在战场让小鬼子屡吃大亏的军中新秀的意见。 “此次我军攻击不利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军大多数部队的攻击力不强和日军有飞机重炮的支援。要是能解决掉这两个问题,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了。”程家骥的话让黄中将连连点头,但黄中将更想知道的是程家骥将如何解决这两个知易行难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大多数部队攻击力不强,但防守力都还不错,我们只要把进攻战变成防守战来打就行了。至于对岸的日军的一二二毫米口径榴弹炮营吗?就更加不是问题了,只要派部队主动出击过河作战打掉日军的炮兵不就解决了。剩下的日军的飞机吧,在地方上的日军完全陷入绝境之后,日军的空中优势也是独木难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程家骥的观点黄中将很赞同,但在具体如何实施方面,尤其是怎么能报进攻变成防守战来打,黄中将还有点闹不明白。若是其它的长官一定会开口直接问程家骥,可他并没有打断程家骥的话头,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程家骥稳稳了神,侃侃而谈的把自己和钱绅两个人制订的这个计划向黄中将徐徐道来。 “日军在东岸占据的地盘不大,我军只要采用土工作业的方式向前掘进蚕食日军的阵地,几天之内就可以把日军挤下萧濉河。当然,日军一定要派兵来的争夺的,这样一来,我军的进攻战不就转变成了防守作战了吗!我军的兵力几倍于当面之日军,各部的防守作战能力也都说过得去,在防御作战还是能给日军以很大伤杀的。这样一来日军是越打越被动,我军是越打越主动,要不了几天日军会被挤下河去。要是日军沉不住全军出动向我反击,那就是对攻的局面,我军现在就四倍于敌了,一天后,在职想来增加一个师近万人是不成问题的。那时日军要是与我军在野外决战,不正是我军所求之不得的吗! 至于渡河作战吗,我部愿意担此任。我部还有三个团的建制,能参加渡河作战的兵力有三千人以上,对付河那边的大半不是野战步兵部队的千余鬼子应该是足够了的。再说萧县的各种民众武装在河那边闹得很凶,到时有他们的大力配合完成任务那是没有什么题的。” “萧县民众武装那边你有把握吗?听说那个地方可是很复杂的!”黄中将听到这里对程家骥的观感已经是从欣赏变成带有几分敬意的,这个作战计划可以说得上是有胆有识有正有奇,深得用兵之道中精髓。莫说程家骥没有上过一天的军校,就是保定、黄埔的正牌毕业生里能有这种胆识谋略的,他还真没有见过多少。但他是一个做什么都喜欢一丝不苟的人,虽说在心里已经早被程家骥说服的,可还是要提自己的疑问和担心。 “报告总座,这个没有问题。清晨的时候已经有萧县民众联防指挥部(由萧县的所有民众武装组成的一个联合指挥机构,这也是第三十旅团在萧县烧杀的“成果”。)的人泅渡过来与我部联系了,日军在萧县把事情做绝了,这回他们十一支地方民众武装是铁了心要跟日本人决死一战,昨天要不是他们把鬼子的守桥的一个大队调开了一半,职部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这次他们愿意派出人员船只在下午二点接应我部从谢庄以北五里的河弯处渡河,那里离日军设在对岸的重炮阵地也还算太远,只要一上岸我部就马上去搞掉日军重型榴弹炮营。这一方面还请总座放心,我部保证完成任务。” 程家骥掷地有声的回答着黄中将的疑问。 “你有什么要求没有。”黄中将对于程家骥的计划再无一丝的怀疑,没有多少门户之见的他现在倒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为程家骥多做点什么。 “部队已经打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弹药不多了,后方的又一时运不上来,还请总座给调拨一些,要是有冲锋枪手榴弹也请酌量给我部补充一些。”程家骥这会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他知道黄总指挥一时也搞到多少,要是等后方调那就一切都晚了。 “好好,你要求我一定想法子满足,就是从两个中央部队的团里给你直接抽调,也要多给一些。此战之后我一定要请陈部长向委座给你请功。”黄中将听到程家骥的要求只是这些,在感动之余自是满口答应。 五月二十四日中午一点,亲自到阵地上去观察的佐佐木少将终于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异常举动。 从美国产的三十二倍的望远镜里,佐佐木少将清晰的看到中国军队正在挖掘无数条濠沟,并且这濠沟正一点一点的向日军的阵地前延伸。 仅在佐佐木观察的半个小时里这些濠沟就平均向日军的阵地逼近了三米以上,中国军队显然是在使用众多的人力轮流掘进。 佐佐木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得出的计算结果,让这位日军少将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半个小时三米多,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一百六十米以上,照这个速度中国军队只要挖上四天,就能把日军活生生挤下河去。可是大本营的的援兵四天之内能不能到,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 日军的主要兵力都在徐州一带,就是马上过来三四天内也不一定能到达。就算是四天之后,大本营的援军能够到达,也不定有用了。一来中国军队在定会在萧濉河上以重兵设防,二来佐佐木少将不相信中国军队会固执到一定要将自己的部队挤下河。 等攻击距离缩短到一程度后中国军队定要发动进攻的,这样算来,要不能破坏中国军队濠沟掘进战术。那么,第三十旅团的大部分部队存在于“皇军”序列里的时间就不会超三天了。 感到受到空前严重的威胁的日军,从下午二时三十分开始连续出动了以大队为单位的部队。在对岸的重炮的掩护下,对正在挖掘濠沟的中国军队的各个方向进行了凶猛如困兽一般的反击。(日军飞机的机场此时因还没有来得及转场,还设在济南,并不是总能及时的赶到,再说第五师团和第十三师团在淮北部队也在苦战中,日军需要空中支援的方向很多,并不能时时照到每一个地方。) 程家骥看得还是很淮,那几支地方部队在进攻确实象是一群羊,可一旦转入了防守在上司的严命下就变成一群护院子狼。(为了让这些老爷部队拼命卖力,黄中将通过陈上将请军委会对各部下达了要是那个部队作战不力守不住阵地,就对其部队长军法从事的死命令,各部长官迫于军法只得督令所部一步不退的死守。) 日军的攻击足足不间断持续两个小时,付出五六百人的伤亡却只是取得了捣毁了十几条濠沟的微不足道的战绩。(还有上百条正在掘进着。) 正当佐佐木少将决定停止这种无意的攻击时,萧濉河西岸的日军炮兵阵地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佐佐木少将立刻把视野转向了西岸的炮兵阵地。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五) 五月二十四日下午二点三十分,萧濉河西岸,谢庄下游河弯处。 小笠原雄二和今井骏是日军第三十旅团辎重大队的两名二等兵,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警戒这一段大约二百米的萧濉河河面。 萧濉河在这段里拐了一个大弯,这道的弯严重影响了日军对于萧濉河河面和对岸的监视。负责警戒这几里地的日军小队长小川少尉对这里也特别重视,破例在这里放了双岗。其它地方的日军都是一个人监视三百米以上的河段,唯有在这里二百米不到的地段日军就放了二个人,可谓兵力“雄厚”了。 在小笠原和今井的身后不足三百米就是日军小川小队的主阵地,那里有二十几个的鬼子,还建有一个简易的哨楼,其它的人就都在哨位上了。 日军目前,无论是在萧县,还是萧濉河东岸都在处处挨打,兵力紧张的很,在这里只能投入这么多的兵力了。这萧濉河的上下的几十里地日军那里有这么兵来防守,这几里地的河畔,之所以能有整整一个小队驻防,这还是因为此地地形特殊,极易偷渡的原因。 此时,对岸不足十里处中日两军正打的热火朝天,这里却是一片宁静,对岸就连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都没有,时不时有一阵阵凉爽的风从身后吹到小笠原雄二和今井骏的身上让这两具鬼子好不得意,都在心里想,在这里执勤真是又舒坦又安全。他们几乎都忘记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两个又在那里说起了去年在南京的“快乐”时光。 突然,两把飞刀斜飞过来,其中一把插在了小笠原雄二的颈大动脉上让其迅速窒息而死。另一把飞刀的准头就稍微差一点,插入了今井骏的脸上,飞刀锋利的刀刃穿过的他的下巴把他的舌头也给刺穿了,痛得这鬼子在地上直画圈圈。 在地上挣扎的今井骏还想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他拿出一面旗子使劲的摇着,希望能给身后哨楼报警。不过很可惜直到又一把插进他的喉咙时,对面的小哨楼里的哨兵也做出任何没有反应。 直到死,今井骏都在想为什么小哨楼里的哨兵会看不见自己摇的信号旗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就是今井骏和小笠原雄二已经是小川小队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了,在他们遭到袭击之前萧县的民众武装已经不响一枪把小川小队的其它鬼子全部给解决了。 西岸解决了小川小队,得到信号的正在东岸潜伏的独立一百旅的部队马上挥旗回应,紧接着东岸就有二三十条小船被几百个壮汉的连扛带拖的推入了手中。 独立一百旅当初封锁萧濉河的时候还是扣了两岸不少船只,这渡河工具吗倒是不缺的很。程家骥为了怕西岸接应的人因为要准备船只而暴露,影响这些行动。他就谢绝萧县民众武装要为大军提供船只的要求,只是要求对方能占领河弯的西岸,最好还能不响一枪的解决据守在那里的鬼子。萧县各支民众经过协商派出了一支由几十个手底下过得硬的“江湖好汉”组成的队伍,来完成这个任务。 为了把活干得漂亮不让对岸的正规军小瞧了萧县的好汉们,他们为了确保一枪不响了解决小川手下的一个小队的鬼子还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结果比预定的时间多花了半个小时才搞定了小川小队的鬼子。 照例文颂远还是抢到了第一梯队指挥官的活,这次渡河的第一波次是他的二百团一个加强连和程家骥的宝贝的旅部队警卫连及从田家富的特别行动队的抽出来的几十人,一共还不到四百人。 本来,还可以多出动一些船只多上来一些人的,但是程家骥考虑到在渡河作战时,有兵无船等于无兵,万一日军察觉把到达西岸船只都炸了那他不是只能手握在兵马在东岸上干着急。这才决定还是先投入一半的船只,留在另一半在东岸待命比较妥当。 不过这两个连人数虽不多可是武器装备却都尽着全旅最好的使,二个连在渡河前都换过了装。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长一短两件武器,长的是德制m18冲锋枪,短的毛瑟自动手枪也就是能称的二十响手枪,每个人的子弹袋都是装得足足的。要不是黄中将从中央军的那两个团里抽调出了不少的自动武器和弹药给独立一百旅,程家骥现在要想凑出两个连的这种火力配备的部队,还真是一件费劲的事情。 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波次部队此时从军服军帽到皮带上上下下都在以前的作战中缴获的日军行头,这样要有日军发现了最少可以让其疑惑一下。 一上岸文颂远就指挥他们向各处散开。田家富手下的特别行动队的人员纷纷去正式接替日军的各个哨位,只要其它日军不走近观察是决不会识破这些人的。 至于田家富本人,则负责守在小哨楼里接听应答日军中队部可能会打来的,询问前方有没有情况的电话。 而在文颂远等人的身后,程家骥和钱绅正在组织独立一百旅的部队一个波次一个波次的渡过萧濉河。 上岸的中国军队越来越多,在程家骥的严令下并没有再向西岸纵深前进,而是纷纷隐蔽起来,一时间萧濉河西岸已经被中国军队控制住了的这一小块地方到处躲满的中国军队的官兵。 到了下午三点半过后,程家骥见独立一百旅已有一千八九百人渡过的萧濉河。而且文颂远派出了几支小分队也在那些江湖好汉的配合下解决了附近的全部鬼子的,并在过程中已经响了枪,再隐蔽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程家骥这才下命令已过河的部队的主力,分成两路向预定的目标同时扑去。为了接应还没有过河的那些部队过河,他让钱绅带着补充团的二营留在原地。 程家骥让补充团二营担任这个任务也是有私心的。这些大多是东北来的流亡学生,在经过几次战斗之后,对于独立一百旅已经有了较强的归属感,也在战斗中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 程家骥觉着这就已经达到他当初把他们拉战场上来的初衷了,这个营知识青年可是程家骥日后要重点培养的军事骨干,要是真得当成大头兵拼过的那就太不划算了。这个营在前几次战斗中伤亡了百余人,这已经让程家骥很心痛了,留他们下来跟着钱绅搞搞警戒也是保全这些可造之材的意思。 一声令下,一千六百多中国军队分成两路,开始向西岸纵深挺进。一路去消灭日军第十六师团配属给三十旅团的那一二二榴弹炮营,一路在萧县民众武装的配合下去袭急日军小野大队在西岸的那两个步兵中队。至于河防线上的这些日军的辎重兵就留给后续部队去收拾吧。 程家骥亲自带着两个半营的兵力,急行军冲向日军的重炮阵地,由于日军现在在萧县境内的兵力十分分散,又没有想到中国军队居然会在大白天公然“偷渡”一路上几乎都没有遇到什么抵抗,程家骥指挥的这两个营就冲到了日军的重炮阵地的背后。 当中国军队快要冲上日军的重炮阵地,眼看就要缴获日军的榴弹炮的时候,日军的炮兵们疯狂起来,他们用zha药和引爆的炮弹炸毁的所有的大炮。要不是程家骥见得早,也不有意这几门炮多死伤部下,那这两个半营最少要有一半人与日军的炮兵阵地同归于尽。 五月二十四日下午四点五十分左右,萧濉河西岸的日军榴弹炮阵地被日军自己炸毁,这一声巨响和从西岸的更深处的地方传出的密集的枪炮宣告了萧濉河东岸的日军已经被四面合围了。 佐佐木少将举着望远镜紧张的关注着西岸发生的一切,直到中国军队战旗在日军炮兵阵地上高高飘扬,少将阁下才勉强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在失去对岸的火力支援之后,第三十旅团这回是真正的陷入绝境了。 放下望远镜佐佐木少将下达一个让所有人莫明其妙的命令,“把所有官兵在南京拍的那些照片都收缴上来都烧了,违命都军法从事。” 当旅团长最信任器重的参谋问他什么这样做时,佐佐木凄然答到“第三十旅团这一次也许是在劫难逃了,在南京时拍的那些夸耀胜利的东西还是毁掉的好,要不然中国人会把拿到国际上去的。” 当这位参谋表示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难得这么有耐心佐佐木少将继续解释道:“在这个世界上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我旅团要是一直武运长久。那英国人法国人就一个屁都不会放的,要是我旅团全军覆没的这些东西到那个时候就是整修大日本帝国的罪状,还是烧了比较保险。将来帝国也好否认这一切!” 说完以上这篇“高”论之后,佐佐木少将回到旅团部向大本营发出一份战情汇报,详细的报告了战场上的最新形势并强烈要求大本营速派援兵。 这种直言不讳要求援兵的电报,在当时的日军中还是极为少见。 发完这封言词恳切的乞命电之后,佐佐木少将又到第一线去了,那里又出现了紧急情况。 一到火线上佐佐木少将的双耳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得嗡嗡的响,几乎失去了听觉。 他定了定神,顺着身边的一个参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中国军队挖掘的那些濠沟的前端,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渐渐变成一个一个大土坑。 佐佐木少将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中国军队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这些在濠沟顶端用zha药炸出来的大土坑,马上就会被中国军队扩宽加深变成一个一个的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中国军队这些前进队地一旦被巩固下来,那日军就更难抵挡得住中国军队的蚕食了。最可怕的是中国军队显然是会一直这样挖一段炸一炸的,要是中国军队用前这种方法再向前延伸下去。这些不断出现的前进阵地,就会一步一步的成为一把把刺向日军胸膛的尖刀。 可现在的第三十旅团已经没有力量来阻止中国军队的这种步步蚕食的战术了,刚刚才结束了那场对日军来说伤亡惨重而又收效甚微的战斗已经充分证明的这一点 佐佐木少将和闻讯赶来的日军第三十三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苦思良久之后,最后两人合计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向中国军队学习,日军也挖一条环形阵地。 从下午五点起,已经处于四面被合围的绝境中的日军第三十旅团残部 也开始在萧濉河东岸的阵地上进行大规模的土木作业。日军的作业程序都与中国军队一无二致,也是先进行濠沟掘进再在刚挖出的濠沟的前端埋上zha药爆破出大土坑充当前进阵地,然后把用濠沟相连接以形成环形防御阵地。 入夜之前,日军的六架的轰炸机,终于在佐佐木等人再三催促下到达了战场上空,让佐佐木少将失望的是这次日机的轰炸的效果显然要比早上的那次要差得多。 躲在地下的中国军队被炸死炸死的很少,倒是有一架日军因飞得过低被从濠沟里射出的由好几挺重机枪火力织成的火网打成了碎片。 其它五架日机见状,忙抬高飞机的高度在空中乱炸一通。 这种轰炸只持续的半个小时,这些“帝国”的空中武士就被佐佐木少将轰走了。(两军都在地表以下,靠得也很近。日机飞行员在飞机所处高度过高的情况下,很难分清敌我。投下的炸弹基本是一半炸了中国军队,另一半扔在三十旅团头上。对于这种轰炸精确度中国军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中国军队从都没有空中优势都被炸习惯。可日军就受不了,一来双方被飞机炸死炸伤的人差不多,中国军队的人数是日军的几倍,两军一起挨炸日本人自然不干了。) 野田谦吾大佐已经在那叫嚣着,要发电报到东京大本营去告这些空军飞行员作战不力。佐佐木少将阻止了野田谦吾大佐的冲动行为,仗还要打下去,空军的支援是不少的,现在第三十旅团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可不敢在这当口得罪空军啊。 对空中支援大失所望的日军官兵的只得沉下心一心一意的搞土木程,在对岸的远处枪声的提醒下,在东岸的日军官兵充分挖掘每个人的力量,放下架子和与他们近在咫尺的异国同行比起了修理地球的本事起来。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六) 上半夜,萧濉河战场上的中日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收到了自己的上峰对他们前些时候打去了电报的回复。 黄中将也收到了陈上将发来的回电,告知其援兵已经出发,三个小时内就能赶到,并让黄中将尽快结束战斗,要是日军的援兵上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佐佐木少将则是前后脚的收到了二份回电。一份是东京大本营的,另外一份是他的顶头上司日军第十六师团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发来的。 在阅读了以上的二份回电之后,佐佐木少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明天的战斗中第三十旅团可以得到陆军航空兵的全力支援,但是援兵最起码在这几天之内是不会有的。 在电报中中岛今朝吾中将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因第十四师团在兰封处境十分困难,大本营有意让第十六师团的主力向河南急进,先救出第十四师团,再回过头来替第三十旅团解围。 在佐佐木少将看来要是东京大本营真的实施这个方案,那无异于任第三十旅团在这里自生自灭。通过今天的战斗佐佐木少将心里十分清楚,光凭陆军航空兵的那几架战斗机和轻型轰炸机是改变不了第三十旅团的命运的。 此时佐佐木少将对自己和第三十旅团的前途感到有些绝望。不过佐佐木少将毕竟是一个军人,就算是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还要拼一拼的。 午夜时分,在又陆续伤亡了三四百人之后,东岸的日军的环形防卫圈已基本建成。只是这个环卫圈的面积对于将三千多日军来说未免是显得太小了些,比之原来的火力控制范围可就是大大的缩火水了。 巡视着自己的阵地,自从收到了大本营和师团部的回电之后心情十分沉重的佐佐木少将见到自己的部队被挤在这么块狭窄的地域里,他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曾经以自己的攻击力引以为豪的一支军队,居然会被对方困在了这块东西长不过六百米南北宽不过五百米的弹丸之地,平均每一个士兵分到容身之地的面积不超过一百平方米。面对自己的部队的这种险恶处境,佐佐木不得不承认第三十旅团快到山穷水尽的时刻。不过少将并没有放弃,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最起码当面的中国军队的攻击力不怎样,一时还拿自己没办法,也许他和他的第三十旅团能够支撑到师团主力上来的那一刻。 佐佐木少将此时心存侥幸希望有奇迹出现。可是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侥幸不得的,至于奇迹,要是奇迹能经常出现,就不叫奇迹了! 佐佐木少将不可能知道就在他巡视阵地的时候,中央军的三个旅六个团九千人的兵力到达西线战场,并划归黄中将直接指挥,同时还从濉溪口给前线调来了大量的弹药。(濉溪口中央军丢弃的弹药可是到处都是。) 在与程家骥通过电台沟通之后,黄中将知道在西岸的战斗已基本上结束了。西岸千余日军,除战车大队逃跑之外,余下的日军不是被独立一百旅的部队消灭,就是被萧县的民众武装打得七零八落,要不然就是在战斗中与大部队失散永远消失在中国的土地上了。(在萧县这种民风强悍的地区,落单的日军往往会死得很惨,最通常是会被变成烧猪。) 总而言之,萧县境内已经没有中队以上规模的(含中队)日军在活动了。知道这个情况后,黄将军命令程家骥把所有的兵力都拉到萧濉河岸边来,用各种武器与日军对射以配合主力对日军的全面攻击。 同时中央军的那三个旅正在紧急从地方部队队中接过阵地,日军的前线部队虽有察觉,但是并没有重视。(他们认为中国军队只是在把预备队调上来而已,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将要面对是别外一种风格的军队。这种疏忽马上就会给日本人带来一场灾难。 二十五日凌晨二点,中国军队发起的夜间全面攻击打破了佐佐木的最后一丝幻想。 让日本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打响第一枪的居然不是萧濉河东岸的中国军队主力,而是西岸的中国军队。 东岸的日军对对岸的中国军队会对他们进行的火力打击,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日军有准备归有准备,日军的阵地实在是太窄了,已经可以被一枪打穿了,想避都避不过去。加上日本人根本不会料到程家骥敢把那么多迫击炮和重机枪直接堆到河岸边上向东岸同时开火,要知道那里也在日军的火炮和重机枪的射程以内啊! 把注意力几乎全放在自己的当面的日军,一下子被从背后打过来的炮弹和扫射过来的重机枪子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日军现在已把阵地基本上转到地表下的战壕里去了,可独立一百旅的火力打击选择的目标在日军来很“可恶”。亲自指挥的程家骥并没有对日军的整个阵地进行全面打击,而是集中所有的火力对日军最靠近河岸的一片阵地,进行了三分钟左右的火力急袭。在这三分钟里日军的这片阵地承受了一般难以想象的密度的火力打击,短短三分钟内两个中队的日军伤亡过半。 当被打蒙了头的日军将所有的火炮转向西岸进行火力报复时,程家骥早就带着参加这次火力急袭的官兵乘着夜色顺着早就挖好的几条交通濠溜出了日军的火力射程。日本人的几百发炮弹不过是打伤了十几个殿后的独立一百旅的官兵,还白白浪费了不少此时对日军来说已中十分宝贵的炮弹。 而程家骥也被日军的一发迫击炮弹擦了点皮,他没有当一回事的摸了摸伤处就上马向孙圩子方向飞驰而去,他可是在三里地外约了萧县的各路诸侯谈要事的,初次见面还是不要让人家久等的好。 还没有等沮丧的日军把炮口掉转回来,东岸的中国军队的炮兵也上场了。 东岸的中国军队的炮火的威力那就和西岸的不是一个档次了,不但有大量的迫击炮,还有为数不少的山炮、野炮、战防炮,对着包围圈里的日军就是一顿狂轰,让佐佐木少将大有欲哭无泪之感。 自从“七七”事变以来,日军从来就是在天上的飞机、地下的重炮战车的掩护下,倚仗强大的火力在中国的领土横冲直撞,那里吃过中国军队的炮火的苦头。日军官兵有不少被中国军队的炮火打死打伤,尤其是日军刚刚参与对西岸的轰击的各种火炮因暴露了目标更是被中国军队炮火打掉了不少,要不是有四通八达的战壕作为掩护日军的人员伤亡和装备的损失还要大上许多。 日军第三十旅在中国作战以来还是第一次遭到中国军队的优势炮火的猛烈打击,一时间第三十旅团那本来就因为被合围,而低迷的士气就更下跌的厉害。 佐佐木少将等中国军队的炮火一停就立即从掩蔽部里钻了出来,他要去指导那些阵地上第一线的指挥官们赶快调整火力布署。当然去前线对一些指挥官部作战术指导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佐佐木少将是担心军心不稳专门到第一线去给那些中队长大队长们打气的。 凭心而论佐佐木少将或许在军事指挥上有过于保守的毛病,但是其人还是不失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军事指挥官的。若他真是只有这么一面那这个也不无可敬之处,只是这个佐佐木同时还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变态杀人狂,这就让真人有些费解了!有些时候日本这个民族从很多方面上看还真是一个让所有的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疯子的王国。不过。这群疯子是决不能让他享受精神病院里的病人的待遇的。这也许是因这在他们的身上残流的兽性,实在是比其它民族的人要多上太多的缘故吧。一句话,进化不完全的结果啊! 日军的前沿阵地的情况比佐佐木料想的还要遭得多,等他赶到第一线时日军的环形防卫圈的多处地段已是挤满了正在进行惨烈的近战厮杀的两军将士。 这次攻击黄中将手里虽说有了八个团的正规中央军,但他并没有仗着兵多将广,象昨天早上那样搞大规模冲锋。而是仍采用下午的战法一口气动用了八个团从三个方向向日军的阵地一边挖掘濠沟,一边爆破前进。在适才那一顿猛烈得让日本人抬不起来的炮火逞威的同时,各个方向的中国军队乘机把濠沟和前进阵地又向前延伸了几十米(主要是通过炸破,中国军队的zha药这个时候已经不多了。),总算是在zha药用完以前把阵地推进到了离日军的环形防卫圈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炮火一停中国军队就从各个方向一跃而起,向日军的防线发动了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攻势。 面对中国军队的攻击,日军刚开始时没太把向自己迎面冲来的中国士兵当一回事,在日军有想象中中国军队就是人多些而已,论攻击力来那就很差了,没什么好怕的。 等到中国军队冒着从日军的阵地射出来的枪林弹雨,前赴后继的一口气冲到日军的面前时,日军才发现这些部队可不是早上那支一触即溃的部队。这支部队里不但大多数人的军服的样式与他们在上海南京遇到了对手一样,就是作战的风格比早上的那批部队要硬朗上许多,居然能与自己拼刺刀。 日军的战壕修得很窄,日军自已在里面走动都很困难,这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的作战双方都有些施展不开。双方士兵都没有退缩,施展不开就施展不开,用枪不行就用刺刀,要是刺刀都不好用,那用手掐用脚踢用牙齿咬,战斗在开始的那一瞬间就直接进入白热化状态。在战壕里的殊死拼杀的两国士兵的脚下很快的就流出的一条条的血流,那是战死的两国士兵的鲜血在顺着战壕流淌着。随着时间的一分钟一分种的过去,这股血流渐渐汇报成了一条条的小溪,在战壕有些地势低洼的这血流都掩到了士兵们脚脖子。 “再上四个团,让独立九十七旅和三三三旅上去,告诉杨定邦(独立九十七旅旅长)和三三三旅的刘旅长,要是他们的部队溃下来了,那就请他们自裁吧!”在这个紧关黄中将平时温文尔雅儒将风采早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他两眼通红面目有些扭曲的站在离日军阵地不到二百米的一个大土坑里高声下达着作战命令。 他心里急啊!八个团上去了,也冲进日军的阵地,可一个小时过去了就是迟迟不能向日军的纵深发展。这八个团其中可是六个团是精锐的中央军的部队,超过一万人硬是撕不看日本人的防线。前面的战事残酷到了连伤员都撤不下来的程度,就这么拖下去,那要伤亡多少人先不说,好不容易打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让日本人给打下来,那就太可惜了。炮弹和zha药可都没有多少了。要是那再冲去一次还要付多少代价?这个问题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为了能够早一点把日军的防线打垮,虽然明知道这会儿前面已经是人挤人在拼杀他还是又要派四个团上去。 与此同时,佐佐木少将也是心急如焚,中国军队在这一次冲锋中表现出的勇气和顽强,让佐佐木明白要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这支中国军队,那么第三十旅团在这种长时间的高消耗的肉博战中一定会是输家。 正当佐佐木少将想把手下的最后的预备队(由伤员和非战斗人员组成。)也孤注一掷的填上去时。从西岸传来的枪声引得佐佐木少将回头去看,细看之下佐佐木顿时发出了一声充满绝望情绪的嚎叫。 在日军的背后黑暗中的萧濉河河面上有无数的影影灼灼的船影正向东岸的日军阵地冲来。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七) 佐佐木少将发出了那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后,就大脑里一片空白的他站在原地发起呆来。我们不能责怪这位日军少将的神经太过于脆弱,这眼下的一幕给他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佐佐木先前料定对面的中国军队不会有太多的兵力,且不会携带有多少重武器,对东岸的日军形不成多大的威胁。 从军事常规上来说,渡河作战本身攻方已经处于极为不利之位置,要是在守方兵力火力充足的话就更是等于集体自杀。所以佐佐木一直认定中国军队在西岸的指挥官决不会有这个勇气。 佐佐木判断还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可惜他这回遇上的是一向冒险精神很足的程家骥。而程家骥能有这种在这个年代的中国军队中已是近乎于大无畏的挺而走险的胆略,这就与他的身世有很大的关系了。 谁也不能否认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建设和发展之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在综合国力上与日本相比那已是只强不弱了。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新时代青年心中,日本人并不是什么很难战胜的存在。他们心里的假想敌更多的时候是大洋彼岸的另一个白种人建立的国家。至于日本吗?早就成了那个国家在亚州的小弟了,那里放在他们眼里。 所以程家骥在心理一点都没有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和尤其是高级军官们对日本人的那种忌惮。有了这个心理优势,一旦在战场与日军狭路相逢时程家骥总能保持下一种高昂的斗志和不胜不罢休拼搏精神,在程家骥的影响下独立一百旅的身上也渐渐被熏淘几分赌徒气质。要不然象今天这样在对岸有敌军重兵的情况强渡的作战行动,就算是主官下了命令换了一支部队也未必有胆量来执行。 要是二个小时前,那怕是一个小时前,这些跨河而来的中国军队在佐佐木眼中不过是河面上的一大片活靶罢了,只要一阵火力急向地过去就能把河面上的这些船只上的中国军队打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可眼下日军已把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到了血腥的战壕争夺战中,那里还挪得出一丝力气来阻击从西岸突如其来的中国军队。 “阁下,阁下。”站在佐佐木身后的尾山中佐的连声呼喊,总算是勉强把这位旅团长的神智从绝望和不甘中暂时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个尾山中佐就是那个日军第三十八联队的副联队长,他在前天的战斗中被中国军队的一颗子弹打掉了一只眼睛,现在是作为所有伤员中军阶最高的军官,指挥那支由伤兵和非战斗人员组成的预备队。 “尾山君,你带着你的预备队去堵住从对岸过来的中国军队,让人去通知一下正在前面指挥的野田大佐让他组织部队开始进行“玉碎”作战。你通知旅团和三十三联队的护旗小队让他们把军旗烧掉。” 佐佐木少将的第一句话是对尾山中佐说的。后面的两句话则是对身边一个参谋下达着命令。 说完这些话之后佐佐木少将就一言不发的盘腿坐下,老僧入定般的打起座来。 尾山中佐见状,心里明了他的旅团长已经抱定了死在岗位上的决心了,他对着自己的长官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后就转身去执行少将阁下交与他的使命去了。 默默无语而别的这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战局到了这一步第三十旅团是不可能撑到天亮了,现在他们所做了一切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尾山走后,佐佐木对一直跟着他的一个参谋说道:“信田君,你去让电台给东京发报,请大本营速派飞机对我军阵地进行无差别轰炸。” 佐佐木心知自己和自己的第三十旅团已是命不久矣,但这个死硬军国主义狂热份子在死前还想多给中国军队造成一些损失。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佐佐木站了起来,他决定回到旅团部去,还是死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去吧! 随着佐佐木的各项命令的下达,战场上的战斗再度升温,所有的日军此时脑海里想的问题已不是不是能够活下去了,而是如何才能拉上更多的中国军人一起上路。 东岸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的“玉碎”出击下损失惨重,面对一个个举着已经拉弦的手雷冲过来的日军,中国军队的官兵有不少人被吓怕了扭头就逃,便是更多的官兵的反应则是高喊着“人生鸟朝天,不死又过年。”、“几大不过芭蕉叶”之类的地方哩语冲过去和日军一对一的同归于尽。虽说大部分日军的自杀式攻击被中国军队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化解了,可日军的决死攻击还是打乱了中国军队的阵脚。 正当中国军队在日军的全无人性的攻击下,渐渐招架不住的时候,黄中将派出的那四个团的援军上来了。这些新上来的部队以逸待劳的一阵猛打猛冲,把许多企图冲进中国军队的阵营来多换几条人命的日军打得浑身上下全是弹孔。 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打击下日军终于冲不动了。 日军的这顿狂暴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一旦被中国军队挫败,火线上日军就象泻了气的皮球想嘣也嘣不起来了。 也许刚才那一阵子的疯狂让日军耗掉了太多了元气,接下来不到二十分钟日军就顶不住,成千上万的中国军队从用无数战士的生命撕开的那些口子里涌入了日军的环形防御圈的纵深地带。 与此同时,萧濉河离西岸岸边不远的河面上的一条小船上,程家骥和钱绅正借助对岸那时不时闪亮的战火的微弱光芒对东岸的战况进行观察。 本来程家骥是打算亲自带领独立一百旅的上千将士和几百名萧县民众武装的“精英分子”向对岸的日军发起致命一击的,可却被钱绅给死活拦了下来。 程家骥也考虑自己不能老是冲到第一前线去指挥部队吧,这样一来,且不说别的了,就是对部队的成长也是很不利的。想到这里,程家骥也就同意了金钱绅的提议,这次进攻他和钱绅就一起呆在西岸岸边了,前面就交给文颂远去指挥吧。 “旅座,文团长他们冲上去了。”钱绅边用望远镜向对岸观察,边用略带兴奋的口吻,向程家骥报告他的最新观察成果。 程家骥也看到了文颂远率领的船队已有半数靠上对岸了,他虽然没有出声,但在心里,他的心情要比钱绅还要激动的多。 两人之所以会心情这般激动,是因为程钱两人都坚信只要文颂远带领的这支由独立旅的全部精兵和萧县十几支民众武装中凑出的几百“高手”全部冲上了东岸,以日军此时的境况是不可能有力量把这近二千人赶下河去的。 东岸日军在中国军队的内外夹击之下必定全线崩溃,这场血战就可以以中国军队的全胜而告终了。 程家骥最担心的就是日军还在东岸岸边留有重兵,那样的话,文颂远指挥的那支由木船、绑在一起的门板,甚至是薄皮棺材组成的船队,那就要立时饮恨萧濉河。 当程家骥派兵渡河攻击日军的作战计划与钱绅商量时。当时钱绅就说这个法子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在黄中将的指挥下东岸的部队能不能把小鬼子打到抽出所有兵力才能顶住的地步。 程家骥自己也承认这是一场赌博,他赌的除了新到了六个团的中央军的战斗力之外,最主要的是还要赌黄中将不是一个保存实力或是怯战的将军。 程家骥在二十一世纪时对这个人的生平有所了解,这是一个军事理论水平相当高,具体指挥作战时思路比较死板的将领。但此人有两个优点,一个是是执行上级的命令从来是不遗余力,另一个是在这个人战场上没有多少私心。基于这些,加上在短暂接触中对这个人的观感,程家骥思之再三,还是执意要赌,事实证明程家骥赌赢了,你叫他如何不兴奋莫明。 两人正在兴头上时,东岸的日军阵地冲一支人马向文颂远部已经上岸几百部队冲去。见到日军居然还能抽出部队反击,程家骥和钱绅吃惊之余忙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全神贯注的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又集在了东岸的河滩上。 文颂远率领的西岸部队一上岸就遇到了尾山中佐指挥的三四百名日军的攻击,此进中国军队真正上岸的人员不过五六百人要是日军的反击兵力充足的话,还是有可能把中国军队打下河去的。 尾山中佐****着上身一手挥舞着指挥刀,另一支拿着一支八毫米口径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简称王八盒子。),带头向尚还立足未稳中国军队不顾一切的冲去。在他想来立足未稳的中国军队在短距离内面对“皇军”的大无畏冲击一定会崩溃的,只要把已上岸的中国军队一下子打垮了,他就有时间组织火力阻击那些正在下船的中国军队从兵法从兵法上说,尾山中佐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眼下日军也只有先把自己置之死地之后,才可能会有翻盘的机会。但尾山寺一并不知道他的对手的指挥官也是一个战场上的赌徒,而且赌性比他还重。 最重要的是,尾山中佐和大多数日军的少壮军官一样对于日军的精神战法的威力太过于迷信了。一个民族一支军队固然是不能没有一种坚强的意志,但在战场上意志和精神并不能决定一切,尤其是在你的对手勇气不在你之下时,这时再要去无限制的强调精神,那就只会死得很惨! 尾山决死精神还是值得“称道”的,在他的“榜样”作用下日军一边打着枪,一边又喊又叫的向文颂远的部队杀来。这些小鬼子的那种象才从地狱里放出的恶鬼似的气势汹汹的来势,还真吓了文颂远一跳,这会莫不是又遇到硬茬子。 文颂远吃惊归吃惊,可眼下是背水一战,退是不能退,的那就打吧。大家都二个肩膀杠一个脑袋,文爷爷就不信了,这股小鬼子就能有三头六臂。 文颂远指挥下,才上岸的几个近战火力极强的连队卧倒后对着黑暗中鬼叫着向已方扑来的日军一顿猛扫,直打得日军纷纷倒在地上,这股日军倒下后就没有了动静。刚开始时文颂远生怕这股日军是在装死,把部队稍稍向这股日军所在地方运动了一下,接着又扔了上百个手榴弹过去直炸倒在地上的日军尸体又纷纷从地上嘣了起来,(程家骥早有交代,第十六师团的日军一个活口也不留,就抓到了也要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在南京干过的事情还在他们身上才让他们去死。)。 文颂远这才确定自己终于是走了一回运遇上软脚日军了,他一面在心里感到庆幸,要是鬼子都这么好打那可就爽了,一面对这股日军的为什么会采用这种等同于自杀的战斗方式很不理解。 等到走到近前时一看,文颂才恍然大悟,这伙子日本人手上的武器除了一些步枪和两挺十一年式轻机枪(歪把子机枪)之外,大多数人手上就只有一两个手雷,怪不得小鬼子不顾一切靠上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火力对射的本钱。 解决这股日军后。文颂远马上带着已上岸和部队向日军的阵地的屁股狠狠的捅去,在他身后的包括几百名好汉枪手的后续部队也正在源源不断的涌上岸来。 西岸的中国军队的加入,让一直在东岸作战的中国军队的主力士气大振,而日军第三十旅团在在遭到连续打击后再也无法维系一条完整的战线了。 在中国军队的内外夹击下,日军的防线终于总崩溃了。 不甘心灭亡的日军虽然已被中国军队分割包围,但自知在南京犯下了滔天罪行决不会得到战俘待遇的日军官兵们还在疯狂的战斗。 东岸的战斗还在继续,还在搏杀每一个两国军人心里都明白胜负已分了。只是胜利者必须把失败者全杀光,这场血战才能真正的结束。 这就是东方人的战争,没有俘虏,没有投降,战败者就只能死去。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八) 日军的防线全线崩溃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中国军队并没有象被包围的日军想象中的那样,前赴后继的端着刺刀冲上来肉搏。在受到已经被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日军的强烈抵抗之后,中国军队的居然向后撤退了。 中国军队虽是与日军脱离了直接接触,可还是维持着对日军的分割包围态势。而各个孤立的阵地上的日军官兵也没有因为“打退”了中国军队的进攻而欢呼。二天来的血的教训告诉他们,面前这支中国军队决不会是因为害怕与“皇军”肉搏而退却下去的,在这其中一定有名堂。 日军的预感还是很准的,没有多久中国军队的各种火炮和重机枪就被集中起来对日军盘据的各个孤立阵地进行火力定点清除。而日军在这种打击下,因建制已经散乱不堪和缺少重武器,竟是只能豪无对策的束手待毙。有几个阵地上的日军耐不性子,主动向中国军队发起自杀式的进攻,这种有勇无谋的冲动的结果,只能是让中国军队轻轻松松的把他们屠杀得一干二净。 在中国军队的炮火的“欺负”下,日军很快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到凌晨四五十左右,日军最后的阵地第三十旅团旅团部,也被独立九十七旅和独立一百旅全力攻了下来。二百团的一个姓汉的连长带着他的连队抢先冲进了佐佐木的办公室(一个地洞。)击毙了佐佐木。(子弹从少将的裆下打入,射入了少将腹腔深处,导致少将在几钟后才痛苦的死去。) 至此日军第三十旅团除少量部队逃跑外,全部被歼。这场血腥的战役在打了整整两天之后。终于以中国军队的全胜而告终了。 战斗一结束黄中将就向所有的部队下达了打扫战场一小时后,全军迅速撤离的命令,程家骥也马上命令文颂远部撤回西岸来。(他怕文部与大队一起行动短时间内无法归建。独立一百旅已经接到了战区的命令让独立一百旅的萧县境内再停留一两天以监视日军的动向。) 战场上的师旅长们都跟日本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也都吃过小鬼子飞机的亏。他们心里都明白日军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军的飞机会不来报复那才怪了。要是在大白天把部队暴露有平地上给日军的大队飞机来一个狂轰滥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于自身的利害关系,这些人都很能理解黄中将的命令,执行起来也很得力。至于黄中将的另外一个搜集和俘虏日军的重伤员的命令,大伙儿就不那么听话了。 包括中央军的部队在内,几乎所有的师、旅、团长们都对这个命令来了个消极怠工。也就是对日军的重伤员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反正萧县还有独立一百旅在那驻扎,日军一时也半会也过不来。这些小鬼子身受重伤,呆在野地里想活下来是可不能的了,倒是很有可能被野狗活生生的咬死。要真是这样可就趁了各位师、旅、团长的心了,他们的部队这回可是都让小鬼打惨了,那个恨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的。 每一支部队在打扫战场时,都有自己的特色。五十六师的官兵们就对日军战死士兵的腰包极为感兴趣,总是把日军的尸体里里外外搜个精光不算,就连嘴里的金牙也要敲下来才肯罢手。 与五十六师相比独立九十七旅的士兵们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几十发子弹和一支三八大盖都能让他们兴奋上好半天。西北军出身的三三三旅的士兵则是他们对找到的日军的任何一门火炮都爱不释手,只可惜日军有与俄国人一样的,在战败之时毁掉所有重装备的坏习惯,能让三三三旅的士兵们找到的还能用的日军火炮,实在是有限得很。 中央军最阔气,他们虽然也对三八大盖和九二式重机枪很喜欢,可是最受他们欢迎的还是日本人指挥刀。文颂远就亲眼看见一个川军士兵把一把日军和佐官刀以八十个大洋价钱卖给了中央军的一个营长。 而独立一百旅的士兵的行为在这么多部队当中是最其它让觉得奇怪的,他们在小鬼子手上掏来掏去却却不是在掏钱,时不时掏出一些照片之类的东西就马上如获至宝一般的交给带队的长官。有一些细心的士兵还发现一个秘密,凡是独立一百旅的士兵经过的地方原来还有一口气吊着的小鬼子,马上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了。有胆大的走近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小鬼的气管都被独立一百旅的士兵用刺刀给割断了。 这些士兵虽然发现了这个情况,可谁也不会去向长官告密,死得可是小鬼子,他们到中国来烧杀*,本来就该死了,更何况这几天还有那么多的弟兄倒在日军的枪口下。 独立一百旅的弟兄这样做在他们的心目就是好样的,不但没有官兵去报告,有不少部队的士兵还纷纷效法独立一百旅的士兵的作法,就连不少军官也对这种违抗军令的行为采取默许的态度。这样一来,不到半个小时战场上所有没有断所的日军就全部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结果最后交到黄中将手上的日军战俘仅有三人,是一个中央军的姓冯的团长交上去的,此人马上就遭到了所有的同僚和长官的责难。这位团长这才知道自己办了一件错事,后悔得恨不能从黄中将手里把三个鬼子抢出来,由自己亲手结果。 毕竟谁也不想去挨鬼子飞机的轰炸。各支中国军队在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之后,就纷纷开拨走人了 日军的飞机在破晓时分还真得来了。没有找到任何可发实施打击的目标的日机,只能在战场上空盘旋了一阵子就回去向大本营报丧去了。(日军的飞行员们不敢投炸弹,下面可全是一片片的日军的尸体,要是自己人的尸体给炸得拼都拼不起来了,那大本营非得把他们给都毙了不可。) 撤出到的安全地带之后,所有的师旅长们第一件事情都是忙着清点自己的部队的人员伤亡情况和统计自己的部队击毙了多少日军,缴获了多少武器,准备给黄中将打报告。这些情况再由黄中将汇总之后上报陈上将和军委会。做完这些官样文章之后接下来就该是论功行赏了,那才是现在这些师旅团长们最关心的事情。 五月二十五日上午十时,萧县境内孙圩子独立一百旅旅部。 “三千九百人?!维礼兄你没有弄错吧。”程家骥近来对钱绅的数字统计能力是越来越怀疑了,这个钱绅怎么老是报告一些让他大吃一惊的数字统计结果。 “没错,就连高参谋长那里的几百后勤人员我都一个也没有漏掉,我旅现在除了伤员确实是只有三千九百人。” 钱绅可从来都不是会迎合长官的人,就是被当做报丧鸟,他也会实话实说的。 “那轻重伤员有多少。” “轻伤员一千三百人,重伤员九百人,阵亡和失踪的有一千六百人左右。” “刘以诚的伤势如何了。”在钱绅的一丝不苟面前程家骥再一次败下阵来,转而关心起因身受重伤而被紧急送到高士英娜那里的刘以诚来。 “很重,高参谋长发来的电报说,刘团长还没有醒过来,也许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不一时间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告诉高士英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抢救,要是在这里治下了就把人给我送武汉去,要是武汉也治不了,就去香港。我不管他要花多少,让高士英给记住,我要一个活嘣乱跳的刘子俊。”程家骥对刘以诚这个华侨中的热血青年还是很看重的,这次刘以诚受了这么重的伤,程家骥心里说真还是很着急。一听高士英报告说刘以诚可能要变成植物人程家骥就急了,忙钱绅发电给高士英让其不惜代价的要把刘以诚救醒。 “职下去后就去办。”钱绅对刘以诚也是很看重的,只是与程家骥只是欣赏爱惜一个人才不同。钱绅的这种看重中显然夹杂着更多的其它因素。比如刘以诚可是海外的华侨巨富的儿子,有这么一个人在独立一百旅里担任重要职务,这对于独立一百旅将来募集华侨捐助的款项和吸引华侨子弟从军是会很有利。 程家骥见钱绅很把刘以诚的事当成个事,满意的说了一句:“那这件事就劳烦维礼多费心了。” 他那里知道在钱绅心里刘以诚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要是程家骥知道这个钱绅已经在算计刘以诚的老父的钱财了,那他一定会在心里惊叹这个人真是太阴险了,居然想把人家一家子人都拉下水。不过就算是程家骥知道了钱绅的想法,他也不会赶走钱绅的。这一来是因为这个做事确实是尽心尽力,对程家骥也从无半点坏心。二来这样的阴谋机关之人,不收在帐,难道要让他为别人所用倒过头来对付自己吗。 所以就算了钱绅屡次自做主张自把自为,程家骥还要把这个留在自己身边的。 “维礼兄那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照片,你让政治部的薜主任送去给军委会政治部了吗?”程家骥说的那些照片就是在日军第三十旅团在南京时拍下那些泯灭人性的自供状,这些照片可是日军制造南京大屠杀的铁证,一部分是从萧濉河西岸的被打死的日军身上搜到了,另一部分则是在东岸打扫时从日军士兵的尸体上打到的。(佐佐木少将虽然下令烧掉所有罪证,但因为时间匆忙,他的这个命令在日军中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执行。) “报告旅座,薜主任已经启程了。”谈到那些东西,就连一向心硬如铁的钱绅都有些隐隐作呕。 也许是觉着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的,程家骥马上又换了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维礼兄,你这个兵源补充问题如何解决?”这一仗打下来独立一百旅的三个团被全打残了,每个团不过平均不过八九百人,最惨的补充团只有六百人不到来了,其它两个团也不千人上下。现在程家骥最关心的还是能从那里迅速弄到一大批的兵,还最好是能马上打仗的兵,以便于能让独立一百旅尽快恢复一点元气。程家骥这个时候早就是一个空有一腔热血的愤青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乱世,要是手上没有兵,他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把鬼子更快的赶出中国去的理想。 还没等钱绅回话,文颂远就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程老大我要娶老婆,死也要娶!”文颂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程家骥惊讶不已,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居然会变成一个情种了,难道他娶那院子里的老相好不成。 和原来的程家骥一样,文颂远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只是和原来的程家骥不同的是,文颂远从来没有把女人娶回家或是包养进来的习惯,总是到一个地方就和一个地方的青楼女子纠缠不清。 文颂远这种人说得好说就是万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说得不好说就是名副其实的青楼浪子,他怎么一夜之间会想成亲了? 弄了半天程家骥才因为过于兴奋和激动导致有点词不达意的文颂远口中听出了个大概。 文颂远这回看中的是萧县民众武装联防指挥部的总指挥的大小姐,也就是萧县绿林盟主的独生女儿叫秦玉兰的。这个女孩的名字很普通人可是很不一般,不但长得容貌出众英姿勃发,且还有能一手能双手打枪的好枪法。此次配合独立一百旅作战,这个女孩也去了,结果就让咱们的文大团长给看上了,可人家说了,要有五百条快枪当聘礼才嫁。这不,文颂远就找他的大哥求授来了。 正当程家骥在心里想着如何打消文颂远想娶这个女孩有心思时(程家骥倒不是心痛那五百条枪,而觉着那女孩根本就没有想嫁文颂远意思不过是在找借口推托罢了,就是倚权仗架了把人家女孩强娶过来,只怕对文颂远来说也不是什么幸事。更不用说这里可是人家老子的地头,要是把关系搞僵了,那就麻烦了。) “旅座,我看这补充大量兵员的事能不能成,就要看文团长这门亲事了。”一旁的钱绅这会倒是对文颂远的亲事上心的很,只不过这回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程家骥和钱绅等人不可能知道,此时在武汉正有几位大人物在谈论着独立一百旅。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九) 日军第三十旅团被歼灭之后,东京大本营并没有命令第十六师团主力汇同濉溪县附近的日军去给佐佐木旅团报仇,而一反常态的下令日军全线后撤。日军当面的中国军队各部经过几天的激战伤亡很大,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徐徐退去。 东京大本营认为既然被三十旅团已经被全歼,那当前最要紧的,就是集中一切兵力救出被围在兰封的面对十几万精锐的中央军的围攻已是朝不保夕的第十四师团。死的已经死了,还是先把活的救出来再说。 五月二十六日晨濉溪县境内响了三天的枪声全部停了下来,这片土地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五月二十七日,奉军委会明令独立一百旅撤离萧县,与濉溪县境内的其它中国军队一同向许昌继续进发。 在经过八九天的艰苦行军之后,独立一百旅于六月五日到达许昌。独立一百旅的行军迅速会如此之慢,主要是因为程家骥舍不得丢掉一个伤员的缘故,带着大量的伤员独立一百旅的行军迅速就不得不慢下来了。幸好日军此时已把主要兵力转向第一战区的兰封一带,去为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解围运河了,从徐州撤出来的各路中国军队才能从从容容的撤到了各自的预定地点。 许昌城内,独立一百旅旅部。 程家骥这几天工作很忙,也很烦。部队才到许昌几天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他一边得忙着给部队找营房,一边又要抓从萧县带出来的那二千新兵的训练,本来事情程家骥的事已经够多了。 最可恶的还是文颂远那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休什么婚假,竟是什么军务都不管了。程家骥拿他也没法子,只得把那文颂远原来管的那一摊子事都接了过来。这么多公务都堆在程家骥和钱绅头上,就算是钱绅那头老黄牛把事情做了一大半,程家骥还是忙了个焦头烂额的了。 想起文颂远的婚事来,程家骥不由得在心里偷笑不已,这个文颂远看来以后就是不想当老婆奴,都不成了! 在钱绅的设计下,文颂远在经过女方的层层考验之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抱得美人归。 沾文颂远娶得这个老婆的光,独立一百旅在萧县的各路民众武装的协助下,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在萧县招收了近二千兵新兵。这批新兵的素质可相当的不错,名义上刚招的这些人都是新兵蛋子,实际上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都是拿着枪与小鬼子面对面干过仗的。这种打过仗见过血的“新兵”,在经过短时间正规军事训练之后,就完全可以在战场派上用场了。这样一来,程家骥想达到在短时间内恢复独立一百旅的战斗力的目的,就更有把握了。 当然了,这些杀过人打过仗的“新兵”,在家里时自是不会是安善良民,他们都是萧县各支民众武装的外围成员。 程家骥为了得到这两千优良的兵源,也不是没有付出的。首先文颂远在那位绿林盟主家的美丽大小姐的“淫威”下,这一辈子恐怕再也不可能踏入青楼半步了。程家骥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文颂远是自己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和人身自由的,人家愿意弄一个野蛮老婆回家供着,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情,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程家骥可不想做那个让人唾骂一千年的“法海和尚”。 其二,独立一百旅从萧县开出来时,萧县的民众武装不但手上多了许多枪支弹药。每一支民众武装还都有了战区颁发的番号,各路头领们都拥有了正式的军衔。 虽说是程家骥向战区打了请求给萧县的这些抗日有功的民众武装以加委的电报,可战区在这方面的大方程度远远超过了程家骥的预料。就算是一支只有三四百人枪的民众武装也被战区授予了一个支队的番号,这支民众武装的大当家也就成了堂堂正正的****中校。至于文颂远的那位新出炉的岳父就更不得了,摇身一变成了战区任命的游击总队的少将总队长了,跟程家骥都是平起平座了。 程家骥在钱绅的提醒下才想明白,在此次围歼日军佐佐木旅团的战役中,萧县的这些民众武装表现出了极强的游击作战能力,给了日军佐佐木旅团的后方以沉重的打击,从客观上给予了中国军队很大的支持。 战区这样做无非是要将萧县这些地方武装先收拢过来,免得他们不受控制惹事生非,同时也希望这些地方武装可以给日本人找些麻烦。他程家骥做了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让程家骥此时感到心烦意乱的,还是这次大捷之后的论功行赏不知道为什么样一直没有下来。 此次中国军队在放弃徐州之后,马上就在濉县境内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把日本人的一个旅团给吃掉了十之八九。 武汉的报纸电台在得知这次皖东北大捷的消息之后,早就吵翻了天,政治部三厅在武汉又组织一次宣传周的活动,这些宣传活动把全国民众的抗战热情又高涨了起来。 这十几天来,参与这次作战的所有的将领们可是出了大风头。在报纸广播进行的疲劳轰炸似的对皖东北大捷的报道中,这些人名字都频频的出现。 当然宣传的重点还是运筹帷幄的陈上将和指挥若定力克顽敌的黄中将。有功劳首先归功于长官,也是中国的惯例。 这两位之下就是程家骥了。说到底独立一百旅是第一个投入到对佐佐木旅团的阻击战中去的部队,在后来的战斗发展中独立一百旅也是屡建战功。最后佐佐木这个南京大屠杀的帮凶之一,还是被独立一百旅的人击毙的,这几项加在一起,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旅是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这次新闻媒体可不止是单单给程家骥封一个大而化之的“抗战英雄”就算了。 武汉的一家报纸用了“青年将领之楷模”这个词来赞美程家骥,这种过誉已经让程家骥很是有些惶恐不安。汉口的一家小报竟然以“中国的拿破仑”为标题,对程家骥的战迹和生平做了牛头不马嘴的通篇报道。看到这份小报,程家骥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家伙要陷害自己,拿破仑是可随便拿来乱比吗? 其它的媒体也对程家骥这位从军不到半年就屡挫日军的青年将领很是吹唪,此时的程家骥已经成了媒体口中中国最杰出的青年之一了。要不是他对大公报的记者坦诚自己已有了三位夫人,那些愿与抗战名将携手共进的新潮女青年们的来信就能把程家骥给淹没了。 程家骥心里倒不是在乎的自己能不能出名,当然谁也不会拒绝自己成为青年人心目中的偶像。只是与那些虚无的东西相比起来,程家骥现在对自己和独立一百旅这支部队能够从这次大战中得到什么样具体实惠,要更上心的多。 程家骥已经无数次在心里埋怨武汉的那些大小官僚工作效率太低,他倒是没有想过这是有人针对自己,所有人的升赏可是都还没有下来了,又不是光自己一个人而已。 程家骥没有料到应该对这场皖东北大捷之后,军委会迟迟不能明令颁布升赏名单负责的恰恰是他自己。 黄中将确是一个厚道人,在他报上去作战有功的将领名单第一个就是程家骥。他并专门写了一个报告,要求对程家骥这样的优秀青年将领要提拔重用,就差在上面写上请将程家骥升为师长了。 可这一来军政部就不干了。程家骥上次在徐州狠狠的捉弄了军政部一把,让军政部上上下下丢尽了面子。连带那位自觉在中央系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部长,都为这个事吃了委座的排头,军政部的一干人等心里那能不记这个帐。 这次他们的铁了心的,要整一整程家骥这个少年得志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军政部那伙子人这回之所以会下这么大的力气,也不全是为了打压程家骥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将。更主要的还是想煞一煞那位陈上将的威风。 此次会战陈上将在委座面前可是很露了一手,委座对其在军事上表现出的才能,也是赞不绝口。这就让与陈上将一向不合的何部长及他的私人们深感他们那个小团体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他们觉得在此时大有压压土木系的气焰之必要。 程家骥的战功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的,军政部的那些大佬们在这上头也做不出什么文章来。不过中国人可是很聪明的,既然正面没有办法着手,那就迂回着来。军政部那一系的人多是军人出身,把战场上的招术用在政治自是车轻路熟。 本来程家骥的军中资历就浅薄的很,从军半年。当上独立旅旅长方才月余,就要升师长这在一向讲究论资排辈的****也太快。军政部的那些人就用这个理由反对将程家骥升为师长,主张就象上次台儿庄大战之后。给程家骥再发几枚勋章了事。为了给外不给外界以压制有功将领的印象,军政部一位中将居然提出给程家骥发国光勋章。军政部这些人看来是打定主意宁愿让程家骥浑身上下挂满勋章,也不让他有晋升的机会 军政部的这一招立时把陈上将惹恼了,他倒不是光为了给程家骥主持正义。只因为这个资历问题,一向是何部长那个系统拿来攻击他的土木系的利器。相对于其骨干分子多是黄埔军校的教官出身的何部长那个系统来说,陈上将的木土系的骨干分子大多是只黄埔军校前几期的学生出生,这种天然的资历上的差别让陈上将对于何部长拿这个借口来攻击程家骥十分敏感。在陈上将看来要是给何部长那一派用这个借口把程家骥真得压了下去,那就无异于宣告资历高于一切战功,对素以少壮派领袖自诩的自己在政治上那就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就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陈上将也决定要在程家骥的事情要当上一回包青天了。更何况他手上还是有杀手锏的,这次有很大把握给何部长和他那伙子人一个教训。 就这样在程家骥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中央军系统里两位巨头为了他掐起来了。(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因正在武汉东湖养伤,一时无暇顾及此事。) 这事有两位“天子近臣”参合,旁边的人那个敢搅进去。于是对于程家骥的论功行赏就拖了下来。此时托媒体的福,程家骥已是名扬四海了,人人都知道这位与日军作战还从来没有败过的青年将领在这次战役是立了大功的。要是单是对他一个不进行奖赏,那一定会让海内外一片哗然。为了避免被动,具体办事人员就只能把这次战役的所有将领的立功受奖和晋升都拖着。 这件事最后传到了最高统帅那里,他闻讯召见了陈、何两位上将。 何部长的论据很充分,他从程家骥的资历不足以服众,冒然再晋升对程家骥会如何如何的不利着手,娓娓道来。让听上去不由得觉着何部长对程家骥是多么的爱护,在此事上他并无半点私心。然后何部长又从平衡各个派系的部队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上,阐明了程家骥要是在此时提为师长,会使其它将领心有不满对中央离心离德的危害。 “委座,此战的首功是非给五十九军的张军长和独立一百旅的程家骥不可的。要不然今后在作战时,有那支地方部队还会主动去掩护中央军部队。” 相对于何部长的那番长篇大论来说,后发制人的陈上将这区区几十个字可就显得有力道的多了。一下子就说到了最高帅统的心坎里去了。是啊!要是地方部队都因此事寒了心,那在日后作战那还会有人给中央军去殿后,这个可是一个大问题! 在他心中本来不偏不倚的“天平”,马上向陈上将完全倾斜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十) 拖到六月九日,军委会终于发布了对皖东北大捷的有功将士的奖励晋升名单。这会军委会可是出奇的大方,参战的军长、师长、旅长们那是人人有勋章,一个也没有拉下。 程家骥和五十九军的张军长这次可是中了头彩,双双升官。程家骥被升任由独立一百旅扩编的独立一百师的师长,而张军长则被任命为三十三集团军的总司令。这两人还被授予了一等青天白日勋章,只不过这种级别的勋章要到武汉去由委座亲自颁发,暂时还属于空头支票。 独立一百师将下辖独立一百旅和暂编一八三旅共二个旅,四个团的建制。并且将会被军委会按乙种整理师的标准补入重武器,近期将下发大批的武器装备。 军委会充许独立一百旅原有装备一律保留,相应的轻装备军委员则是只予与补齐,重装备则由中央按编制全部下发。这是因为德制九八k步枪和中正式步枪军委会的仓库里实在没有多少了,军委会实在是舍不得一下子拿出几千支上等步枪给独立一百师。 军委会下发的装备加上独立一百旅自己的本钱。程家骥预计在整编完毕后。独立一百师将一个炮兵团下辖三个营另一个连。三个营中一个是装备军委会卜福斯七十五毫米山炮十二门的山炮营。一个是独立一百旅原有的七门杂牌山炮野炮的野炮营。 最后一个营是战防炮营,其中一个连装备奥地利百禄式四十七毫米战防炮四门,另外一个连装备独立一百旅原有德制三十七毫米战防炮四门。还一个装备日制七十毫米步兵炮四门的炮兵连。 师直属队有警卫营、工兵营、特务营、通讯营、骑兵营各一个,野战医院两个。 旅直辖部队为迫击炮连、(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六门)、警卫连、工兵连、特务连、通讯连、卫生队、骑兵连各一个。 每个团有六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营有八挺重机枪,每连二个掷弹筒二门六零迫击炮,每班一挺轻机枪。 预计全师满员编制为一万三千人左右。 这种配备实际已经大超过了正常的乙种整理师的标准,就是日军相较在日军飞机不出动的情况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要不是独立一百旅原来的底子颇厚,程家骥又一向有贩买大烟买武器的好习惯,说什么也凑不出这么的轻重武器 军委会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也是“用心良苦”的,黄中将向程家骥透露军委会已经内定由独立一百师和独立一一二旅及中央军的独立一三三旅合编成一个军,由黄中将担任军长,这个军将在一两个月内完成整编,并开进大别山作战。 为了这个事情程家骥和钱绅商量的好几回。紧后两人还是决定先把部队扩大了再说,就算是被编入了黄中将说了将要成立的那个军,一时半会的中央军还不可能把独立一百师吃掉。(黄中将也没有那多少种搞阴谋的天份。)实在要是顶不住中央军的蚕食了就把部队拉到一战区去,找夏维民去,靠着夏维民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交情想来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处分的。再说五战区的司令长官也不会轻易让独立一百师被从军委会从战区直属部队里划出去的。反正黄中将说的那个命令还没有明令下达,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独立一百师的员额补齐了再说。 原独立一百旅算上能复原的伤兵在内,满打满算也不足八千人,这一下要扩充成一个一万三千人的师,招兵就又成了一件头等大事。程家骥这会可不敢又到萧县去招人了,要是独立一百师里有一半的萧县人部队会是什么样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正当程家骥忙着接收装备和招收新兵时,他接到与张总司令一同去武汉接受授勋的通知。 六月十三日,也就是兰封战役结束的第二天,程家骥与张总司令带着各自的随员一道坐上了飞往武汉的飞机。为了怕日军的空中值班战机将他们这两个有功将领乘坐的飞机击落,军委会还专门派了四架战机给他们乘坐的专机护航。 程家骥心里明白军委会之所以舍得抽出宝贝空军,来为这次的飞行护航,恐怕更多的是为了不让武汉的民众和各界名流空等一场吧!要是这个时候自己与张总司令在空中给日军的战机击落了,那国府的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 在飞机上程家骥和张总司令等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的把话问题扯到了刚刚结束了兰封会战上,也正常得很,两个将军在几个校官聚在一起又是在战争期间,不谈战事那才有鬼了了。 兰封会战这场在程家骥原来那个时空中功败垂成的会战,因程家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使其结果有了很大的改变。 本来在程家骥原来的那个时空中,日军十四师团约二万人在十五万中国军队的围攻中已是陷入重围。要不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从徐州附近赶了过来,击破了中国军的阻击救出第十四师团。单凭十四师团自己的力量,是万难逃出在兵力zhan有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布下的天罗地网。 在这个时空,因为程家骥的到来和独立一百旅的存在,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十六师团的一个旅团先是被堵在萧濉河附近动弹不得,最后还让闻风而至的中国军队给全歼了。 这就使得日军第十六师在兵力大减的情况下,又因当初想要救援第三十旅团耽误的几天的时间。以上的原因相加起来,导致了当十六师团的大部去兰封一带给十四师团解围时。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已经被中国军队打得七痨五伤奄奄一息了,日军第十六师团也因为兵务不足没有能很快的撕开中国军队的防线救出第十四师团。 这样一来,这仗就很自然的进入僵持状态,日军这一个半师团与十五万中国军队就在兰封一带绞杀在一起了。两军厮杀得是天昏地暗,据说战场上的惨烈程度决不下于台儿庄。 到了六月十日,日军第十六师团终于在中国军队的防线上找到了一个薄弱环节,经过血战之后,费了九牛两虎之力,方才接应出第十四师团残部约八千人。日军两股合成一股后,仓惶逃窜,中国军队则是奋起余勇猛烈追歼日军。(****打落水狗时还是十分英勇的。)至十二日,日军两个师团的残部约一万三千人在第十三师团和第五师团的接应下逃出了战场。 此役武汉宣称前后歼灭日军二万人左右,中国军队自身伤亡三万四千人。 与张总司令不同的是,程家骥最看中的并不是日军被歼灭多少人。而是,在中国军队战胜了日军的情况下,军委会就不会想到用以水代兵这一招了,黄河大堤就不会被炸掉,中州大地上就少了一场灾难。这件事让程家骥心里很安慰,他觉无论自己的将来会如何,最起码他间接的救了上百万条人命。 张总司令那里知道这些,他关心的只是此役中日两军在军事上的得失和日军表现出了战斗力为什么会不及往日强悍。张总司令还对这一切做了许多的分析,言下大有日军很可能会回缩一段战线而中国军队到时只要抓住机会就能收复一些失地之意。 程家骥心里清楚,日军眼下虽在几个战场上频频受挫,可在大势上日军还是处于攻势,后撤那是不太可能的。日本人的战争潜力,尤其是可直接用于作战的人力还没有全用上了,战争在相当中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军队还是只能主要采取守势。程家骥虽然因为熟识历史的原因对局势做出了以上的判断。可他心里还是很佩服张总司令的胆略的,在这个时代一个能够想到主动对日军发动攻击的中国将军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将军了,毕竟两国之间的巨大的国力军力差距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了,任何人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历史上中国军队曾在一九三九年进行过大规模的反击,因对形势估计得过于乐观而失败。) 对时下的战局的下一步的走向,两人虽有分岐,可在日军的攻势将在一定时间内放缓这一点是意见相同的,都认为为样一来,中国军队保卫大武汉的准备时间就将更加充足一些。除了钱绅一言不发之外,两人其它的随员也加入了讨论,一时间小小的机舱里象是办起的军事讲座,好不热闹正谈得高兴时飞机已经是王家墩机场降落了。 从许昌到武汉乘坐飞机本就只需两三个小时,飞机上的众人就谈得兴高采烈,这时间就更容易过去了。 一走近舱口,程家骥就被外面那无边无际的人海给吓得差点把已经踏出去的一只脚给收回来。 程家骥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从前在电视里也经常看到外国元首来访时的欢迎仪式,可当他亲临其境时才切身深会到当十万二十万甚至于数不清的人群对着你欢呼时会是个什么场面。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十一) 六月十三日,武汉王家墩机场。 让程家骥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当包括程家骥在内的一行人,鼓起勇气在成千上万的群众和和名界名流的欢呼声中走下飞机舷梯时,最先向他们迎过来竟然是一群上将中将。 在这些将军中既有那位在近代史上抹下了浓重的一笔的陈上将,也有那位张将军的老“主公”穿着一身朴素的士兵服的在军中德高望重冯老将军,这些人当中自是少不了那位和程家骥还算投缘的黄中将。 望着这一张张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谋过面的面孔。和一个一个在历史上zhan有一席之地的人物相互通名,并一一握手问候寒喧一两句话,程家骥此时的心情用言语已是无法形容了。 自从他以灵魂转换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敢以救世主自居,也不敢狂想自己能够改变历史的潮流。到现在为至程家骥只是以一个来帮忙的人的心态投身到火热的抗日战场上,以分自己的全部力量,为此时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苦难当中的中华民族尽自己的一分心力,也就是他自己在心里常说的能做多少做多少,只要中华民族能够少受得苦难就成。 也许正是因为抱有这种心态,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较低的程家骥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已经成了这个时空当中风云人物当中的一员。此时此刻机场几万人举着横幅欢迎自己的场面、和高官要员们摆队相迎的豪华阵容,这一切不可能不带给程家骥精神上巨大的冲击,让程家骥彻底的明白过来了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大时代,再不是一个帮忙者,而是已经实实在在的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了。 刚下飞机程家骥和张总司令就被军委会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一下飞机就要赶去的午餐会,下午还有授勋仪式,晚上两人则务必要出席军委会为所有前线(主要是兰封会战和皖东北会战)的有功将士举行的庆功酒会。 程家骥和张总司令听到这些满当当的安排都皱起了眉头,两人都是比较纯粹的军人,对这些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应酬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在他们两位看来与其拿这么多金钱来搞什么酒会午餐会之类的华而不实的名堂,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前线的将士们多买些武器药品才是正经。 在离开机场半个小时后,顶着刺眼的镁光灯,程家骥和张将军等人走进了由几百位中外记者用唇枪舌箭构建而成的“龙潭虎穴”。(事后,程家骥对张将军谈论这次午餐会时,程家骥将那个会场称之为不折不扣的“龙潭虎穴”。对于程家骥的这个比喻,一向不大爱看玩笑的张将军为之绝倒。) 在午餐会上程家骥等从前方回来的军人看着餐桌上堆积如上的野生龙虾、海参、熊掌等山珍海味,惊叹大后方的豪奢之余,同时也好好领教了一下中外记者们的锋芒。 “下面请张将军和程将军回答中外记者的提问。”不出程家骥的所料,这餐午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在自己这几个人把那些美味吃到肚子以前,看来是要先让这几百名正对着自己等人虎视眈眈的记者,先把自己等人品尝一番。 “两位将军,你们刚才从中日战争的最前线回到武汉,请你们对当前的战局发表一下看法。”第一个提问是一个美国记者,他问的问题并不算很尖锐。可程家骥还是发现一个从机场起就陪同自己等人军委会上校参谋神色间很是有点惶然,并且这人还老是在向人群中打眼色,就差手舞足蹈了。不便这位上校参谋,就连军委会的各一位少将的脸上也开始有点变颜色了。 程家骥见状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他自是明了,定是这位参谋安排的“托”没有抢到第一个发言的位置,这样一来也就没法子按预定的计划那样给这次记者会定调子了。眼见场上的情势有可能失控,这位上校参谋生怕把自己的差使办砸了,才会如此失态。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在做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上还是太幼稚,要是那位李“大神”在这里,这种小场面还不信手沾来。 “日军最近连遭重创,现正在有限度的回缩其防线,短期内日军应无再向我大举进犯之能力。”在张将军的示意下程家骥只得站起来充当这个类似于官方发言人的角色。碍于这可是有关国际观瞻的场合,程家骥也就只能中规中矩的回答问题。要是他在这里,也动不动来一个语不惊人誓不休,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程将军,你说的这个短时间之内是指多长的时间,请回答得具体一些!我想你们中国人应当明白,军事上的一切可是都要很精确的。”这个美国记者显然对程家骥刚才那大而化之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追问道。他这一句话问出口,军委会那位负责组织这次午餐会的少将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这个威尔可是在武汉的外国记者中有名的难缠鬼,这个美国人不但在对中国人民一向不是那么友好,此人在立场上还有一点亲日,在记者会上给中方难堪这可不是第一回了。 这个问题,程家骥可就不那么好回答了。 在历史上日军将于六月十日围攻安庆,自从揭开了武汉会战的序幕,可在这个时空的现实中,被中国军队刚刚取得的皖东北会战和兰封会战这两个胜仗一搅和,北面的日军被迫停下了南下的步伐。南线日军孤掌难鸣,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来,日军也就至今没有要对安庆发动进攻的迹象。 日本军队的进攻步伐的放缓,必然会给中国军队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至于北面日军要多久才能完成部队的整补,再次向南推进,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一个记者该问了问题,也不是那一个将军在仓促间可以回答得上来的。 “按一般情况来说,日军完成部队的整补重新调整布署应该要一个半月到一个月时间,至于具体的时间表吗,那就请这位先生去问寺内寿一大将(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以日美两国“友好”的关系,相信他会很愉快的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的。当时还请务必转告一我一声。至于我中国军队吗。不管日军什么时候来,我军备战是一时一刻都不会松懈的。”程家骥在心里对这位美国记者的用心已经是很怀疑了,他这样提出的那些问题已经不太符合一个记者的身份的,倒是象一个替日本人刺探情报的奸细。 抗日战争初期美国人的立场十分的暖味,一方面在道义上口口声声的支持中国,一方面美国又源源不断的将各种战略物资甚至于武器卖给日本人,美国人的这种唯利是图和在政治上的短视,客观在物资上支持了日本对中国侵略行为。程家骥点出走这位记者可以见到寺内寿一和日美两国目前的“友好”关系,也是在向所有人暗示美国人此时那首鼠两端的立场。说实话程家骥在心里就是对有些西方记者的那一副救世主的嘴脸很是看不顺眼。 程家骥这句使得大多数中外记者都哄笑的起来,大家显然对那个十分张狂的美国记者都没有什么好感。 那个不怀好意的美国记者在程家骥的软钉子面前闹了一个自讨没趣,只能在其它记者的哄笑中自我解嘲的耸肩后坐下了。 “不可讳言的以中国目前的国力和军力,与已经基本完成近代化建设的日本相比差距是巨大的。开战以来中国军队屡次败退,至今已有差不多一半的国土被日占领,中国最富庶的京沪杭三角洲也已被日军占领。请问程将军你认为中国最终能打赢这场战争吧,要是能的话,你认为需要多少年?”一个英国记者(为了便于采访,当时外国记者都在胸前别有国府新闻署下发的中文采访证,上面注明了国籍新闻单位年龄及血型。)抢到了第二个发问的权力的。也许是为了给他的美国朋友报仇,他问得问题比之那个美国记者要尖锐的多了,直接向中国的抗战有没有前途,这个所有的西方人最关心的问题。 在主席台上的陈上将有些坐不住了,他生怕年青气盛的程家骥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来,让那些对中国就并不友好的外国记者,抓到什么把柄在西方的报纸上大作文章,在国际上给中国造成不良的影响那就遭了。陈上将正要站起来代替程家骥回应这个英国记者提出的这个挑衅色彩很浓的问题,坐在他身边的那位穿士兵服的冯老将军拉住了陈上将衣袖,在这位连委座都要一口一个盟兄的军界老前辈的面前陈上将倒是还不敢造次,他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冯老将军制止了陈上将之之后,就把目光定格在了程家骥身上,他要看程家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程家骥在对洋人的态度上表现出来的强硬,冯老将军还是很欣赏的。 “中国是一个弱国,是一个农业国。与现在的日本相比在各个方面都是有很大的差距。可中国又是一个有着深厚的文明积淀的大国。厚重的文明积淀在有时会影响中国前进的步伐的同时也赋予了这个民族超强凝聚力。有了这种超强的民族凝聚力,中国就算是与日本人打个二十年、三十年的战争还是中国。我们拖得起,而日本人只怕拖不了十年!我坚信只要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下定与日本打到底的决心,中国就不会亡!”程家骥的掷地有声的回答在让冯老将军心怀大畅,让陈上将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所有在场的中国人为之一振。而那些外国记者则大多纷纷露出露了无法理解的表情,在他们看来程家骥说得这些话未免有些让人不可思意,。(在西方人的观念里在国力不如人的情况下,打败了战争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他们无法理解中华民族那种为了民族的独立与自由可以负出一切的精神。)只有少数对中国比较了解的资深外国记者面带肃容的陷入沉思当中,他们正在心里重新给这个将军和他的民族定位。 应付完了国外的记者,国内的记者提的问题也是足够程家骥喝一壶得了。国内的记者虽然不会在对日作战的问题上过多难为程家骥这位抗日名将,在个人问题上他(她)们那可就是半点余地也不会留了。 “程将军,我想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听说你不到二十四岁时,就有了三个太太,在这个提倡男女平等的新时代里,你不认为这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么吗?”一个穿一身学生服的长得一般的很的女记者向程家骥问道。 面对这位显然是女权主义者的女记者的质问,程家骥一面在心里大叫冤枉,(他家里那三个美娇娘可是前任强行配给的,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一面还要保持微笑的对这位女记者回答道:“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肯定或是否定,我的三位太太在这件事上有四分之三的发言权,她们的决定我只能服从。不过我还是可以以四个当事人之一的身份回答这位小姐(在心里暗加一个老字)的问题的。我目前觉得自己很幸福,要是我的太太她们觉得不幸福的话,我将完全尊重她们的选择。” 程家骥并不知道就因为番话,在一天之后,他就成了武汉的上流社会公认的“惧内”将军。 这一顿午餐吃到一半程家骥就趁人不备匆匆逃离了会场,象做贼似的钻上了前几天就到了武汉的黄中将的汽车。按照两人刚才在机场的约定,早就在车里候着的黄中将看到程家骥那汗浃流背的狼狈样,不由说也出了一句让程家骥深有同感的话,那些记者攻击力比日本人的“豆”战车还要强得多。(务实军人与靠嘴吃饭的记者本来有是天敌。) 不过黄中将的下一句,程家骥就大喜欢了。 “浩然,校长要在授勋以前见你! 第三十二章一战成名天下知(十二) 六月十三日晚九时,军委会招待所的一幢专门供将级军官及他们的随员下榻的小楼里。 程家骥刚刚从庆功酒会上回到这里,一进门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就是连这些天里程家骥对其差不多是言听计从的钱绅都被挡在了房门外。 程家骥躺在房间里那张在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绝对属于不折不扣的超级奢侈品的美国造席梦思床上,呆呆的望着天空,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不停的盘旋闪亮。 今天这一天,程家骥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冲击都超过这月余来的总和。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短短一天之内程家骥与“委座”及陈上将、黄中将都分别进行较长时间的谈话。 在这三个人中,黄中将的地位自是最低的,也是与程家骥在交谈中表现得最坦诚的一个。 在送程家骥去军委会晋见黄中将的校长的路上,黄中将就直言不讳的告诉程家骥在****中要想吃得开,且还能够大展鸿图作一番事业。那非得跟黄(黄埔军校毕业。)、浙(浙江人)、陆(陆军大学)、一(北伐军第一军),这四个字沾上关系不可,且是沾得越多越好。 这位将军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他说这些话时还显得很腼腆,显也是第一次拿一套说辞来说服另人。说着说着黄中将就把话题说到他心中的理想上去了,(黄中将的理想是办一所新制的仿德国军事学院学制的军官学校。)好半天还没有绕回来。 但黄中将说得说这些话,却向程家骥传达一个强烈的信息,那就是中央军中陈上将那一系,是真的有意把程家骥和程家骥一手拉起来的这支队伍招揽到门下。 黄中将透露出这个信息,让程家骥马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家骥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跑到战场上来提着脑袋厮杀,全是为了能有机会多杀鬼子。除了打鬼子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之外,他此时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和****的里的任何派系扯上什么关系。可是以程家骥现在的力量,若是想要独树一帜自立山头的话,除了程家骥从来就有过没这个心思之外,从大环境上来看也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就算是程家骥自己不愿意,单凭他的力量那里有资格拒绝那位军中大佬。人家只要动动小拇指,就能够捏死自己这只小蚂蚁,这个道理程家骥还是知道的。 “浩然老弟,咱们在萧濉河合作得不错,要是能继续共事的话,你以为如何。”谈了良久的自己的理想中的军校将如何如何的黄中将,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是一个说客。 正当程家骥在俳徊着,不知如何回答黄中将的这个问题时,两人乘坐的汽车已经在军委会门前停下了。 这样一来程家骥虽然不用正面回答黄中将,可是他马上又要去面对另一个比黄中将不知深不可测了多少倍的大人物 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接见中,对方只是很亲切的用带有浙江口音的官话与程家骥和风细雨的拉了拉家常,以最高统帅的身份勉励的程家骥几句,给程爱骥“赐”了一个黄埔七期毕业生的资格不说,还特批了一千块大洋对程家骥的战功卓著表示嘉奖。 程家骥心里还倒记的一些从二十一世纪的书本里看来的,在晋见这位“委座”应该注意的事项。这使得程家骥在被接见时很注意一举一动上,力求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一个军人应有的风骨和良好的军人姿态,他也自认为在这位“委座”面前自己应对得虽不敢如何出众,却还能说还算是镇定自若。 可当程家骥一踏那个目前中国最高的门槛,他那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一放下来,他的浑身上下一时间顿时大汗淋漓,程家骥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程家骥与陈上将的私下谈话的地点,是在庆功酒会会场里的一间小会议室,是由黄中将引见并陪同的。 陈上将倒是很有些政治家的风度,并没有象黄中将那样把招揽程家骥的意思说得那么露骨。他只是很诚恳的,向程家骥详细的解说了这次军委会为什么会把皖东北大捷的论功行赏悬而未绝的拖了这么久。 在说这些时陈上将并没有过份的去渲染什么,而是基本上事实求是向程家骥说了整个事情的始未,当然他不会漏掉何部长那一系的人在这次这件事情中公私不分的所做所为。程家骥此时也完全明了了,这次军委会为什么会迟迟没有公布对皖东北大捷的有功将士的嘉奖晋升名单。 程家骥这些日子在钱绅的帮助下,在政治上成熟得很快。(身边有钱绅这一个阴谋家,程家骥就是想不成熟都很难。)他自然不认为陈上将跟自己谈了这么多,仅仅是出于不平或是在自己面前表功,要是自己真得这样看这位军事政治下都有一手的上将,那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政治白痴了。程家骥心里明镜似的,陈上将把这些内幕告诉自己无非是希望自己明白。自己已经与军政部的那些大员们结下的梁子,若是没有人护着今后的日了那就难过,而在当今能庇护自己的势力可不多,当然了他陈上将就是其中的最合适的一位。 陈上将还是很高明的,他是一句招揽程家骥的话都没有说,他在等着程家骥想明白其中的得失之后,自已上门投效。作为眼下最高统帅最衣信任的人之一,陈上将有这个自信,自己是程家骥当前最好的选择。 程家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不能下一个决断。但是有一点程家骥想明白了的,眼下独立一百师已经是象一块肥肉一样让方方面面的军头们盯上,打自己主意的决不止陈上将一家。要是想过这一关,保住自己苦心经营的这支部队不被别人吃掉,光靠自己的力量还是万万不够的,非要请出一尊大神来依靠不可。 程家骥在心中思量,以自己目下的名气、战功和独立一百师这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部队在对日军的作战中表现出来的强劲的战斗力,想要找一个靠山倒是不难。难得是,如何能在有靠山的同时保证自己与自己这支部队,不被用于除了抗战打鬼子之外的其它用途。程家骥心里清楚,这一点恰恰是什么都能给他的陈长官唯一不能答应他的,就是答应的也没有用。陈长官自己做不了他自己的主。 “反正看这个情形这会是非要“卖身”不可了,还不如“卖”给自己的老乡。战区司令长官一向有很强的独立性,不必象陈长官那样事事都唯他人之命是从。信誉也还一直不错,答应自己的事情应该也能办到,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最后程家骥终于下定了决心,程家骥一下定决心就把一直守在门外的一个卫兵叫了过来,让他去把钱绅请来。 “师座,你下了决心了!”程家骥关起门来在想什么,钱绅心时那能不明了,程家骥主动让人去找他,他自是猜到程家骥定是已经在心里下了决断了。 “维礼兄,我马上要去拜访一位大人物,你猜我是去那里?”程家骥下决心之后,心情也就马上好了起来,居然有心思和钱绅打起哑迷来了。 “师座,要是去陈公馆你早就应该去了,你此时方才决定,那就只能是去东湖了。”钱绅这次答得倒是干脆,并没有再向往日那样云山雾罩的。对于程家骥的这个决定钱绅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的,一来钱绅对中央系不但没有什么好感,细说起来还有些过节。二来,程家骥的这个决定让钱绅更加坚定的自己的判断。程家骥这个人的野心绝对不小,要不然他不会舍前途无量的陈长官的那个派系,而选择了以战区司令长官为首领的那个地方派系。 钱绅认为投靠中央系的前途虽说是“一片光明”,但程家骥一旦加入进去,要是想要再保持住对手下这支部队的控制权,那就可谓是难于上青天了。中央系在军力、财力、正统名份等各方面的巨大优势使得其对地方系统部队有极大渗透力,。一旦独立一百师并入中央军,只怕不出三月,这支部队就不是程家骥能够指挥的动的了。 而投奔于战区司令长官麾下,做一支奉其为“盟主”的附庸则完全不同。相对来说,独立一百师能保持很大的自主性,也不易被人吃掉。在钱绅看来程家骥此举的用意不过是在势不如人的情况下暂时蛰伏,等待新的时机而已。这也不能怪钱绅会想歪,程家骥对自己手下这支部队的投入心血和钱财的力度,实在是大得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他本人从来不吃一个空额,不克扣一分军饷不说,象从烟土生意上得到的钱的,那种完全可以大部收入个人腰包的钱,程家骥全部分文不剩的用到部队的建设上。这种让人感到不议思意的行为,在钱绅想来只能解释为程家骥在这支部队寄与了他远大抱负。(程家骥大喊,俺不是大野心家,俺冤啊!俺现在不贪钱,只不过是因为现在俺这条小命都在火线吊着,要不把部队的战斗力搞上去,什么时候来一个大溃败,到时俺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钱干啥?) 程家骥在马三宝的护卫下偷偷的从后门溜出了招待所,上了一辆马车向东湖而去。(前门还被一大群的记者围在那,准备寻机采访程家骥了。此时的程家骥在武汉已经“红”得可以享受出门时有报社的“狗仔队”跟踪的待遇了。) 晚十一时许,坐落在武汉珞珈山下的东湖畔的东湖疗养院。 这里环境清幽,空气凉爽,让人不禁心旷神怡。六月的武汉三镇已是热浪翻滚,暑气逼人。东湖那三十平方公里湖面送出的阵阵清凉,却使这东湖畔成了武汉三镇少有的避暑胜地。 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在从徐州突围途中牙疾突发,被军委会安排到这里疗养。 程家骥的星夜来访其实早在这位司令长官的意料之中,程家骥的部队有可能要并入正要组建的中央军的一个军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司令长官以一个军事家,半个政治家的灵敏嗅觉和对自己的那位盟兄的了解,早得出程家骥今天晚上不是来找自己就是去陈公馆的结论。 出于对这个年青将领在军事才能尤其是那种面对强大的日军挥自如的洒的胆识的欣赏,对程家骥的星夜来访,司令长官还是很欢迎的。 当程家骥把自己的处境竹筒倒豆子的,对司令长官说了个清楚,并表示自己愿意今后唯司令长官之命是从时。司令长官并没有和程家骥绕圈子,而是欣然的接纳了程家骥。当然了,在明面上司令长官还是要说两句“不要这样说,大家都是为了民族兴亡为了抵御日本人的入侵而共同奋斗的,谈不上谁效忠谁。”诸如此类的的门面话的。 但从他答应一定与军委员力争,要继续把独立一百旅做为战区直属部队使用这一点上,程家骥清楚司令长官接纳了自己和自己的部队。 “司令长官,职及职部全体将士今后在抗日作战方面但有所使莫不从之。只有一点请司令长官先行允准。职与职部决不参与针对除日军之外的“其它”武装的军事行动,这点不情之请,还请长官恩准。”程家骥在告辞之前犹豫再三,还是把心里那句说了出来,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好,要是长官不答应自已就只有把部队先拉到河南去与暂十六军合兵一处,看看风色如何再定下一步行止了。 “浩然,你放心。当此国难之际,我决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司令长官回答得很爽快。 程家骥走出东湖疗养院时,并不知道,他来过的消息,最迟明天就会陈长官的耳中。这倒不是因为有人专门盯住程家骥,而是司令长官的目标太大,司令长官的护士就是“上面”安排的人。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一) 第三十三章暂编第十八军(一) 当程家骥从东湖疗养院回到军委会招待所时,已是午夜时分了。经过这整整一天的折腾,已是身心俱疲的程家骥原本是想躺倒就睡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惜程家骥的这个愿望看来是注定要落空了。 “培民兄。”程家骥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黄中将正在钱绅的陪同下在坐在那里闲谈。 “师座,你两位谈,我先去睡了。”见黄中将有点欲言又止的,钱绅心里那能不明白这位中将午夜来访,定是有什么要事要与程家骥单独商谈,自己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浩然,有人向政治部举报你强迫日军战俘留在你军中效力及你部的士兵在皖东北会战中残杀已无抵抗力的日军重伤员。这两件事情你怎么说?”黄中将一待钱绅知趣的回避之后,就开门见山的把他的来意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程家骥就明白过来了,这定是有人对自己心怀嫉妒,从背后打了自己的黑枪。(这也难怪,程家骥实在是升得太快了,眼下又是出尽风头的海内外闻名的抗日名将,有人对他的顺风顺水看顺眼也是人之常情。)而黄中将此来,想必定是陈上将授意的,其用意无非是提醒自己,目前自己的处境很艰难,只有快速靠向他陈某人才能有前途可言。当然了要程家骥真得不识抬举,政治部也是很愿意派人下去查一查这两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程家骥倒不是怕政治部真得能在这两件事情是查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强迫日军战俘留在军中效力的事情,他相信举报之人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毕竟程家骥的部队里有日本人效力,在第五战区的高级军官中已是半公开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可要是有人想了解这其中的奥妙,就不那么容易了。就算是政治部的调查人员到了独立一百师的军中,程家骥相信他们也没有办法从田家富和他的手下口中得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至于残杀已无抵抗力的日军重伤员吗?这事就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抗战以来日军残杀的以百万计的中国人民,所有有良知的中国军民对日本人莫不恨之骨,“处理”顽固不化的日军的重伤员,在中国军队中决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了,死无对证之下,动手的又只是程家骥的部队里的士兵和下级军官,就算政治部队能够在这件事上抓到什么把柄,说到大天去他程家骥也最多也是落一个治军不严的罪名。程家骥不相信在目下这个风头火势上,对方会担迫害抗日英雄的骂名硬是要来触自己的霉头。 程家骥怕得是政治部的人以查这两件事为借口,在独立一百师军中蹲下来,住上个二三个月的,专门收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就是再清白的人,也经不起人用放大镜来看,更不用说程家骥自己都知道自己为了提高和保持部队的战斗力犯纪违律的地方在实不在少数,可是万万经不起这种陈年累月的仔细调查的。 “培民兄,兄弟的部队里是有日军战俘在服务,不过那都是我的部队在战场上抢救过来的被日军遗弃的伤员,是志愿为我军服务的。要是“上峰”不信可以去查吗?至于皖东北会战时“处理”已无抵抗力的日军重伤员的事吗?在兄弟的部队中或许有一些官兵出于义愤会做出些出格的事,但我可以保证我本人(只是向下面暗示了一下。)绝对没有下过“处理”日军重伤员的命令。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从三十旅团被打死的日军官兵身上搜到的东西。培民兄可以看看,看完之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官兵会对日军第三十旅团的禽兽们有这么深的仇恨了。”程家骥相信陈上将一定没有把那些照片给黄中将看,要不然以黄中将的那种耿直的性子,决对不会跑来质问自己的部队为什么对日军的重伤员下手。还好他可是留了不少的物证在手上的,除了想在将来让人在国际上散发以外。程家骥心里也未尝没有留上一手,在有人拿独立一百旅擅自“处理”日军的重伤员这事作文章时能有所防备的有心。他这次来武汉为了向新闻界宣传一下日军的暴行,就很带了一些过来。 “浩然,即是这这样,对于独立一百师的官兵们在义愤填膺的自发行为,我想国府和政治部都会理解的。这个事情我去向陈上将解释。可要是国际上要是有什么反应,对你浩然那将是很不利的啊!” 果然黄中将在看了那些记载了第三十旅团在南京的“丰功伟绩”的照片(其中有不少照片,是从辎重大队的行李箱里缴获的,打着第三十旅团内部印章的由三十旅团的军中摄影师拍的照片。)和日军内部文件(其中包括一份由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下发的准许攻克南京后日军官兵对中国军民进行“适当惩罚”的文件的抄件。)之后感情的天平马上倒向独立一百师的那些自发的对日军采取行动的中国官兵们。不过他还是对国际上的那些“人权”组织的反应有引些担心。 “培民兄你放心,国际上的那些关心中日之战的“绅士”们我会去应付的。”程家骥这时已经在打算,是不是明天就开一个记者招待会的问题了。 “浩然你可不要乱来,要是一个搞不好,会让国府很被动的。你放心这两件事情我去替你向陈部长说清楚就是了。”黄中将虽然没有多少政治上的天分,对于程家骥要是在武汉开一个专门揭幕日军在南京的所作所为是由日军高层直接授意的记者招待会,会在政治上引起国际和国内的多大的反响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倒不是黄中将认为日军的暴行和日军高层的在南京大屠杀中起到了主谋作用不该公诸于众。只是他认为由程家骥一个前线将领来做这件事显然是不大合适,要做也是当由国府和政治部来做才是啊。 “培民兄,那就请你上报陈部长,就说请他敦促国府在近期内召开一次专场的记者招待会如何?”程家骥对于自己报上去材料后,上面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这一点早就不满了,这才有的自己召开记者招待会将了上面一军的想法。 其实程家骥并不知道,政治部也正在筹备如何彻底的揭露日军在南京的一切暴行,而并不是有些国际媒体所说的,这桩惨案只是少数日军官兵的自行其是,而是从上自下的有组织的灭绝人性的屠杀。(这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前者只能说明日军中有许多的暴徒,后者由是直接控诉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甚至是日本内阁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绝无人道的谋杀集团。) 政治部和国府之所以还没有向世人公然揭露这一切,一来是时间太仓促,二来是因兹事体大,从政治上来看此时是不是揭这个盖子的最好时机?在这一点上高层人士们还正在斟酌之中。 当黄中将怀着对犯下这些暴行的日军的刻骨仇恨和对程家骥的那个在独立一百师中为中国军队服务日本人都是被日军在战场遗弃的伤员且人数只有三十人左右的说法的半信半疑,离开了军委会员招待所之时。时间已是半夜一点多了,此时的程家骥反而是没有了一点睡意,他又让人去召开来同样也没有休息的钱绅,两人又密谈了一夜。 也不知道程家骥和钱绅这两个新老阴谋家谈了些什么,反正那一晚两人谁也没睡,就这样谈了一个通宵。 接下来的几天里,从表面看程家骥过得竟是很平静。除了新闻记者们还是对其围追堵截之外,再没有什么要员来打扰程家骥等一行人了。只有时不时从东湖传来的消息,表明中最高层正在为了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师的归属,展开一场点到为止不为已甚的角逐。而程家骥虽是当事人,可也自知自己的地位太低,还搅和不到那里面去。程家骥每天也就只得待在军委会招待所里,深居简出的避嫌,等着别人来宣告自己的命运。 三天后,一切都有了结果。先是早上时军委会来了人从程家骥那里又拿走了一些材料,说是国府要开一个彻底揭露日军尤其是日军上层在南京惨案中的罪行的记者招待会。 紧接着,同日下午程家骥正式接到了军委会命令,独立一百师将要与中央军的一个刚刚组建不到二个月的预备第六十师和胡俊泉的五十六师及刘天龙的独立一一二旅,平共处再加上由广西桂北几县的民团升格的暂编九十师组成一个编暂第十八军。这个有四个师一个独立旅的大军的军长,则是由黄中将但任。;暂编十八军在作战序列上直接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指挥。 面对这个结果程家骥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了?暂编十八军这新建的军内从部队编成,到人事安排,再到指挥隶属,无一不体现了中国人二千来年奉行不渝的的中庸之道。 在其所辖的四个师一个独立旅中,广西部队和中央军各占一个师,比较亲广西的独立一百师(程家骥相信自己的立场,此时已定是无密可保了。)和滇系出身的比较亲中央的五十六师各占一个师,超级大杂牌一一二旅是那一边都不靠,又是那一边都可能靠。 而暂编十八军的军长却是“天生门生”黄埔一期的黄中将,指挥系统也是从中央系的部队里抽调出来的,这些人的身上无打着深深的中央系的络印。 可是这个军在作战序列上。却是直属于第五战区长官指挥,这样一来就是军委会也不好太多的插手。 总之,这支部队是一个十足的中央嫡系不是嫡系地方杂牌又不是地方 杂牌,样样都有一点的大杂烩。这种情况让程家骥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股份公司。程家骥在心里大叹道:“这样一支部队如何融合成一个有机和整体,又怎么能够与强悍的日军在战场上一较长短。” 心里想的,归心里想得,程家骥也知道自己是无力改变这个明显是各方势力相互妥协之后。得出的“皆大欢喜”的结果。 而且照钱绅的分析来说,这几乎是对独立一百师最有利的结局。 在这个暂编十八军中。什么系统的部队都有,在指挥关系上同样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竟是谁也无法控制全局,反过来就是谁都有可能控制全局。 如此一来,独立一百师作为暂编十八军中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不但可以很大程度上可以保留住自己的自主性,要是在关系上处理得好左右逢源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个军仍由与程家骥在皖东北作战时,相处得不错,颇有些惺惺相惜黄中将出任军长,这就表明了陈部长并没有放弃对独立一百师的争取。他要继续争取。就不会把独立一百师马上列为打击对象。这样一来程家骥与钱绅最担心里陈上将对独立一百师的全力打压这一情况也就暂时不出现了。 在听完钱绅的分析之后,程家骥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目前也也就只承认这个既成事实了。让黄中将来当这个军长也好,最起码这个人在作战时还至于卑鄙到在战场上动自己的部下的手脚。至于将来这个暂十八军在作战中如何相互配合,那就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六月十九日,程家骥和黄中将等人一起飞往许昌。(暂编十八军的编成内的部队此时大多在许昌附近。 六月二十一日国府在武汉召开了关于日军的上层和日本政府应对南京大屠杀不可推卸的主谋责任的记者招待会。同日,国府向国际联盟提交了有关的资料。 一时间国内国外掀起了新的一轮对反对日本军国主义政权对中国的侵略的高潮。 西方国家的不少主流媒体都直接对日本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们的残暴与灭绝人性的******行为进了遣责与控诉。 虽说国际上闹得很热闹,对日本政府高层的声讨那一浪高过一浪,但是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家骥对这一种道义上的胜利并不怎么以为然。他之所以想方设法的把日本人的暴行公诸于众,并不是只为了博取一下西方的绅士们的同情。 道义永远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与力量同行时好才能起作用。 程家骥坚信南京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中华民族终究会从战败后日本身上得到足够的“补偿”。 对敌人的宽大为怀,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有时是美德,有时又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妇人之仁。 程家骥既然到了这个大时代,他就下定决心要让日本人不能再能有更改教科书和拥有任何武装力量的机会。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二) 在飞往许昌的飞机上程家骥与黄中将的又做了一次长谈。 “浩然,我对你很失望!中国之所以有今天之积弱,全是因为政令不畅,军令不通的结果。我辈当年投身黄埔也是这打倒列强除军阀!以今日的时势你不向中央靠拢?难道你难道就那么想当一个土皇帝似的小军阀!” 陈上将与亲信幕僚们对程家骥不投靠焱手可热的自己这一系,倒是主动去和地方军系拉关系这一反常的行为进行分析时。得出的结果与钱绅的判断惊人的相似,那就是程家骥此举的用意是借庙躲雨,最终的用意还是想发展他自己的势力。 也就是因为这样,陈上将才决定暂时不对程家骥进行打击,而是通过与之接触迫使其改变这种在当时十分正常的“错误”观念。陈上将之所以决定先放程家骥一马,“老头子”对程家骥的评价颇高,将其争取过来,陈上将这一系就能在老头子面前露露脸,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要不然光凭程家骥一个小小的少将师长,得罪了权势滔天的陈上将那里有这么容易过关。 黄中将从陈上将那里接受的任务,是对程家骥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继续拉拢。虽说有上命在身,耿直的黄中将还是忍不住表示出了他对程家骥不愿意加土木系的不满和由衷的失望。这也许就是黄中将的可爱之处吧?这个人的优点,就在于他为人真诚得有一点天真且服从性极好是一个纯粹的职业军人,这在当时的中国将领之中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的品质。(相对其它的将领来说。) 程家骥对这位现任上司,心里还真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对方一心一意的想把自己拉入陈上将的那个系统,固然有奉命而为的成分在里面,可程家骥也能感觉的到这位书生所十足的将军对自己的赞赏和友好的善意。 “培民兄,兄弟不说那些有苦衷之类的虚话,也不拿空话来搪塞你,这么大一件事你总要容我想想吧?别的兄弟不敢说在你的指挥下打鬼子我决没有二话,也不敢存有半点保存实力的心思!” 程家骥这番话虽然远不能让黄中将满意,但听去也还算实诚,总算是平息一些黄中将心里的怨气。 “浩然,你觉着日本人什么时候会对武汉动手,到时我们这个军最可能加入那一个战场。”黄中将也觉着不应该逼得太紧,就换了一个大家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日本人对武汉的进攻已是箭在弦上那是明摆着的,时间大约不会超过七月上旬。对我第五战区的进攻方向应有两个,一路是从皖省的潜山向太湖一线推进,攻击长江北岸的我战区防地。一路从合肥出发向 我大别山北麓防区进犯。至于我们这个新吗组建完成之后多半是要调到豫南去参加保卫大别山北麓的作战的。”程家骥此番高论是以历史上发生的日军对第五战区的军事行动为基础,再参照当前中日两军的实际态势做出的判断,自是能说在点子上,让黄中将深以为然。 接着两人又讨论了在近期内让暂编十八军尽快形成战斗的各个方案的可行性。 深知时间的紧迫的程家骥一下飞机就马上投入到了独立一百师的编组工作中。 此时独立一百师下辖的两个旅四个团架子都还没有搭起来,这主要是因为程家骥不在部队时,没人能够完全指使得动这支部队。架子虽然没有搭起来,新兵倒是招了不少。程家骥是越来越觉得高士英是招兵官的好材料。他去武汉这才几天,在许昌城里有那么部队都在招兵的情况下,高士英就有本事给独立一百师招了一千三四百新兵。虽说这些新兵的素质只能算差强人意,远没有萧县招的那些有精神,可有总比没有要强不是。 当程家骥想要表扬高士英几句时,独立一百师门口就来了一群告状的,当他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程家骥被气得七窍生烟。 今天这事竟是那个谨小慎微的高士英惹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就在高士英用的招兵方法上。他用得法子很简单也实用的很,那就是派出部队趁独立一百师驻防城内执行霄禁之机,晚上在大街上“收容”所有的所有闲汉。抓到人之后在本地有保的就交保之后释放,无保的难民就强行补入军中。 今天这些堵在独立一百师部门口来告状的。就是那些家在本地的既无铺保又无钱交保的,犯禁人的家属。 程家骥火急火燎的殷高士英叫来一问,才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想得要严重的多,一千三四百新兵里有一半以上竟是强迫从军的四十到十五的难民。 “师座,这事是副官处的高汝明具体经办的,不过他用这种法子我是知道的。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部队眼下的缺额实在是太多了,按编咱们师的满编是一万三千多人。可眼下要是不算这那些难民全师才有九千人不到,那里够编四个团甲种团的。这许昌城里城外现如今又驻了那么的部队,大家伙在皖东北和日本打了硬仗,减员都不小,那个师旅不在拼命的打壮丁。就是那几个中央军的师,他们这些日子也在或明或暗的这么干。人家五十六师就更不用说了,比咱们要干得出格的多。要是不这样干,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兵招满,鬼子会给咱们这么多的时间?”高士英这第话并不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负责,他这个独立一百师实际上的大管家是真得在心里着急上火啊,要不然他也不会默许高汝明用这个有得缺德的办法。 面对高士英的这一顿劳骚,程家骥心里原来已经举起的板子,就有点打不下手了。此事确实不能全怪他,自己催得紧,周围又有那么抢生意的,他要是中规矩的光靠在街上募兵那能招到多少人。 高汝明这个师副官处的中校副处长程家骥也是很信得过的。此人实际一直在负责独立一百师的烟土买卖,一向办事很牢靠,嘴也还算严。要不是真得被逼得没法子了,程家骥相信二高这回也不会这么干。 “这事虽不全怪你们,但还是得改。这样吧,本地抓来的一律放掉,外地的要是本人自愿,身体又合格的就留下。把交保的钱还给人家,你告诉高汝明他要敢从中扣下一个子,我撕了他。至于部队的缺额吗,我去想方法解决。你让高汝明继续在城里城外给我招兵,能招多少是多少,最要的是人要自愿身材条件也能过得去。否则咱们就是招再多的兵,一上火线不是跑个精光,就是在鬼子面前白白送菜。” 最后程家骥也只能这样纠正了事了,他总不能把实心实意给他办事人的给怎么着吧。师座既然这样子说了,高士英和高汝明自然是不会反对,也乐得轻松。 程家骥把招兵这事揽过来后,也很是苦思的一阵,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一面让文颂远带着他的老婆快去快回的回一次萧县娘家。两准民风强悍,自古就是出良兵劲卒的地方。文颂远的那口子的父亲又是萧县的民众武装公推的盟主,在那一带再招个千把合格兵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程家骥原先担心的部队里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多了,容易出事的顾虑,此时也就顾不上了。眼前最要紧还是先把部队充实起来再说,才能马上进行整体磨合训练。 眼看着南北两面的日军可是又在蠢蠢欲动了,要是在独立一百师还没有完全形成战斗的时候,战区一声令下部队就要拉上去,照现在这种情形上了战场独立一百师绝对还不如原来的一个旅好用。 世上的事有时就是那么巧,程家骥正为新兵太少而发愁的就有人送兵上门了,这一来还是两家。 “浩然老弟,恭喜你一战成名,名满天下又高升了师长,真是双喜临门啊” 先上门的居然是多日不见踪影的谢宏,他可不是空手来的。 谢宏这次来访,不但把这几次烟土生意所得中程家骥该得的那一份钱送上门来了。还给程家骥带了九百广西籍新兵,这九百新兵不是一般的新兵,竟然是由整整一个县的民团改编的一个新兵团。 “老哥哥雪中送炭,小弟我一定铭记在心。”程家骥对谢宏那是千恩万谢,说尽好话。 程家骥心里那能不明白战区长官让谢宏送来这么多的新兵,固然是在向他示好。同时也是在向独立一百师渗透。只是这种渗透的法子是眼下对合格的兵源如饥似渴的程家骥无法拒绝的。 程家骥心里想,反正这个新兵团自己是要打散的编入各个部队的,除了部队里多一些广西人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坏处。至于说有些人负有特殊使命的人会把独立一百师最新情况传出去,程家骥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独立一百师的前身独立一百旅,起手的时候就是一个大杂烩,补充起来的部队又是五花八门的从宪兵到新兵和江湖上的好汉,当真是五湖四海什么人都有,在这此人里面从来都不缺那一方面的探子。程家骥一向以来的对内态度,也是只要能够把这支部队在大体控制住能打鬼子就行,在细节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自己的部队早就是这个样子了,再吞下这九百名新兵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更何况广西兵一向以小巧灵活勇悍耐战著称,前些年广西又一直在搞禺兵于民,那里的民团实际就是半脱产的地方部队。比之从街上拉来的农民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就是比较起萧县的那些好勇斗狠的新兵来说,在战斗上豪不逊色,在服从性纪律上那就好得多了。再说他也不敢驳战区长官的面子不是。 象是约好了免得碰头大伙尴尬似的。谢宏刚走一会,黄中将的副参谋长邱上校就来了。这位邱上校也是黄埔出身,只是比黄将军矮了好几期,是黄埔五期生,见这位黄中将的心腹来访程家骥连忙让座看茶。 两人落座一谈,程家骥才知道这位副参谋长的来意,与谢高参的来意竟是一回事,也是给自己送兵来的。 黄中将出手就没有战区司令长官大方了,他只给了五百湖南新兵,有了谢高参的先例,程家骥那里会和黄中将客气,自是也照单全收了。不过与司令长官不同的是,黄中将这五百新兵可不是白给的,邱上校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跟邱上校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气质儒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四十岁上下的上校,邱上校介绍到这个上校姓齐是政治部才派下来的独立一百师的政治部主任。虽说程家骥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个就是个特务,可上面派下来的人他也不敢拒之门外不是。从此独立一百师的师部里就多了一位逢人就打招呼的齐主任。 有了这两家的友情“赞助”,独立一百师的兵员缺额一下子弥补了不少。 当然接受这些“赞助”不可能没有副作用。这些人一进来,独立一百师内部潜藏着的各方势力的活动就立刻明显增多起来。程家骥心里很清楚这些势力的影响力此时在独立一百师中虽都还处于萌芽状态,可日久天长下来,必将有一方对独立一百师产生巨大的影响并最终打破现在这种平衡。只是他现在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只得时不时的敲打一下各方渗透进来的势力,让他们不能太为所欲为而已。这些渗进来的势力也算识趣,一般也不会活动得太过火,局面就这样维持了下来。 等到文颂远两口子从萧县又带回来的近千名新兵之后,加上高汝明重开锣鼓另开张后招的那些人。独立一百师算上新兵在内,好歹有了近一万二千人,虽还不算满员可也是能勉强说得过去了。此时已是七月初了。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三) 七月九日,许昌西郊。 此时的中原大地已是骄阳似火的盛夏时节了,整整一个团的中国军队官兵顶着烈日在热火朝天的在挖掘交通壕、反坦克壕、搭建隐蔽部、用泥木修建模拟的反坦克路障……,总之这支部队在构筑一个完整防御阵地所需要的一切。 以近午时的日头很毒,许多官兵在太阳暴晒下,都已是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得湿透了,时不时队伍里还有体质较弱的官兵中暑晕过去。晕过去的官兵迅速被带着红十字袖套的卫生兵抬出工地,没有晕倒的官兵则继续在原地挥汗如雨的进行着木土作业。 要是你观察得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这支部队在人员构成上竟是出奇的年青,从带队的中校团长到列兵都没有超过三十岁的。那一张张略显得稚嫩的面庞,让整支部队都充满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气质。 上午十一时许,一支从许昌城方向开来的,由三辆小轿车、二辆大卡车及四五辆摩托组成的车队在一路上的乡民们好奇的眼光下到达了这里。 这是程家骥带着独立一百师的几个高级军官在一个加强排的师警卫营的士兵的保护下,出城视察各个部队的训练情况来了。 最先跳下车的,还是性子最急的文颂远。他现在已是独立一百旅的旅长了。这个旅作为独立一百师的基本部队,在兵员素质和装备在全师那自是首屈一指的。尤其在步枪轻机枪这些轻武器上,程家骥更把手下大部份的好货色都调给了独立一百旅,在轻武器的威力上这个旅已经超过了日军。 能统帅这么一支绝对主力部队,文颂远就已经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更不用说他最近这段时间,可正是新婚燕尔和妻子如胶似漆之时,这其中的春风得意就不足与外人道了。他又从来不是一个会玩深沉的人,这些日子文颂远走路时腿上都是带着风的,待人接物比之昔日也收敛了许多,闹得背地里独立一百师的不少人都说文颂远娶了老婆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文颂远下车有一会后,程家骥才带着其它人走出了各自乘坐的小车。 之所以,其它人的行动会慢上文颂远好几拍,全是因为程家骥昨晚和黄中将及暂编十八军的其它一些师旅长一起喝了个通霄,此时还有些昏昏欲睡,行动起来腿肢自是不大灵光,拖慢了大家的步伐。 其它人可不敢象文颂远那样张扬,要知道在中国,在公开场合走在领导前面是件很犯忌的事,会被认为是有夺权的野心的。可要让他们去帮程家骥屁颠屁颠的开车门,这几位高级军官又自持身份做不出那么跌份的事,也就只能跟紧跟在程家骥的后面了下车了。 今天,独立一百师的高级军官们到得很齐。除了师长程家骥和独立一百旅旅长文颂远这对把兄弟之外。这次一同来视察各个部队的,还有已从原独立一百旅参谋长任上升任独立一百师副师长现主要负责后勤与日常杂务的高士英;接高士英空出的职位成了独立一百师参谋长的钱绅;独立一百师政治部的那位上面派下来得齐默然齐主任;已升任暂编一八三旅旅长的邢玉生;师副官处长管适之;这些军官除了程家骥是少将、管适之是中校之外,其它一众军官都是上校军衔。(独立一百师的军官的军衔比之其它部队的同级军官普遍要低上一级。这全是因为程家骥的资历太浅,只能佩带少将的军衔,其它人那里敢与主官在军衔上平起平座,也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这些从小车里走出来的军官,人人都是一身崭新笔挺将校,再加上每个人都在挺胸收腹的保持自认为最好的军姿,这让这支将校视察看上去精神极了。 “报告师座,暂三六六团全团正在进行土木作业演练,请师座训示!职暂三六六团中校团长袁世忠。” 一位虎背熊腰长着一张国字脸的青年校官,中气十足的扯着嗓子向程家骥一边敬礼一边大声报告道。他的声音很大,震得程家骥心下暗暗皱眉。 ‘这个袁世忠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嗓门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这个暂三六六团就是由当日那个学兵大队的男兵队一步步的扩编而来的。在程家骥心目这支部队可是独立一百师今后的希望所在。 这个团的团工袁世忠本是现在还在上海养伤的刘以诚在当暂十六军留守处处长时的副手。此人老家是东北奉天,原是张少帅在奉天办的东北大学的学生。“九,一八”事变之后,他全家随东北军撤入关内,辗转在上海安了家。上海“一,二八”事变时,日本人轰炸闸北贫民区,他全家五口除了他一个人活下来之外,都死在日本人炸弹下。有些消门大仇,袁世忠对日本人那能不恨入骨髓。当其它的爱国青年还在大街上刷标语喊口号的时候,他已经考入中央军校第十一期,并立志有朝一日要与日寇在沙场上决一死战。 “七七”事变之后,袁所在的第五十七师在上海与日军血战,当时还是一个小连长的袁世忠身负重伤,幸运(当时的战况下,重伤员都有不少撤不下来的。)的被后送到了浙南。伤好后经友人介绍,袁世忠加入了暂六十六师。此后袁世忠又随暂六十六师扩编而成的暂十六军北上,被分派去负责由流亡学生组成的学兵大队,最后就随学兵大队留在徐州并入独立一百旅。 程家骥会选他来当这个有很大的实验意义的暂编三六六团的团长,除了他一直带着这支部队之外,也是看重此人即是大学生出身又上过正规的军校,且还在战场上与日本人拼死厮过的特殊经历。希望他能把这支实际是程家骥办得第一所新式军校的部队带好。 程家骥深知眼下虽说还可以靠勇敢作战。可随着在战争中那些这个时代最新的科技技术的大规模高强度的应用,不出二三年,那些目不识丁的“勇士”们能在战场驰骋的空间就会越来越小。独立一百师要想生存发展下去,必须得逐渐向一支即有文化又有战场实战经验的新型部队过渡。 当然程家骥也知道在三十年代的中国要想培育出这么一部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这件事就是再难也得有人去做不了,成功了固然是经验,要是失败了也能留给后人一引些教训不是。 这些经过了残酷的实战的锤练,满怀一腔热血从军报国的青年学子们现在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而程家骥的目的并只是让他们做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士兵,他需要的是让这些人成为一个个的具有现代作战意识和实际指挥作战能力的优秀军官。 正因为如此,程家骥对暂编三六六团那是寄与了厚望的,在他的精心编组下,这个团的每一个营连排的主官,都是原来学兵大队的青年学生,而各级的副职则多是从老行伍里提起来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程家骥如此安排的用意就是要把这个团当成独立一百师未来的希望来培养,他相信只要这些青年学生所拥有有热血与知识和战场上老鸟们用血肉换来的作战经验能够相互融合,就能让这个团迅速成长起来,并能一步步带动独立一百师的所有部队的战力向上攀升。 “楚三,你这个部队带得不错。”见官兵们看见自己这一行人来了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跑来搞什么花架子的列队欢迎也没有因为大批上官的来到而有人窍窍私语交头结耳,只是在军官的带领下继续有条不紊进行土木作业演练。程家骥满意的对袁世忠说道。 “师座过奖,楚三就愧领了。不过这五六天的土木作业演练进行下来弟兄们都很辛苦,在这伙食定量上可是超标的厉害,还得请师座给补点主副食品采购金。”袁世忠这句话一出口,程家骥身后的邢玉生的脸上就难看了。 说心里话邢玉生对这个事事都爱直接向程家骥请示报告的袁世忠和他的暂三六六团,是有些不大待见。这个团名义上是归邢玉生的暂一八三旅建制,可是从部队的人事安排,到平时的战备训练都是程家骥直接管的多,这样一来邢玉生这个堂堂主管旅长,竟然对自己属下这个团的大小事务不大插的上手。可程家骥是上司,邢玉生又是于俊才的旧部那里敢对程家骥抱怨一句,只是帐吗就难免记在了袁世忠的头上。 最让邢玉生感觉心不平衡的,还是对这个团的大事小情自己都管不了不说,袁世忠在要钱要粮的时候还老是向自己伸手。标准内的供给他邢玉生自是不会蠢到去卡随时可以直接把事情捅到程家骥或是钱绅那里去的袁世忠的脖子。就算是有时袁世忠稍稍多吃多占一些,邢玉生一般情况下也会忍了。只是这回袁世忠的胃口也太大了,一次竟要让旅里给三六六团补上万斤的主副食品。这点采购金。邢玉生手上倒不是真拿不出来,只是觉着不能老是这样惯着三六六团。这才把袁世忠的报告拖了一两天,在邢玉生想来,只要袁世忠上旅部去服个软,东西还是可以给的,他也不想真得把袁世忠这个很受程家骥器重的青年才俊给得罪的狠了。 邢玉生那里想得到,袁世忠竟然就这么一点面子不给的,当着他的面捅到了程家骥的面前。想到这里,心里的火气一上来,一向胆小忠厚的邢玉生也不禁怒火中烧得对冲着面前的袁世忠怒目而视(当兵的就是性格再懦弱,打多了仗那个没有几分血气。)袁世忠也豪不示弱的还以厉害。在袁世忠看来象邢玉生这样的打起仗来四平八稳做事人来小心翼翼,偏偏又时不时摆官架子拿军人当一个混饭吃的职业旧军官早就过时了,要靠他们打跑日本人,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中国需要的是程家骥文颂远和他自己这样的锐气十足的青年军官。 程家骥装做看不见身后的身侧的邢玉生与面前的袁世忠正在那用眼神对战,叫过一边的副官处长吩咐道:“管处长,你马上去通知一下,从师里直接拨一笔钱,给每一个团都补贴一些主副食品采购金。具体每一个团需要多少钱你去跟团长们定,记住了眼下这土木作业演练可是全师头一件大事,官兵们每天训练的体力消耗都很大,不要在这上面省钱,要保证官兵吃得饱营养配比也要全理。” 一直笑容可掬的紧跟在程家骥身后的管适之连忙应声答是。他表现得很尽职,一接到程家骥的命令之后,就马上坐上一辆摩托车回城里的师部去具体督办此事去了,落实领导的指示那真是迅速的很。 至于到底什么叫营养配比吗?管处长是不大明白的,不过大米饭想吃多少有多少,多采卖些猪肉鸡蛋之类的副食品让各个团长想找茬都挑不出理来,总错不了吧! “楚三,你是中央军校出来的,又和日本人拼过命,阵地防御战怎么打你心里应该有谱。你要什么,我都没二话,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内,你这个团要能保证在阵地上顶得住有飞机重炮配合的日军一个大队的二天的正面攻击。其它的团也是这个要求。一个月后,我要对全师的土木作业和防御作战进行一一考察。那个团名列第一,师里赏那个团五千大洋!” 以独立一百师一向以来的对日作战似乎是战而不胜的战绩来说,程家骥的这个标准表面上看来是定低了。可程家骥心里清楚自己这是给自己的部下们出了一个大难题。日军在有飞机重炮的甚至是战车的配合下的综合冲击力,在当时是名副其实的亚洲第一。 独立一百师将要参加的武汉战役,可是抗日战争中,中日两国进行的最大的一次主力会战。看时下这个情形,包括独立一百师在内的暂编十八军,极有可能作为总预备队中的一员,被战区拿去堵日军已经撕开的口子。 对于战区的这个部署程家骥还是理解的。象暂编十八军这样的仓促成军的部队,要是死守阵地也许还能撑一阵子。可要与日本人象在萧濉河东岸那样打对攻,别的部队先不说,最起码自己的这个才组建的独立一百师,目前是绝对打不了对攻了,要是勉强去干也只能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只因独立一百师里的新兵实在是太多,只能象在台儿庄时那样在阵地上苦撑。而这一次的仗要比台儿庄那回要难打得多。(没有了台儿庄那种限制日军的天上地上的火力优势的特殊地理环境。) 为了不让独立一百师在成军之后的第一仗就在日本人重炮飞机战车疯狂肆虐下垮下来,程家骥在独立一百师成军之后,抓的第一件事就是正面防御战的训练。 这一天程家骥带着人视察一百师下辖的四个团队,这些部队的训练水平虽还达不到他心中的合格标准,可在现有的条件下各部队已是竭尽所能的在苦练了。程家骥也就只能寄希望于一个月后各个部队情况会比此时好得多了。 (程家骥根据历史上日军发动对第五战区的时间结合当前的实际情况断定日军最早也要在八月底才能对第五战区发动全面攻击。故而他制订的独立一百的师的初步训练计划的预定截止日期是八月中旬。) 在回师部的路上程家骥又顺路跑了一趟修械所。那里正在执行程家骥交付下去的一个重要任务,改装德制九八k步枪,使之的有效射程能达到八百米。这种改装而的枪是程家骥要拿来装备阻击手的。程家骥这些时日差不多天天都会去一趟修械所,只不过总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今天程家骥的运气不错,虽说成品没有马上出来,可负责修械所的那个程家骥派人从巩县兵工厂挖过来萧毅萧工程师告诉程家骥再有几天就能改装成功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家骥很高兴,一路上不顾身边的人的异样的眼光唱起了那首他最喜欢的“苍海一声笑”。 沉浸在对改装后的九八k步枪在战场能起到了作用的憧憬中的程家骥回到师部,一封从福建老家打来的电报轻而易举的让程家骥心情跌到最低谷。 电报是吴少君署名,这一点就让程家骥很是吃了一惊了。在程家骥的三个太太离开徐州之后,程家骥与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也知道她们已经于六月中旬辗转回到了南安老宅。可那些往来电报多是由玉如署名紫玉在上面加几句话,算起来吴少君竟是一直跟自己连只言片语的直接联系都没有,这次的事想来是非同小可。 一看电报的内容程家骥更是惊得当场失态,他很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电报的主要有两个内容,一个比一个让程家骥震憾。 第一个内容是玉如已经了身怀六甲,有了近二个月的身孕。程家骥算算日子正是自己与玉如在徐州大酒店欢娱时有的孩子。 这个消息让程家骥沉浸在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当中,这里面既有一个男人突闻自己有后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又太过于震惊而感到这一切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在从程家骥内心深处则更是有一种无法用言喻的怅然与强烈的负罪感的混合情绪浮现在心头。 程家骥先前一直在拿各种借口对自己对还留在二十一世纪的未婚妻的背叛作辩护,可玉如的怀孕让程家骥不得不去直面自己的见异思迁和对相恋五年的忘情负义。 若是说第一个消息是让程家骥又惊又喜还有些怅然若失愧疚于心的话。 那第二个消息就是让程家骥震惊之余怒火中烧恨得杀人了。 吴少君在电报里很坚定了表明了她要和紫玉一起陪同玉如来许昌待产的决心。在电报的未尾吴少君还暗示在程家因为财产的问题有人不希望玉如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程家骥再是没有想象力也能想到定是自己的那两个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在作祟,情况定是已颇为严重了,要不然吴少君不会要与紫玉一道护着玉如跑到许昌来。 大家族里的财产纠葛最让人防不胜防,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一家人,事情发生的都让你找不着凶手。就是程家骥现在向家里派一个连的兵,也无济于事,更不用说人还没有派到,那边该发生的就已经发生了。 为了自己平生第一个孩子的安全急得火急火燎的程家骥,也顾得欠人的人情,以后可是要还得了。他急急忙的跑到了同样正忙着部队的整训的黄中将那里,一五一十的家里的情况跟黄中将说了个清清楚楚。他是想通过黄中将求陈上将帮这个忙,才能保自己的三个实质上和名义上的太太和自己那还有没有出生的孩子,一路平安的到达许昌了。也只有陈上将有能力帮他这个忙! 黄中将听了程家骥一说这个事,也很上心,立即就给陈上将挂了长途电话,说了这个事。陈上将在那边也是满口答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忙,对程家骥来说那就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他眼下正马不得程家骥欠他一个人情了,有这种机会送上门来他那里能放过。 陈上将心里既然有心让程家骥欠他一个大人情,那就不是偷偷摸摸的来办这个事。他一个小时内就给福建省的陈主席亲自挂了电话,请对方帮这个小忙,又让手下的一位中校具体负责这个事。 福建省省府的陈主席自是不会为了一点小事扫了陈上将的金面,在陈主席的催促下,福建省府办公厅马上派出了包括一位庶务科科长在内的十几个工作人员星夜赶往南安去程家骥这位“抗日英雄”的家属。 在陈上将的周到细至的“关怀”下,程家骥的家事很自然的就被各个方面都当成很重要一件很重要的急务要务来办。陈家骥收到吴少君的电报仅仅八天后,吴少君等人就被来许昌有公干的一架苏联援华飞机队的小型运输机飞机捎到了许昌。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四) 吴少君、玉如、紫如等人的到来,让程家骥变得更加忙碌,他现在不但要操心独立一百师的各项事务,还要照顾应付家里这一大堆女人。不过这种忙碌,在让有些程家骥疲于奔命的同时,又让程家骥感到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的充实。 八月的一天,程家骥正与自己的三位夫人在许昌那所从一个富商那里“借”来暂住的宅子里同进晚餐。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才养成的一个好习惯。现在程家骥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象一个正宗的好男人好老公了。 程家骥现在可是每天一处理完公务就回家,除非部队里有急事,否则他是打死不出门的。就连顶头上司黄中将晚上让人来请他去赴宴兼议事也是时常请不到人。没法子好脾气的黄中将只得到程家来找程家骥议事,当然了这样一来黄中将还可以顺便尝尝紫玉的那一手让人叫绝的好厨艺。时不时黄中将还会带着自己的夫人一同拜访,黄中将的夫人也是一位知识女性与吴少君倒是很和得来。两家就样成了通家之好,程黄两人之间的私交也是一日深过一日。 “爷,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外面看上那个漂亮姑娘了?还是那位于三姑又来信了,爷这么喜欢人家,还不如干脆娶过来也免得紫玉妹妹子这些天这么“辛苦”了。” 在餐桌上程家骥正在心里寻思着黄中将今天下午在电话里跟他说的一件。现在程家“最大”的玉如见他想得如神,就假嗔还怒的说上了这么一句夹枪带棒的话。 这句话可不只是冲着程家骥的,还把紫玉也扫了进去。自从玉如有了身子就不得不暂时退出了争宠。吴少君这个大妇又是程家骥井水不犯河水的挂名夫妻。少了玉如这个强敌,紫玉就顺理成章的专宠椒房。这就让玉如在心里有点吃醋了,解这才在话尾扫了紫玉一下。 玉如对程家骥只是撒撒骄而已,不象当初嫁进程家时心里还有些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的玉如程家骥那已是实心实意的死心塌地了。 玉如到许昌之后,有了一个舒适安全的待产环境,身边又有程家骥陪着,心情马上就平稳了下来,不象在老宅时那样忧郁得有点疑情疑鬼的,看着好谁都象要害她的孩子的凶手。她本来就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这一心定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美艳不可方物的风彩。最要命的还是她身上还闪烁着那种即将为人母的羞涩与自豪相混合而成的母性光辉,让已是二三个月没有碰过她的程家骥食指大动,若不是顾忌玉如肝子里小生命,程家骥早就冲上去和玉如再赴巫山了。 眼瞅着玉如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程家骥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着要为了这个孩子的明天能够过得去更好,去争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的愿望。 这种愿望让程家骥在做什么事情时都积极了许多不说,对劳苦功高的玉如更是时不时嘘寒问暧殷勤的很。别得不说,就是现在这间宅子的那台美国人造的笨得的老式(此时可是最新式的。)空调就是整个许昌城中独立一无二奢侈品。这还是程家骥托谢宏让人朋上海花了大力气带过来的。起因就只是因为玉如怀孕之后变得特别怕热。黄中将经常来串门子主要原因自是要与程家骥商议军情,不过程家那人工制造代价高昂凉爽的气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对于程家骥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千种温情,玉如在心中里也是深以自己所托得人而暗暗窍喜。比之从小在程家长大在名义上虽量丫头,可却自小深得程老夫人宠爱被另眼看待的紫玉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的吴少君来说。玉如身世飘零,受得苦要多的多,好不容易嫁入了程家对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此时方才感觉到了一丝幸福,人对来之不易的东西都是会加倍珍惜的。 只是怀孕当中的女人吧就是再如何感到幸福,有点小心眼也是那也难免的。更何况程家骥的前科可不是一般恶劣,谁能相信一个家里有三个妻妾的男人会对他的妻妾们一心一意,不会给她们加上几个姐妹。 “那有那种事,我这个人野心不大,有三个夫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那里还有得陇望蜀的心思。于三姑上次来得那封信你不是看过吗?我和她之间可是真得是没什么!”就算程家骥此时真得在心里想着其它的女人当家里的夫人们也是打死不能认的,更何况这回他可是真的冤枉,这冤自是要喊得震天响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不但玉如一脸的不以为然,紫玉也是掩口偷笑,至于吴少君吗,面上是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被一块正要吃下去饭呛了一下,见大奶奶呛着了,站在程家骥“一家人”身后丫环们忙成一团,端茶的端茶,帮顺气帮顺气,好半天吴少君才缓过这口气来。 看着这一大群人的表现不由得程家骥不气绥,在心里第一千次的对自己前任的恶劣人品表示强烈的鄙视后,程家骥把目光投向了众女中性子最温婉的紫玉。他用眼神催促着对方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忠诚宣言。同时他的眼神还很不老实的在紫玉的身上乱瞄,直看得紫玉满脸通红把头低了下去,这可就让程家骥这一招来了弄巧反成拙。 众女见程家骥和紫玉之间如此作态,脸上笑得就是更是起劲了,最放肆的玉如边笑边开口说道:“爷还是别逼紫玉妹子了。我们信了爷的话就是是了。” 玉如嘴上说信,可她的语气告诉了程家骥一个令他很感挫败的事实,就是这里没人相信他对于三姑没有企图。说起来在于三姑这个事上程家骥感自己真得无辜,他对于三姑那是一点那个心都没有,有的只是欣赏而已。而于三姑的来信也不是为了什么感情上的事,可家里这些女人就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散了吧。”每当这种时候总是吴少君出面收拾局面,有时候程家骥都觉得这个女人就想自己的半个妈。 众人正要纷纷回房,程家骥也想要去对紫玉刚才的临阵脱逃惩罚一番时,吴少君又把他叫住了。 一听得吴少君让自己留步程家骥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他知道今天晚上又要被吴少君揪着谈上几个小时了。这对于程家骥来说可是一等一的苦差。这也怪他自己多嘴多舌,才会惹来这个生非。在众女幸灾乐祸的眼光中程家骥只得硬着头皮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程家骥在心里连声叹息“有个喜欢较真的才女当挂名媳妇还真是一种痛苦啊!” 吴少君现在对程家骥的态度没有在徐州时那样冷了,虽说两人之间远还可能象真正的夫妇那样形同一体,可相互之间也已是有问有答有说有笑,比之早先多是程家骥一个在唱独角脚戏要强得多了。 程家骥虽对吴少君暂时没有什么狼子野心,可家里能有与自己在精神上平等交流的美女,对来自崇尚平等二十一世纪的他平说还真是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吴少群对程家骥的态度会有这种变化,也是因为这些天两人经常在一起谈古论今。 吴少君不愧是南京女大的才女谈吐之间很是不俗,对时势和中国当前的社会状态都有自己的见解。程家骥虽然没有她有慧根,可毕竟是未来人的思维,拥有超出这个时代的人几十年的见识,与吴少君相较那也是名有千秋谁也说不服谁。 从些程家骥的苦日子就来了,一向自负才学出众的吴少君在当一年的挂名少奶奶后,早就闷得发慌,这一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一个只知好色贪花的挂名先生对很多事物竟也有独树一帜得的见解,这还了得。吴少君在女大读书时养成的与人辩论的爱好让她把与程家骥争论当成了生活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程家骥一方面在心里感激吴少君这将当机立断的挺身而出保住了自己的未出世的孩子,一方面也抵不住与美女进行精神交流的诱惑,(分明是想从精神交流一步步过度到肉体交流,下流!)就只能成了吴少君的精神陪练。 “你的意思是说传统守旧的势力在抗日中所起到的作用要比那些进步的思想所能起的作用要大?”今天程家骥显然打算狠狠的冲击一下吴少君的气焰免,得她三天两头的挑战。一开始就抛出了一个很尖锐很新颖的观点。这个观点在让吴少君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挑起的她的好奇心。 “两者之间至少五五开。无可否认,时代在进步,新的东西势必要将取代旧有的,这是世界潮流,也是大势所趋。不过这只是大的趋势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时下的中国那一种主义都还没有能够真正的在人们的思想领域占主导地位。而日本人与中国的战争的从本质上看,就是一个民族企图奴役另一个民族而发动的侵略战争。中国几千年遗留下来的那些习惯势力,固然有它不好的一面,可是抵御外来侵略上却也有其积极的一面。比之如说我们老家南安排外情绪很重,且民风强悍得紧,那一天没有本地人与客家人的械斗。外县人在那里都很难占得住脚,日本人要是来了就更不用了说了。这排外情绪也是多少年累下的不良风俗,要是运用得当未尝不可激励那些一辈子连县城都没有去过乡民起来反抗日军的侵略。保准要比你去空口白牙的向民众宣传什么抗日建国要有用得多。中国推崇了上千年的三纲五常在普通民众心中已是深入到了血液当中。这些有些陈腐的观念大的方向上也是提倡要人们对国家忠,对父母孝的,虽说在有些地方有点太过于摧残人性了。可对那些没有接触过新思想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来说,打日本人就是忠这个道理他们还是很容易接受的,他们要是发动起来了,可比那些城市里面口口声声空喊爱国的人要坚决得多。从这个意思上来说,那些旧得你们的这些新派学生天喊着要打倒的封建残余,在对抗日本人方面是不是还是很有用的!” 程家骥说完这些话,就丢下已经陷入了石化状态的吴少君怀着对自己的崇拜赶着去“惩罚”刚才临阵“脱逃”的紫玉去了。他心里很得意,这下子吴少君最少有好几天不能干扰他的“性”福生活了。就让她去慢慢想问题吧,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对于吴少君这样的新时代的女性来说够她去想的! 家事顺遂,独立一百师的训练也算得上顺利,各个团都在埋头苦练以要求尽早的掌握阵地防御作战的基本要领。 最让程家骥欣慰的还是,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德制98k步枪改装已经成功,改装后的德制98k步枪在有效射程上达到了八百五十米,比预计的效果还要好一些,完全能够作为阻击步枪使用。程家骥报导这种改装后的德制98k步枪命令为中华一型阻击步枪,并从全师范围内挑出了三百名优秀射手进行强化训练,在程家骥的计划中独立一百师的每一个连队至少要有一个由三到五名装备了这种中华一型阻击步枪的阻击手组成的猎兵伍,专门猎杀日军的军官、炮兵观测员、迫击炮手重机枪手等有价值的目标。为了增强猎兵伍的杀伤力程家骥还花大价钱从上海弄到几十支美国造的瞄准器专门配备一些特等射手,虽然这些瞄准器还很简易可这会子也就只能将就着用了。 当程家骥的小日子过得正舒坦的时候,日本人也没有闲着, 七月二十九日日军第十一军波田支队进犯安庆,拉开了武汉大会战的序幕。 第五战区防区正面的日军第二军也拉开了进攻的架势随时可能大举来犯,一时间长江南北战云密布,中日之间的长江大决战既将进入高潮!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五) 八月四日晚七时。许昌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 穿着一身中山装的头上有些秃顶的柴正伦正带着几个随员在许昌最大的酒楼福德轩门口,一一恭迎着暂编十八军的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眷们。 今天的天气不算热,柴正伦的头上却正一颗颗的冒着豆大的汗珠,其实他的心里的忐忑,才是他一身大汗的主要原因。心静自然凉,他的心不静也就凉不下来了。 四十二岁的柴正伦是一个市长,是国民政府许昌市的市长。 这位政学系的门徒在许昌已经当整整四年的市长了。凭心而论这个人身上除了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僚们的通病之外,还算是一个想为地方上做一点事情,留一点政绩的治政水平在一般水准以上的地方官员。 这四年来柴正伦在许昌城的建设上下了不少的功夫,他治理了这个城市的下水道,修了三条马路,建了一幢在河南省内仅仅比省府大楼要矮上一层的市府办公大楼。 正当柴正伦准备再接再厉的把许昌附近的一些乡村的堤坝整修一下的时候。中日战争爆发了,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半年内就势如破竹的从华北一路打到了华南和华中,就连龙盘虎踞的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都丢了。整个中华大地一片风雨飘摇,就连他这个市长也越来越难当了。 柴正伦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打仗是轮不到他,他也打不了仗。可打仗的兵总是要吃要喝要人帮抬伤兵的,光是支应来来往往的军队这一项,就占去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 从前还好许昌终究不是什么前敌重镇,大兵也只是来来往往的,只要时不时支应一下也就是了。可这回就不同了,暂编十八军在这里已是就足足驻扎了快两个月了。 许昌城并不大,暂编十八军的四万多部队一进驻就把这座古城内外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兵山将海。 刚开始了那一段时间还好,刚刚经过一场血战的各个部队都忙着整理部队,师旅长们对部下管束的也还算严,只是出了一些强买强卖的小事。可时间一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也难怪一个地方兵多了,呆久了自然是要出事的。从街面上闹事的兵痞到各个部队强派下来的超额支应都让柴正伦和掌管的这座城市有点不堪重负了。城内还算好的了,毕竟暂编十八军的军部就驻在城西,那些胡作非为的官兵们还有些顾忌,不敢做得太过火。那些驻在在城外部队可就是不折不扣的无法无天了,祸害百姓、强抢财物、强奸民女、强拉壮丁、绑架乡绅竟是什么都干,比那些本乡本土的土匪都凶。 雪片一般的状纸飞到柴正伦的案头,他是想管又不敢管。身为一地的父母官,他总不能坐视地方上靡烂吧!要是将来军队一走,百姓乡绅们告到省里,这个板子最后还是只能打在他的屁股上。要管嘛!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柴正伦手上只有一个不足八百人的保安团,那一个师长旅长也不会把他这个手上没兵的市长放在眼里。 万般无奈之下,柴正伦只得直接找到了暂编十八军的军部。可他去了好几回都有人给他一个正式的回信,总是跟他说军部的长官们忙于军务一时无暇见他下次再来。 上个月底柴正伦打通了关系,总算见到了黄军座眼前的红人邱副参谋长。那位还不到三十岁的邱副参谋长倒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建议他安排一次宴请,邱副参谋长出面请黄中将和暂编十八军怕有的师长和独立旅长赴宴。邱副参谋长的意思是让柴正伦当着各位师、旅长们的面说说他的苦衷。 柴正伦不是一个官场菜鸟,他是一个从政十几年的政客,论起玩心机甩阴谋来黄中将他们那些军人,比起他来顶多是业余水平。他心里清楚的很,黄中将这是要借他的嘴找个由头来整萧军纪,这是要把他当枪使了。可眼下他还有什么法子了,也就只能与黄中将唱一出双簧,希望能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们了。 与柴正伦的心情不同,程家骥这会子心情好得很,今天一向不愿意陪他出来应酬的吴少君竟然主动的要与他一起赴市府的这个宴会。 这些日子玉如身子不便,程家骥在出来应酬时只能带上紫了玉。紫玉虽也是我见尤怜的大美人,可就是人比较含蓄,又因为出生的原因小心翼翼的看惯了别人脸色做人,难免有点小家子气不大上得了台面。吴少君就不同了她的那种从小养成的大家千金的气质和风范,足以让她成为社交场合的宠儿,带连着程家骥也会成了众人称慕的对象。这一点在徐州可是有过先例的,在那次舞会吴少君可是抢了全场女士的风头的。 吴少君愿意陪同他一起去参加这个市府主办的****宴,程家骥除了虚荣心上得到了满足之外,心里还有些暗暗窍喜,玉人是不是在暗示她已经接受了程夫人这个身份或是有意成为名正言顺的程家六少奶奶! 当装妆扮已毕的吴少君出现在程家骥面前时,程家骥觉得自己面前的简直是一位仪态万方君临天下的女王。陶醉在吴少君的完美面前的程家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日子与自己照夕相处的这位美女今天在心绪上有些不同寻常。 宴会开始时的气氛还算不错,柴正伦一个个恭维着将军和他们的太太们。柴正伦在吹拍上面也真是有一套,这些话说得既能最大限度的讨好对方又不有失自己的身份,让将军和他们的夫人们对柴正伦不由得 好感大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黄夫人站起来邀夫人们到三楼去打麻将去。在座的人都是个顶个的人尖子,那里看不出这是黄中将在间接的说请夫人回避一下,接下来男人们自然是有什么女人们不更听得的事要说了。 这些人当中胡俊泉最是警醒,他可是成精的老军头,几十年来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心里已经在想这回莫不是错赴了鸿门宴了。 胡俊泉的五十六师这些日子驻扎在许昌城外,那一片又不什么富庶的地方,油水少得可怜。这些也还罢了,关键是地方上愿意从军的人太少,部队招不上新兵来。他又不象程家骥那样战功赫赫名扬四海有个抗日名将的金字招牌,自是没有本钱能够在两强之间左右逢源,也不会有人给他送新兵。 这五十六师可是胡俊泉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最后一点家当,也是他赖在军界立足的本钱。迫不得已之下,胡俊泉只得放纵部队干了不少出格的事,他也知道许昌市府压着的状子里有一半以上是告的是五十六师,可这月余来军部却对这一切一直置若惘闻,他原先还觉着是黄中将这个人太懦弱,不敢对他这个老资格的将军如何。可现在看来人家那是在等机会下手而已。 这次接到这个宴会的请帖时,胡俊泉就本不大想来。要是当年在唐继帅手下时,这个宴会他根本就不会来。可现在不比当年了,讲究军令政令的统一,又是大敌当前的抗战时期,他一方面不愿意得罪黄中将这位身为自己顶头上司“天子门生”。另一方面又心存侥幸,认为对方不敢在抗战期间冒天下之大讳,动他这个刚刚立过战功得过勋章的有功之臣。 ‘看来是自己把姓黄的看简单了,不过还好自己也是做了布置的,光是卫兵就带了一个手枪排,城里还有师便衣队的二三百号人,量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扣下。只要不被扣,就是被训斥上几句也认了。万一要是他们真敢对自己下手,城里的便衣队也应该能把自己抢出去,只要回到了自己的部队,那一切就还不算完。’ 胡俊泉在那里转着念头,其它的将军们也不会闲着,都在那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相对于有点紧张的刘天龙来说,程家骥就轻松的多了。今天这个事情他早就从黄中将那里听到了风声。对于程家骥来说,本来就在立场比较亲中央的五十六师的死活和他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更何况程家骥对胡俊泉这种拿手上的部队当做谋生的筹码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三朝元老似的老牌小军阀,心里也是没有半点好感。就凭五十六师这些日子在许昌城外做的那些事,办胡俊泉一个撤职查办半点都不冤,程家骥还认为要是光撤职和话处理得就太轻了,最少应当判他的几年。 桂军的那个师的师长显然也和程家骥一样,打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主意。只有刘天龙是那一边都不靠的人,故而也没有什么人会给他通风报信。刘天龙知道自己的部队的情况,比起胡俊泉五十六师来只好上一点,这一点不过是没有那么明目张胆而已。这样一来,此时刘天龙心里那能不紧张,他是生怕黄中将连他一锅烩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默不做声,大家都在等在等预想中的黄中将的爆发。 “胡将军,这些状纸你怎么解释。”出乎一屋人的预料的是,最先发难的人居然不是意料当中的黄中将,也不是屋子里任何一个人。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从三楼又转了回来的吴少君。她正站在门口拿着一大叠的状纸在那飞舞着。 所有的人包括黄中将和胡俊泉这两位今天的当事人在内,都是大吃一惊,程家骥也正在那里找下巴了。所幸的是,程家骥的反应还算不慢。他飞快的递了个眼色给同来的钱绅,钱绅会意的,尽量避着众人的目光的走向了包间的后门。反应及时不只是程家骥,动作快的也不是仅钱绅一个人,邱副参谋长也同时走向了包间的后门。发现对方的行动方向与自己一致的钱邱二人相视一笑,邱上校让了钱绅一步,两人先后出了包间。 “这里有三十一份状纸,包含了九条人命,十六个女子的清白,请问胡中将你的五十六师到底是兵还是匪。”吴少君跨进门来一脸的义正的连声质问起胡俊泉来。 程家骥满脸苦笑得对眼中已有笑意的黄中将点了点头,快步的走到了吴少君的身前把自己这个仿佛已经成了是正义天使的化身的夫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胡师长要不要我念一下你们五十六师犯下的罪恶。七月二日五十六师一二八三团的士兵在南郊轮奸了二个姐妹,致使其中一人二天后投河自尽。七月五日五十六师师部便衣队抢了城里的两家当铺还打伤了三个伙计其中一人的腿都被打断了。七月六日一二八四团的一个连长强奸了一个民女还杀了人家的公公……。”程家骥是拦住了吴少君向胡俊泉面前走去脚步,可是却没能封住她的那张快嘴。 “******,你这臭女人老子毙了你。” 胡俊泉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让一个女人这么数落过,那里还沉得住气。胡俊泉掏出身上的佩枪大步走上前去,程家骥连忙也拔枪在手与胡俊泉对峙起来,至于吴少君吗虽已被逼到面前的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花容失色,却还是倔强站在原地继续数落着五十六师对许昌民众犯下的罪行,只是这声音吗?就难免就些颤抖了。 胡俊泉把枪掏出来也只是想吓唬唬程家骥的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漂亮老婆。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从程家骥的身后传出,子弹打在了胡俊泉的手臂上,紧接着胡俊泉的手枪也掉在了地上。当屋里的众人定睛向程家骥身后看去时,打出这一枪的钱绅正在轻轻的吹散自己枪口上的蓝烟。 “培民兄,是时候的吧!”程家骥催促着黄中将。他心里有数,这些日子黄中将一直没有动胡俊泉,定是在等上峰的指令。既然黄中将决定今天动手,那上峰对胡俊泉的处置也该下来了。要不然事事唯上命是从的黄中将是决不敢擅自扣下一个资历极老的中将师长的。 今天这一场鸿门宴,程家骥原是打定了坐山观虎斗的主意的可被吴少君这个自以为是的傻女人之么一搅和,程家骥倒成了场上的焦点,布下了这个局的黄中将反而成了看客。 事到如今,程家骥也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不过黄中将手下的手令程家骥定是要逼着他当场掏出来的。程家骥算准了黄中将是不会在这个当头和自己结这么个梁子。抛开两人的私交不说,这样一来,也只会逼着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师彻底的倒向战区司令长官,对陈上将那一系有百害而无一利,反倒是此时黄中将亮出上峰的手令的话,很能给人以此事是黄程二人合谋的感觉。 事情虽然是这样,程家骥还是非得逼着黄中将现在出示上峰的手令不可,这当众唆使部下击伤中将师长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若没有上峰的手令撑着,程家骥也要背上不小的干系,这两害相权也就只能取其轻了。 “查第五十六师师长胡俊泉纵兵扰民,其对部下所犯罪恶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罪证确凿情节恶劣,着命第暂编十八军军长黄持将其撤查办,送交军事法庭。如有反抗,罪加一等。五十六师师长由该师副师长谷国雄接任。民国二十七年八月三日。中正。” 程家骥料的很准,黄中将思之再三还是当众宣读了那份由“老头子”亲自签发的手令。 有了这把最高当局授予的“尚方宝剑”,程家骥和他的部下先前所做的事情就都可以自圆其说了,也不会有人再去找这其中的破绽。 毕竟谁也不会去为了一个已经被撤职查办的老中将,去得罪一个正如日中天,头上还戴着抗日名将的光环的青年少将。 刚才钱绅开那一枪时,程家骥心里明白大局已定了,钱绅能再回到二楼那一楼的那些胡俊泉带来的卫兵一定已被一枪不放的解决了,黄中将又已宣读了对胡俊泉撤职查办的命令,自己也是时候该走人了。 “培民兄,内人晕过去了,小弟就先后辞了,兄弟会派人配合军部的行动的。”抱着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的吴少君,程家骥走出了两楼包间。 当吴少君醒过来时已经在车上了,她一睁开眼睛就透过车窗看到车子外面到处是荷将实弹如临大敌的士兵,再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很暖味的姿势躺在程家骥的大腿上,这一发现顿时羞得她满脸通红。 吴少君刚坐起身来,车子却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外对车里的程家骥说道:“程老大,不是说咱们不参合胡俊泉和姓黄的事吗?怎么刚才老钱又派人来传达你的命令,让我把城里的五十六师的便衣队全揪出来一个也不要放过。这怎么回事啊?” 这个声音吴少君很熟正是文颂远的声音,为了怕两人发现好已经醒过来了,吴少君忙又闭上的自己的眼睛。 “事情有变化,你大嫂横插了一脚进来,详细的经过,我过后再跟你说,你现在任务就是把城里凡是五十六师的人都给扣起来,不能让一个人出城,这可是急务你一定要给办下来。还有你派一个团会同军部派出的部队去西郊监视五十六师的部队,老邢已经在那了,你这个团暂归他指挥,快去吧。”程家骥这个时候那里还有时间与文颂远细说根由,这回他可是把胡俊泉给得罪惨了,事到如今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能给胡俊泉留下,要不然五十六师的部队闹起来这事如何收场还难说的很了。只有今天晚上配合中央军把五十六师的所有部队全掌握住了,才能绝了胡俊泉的东山再起的念想。 吴少君听完自己的名义上先生对文颂远的交代,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今天的一切程家骥早就知道了。而黄中将掏出那份手令(她紧张过度后猛然放松导致晕倒前,已经看到黄中将掏出了手令正要念了。)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吴少君本来就是一个冰雪聪明女子,只是涉世未深再加上一脑子的正义感,才会有时做事顾前不顾后。她这一思前想后,对这种事情的原委也就猜了个八九不不离十,心里已明白过来自己这回是给程家骥惹了个大麻烦的吴少君,在心里对程家骥不由得充满了愧疚。可当她回忆起适才程家骥挺身挡在自己和胡俊泉的枪口之间时的情形时,心里却是暖融融甜滋滋的。 “你醒,就别装睡了。” 吴少君现在用的这种装睡的法子,可是程家骥当年在幼稚园时犯了错误时就经常用的法子。他那里会看不出。 “我今天是不是很蠢!” 吴少君现在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骄傲不过是一场自我陶醉的梦幻罢了。 “那你自己说了?” 程家骥微笑着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吴少君在说这句时的语气已带了点似真还假的嗔意。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老婆,你我在外人面前可是夫妻一体,你做了什么我也得撑住了,要不然还算是个爷们吗?” 程家骥这回答可颇有点气壮山河的味道。 “你心里是不是觉着我很幼稚!” 吴少君的口吻已经在撒骄! “热血青年都这样!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就只能让你回南安去了。” 程家骥想来想去还是下狠心说了一句硬话。 “好象谁稀罕留在这似的,你说吧,是什么事。” 说是不稀罕,可从言语就可以听出吴少君还是很稀罕呆在程家骥的身边的。 程家骥看着吴少君此刻憨态,心里有些不忍。不得不在心里告诫自己这可是原则问题,一定要坚持住。 “今后你最好是不要再见你那个姓李的同学了。” 程家骥很郑重其事的说道。 程家骥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以吴少君的聪明自是明白程家骥已经猜到了,是和自己搭同一架飞机一同来许昌的李燕菲,给自已提供的那些控告五十六犯下的种种罪行的状纸。她想了一小会,小声而坚决的说句:“好吧!” 第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六) 吴少君再怎么倔强也不终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今天晚上经历的事情已让她身心俱疲了,在回到家后不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好不容易,程家骥才收拾起心中那已心猿意马的心情,用坚定的意志把自己强行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吴少君的睡姿实在是太过于诱人,当这样一个美人把自己的那甜美的睡态全无防备的暴露在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前时,对这个男人有多大诱惑力,这一点相信是个男人都会明白。) 她惹了事就去睡了,程家骥可没有那个福气,今天晚上他要做的事还多着了。 “秉均,你那里情况如何。” 程家骥先是给正在西郊指挥部队与中央军的一个旅一起监视五十六师的邢玉生挂了一个电话,他那里可是今天晚上能不能解决胡俊泉苦心经营这点家底的关键。 “报告师座,军部的邱副参谋长已经陪着古国雄走进五十六师师部去宣布上峰的命令去了。我这里情况还不算太紧张,五十六师的部队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邢玉生一如平常的用恭敬有加的言语回答着程家骥的询问。 “你记住了,你的任务只是威慑五十六师的部队,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冲入军营半步。要是五十六师的人敢向先你部开枪,你就坚决把那些胡俊泉的死党全部给干掉。要是有人跑出来,你也要把他们给我全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匆论!”对邢玉生此时手上的兵力,程家骥还是很有信心的。独立一百师这回在西郊可是先后投入了二个团五千多人的部队,装备又比之五十六师强上不少。这支部队比起虽有四个团的架子但实际兵力不到八千人的五十六师,在战力上已是不相伯仲,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再说那里不是还有中央军的整整一个旅吗,他们手上拿得可也不是烧火棍。程家骥也不相整个五十六师就都是胡俊泉的死党。 “师座,要是对方攻击的是中央军了。”这就是邢玉生的风格,凡是上面交代的事情他都会问得很细,也会尽量分豪不差的去执行。钱绅曾给邢玉生下过八字考语,“一丝不苟,六神无主”。 这句评语的前四个指的邢玉生在执行上峰的命令时,从来是不打半分折扣的。六神无主则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邢玉生在作战指挥老是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另一个则是说邢玉生此人在作事不大灵活也不会变通,只能机械的执行的上面的命令。 “只有五十六师的子弹没有打到你的头上,你就不要冲上去,不过用炮火支援一下还是应该的。执行吧!”程家骥很有“耐心”的交待完这些之后,就挂上了电话,他这会子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邢玉生瞎泡着了。 “程老大,咱们师防区里的五十六师的人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在抓捕时五十六师便衣队的人和咱们的人交上了火。******,这个便衣队还真不大好对付,枪打得贼准不说,兵也硬气,难啃的很。要不是咱们投入了兵力太多,又动用了重机枪和掷弹筒,还指不定打成什么样了。我们到现在为至在行动中居然被他们打死了五十七个人,打伤了九十多人。对方只有十九人被击毙,被打伤了二十多人,剩下的都被抓住了。”程家骥正在为怎么找到文颂远发愁时,文颂远的电话就打来了,这个程家骥的第一亲信显然是在行动中遇到硬钉子,吃了不小的亏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 “集中你手里的所有兵力给我搜,要尽量做到五十六师进城的人无一漏网,特别是便衣队的人。”程家骥早就听说过,五十六师样样不如其它部队,可其师部直属的这个相当于一个营的建制的便衣却是一支精锐,且对胡俊泉忠心耿耿。 从刚才文颂远报告上来的交火双方的伤亡数字的对比上,这一点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明。越是如此,程家骥就对这个便衣队更要是一网打尽斩尽杀绝了,他可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那天上街时让这些亡命之徒给打上几枪。 也正是基于这担心,与文颂远通过话之后,程家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增调一个加强连来保护自己的公馆的安全。 “给我接战区司令长官部。”在处理完了这些当前的急务之后,程家骥又给战区司令长官部亲自打了一个电话,今天的事情不管还得及得不及,他都得对给战区司令长官有一个说法。 湖北老河口北京路东侧,有座古色古香的小院,院内碎石铺路,苍松翠竹,景致秀美。这里就是此时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的所在地。 八月七日的晚上对于这里的有些人来说也是一个多事之秋。 才一二个小时,战区长官司令部已经收到了好几通关于许昌城中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件电报。 在这些电报中既有桂军的那个师长发来的怀疑程家骥与黄中将密谋的密电,也有黄中将发来冠冕堂皇的报告此时事态进展的电报,现在又加上了程家骥亲自打来这个电话,这几个将军各有各的道理都搅得徐参座这会子脑子里都有些乱了,让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说的才好了。 “德公,你对程家骥说得此事他原不想插手,是他的夫人义愤填膺的与胡俊泉起了冲突,他才不得不积极的与黄中将合作,这个解释作何看法?” 没法子,徐参座也就只有找战区司令长官给他解惑了。 “燕谋,要是你找借口会找这么一个借口吗?” 战区司令长官带着一种颇值得玩味的笑容对徐参座说道 徐参座并没有马上回答战区司令长官的问话,他只是对战区司令长官的询问回以一个会心的笑容。是啊,程家骥就是再笨也不会拿这种不是借口的借口来当借口吧! “程浩然这个年青人啊!现在看来竟是那个方面都不错,就是个人生活不大检点。他年纪轻轻的就有了三房妻妾,家里的女人多了,难免管不过来,他这个人据说又很有些惧内,这个毛病要是不改,今后他是要栽在女人身上的。你去给他回一个电话,告诉他让他把自己的太太给管好了!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战区司令长官很有力度的挥了挥,结束了这个话问题的同时,也在表面上宣告他又原谅了程家骥这个愣小子一回。至于在心里他会如何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报告师座,客人已经派人“礼送”出境了。” 已经得知战区司令长官在口头表示了对自己的谅解之后的程家骥正在听马三宝的汇报。从酒楼出来,他就下令让马三宝带人去礼送那位神秘的李小姐离开许昌,那时吴少君可还没有醒过来了。 “行了,这个差使你办得不错,不过你还有让人注意一下这个李小姐的行踪,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能再见到大夫人。”对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小姐,程家骥可是头痛极了。对于此人屡次利用吴少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行为,程家骥心里是很反感的。可碍于吴少君的关系他又不能真得把这个女人给怎么样,只能让人把她赶得远远的了事。 五十六师的事情解决得还算顺利,在邱副参谋长的陪同下,本就在五十六师有些威望的古国雄成功的让这个师的大部份官兵,接受了胡俊泉冰山已倒的事实。只有几个欠下了乡民的血债的胡俊泉的死党煸动了二个营的官兵企图离开军营上山为匪,以此来逃避将要落到他们身上的惩罚。这种打算当然是没有前途的,守在军营外的邢玉生率领部队只花了二十分钟就缴了这两个营的械。 程家骥得到消息之后,命令邢玉生除了把十几个胡俊泉的死党交给军部之外,将这两个营的官兵以押在军中服劳役严加管束为名,把这个七八百名官兵打散编入独立一百师的部队。 事件发生后不到六个小时,许昌城就恢复了住日的宁静。 这回军委会效率很快,八月八日上午,胡俊泉就被押上一架飞机飞往武汉,七天后他被军事法庭以“治军不严,玩忽职守”的罪名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四个月后即被批准在监外就医,自从离开了他打混了半生的军界。 为了保持暂十八军里的各种势力间的平衡。战区司令长官部并没有批准黄中将上报的对五十六师的整编方案。(在这个方案中,除了有大批的中下层的中央系统的军官要以充实基层战力为理由调入五十六师外。还要有一个团的中央军部队,与五十六师的一个团对调,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这是陈上将那一系想到五十六师彻底吃掉的一个重要步骤。)。 战区司令长官部的这一手横拳,虽然阻止了五十六师在短期内彻底中央化。但无可讳言的是五十六师在失去胡俊泉这个灵魂之后,这支本来就比较亲中央的部队的彻底中央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这一点就连战区司令长官部也无法否认,他们所能做到的不过是争取一些缓冲时间而已。 正因为如此陈上将和黄中将对这次事件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都认为此事能办到这个程度,虽不能算是完美,但也还可以接受。 至于,在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气的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师,也不是没捞到一点好处,最少他凭空得了两个营的部队和枪支。 许昌的父母官柴正伦也认为自己是这次倒胡事件的受益人之一。胡俊泉这一被撤职查办,在心有余悸的各个部队的长官的极力约束下,暂编十八军官兵都把尾巴夹了起来,少了这样丘八的横行,许昌城内外虽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确实也消停了许多。 在场风波中除了已经垮了台的胡俊泉之外,大家伙似乎都得到了好处,竟然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其实程家骥的收获还不只是这些。这次的“倒胡”事件给他带来了最大收益就是竟意外的使他到了吴少君的青睐! 经过这次的风波之后,吴少君在心里对程家骥的感觉与昔日可是大不相同了,也再没有在他面前摆出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吴少君这些天倒是在程家骥面前尽显女儿家的娇媚温柔,程家骥狂喜之下,那里还按捺得住心里那丝“邪”念,赶忙紧紧的贴了上去。吴少君此时对程家骥已是芳心暗许,对他的时不时乘机来点手眼温存也表现得有些欲拒还迎。深怕太于猴急恼了佳人,程家骥也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快,只能一点一点在吴少君身上得寸进尺。 虽说两人之间眼下还没有真得有什么,不过照这个趋势发现下去那他们这对挂名夫妇名副其实的日子,那也是指日可待了。 这天天气很好,玉如在家里呆久了闷得不行,连声嚷着要程家骥带她上街去散散心,程家骥拗不过她只好允了。正好紫玉和少君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众人就决定全家出动到许昌的繁华之地去走走。 师座全家要出行,对副官处长管适之来说可一件大事。不用说眼下城里说不定还有躲起来伺机报复的五十六师的散兵,就是让人把身怀六甲的三夫人给碰着,那也是件不得的事情。 一从马三宝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管适之就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为了保证师座一家人此行能够玩得尽兴又不出什么意外,管适之不但安排了警卫营一个加强排的士兵随行护架,又让已任升特务营长的汉东升(就是那个在皖东北会战时一枪结果了日酋佐佐木的连长。)带着两个连的士兵换在便衣沿途警戒。布置完这些之后,管适之立马赶去去陪同程家骥一家人出游去了。(他这些日子在许昌里走动的多了,当个向导还是绰绰有余的)与师座全家接触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要是自己的表现得好,那位夫人在师座面前夸自己两句那自己可就受益非浅了。想到这里,管适之不禁有些眉飞色舞自我佩服起来。 在经过一番人仰马翻的紧张准备之后,程家骥和他的三位夫人总算是 可以出行了。 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七) 程家骥和他的三位夫人一走出程公馆,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车队。见到这种排场就算是一向不那么在意这些小节的程家骥都在大惊之下冲口而出的对身边的安排这切的管适之说了一句“这样的安排的太招摇了些吧。” 其实此时程家骥心里真正想说话是‘嚣张!真它妈的嚣张!’只是碍于身边有众多的女士这句粗口说不出来罢了。 也难程家骥会有这种感触,管适之安排的这个场面也太大了。一溜的三架小轿车在公馆口门一字排开不算,三辆小轿车的前后还各有一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这两辆大卡车上的士兵可不是摆设。程家骥好歹也带了几个月的兵了,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士兵一个个杀气腾腾的不说,就是枪机上保险都是开着的。在车队的最前面还有两辆上面架着轻机枪的三轮摩托,这那里是出外散散心的样子,分明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军官出巡战地的阵仗吗! 吴少君等众女也是被这眼前的一切弄得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师座,这三辆小车可不多。三夫人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行动也不便,可不敢在车上挤着碰着了,还是和她的丫环两人坐一辆车的好。您和大夫人、二夫人坐一辆。职和两位夫人的丫环及马副官坐第一辆车为师座和夫人们开道。”看见自已的长官有些不豫的样子,管适之连忙解释道。他为了这三辆小轿车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气的,除了一辆是师部专门供程家骥乘座的以外,其它两辆可是通过市府从许昌的大户人家借过来的,就是为了讨师座和几位夫人的好,那能让自己这番功夫白费不是。 “很好!你办事我很放心!”程家骥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总不能让玉如挺着肚子和自己这些人挤一辆车吧,别说是挤着了,就是车上人太多了闷着了也不划算嘛!感于管适之这事办得细致周到。程家骥一高兴就顺口夸了他一句,这下子可把管适之给乐的连嘴都合不拢了。程家骥这句话对他这个专门跑脚的副官处长来说可是最大的赞誉了。 “浩然,出去散散心而已,不用带这么多的兵吧?”听了程家骥和管适之的对话,吴少君也承认管适之想得很周全,不过她对带上这么六七十个士兵上街,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已经安排了,也不好再改了,就这样了吧!”对于吴少君这个提议程家骥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赞同。 听程家骥这句话,吴少君先是一愣,程家骥这些日子对自己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件这么小的事情当着这么人的面和自己唱对台戏。吴少君可是个精明的女人,她转念一想,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委。自己上次在福德轩是首先向胡俊泉发难的人,独立一百师又在其后针对胡俊泉的行动中出尽了死力,就连胡俊泉本人都是被钱绅一枪打伤的。有了这些过节,可想而知,胡俊泉的死党们,对自己和程家骥是多么的痛恨。程家骥这样做是宁愿担一个张扬的名声,也要让自己这一行人安全一些。想到这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程家骥和管适之的担心,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几乎是在程家骥等人从程公馆出发的同时,在许昌城城南的一个偏僻小巷的巷尾的一间堂屋里,二十几条彪形大汉正在激愤的谈论着什么,要是有人能听到他们所说的话一定会惊得不知所措。 “许队长,咱们在这个鬼地方躲了好几天了,师座在武汉也不知到底被给怎么着了。兄弟们都呆不住了,是去武汉截人还是在这里跟黄持程家骥算帐,你倒是快拿个准主意啊!” 一个长得小眉小眼蟑头鼠目,说起话却偏声若洪钟的汉子大声说道。 堂屋里的其它人也七嘴八舌的给这个说话的汉子帮着腔,都在催促坐在堂屋中央的那个彪悍精干的黑衣青年人快拿个主意出来,一时间这个堂屋里喧嚣的很,比之菜市场也不遑多让。 “都别吵了,等着胡信他们探消息回来再说。”坐中堂屋中央的青年人说话的声音要比其它的人都要小得多。但他一开口却让屋子里这二十几条汉子一个个都变成了闷嘴葫芦,显然此人在这些人当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许队长,刚刚收到的消息,程家骥和他的那几个老婆过一会就要上街,你说怎么办。” 胡信他们那几个回来得倒是很快,还给屋子里的众人带回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杀了程家骥,武汉的那些大佬们就不敢对师长太过份。说不定师长的事还能有转机,再说了程家骥手下的兵这回杀了我们便衣队那么多兄弟,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蟑头鼠目一听胡信说的这个消息马上就跳了起来。 “对!这叫鸡给猴看,就算是打不死最秒程家骥也吓他一下,黄持他们在整师长时,也不能没个顾忌不是!” “这次咱们便衣队的弟兄们,这次可是有不少是死在程家骥的独立一百师手上这个仇要报!” 堂屋里的其它人也群情激昂了起来,个个都嚷着要出去打程家骥的晦气。 许队长也就是那个青年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自己这些部下,而是把含有询问的意思的目光,投向了他身侧的一个白面书生型的中年汉子。 “要是把程家骥打死的话,影响太大,对师座未必有利,。不过****一下,把他打伤或是伤一二个老婆,还是有可能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的。”那个白净面怪的中年汉子微一沉吟对自己的首领说道。 “那就干了!大伙儿半个小时后出发,到程家骥他们回程公馆的必经之路上去埋伏。就照白副队长说的,先给程家骥吃一颗花生米再说,你们枪下可得留神,不要把程家骥打死了,他身边的其它的人就不必有什么顾忌了!” 许云天也就是那个彪悍精干的青年终于下了决心。他这几天带着便衣漏网的这些人躲在这里,心时也是憋屈了很。若不是因为便衣队乃至于“胡记”五十六师就只剩这些人了,手上的本钱太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白白送在人家的手上。 这个胡俊泉的亲外甥,早就冲出去找那些仇人们拼了。眼下他见自己一向当成智囊的副手白迁提出的这个行动方案还算可行。要是能够成功的话,既可以出一口恶气,又可以有机会帮到自己的舅舅,他那里还按捺的住。 一众五十六师便衣队的残兵,虽说在心里对许云天规定的不能打死程家骥很不以然,可这回终究是要行动了,总比不死不活的闷在这里强吧!再说了,要是想打死程家骥,也不是没有机会。枪口可是没有长眼的,混战中想趁乱打死个把人,对他们这些老枪手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众人纷纷答应着一定会按照队长的部署去做。 这个堂屋里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只能活上不到十分钟了。 在堂屋里的五十六师便衣队剩下的这几十号人正为了能有机会向程家骥报复而欢欣鼓舞时,钱绅直接指挥的龙牙部队的睚眦小组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龙牙部队与田家富的特别行动队一样,都是属于在在独立一百师的序列表上并不存在的特殊部队。 这支才组建不到二个月的秘密部队。实际上在程家骥的默许下,由钱绅在独立一百旅刚到许昌时,从整个独立一百旅里各个部队中,抽出来的精干人员组成的属于程家骥自己的一支见不得光私兵。 这支部队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替程家骥专门处理那些台面底下的事情的。龙牙现分设有三个小组各施其职,以龙生九子中的睚眦、嘲凤、蒲牢、命名,其中嘲凤小组暗中负责独立一百师内部的所有团以上高级军官的警卫工作。当然了,要是在这些警卫对象当有人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也是不会介意把这个人悄悄的除去的。 蒲牢小组负责的则是收集任何与独立一百师有关的情报和对某些重要目标进行监控。 睚眦小组顾名思义自是这个组织当中的行动队了,也是“龙牙”当中最锋利的部分。 一句话这个“龙牙”组织实际上就是程家骥个人的御用特务组织,是完全为了他的理想而服务的。 此时的睚眦小组,甚至是整个龙牙都还很弱小,不过用来对付便衣队那几十个残兵败将,却是绰绰有余了。钱绅把他们用在这里,也是想试一试磨了近二个月的这把剑到底能有多锋利。 消灭堂屋里的五十六师的便衣队的残部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到十分钟,除了特意留下的一个活口之外,所有的便衣队的都被打死了。而睚眦小组的一分队却伤亡甚微。 说起来五十六师的这支便衣队,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精锐力量了。一向视钱如命的胡俊泉在这二百多号人的身上可是下了不少本钱的。 可这回,二三十个便衣队队员在睚眦小组的一分队的十二个人的进攻下竟是不堪一击,几乎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被解决了。 这里面除了许云天他们是被打了一个突然袭击之外,双方在火力配比上(除了两个轻迫击炮之外,其它人都是装备了一长一短两件自动火器。)和人员的素质上的差距(睚眦小组小组的成员可有不少是当日文颂远在徐州招兵抬来江湖上的好汉,又经过的战火的洗礼,单兵战力自是要比五十六师便衣队的人要强上许多。)也是一个原因。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两支部队基本上是两个时代的两种作战思维的产物。 五十六师的便衣队说穿了,就只一群枪法过硬胆大心细的亡命徒组成的战力较强的集合而已。而睚眦小组则已经具有了后来的特种部队的雏形,讲究的通过人员之间的相互配合,使整个部队形成一个整体来与敌人作战,在战术思想上要比前者要高出许多。有了这些差距这两支部队部队自然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报告参座,目标已经全部解决了,我方仅轻伤二人。”此战后,不过几分钟睚眦小组清理垃圾成功的消息就传到钱绅的耳中。 “差强人意,让他们回去休整吧。”钱绅对睚眦小组的战绩还算满意。 ‘要不是几位夫人闹着要上街。这些人还是留着的好,也好给黄持他们添点麻烦。女人啊!总是坏事的时候多!’要是已经被击毙的许云天听到这句话,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一定会被气得活过来。原来他和他部下们的生命能活上多久,不过取决几个女人什么时候想出来走一走! “参座,七号目标已消失在靠近许昌边缘地区,很可能又潜回许昌来了。”初生的龙牙还不可能做到事事,都能尽在掌握中。这不!睚眦小组的一分队刚刚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初战,蒲牢小组就把人给跟丢了。 “让“嘲凤”的人截住那个女人,一定要活捉,我倒要看她到底是那方神圣。” 钱绅风雨不惊的向部下下达了********一个合法公民的命令,口气谈然得就象在饭馆点了一道好菜一样。 此时程家骥和他的夫人们,正在许昌的大街上的周围很清静的小吃摊上,(让一个加强排的兵围着,能不清静才怪。)兴高采烈的品尝着许昌的风味小吃了。 三十三章 暂编第十八军(八) 正如钱绅所料,李燕菲之所以会这么急着潜回许昌城,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再次接近吴少君。可这个女人的办事效率和行动迅速却快得超出了钱绅的预想。钱绅这边刚刚下了让拦截要燕菲的命令,命令还没有传达到“嘲凤”小组的保护人员手上,人家就已经到了程家骥一家人的身边了。 当程家骥等人正在小吃摊上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许昌的经典小吃羊肉汤、羊肉绘面的时候。 这位神秘的李小姐,就已经站在离程家骥等一行人不远的一个街角处一面假装正在焦急等人,一面暗暗的在向其乐融融的程家骥等人窥视了。 幸运的是,李小姐显然没有受过太系统的特工训练,在跟稍窥视上也就是短训班的水平。她那略显得做作的一举一动,虽然没有引起汉东升手下的那些在保卫要员上同样是业余水准的便衣士兵们的怀疑,但却逃不过屠三这个老江湖的眼睛。 从前徐州一带赫赫有名的飞贼屠三,自从在徐州丢了一支手之后就一直在二百团团部机关里打打杂,来许昌后才调到原独立一百旅旅部。他此时的公开身份是独立一百师的军需处的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少校副处长,人人都认为屠三已是一个废人,现在不过是被部队养了起来而已。 只有钱绅和程家骥文颂远等少数不清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嘲凤”小组的头。 十几年的到处被人追杀的飞贼生涯,让屠三早已在不知不觉之有了一种对周围一切人和事的超乎常人之外的警觉心和对任何潜在的危险有了一种微妙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能力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在特殊的生存环境里长期磨练出来的第六感。 也正是因为屠三有这个长处,钱绅才在组建龙牙时,把他硬是从文颂远手里“抢”了过来。并对其委以得任,让他担任了当前在龙牙中最重要也是人手最充足的部门,“嘲凤”小组的负责人。 今天,程家骥这个头号保护对象和他的全家人一起出行,“嘲凤”小组那能不倾巢出动,就连屠三这个组长也赶到在这里亲自坐镇。 “司马,你带着两个人过去把那个小娘们先敲晕,带到一边去搜一搜。要是没有问题,过几个小时就把人放了。要是查出了什么再来向我报告。”在发现的李燕菲的举止与常人大不一样之后,屠三当机立断的下令先把这个潜在的危险排除掉。 想尽一切办法将危险掐死摇篮里,这是钱绅亲自给“嘲凤”制定的的行动准则上的第一条。在钱绅看来只要刺客的枪一响,保护行动就失败了一半,在对方行动之前把对方制服才是“嘲凤”小组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这样一来会不会给普通的无辜民众带来什么不便,甚至是让其受到伤害,就不在“跛脚毒狼“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还好在对待自己的同胞的时候,“嘲凤”一般做得还是很有分寸的。 随着屠三的一声令下,一个中等个子有一张大众脸的青年人就带着两个手下,用看似漫无目的步伐走向了街角的李燕菲。 “吴少……” 李燕菲虽不算是一个优秀的行动特工,可其反应还是要比一般人快上许多的。在感觉到身后有人不怀好意的接近自己之后,精明的她并没有象常人那样回头,而是迅速做出了当前最明智的选择,大声呼喊着吴少君名字。 司马他们的动作再快也没有她的嘴快,只来得及在她喊出两个字之后采取动行动。三个人当中领头的司马一个干净俐落的颈刀把李燕菲打晕过去。 李燕菲的运气不坏,吴少君如她所料的听到了她的声音。一种女人的直觉和因与李燕菲同一个寝室住了二年多而养成的对她的声音的异常熟悉,让吴少君的脑海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李燕菲在叫自己,且这叫声半途而止,自己的这位同学一定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浩然,快跟我来。”吴少君果断的扯起正在与一碗羊肉绘面作战的程家骥就向李燕菲的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小跑而去。 无可否认吴少君在某些不该机灵的时候还真得机灵得很。她死活要拉着程家骥一同去看个究竟的用意很清楚。就是程家骥只有一动,那程家骥身边的卫兵们自然也得跟着过去。这样一来不但她本人的安全有了保证,就是找到李燕菲之后万一有什么情况,她相信凭着程家骥的身份也能应付的来。 事实是上,跟着程家骥的行动而动的决不仅仅是二三十个由马三宝带着的警卫营的士兵。汉东升指挥的便衣和“嘲凤”小组的一部份人也紧跟着程家骥的步伐,一时间刚才还很少人的大街上变得人潮涌动起来。 “嘲凤”小组的所有人心里很清楚,要是程家骥出了什么事那独立一百师的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龙牙是不会再存在下去,倒是可以肯定的。故而他们对程家骥的安全可是很上心的。 “那个人是燕菲,浩然让人拦住他们。” 吴少君走到街角处一眼就认出了正被几个男人架着,正在离开的李燕菲的背影。 “把人放下吧!” 程家骥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吴少君拉着到了街角处,之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女人正被几个人“扶着”向远处走去,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一旁正因事情搞砸了而对自己苦笑的屠三,就已经感到这事有点不对头了。 现在再听得吴少君这么一说,他那里还会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还是让这两个女人当面说清楚的好,最少也让吴少君能够彻底看清她这个同窗好友的真面目。 “燕菲,你没事吧。” 李燕菲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吴少君正在坐在床头关切的看着自己。 面对吴少君那热诚得有点单纯的目光,李燕菲不由得在心里对屡次利用自己从前的这个室友兼好友有几分愧疚。 不过她此时对吴少君的感觉,也不单单是愧疚,还夹杂着几分只有她自己能够理会得到的妒忌。是了,她妒忌吴少君的运气。为什么吴少君能在这举世滔滔,国破家亡的时势里,还能过着优裕而舒适的生活,而她自己就凭什么就要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李小姐,本来我是不想让少君再见你的了,想不到你还是有办法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也好,我们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个明白吧!”程家骥见李燕菲终于醒过来了,就想尽快的把这个事情给了断,好打发这个女人离开。 ‘也许自己早就应当让钱绅把个女人给处理掉一切就太平了。” 刚才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到的强烈的妒念,让程家骥对此女的观感更差了,他现在最大心愿就是让这个女人永远的不要来打扰吴少君和自己的生活,必要时就是下杀手也在所不惜。 程家骥在心里这样想,他盯着的李燕菲眼神里就不自觉得带了一丝杀气。 “程师座,程家骥将军!你想杀了我吗!”李燕菲可不是吴少君,正如她自已所想的那样,与吴少君同样的年龄的她经过的风风雨雨和苦难要比吴少君多上不知多少倍。在察言观色方面,她比之吴少君自然要强上太多太多。 “我不管你是那座庙里的神,只要你威胁到了我和我和家人们的宁静的生活,我就要做出相应的反击。更何况李小姐你已经不止一次在利用少君对你的友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程家骥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少君,看来你是在“包办婚姻”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看看你的先生多么的爱你。” 李燕菲的动手与人相搏的水准,也许确实是让人不敢恭维,可她的那张嘴就不是好惹的了。 她这句话说很刁毒。与程家骥之间的相识相知都是起因于那让人痛恨的“包办婚姻”的旧俗。这一点,一直是接受过新思想的自诩为新时代的女性的吴少君心里的一个最大的心病,也是一直没在在程家骥的面前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房的唯一原因。 听到李燕菲的这句明显带有嘲讽的意味的话,刚刚才因为程家骥当着李燕菲这个外人的面明确的把自己划在了他的家人的圈子里,而有些又羞又喜的吴少君的脸色又立时黯然了下来。 “李小姐,我和少君的家事,就不烦你操心了。就算我们真得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也与那个长辈们为我们定下的亲事,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只能是因为我们两人真心的关爱着对方。这一点我想你这种不大懂得珍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程家骥这回是真得恼火了,他一面紧握着面苍白的吴少君的小手,一面指着鼻子的痛骂李燕菲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程将军,你在私底下贩卖大烟土的事情。恐怕少君还不知道吧!”被程家骥这一刺显然也是被扎到了痛处的李燕菲,有些恼羞成怒的揭起了程家骥的老底来。 “看来李小姐盯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错我是在插足了一些不大光采的生意。可是这一来,干这个的可不乏国党要员,我一个小师长算什么。二来我得的那些好外,最起码没有拿去在国外买房子,几乎都变成子弹炮弹,落在了日本人头上!这件事我自己觉着没有什么亏心的!”看着脸色又起了变化的吴少君,程家骥现在已经在心里后悔给李燕菲开口说话的机会了。这下子自己在吴少君心目中可算是毁了,一个大烟贩子那里还有机会得到这个身心高洁的佳人的垂青。 李燕菲并没有还击程家骥的反驳。她只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吴少君那苍白至极的脸色。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已经达到离间这两个人的目的了。这让她在心里暗暗快意着,‘让你们幸福!我看你们怎么好!’。 李燕菲认为自己很了解吴少君这个女人,虽然吴少君很聪明为人也称得上通情达理很能为他人着想。可因为她从小就被家人保护惯了,对这个社会的认识相当的理想化,在思想也有洁癖。在李燕菲想来吴少君是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毒贩做她吴少君的爱人的。 “师座,这是李小姐的一些资料,还请你和夫人过目一下!” 钱绅一收到李燕菲被带到了程公馆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布置了对已经掌握的与李燕菲有联系的人物的紧急抓捕和突击审讯。 他原来也跟程家骥一此判断李燕菲应是国内某一组织的人,可是审讯的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深恨自己的大意的钱绅连忙急匆匆的赶到了程公馆,他要想程家骥和吴少君汇报李燕菲的真实身份。 “少君你看一下吧!”程家骥草草的翻了几下,就铁青着脸的把这些供词,递给了正在一边心里在天人交战而发愣的吴少君。 看完这些资料之后,吴少君不可思议的面带戚然的走到了李燕菲的面前凄声问道“燕子,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黑暗,只能怪你自己太天真。你知道我和同学们在南京的日军的军营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你那个时候在那里,对了,是在南安城里舒舒服服的当你的少奶奶吧?而我们那些同学了在你享清福的时候正被日本人当成消耗品,在没日没夜的淫辱,我不想和她们一样成为一具无名裸尸。国家既然保护不了我了,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找一条活下去的路!”看到了那些资料和与她接头的几个人的供词李燕菲并没有抵赖,她也无法抵赖。这刻倒是觉着自己解脱了,不用在再装模作样了,于是李燕菲就把心中想说话全抖落了出来。 “押下去。”程家骥一边扶住听到李燕菲说出的那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怨恨的话打击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吴少君,一边对马三宝命令道。 程家骥这边在吩附马三宝做事,却没有防到吴少君猛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冲向了她自己的房间。 “少君,少君,少君。” 程家骥在房门外连声的呼喊着吴少君的名字,而吴少君却在房间里一声不响的呆坐着,门外那深情的呼喊声根本就没有飞入她的心蜚。 李燕菲被押走之后,吴少君的心情很复杂,她心里既震惊痛恨李燕菲会变成一个汉奸,又对李燕菲的悲惨遭遇有几分同情。同时吴少君也因惊闻程家骥这个她心目中的“抗日名将”和芳心暗许的良配居然会参与祸国秧民的贩卖鸦片,而伤心欲绝。那种痛苦是吴少君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对程家骥用情已深难已自拨了。 剪不断理还乱之下,吴少君所能做的也就只是闭门自守自我封闭了。 她想自我封闭程家骥可舍不得。 “啪。”一声枪响传入了吴少君的耳中,也震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程家骥终于耐不住性子表现出了一个军人的本色,用子弹打开了那道挡在自己的爱情面前的大门。 吴少君刚一抬头,还来不及有什么其它的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程家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少君,这个世界也许并没有你原来想的那好,可也不会象你现在想那么坏。我最起码还是一个爱国的中国军人吧!你就那么不能接受我。”程家骥在吴少君的耳边说道。 吴少君没有回答他,只是拼命的挣扎着嘶咬着,她使出了一切手段想脱出程家骥的怀抱。不过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程家骥的力气可比她大多了,把她抱得死死的。 “少君,你要么就开枪,要么就不要在意过去了的那些不愉快,我们还在是在一起了吧,这种煎熬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向你保证二个月内洗手不干,从烟土生意退出来,这一辈子再也不卖毒品给中国人。” 程家骥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要一放手从此吴少君就很可能会离开他的生活。他孤注一掷的把已经顶上底火的手枪放在吴少君的手上,并他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接着他就不顾一切的狂吻起吴少君来。 程家骥在赌在拿自己的命在赌,赌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又很吃惊,吴少君并没有向他开枪,而把枪口对准了地上开了一枪。 吴少君在受恨交织的矛盾心情下,也快要疯狂了。她决定把自己今后的命运交给老天来决定吧。只要程家骥敢在枪里装上真的子弹她就不去其它的了。程家骥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一理想中的样子,抛开那一件事,程家骥也确实一个爱国军人,自己也很喜欢他为什么不相信他这一回了。 枪里的子弹是不折不扣的能夺人性命的实心弹,子弹嵌入石制的地板足足有好几公分。 吴少君这一下,是吓了程家骥一跳,可她接下来的行为就更让程家骥不可想象了。 在证实程家骥在那一刻的确是把性命交到自己的手上之后,吴少君扔了手中的枪,抱着程家骥反吻起来。程家骥又惊又喜之下那里忍得住。不到几分钟房间里就响起一阵阵的乐很难分清是痛苦还是快乐而发出的呻吟声。 没有人知道,此时程家骥一边在吴少君身上贪婪的索取着,一边在心里大骂着钱绅,‘这个毒狼也太毒了,他居然告诉我是空包弹,可他装进老子枪膛里的可是货真价实能把老子送上西天的货色。就凭他敢拿老子的命不当一回事,明天老子一定要敲断他剩下的那支好腿。” 可惜程家骥此时实在是太忙了,又过一小会,他连心里咒骂钱绅功夫都没了,他已经完全沉迷在吴少君那娇艳欲滴,足以每个男人神魂颠倒的横陈在床上的****玉体上了。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一) 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三日晚九时,豫南,宣化店。暂编十八军军部。 “战区司令长官部昨日将我部从战区总预备队转归第三兵团孙总司令指挥,正式加入大别山北麓作战。日军第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于月前相继从合肥南下,日军前锋第十三师团已于十四天前突破我军第七十七军防线攻克霍山县县城,在攻击我富金山阵地时受挫。现日军第十三、十六师团及第二十师团一部正在再次攻击我军第二集团及第七十一军所据守之富金山一线阵地。第三兵团孙总司令命令我部火速进至商城,准备接替七十一军防守富金山。” 邱副参谋在上面传达着战区长官部和第三兵团司令部的命令时,下面的这些暂编十八军的各个师旅的长官们也在那里开小会。 “日军二个多师团五六万人马压在富金山一线,七十一军那样的强兵劲旅都快拼光了,咱们上去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让日本人给一锅端了!”五十六师师长古国雄小声的和与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刘天龙嘀咕着。 他会这么忧心忡忡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五十六师刚刚经过一场成军以来最大的风波,胡俊泉的倒台和他的亲信们被清洗使五十六师元气大伤。除了损失了千余兵员之外,最要紧的是胡俊泉是这支部队的缔造者,他的去职对五十六师的军心士气的影响决不仅仅普通的换了一个师长那么简单。可以毫不夸张的五十六师正处于成军以来最虚弱的时候,此时拉去与优势日军打阵地战,自然是古国雄所决不愿意看到的。 “你老兄兵多些,还能多撑几天,我那个独立旅只有不满员的两个步兵团,放上去也有一天半天的功夫就没了。”刘天龙比古国雄还要悲观。 “浩然还是你聪明,在许昌留了那么多个留守处,这次和日军两个师团正面顶牛,我看咱们这个大杂烩军,这回是十有八九要交待在富金山上了。”会场的另一角,白先豪(桂军暂编九十八师长)小声的对程家骥说道。 “彼此彼此,你老兄不是也留了四个留守处在许昌,想必你部留守处的这会儿正忙着招兵买马了。” 程家骥一面很有风度的脸上带着微笑的与刘天龙交谈着,一面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富金山那个地方,可是号称武汉会战几大绞肉机之一!老子和老子独立一百师的运气真******没治了!第一次参加大兵团阵地防御作战就碰上这么个硬茬子。还好老子机灵在许昌城一口气里留下七个留守处一千多号人,好歹过了这几个月也能招上二三千号兵。就算是现在手上的这些部队在富金山上拼得七痨五伤,独立一百师也还能留点本钱的。’ 这几个人在那里议论纷纷,黄中将在台上可都听着了。 对于战区司令长官和第三兵团的那位台儿庄的英雄孙司令这次给自己这个军的艰巨任务,他此刻心里也是没底的很。暂编十八军虽说在建制上有四个师二个独立旅的超大编制,在所编师旅的数量上比常正常情况的一个军团都要多得多。可黄中将心里对自己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在日军的重炮飞机面前能表现出多强的阵地防御能力,估计得并不是太乐观。 整个暂编十八军的编制表上是有四万八千人多人。就是刨去各个部队吃掉的空额和留守许昌的人员,从许昌开到宣化店来的实际人数也不会少于四万人。从人数上看暂十八军在整个第五战区的各军中间都是数得着的。可这个军的实际能有多少战力了?想到这黄中将不禁在心里苦笑着,只要给他指挥老十八军的一个主力师,他都有把握击溃暂十八军。(是击溃,而不是消灭。这主要是因为暂十八军内部矛盾重重,很形成整体战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暂编十八军军部这次制订的作战方案的主导思想,就是把部队一个师、一个旅的填进富金山战场,一直填到日本人啃不动为止。这个方案也许很笨拙,但在黄中将看来确实是目前最能发挥暂十八军的作战效能一个方案。 “现在请大家来议一议各支部队投入富金山作战的次序问题。” 邱参谋长这么一说,所有的部队长们都集神高度集中起来,这可是一个顶顶重要的问题。可大家重视归重视,一时之间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主动请樱打这个头阵,这也难怪大伙儿都各有各的心思吗! 大家都是统军打仗的将军,都很明白第一批投入这场注定将是绞肉机的战役的部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指望古国雄和刘天龙这两个暂十八军里的最弱势团体的领袖主动要求为全军探路,就连一向很愿意相信人的黄中将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部队中央军的那个师的师长就算只是为了将来对陈上将有个交代,也不会先把自己的部队第一个打光,出于同样的考虑,白先豪也不会替整个暂编十八军去交这个学费。 至于程家骥吧,他倒不是存心避战,而是实实在在的不敢去出这个风头。 他手下的独立一百师毕竟是从来还没有打过这种正经八本中规中矩的大规模阵地战,程家骥对手下的那支新兵占了一多半的部队能顶得住日军多大的兵力的进攻可是没什么把握。就是从为了更大的发挥自己的部队的战斗力这一点上去考虑,程家骥也觉得自己的独立一百师最好还是观摩一下另的部队怎么打的,再顶上去比较好。程家骥希望到了独立一百师上场的时候自己能通过对比对日军第十三师团在飞机重炮和战车的全面配合下,到底有多大的战斗心里有个谱。 “我们川军出川抗日就是来打死仗的,还从没有过避战的传统。各位既然这么谦让,那兄弟就先走一步了。我们独立九十七旅就来为全军打这个头阵吧!”在各个部队长一言不发了十几分种之后,才调入暂十军建制的的独立九十七旅新任旅长向中原站了出来。 程家骥看着这个才升任独立九十七旅长半个月的的巴东汉子的那一脸的凛然正气,不由的心里愧得慌。在装备上相对于号称调整师的独立一百师来说,独立九十七旅简直就是叫化子。而向中原竟然能有这种“为国先死”的精神更是大出程家骥的意料之外。 “我独立一百师愿意拨出一个加强营和一个迫击炮连归向旅长指挥。”程家骥这一义举,倒不全是感愧交加之下的冲动。也有其它的考量在里面,他心里清楚照这个打法,独立一百师迟早也是填上去的,先让一部分部队上去熟悉一下日军的战术也是一件好事。 “我暂编九十八师也请求把一个营的部队划归向旅长指挥” “五十六师也出一个营。” “独立一一二旅也划出……。” 既然有人开了头,各位师旅们也不好显得自己私心太重,也向独立九十七支援了一引起部队,只几分钟向中华指挥下的部队就多了一个半团的兵马。向中原并没有因此而面带喜色,他只是对着诸人团团做了一拱,就又面无表情的做下了。 “那就这样定了,由九十七加上刚才刚才各部主动表示愿意暂归向旅长指挥的部队作为本军的第一梯队,由向旅长统一指挥。”对于这个结果黄中将还是满意的,独立九十七旅虽说装备不济,可在要论起单兵战力来说,在暂十八军当是头一份。这个旅的士兵多有五到六年的军龄部,这是其它其它部队比不了的。让这个旅打先锋在战力上,他还是信得过的,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部队配属其它指挥,这样一来怎么着也能在山上支持几天。 “维礼兄,你让两个旅里各抽出一个二个战斗力中等的连队,再从师直属炮兵队里抽一个近击炮组成一个参战支队让袁世忠带队明天就向向旅长报到。你亲自交代一下,让他不要怕伤亡,重要的是把鬼子底摸透了。咱们师的大部队上去才好少受点不必要损失。还有让人去请一下向旅长,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一趟独立九十七旅吧。”在向钱绅交代了一通之后,程家骥就让人准备了一些抢支弹药,半个小时他就带着这些东西,向独立九十七旅的旅部走去。 “程师长,你这是?”看着程家骥送来了一百条新崭崭的三八大盖和十挺捷克式轻枪,还有上万发子弹,向中原这条铁铮铮的硬汉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向旅长,兄弟这会儿心里燥得慌,也没脸多说什么了,这些枪支弹药你一定要收下。这不是送你个人的礼,我只是想让独立九十七旅的弟兄们拿着它多杀几个小鬼子,你也不必谢我!”程家骥有些汗颜的说道。 “我们在川军在川中打了整整二十内战,划地自守,相互攻伐直打得得天府之国民不聊生,可谓是罪大恶极。刘浦公和杨惠公带着我们出川抗日的时候都说川军此次出川就是要赎二十年内战之罪过,与日寇血战到底,就是无一人能回川中,也九死无悔。此次作战事关全局我独立九十七旅将士自当奋勇前,为国家民族去死更是份所当为、义不容辞之事!本不该收这些重礼,既然程师长说都是为了多杀几个鬼子,振华就愧领了。”都是带兵的,没有那么多的推来让去,向中原豪爽的一笑就收下了程家骥送来的这批礼人物。 程家骥谢绝了向中华要留他宵夜的缴请,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求一个良心稍安罢了,继续再面对向中原这个慷慨豪迈的汉子只会让他心里更加的愧疚,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在临走之前程家骥还特意向向中原说了一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关于如何减少日军的强大火力对我军的杀伤的土办法,然后才在向中原的连声致谢下匆匆离开了。 程家骥走出独立九十七旅旅部的时候,黄中将正亲自带着人扛几十箱枪支弹药向这走来,刚好和程家骥走了一个脸对脸,显然今天晚上睡不着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人。 “浩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黄中将看到程家骥也在这里,且程家骥的身边还有几十个做挑夫打份的士兵,自是明了程家骥是来干什么的,就把他叫住了,让他在这里先候着自己先。 黄中将是程家骥的顶头上司,两人的私交也不恶,他的话程家骥还是要听的。 “浩然。”黄中将也没有在向中原那里久坐,程家骥才等了十几分钟他就出来。 也许是因为心情有些沉重的缘故吧,黄中将在与程家骥同路回去的路上也是一直默默不语。程家骥此时也没有心情去主动的挑出一个话题来,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骑着马走了一路。直到快要分手时,黄中将才开了腔。 “我已经把作战序列决定下来了,第二梯队是五十六师和独立一一二旅,第三梯队是新编七十二师(中央系的那个师。),第四梯队是你的独立一百师,最后的预备队就麻烦白玉甫了(白先豪的字。)。”黄中将谈谈的对程家骥说道。 “我是这个军的军长,我的职责就是让暂编十八军尽可能在富金山上守的时间长些,最好是长让日军知难而退,其它的我就顾不上了,国难当头也不敢顾了!”黄中将见程家骥一脸的茫然,知道他还没有想自己如何会如此之这般的排兵布阵,又多说了几句。 这回程家骥是明白过来了,黄中将这么用兵调将对现在的暂编十八军来说无疑是最稳妥的。黄中将先将五十六师和独立一一二旅这那支战斗力最弱的部队拉上去消耗日本人,是为了在消耗日军的同时保持暂编十八军的主要战力。然后是中央军的一个主力师也填了进去,这么一来后面的两个师也就只有无怨无悔的填上去了,同时此举也能平息军中的各种不满情绪。只是这个作战计划虽好,但是黄中将本人要承担的压力可就大了。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程家骥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一个立正之后向自己的长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二) 九月十六日,豫南商城县城,第五战区第三兵团临时指挥部。 “仿公,培民率暂编十八军全军奉命到达,特来聆听仿公训示。”黄中将笔直笔挺的站在孙总司令面前。 “黄军长,你部马上向富金山进发,限二十四小时之内与七十一军完成阵地交接。”兵团司令官一脸正色的对黄中将下达了作战命令。 “是。”黄中将一个立正简短有力的答道。 “黄军长,在你部接替七十一军防守富金山后,七十一军休整两天后就会与三十军合兵一处死守沙窝,他们两个军合兵之后守住沙窝还是有把握的。现在战局的关键就是你部能不能在富金山在顶得住日军的狂攻,富金山可一直是日军主攻方面,你身上的这负担子可不轻啊。还望黄将军能督率所部奋勇杀敌,发扬将军当年在罗店的英勇再立殊功!”看着自己的司令官只说了一句话就把黄中将打发上了战场,生怕这位嫡系将领陈上将的爱将心里不悦,兵团参谋长忙借介绍情况的机会又勉励了几句。 “职受教,当与富金山共存亡!”黄中将说完这句话后,又对着两位长官一人敬了一个军礼,就昂然大步的走了出去,不一会门外就传来的汽车发动的声音,显是他急匆匆的去了。 “长甫啊,其实你刚才大可不必说那些话的。眼下富金山是个什么地方,他黄培民能不心里有数吗?要是不想来,他尽可以找由头再拖上几日。到那时富金山一失,他就是率部守商城回旋的余地也要比顶在富金山上要大得多。他要是这样做,我这个杂牌长官难道真能拿他怎地。他黄培民率军三天之内走了近三百里地,就是赶着去填富金山这个填不满的窟窿的。咱们运气太好,又来了一个荫国将军!”黄培民走了有一会之后,孙总司令才对自己的参谋长说道。 兵团参谋长惊呀的发现自己这位在台儿庄大战中对前线指挥官喊出了:“部队绝不许撤,打到最后为止。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退过运河者,杀无赦!”这么决绝的话的长官在说的刚才那些话的时候,语气里竟带有几分感动。 孙总司令说得还是很准的,黄中将确实是赶着去富金山。一回到军里,黄中将就马上催促所部各个师旅向富金山星夜急进。第二天清晨,黄中将就带着暂编十八军的先头部队向中原的第一梯队就已经兵临富金山山脚下了,要不是七十一军的军长亲自带人把暂十八军的部队挡在那,黄中将恨不得马上就接防。 “培民兄,你来得好快啊!”七十一军的军长也是黄埔一期的毕业生和黄中将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七十一军的军长是何部长的心腹大将。)可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些产生什么过节,当然两人也就没多少机会过住,这两位军座的交情只能算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对于黄中将这些能迅速的挥兵北上来接他的防,他还是很感激的,这不仅是因为他的七十一军因此可以下去休整二天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富金山还在中国军队的手上,七十一军的二三万兄弟们的血就不算白流! “荫国,你这是?”黄中将几乎认不出这位比自已小三岁的黄埔同期同学来了。看着对方身上那粘满了泥土烟尘的士兵服,满嘴满脸的胡子,头上还缠着绷带。这是那个一期的小老弟吗?这是那个二十四岁就当了旅长的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宋荫国吗?黄中将知道自己这位小同学和他指挥的七十一军在富金山上打得很惨,战功也很大,军委会还给他和他手下了三十六师的师长都授了华胄荣誉奖章。但黄中将万万没有想到仗居然打到这个份上,一军之长都挂了彩。 “培民兄,别的也不说了,我先带你上阵地上去看吧!现在上去安全些,晚上一阵子日本人飞机就又该来了。”宋将军摸了自己的这半个月长来的胡子晒然一笑的对黄中将说道。 等黄中将换过士兵服后,两位军座就带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参谋、卫兵走上了富金山的一处侧峰的峰顶。 从这处峰顶望去对面地日军后续部队的南来北调,在远处的小树丛后喷吐着火舌的炮兵阵地,往来于公路上的运输车辆,甚至是架着帐篷的日军伤兵救护所,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两位将军的眼前。 “培民兄,这一切你也看到了。兄弟手上的炮兵太少,要是有一个完整的炮兵团,我非要让小鬼子吃上一个大亏不可。你培民兄手上可有不少大炮的,只要你我合起手来就能给日本人一个好看。我的意见是你部晚一天接防,咱们两个军把所有的大炮集中起来给日本人一下狠的。你看如何?”指点着对面日军后方的那些肆无忌旦的暴露在光天化日的一个个的可炮击目标,宋将军对黄中将说道。 “荫国,这么一来,你的部队可是又要多伤亡不少人啊!”黄中将在看见宋将军指点的那些日军目标的同时,也看见了富金山主峰上的情形,那情形让他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憾。 黄中将首先注意到了就是,富金山主峰的七十一军的官兵们一个一个在走路时脚都陷在土里。作为一个职业军人黄中将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富金山阵地上已经被日本人炮火和飞机的轰炸炸出了半尺上下的虚土,所以官兵们走路的姿势才会和在雪地行走时那样的相似。也就是说日本人炮火和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已把富金山主峰犁了一遍,在这样的的阵地上再多挺上一天,那要代价决对是小不了。 “培民兄,不怕你笑话,反正我的部队也打残了,不在乎再多死伤些人。可就是眼瞅着有机会干日本人一下,手上炮却太少,只能眼睁睁的放过这个机会,我心里实在是不舒坦。要是培民兄没有其它意见的话就这样了,贵军先到的部队就先在山脚远处安顿下来,尽量不要日军发觉我军的援兵已到,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军一起组织炮兵进入阵地,明天早上开炮,打他个措手不及。”宋将军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老弟还是那个脾气,外和内刚的。行了!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我的部队既已到了这了,也没有在后面干看着七十一军的兄弟们杀鬼子的道理。我这个人虽不甚要强,可还丢不起这个人!这样吧,我先派一个团上主峰去,好歹帮你把手,也好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主峰的地形。” 黄将军看着宋将军那副故作轻松的样子,只觉着自己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难过的很,就有心帮七十一军一把。 “一个团就不用了,守主峰的三十六师的人也不多了。一下子上去一个团,还不如你老兄的暂十八军现在直接接防来得爽快,你老哥的部队还是先上去二个加强连吧。增援上去的人多了,鬼子要是有了警觉,明天的早上的炮击效果就不好说了。” 大出黄将军意外的是,自己的这个小同学竟然以一个团的兵力太多了为理由让自己只派二个加强连上主峰。 “荫国,你跟我说句实话,三十六师到底还有多少人。”对于三十六师和自己这位小同学的那种血肉相连和关系,黄中将是很知道的。 “连轻伤员算上,八百人左右。”在宋将军回答这个问题时,黄中将分明看到了宋将军眼中正在闪动的泪光! 黄中将看着宋将军无语!黄中将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对这个小同学的敬佩之情了。 同日下午三时,富金山附近的一座小山村的张姓宗祠。 “诸位,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和战场上的基本形势,已经向大家介绍完了,下面请军座训示!”邱副参谋长说完这句话后,在台下的暂编十八军的各个师旅的部队长们忙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上司鼓起掌来,军中还是很讲究上下之分的。 “诸位,本军长在这里要求诸位都当场在自己的部下中按顺序指定三位代理人。并请大家把代理人的名字写下来,交由军部统一封存,以便于在各位部队长,在因故不能正常履行职责时,各部队不至于群龙无首。为防万一,还请诸位把自己心里国人对家人想说的话也写下来。!” 黄中将这番话一说,端得是举座皆惊。下面这些师旅长们原本以为黄军长只是走一走战前训话的过场。谁也没有想到黄军长一上来就让大家先找好代理人、写好遗言。 黄军长这么一说大家伙那里会不明白此战的惨烈定是会大大超过诸人原来的想象。就算这些这些人多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此时也不免心里有些戚然。 “今天早上,我和七十一军的宋军长一起上了一趟富金山。在山上看到了一切让我明白了此战的艰巨惨烈将是我与诸位从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当此国破家亡之际,吾等身军人生死不过等闲事,唯有我中华民族之正气千古长存。我个人已经把代理人选我了,给家人的遗言也让人送去了,希望大家和我一样抱定“我生国死,我死国存。”之心来打这一仗!”黄中将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可在座的每一个都感觉到这些句就象洪钟大吕一般震得自己的心直发颤。 说完这些话,黄中将从上衣口袋里掏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军部的一个参谋。诸位师旅长都猜到了那个小盒子里定是装着写黄军长指定的三个代理人的名字的纸条。既然一军之长做了表率,这些师旅长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也纷纷掏出笔来在军部早就准备好的纸上目不斜视的写下了在自己重伤或阵亡后,接替自己指挥部队的代理人的名字。一时间会场上的气氛变得庄严肃穆起来,只有笔尖在纸上划动的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着。 这个会开得很短。黄中将却用他自己的方式,让暂编十八军的每一个师长独立旅旅长们都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了他们将打的是一场什么样的仗。 “浩然,你留一下。”散会时黄中将又把程家骥给叫住了。 “浩然,你们独立一百师的射程较远的火炮全军最多,你回去后多调几门口径大的火炮到军部来,暂归军部指挥,明天中午归还建制。记得调炮的时候动静小点。”为了明天早上的炮击能达到隐密效果,黄中将并不想把这个闹得尽人皆知的,再说了其他师旅的炮多是一些口径小射程近的小炮调来了用处也不大,故而黄中将就只准备调一些独立一百师的火炮加上军直属炮兵参加对明天早晨对日军炮火突袭。 “是。职一定让炮兵运动得隐密些。”程家骥一听这话,就猜到黄中将暂调这些火炮的用途了,这是定是要给鬼子来一场暴风骤雨般炮火急袭了。 “浩然,你家里可是有三房娇妻美妾,又不能厚些薄彼,这遗言可不好写吧!”见程家骥对自己的意图领会得如些之快。黄中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黄中将一直觉着自已手下的这员最年经的师长,什么都还好,就是在个人生活上不大检点,家里的家务也是一团乱麻,不过这毕竟是程家骥的家事他这个作人长官的也不好过问。此时黄中将心情不错,居然拿程家骥打趣来了。 “军座取笑了,到这个时候了,职已抱定殉国之心,那里还有别个心思。”程家骥有些涩然的笑了笑。 “浩然,到了我率新七十二师上去后,军里的事情就的由你暂时先代管着先。”黄中将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程家骥的造成的冲击却是巨大的,程家骥当然听得出,黄中将这是在向自己明示,他所定下的代理人中自己排在第一顺位! 走出军部时,程家骥猛吸了一口气,也许是错觉吧,他竟然感觉到自己吸入的这一口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三) 九月十七日晨七时差五分,富金山主峰的山腰处。 在富金山的山腰上的一处比较隐蔽的小山窝里,正扒着好些三三两两的中国军人。这些人虽说都穿着普通的士兵服,可他们的言行举止却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大头兵,一个个身上的作派都是带有战那种军官所特有的自命不凡的味道。实际上他们不但都是军官,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人是将军。这是黄中将带暂编十八军的大部分师旅长们在七十一军的几个高级军官的陪同下,来实地看地形来了。 “荫国,昨天下午日本人最后一冲冲锋可是冲得很猛,就你放在主峰那千把人居然撑了下来,你的三十六师的战斗力真是让愚兄叹为观止啊!你的兵带的比多我强多了!” 黄中将一面拿着手上的望远镜向对面峰下的日军的阵地眺望,一面对宋军长赞叹道。 “培民兄,你在十八军带出来的那些兵也是能打得很,罗店一战十八军威名远播大长了我巍巍中华的威风!此战过后暂十八军定当立下赫赫战功!”宋军长谦虚的回应道。 黄中将却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后,黄中将对宋将军指一下自己手表。 宋将军心知这是黄中将在告诉自己七点快到了,两个军联合对日本人进行的火力突袭就要开始了。 几分种后在众人头上的天空中响起了“嘘、嘘、嘘……。”的声音,这声音划破长空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过了几秒钟,从山下的日军后方阵地方向就传过来了一阵“嘣、嘣、嘣……。”声音,这是炮弹经过短暂的飞行后打在了日军的阵地上。 紧接着山腰上的将军们就看到了一股股的烟尘从日军的阵地上方腾空而起。炮击大概持续了才二十分钟就停了下来,炮击一停中国军队那些意犹未竟的炮兵就迅速的撤下了阵地。 小鬼子吃了这个哑巴亏是一定要来报复的,中国军队的本钱可不多,这仗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要是损失了这些射程稍远些火炮,今天的这场炮火奇袭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小心点好点好。 虽说这次炮击的时间很短,可在效果上却是很不错的,从山腰上可以清清楚楚的观察到日军阵地上的惨状。 在这二十分钟左右的中国军队炮击中光是日军的大炮就被炸掉了至少七八门,最让将军们被解气的还是远处的一个日军的野战医院,被炸成了一片火海,看来那里面的好几百小鬼子是没几个能活下来的了。 “干得漂亮,这下子也让小鬼子们尝尝咱们的铁西瓜。” “小日本可是吃大亏了!” “最好把他们都炸回东边那几个小岛上去。” 在这些欢呼雀跃的将军和他们的随员中独独少了黄中将和宋将军两位军座和程家骥三个人。 “培民兄,你部下的那位程师长很沉得住啊!比咱们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强多了,有大将之才的潜质吗!”宋军长对黄中将道。 “他啊!还不错,可就是太年轻,有时有点太儿女情长了些,不过好在他还年轻,再打几仗就没那么婆婆妈妈了。”黄中将用老气横秋的口吻答道。他的这种口吻让宋将军在心里有些好笑,他在心里想自己这位同学虽比自己大上三岁,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四岁周岁不到,装什么老成吗! “这位程师长定是你老兄手下的爱将了!” 黄中将虽说对程家骥在言语间是又夸又贬的,可他在说这句话的语气中所表现出来的对程家骥的欣赏和喜爱那里瞒得过精明的宋军长。 两位军座谈话中的主角程家骥此时正扒在离两位军座不远的地方想着心事了。 让程家骥心事重重的原因是昨天深夜从主峰被换下来的袁世忠对自己说了那些富金山上的战况。 “师座,中午我照你和向旅长的约定,亲自带了一个加强连和独立九十七旅派出的另一个加强连一起上了主峰。鬼子下午攻得很凶,从下午四点一直连续攻击到黄昏,中间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攻击。日本人投入攻击的兵力也不少,足足有一个联队,不过据山上三十六师的弟兄们说,这次的规模算是小得了,最高峰的几天日本那一天投入攻击的兵力都不少于八九千人。山上的情况很遭,经过日军持续高强度的主峰上已经被有任何象点样的工事了。就是修了也顶多半天,就会被日本人的炮火炸上天,工事毁了不算还得搭上好些兄弟们的命。所以三十六师的兄弟这些日了干脆连个隐藏部都不修了,三十六师的兄弟们都扒在地上的卧姿单兵掩体中,就扒在那小鬼子干。山上的仗打的太惨了,日本人炮弹和飞机扔的炸弹一片片的住地上盖,兄弟们的伤亡大得很。我带着的这个加强连今天中午下去时是一百七十一条好汉子,才几个小时就只剩下三十九个能喘气的了。还有山上的浮土太深,足有差不多一尺了,这一样一来,地雷也就不好埋了,要是埋深了鬼子不一定能踩着了,要是埋浅日本人炮火一震地雷就会在浮土里满山乱窜,还知道就溜到那去了。师座这里是第二个罗店。山上的浮土里到处都是这种土块,这种土快大面积的出现的场景我从军六七年,只是罗店见过一回。“说完这些话袁世忠把口袋里的几块土块放在了桌上后,就退了出去。 当时程家骥拿起这些指头的土块一看,这那里什么一般的土块,分明是人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而成的血块! “不能这样死拼,得想一个法子让日本人不能攻得这么猛,最好让日军的火力强度降下来!”程家骥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昨天晚上袁世忠对自己说得那些话,一边在心里想着如何能让这仗好打些,也许是因为他太投入了,程家骥一边想一边在还在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浩然,你扒着在那嘴里自言自语些啥,想老婆了吧?”程家骥身边的刘天龙没什么恶意的取笑着程家骥。 “齐天老哥,要是给你二千骑兵,你能把日本人的后勤运输线搅他们天翻地覆吗。”说不清是刘天龙倒霉还是走运,他这一靠上来倒是把程家骥的心思给激活了。‘是啊!要是能有一支骑兵把日本人的后勤运输线给他搅乱这仗就会好打得多了。这带领骑兵作战刘天龙可行家里手啊。’程家骥在心里想道。 “兄弟你说到心坎里去了,要是论别的来,老哥哥不如你。可要论这带着骑兵纵横千里,边打边走的本事。我不是吹,整个战区我老刘决对是头一份。想当年在东北的时候,张大帅的几个骑兵旅联合围剿都没有捞到哥哥我这条大鱼。要我来干这个活,别的不敢说,日本人的子弹炮弹就得省着花了!” 对于带兵去敌后搔扰这个活刘天龙还是很有信心的,从内心来说他也愿意干这个差使。这种打法,可是他当年在白山黑水间纵横驰骋时的谋生本领,干这个可比顶在这座“血”山上死拼要对他的胃口多了。 “有你老哥这句话就成了,其它的我来办!”程家骥对刘天龙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刘天龙回过味来,就一溜小跑的跑到两位军长那汇报去了。 “培民兄,浩然这个主意好,破坏日军的运输线我也早就有这个意思,可就是苦于手上没多少骑兵,怕把都骑兵撒出去,日本人给来个迂回包抄,到那时难免耳目不灵,才不敢让骑兵出击。你的暂十八军既然有这么多骑兵,正可以这样干吗!” 宋军长现在可真得有点“妒忌”黄中将了,你看人家暂十八军虽说是个大杂烩,各部队的战力差参不齐的,可要是真算起家底来,竟是要大炮有大炮,要有大队骑兵有大队骑兵,这兵种可是齐全的很。更用说黄中将手下还有象程家骥这样的年轻有力智勇双全的新锐将领了。 “干!我回去之后,就让邱副参谋长他们制订一个方案出来,争取一两天内就把骑兵部队派出去。浩然你可是又立一功!荫国,大家散了吧。日本人的炮击应该快要开始了。”黄中将对于程家骥出的这个主意在心里也是大表赞同,又见宋将军也这样说,这就促使他当场把事情定了下来。 “这地形也看的差不多,散了吧!”宋将军也在心里担心,日本人的炮击会给山腰上的两个军的高级将领们的安全造成威胁,要是真的有一颗两颗的炮弹碰巧打到这里,那中国军队的损失可就大了。 下山时,刘天龙把程家骥给拦住了。 “程浩然,你小子不地道,我这边也就是这么一说,你马上就跑到军座那把这个事给定下来了,你这么干,不是坑我吗!要是老子这回一不小心,让鬼子给围上了吃掉了。老子作鬼也要找你的麻烦!”刘天龙对程家骥恶声恶气的小声嚷道。(他不敢大声质问程家骥,要知道两位军座还没走远了。) “齐天老哥,我把你田家富他们借给你还不成吗!手上有了他们这些地地道道的日本兵,你老兄就真成了孙猴子了,就是小日本的天皇来了,也逮不住你这条游鱼的!”程家骥早就看穿了刘天龙是虚张声势,其目的无非是想从自己手里捞些好处好在心里平衡些,就笑容可掬的抛了田家富和他的手下。反正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用处本就不大,还不如拨出一部分去配合刘天龙在日军后方的骚扰作战平得划算。 果然,有了这个好处,刘天龙立即又和程家骥勾肩搭背好得跟两兄弟似的了。 在两个军的高级军官在两位军座的带领下撤下山腰后不到一个小时,日军对富金山主峰和其它几处侧峰的攻击就开始了。 向中原的部队出川的时候晚了一步,没有来得及赶上淞沪会战,所以他并不知道号称血肉磨坊的罗店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就无法拿有富金山和罗店来比较。不过这一点并不能防碍对富金山的战斗的惨烈得出他自己的理解。 ‘我****小日本人的先人板板,这还是炮击吧,这简直就是在用炮火一遍一遍的翻土吗。这块地可是肥得很了。’向中原心里有点纳闷了,日本人在富金山山下到底有多少炮兵,刚才才挨了一闷棍日军怎么还进行这么猛烈的炮击。(向中原这时不可能知道日军此时在富金山山下足足投入的三个归不同师团直属的炮兵联队,中国军队适才的那次火力急袭,不过是打掉了日第二十师团炮兵联队的部分重炮而已,对日军的炮兵力量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打击。) 世代农民出身的向中原小时候还真种过几年地,对于土地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就是这土里得有消化了多少火yao和钢铁啊,真要是有人种这块地的就先得把这些给清干净了,那得费多大功夫啊! “旅座,日本人上来你看。”一个少校参谋指着前方那一排排的人鬼子对向中原说道。 顺着这个参谋的手所指的方向,向中原看到了一排排的鬼子正排成一条条密集的散兵线,正向他今天凌晨才接防过来的阵地凶猛的扑来。 “好家伙!日本人挺看得起我老向,一上来就是一个多联队,警卫连跟我上主峰,****龟儿子去!”向中原在身上扣一只钢盔后接过身边的一个卫兵递过来一把五尺长的红樱枪,(川军自制的步枪的枪身太短,装上刺刀肉博时,还不如大刀长枪这些冷兵器好用。)他就这样一手拿着一长枪,一手拿着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一马当先的向主峰冲去。 独立九十七旅单兵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连,也就是向中原的警卫连的一百七十多名官兵,紧跟着他们的旅长高喊着“****小日本龟儿子。”,义无反顾的冲向的主峰。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四) 唐文采是川军独立九十七旅的一个才入伍半年多的新兵,只因他的个子又小又瘦的,连里的老兵们都叫他瘦皮猴。 唐文采在从军前,是重庆大街上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自从黄文采十二岁那年,他父亲因交不上田大东瓜在民国二十三年收的民国三十七年的税被税丁打死后,全家四口人(奶奶、弟弟、妹妹、他)就从川北逃了出来,投亲不遇后沦落在重庆街头乞讨度日。 大半年前独立九十七旅出川抗日的时候招新兵,黄文采因不想再过那种遭人白眼的日子,就不愿意看着弟弟妹妹挨饿,就拿自己到独立九十七旅的招兵处换了五块大洋留给白发苍苍的奶奶和弟弟妹妹,从此就成了川军中的一名新兵。 唐文采这个名字还是招兵处的长官他现在的营长刘冲给取的大号,刘营长当时还说他长得瘦是瘦了些,可长够白看上去还挺有向几分书生气的就给他取了大号唐文采。他喜欢自己的这个大号,总觉得叫这个名字自己就是文化人了。 出川以来,独立九十七旅虽也打过几仗,因不是在风口刀尖上,战死的人真要说起来并不算太多。唐文彩跟着部队走走打打了大半年,不但没有战死沙场就连彩都没有挂,他还托部队上的因公回川的长官给重庆街口的奶奶和弟妹捎回去几块大洋。总之唐文采觉着自己在自己的奶奶的给自己的那个花荷包的保佐下在队伍里过得还算平安。 还没有上阵地唐文采就知道这回不一样了,是真得要打硬仗了。先不说说从营里到连里的长官们都在偷偷的写遗言,就是从这次上阵地前发下来的子弹的数目上,唐文采就知道了算命说自已在二十前有一坎的那个坎来了。从军以来唐文采还从来没有在战前领到过这么多的子弹,以住开战前每个兄弟也只是领到个十发八发的,这回一发每个弟兄居然都发了二十发子弹,光是这就足以说明此战的非比寻常。 还真让唐文彩料中了,一上阵地,川军兄弟们看着富金山主峰上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的血土,就都明白了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莫说唐文采这样的没经过什么大阵仗新兵了,就是连队里的那些在川中少说打了七八年的仗火的老兵油子们,此时都在一个个的忙着给自己心里挂念的家人写下了个只言片语的,将来也好给自己的家人们留个念想。 日本人的炮火打得真凶,唐文采一动不敢动的扒在自己的那个卧姿散兵坑用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头。他没有钢盔,整个独立九十旅都没有多少钢盔。他心里也明白自己那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头的手,并不能挡住日本人弹片。可是一种笼罩了他全身的紧张,让他下意识的仍然这样去做。 在这一刻只有十九岁的唐文采觉着自己身体让日本人的炮弹震得直在散兵坑里剧烈颤抖,有好几次日本人炮弹爆炸后产生的余波都要把他瘦小的身躯给抛出去了。他一面用尽全身的力量与余波相抗,一面东张西的出看自己的身侧的那些弟兄们如何,他刚刚看到自己的班长大个熊那在满天的烟尘中的身影,就感觉身后猛的一震,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等唐文采醒过来的时候,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近百米开外的地方许多的人的腿在动,那些穿着长筒皮鞋的腿不可能是川军兄弟们的,(川军只有脚上草鞋。)也不是中央军的,(中央军的皮鞋比这鞋短。)对了!是小鬼子的。 在向后看了一眼之后,唐文采出于一种本能的赶紧把自己的身子埋在了浮土里。 在向很看的那一眼里,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现在在富金山面对鬼子的那一面的山腰处,在浮土里,唐文采想通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明白,因为它只能有一个答案。那就唐文彩刚才是让在他身后近处爆炸的日本人的炮弹,给推出了他的卧姿掩体,然后炮弹爆炸后产生的余波又把已经昏迷的他顺着山顶上的浮土给送到了山腰处。 “怎么办?”在稍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证实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之后,唐文采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 ‘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日本人的子弹能轻而易举把自己射杀。呆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日本人只要走近了,不可能发现不了只是浅埋在浮土的自己,只要一刺刀过来就能象杀小鸡似的杀了自己。’正当唐文采在进退两难无从决择之时,日军离他的藏身之处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个时候在一个跟他处境相同的人作出了自己的决择。 “小鬼子,爷爷****先人!”一条大汉从唐文彩前方的三四十米处一跃而起的赴向了离他十几米开外的日军人群中。 “轰。” 这条汉子在冲进日军群里的同时,他另在腰间的两颗四川第一兵工厂制造手榴弹就爆炸了,顿时日军群里爆出一股血火。 从不远处传来的这一声爆炸声,直震得唐文采的耳朵有点发麻。受过简单军训的他明白手榴弹为什么会在三四秒钟就爆炸,那因为那条汉子早就拉了弦的原因。 那条血汉的背影,唐文采也熟,那是他的班长大个熊的背影。这个时候唐文采才知道了,和自己一样被抛出阵地就有他的班长。 这个时候唐文彩的脑海里的一段回忆也窜了出来,那是刘营长对他说的一些话。 那是在萧濉河滩上,唐文采和几个班里的兄弟找到了个要死不断气鬼子兵,正要送到团里去换赏钱。刘营长走过来一刺刀就把那个鬼子结果,班里几个兄弟虽然不敢对长官咋地,却也是一个个沉默无语进行默默的抗议。要知道一个有口气的鬼子兵,能从团部换二十个大洋来着,兄弟们都指着这些钱能够捎回家去给家里人多加一件衣裳了。 这个时候,刘营长掏出一张照片给大家伙传看了一下。唐文采也看了,那张照片上有五六个孩子刚被砍下的那流着血的人头堆在一起,旁边一个鬼子军官和二个鬼子兵在狞笑,鬼子军官和鬼子兵的刺刀、武士刀上还有血迹。 “你们不想看着你们的弟妹儿女这样让小鬼子杀了吧?”刘营长对包括唐文彩在内的几个士兵说道。 大家伙都红着眼睛不说话。 “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的,那就把这些鬼子都结果了,不要去想那二十块大洋!”刘营长大声说道。 那天唐文采的那个班又结果了二个重伤的日本鬼子的小命。团里其它的兄弟们也没有上缴一个活着的倭人。 想到这唐文采一边在心里念着,‘不能让鬼子兵有机会进川,弟弟妹妹们不能让鬼子给害了’。一边死命的把自己的身体往浮土里缩,同时他的右手已按在了自己的腰间,那里还拴着一颗手榴弹了。此时唐文彩已经下了与日本人拼了的决心,拼一个算一个,拼两还赚一个了,自己反正活不了了,决不能让日本人有机会去害自己了家人! “噗、噗、噗、。”小鬼子不笨,对着地上打起枪来,有那么几枪都打在了唐文采身边的泥土里了。唐文采都以为自己要被日本人打死了。 天幸,这个时候阵地上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响了起来,日军立时倒下了一片,忙着还击的日本人那里还顾不上脚下了。 当日本人走到离唐文采不远的地方,唐文采拉了身上那颗手榴弹的弦猫着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堆鬼子扑去。 “轰。” 又是一声悲壮的巨响,虽然惊惶失措的日本人打出的子弹打穿了唐文采那瘦弱的胸膛,他还是扑到了一个鬼子身上与对方同归于尽了! “开炮吧!”亲目睹了山腰上的那悲壮的一幕之后,勇烈如向中原者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润的了。他在自己心里提醒自己,自己是一个将军不能如此的脆弱。趁转头之机把眼角的泪珠拂掉之后,向中原他对手下的一个参谋下达了开炮命令。 中国军队密集的炮火在刹时间砸在了日军的后续部队的头上,自从富金山开战以来,骄横的日军步兵还从来没有遭到过这么猛烈的炮火杀伤。日本人的脑袋也不是铁打的,一时间日军的后续部队成排成片的倒在了山坡。 看到这一幕向中原心里十分快意,他一直把军里配置给他的炮兵藏着掖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好给日本人一个沉重的教训。 “兄弟们跟我上。”向中原把上衣一脱,带头冲出了战壕,在他身后他的警卫连和独立九十七旅的一个主力团加上其它参战部队的士兵们紧随着向中原向日本人发起了反冲锋。 日军进攻主峰的兵力只有二个新调上来的大队约二千人,正被中国军队的炮火打得鬼哭狼嚎。这两大队中的后面的部队又被炮火拦阻住了一时上不来,冲到中国军队阵地近前四五百日军那里挡得住顺着山坡冲杀下来得这近二千支猛虎的冲击,一下子就被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只是凭着一口在那死撑罢了。 “杀!”向中原手上的长枪刚刚从一个鬼子的咽喉里抽出,又刺入了一个日军少尉的小腹。 旁边的几个日军见向中原如此厉害就都围了上来,自小习武的向中原凛然不惧的左冲右杀,打到后来竟是以少围多,一个人舞着长枪把二三个鬼子圈在自己的周围,一个一个的收拾掉。 “撤。”看着冲到阵地近前的小鬼子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为防日军狗急跳墙进行无差别炮击,向中原不等将面前的日军全部消灭干净,就率部主动撤回了阵地。 向中原确实是一员智勇兼备的将领,他率部撤回阵地之后,日军的炮火就覆盖到了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方和阵地上,独立九十七旅也伤亡了不少人,可日军在中国军队阵地前方的近百残兵也全部被日军自己的炮火打得尸骨无存。(两国军队的炮兵炮火把富金山上打得满天的烟尘,真正的白昼如夜,日本人也看不山上的情况,还以为中国军队的主呼还在和日军拼刺刀了。) “再给主峰方向增加一个大队,继续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冲击。”恼羞成怒的日军第二十六旅团代理旅团长两角业作大佐不甘心失败,在日军的炮兵压制住中国军队的炮兵之后,命令其所部向富金山的主峰发起连续冲锋。 “从预备队的里抽二个营上来增援,一个营上主峰,另外一个营拆散了上那几个侧峰。和小鬼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疯狂过!”抹了一把脸上倭血后,向中原对在他身边的独立九十七旅的独立一九三团的团长林斌说道。 “旅座,这才第一个上午就动预备队,早了点吧!”林斌对于自己的旅长决定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你看看,这山坡上小鬼子的尸体都一堆堆,他们还在加兵添将,光靠你这个团,撑得住个屁。什么都别想了,这个鬼地方就是一个填不满坑咱们就认命吧!”向中原对自己这员爱将十分了解,这是一个三天没仗打心里就发痒的悍将,很要面子很好强,肯定是觉着堂堂独立九十七旅的主力团开战第一天,就要人上来增援面子上有点持不住。 要是在平时他不会说林斌点什么,军人吗?有得有点老子天下第一劲头,要是没了这点就不配当个好军人。可这会非比住常,日本人这顾不惜一切代价的劲,他算是领教了。要不是刚才自己机灵撤得快,要是让日本人的那顿炮火一轰,九十七旅的这个主力团非得把一大半的兵力扔在那不可。 日军上午的第二次攻击比第一次还有凶猛得多,仗着强大的炮火支援和雄厚的兵力日军一度冲到了离主峰上的中国军队的阵地不足五十米地方,与我军展开对射,独立九十七旅的装备较差,在主峰的兵力与日军相比又不占什么一时间阵地有所动摇。最后为了扭转战局了,向中原被迫将第一梯队的所有能动的都调上了第一线对日军反起了反冲锋,双方在阵地上再次展开肉博战,主峰上的战况至为惨烈,中国军队在费出了重大代价后才将日军又赶了下去。 在日军向我富金山主峰发动攻击的同时,日军也以相应的兵力对我军富金山防线的其他阵地发动了攻击,都被我军击退的,可各个侧峰的中国守军也都遭到了惨重的伤亡。 富金山,昨天早上黄宋两位军座一起看地形的那一处侧峰的山腰处。 “命令,新编七十二师派一个团到第一线去,上主峰,五十六师上一个团到各个侧峰。”黄中将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后,对邱副参谋长说道。他心里也清楚,独立九十七旅光靠自己的力量是守不了下半天的了,可是换防总得到晚上再说不是。现在也就只能阵地派上两个团来保证一线部队的战斗力了。 “军座,大战方起,为保存战力计,还是调其它部队上去吧!”邱副参谋长话里还有些未尽之意。那就是此时战况如此惨烈,上去部队就算是完成的任务只怕也是千疮百孔了,这个七十二师可是从以十八军的一个老团扩编起来的,是不是先急着上去,反正暂十八军的部队多得是吗。 黄中将用带一点轻微的厌烦的眼神看着这位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己这个学弟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派系的络印太重,事事总是以辞公的忠实追随着自诩,好象天底下就只有辞公了。黄中将虽然也是陈上将的心腹他感于受其提案知遇而已,在他心中也还有自己的是非对错的。 “培公,还是让五十六师抽一个团上主峰去吧,新七十二师的部队上侧峰就很交待得过去了。再说,新七十二师要是开战伊始就丢了一个团,辞公那里你我怕是不好交待吧!”邱参谋长见黄中将默然不语,误认为想大数时时候一样,黄中将开始考虑自己的意见,不由得面露了几分得色。为了给自己的长官留点面子,他又提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才不过半天功夫,兵力被大大加强了的独立九十七旅就拼残了。开战你我谁能料到此地的战事竟是惨烈得如此的令天地动容。这个时候中央军不上去,其它的部队会如何想如何做,这仗又怎么打下去。你去执行吧,就是把新七十二师打光了,我去向辞公交待,耽误不了你生发大计的!”一向脾气好得让人面对他的时候也变得没脾气的黄中将这次是真得发怒了。 在黄中将的严命下,两个团的中国军队在中午一点前都进入了第一线阵地。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五) 在中午的那段短暂的战场间隙里,交战双方都没有闲着。 中国军队在调兵遣将以加强富金山山上守军兵力,对面的日军也在检讨上午的战事,并筹划下午的攻击。 “两角君,在上午你指挥的攻击中伤亡了多少帝国军人?”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中将用平淡的口吻,对日军上午进攻富金山的总指挥第二十六旅团代理旅团长两角业作大佐问道。 “师团长阁下,已经统计出来的,我军上午在富金山一线与“支那”军队的激战**伤亡约一千六百人。”两角业作大佐面带愧色的向师团长报告着,自己在富金山前又碰得头破血流而一无所获的消息。 “两角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富金山上这支新调上来的中国军队有什么作战特点?与原先的守军中国军队第七十一军相比这两支中国军队有什么不同?”荻洲立兵中将也不白痴,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从种种迹象判定,挡在自己的部队的正面的中国军队已经换防了。 “中将阁下,支那军队第七十一军作战风格沉稳、灵活、顽强兼而有之。第七十一军的步兵与各种重火力的配合相当的默契,尤其是在轻型迫击炮的运用上,其表现出来的优秀的战术技巧,在某些方面已经与帝国军队相差无几了。但是在白刃战上与“皇”军相比则远远不如。” 两角业作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官。他这是要观察一下师团长阁下的态度,毕竟自己这一番话,乍一听上去有点为敌军张目的意思。 “很好,作为一个前线指挥官,两角君你还是很有理智的。还有今后不要再称什么“支那”军队了。对于自己的强敌,使用蔑称的人是愚蠢的!我们都应该在心里牢记,我们是帝国的高级军官,不是那些热血而狂热得有些疯狂的青年军人,也不是那样坐在国内狂喊口号的政客。你接着说,今天新调上来的这支中国军队有什么作战特点吧。”若是在以前,部下的联队长,在荻洲师团长面前给中国军队的战力这么高的评价。荻洲立兵中将是决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就更不用说夸奖对方了。 可在富金山两次受挫于七十一军之后,还是有一定的军人的务实精神的荻洲立兵中将,已经在心里把中国军队最起码是富金山上的中国军队,调到了与自己的部队同等的地位上,因此两角大佐这些话他才能听得进去。 “是!阁下。就部下今天上午对主峰上与我军作战的那支新调来的中国军队的观察。发现这支中国军队在运用热兵器,尤其是重机枪和迫击炮等步兵防御作战的支撑火力作战时,运用战术很生涩,射击的精确度也不高。但是在使用冷兵器与我军肉搏时却显示出了极强的战斗意志。我就亲眼在望远镜里目睹了一个使原始的长枪的中国军官在十分钟之内,就杀死了我方五名官兵。可以这样说,这是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劲旅,热兵器时代的弱旅,他们的辉煌应该在“平安时代”!”在纠正了自己对于中国军队的称呼之后,两角大佐把他的见解说了出来。 “要是下午还让你指挥进攻,你将在战法上做什么样的调整。” “师团长阁下,今天上午我通过仔细地观察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我军在与这支新来的中国军队在近处展开对射时,给这支中国军队造成的压力是最大的。要是阁下还信任我的话,我将亲自指挥部队冲上主峰,与中国军队进行持续的近距离对射。从而依靠帝国士兵比对方要强得多的射击精确度和步兵武器的使用效能,迫使对方在与我军对射中付出巨大的伤亡。我相信只要两军近距离对射一个小时左右,这支中国军队就会全军崩溃。”两角业作大佐慨然请樱道。 “两角君,我从第十六师团配署我师团的部队里加强一个大队给你,同时从第一零三旅团山本源君那里,再给你调一个大队作为你的预备队,在需要时就交给你指挥。当然陆军航空兵那里,我也会让他们给你部以强有力的作战指导的。两角君,富金山的事情就拜托了!”对于两角大佐提出了这个新战法,荻洲立兵中将显然还是很赞赏,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加强了那么的兵力,还承诺到时会有强大的空中支援。 “师团长阁下请放心,最迟今天黄昏,我一定能站在富金山的主峰上了!” 对于师团长能给自己提出的作战行动的实施如此大的支持力度,两角大佐还是很感激的。作为一个代理旅团长他对于日军目前在富金山前有多少兵力是很清楚的,(与暂十八军的将领们在战前的推猜不同的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主力已于日前向潢川进击,而日军第二十师团的一部也已兵进沙窝与中国军队第三十军交上手了。此时在富金山前的只有日军第十三师团全部及第十六师团重建的第三十旅团的三十八联队及第十六师团和第二十师团的部分炮兵部队,因这些部队的日军,近日来日子以来屡遭中国军队重创,此时的总兵力只有约二万三千人左右了。)师团长能一次就给自己的旅团加强两个完整的大队可见师团长阁下在自己身上寄予的厚望。 要是黄中将或是程家骥甚至是暂十八军的任何一个将领有机会听到这两个日军将领的谈话的话,相信这他们都会大呼庆幸的。 两角业作大佐提出的这个根据中国军队的特点因地制宜制定战法的想法是好的,要是用在一般的中国军队的身上,那怕对方的部队再精锐也是要吃上一点亏的。 可这个作战计划唯独用在本身就是个超级大杂烩的暂十八军身上实施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了。 日军这个战法很难奏效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日军本身的问题。其关键在于暂十八军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作战风格。就是黄中将这位暂十八军的最高长官,自己都说不明白暂十八军的作战风格到底是什么。如果硬是要说有的话,那在暂十八军内部至少同时存在四种以上的作战风格。此时黄中将又出于暂十八军内部原因考虑,被逼得混合的使用各个不同建制的部队去与日军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去搞什么针对性战斗,那不是自己找揍吗! 黄中将在上午日军的攻击一停止后,就给富金山上第一线增援两个团的部队的这项举措的必要性,不到几个小时就被日军发起的攻击证明了。 下午三点钟不到,日军就急不可耐地对富金山一线发起了新的一轮的全面攻击。 日本人这次为了一举拿下富金山可是下了血本的,光是投入对富金山主峰轰炸的飞机数量就达到空前的十四架。十四架日军的轰炸机把富金山的主峰的上空,给罩了个严严实实的,日机投下的炸弹密集得甚至有在空中相撞自爆的。 富金山主峰中国军队的阵地。 在很短的时间里,日军的的炸弹、炮弹已经把中国军队的阵地的表面炸得千疮百孔的了。有不少的中国军队的官兵都被埋在了日军的炸弹、炮弹掀起的浮土里。可就是被埋在土里也不安全。时不时,有日机投下的炸弹把某一个地方炸出了一股股的血雨,那些埋在土里被震晕过去或是被活埋了的官兵的身体被日军的炸弹、炮弹炸成了肉泥和血浆后,在阵地上满天飞舞着。 “旅座,小鬼子的钢铁也太多了。照这个阵势,这仗打完了,咱们光是收集日军的炸弹弹片,都能再造好几千条枪呢!”和向中原一起爬在一个大弹坑里的独立九十七旅的参谋长秦庆生,扶了一把自己的那被震得在头上戴不住了钢盔后,对向中原喊道。 “中央军的那个团在山腰上藏好了吗?”爬在弹坑里浑身上下全是自家的官兵们的鲜血的向中原,此时可没有听自己的参谋在说什么俏皮话的心思。他现在只是关心才归他指挥的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能不能躲过鬼子这场轰炸。 “我在日机轰炸前才去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走了走,他们都藏得严实着了。那个团又是在山腰上,那里不是小鬼子的轰炸重点,损失应该不会太大的。” “那就好,呆会小鬼子上来了,咱们今天能不能守住阵地,就全看他们的了。”把自己负责的阵地能不能守住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部队身上。这在向中原的军人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 可他也没法子,这才打了半天,他的独立九十七旅就实实在在的打残了。 如果没有其它部队的支持,今天这剩下的半天,他就是死在这是守不住阵地。死!向中原不怕!从出川抗日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川。家里都安排好,打了半辈子的内战,这些年手底死了那么多的中国人,能在抗日战场上为国而死,他心里也没觉着有什么可叫屈的了。只是这阵地要丢了,他向中原不但对不起国人,也对不起已经把满腔热血洒在这的上万名七十一军的兄弟们啊!人家把阵地给交给他的时候一寸国土也没少的。 不光是在火力准备上,日军使用了飞机,日本人在这次攻击中投入的步兵也比上次要大方,光是主峰日军上来就投入了完整的一个大队和两个大队的残部兵力达到了二千多人。 在两角业作大佐亲自督战下,日军冒着被自家的炮火和飞机扔下的炸弹误伤的危险,向主峰上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快速推进而来。 眼见情势危急,中国军队的炮兵也顾不上被日军观察所发现后被日军重炮摧毁的危险了,纷纷冒着风险向正在向富金山上的主峰推进的日军展开了炮击。 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的日军炮兵部队,马上对中国炮兵进行了压制、摧毁炮击。分散布置在的若干的阵地上的中国军队的炮兵受到了日军炮火的重创,可他们仍在一边频繁的转移阵地,一边继续坚持对日军的步兵进行炮击。 好半天,日军的飞机才走。可这个时候日军的步兵也已前进到了离主峰上的中国军队阵地,不足三百米的地方了。 “快让人去通知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让他们快上来,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才被手下的几个参谋从土里刨出来的向中原大声叫道。 “旅座,他们已经上来了!”一个参谋指着正冒着日军稀松了一些的炮火,从中国军队控制那侧的山腰向主峰冲来的那一大片的人影说道。 “射击。”在两角业作大佐的指挥下,日军冲到离中国军队的阵地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后,随即全体卧倒并马上与中国军队展开了对射。 一开始,两角业作大佐的新战术还是起来了一定的效果的,在对射中中国军队的步兵火力被日军死死地压住,在双方对射不到二十分钟中国军队的阵营后,就出现了像上午那样的局部动摇的险情。 眼看那些着灰色土布军装,穿草鞋的中国士兵们就要顶不住了。见些情景,一向内向的两角业作大佐的心里也激动莫名起来。 富金山啊!富金山的主峰就要被自己拿下了!就是这个富金山在十几天来,让第十三师团成了整个帝国军队的笑柄。整整一个师团的兵力居然拿不下一个座并不如何险峻的小山,还在山下损兵折将。就连他的前任原第二十六旅团旅团长沼田重德少将也在这里被中国军队打成重伤。 只要拿下了这座主峰两角业作相信,就凭自己为第十三师团雪耻这一条,自己的头上了这个代理两个字也应该能拿掉了,当然到时自己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少将阁下了。 正当两角业作大佐沉浸在他自己功成名就的幻想中时,一个团左右的中国军队的突然加入,打断了他对未来的憧憬。 在得到中央军的一个团的援兵之后,中国军队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和火力上的大大加强与日军在对射中已是丝毫不落下风。 对日军更为不利的是,那些新上来的中国军队手上不但有不少的自动火器枪法也不错,在近战火力比起日军来还占点便宜,日本人只是凭着精准的枪法才在这场对射中撑了下来。 “八嘎。”意识到自己的美梦很难成真之后,不甘心就这样失败的两角业作大佐一面率领日军与中国军队进行猛烈的火力对射,一面打出了两颗信号弹,向山下求援。 “让一零三旅团的那个大队马上去支援两角君吧!”荻洲立兵中将虽对今天的攻击效果,并不十分满意。可他也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候,只有再拉两角一把,才能让山上的战局推动着对日军有利的方向发展。荻洲中将又不敢在这种两军都挨在一起的局面下再使用重炮炮火,也就只能增兵了。 “跟老子打起对射来了!重炮咱没你多,飞机咱没有,冲锋枪、掷弹筒、小炮咱可有得是。命令独立一百师立即派出一个团上主峰,命令五十六师都开上去全面接防富金山的那几个侧峰,现在在侧峰上的部队暂归他古国雄指挥,到晚上再归建。让其它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通令全军所有参战部队,那个部队要是丢了阵地,一个营的阵地丢了我枪毙营长,一个团阵地丢了我枪毙团长,以此类推,就是杀到我黄某人自己头上,我也绝不手软!照这个打法,我看你小日本能撑上几天。我凭着手上这四万人,就是打不死你,也能把你拼残了。”黄中将也急眼了。而且他此时已经收到第三兵团发来的敌情通报,知道了目前自己当面的日军也就是二万五六千左右的兵力,只是仗着飞机重炮才这么嚣张。黄中将信心大涨之下,决心要在这开战的第一天和鬼子好好的扳扳手腕。 “程老大我去。” 军里的命令一下来,文颂远就跑到程家骥面前来请战来了。事实上这一天他一直赖在师部里不走,就是为了抢这个上主峰的机会。 这大半天来,前面的动静是文颂远从未见过的大,而他这个好战分子(程家骥语。)却只能在后面干看着,这可把他闷坏了。这一有机会上去,好好得和日本人干一下,他那里还坐得住。 “文老二,眼下还到你上阵的时候,这仗指不定打成什么样了,来日方长吗!还是从你部先抽一个团,让马思远带着去。”程家骥在用眼神征询过钱绅的意见之后,做出了不可更改的决定。 “马副旅长,你带上去的这个团要多带些自动火器和小炮,步枪就不要扛那么多上去了。除了狙击手之外,其它步枪手尽量帮着多带些自动火器的子弹上去。我再把师警卫营给你带去,他们的冲锋枪多,你上去的动作要快,要快!你部上主峰后不要对日军发起冲锋,就依仗着火力给我狠狠“欺负”小鬼子。把鬼子打下去之后,你们就马上撤下来,主峰上堆得人要是多了,只能成日本人的炮靶子!” 程家骥把安抚文颂远的工作交给了钱绅,他自己则直接对跟文颂远一起来的马思远布置起任务来。 独立一百师的这个团上去时,日军在山上的兵力已经增加了一个大队。主峰上中日两军的火力对射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不比早就有准备的日军,中国军队的子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对射之后,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为了节省子弹,中国军队不得不把射击速度减下来。中国军队的火力一减弱,日军自然就在火力对射中占了上风。现在局面已经和刚才反过来了,现在是中国军队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在死撑。 “给我往死里打!”正在危急时马思远的部队上来了,他们的加入使中国军队的火力立刻强了不止一倍, 经过长时间的紧张的高强度对射后,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已是强弩之末的日军,那里还经得起这么凶狠的火力的“摧残”。就是日本人的兵再多些,也架不住独立一百师的这支部队的五六百支冲锋枪疯狂扫射和几十门六零迫击炮和掷弹筒的集火轰击啊。 “请求炮火掩护,我们撤!”眼见势不可为,两角业作大佐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大佐,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坚持。”一个日军中佐对大佐的决定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日军花了这么大代价才能赖在山上,现在撤下去不是前功尽弃的吗! “八嘎!现在不撤,难道拖到天黑让中国人趁夜摸过来把我们的头都割去。”两角业作大佐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那道伤痕,那是六年前在喜峰口中国军队夜袭时给他留下的令其终身难忘的“礼物”。 当时还是一个少佐的两角业作要不是躲得快,早就身首异处了。从那以后,两角业作就有了一种对于战场上的夜色的恐惧,让他在晚上和中国军队打交道,他是死也不肯的。 日军在撤退时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日军凭借其训练有素的兵员和相当优良的战斗素质及精准的炮火掩护,硬是从中国军队的眼皮底下撤了下去。 主峰上同样伤亡惨重的中国军队既无心也无力追击,除留下一部在主峰上挖掘掩体并监视山下日军动向之外,其它大部队为避免被日军的炮火杀伤也都撤了下来。 主峰上的日军一撤,攻击侧峰的日军也撤了下去。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神经高度紧张了一天的黄中将心里一松,顿时跌坐在观察所的椅子上,他在心里如释重负地感叹道‘这一天真******长!’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六) 自古以来领兵打仗的将军们在打完一天的血战之后,最常干一件事是什么?是指点江山壮怀激烈;是在伤兵中穿行,慰问每一个英勇负伤的将士;是与部属挑灯夜谈如何大破顽敌;是为阵亡的将士举行庄严的丧礼; 如果你的答案是上面这些,那就错了! 自古以来,将军们血战一天之后十之八九要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统计自己在这一战中损失多少兵力,手下还有多少部队。 在大多数时候,一个成熟的将军就和商人是很有相通之处的。军队就是一个将军的本钱,他用这个本钱是博取他心中的万世功名或是千秋霸业又或是守护他自己的理想与追求。一个将军对于他的部队要是不爱惜的话他就不配做一个将军。 九月十七日晚八时,暂编第十八军军部会议室,就是上次开会的那个小山村里的宗祠。 “第一梯队今天参战的共有五千五百人,阵亡约一千二百人,重伤九百余人,轻伤一千五百多人。共计伤亡约三千六百人。”邱副参谋长很“荣幸”的担任了本次军事会议第一个议题的主持人身份,由他来宣读今天这一天的血战打下来后暂编十八军的伤亡统计数字。 第一梯队实际上就是以独立九十七旅为主体,由在坐的暂编十八军的各路“诸侯”组成一个“合股公司”。才一天,这个“合股公司”就把大家投进去的本钱亏了六成以上,在坐的那一位“诸侯”的心情也不会好到那里支。大家纷纷把白眼献给台上的邱副参谋长,好象是他吞了大家伙的实力似的。 邱副参谋长心里清楚自己眼下的这个角色,就相当于报丧鸟,他原本也没有指望此时有人会用友善的眼神看着他。在风雨不惊的读完第一份伤亡统计报表之后,紧接着他又豪无感情的色彩的语气念起第二份伤亡统计起来。 “新七十二师午后开上出去了那个团伤亡五百多人,五十六师中午和下午陆续投入的部队共伤亡八百多人,独立一百师下午上去了那个团伤亡三百人左右。” 这回被点到名的几位的脸色就更精彩了。在这几个人当中,古国雄的心进而最难过,他都快要哭出声来了。古国雄的五十六师算上加入第一梯队的部队,今天一天就伤亡一千一百多人。也就是说这一天打下来,五十六师就少了六分之一强战斗兵员。最让古国雄心里觉着委屈的是,五十六师的全部兵力现在已经压在富金山一线的几个侧峰上了,天才知道要鬼子明天再这么打一天,他的五十六师还能剩下几个鸟毛人。 “行了,别念了!你给个总谱,这一天打下来,咱们全军伤亡的多少人!”黄中将就是性子再好,也不能任由手下会议室里的气氛这样低落下去,要再这样下去还开什么军事会议,大家直接哭一场的了。 “军座,算上让日本炮火打死打伤的后方各部官兵和炮兵的伤亡,这一天下来,咱们共伤亡了五千八百多人,在这当中有一千八百人左右阵亡!”邱副参谋说完这几句话,心里猛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被解放了,下面这些凶神们的目光看上自己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一天丢了差不多六千人!”邱副参谋长是解脱了,可黄中将心里又被压上了一颗大石头。六千人!也就是说一天下来暂十六军减员了七分之一的兵力,而且还全是战斗兵。 “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了!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三四天暂编十八军非垮了不可!今天晚上刘旅长你的骑兵部队就出发。你手上有一个大编制的有两个营七个连的骑兵团。我再把独立一百师的骑兵营的两个连、军部骑兵营的二个连、新七十二师的骑兵搜索连、暂编九十八师的骑兵营的两个连都配署给你,这样你手上就一千六七百骑兵了,足够你在敌后纵横的了。我的要求就是十二个小时之内,你一定要在鬼子的后勤线上给我打响了。 “今天晚上。,主峰上的部队都给我撤下来,主峰阵地由新七十二师和独立一百师及暂九十八师各出一个团接防,我委任军部胡参谋长负责一线指挥!” 经过这一天的战斗黄中将现在已经守完全认识到了,对于暂编十八军这样的派系林立的部队来说,只有这样混编使用部队,大家才都没有意见,这仗也才能顺顺当当的打下去。 对黄中将的这个命令大家之所以都没有表示异议,主要是因为哪个师旅长也不想由自己挑起主峰的担子,那里可是天大的一个大窟窿,不管填进去多少部队一下就都没有了。和让自己的单独立防守主峰比起来,黄中将这个方案还是众人都可以接受的。 “向旅长,你部就请回商城去休整一下吧,我已经给仿公亲自挂了电话,他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些人员补充的。”在散会前黄中将对在这次会议中一直默然不语的向中原说道。今天这一战,独立九十七旅的伤亡是最大的,三千多人的一个独立旅仅仅打了一天,就伤亡五分之三了,黄中将让他们下去休整也确实是一番好意 向中原听到长官的命令之后,他向黄中将敬一个军礼,就要向屋外走去,在这个时候黄中将突然叫住了他。 “向旅长,请留步。” 当向中原闻声回头时,他看见了先是黄中将给自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军礼,接着满屋子的军官也都神情严肃的自己行起了军礼。 心情异常激动的向中原知道大家这个军礼不是给他一个人,是给独立九十七旅的所有的将士的,他没有推托,只是对大家回一礼后,大踏步的走出了。 今天这一天的血战,暂编十八军固然是蚀了血本,日军也被打惨了。 “师团长阁下,我军在今天的战斗**损失了约三千九百名官兵,其中有六百多的伤亡是在中国军队早上的炮火突袭中产生的。共计阵亡官兵一千一百二十三人,受伤官兵二千八百多人。” 一脸络腮胡子的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参谋长吉原钜大佐向荻洲立兵中将报告了在这一天的战事中日军受到的损失。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我师团及配署部队丧失去约五分之一的战力。”日军损失同样让荻洲立兵中将无法接受的。 “我建议明天我军对富金山主峰的进攻从主攻改为牵制性的佯攻。转南昌把兵力主要用于攻击中国军队占据的那几个富金山的侧峰,只要能拿下一两座侧峰中国军队就会全线动摇。在这几座侧峰中主峰左侧的那两座侧峰比较在地形上比较容易攻取。以上建议请师团长阁下慎重考虑一下。”日军今天在主峰的损失了二千以上的兵力却一无所获的事实,使吉原钜大佐觉着从正面攻下中国军队的一定放置了重兵的富金山的主峰,负出的代价太大。先不说日军对富金山的主峰的攻击未必能够得手,就算是得手了,照现在情形来看日军也定会付出极大伤亡。到那时,第十三师团也许就没有力量去完成第二军司令部下达的攻击商城的任务了。由些看来,还不如先拿下一两座侧峰迫使中国军队全线退却后,再在追击时在运动中击溃这支中国军队来得划算。 “参谋长阁下的建议很有其可取之处,还请师团长阁下考虑!”最先表示赞同吉原钜大佐的建议的是才刚从中国军队的阵地前败退回来的两角业作大佐。 两角业作大佐兵败归来之后,本来荻洲立兵师团长阁下是想要让他切腹谢罪的。是吉原钜大佐说一句“这支中国军队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风格,此事不能全怪两角君。”才救了他的命。此时见吉原钜大佐提出了一个提议,对吉原钜大佐的救命之恩十分感激的两角业作大佐那里能不大力赞助。 “你们的意见了。”荻洲立兵中将对身旁的其它旅团长、联队长们询问道,他的这些部下多是在富金山的主峰上碰过硬钉子的,都不大愿意再去攻击那里,自是对师团参谋长吉原钜大佐的建议并无异意。 “好吧!,那明天就由山本源右卫门少将指挥第一0三旅团重点攻击富金山主峰左侧的两座侧峰吧!”对笼罩在部下心头的那片阴云,荻洲立兵中将那里又会看不出来。他在心里暗叹一声后,也就只能批准的吉原钜大佐提出的这个从中国军队防线的侧翼突破的作战计划同日,晚十一时许,独立一一二旅骑兵团驻地。 “齐天兄,你这次深入敌后,我送你八个字“避实击虚,莫贪莫怯。”。”前来给刘天龙送行的程家骥面带微笑的对刘天龙说道。 “浩然,你大半夜的跑这七八里地,该不会是给我来说这些老生长淡吧!要不是你小子使坏,哥哥我说什么也出不了这”美”差啊!就冲这,你也得把肚子的干货给掏出来吧。”刘天龙不依不挠的非得让程家骥给他出些个主意不可。 “齐天兄,那我可真说了,听不听全在你自己。”程家骥跑这一趟还真是光给刘天龙送行来的。 “你就说吧,我听着了。”对于程家骥这个小自己十岁有多的年青将领,刘天龙在心里还真是挺服气的,也不全因为程家骥曾经在官湖镇摆守他一道,只要还是因为程家骥总能在用兵打仗时有些新花招野路子。按刘天龙在许昌新聚的那位本是洋学生的六夫人(前五个丢在东北了。)的话来说,就是程家骥这个人什么时候都能有点创造性思维。就冲这一点,他刘天龙就佩服。 程家骥也不跟刘天龙绕圈子了。他理了理脑海里思路后,对刘天龙说道:“齐天兄,这次出去晃晃,你要是想一般性的完成任务,就按我刚说的那八个字来办,我保证谁也挑不了你的不是。要是想干点事情出来,让世人重新认识你齐天兄。那做兄弟就有两句话送你,近打叶家集,远兵逼合肥。” “浩然,你跟我具体说说,这近打怎么打,远逼又如何逼。”刘天龙这下子是真得被沟起兴趣来了,他连声追问道。 程家骥说的这两个地方可都非同小可的地方,叶家集可是日军现在的后勤要点,想来定是驻有重兵的。合肥就更是不得了的地方了,那可是日军第二军的司令部所在,眼下那地方无异于龙潭虎穴。要是换了一个人,一准觉着程家骥是在害他。 可刘天龙是什么人?胡子出身的他本来就冒险精神和赌徒性格一样不缺,再加上程家骥说那句让世人重新认识他刘天龙,更是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自从反正以来,最让刘天龙烦心的就是自己的头上老有一顶摘不掉的前汉奸的帽子。要是这次能打出个名扬四海的漂亮仗,那他和他的独立一一二旅的生存空间要比现在大得多,再也不用担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叶家集虽是日本人现在的后勤要点,可按日军的用兵习惯和时下日军紧张的兵力来说,日本人能在那里驻上两个大队就顶了天了。这两个大队还一定会是战斗弱一些的辎重兵。你齐天兄只要在叶家集附近的日军的补给线上打上几个小仗。不出两天,日军必然要从叶家集的守军中抽兵出来加强护送兵力,齐天兄你只要等到日军的护送兵力多到你不太好下手的时候,就可以回过头来对叶家集下手了。再说田家富他们替你喊个门什么的,还是足以胜任的。端掉叶家集之后,你老哥要还想立个天大的功勋,那就不妨纵马狂奔到合肥附近去挑一两座日军兵力比较空虚的县城或是大镇子打那地方的奇袭。这样一来,不就震动了合肥了吗!接着你还可以在合肥附近打鬼子的小股辎重部队的伏击,就凭日本人在合肥的那半个师团不到的兵力,他总不敢次次都出动重兵护送远输车队吧。他又摸不清你的兵力到底有多少,总要防着你把叶家集的那一手在合肥城再玩一次。如此一来,日军以合肥为总后勤基地的这三个半师团的后勤保障可就要时断时续了。这个时候你老兄可要机警着了,不要让日军在合肥的那点骑兵和战车兵给圈上了,只要不发生这种情况,应当说没什么太大的风险的。只要这两件事能办下来,你老兄就是有大功于国,到那个时候不但是想要那个勋章就有那个勋章,而且我敢肯定我要称你一声刘师长了。”程家骥的这些说得刘天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显然刘天龙的内心正在剧烈的天人交战当中。 “干了,老子就指望这一回打他个翻身仗,扬眉吐气了!咱也要尝尝这抗日名将是个啥滋味。”在心里苦苦挣扎了十几分钟后,最后刘天龙还是没能挡得住,程家骥给他说的此事大功告成之后的会给刘天龙个人和独立一一二旅的巨大的好处对他的诱惑。当然了程家骥所提这个作战计划,也还是很高的可行性的,要不然刘天龙再怎么着,也不会敢拍这个板,拿自己的命去赌一回。 这边程家骥在向刘天龙面授机宜的同时,那边不远处,田家富也正在聆听钱绅的教诲了。 “钱参谋长,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的特别行动队的人把能干掉的汉奸全部处理掉。”田家富是很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虽也是中校了,可对钱绅这个上校他可是很敬畏的。每每见到了钱绅,田家富就象是一个少尉见了上校一样的毕恭毕敬的,说话的时候对钱绅总是使用敬语来称呼的。 这不仅因为钱绅是独立一百师的参谋长,还因为钱绅可是他的顶头上司,正管着特别行动队了。 “你们要穿着日军的军服去杀汉奸,要把事情干了漂亮些,不能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最好让鬼子自己都以为,是自己的部队里的那些兵偷偷溜出兵营干的。还有不要只在行军路线附近动手,那会让鬼子有机会判断出骑兵部队的行踪。你们要有计划、无规律的活动。最重的是你们这一次出去不许伤害普通老百姓,尤其是不许奸污妇女。要不然回来后我可是要军法处置的。不过汉奸的们财产吗,你们能拿就拿吧。”钱绅这番话可谓是威胁利诱兼而有之,让田家富也就只能乖乖的俯手贴耳凛然听命了。 给田家富训过话之后,钱绅心里还不大放心,要是这些人在外面祸害中国老百姓那可就遭了,他为了保险起见又安排了几个“龙牙”的人看着他们。 九月十八日凌晨一时,日军制造“九,一八”事变后,整整七个年头后的同一天,刘天龙率领的骑兵部队向日军身后扑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七) 古国雄昨天晚上没睡。一夜他都在想,天亮之后,日本人要再大举攻击的话,他的五十六师如何能挺得过去,怎样才能少损失些兵力。想了整整一晚上,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越想心里越烦哪里还睡得着。 天还没亮,古国雄就干脆到一个个阵地上来转来了。真是莫道君行,更有早行人。他上来得早,小鬼子今天竟然也出奇的勤快。 古国雄才把他的部队负责防守的四个侧峰转到第二个,日本人的炮弹就盖上来了,而且打得比昨天下午都要邪乎得多,一发接一发炮弹把他所在这座山头打得烟尘四起,几米外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半个小时之后,日军的炮击的强度才渐渐减缓了下来。 日本人的炮火一稀松下来,古国雄的第一反应就猛扑到阵地上的电话机旁边拿起听筒。他这是想立即给山下打电话调兵上来。跟鬼子打了差不多一年了,小鬼子就这么几招,没什么新鲜的。他敢断定这种密度炮击过后,小鬼子就会马上向自己所在的侧峰发动攻击,不是主攻方向鬼子才不会么阔气,一上来就是几百发大口径的炮弹。 这座侧峰上五十六师时下只放了两个营的兵力,要是鬼子真得大举来犯,就凭这点兵力是无论如何也顶不住的。之所以在这个山头上放了整整两个营,还全是因为这里是富金山的四个侧峰中最难守的一个。两个营兵力已经是经过了昨天的血战之后,兵力大损的五十六师能配置在这里的兵力的极限了。 “喂,我是古国雄,喂。”喊了两声古国雄就把电话听筒扔在了地上。听筒里没有电流声,听筒的另一边也没有人回应,显然是是刚才日本人的炮击早就把阵地上的这唯一一部电话变成了摆设。 “师座。小鬼子上来。” 古国雄扭过头去,顺着自己的身边的一个卫士的手指向的方向,向山下看去。他看见正向自己所在上的山峰上冲上来的鬼子少说也有四五百人的兵力。好家伙,日本人今天一上来投入的兵力,就和昨天下午打到最高潮的时候一样多。 “师座,那边那座山峰也是鬼子在往上攻。”五十六师的一个白净面皮的年轻参谋眼尖的发现了旁边的一座山峰下的动静。 “原俊,你带几个人去搬兵,把山下的凡是五十六师的人只有是能喘气的都给我拉上这两座侧峰上来,就是用人堆,咱们也要把小鬼子给挡在这里先。还有派人向军座报告,让他赶快给咱们派援兵来。” 古国雄对那个年轻参谋声色俱厉叫道。 古国雄这时事是真急了,他这一上火,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的头皮就更加油光蹭亮起来了,让人在远处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倒挂油葫芦。 鬼子向山上冲来的速度很快,活象一群背后有狼在追着的兔子似的直住山上窜。原俊他们走了才不过十几分钟,小鬼子就冲到了阵地的近前和五十六师的弟兄们交上火了。 两军一交火,身经百战的古国雄从日本人的火力密度上看出来了,刚才他对日本人的兵力的估计还是保守了些,这那里是二个中队分明整整一个大队的鬼子吗。(事实上攻击古国雄所在这个侧峰的鬼子兵是二个大队残部一千二百人左右的兵力。) 五十六师的士兵们可不是向中原手下的那样热血沸腾能拼能砍的川军。说实话这支从滇军从脱胎而来的部队,在肉博战上确实不怎么来的。 可五十六师的士兵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滇军!那可是中国近代军队的几大发源地之一,当年护国讨袁的主力军。当是滇军可是曾在四川以几千兵力大败过几万北洋军。 老滇军绝活就是步枪枪法好,单兵射速也快,也就是说那步枪打得是又快又准。而且连排级火力配合尤其出色,若要是论起暂编十八军那支部队的步枪枪法最好,连排级火力打得最准最狠。在这些方面,在暂十八军中五十六师要是称第二,还真没那支部队敢称第一。就是与日本人比起来,五十六师的老兵在步枪的精准度和射速也是豪不逊色。 两军的距离一近,五十六师的兄弟们的子弹几乎是枪枪咬肉的打上那****的身上,打得日本人一排一排的倒下。可鬼子人太多,又打定了不措一切代价也要占领这个阵地的主意,竟是倒下一个上来一群。鬼子越冲越凶,队形也冲越是密集,开打才半个小时,有好几群的日本人已经突到了离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了。 随着日军的一步一步的逼近,第五十六师的阵地优势也被一点一点的抵消,加上日本人迫击炮和重机枪打得很准,给了中国军队很大的杀伤。终于在人数上和重武器上大大优于自己的日军的猛攻下,五十六师守军阵地的好几处地段,都被日军的先头部队给突破了。如此一来,五十六师的阵地就笈笈可危了,眼见中国军队的阵地就要全面崩溃了。 ‘他奶奶的,这年头真是见了鬼了,硬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虽说对今天的又会是一场恶战早有心理准备,可古国雄怎么也没有想到,日本人居然会放着只要拿下就可居高临下一泄千里的主峰,不去全力突破,用这么的兵力先拿自己开刀。 “兄弟们,上刺刀,抄家伙,跟着我上啊。”拒绝了部下们要他先下去的请求,身材高大的古国雄抄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领着五十六师的兄弟们向已突进阵地上的小股日军杀了过去。 在冲出阵地的时候,古国雄的脑子里没有去想什么别的没用的东西。做为一个有着近三十年军龄的老兵,他深深的明白只要自己拿起了刺刀冲入敌群当中,那自己就不是什么师长也不什么将军了,自己只是一个士兵,要是不能明白这一点,那就只能死得更快。 “杀”你别说,古国雄的拼刺技术虽说姿势很怪,可在实战还真顶用,第一个照面古国雄就干掉了一个鬼子。他身后的官兵们见师座如此英勇,人人精神大振个个争先的向小鬼子冲去。 “杀”古国雄杀得性起单手抡起刺刀向鬼子杀去,刺刀的刀峰接连划过了两个鬼子咽喉,这回他身后不少云南籍老兵看出来了,师座这那里是在拼刺刀,分明是在拿着刺刀当缅刀使嘛! 在古国雄以身做则的激励下,五十六师的官兵们硬是凭着一股血气把冲到阵地上的鬼子尖兵给赶出了阵地。在收拾的突进到的五六十个小鬼子的同时,五十六师也倒下了上百名官兵。 “师座,好身手啊,真不愧是当年武华山上唐继帅的几大护卫之一。”五十六师只有少数的官兵知道古国雄在二十年前当过唐继尧的护兵,一二八七团团长龙成就是其中一个。龙成的团部就在山峰下面,一听枪响他就带着团部特务连的兵赶山来了。这个侧峰可有龙成的团里的两个营了,要是丢了,他就只能算是营长了,由不得他不上心。 “行了,你小子,别拍了,这会子可不是时候。日本人还赖在阵地前跟咱们对射了,一会他们就要再来的。你这个团长还是去指挥兄弟们打鬼子是正理,等打完这仗我让你拍个够。我是真老了,就这么一会子就累得不行了,你也容我这喘口气不是。”这个龙成可是古国雄的心腹爱将,想当年他们这一伙滇军青年军官因为不满唐继尧统治,从云南逃出来投奔广州大元帅府,其中就有这个龙成,这两人有近二十年血火里打出来的交情,自是言谈无忌的很。 这个侧峰兵力较多,又有古国雄在这里亲自坐镇,总算是顶到了五十六师的师部拼凑的约两个营的兵力到达。虽然日本人也没有被赶下山去,可一时半会的也没法子再突破五十六师的阵地了。 对这种情况古国雄心里并不是很着急。只要和小鬼子顶下去,黄中将手里的援兵就能源源不断的上来,日本人最终还得退下山去。再说了在这种中远距离的对射中,有阵地可依托的五十六师不吃亏。他还巴不得就这样打下去,要是鬼子这么早下去了,那这山头上的自家兄弟们不是又得挨鬼子的炮弹了。 “什么,左侧的山头丢了。”古国雄才轻松了一小会,一个士兵就来向他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同时被日本人攻击的另一座山峰丢了。 ‘那里虽说只有一个加强营,可那里地形要这里好得多,怎么才开火一个小时不到就丢了。”古国雄原本以为,就算左侧山头的日军攻得再猛也不可一个小时就拿下啊! “白副参谋长带着一个多营的兄弟上去增援,到了半山腰就被人家给打下来,白副参谋长也阵亡!”这个看上去不二十岁的小兵操着云南口章带着哭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要到处和兄弟们说这个事。” 古国雄挥了挥手把这个小兵打发走了。 “龙团长你立刻派人给军座报信!” 古国雄叫过身边的龙成对他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古国雄黯然对龙成抱以一个苦笑。 龙成也以苦笑还之。 两人心里都明了,此时的五十六师是无力靠自身力量去夺回失去的阵地了,只能看黄中将的了。 “白师长,五十六师把富金山的左侧二号峰丢了,你的部队离那里最近。我命令你不惜一切夺回那里。对!不惜一切代价!我把军里火炮全部拉上去给你提供火力支援!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在三个小时内拿不下来,兄弟就只好不起了!”通过主峰炮兵观察所黄中将比古国雄还先知道二号峰失守的事,他一分钟也没耽搁立即就给暂编九十八师命令 白先豪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对于富金山左侧二号峰的失守对整个战局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是很清楚的。要是夺不回这座侧峰,鬼子站稳脚跟之后,就可以派出部队向中国军队的防线后方渗透。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暂十八军就不得不全线退却。作为一个军人他明白在两军胶着时,支持不住而被迫总退却的一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知道要这回拿不下左侧二号峰,黄中将是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的族伯身居高位,也救不了他。这里可是战场,黄中将说到底也是他的直接长官,要对他来个战场执行,就是日后官司能翻过来,对他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白先豪吸取了在淞沪会战时桂军逐次使用兵力,结果让日本人个个击破的教训。在接到黄中将的电话一个小时后他一次就出动了二个团(这是他现在手上能控制的全部部队了)准备在暂十八军所有的炮火的掩护下对日军刚刚攻占了左侧二号峰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他这是希望凭着桂军的犀利攻击力和近战能力,一举把立足未稳的日军给干下山去。 “轰轰轰轰。”听着动静,黄中将这会是下定决心不过了,这次炮击中国军队的炮兵的炮击密度,竟与日军早些时候对左侧二号峰的炮击密度不相上下。 刚刚攻下左侧二号峰的日军顿时被这连天炮火打得死伤近半,没死的也被震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丢******小日本,兄弟们跟我冲。”在一排排的端着冲锋枪的戴着北伐时的大盖帽的桂军军官的带领下暂九十八师的兄弟打着赤脚向左侧二号峰冲去。 白先豪这一招棋还是走对了的,在暂九十八师的决死攻击下,山头上的小鬼子只顶了一个小时,就支持不住了。日军的援兵还到得及上来,左侧二号峰上的日军就让桂军给赶了下去。 “向军座报告,我部已经收复左侧二号峰。”白先豪面无得色的对一个少校吩咐着。 日军是被打下去了,可他暂九十八师参加攻击的部队在此战中也被打残了。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三千“胜”仗有什么好高兴。不过此时白先豪心里对黄中将倒也没什么不满,黄中将为了配合这次攻击,把军属炮兵的位置全暴露了,被小鬼子的重炮逮着机会,一下子就把暂十八军军属炮兵打掉了一大半,就冲这,白先豪就觉着自己没什么好抱怨的。 -------------- 新书即将上传,希望大家到时能多多支持!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八) 当富金山一线中日两国军队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刘天龙率领的骑兵部队撤出去探马,也幸运的在叶家集至富金山一线的公路上发现了日军的一支运输队。这可是他们出发以来逮到的第一支肥羊。 “旅座,左侧五里外发现小鬼子的大车队,总共五十几辆大车,从车辙印上看大车上装的全是粮食。每辆车有一个被鬼子征用的车把式,押车的鬼子大概有一个中队,也就二百人上下的兵力,没有骑兵,好干的很!” 一个穿便衣的中等个的黑脸汉子,骑着一匹黑刀直接闯到了正在马上闭目养神的刘天龙的马前说道 在马上迷着眼的刘天龙听完句话后,他睁开那对小眼睛对身后的一个骑红马的中年汉子叫道:“孙六,你带咱们旅的骑兵团和独立一百师的那个连的兄弟们去,把活做漂亮点,别留鬼子活口,那些押车的老百姓都先押起来再说。我带着其它的人在这给你把风!” 说完这些话,刘天龙又闭目养神去了。他相信手底下的这些老兄弟能打好这一仗。大伙儿干这种抢粮车之类活多少年了,那里还用得上自己去多说啥。更不用说这回是用上千骑兵去对付鬼子的二百步兵了,又是突然袭击,吃掉这股鬼子只是手拿把掐的事。 耳边静听着大队马队从自己的身边驰向远方的那马蹄远去的“得”、“得”声。陶醉在这熟悉的声音中的刘天龙觉着自个又仿佛回到了白山黑水间,自己还当着“大天下”绺子的大掌柜的了,正领兄弟们上线开扒了。 被沟起了乡愁的刘天龙在心里默念道。 “关东!这一辈子自己还能回得去吗?” 刘天龙队伍里的这些老胡子枪法准、骑术也不错,要不然当日江丰的骑兵营也不会在他们手下丢了半个连,最重要的是他们干这个确实是轻车熟路老练的极了,很有自己的一套。 独立一一二旅的骑兵团团长孙静海,也是刘天龙口中的那位孙六更是他们中间的佼佼者。 为了增加行动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孙静海领着归他指挥的上千骑兵,并没有直接去追击日本人的大车队。而是和当年在关东道上打混时一样,在踩盘子的常九的引领下,先行赶到了鬼子车队的前方的必经之路附近下马等待。 过了半个小时,看着鬼子的大车队来了,他才让大家一齐上马杀出来。一下子骑兵就冲到鬼子面前,许多日本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中国骑兵远用枪打,近用马刀干的打击下送了命。那些侥幸来得急开两枪的鬼子,还来得及形成完整的火力网,就被中国骑兵用手榴弹和马刀给清一一除掉了。 战斗很快结束了。日本人的一个中队一百七十三人全部变成的路边的裸尸。照孙静海的话来说日本人的军服可是好东西,耐穿耐磨不说,还能久不久用它唬弄唬弄汉奸,还是扒下来带走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孙静海挺得意的看着独立一百师带队的骑兵营营长蒋涛,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论打仗咱们不比不你们独立一百师的人差,比狠你们就更是远不如我们了。 不过孙静海得意的太早,说完五分钟之后,孙静海就笑不出来了。 独立一百师的一个骑兵连长做得比孙静海还绝。当这位与日本人有深仇大恨的连长和十几个手下的骑兵,在马刀上穿着一串串的才从鬼子身上割下来的血淋淋的小鬼子的那活儿,从孙静海马前打马而过时。看到这一幕的孙静海眼睛都直了,张开他那号称吃四方的一张大嘴在那里使劲吞着西北风。直到这些个独立一百师的骑兵们都跑出了好几里地了,这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的前胡子头才张嘴骂了一句:“老子觉着自己就够狠了,可和独立一百师这些当兵比起来,老子简直就是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小鬼子遇上他们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后来,蒋涛曾经当面问过自己的部下的这位骑兵连长为什么要这样做。独立一百师虽说对鬼子从来不搞什么怀柔之术,可象这位连长这样干的这么激烈的,也少见。 “营长,我妹子就是让小鬼给害了的。我这样只是为了让这些小鬼子做了鬼子之后老实些,不要再祸害咱们中国的女鬼,也算是积得阴德吧。” 面对部下声泪俱下的回答,蒋涛这条西北汉子说不出话来,他回过头来对其它在场的官兵说道:“这种事不能说出去,也不能在明里干。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问你们,你们也不能认。至于你们怎么****不管!” 蒋涛并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这几句话,骑兵营的弟兄们在日后对日作战中被日本人惊恐的称为“割部队”。 刘天龙指挥的骑兵部队在打了这出兵以来第一仗之后,就向叶家集方向纵马狂奔而去。对于这次行动,刘天龙心里有他自己的盘算。 ‘程家骥出得那个靠打日本人的运输队,一步步把日本人诱出叶家集之后,再袭击叶家集的主意。稳妥是稳妥,可也有漏洞。万一要是时间拖得太长,富金山先顶不住,那老子干什么不都白搭,还极有可能让日本人的主力腾出手来回过头把老子敲掉。现在咱手上有这么骑兵完全可以就在叶家集边上转悠,有机会就分兵敲他一下,也能把鬼子从叶家集里诱出来一口一口的吃掉。只有叶家集的守军不是太多,咱就能趁起拿下叶家集,要是守军有一个联队,咱打不了他的主意,守在叶家集外面,小鬼子的物资也运不上去不是,这样一来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抱着这个想法刘天龙带着部队直接扑向叶家集。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运输车队全军覆没后不到那两个小时,富金山上的第十三师师团司令部就收到这个恶报。 “师团长阁下运输车队被不明来历的中国武装拦截,所有的粮食都被烧了。”吉原钜大佐神情有些沮丧向荻洲立兵中将报告道。 吉原钜大佐此时表现出来的这种消沉情绪,并不只是他的个现象。今天早上日军对富金山侧峰攻击的功败垂成,让第十三师团上上下下彻底明白了在目前单凭第十三师团的力量是无法拔调富金山这颗钉子的达成这一共识之后,整个第十三师团士气都跌入了其组建以来的最低谷, “是那一路的中国武装干的。”连续的受挫使荻洲立兵中将的语气越加阴柔了。此时的中将的语气与中国和一种古老职业太监的说话的语气很相似,两者之间差距不过是太监是在肉体被阉割而导致声音上的与常人有异,而中将则是因在精神惨遭中国军队的阉割而变得说话时声音有气无力罢了。 “从战斗时间和在现场发现的大量的马蹄印上看,应该是中国军队大队骑兵。但是从所有被害的“皇”军官兵的衣物被剥光和其中不少人的生殖器被割下带走这一点来看,又象是附近的土匪所为。”吉原钜大佐也正为这个伤脑筋了。 “八嘎!派出所有的骑兵给我去找到并消灭他们,我要把这伙中国人的头子的脑袋砍下来,做成标本放在我的办公桌前。”荻洲立兵中将听到自己的部下居然在死后还被中国人如此羞辱,在勃然大怒下,失去理智的中将阁下拨出了他的那把天皇赐给上面有ju花标记的战刀把他的行军桌给砍成了两半。 “师团长阁下,我部对富金山的攻击是不是可以放缓一下,以等待更好的时机。”待中将发泄完毕之后,吉原钜大佐用十分稳晦的措辞向中将表达了全师团所有人的愿望后紧张的看着他那已经半疯狂的上司,他很害怕中将手中的战刀会在下一刻落在自己的头上。 “好吧!请吉原钜君给第二军司令部发电请求司令部再给予作战指导,在电文一定说明我部遇到了中国军队至少一个军团的精锐部队的阻击。同时再给中岛君发报,请他加快对潢川的攻击速度。” 其实吉原钜大佐的担心是有点多余的,中将虽说被气得不轻,但从军一几十年养成的自制力还是让他很快的恢复正常的判断力。 荻洲立兵中将考虑到仅仅在一天半的战斗中,自己所指挥的部队就损失了的五千多兵力,部队的攻击大减的现实状况。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部队在屡次被富金山上中国军队重创之后,已经失去了对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能拿下富金山的信心。 明白了以上这些事实之后,荻洲立兵中将决定还是采纳吉原钜大佐的建议把攻击停下来吧。下这个命令的时候荻洲立兵中将心里很清楚以第十三师团官兵目前的心理状态,自己这个放缓进攻的命令一下,实际执行起来,就会是全面停止攻击。虽心有不甘,可荻洲立兵中将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等着别人来帮自己走出困境了。 -------------- 新书即将上传,仍为抗日穿越文,敬请大大们关注! 第三十四章 浴血富金山(九) 从九月十八日午后起,富金山当面的日军不但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性的军事行动。相反日军还在部分地段主动的收缩防地,并开始构筑大量的野战工事,摆出了一付转攻为守的架势。 负责具体执行荻洲立兵中将的命令的师团参谋长吉原大佐不愧是一个老练用兵家,在师团长事实上同意把对富金山的攻势全面停止下来之后,吉原大佐马上督促师团及配署部队各部修筑防御工事。在这位信奉正统用兵方法的大佐看来一支军队在进攻和防守时的态势,就应该完全不同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攻势防守。既然已经进入与中国军队的对峙状态,那么修筑必要的防御工事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这位师团长参谋长的主张得到大多数日军官兵们的拥护,对这些已在富金山下磨得锐气大减,身上心里早就没了昔日的“高傲”的官兵来说,吉原大佐的这顶命令无疑是明智的,最少能让自己保命的机会大一些,不至于在中国军队的那神出鬼没的夜袭里丢了脑袋。 其实吉原大佐是多虑了,中国军队在一半天的血战中已是拼得筋疲力尽,自己舔伤口都来不及了,那里的力气去找日本人麻烦。 更何况暂十八军自己马上就有大麻烦了。 九月十八日下午,六时。暂编十八军部。 “军座,刚刚获悉日军第十六师团的一部约七千人已绕道经扶,正企图与攻打沙窝的第二十师团的一个旅团会师的。”邱副参谋最近是越来越象一只报丧鸟了,他一张嘴准有坏消息。 “什么!情况确实吗!。”黄中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意识到了这对于暂十八军仍至于整个第三兵团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全局上来说,一旦两股日军全兵一处,先攻下沙窝再占领打船店这个大别山北麓的要隘,那中国军队就门户洞开无险可守了,拿下了大别山北麓地区,日军就可大模大样的长驱直入从豫南南下直逼武汉三镇。 从暂十八军自身的利益考虑,要是日军真的拿下了沙窝,那目前正在富金山与日军胶着的暂十八军就只能在日军的尾追向强行退至商城在日军的包围圈里死守了,先别强行退兵的风险,就是死守孤城,前也境殊不乐观。 黄中将心里更清楚的是,以现在防守沙窝的二个师的兵力(七十一军的唯一还有战斗力的一个师和第三十军的三十师。)是万万挡不住合流后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兵力的日军的。 日本人这一招毒得很,正好是打在了第三兵团的腰眼上。幸好是发现得早,要不然第三兵团的所有主力非要人家一网打尽了不可。 “这个消息兵团司令部知道了吗?仿公有什么训示。” 回过神来的黄中将对迫不及待的问道。 “兵团司令已电令我部立刻退至商城,然后再向“打船店”转进,以图凭借大别山北麓的各处险要,重新布置防线继续与日军周旋。” “马上召集所有的旅以上军官,到军部来开会。” 黄中将略有些沮丧的对邱副参谋长吩咐道。 兵团指挥部的这个命令早在黄中将的意料之中,将兵团主力退至打船店一线分兵死守,可以说这也是兵团目前唯一能走的一步棋了。兵团下的这个命令不能说是不正确的,可两军对垒,都打红眼了,想走?是拍拍屁股就能走得了吗! “时间紧迫,大家有什么建议请快提快议,咱们当面的日军最迟明早就会对这个新的情况有所反应的。我部只有行动在日军前面,才能有机会退得走。”黄中将知道大家在富金山与日军死战近两天,虽说自家的部队伤亡极重,可小鬼子也没有吃到什么好果子,在场面上暂十八军甚至还zhan有一点优势。毕竟是在一个多师团的日军猛攻下守住的阵地还迫使日军转攻为守,这就很光彩了。可这接着就要转进几百里地,打了二天,伤亡了一万人,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任是谁的这脑子也一下转不过弯。可他心里更清楚暂十八军没有时间耗下去了,要是日军拿下了并向商城合击过来,那暂十八军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眼下也没什么好棋可走,也就只能按兵团的命令撤出富金山先退到商城再说了,至于到时是不是去“打船店”,还是看日军当时的具体动向再说吧!”白先豪仗着自己的背景硬,最先发言。说实在的他的心里并不想去打船店,几百里地还不是那么好走的,没准日本人还比自己的部队先到打船店了,在他看来还是沿来路退到宣化店去背靠豫南兵团的十万大军保险些。 “撤,眼下是一定要撤的,可问题是,谁来断这个后!”古国雄见有人开了头,就干脆把话挑明了。他这句话一说,整个会场就更沉闷了,大家只是埋头抽着闷烟,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古国雄这句话可是问到点子上了。军主力一撤,总不能无人掩护吧,要是没人断后的话,暂十八军这几万刚刚才经过一场血战的疲兵,非让日本人给追得全军覆没不可。 为了全军能走出危境,一定要有部队留下断后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谁又愿意主动站出来顶这个雷呢?要知道这支留下殿后的部队就算是能完成的任务,面对几万日军的追击也定是凶多吉少。 “军座,我部在这两天的激战中损失最小,建制也还算完整,还是由我独立一百师来断后吧。”程家骥虎地站了出来。 黄中将用带着颤音的语气对程家骥说道:““浩然!你是好同志!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就是全军的炮全给你留下也行!完成作战任务后,能归建最好,要是情况不允许,你部可以自己行决定行动方向。”这回黄中将再没有说什么战后请功之类的话,他明了程家骥此时能站出来,决不是图那些,命都没了,还要那些升赏有什么用。 “军座,那些不利于山区行动的炮留下也好。这样一来,既可以加快军主力的行军速度,又可以增强我部的火力,让对面的日军不至于马上觉察到我军主力已撤离。军座,我还建议军主力不要去商城了,还是直接抄近路走直线去“打船店”比较稳妥。”说到这里程家骥顿了一顿话头看了看满屋子的高级军官那面有难色的面孔,知道他们是不想去走山路。程家骥接着说道:“山区固然不利于我军行动,相比之下,则更不利于日军的机械化优势的展开。这样一来反倒对我军有利。” 听完程家骥这一番名副其实的高论之后,包括黄中将在内的诸人大有茅塞顿开之感,纷纷觉着程家骥的见解很有道理。 “浩然,我把各部队的不能进山的炮全留过你,子弹也会你调拨一批,还有刘天龙的一一二旅包括他带出去的骑兵支队也统归你指挥。你任务就是军主力撤进山区之前拖住日军。其它各部队马上准备,在晚八时前,独立一百师要接替富金山正面所有防务。晚九时,全军预计要向山区开拨。行军次序为暂九十八师为前卫,五十六师及军部居中,新七十二师殿后。把这个计划马上报兵团,兵团一批准就立即执行。”最后黄中将拍了板把撤退计利和撤退路线给大致定了下来,不过向服从性好得略显有点唯上的黄中将还是要请示过之后方才敢行动。 程家骥欲言又止,他心里对黄中将这个时候还等上峰的回电有点不满,这种作风的坏处,套一句他以前在电视听到的话来说就是“靠请示打仗,那一趟都让赶不上!”。这种事事唯上的作风,要再遇上个拖拉的无能上司,三军不死都有鬼了。 ‘幸好,兵团司令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应该不会看不明白新老两个方案之间的优劣的。’程家骥现在也只能相信也是一员悍将的兵团司令会做出正确而及时的决定的。 一个小时之后,商城,第三兵团司令部。 “仿公,暂十八军回电了,他们想从富金山直接走山区到‘打船店。’”兵团参谋长边说边把手上的电报递给了反坐在太师椅上的兵团司令。 “人人都说,这个黄培民什么都好,就是有优柔寡断的毛病。想不到这会他竟有如此的魄力放弃笨重的装备走山路。我看他说的这个我难敌更难的道道就很好嘛!回电批准他们的计划。”兵团司令一看完电报,就用略带惊讶的口吻批准了暂十八军提出的新方案。 “仿公,我们是不是也撤了!”兵团参谋催促道。 “走吧,兵团部直属队和商城所有的部队先到沙窝,再去‘打船店’,我就在‘打船店’死等他黄培民。” 晚上八点,富金山主峰。 “浩然,国家日后对你还会多有借重之处,你要多保重自己啊!”黄中将基本上是属于那种不太懂表达自己的感情的厚道人,可从他与程家骥握手话别时手上的力度,就充分说明了此时黄中将内心的对程家骥勇担重担掩护全军的壮举的感激之情和欣赏之意。 程家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神精轻快的对黄中将说了声“掊民兄,你要多保重!”。 两人紧握双手,相视而笑,心中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惺惺相惜之情,此情此景一切尽不言中。 “文老二你派出小股精锐部队,下山去对日军的阵地进行骚扰势攻击,不求能杀伤多少小鬼子,只要能让他们明天早上起不了大早就行。”黄中将一走,程家骥就指着山下日军兵营里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对文颂远命令道。 “行!程家骥老大你瞧好吧,我亲自带陈国忠他们和一个营下去,保证让小鬼子今天晚上睡上觉。” 文颂远兴奋的答道。这两天他可被憋坏了,现在能有机会去****这小鬼子一家伙,心里还不乐坏了。 “预计明天下午,军主力就可以进入山区的,只有明天早上日军没有觉察到我军的异常。我部就可以撤向潢川靠拢了,我已经给三十三集团军的张总司令发报了,请他派出五十九军之一部接应我部。” 程家骥象是自言自语的对在他身边的军官说着自己的计划。其实程家骥心里明白这一切远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轻巧。他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在安抚军心。 “师座,最好还是命令刘旅长他们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打一下叶家集,这样就能更好的分散日军的注意力。”钱绅原来是不大赞成程家骥主动要求为全军断后,而把独立一百师置于险境的。可程家骥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除了我部还有那支部队眼下有这个能力。”钱绅不得不承认程家骥说得是对的。新七十二师和暂九十八师在这两天的战斗中损失都很大,五十六师就更不用说了已是伤亡三分之一了,算来算去眼下确是只有独立一百师的战力保存得最完整了。 让钱绅真正心服口服的还是程家骥的另一句话“要是由别的部队平断后,他们一垮下来咱们也要完蛋。求人不入求已,比起他们的那些残破的部队来说,我还是比较愿意相信自己的部队。咱们虽然危险些还起码不受其它的部队的拖累。” 程家骥正要让人按钱绅的想法给刘天龙发报的时候,刘天龙的电报倒是先过来了。 “我部已于今晚八时攻下叶家集。”刘天龙的电报让程家骥等人大喜过望,日军的后勤补给点给打掉了,必将极大削弱日军的作战能力,更最要的日军的战车汽车等现代化装备,也会因缺乏油料而无法肆意驰骋,这些对于眼下的独立一百师可是个好消息。 “刘天龙这个胡子干这种事还真有一手,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叶家集!”就连自视甚高一向不大瞧得上的刘天龙的钱绅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新书乱世飘萍已上传,恳请大大们支持!书号111393.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一) 奇袭叶家集这一役,是刘天龙和他的独立一一二旅在抗战史上书写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仗中国军队的大获全胜,虽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整个大别山北麓地区的战局。但无疑大大打乱了日军第十三师团乃至整个南路日军的阵脚,使其从叶家集失守的那一刻起,就暂时陷入无后勤依托的困境。 到底刘天龙这个才反正不到半年的“胡子”旅长和他的部队是如何做到一天之内拿下叶家集这个日军后勤补给要点的了,这一切还要从刘天龙率领部队奔赴叶家集说起。 九月十八日,下午五时许,经过几个小时的隐蔽行军之后,刘天龙所指挥的骑兵部队,终于从淮河方向绕道接近了叶家集。 “老六,让人把独立一百师的田队长叫来。”刘天龙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有不少日军来来往往的那个耸立在叶家集镇边上的土围子(刘天龙已经在来的路上打听到了,那个土围子就是日军的后勤补给站的所在地。)的同时,让孙六去把田家富叫来。这会子,正是用得着田家富和他那伙人的时候。 “田队长,你和你的人去那个土围子边上探探路,务必要搞清楚叶家集的守军的数量和组成成分,有没骑兵和重武器这几个重要问题。”刘天龙对田家富说话时的语气还是比较“温柔”的,就象对他养的那条大狼狗那样的“和蔼可亲”。这并不只是因田家富和他的手下是由程家骥派来帮忙的“友军”。更多的是因为为中国人卖命的日本人太少了,在物以为贵的大原则下,刘天龙自然对他们这群“日奸”比较重视。 田家富奉命带着几个特别行动队的队员,跳下战马换上全副的日军行头向那个土围子走去。 在独立一百师,既使最不喜欢田家富和他那伙人那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的德行的手下的高士英。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在对日军进行侦察方面,田家富和他的手下具有其它人无法比拟的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优势绝不仅仅体现在田家富他们会说正宗日语这个方面,更最重的是田家富和他的同伴们本身就在日军中长时间的服过役,对日军中的一切他们了如指掌。有了这种优势,特别行动队自从成立以来在打探日军军情这方面就从来没有失过手。 这回当然也不会例外,半个小时后田家富一伙人就哼着小调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你们搞清楚没有,叶家集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有日本人一个多大队,最多不过七八百人的辎重兵!”刘天龙都不敢相信,日军竟然会如此的大意。 “刘旅长,根据我们审问出来的情况。这里原本有第十三师团的一个联队的辎重部队驻扎的。其中一个大队负责从合肥到前线的物资转运的护送工作,大部分都在外面执行任务。另一个大队和联队直属部队在联队长新村理市中佐的率领下,昨天去清剿这一带的一股经常袭击日军运输部队的土匪去了,估计打得不顺手,现在还没有回来了。此时在守土围子里的,确实只有一个多大队的守军。”田家富一面很有条理的丝丝入扣的回答着刘天龙的问题,一面让身后的两个特别行动队队队员把一个麻袋解开,让刘天龙验看他们此行的收获,一个十八九岁的日军二等兵。 “好吧,既然你如此的肯定。你能带上你的人把围子的门给叫开吗?我让常营长带上几十个人和你们一起去。我还派孙团长带一个加强营的骑兵在离土围子二里路左右的那个小树林里埋伏,你们一动手,他就会去接应你们。你放心,我会让常营长他们保证你和你的人的安全的。”刘天龙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赌他娘的一把,要是能拿下叶家集,断了整个南路近三个师团的日军的补给,光这个功立可就够大了。更不用说这个日本人的重要后勤基地里的油水再怎么小也不小到那里去,再些好处加起来,刘天龙认为是很值自己得冒险****一票的。 “愿意为您效劳!”在与“龙牙”负责此次行动的那个小个子的青年壮汉交换过眼色得到了对方的允许之后,田家富表示自己愿意去执行刘天龙的这个命令。这次出来,为了能够更好的发挥特别行动队的力量,按照钱绅的要求田家富专门挑了六个人出来作为此次行动的核心成员。这六个人加上田家富自己都是死心塌地决无退路的铁杆“日”奸,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在关键时刻他们是决不会介意杀死自己昔日的同胞的。田家富决定去骗开寨门时把他们都带上,一来在更容易骗过守门的日军的眼睛,二来也好多几个保护自己的人。 叫门的活干得很顺利,由田家富领着这一小队的日军骑兵冒充第十三师团骑兵第十七大队派出的巡逻骑兵,并没有引起负责守围子的西门的日军的一个小队长的太大的怀疑。 “请南原君先带先几个人进来,跟我去见中村少佐先,其它人在围子外面稍等一会。”之所以这个日军小队长会对同样是挂着少尉军阶的田家富使用敬语,这就涉及日军中各个军种的地位问题的。在日军的陆军中地位最高的除了那些以空中武士自诩的陆军航空兵的飞行员们就要数日军的骑兵了。脱胎于直属于“天皇”的御亲兵中的两个西洋骑兵小队的现代日军骑兵,自明治时代起就一直是日本陆军中的骄子。 而辎重兵则日军陆军中地位最低的兵种。在一向崇尚中等级制度的日军中,在与骄横惯了的骑兵官兵打交道进,辎重兵系统的日军总是显得有点低三下四的,不要说是平级之间了,就是一个辎重兵的中队长在面对一个骑兵小队长时也端不起上司的架子。 这个日军小队长虽然警惕性不高,可还算是个尽职的人,在面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骑兵小队时,他把一切由上司来决定的处理方法也无可厚非。 “好的,我带三个人进来。”田家富在与常九等人交流过之后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一切谈妥之后,寨墙上的吊桥就放了下来。 田家富等四人立即走上前去,为了进一步解除寨墙上日军的戒心。田家富和另一个特别行动队的队员,还一边走,一边故作轻松的哼着那首日军中极为流行的“满洲姑娘”。 “叭。”四人一上吊桥,走在最后的常九猛地单手举起手上的三八大盖,甩手就是一枪,干掉了在寨墙上的绞盘旁边的那个鬼子。 常九的枪一响,走在四个人最头里的那个“龙牙”的小个子,就从身上掏出了两只德国造的快慢机在左右大腿两边飞快擦了两下,子弹便上了膛。他用右手的那一支快慢机就对着正要上前来迎接“同僚”的那个负责守城口的日军小队长和他的两个跟班打了三个单发点射,活干得漂亮,三颗子弹都打在了小鬼子的眉心上。几乎同时小个子左手的那支快慢机也向寨墙上射出了一梭子子弹,这一梭子直压得寨墙上的几个想靠近绞盘小鬼子抬不起头来。 “快!”常九回身向停在离吊桥边上的那些自家骑兵招呼道。 那几十个精选出来的骑兵的动作也不慢,一边朝寨墙上打着枪,一边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催动跨下战马就往围子里冲。 在离这支小分队的后面二里地的小树林里领着四五百骑兵潜藏着的孙六,一听这边响了枪,也不管前面得没得手,立马就领着这几百人马向西门狂奔而来。 土围子里的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几百中国骑兵就进了围子,后面的骑兵也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一时间,围子里到处是中国骑兵组成的铁流在纵横驰骋。 “怎么回事?”中国军队都进了围子了,日军在叶家集的最高指挥官中村少佐才从一个慰安妇的怀里爬了起来。 活该中村少佐倒霉,他的指挥部的位置选得实不是地方,中国军队一冲进土围子他那安在寨墙边上的指挥部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一个连的中国骑兵径直闯入了少佐指挥部,用马刀使中村解免除了被日军军事法庭审判的痛苦。 在中国军队打掉了日本人的大队指挥部后,战斗并没有很快结束。被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日军自知未日临头,依仗围子里的一间间房屋和复杂的地形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这个时候,骑兵不擅巷战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的骑兵因自身的目标太大又没有重武器,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不了这些据屋死守的日军,还死伤了不少人。 “下马。”孙六见状大声喊道。他知道现在也只在下马与日本人打巷战了,相信凭着人多势众,就算是多损失些人,也能把这些鬼子给肃清了。 在孙六等人的命令下,中国骑兵纷纷下马,用步、机枪和手榴弹与日本人展开了殊死搏杀。 “兄弟,贵姓?你的枪真神了,原先在那个山头混的。”常九也下了马藏身上一堵照壁的后,他一面与对面房子里的鬼子对射,一面主动和身边的那个刚才寨门口干掉了三枪干掉了三个鬼子的小个子搭起讪来。 “龙。龙四!”小个子刚惜字如金的答完孙六,立时纵身弹出了照壁,几个并不如何快速的翻滚之后,他就靠近了对面的房子,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小个子手上的两杆快慢机也没有闲着,正一枪紧似一枪对对面鬼子打着点射,对方房子里的几个小鬼子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好准好狠的枪法,这小子,以前一定是个杀手。”也是行家的常九自然看得懂门道,小个子这手枪法还不是一般的了不得,就是整个关东道上也挑不几个玩双枪玩得这么顺溜的主。更不用说此人居然敢同时玩两支德国造的快慢机了,起码常九敢肯定自己的那些兄弟伙没人 有这个本事,就是号称独立一一二旅枪法第一的孙六也没这个能耐。 日本人就是抵抗得再凶,也架不住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的步步蚕食,晚上八点以前,土围子里残存的日军终于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独立一一二旅兄弟受了好几年的日本人的闲气,对小鬼子下手来黑着了,竟是半个活口不留。 战斗结束有一会了,刘天龙才带着一群旅部的军官进土围子里来摘桃子来了。 “旅座,围子里的小鬼子的尸体都点过了,共有六百四十二具,其中有一个少佐。鬼子在围子边上的一些哨兵咱们没顾得上收拾他们,应该都跑了,你看是不是让人追一下。”孙六向刚刚进围子的刘天龙请示着。 “几只小虾米,就不用费那个力气,你让兄弟把这次缴获的物资清点一下,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烧了,动作要快,等军部的回电一过来,咱们就要闪人了。”因为出发时规定的定时联系的缘故,刘天龙此时还不知道暂编十八军的主力已经决定今晚撤出富金山了,就连与他联系的密码本军部此时都已经移交给了独立一百师了。 “对了大哥,还抓住了十几个鬼子军妓,你说乍整/”孙六这个大哥一叫,刘天龙就知道他又动了色心了。他这个兄弟啊,什么都好,就是离不开女人。 “我不知道这事,你自己去处理。”刘天龙这话一说,孙六就喜滋滋的去了。 “旅座,富金山回电了。”孙六刚走,独立一一二旅的参谋长就面色沉重的走过来,把一份电文递到了刘天龙的手上。 “马上集合队伍,咱们去捅荻洲立兵那个老鬼子‘屁眼’去。”看完了这封由程家骥署名的电报之后,刘天龙略有点失落的对自己的参谋长说道。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二) 九月十八日,午夜。富金山下的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部。 “吉原君,你认为中国军队的下一颗棋子,会落到那里?”接到叶家集被中国骑兵攻陷的战报后,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多得让他麻木了,荻洲立兵中将这会反倒是没有再失态,他看似镇定的用亲切得有些反常的语气对自己参谋长问道。 “师团长阁下,叶家集这个重要补给点一丢。我师团的后勤补给线在短时间内就断了线,这粮食还好说,可以派出部队到附近去征集,可弹药的补充就难了。这一夜中国军队又屡次骚抚我军驻地,就算在是晚十时之后暴雨倾盆,也没有让中国军队对我方阵地袭扰的力度有丝毫的减缓。虽对我军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亡,可毕竟是大大的疲劳我军。我由以上种种迹象推断,中国军队很可能在明后两天对我军进行局部的反击。”吉原钜大佐的些话,无异于公开承认第十三师团在这场战事中已落在了下风。 这些天来被中国军队的几番痛击后,第十三师团的上上下下都清醒许多,也是变得务实谨慎了不少。不再认为所有中国军队都是不堪一击的弱旅了,大多数第十三师团的官兵都认同了“皇军”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些顽强的中国军队击败的这个经过事实践验的真理了。 “传令下去明晨我军全线收缩防地,各部队要努力缩小间距,并加紧修筑工事,先把阵地稳定下来再说,集中所有的战车居中策应。” 从用兵常理上来说,荻洲立兵中将的这个命令称得上中规中矩滴水不漏。在后勤供应无法得到确保,已方士气又大幅下降的情况下,收缩兵力先求自保,再伺机破敌,这几乎是第一个军事家唯一的选择。 荻洲立兵中将并不知道,就自己的这个决定,会使他和部队永远蒙羞。 这一夜,许多日军是在极度惶恐中度过的。尤其是到了下半夜,从日军的后方,杀来的刘天龙所部骑兵在雨夜中分成好几路,对日军的多个比较孤立的营地发起了突然袭击。日军各个部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中,不知冲进防区的中国军队的骑兵的虚实,多不敢冒然出击。只能任由那些驻扎在被中国军队捣毁的营地里的日军士兵,被凶狠的骑兵用马刀杀得尸横遍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中国军队的骑兵走后。日军清点损失,发现有一个中队的官兵被中国骑兵成建制消灭,另有二个中队的日军被重创,其它各部也这一个恐怖的夜晚损失了不少的零星官兵。这一统计下来包括死在中国骑兵铁蹄下的倒霉鬼,在这个晚上日本人竟然伤亡近六百人。 九月十九日,上午九时,下了整整十一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雨一停,程家骥就带着钱绅和几个参谋上了主峰。他一边指点着山下正在紧锣密鼓的收缩防区、修筑加固野战工事的日军,一边对身边的钱绅说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场雨来的还真是时候。荻洲立兵这个老狐狸终于撑不住了。看日本人这个架势,今天这一上午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了。维礼兄,命令所有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息。荻洲立兵可不是笨蛋,咱们这一计瞒天过海蒙不了他多入。到了午后,就算是没有收到中岛的电报,他也会反应过来的。那时这富金山上就定会有一场空前恶战了。发急电催促军主力,请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及早进入山区。同时给刘天龙下命令,让他的部队继续不间断的对日军进行袭扰攻击,力图给日军造成我军全力干扰其修筑工事的行动的假象,以达到进一步麻痹荻洲立兵和他部下的指挥官们的目的。” “师座,别的都好说,把日军唬到午后,看样子也不难,难得是如何撑到天黑,这一关可不好过。日军第十三师团一旦意识到咱们是在唱空城计,就算是为了挽回面子其也必将向我师阵地不计伤亡的发起疯狂攻击。在日军不顾一切的攻击下,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撑住可就难说得很了。”钱绅可远没有他的长官那么乐观。 其实钱绅所担心的这些,程家骥也不是没有想过,在他的心里也有着与钱绅同样的担忧。在某些方面程家骥甚至比钱绅想得还要细致一些。比如,程家骥心里就很清楚,这场暴雨在帮了此时据守富金山的中国军队一个大忙的同时,也定会给正在转进的暂编十八军的主力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可想而知在暴雨和泥泞中行军暂十八军的行军速度是会慢下来,反过来,这便意味着独立一百师和独立一一二旅组成的殿后部队需要拖住日军更长的时间,也就是说殿后部队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场雨是祸是福眼下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程家骥深知身为时下据守富金山防线的中国军队最高长官,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称得上是万众瞩目,当此大战前夕,忙着鼓舞军心士气都来不及了,那里还敢说半句泄气的话。 如程家骥所料,富金山前这难能可贵的和平景象,只又推持了几个小时。 是日下午一点左右,在收到第十六师团的迂回部队已顺利到达沙窝的电报后。明白自己被中国人的虚张声势吓住了的荻洲立兵中将,在恼羞成怒之下,驱使他的全部兵力向富金山一线不顾一切的扑来。因为时间仓促,这次攻击荻洲立兵中将没有来得及招唤陆军航空兵配合,日军的炮火也因后勤补给线的掐断而缺乏炮弹,并没有对中国军队的阵地形成太大的威胁。可日军第十三师团全体官兵为了洗雪之前怯战而导致错失战机的耻辱,硬是用血肉之躯在进攻伊始攻得富金山防线处处冒烟到处告急。 九月十九日,下午二时,富金山主峰山腰处的一个隐蔽部。这里现在是程家骥的前敌指挥所。 “师座,七二一高地(左侧一号峰。)顶不住了,袁团长来电话说,不少于一千人的日军已经冲到了阵地面前不足一百米的地方。” “师座,主峰告急。文旅长已经带着敢死队与少数突入我军阵地日军展开近身肉博了。” “师座日军对七五三高地(右侧二号峰。)攻得很凶,那里的独立一一二旅的独立二二四团守不住了。” 开战不到一个小时,各个阵地告急电话就纷纷打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从师预备队里抽一个营给袁世忠,他那里原本就有两个营的兵力,要是再顶不住让他提头来见。” “主峰那里咱们放了一个半团,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让人务必把文颂远给我从火线上拖下来,他是一旅之长不是大头兵!” “让人去七五三高地,告诉二二四团的谢文化,小鬼子攻到阵地一百米内再来告急!顺便警告一下这个谢大麻子,要是他再咋咋呼呼的扰乱军心,我就顾不得齐天兄面子了。” 正在低头看着地图的程家骥,连头都没有抬,就一一的下达了相关命令。他心里数着了,日本人现在攻击的重点应是放在主峰和最矮的七二一高地上,至于七五三高日军是不会选那里做突破口的,只是那谢文化唱得凶罢了,其实并没有多少危险。 “师座,跟刘旅长联系过了。他的部队已奉命向富金山右侧迂回,估计二三个小时以后可以回到他们原先的出发地。”看着程家骥渐渐的成熟起来,钱绅的心里是很欣慰的。 “维礼兄,我总觉着荻洲立兵今天这个打法有点反常,就算是急于报复他不用一上来就打得这么凶,照这个打法,我们完了,他的第十三师团也不会剩下多少人。再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总觉着咱们漏了点什么。”程家骥一面有些疑惑的对钱绅说,一面在脑海里捕捉起刚才闪现出来的一丝灵光。 “维礼兄,既然刘天龙他们能绕道回防,那日军为什么就不能也绕过富金山正面抄咱们的后路。”程家骥虽没有完全想通,倒也肯定的自己的怀疑方向。 “师座,我懂你的意思,可这一绕,最少要绕一百二十里地,他荻洲立兵手上没那么骑兵部队和汽车。要是全用步兵,需费时一天以上,那不就成笑话了。”此时钱绅心里也隐隐觉着了这个事有些不妥,可又说不上是那里不妥。 “主峰观测所,我是程家骥立刻给我弄清楚,山下的日军的重炮旁边有没有牵引车,还有日军的战车部队到那里去了。要快!” 钱绅的这席话倒是提醒了程家骥,他猛地赴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就打给了主峰峰顶一侧的的炮兵观测所。” 钱绅的脑子转得也不慢,从程家骥要求主峰观测所弄清的问题里,他马上想到程家骥担心的是什么。一想到那个可能,平时荣辱不惊的钱绅的脑门上立时就出现了一颗颗的黄豆大的汗珠。 “什么?没有发现日军的战车部队和重炮的牵引车!”主峰观测所的回报很快就来了。 “维礼兄,你估算一下,日军重炮牵引车全卸下来能装多少部队。还有要是荻洲立兵走迂回包抄这步棋他最可能那里来。”程家骥在空前的危机面前反倒冷静了下来。 “师座,荻洲立兵要是真走这步棋,应当至少可以凑出能运送一个满员大队的人员和武器车辆,加上他战车部队,这股力量可不小。要是突然出现在咱们的后方,凭我们现在实力怕是招架不了。据我判断日军向我军防线左侧包抱的可能性最大。一来这样可以直接掐断我部与军主力的联系,防止军主力派出部队接应我部。二来照理说,荻洲那个老鬼子既然要来这一手,这支部队就应该已经出发了。而刘旅长他们也正在回防,到目前为至他们既没有发现日军行动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与日军遭遇。从左侧迂回,日军就必经这里,蒋家坳!” 钱绅一边说,一边不急不燥的用指头按住地图上一个地方。他的优良军事素养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我带炮兵一部和警卫营、通讯营和师部的杂勤人员去蒋家坳截住这股鬼子。维礼兄,我把特务营,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撑着,实在顶不住了,可以放弃七二一高地,那里处于两个座比他高得多的高地中间部位,小鬼子就是拿去了,在两侧的火力压迫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程家骥说完这一番话后,就向山下去了,他走得是那样的匆忙,就连军帽都拉在了隐蔽部里。 还真让程家骥给猜准了,用兵老到的荻洲立兵中将决不是一个一味怯战的懦夫。 在从航空兵派出的侦察机那里知道了富金山一线的中国军队的主力已退出了战场,正向山区运动的这个重要情况后。一心要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的断后部队全歼,以挽回日本陆军和第十三师团的脸面的荻洲中将和他参谋长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制定了以正面强攻掩护侧后迂回部队的行动,从而围歼还留在富金山上的这支敢于“不自量力”的和“大日本皇军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的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 正当程家骥集合部队向蒋家坳赶去之时,一千二百名日军正乘坐汽车由十二辆“豆”战车开路也在向蒋家坳急进的途中。 一时间,蒋家坳成了双方胜负的关键,中日两军的部队都在向那里急行,中方胜在行程要比日军近好几倍,而日军的优势则是已方是全摩托化部队行军速度要比程家骥亲自率领导的部队快上若干倍。 到底谁会是这场关乎整个战局的赛跑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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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日军先到蒋家坳占据了有利地形就凭自己手上的这点兵力想要再把日本人再打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这形势下率一部骑兵先堵住日军,就成了当前最好的选择。可这支注定要与日军死战的骑兵不是谁都带得了的,为了保证能把小鬼子堵在蒋家坳之外,程家骥也就只有以身犯险了。更何况程家骥觉得自己在“嘲凤”的人保护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风险。 “斋腾君,前面离蒋家坳还有多远?”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中佐参谋宫城宇都一面下意识的摸着自己修剪得很合体的仁丹胡子一面对自己的副手焦急的问道。不能责怪位第十三师团师团部的最受师团长赏识的高级参谋沉不住气,眼下这光景由不得他不急。师团长和参谋长吉原钜大佐交待得很明确,要他指挥的迂回部队在三个半小时占领蒋家坳,否则军法从事。可眼下他的部队现在已经出发了二个多小时了,还在山区外面转攸。要是不能及时占领蒋家坳而导致行动的失败,别的先不说,他自己可就先死定了。作为一个军人,宫城宇都并不怕死,但他决不想背一个错失战机的罪名去死。 “宫城中佐,照地图上来看,再开进几里地后我们就可以进入富金山山区了。不过到那个时候道路的状况会变得更差!”举起地图细看的斋腾少佐的话刚刚说话,一颗不知从那里打来的子弹就向他打了过来,这颗六点毫米口径的三八大盖的子弹穿过地图正好打在斋腾的眉心上。眉心中弹的斋腾少佐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立时了帐。与他同时被中国军队狙击手打死的,还有另外几个因动作过大而暴露了目标的日军官兵。 “还击!”随着羞愤交加的宫城中佐的一声令下,汽车上的日军的机枪火力,率先开火,紧接着战车也向四周进行了漫无目的炮击,长达一公里以上的日军车队顿时乱成一团。 “鬼子被打乖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咱们走吧让他们在这里瞎折腾去吧,折腾得越久越好!”在离日军的车队不远的一处山坡上,独臂屠三指着山下的鬼子车队轻蔑的对自己的几个手下说道。此时他和他的部下们的手里都拿着三八大盖。 屠三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嘲凤的这几个人,趁着小鬼子正在向山上山下乱打一气的机会,溜下山坡跳上战马,向来路狂奔而去。 在进行了一小会全无斩获的射击浪费了不少弹药后,日本人又开始向前推进了。 在一里外,日军又遭到第二次火力打击,又有五个鬼子在一刹那间送了命。可这会宫城显然识看破了中国军队如此做的意图,日军一边用车上的机枪向朝自己的车队射来冷枪的方向豪不吝啬的倾泻着子弹,而与此同时日军车队不但不停车,反而来了个加速通过。 两山道,蒋家坳村口外二里处一处险地。顾名思义,这里从两座小山间穿过一条甬道,这条甬道有足足三百米长,也是蒋家坳这一带地形最险要的地方。过了两山道就是进入富金山山区了。 “快!把所有带来的地雷都给我埋上,安上引线,挂上弦。”程家骥已带着部队赶到了这里,他正在紧张的指挥部队辅设地雷阵。 在程家骥的身后,刚刚完成的简易工事的修筑任务的两个排的通讯骑兵正向后奔驰而去,他们那是要回去接步兵。毕竟程家骥还没有疯狂到硬要拿通讯骑兵当步兵使的份上。先不说养一个骑兵的花销可以拿去养至少四个步兵。就算是不顾一切的让通讯骑兵下了马,拿这些平时的主要工作是查线、送信的通讯骑兵打阻击战,这专业也不对口不是,结果肯定定是连普通步兵都不如。与其这样,还不如多趁日军攻下这里之前,让通讯连多接些精锐的警卫营的兵过来,这样的打法虽很有点添油战术的味道,可当前却无疑是程家骥所能做出的选择里面最明智的。 “出击。”宫城中佐指挥的部队在中佐做出不理会中国军队的骚扰迟滞攻击的决定后,很快就开到了两山道。 宫城中佐尽管没有发现这里有中国军队活动的迹象,但从先前中国军队对自己的部队发起的骚扰攻击这一现象上,宫城判定这么个险要的地方中国军队不可能没有部队防守。由于两山路的地形比较狭窄,不利于战车行动,最要命的是只要有一两辆战车被击毁整个山道就会结结实实的堵上,要是真得这样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基于这个种担心,生怕对方拥有有战防炮和重型地雷的宫城中佐,作出了一个事后被认定是错误的决定。先用步兵进行攻击以摧毁对方的地雷和试探对方的火力配比,只要对方没有投入炮兵就用战车直接冲击。 事实证明,宫城中佐的过份的小心,给了对方至关重要的时间。 正如日军第二方面军司令部在此次作战之后,派下来调查检讨小组所向上提交的报告里所说的一样。第十三师团在连续的受挫之后,作战行动严重变形,失去了冒险攻击精神的第十三师团已经在事实上沦为一支三流的欧洲殖民地军队。 “轰、轰、……。”日军的尖兵接二连三的踩在了中国军队刚刚才埋下的地雷上。 “前进!前进!”。宫城中佐对于稀少的战车很是爱惜,可对士兵的生命他就不大在乎了。他阻止了工兵小队要上前排雷的举动,连连催促日军的尖兵部队继续向地雷阵冲去。在宫城的心目中,现在的时间,就是拿人命去换也是很合算的,他不相信中国军队能把这几百米的山中夹道都埋上雷,就是用人去趟他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宫城中佐的这种很没有人性的战法,实战效果却很好。 程家骥手上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地雷来把这条山中甬道填满。事实在他在这条山道中只埋了不到四十颗地雷,日军的远用炮打,近用人趟的的“勇敢”战法下。中国军队的地雷一会儿就被引爆得差多不了。而日军的尖兵部队因为采用了比较松散的队形,只不过被炸死炸伤了三十多个,这个伤死亡数字对拥有上千兵力的这股日军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打,给我把这些小鬼子打到死后魂归东洋时,他妈妈都认不出来!”说实话程家骥搞战前动员的语言水平确实不怎么的,还是他此刻抄起一支m18奋不顾身的向当面的日军扫射的动作来得更能激励军心士气一些。 日军发起的对中国军队据守的的第一次冲击的攻势就很猛,宫城中佐一次就投了一个半中队的兵力。 在程家骥的亲自督战下,骑兵连和卫士排的官兵在日军的战车炮口下前赴后继打得英勇极了。加上中国军队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受到地形的极大限制的日军的又展不开队型,在全部装备自动火器的卫士排的那炽盛的打击下日军冲在前纷纷倒地。日军的第一次攻击,很快就被打下去了 “战车出击。”明了对方的火力很强,单凭步兵冲击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后,在没有发现中国军队有任何炮火投入战斗的情况下。宫城中佐终于决定孤注一掷的投入战车部队,现在他也只能指望战车部队能迅速击破对方的防线了。 “师座!卧倒!”程家骥身边一个嘲凤的组员在喊出这句话的现时把程家骥按倒在地上。 程家骥在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先是被人压在地上,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他的身边响走,程家骥只觉着自己上身一痛,脑袋一晕,就失去了知觉。 当程家骥被人救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已经被屠三带着几个嘲凤的人架到了蒋家坳的村口,显然这些是想到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 “放开我,我就在不走了!”程家骥语气微弱但坚决无比的说道。从肩膀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剧痛让他清醒的意识道自己这回是是真的挂彩了,而且还伤得还不算太轻。 “师座!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屠三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程家骥先送回师部再说,其它的就是钱参谋长他们的事了。要是程家骥再纠缠下去,尽责的屠三是不介意把自己的长官打昏后抬走的。 “先把我放下!你的手碰到我的伤口了!”程家骥是从屠三的眼神中就知道,他是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说服的。 他终究是独立一百师的最高长官,屠三也不好太拂他的意。只得示意架着他的两个兄弟把他放下。 “那个推开我的弟兄还活着吗?”程家骥一被放下,就一边对屠三等人问道,一边把手伸向了自己挂在腰上的武装带下,那里有一把在武汉时最高统帅赐给他的短剑。 屠三等几个听到程家骥问了这句话,一个个都不说话 只着他们几个那有些黯然,程家骥就知道自己的那个救命恩人多半是已经是殉国了。 “他家里不管还有什么人,只要我程家骥还能喘口气就一定会对他的家人负责到底!不要劝了,我是不会走的。”程家骥说到这句话的后半段的时候,那把“军人魂”短剑的剑峰就已经顶在他的小腹上。 正当屠三等人想要寻机制服程家骥的时候,通讯骑兵连载着半个连的警卫连的士兵赶到了他们这一群人的面前。这支队伍的最前头的赫然是一脸的急不可耐的马三宝。 (新书乱世飘萍已上传,书号111393,恳请大大们把本想给血肉长城的点击、收藏、推荐都给我的新坑吧)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四) “六少爷!”看着程家骥那副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狼狈样子,马三宝只说了这个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虽没哭可是眼圈却是红了的。 马三宝在程家骥在老家时,就是程家骥的小跟班。从小对马三宝来说,这位在外面名声不大好的六少爷,就是他的天、他的地。 要不是,九岁那年在程家门口要饭的马三宝被这位少爷看中,进了程家,就凭他一个街头流浪儿那里会有戴上少校肩章的今天?最让马三宝对程家骥死心塌地的还是程家骥不但收留了他,就连马三宝的奶奶的丧事都是程家骥在收留马三宝的同时拿自己的月钱给办的,那年程家骥才十二岁。(其实当日程家骥不过是正好看到了一本白话小说,上面有写如何培育死士的内容,就顺手拿门口那小叫花来实验了。) 马三宝稍大一些就把保护程家骥当成了自己的终身使命,也就是因为这个马三宝才去学武练枪的。可这回六少爷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且这伤看上去还轻不了,这怎么能不让马三宝在心里不断责备自己。 “三宝!你领着兄弟们快上去,道口的兄弟们要撑不住了。我就在这,那也不去了,死就死在这蒋家坳了!”程家骥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斜指着还在响枪的两山道方向对马三宝喊道。他到底刚刚受了伤,身体虚弱得很,虽已是使出全身力道的喊,声音却比之平常说话时还小低沉得多。 “是六少爷!”马三宝没有再劝,他知道以少爷这些日子言出如山的脾气,劝是劝不动的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堵住这股鬼子。他此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就算是挡不住日本人,可总能死在六少爷前面吧,也不枉这些年来六少爷待自己的恩情了。 “兄弟们,师座就在这坐着呢!别的咱也不多说,跟着我上,杀鬼子去!”回头冲着自己的部队狂呼一通后,马三宝不管不顾的狠狠一夹马肚,一人一骑就么向两道口方向狂奔而去。 警卫营和通讯营的兄弟们没人多说一句,人人都觉着仗打到了少将师长负伤不下火线的地步,咱们这些小卒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和小鬼子拼了这条性命也就是了。 刹时间,近百匹一骑双人的战马组成的洪流,向两山道方向滚滚而去。每一个兄弟在经过程家骥的身旁都会被他们师座打量几眼。程家骥心里何尝不知,以血肉之躯抵御钢铁,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的这些兄弟只怕没有几个人能生还。程家骥现在能做就只有好好再看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兄弟们几眼,希望能把他们的身影映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你们也别想把我抬下去。屠三,你派人到后面催一下,让他们把战防炮快些给我推上来。对了,顺便给我找个军医来,这纱布绷带只能止血,可止不了痛!”充完了英雄之后,程家骥立刻感觉到从自己右肩上的伤口又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他脸色苍白如纸的紧皱着眉头对屠三吩附道。 “是!刘进你去后面的部队就说师座都已经负伤了,命令他们加快速度把炮弄上!你马上后面的队伍里找一个军医过来!”屠三在心里想着程家骥的伤势确实也不是很重,没什么生命危险。而程家骥本人又这么坚持,真要逼急把程家骥得罪狠了也不好,毕竟他是长官。再说马三宝他们一下去,最起码一时半会鬼子冲到这里来,还是先服从命令听指挥吧。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道口。 残酷的战斗在继续。中国军队的大队步兵的开上来,并没有促使日军停止攻击。倚仗战车的炮火优势不死心的日军仍在连续的向据守在甬道那头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 可日军的凶猛攻势一次次被中国军队打了下去,当然中国军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第一、第二批投入战斗的部队都快打光了。 “武田少佐,你的大队在战车的掩护下已经冲了三次了,为什么还是拿不下道口?要是再冲不上去,你和你的大队所有军官全体都有将会被军法从事!”宫城宇都中佐用饿狼一样的目光逼视着,比他大近二十岁加强步兵大队的指挥武田信夫少佐。中佐可不是说说而已,他的战刀都已架在武田少佐的脖子上。 “宫城君,请把你的指挥刀挪开,我可不喜欢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请你放心,这次进攻我亲自上去,会成功的!”作为一个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是日本的几乎所有的军事行动的老兵。武田信夫少佐还真不大把宫城这个靠着和日本“皇族”沾点亲的血统爬上来的“新秀”军官放在眼里。 在武田看来,宫城在今天的战事中指挥简直是胆小如鼠其蠢如猪,要是按他的建议一上来就用战车不惜一切的突破,这条甬道早就该拿下来了,又何至于让中国军队的援兵有机会源源不断的上来。 武田少佐一面在心里腹诽自己的年轻长官的无能与愚蠢,一面也在心里暗暗纳闷,今天遇到的这支中国军队怎么如此能战。这支中国军队中包括适才增援上来的那批部队的一部份人,不但武器好枪法准,一个个还红着眼睛的拼命。不但大量的杀伤的他指挥下的步兵,就连战车也有二辆硬是让他们用集束手榴弹炸断履带,只能当固定炮塔用了不说,还严重的堵塞了步兵的进攻路线。还好这两辆战车不是在一个地段被击毁的,要不然这条甬道早就被日军自己的战车给堵死了。 当武田少佐在对宫城中佐行过一个动作上虽无可挑惕,但殊无敬意的军礼后,转身向自己的部队走去时,他在心里不断的在问自己:“这对面的中国军队到底是那一部分的,怎么会得比“天皇的武士”还要顽强?” 武田在想的这个问题,宫城中佐也正在想。此时这两个日军军官谁都不知道,已方的战车部队刚才几乎让独立一百师失去了它的第一任师长。而现在与他们作战的部队的主体,就是独立一百师的师警卫营的官兵。主帅受伤,护帅兵们又怎么会不拼死一战? “轰隆。” 当日军的短短二三个小内发起第四次攻击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一辆冲在最前面的九四式轻型战车,突然被中国军队今天第一次露面的中国炮兵一炮掀翻在地。这辆战车不但被打得翻了身,还立即起火燃烧。结果战车里的两个鬼子一个也没能逃出来,在凄厉的呼嚎声全部被活活烧成了焦炭。 “倒车!全体倒车!”日军战车部队的部队长樱木雄少佐声嘶力竭的在战车内大喊声叫嚣着。 对于这种情景樱木少佐太熟悉,那是三七战防炮在近距离在打在九四战车上的结果。淞泸战场上,正是这种火炮击毁了数量众多的豆战车。 樱木雄已意识到了,在两道口这种甬道地形下,排成一字长蛇的已方战车对上三七战防炮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中国炮兵一辆一辆的打成“火棺材”。 樱木雄的反应不慢,可中国炮兵既然上来了,又岂容日本人的战车部队想退就退。 “不用再瞄准了,各炮对直甬道,连续炮击,把这甬道里的鬼子都给我轰出去!”才赶上来的炮兵营长郑重,可从来没有把到手的大鱼放跑的习惯。 在五门三七战防炮的近距离“野蛮”炮击下日军的“堆”在甬道的里九四式战车一辆接一辆的被击毁、起火、爆炸。 就连正气势汹汹的向前冲锋的日军步兵在战车的爆车的波及下,损失也很大。为了活命,残存的日军步兵只得在燃烧的战车之间,很没有“武士”风度的抱头乱窜。有几个日军连溅到屁股上的火星也来不及擦任由火烧屁股也要拼命向前跑。跑得慢或是被中国军队炮弹震晕过去的那些小鬼子,就更只能被活生生的烧死了、烤死了。不过他们当中某些人还是很“幸运”的,他们在挣扎中被中国军队步兵的子弹打中“幸福”的快速死亡。 一时间,整个甬道里弥漫着日军的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师团长阁下,我部离蒋家坳很近的一个山口,被中国军队的优势兵力和炮兵的伏击,战车部队损失较大,现已无力向前突击前进。但我部在作战过程,已将据守富金山的中国军队与其主力的联系彻底切断。我部下一步将采取什么作战步骤,请师团部予以进一步的作战指导。侧击支队支队长宫城宇都。昭和十三年九月十九日下午四时二十分。” 在这封电报中,害怕立刻受到惩罚的宫城中佐隐瞒忽略的两点重要情况。其一是日军的战车并只是受到较大的损失,而是基本上被消灭了。中国军队开炮前有两辆被打瘫,在中国军队的炮火中又有七辆被击毁后与先前那两辆一起在甬道中烧成了废铁,能开出甬道的日军战车仅有三辆而已。 其二,日军也不是仅仅因受到阻击而无力前进,而是甬道根本就是已被日军自己战车的残胲给堵死了。 不过有一点宫城宇都中佐说的是实话。那是就经此一战后,因为两道口这个要隘已被堵死了。富金山山区的中国军队是不可能再尾随主力的脚步转进了。 不过程家骥从头到尾,也没打算让自己的部队通过那两个山区之间七八十里地的无摭无拦的平原,跟随军主力的脚步撤退。 道理很简单,昨天暂十八军主力在日军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可以这样做。到了此时独立一百师和独立一一二旅再去走这条路,就很可能被日本人在平原上截住了。就是没有被截住,这片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光是日军飞机就足以让程家骥指挥的部队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个冤枉“学费”是程家骥万万不愿意去交的。 也许是宫城的“皇亲”身份让荻洲立兵中将有所顾忌;也许是宫城的花言巧真把中将给哄住了;总之二十分钟后收到的师团部的回电,让中佐和连被烧掉了头皮的那位“高傲”的武田少佐在内的所有还活着的军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十三师团部给宫城支队的回电很短只有二十一个字。“命你部原地待命,并监视中国军队的动向。荻洲中将。” 蒋家坳阻击战是以中国军队的胜利告终了,可今天的仗还远远没有打完。 “师座,钱参谋长派人送信来了。”当钱绅的那封急信送到程家骥手上之时,刚刚“座镇”指挥完了蒋家坳阻击战的程家骥,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不顾身上的伤痛马上赶回师部去。 “师座,前面出什么漏子了。”才从第一线下来的身上负了点轻伤的马三宝(马三宝带上去那波兄弟在此之前那场血战中,只活下来了不到五分之一。)看见程家骥看完这封简短的信后,才有点血色的脸色又白了起来,忙关切的问了一句。在这里这些人当中,也只有马三宝敢在这种时候直接向程家骥询问军情了。 “没什么,七五三高地出了些小事。钱参谋长去外理去”程家骥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只是跟着程家骥不少时日的马三宝,就连屠三也看出了程家骥说这句话时的言不由衷,可程家骥是长官,人家不想说,他们也没法子不是。 “留二个排带一门战防炮守在这,其它部队马上回师部。”程家骥再也顾不得自己右肩上的伤势了,他摇摇晃晃的马三宝等人的搀扶下坐上的战马,在一大群人护拥下向师部驰去。 骑上战马的程家骥在受肩伤的折磨的同时,也在想着钱绅有那封信。 在信中钱绅所说的七五三高地不稳定这事。程家骥明白是指二二四团的军官中有人意图投敌。其实这个事早几天就有风声,程家骥和钱绅也商量过,只是碍于独立一一二旅的情况特殊,不好冒然处置才没立时动手。 现在一切的关键就看钱绅,能不能及时制止那里将要发生的悲剧了。七五三高地在这个节骨眼上的位置太重要了,程家骥明白要是日军拿下了七五三高地,就意味着自己所指挥的所有部队,在向左翼运动以求脱离战场时的一切行动,都要在日军的刺刀来完成。更有甚者,要是日军直接从七五三高地上冲下来,向右迂回那富金山山区所有还在战斗的中国军队就极有可能被日军合围。(新书乱世飘萍将要上新书榜了,小黄恳请大大们把原准备给抗日之血肉长城的推荐都给的新坑啊,另外请大大们帮忙收藏我啊,我的新坑很冷啊!我都快哭了!.为了回了报大大们,在加快血肉长城的公众更新的.明、后都会有公众便新,其后的更新情况我会在后天的文章里向大家通报了!拜托大家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五) 七五三高地。 “团座,这仗再要再这么打下去,咱们苦心经营的这点家当就得全搭进去了!手底要没了兵,咱们哥几个就连叫化子都不如!” “大哥,你可是弟兄们的主心骨,这大主意得你来拿,你倒是说个准话啊!” “团座,“皇军”师团参谋长吉原钜大佐说了,只要咱们能在一个半小时之内把七五三高地交出去,就让咱们团就地扩编成兴汉大义军,那可是一个军的编制啊!部队的缺额和装备吉原钜大佐也答应在三个月内给咱们统统补齐,这个条件很优厚了。日本人让您当了总司令,大伙儿也可以弄个团长师长当当。就是在东北的家产和眷属人家也同意一律送还。否则就第十三师团就优先打击我部,要是日本人真拿咱的这个团开刀,那可就得鸡飞蛋打玉石俱焚了。 七八个二二四团的营连排军官们围着独立二二四团团长谢文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他们说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催促谢文化赶紧带着队伍投日本人去。 “行了!都给我出去,容我一个人想想。”心里烦透了的谢文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众人被轰走之后,谢文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七五三高地上的这个已充做团长卧室的隐蔽部里。 谢文化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那些人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照现在这个劲头打下去,也不用小日本来什么加料打击,二二四团就算能顶到天黑,他手下也不会剩下多少兄弟了。 可真要让谢文化这个前东北军的营长领着手下的这几百号兄弟,回头再去当为国人所不耻的汉奸,这又是才重新当了二个月的中国军人的谢文化的所极不愿意做的事情。 谢文化先前默许手下的几个军官去与日军暗通款曲,其用义无非是想拖拖时间,让日本人的进攻能够缓下来,从而使自己的部队能够少些损失罢了。所以这个条件吗?也就故意开得高了点,本来就是为了拖时间吗。这一套当年在关东。他也没少对小鬼子用过,还真蒙过鬼子好几回。 可这回荻洲立兵这个老鬼子可不是好蒙的,他轻而易举的就打碎了谢文化的心里的如意算盘。日本人竟然接受了谢文化的所有的条件不算,还以一个半小时内二二四团不行动,就调集部队先将其歼灭相威胁。 小鬼子这一招还真是打到了谢文化的痛处,让本来豪无“降日”的诚意的,谢文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最让谢文化恼火的还是派去的两个军官挡不住鬼子开出的优厚的条件的诱惑,回来后倒成了日本人说客,居然反过来煸动二二四团其它军官们“反水”降日。有不少军官都被他们说服了,一时间投“日”当汉奸这件事竟大有弄假成真之势。 这样一来,就把谢文化逼到死角里。要是再让谢文化投到日本人的怀抱里吗?他心有不甘不说,也怕小鬼子说话不算数,卸磨杀驴,找他在官湖镇响应刘天龙的“反正”通电的旧帐,到那个时候他谢文化就喊天喊地也没人会应半声。这不投“日”吗?手下的军官们闹得凶还是小事,谢文化最怕的还是要是上峰知道了自己派人去与日本人联系,还不办自己一个汉奸罪,把自个给一枪毙了,这么个死法可就有点冤了。 此时谢文化心里是真后悔啊!悔不该当初到日本人面前去耍这个小聪明。 “团座,独立一百师的钱参谋长到了。” 正当谢文化因此事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际,他的副官推门走了进来。 “他带了多少人?到那了。” 要是说谢文化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是谁,那就得数这个钱绅。谢文化虽说没和这位钱参谋长打过多少交道,可在许昌时也耳闻过一些其人其事,知道这位在独立一百师中素有毒狼之称的钱大参谋长可决不是一个善茬,特别是枪击胡俊泉之后,整个暂十八军中高级军官鲜有不在心里忌惮程家骥这位手黑心狠的心腹几分的。 若是在先前军部还在富金山的时候,因为不是一个部队的谢文化还能对这位钱大参谋长来个敬而远之,可眼下,他的部队已经明令配署给独立一百师指挥了。顶头上司来访谢文化如果来个闭门不纳的这礼字上就占不住。更不用说要钱绅此来是来传达命令的,那谢文化要是不见就是公然抗命了。可谢文化现在心里毕竟有着“鬼”了,这才专门问到对方带了多少人来。 “回团座的话,钱参谋长身边只带了三个贴身卫士,他们一行四人正在上山了。” “找几个好手跟着我,我们一起去迎一下。”在知道了钱绅并没有带太多人来后,谢文化心里放心了不少。他最怕的就是对方是来抓他的,钱绅只带了三四个人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钱参谋长请坐。”谢文化一面与钱绅礼貌周到的寒喧着,一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钱绅身边的三个精悍的卫兵的一举一动。 在关东绿林道上这几年,台上客客气气台上暗出杀招的事情,他可是看得太多了。加之从山下一路走平钱绅就在言语间没少敲打他,谢文化虽不知道以传说中的钱绅的城府之深,为什么会屡屡打草惊自己这条蛇,可有一点他心中是明了的,就是钱绅十有八九对独立二二四团的军心不稳这件事已是心里有数。 “谢团长,我这次来是请贵部撤下去休整的,你部的阵地将由独立一百师派出其它部队接防。”钱绅终于把他的来意说了出来。 “钱参谋长,时下战事正紧,临阵换防乃是兵家大忌!” 若是钱绅早几个小时说这个说这个话,谢文化那是求之不得。可在这个当头钱绅这句话无疑是谢文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的。他谢文化十九岁从军,从张老帅到少帅再到日本人已经换了好几个主子了,这种把不稳的部队换下前线,再加以解决的事情,光是自己都亲眼目睹过好几回,那里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谢团长,你的意思是要违抗上命了!”钱绅这次上得山来本来就已做好了多手准备。要是谢团能够听命撤下山去,那就把这个部队交到快要回防成功的刘天龙去处理,也免得独立一百师担个火并友军的骂名。 否则,钱绅也不是很介意的手上再沾上些自己的鲜血。当然要是谢文龙识相得话,钱绅也有第三个办法。 总而言之,在钱绅看来这七五三高地这么重要的地方,是不能再放在独立二二四团一家的手里了,至少独立一百师得有一去有力部队在上面助战兼督战,才保险。 “钱参谋长,我不是想抗命。只是,这团里有些情况想来你也是知道了的。我部眼下军心浮动,这个命令一传达非要出大乱子不可。”从钱绅看向自己洞察一切的锐利的眼神中谢天龙看出了对方的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决心,要是自己再硬顶下去,说不得就是血流五步的局面的。这冲突起来,自己和钱绅之间谁能活下去暂且不论,只怕不管是生是死自己是非得要第二次戴上汉奸的帽子不可了。要是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决不符合谢天龙的初衷。与其糊里糊涂被解决,还不如把话说开了,死也死个明白,于是谢文化干脆把事情挑明了。 “谢团长,钱某这个人性子一向古怪的紧,不大和人交心。今天我就破例说你一句,你早先派人下山,最真得想再做冯妇了,还是只是缓兵之计。是当中国人,还是再回头去当二鬼子,是条汉子的就请一言而决。”钱绅这句话这一说出来,那就是直接摊牌了,小木屋里气质顿时空前紧张起来,双方所有的随员的手都已明目张胆的按在各自腰间的枪套上了。 “钱参谋长,你既然全知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谢某认这个罪就是,只求不要为难我手下的兄弟们。”谢天龙不是蠢人,钱绅既然能知道自己这么秘密的事,肯定是在自己左右的心腹中有埋下了钉子。在明了一切之后,钱绅还有勇气上山来定是有了周全的布置。独立一百师相对于自己这点残破的部队来说称得上是庞然大物,虽说眼下独立一百师正与日军激战,可对付自己的部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团长,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的。贵部的不稳军官,给我一个名单,我处理一下也就是了,那两个私自下山暗通日寇的叛徒也是一定要解决干净的。至于贵部吗?就不用下山了,我把师部特务营里调上来协同贵部作战,这样岂不两全其美。”估摸着此时,特务营也应该差不多到半山腰的,钱绅决定还是最后拉谢文龙一把,毕竟要是能在独立一一二旅埋上一颗这么大的钉子,对日后独立一百师吞掉独立一一二旅会是一个很大的帮助。钱绅对独立一一二旅这支东西不靠的部队可是眼馋许久,要不然当初在许昌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在独立一一二旅里布暗线。可以不夸张的说,独立一一二旅的这两个不满员的步兵团的主官的举一动从来就没有脱出过钱绅的视线,只可惜骑兵团里刘天龙的亲信死觉太多不大好渗透,否则独立一一二旅早就让钱绅找机会下嘴吃掉了。 虽是别有用心,但钱绅提出的这个建议,倒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二二四团的内部隐患固然可以解除了,谢文龙不但不会被当成私通日寇的汉奸,还会成为坚决抗日的功臣。对独立一百师也好对二二四团的全体兄弟们也好,都是有益无害。唯一吃了亏送了命的只有那几个将要被谢文龙抛出去的军官了,不过是死人不会到处去喊冤的。 “钱参座,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贵师的特务营这会子只怕是已潜上山来了吧。”钱绅能有恃无恐到这个份上,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独立一百师的部队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虽说自己的部队名义上是一个团,谢文化并不认为真要打起来,自己的这个团能挡得装备精良兵员充实的独立一百师特务营。更不用说独立一百师是有备而来,而二二四团是将在仓促间被友军以平叛的名义攻击了,这一仗,不用开枪结果早已注定了的。 “应该已山头一侧的山腰上,等着了。”钱绅没有否认。 “那就有劳钱参谋长帮我这个忙吧,兄弟日后一定铁了心打鬼子,不再做这弄巧成拙的事了。从今往后还请钱参谋长多关照了。”在犹豫几分钟之后,谢文化终于作了也许对不起“朋友”、“弟兄”,却绝对无愧于国家民族的决定。 至于谢文化说的最后那句话,就只有他和钱绅心知肚明了。谢文化明白钱绅帮自己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从此钱绅手心可有了自己的把柄了,不过看钱绅的意思对自己最起码现在没有恶意,那就说明自己对于钱绅及钱绅的上司程家骥还有利用的价值。 如此这般,不但不用再当汉奸,且在独立一百师的增援下还能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部队,他谢文化又何乐而不为了。 对于从此换一个主子他谢文化倒是不太在乎,再怎么跟着程家骥在这****中也比跟着刘天龙要来得吃香得多不是。 钱绅和谢文化这一搭成共识,那些一心想再当汉奸的独立二二四团的的中下级军官的命运这么定格了。 半个小时后,包括团参谋长在内的十一名军官在与日军作战中英勇殉国的消息就传回到了独立一百师的师部。 当正在赶回师部的程家骥在路收到这个消息时,只说一句话:“干这种事维礼真是成了精了。” 原本程家骥就是要去师部座镇解决独立二二四团的事的,现在事已了。心无牵挂的程家骥就可以先去见刚刚回到富金山山区的刘天龙了,谁也不能否认,刘天龙和他的骑兵在这此时可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本人新坑乱世飘萍以上新书潜力周榜,小黄恳请大大们多支持新书些推荐\点击吧.要是能去看看并收藏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六) 九月十九日,晚七时。设在暂十八军军部原址的独立一百师师部。 “师座,潢川张总急电。”程家骥刚才从刘天龙那里赶回来。一进门就被邱少言堵了个正着。 “钱参谋长了?”程家骥一边接过电报。一边询问道钱绅的去向,这些日子以来,程家骥对钱绅已不仅仅是器重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钱绅已成了程家骥的半拉脑袋。 “师座,钱参谋长从七五三高地上一回来就赶到主峰去了。”一个值班参谋答道。 程家骥先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知道了,接着就看起邱少方亲自送来那份电报来。 “让人通知钱参谋长,让他立即赶回师部,有要事!”把这份颇长的电报才看到了一半,程家骥就迫不及待的下达了紧急召回钱绅的命令。 “维礼兄,张总司令那边刚来的急电,今天才到潢川的日军第十师团之一部约一个联队实然调头南下,去向不明。”钱绅一回到师部,程家骥就拉着他进了挂满军用地图的作战室,掏出那封潢川来的急电递了过去。 “如此一来,咱们西撤的道路被切断了还在其次,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还是这支日军很有可能会掉头占领商城,进而与我之当面日军第十三师团联手对我部合围于富金山山区。当然日军第十师团这个联队的兵力也不只是这一个行动可能。日本人的第二个选择那就是迂回至沙窝后方直捣打船店,不过孙总他们都快到打船店了。跟着兵团部行动的光战斗部队就有一个多师,还有好几千兵团部的直属部队。以日军一个联队在黄军长他们到达打船店之前击溃实际战力有一个半个师的我军,才在台儿庄吃过第二集团军的顽强防守大亏的矶谷廉介中将不会还这么狂妄的吧!至于最后一个可能吧就是直赴沙窝,那里的日军已经有两个旅团的兵力,就算是加上第十师团这个联队,也不可能立竿见影的见效。何况兵团部在打船店一带站住脚后,一定会派出部队支援沙窝的,所以我认为日军要是走步棋那是最不足为虑的了。” 就是最讨厌钱绅的为人品行的人,也绝不能否认钱绅是一个称职的好参谋长。这不,他刚看完这封电报就走到地图前把日军这个联队的行动方向到估算了八九不离十。且说得头头是道的极有说服力。 “那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日军是想在商城和富金山之间吃掉我部。”吃完钱绅的分析之后,程家骥也对他的判断表示了赞同。 “那么,我部现下只有绕过商城走山区向偏西南方向经经扶转进宣化店才是唯一的生路。我部能不能突出去,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冲过经潢公路了。”程家骥边说边在地图上画了一条二百公里左右的行军路线。 “按日军现在的进度,我闪到宣化店的时候,莫说潢川,我看罗山都不保。到达宣化店之后我部定已是不堪再战的疲兵,如果再在那里坚守只怕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要想有机会休整部队重整旗鼓,就得一口气退到应城,甚至是钟祥。”钱绅面容冷峻的对自己的长官解说着目前的情势。 “维礼兄。要照你这么说,我部一退上千华里还是小事,这场轰轰烈烈的武汉会战,岂不是离失败不远了。此役之后,日军完全可以从宣化店到花园一线几百里的正面直捣武汉嘛。”程家骥虽觉着钱绅有点危言耸听了,也对日军的直下武汉很担忧,可那几百里的正面却不程家骥手上这一个师能堵得了 “不然,日军从合肥出发的部队不过是三个半师团,都是久战之师不可能没有损耗,又大多在徐州吃过冒进的苦头,未必还有直下武汉者为王的勇气。就算他们直下武汉我战区负责扼守长江北岸的中央兵团和及左翼兵团眼的兵力使用,都没有到极限,军委会大可以抽兵沿江北上于武汉以北挡住日军。与此同时我大别山北麓部队两个兵团再断其后路,这仗那就不是一般的热闹了。从日军角度来说考虑还是先一个一个的先击破我大别山区的部队,除去后顾之忧再图进取武汉来得稳妥。”钱绅侃侃而谈的预测着下一步战情走向。 “那就快给军部发报,就说我部今天晚上撤出战斗,拟向宣化店转进先吧。”程家骥的内心对于钱绅说得非得一路退到应城去才能站得脚这一点颇有点不以这然,他不是认为退到宣化店就足够了。 “维礼兄。今天这一个白天是苦撑过去了,各部还有多少战力。” 大方向定了程家骥立即就关心想他的部队的情况来。 “情况很不好,我师各团和独立一一二旅的两个步兵团伤亡普遍超过了三分之一,中低层军官阵亡的也不不少,光是咱们师一个下午就战死三名校级军官,还有三个重伤,下面的连排更用说,差不多换了一茬了。不过第十三师团这回也没讨着好去,这个下午,加上蒋家坳那一战,日军最少又丢了二千五百人。我估算日军第十三师团加上其配署部队还有攻击战斗力的不超过一万七千人。”说道部队蒙受的巨大的损失,任是他钱绅向来是铁石心肠也不由自主的语气低沉起来。 “今天晚上,从十点开始全军总退却,至明天凌晨五点全部退出富金山山区。由我和刘天龙指挥所有的骑兵断后,在尽量拖住日军追击的步伐的同时,若是有机会也****一家伙。反正第十三师团此刻既没有多少战车,骑兵也少得可怜,追是不追上我军的骑兵,只要不中日本人埋伏不恋战,那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从现在起到明天凌晨,我们要抓紧时间用一部分骑兵把所有的重伤员后送到西南方向的山区。在从八点到凌晨二点的这个时间段里正面的部队仍要组织小部队配合骑兵主力对当面的日军进行不间断猛烈袭扰。维礼兄,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程家骥见钱绅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多问了他一句。 钱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其实从钱绅的内心来说是不大赞成程家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重伤员身上的。可他知道程家骥的心肠还远没有自己那么硬,在这个问题劝也是白搭,再说丢充重伤员也是一件很失军心的事情,这才没有再说什么。至于程家骥为什么要和刘天龙一起率领骑兵断后,钱绅是很明了这其中的缘故的,除了程家骥自己独立一百师那里还有人镇得住刘天龙,能让这个前山大王老老实实的领着骑兵打硬仗。 “但愿老天佑我中华,今天晚上定要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程家骥看着传达命令的参谋从走出作战室后对钱绅感叹道。 听到自己这个从来百无禁忌的年轻“主公”居然也有老天求援的时候,一向在内心以程家骥的“师友”自居的钱绅那平板惯了脸庞上也浮出了淡淡的别有意味的笑容。 九月十九日,晚十时三十分,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部。 “师团长阁下,第十师团第六十三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发来电报,说他的联队明天今天晚上就可以通过经扶,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占领商城。” 吉原钜大佐在说到第十师团第六十三联队的开进速度时,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妒意,这一丝妒意虽然只是昙花一现,还是被敏锐的荻洲立兵中将给捕捉到了。可中将并不打算因此责备自己的参谋长,事实上对于今年屡吃败仗丢了那么多的汽车、重炮、战车的的第十师团,在经过补充后仍能在装备上特别是部队机械化的程度上远远高于自己的师团,荻洲立兵中将也不是毫无介啻的,只不过身份和地位不允许他表现出来而已。 “吉原君你对于今晚中国军队不断的袭扰我军如何看。”荻洲立兵中将在捏起一颗棋子的同时对自己的参谋考量到。 “师团长阁下,我的判断是今天晚上,中国军队的独立一百师要撤。因此我建议星夜对富金山一线展开全面攻击”在吉原大佐看平反应迟钝得不象话的师团情报部门在花了足足半天的时间,总算是搞清了当面的中国军队番号。在立刻向方面军调取情报后,第十三师团的首脑们总算对当前自己的对手和他的指挥官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夜间作战历来不是“皇”军的强项,夜里仰攻险峰,对此时我师团来说更是殊无把握的一件来。贸然进攻,就算侥幸拿下了富金山代价也会很大,现在的第十三师可承受不起太大的伤亡了。吉原君,你急燥了,这可是用兵的大忌。”从合肥出发以来的连续受挫后一度心浮气燥的荻洲立兵中将,在经过反思之后,终于把自己的心静了下来 “我刚才整整用了三个小时反复的看了才空投过来的程家骥和他的部队的资料,很有启发。程家骥这个人,是中国军队近期内冒起的新的将星。此人在一年前,还在福建的一个小县城的做他的“小贵族”少爷。 从四月以他和他的部队屡次击败“皇”军,这个人用兵时冒险精神很浓,全无中国军队的大多数将领们都有的那种幕气。其麾下的部队在攻击和防守方面都有良好的表现,特别是在萧濉河中一战中最后阶段的那次勇敢的跨河攻击,给中岛君和他的十六师团带去了永远无法洗刷干净的耻辱。这是一个朝气篷勃的年青将领,就是撤退,他不会甘于光挨打的。他的手上可是还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我师团的步兵虽多,可骑兵却不远少于对方,机动性方面差得太远。”说到这里荻洲立兵中将突然闭口不言了。 “师团长阁下的意思是,不要追得太急,以防中国军队用骑兵反扑。”吉原大佐可是一个什么时候都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的参谋长,在被师团长否定之后,他连提都不提那个夜间攻击的计划了。 “吉原君,你立刻给福荣真平大佐发报,让他以一个大队佯装联队主力向商城大举进发。命令他本人指挥联队主力从经扶向山区进发堵住中国军队独立一百师的去路。至于我师团的行动吗?我似了一个方针就是在中国军队完全进入山区前,我师团对之实施的是送客式追击,只要把他们逼进山区就行了。在其进入山区后,中国军队的骑兵已经施展不开了,我们就要象凶猛的狮子一样扑上去,与第六十一联队一起前堵后追,把这支中国军队的劲旅困在山区咬碎吃掉。还有你现在就去传我的命令,派出几个大队的部队对营地外进行搜索攻击。宁愿多损失一些兵力,也不能让中国军队意识到我们已经识破他们的作战意图。”听完自己师团长的说的这些话后,吉原大佐很兴奋的向中将躬身行了一礼,他这是在庆贺那个昔日的率先攻进徐州那座空城的“豪气冲天”的荻洲立兵中将又回到了。 程家骥和钱绅并没有看出日军第十三师团在这天晚上的反应有那些异常之处,在他们的指挥下,与撤退有关的一切工作,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还留在富金山的中国军人们都不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已经被对方的指挥猜到,并且在他们的前行路上布下了死亡陷阱。 战争就这样,那一方也不可能永远算无遗策,反来说那一方也不能着着都慢对手一步。最起码这一回荻洲立兵中将在战前的谋划显然要程家骥和钱绅高明一些。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谁负谁胜出。只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了,就是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师将面临组建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恶战。 (小黄的新书乱世飘萍正冲新书榜了,目前排第十四位,请大大们多去我的新坑去踏踏吧,若还看得过去,请多给些推荐,当然最后还是能收藏了,谢谢大大们了!)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七) 九月二十日上午十一时,已经被日军在中国军队撤离后占领的富金山主峰。 “师团长阁下,指挥前头部队田亢俊大佐,报告说他的部队在平原与富金山山区的边缘地带,遭到了中国军队大队骑兵的突然袭击。经过激战,已将中国军队的骑兵击退,可田亢俊大佐的一零四联队也损失了约二个中队的兵力。田亢俊大佐向师团部请示下一步行动方向。”吉原钜大佐向正沉浸主峰战场上经过近月的血战遗留下来的动人心魄的战斗痕迹中的荻洲立兵中将中将小声说道。 “让山本将军指挥他的旅团的所有部队向平原地区推进,命令山本以联队为单位兵分两路,务求将中国军队全部驱赶入山区。但在这顶命令的具体执行上,让山本少将尽其所能的要给中国军队一种我军想要把他们拦截在平原上加以消灭的印象。”听到参谋长汇报的军情,正背对着吉原大佐表情悲戚的抚mo一块主峰上的已被鲜血硝烟熏染成了红黑白三色相间大石的荻洲立兵中将,没有回头就做了如下决定。 “师团长阁下,福荣真平大佐来电称他奉命派出的一个大队的兵力和所有军车正向商城开进,而福荣大佐也已带着联队主力在进入商县西南山区的途中。”一个师团部的少佐参谋急匆匆的从电台方向路来,向师团长报告了,第六十三联队的最新开进情况。 “很好!等第十师团的汽车一到,吉原君,我命令你指挥一一六联队和第六十三联队的那个大队一起赶往经扶作为福荣真平大佐的后援兵力。方面军已经同意了我的作战计划,第六十三联队和一一六联队将暂时组成一个作战支队由你亲自指挥,负责堵截这支中国军队前进道路。如果不能将这股中国军队全歼,那十三师团就再也没有什么军誉可言了,要那样的话,做为师团长的我将向大本营提出辞呈。吉原君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荻洲立兵中将刚刚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还能保持平和,越说到后来,他语气神情就越是激动。特别是说把要把这股中国军队全歼时,一直以颇为自重其身份的中将已经是在咬牙切齿的。至于原先被中将挂在脸上的那几分悲天悯人,此时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最后在说拜托的话时,都说得杀气腾腾的。 “请师团长阁下放心,若是因为下官的失职而不能全歼这支中国军队,下官将剖腹向天“皇”谢罪。”在荻洲立兵中将帐下效力多年的吉原钜大佐对于自己长官意思那里能不明白。要是这次作战再失败了,他身为师团长都要辞职。自己作为第一线总指挥官除了切腹也没有什么么别的出路了,与其让师团长阁下说出口,还不自己说出来的好。 “吉原君,你要是能全歼中国军队独立第一百师,并且把他们军旗带回来以洗刷皇军在台儿庄蒙受的羞辱的话。我会向方面军司令官建议任命你为第二十六旅旅团长的。”荻洲立兵中将还是知道打一巴掌之后是要给一甜枣的。再说吉原大佐真要夺下了中国军队独立一百师的军旗,中将相信在台儿庄一战中两个联队的军旗被事件中,蒙受了巨大的耻辱的军部在论功行赏时是决不会吝啬的。 “我向天“皇”发誓!一定要不负阁下所托,把中国军队独立一百师的军旗给您带回来。”吉原大佐兴奋得两眼发红的叫嚣着。 荻洲立兵中将还是很了解他部下的这位少壮派军官的。对于从士官军校毕业后,就一直担任参谋军官职务的吉原矩来说,没有什么奖赏能比转任部队长更能让他激动了。更何况从名义是好听实际上只是只是师团长的助手的大佐参谋长,升任大权在握的少将旅团,在实质可就不只是升了一级那么简单,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这个巨大的诱惑是一心想要成为矶谷廉介、板垣征四郎那样的“名将”的吉原矩大佐所无法抗拒的。 当日本人在调兵遗将,企图将程家骥所指挥的部队一网打尽之时。 从富金山山区撤下来中国军队的主力,在钱绅的指挥下已全部进入了商城西南的山区,由七八千步兵组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大山深处开去。 同日下午四时。 “参座。前面有一个不小的土匪寨子,挡在险要处,部队过不去。”负责为大军开路的袁世忠满头大汗的骑着一匹黑色的蒙古马,飞驰到正在行军队列的中段协调整个部队的行动钱绅面前急切的说。 “这个寨子有多大?地形如何?土匪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钱绅接二连三的问道。显然钱绅对这个情况很重视。 “寨子是用树条里面填上土围起来的大倒是挺大的,里面的土匪至少有四五百人,围子周围还种着烟土。这股土匪装备的倒还过得去,步枪基本上都是汉阳造,他们中间许多人从端枪的姿势很标准象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样子。”要不是情况如此的严重,袁世忠也不会亲自跑一趟了。 “钱参座,一定是纪大胡子和他的人。这伙人在这一带的山区里晃荡有十来年了,也没什么固定的山寨,主要以种烟土为生。纪大胡子原来是河南当年的地方部队的一个团长,被北伐军打败之后就到这一带落草来了。”钱绅身边的一个充当当地“民情”顾问的商县县府的长着一双母狗眼的姓尤的科长一边对钱绅诌媚的笑着,一边介绍着这一股土匪的基本情况。 “给他们几十条枪和一些子弹,请他们给让开一条路,放我们过去。”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从来杀伐果断的钱绅居然会对一伙子土匪低头服软。 “老钱,一伙小毛贼,架上炮轰他一气不就全解决,咱们可是正规军用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吗?”在整个独立一百师甚至是暂十八军里敢大大咧咧对钱绅的喊上一声老钱的,就只有当初把钱绅从伤兵医院里“捡”来的文颂远了。 “文旅长,要是一顿炮把这股土匪给轰散了,他们在这大山里东一枪西一枪的专门打咱们部队的黑枪,那就麻烦了。最可虑的还是我们要是和土匪结了仇,你敢担保他们不去为鬼子带路。反过平如果有了这些人当耳目,咱们就能在这大山里少走多少冤枉路。甚至还可能让他们帮我军迟滞追在后面的日军。”钱绅对文颂远可算是够有耐心的了,要是换了别人,他才懒得说这么多废话了。 “老钱,你永远是对的!怪不得前两天程老大还跟我说,把你从伤兵医院“捡”回来是我老文这辈做最合算的一次买卖。”文颂远没脸无皮对的着钱绅打了个哈哈。那个意思是说你老钱再能也是俺“捡”回来的不是。 “你啊!不管官当得再大,骨子里都是个小混混!”钱绅对上文颂远总是拿这个无赖没法子。也只有在这没羞无燥的文颂远面前,钱绅这块千载寒冰才偶尔会有解冻的时候。 长官既然把调子定了下来,袁世忠就由那个县府的科员陪着上了山。山上围子里的土匪看着山下那无边无际的兵山将海,其实从匪首纪大胡子到小喽罗心里也是慌得很,生怕这支过路的大军把自己这伙人给顺手剿了。 直等到袁世忠在县府的那个科长的提点下,规规矩矩按江湖上的那些道道客客气气的拜山,土匪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纪大胡子好歹当年也是当过团长见过世面的人,有些头脑,并没有象那些坐井观天的土著那样狮子大开口。不仅连声称的收了袁世忠带去五十条步枪和二挺轻机枪和三千发子弹,还带着亲自几十个山下在路边迎接中央大兵的长官上山喝酒。 山下的钱绅等人心里清楚,纪大胡子这是生怕自己这支部队在过路时顺手把他们给解决了,要“人质”来了。可在“盛”情难却之下,钱绅和文颂远也只得带着二三十个卫兵挎着冲锋枪的卫兵上山一趟了。 钱绅在江湖上走动不多,与纪大胡也不怎么说不到一块去。倒是在家里就是个小混混头的文颂远和纪大胡子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结果一顿喝下来,纪大胡子不但满口答应给文颂远派二十个向导,还向两位中央大兵的长官保证,小鬼子过路时,一定有机会就狠狠的的教训那样东洋鬼子。 文颂远也不含糊,立马自做主张的又从他的旅里抽出一批武器送给了纪大胡子,三十条步枪一挺轻机枪且不说,还把一挺枪架有问题的重机枪送给了纪大胡子。虽说这挺重机枪有点毛病不大好使,可当土匪这么多年,纪大胡子就再没见过重机枪这种重火力,枪架坏了不能灵活移动,拿来守山寨也好啊。 既然收了这么重的纪大胡子非要回礼不可,于是钱绅和文颂远下山的两人的护兵就抬了一大堆山货烟土下山来。这些礼物中居然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水灵灵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据说还是商城那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被纪大胡子绑了票的,也许是因为战乱的原因,主家多日没有来赎,本来这几天就要撕了的。正好钱绅他们去,山上又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纪大胡子有头脑会变废为宝,就把这个小女孩顺手送给钱绅做丫头。 以钱绅的个性原是不大可能收这种礼物的,可一来不好驳了纪大胡子的面子,二来他心里也不愿意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死于非命。就破了一回例拼着被文颂远当场取笑“别有所好”厚着脸皮收了这个礼。 钱绅回到山下,一边让人给程家骥发报详细的报告了与纪大胡子交涉的情况,一边又让县府的那位科长把这个小姑娘送回家,忙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到行军帐篷里去休息了。 由于钱绅他们与纪大胡子建立良好的关系,所有的从富金山撤下来的中国军队都顺顺当当的走过了纪大胡子控制的地盘。殿后的程家骥在经过这里时,还专门为纪大胡子给战区发了一封请功电,结果是战区给纪天海部颁了一个游击支队的名义。在阔别军中十几年后,纪大胡子总算又当官了,兴头很足的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小鬼子在过山区时,一刻不得安生。 纪大胡子没有失言。程家骥的部队过去不到半天,日本人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 小鬼子在这片山区遭遇就和独立一百师的部队没法子比了。一进入山区日军就经常性受到冷枪的袭击,山民和纪天海所部在山上下的对付野兽的陷阱套子也是大有收获的日本兵 吃足了苦头,甚至一个小队的鬼子全部被消灭的“恶”性事件发生。荻洲立兵中将被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拿这些神出鬼没的山民没有半点法子。加之日军对这一带地形不熟,用的地图又很简陋,时不时都会山里上演“迷踪记”。 种种原因加在上,致使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大队人马的脚步在这片山区被整整绊住了一天。 荻洲立兵中将布上的那个原本严丝合缝的天罗地网,也因日军第十三师团的主力耽误了这一天的宝贵时间,而错开了一丝缝隙。而具有很强的讽刺意味的,导致这一切的不过是几百名当地的“土匪”对日军进行的骚扰。 在山区里艰难的前进了两天之后,九月二十二日中午二点。独立一百师的先头部队在袁世忠的率领下终于到达了离白山关三十里路的肖家店。出了白山关前面就是一片小平原,过了这片方圆二三十里地的小平原,那就到“经扶”城了。 (今晚十二点后,本人的新坑乱世飘萍正式冲击新书潜力榜,恳请大大们到时能去给小黄投几票助助威!)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八) 九月二十二日下午三时许,正在前往肖家店途中的暂十八军西路军(已由暂十八军部在报请战区批准,为了协调殿后的各部队便于作战,才成立的指挥机构。由程家骥任总指挥,刘天龙副之,参谋长为钱绅。)指挥部接到了前卫部队急报,日军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在前方的白山关上扼守。 “这个白山关我当年参加中原大战打信阳时就去过,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险要,不说自古上关一条,光是关前的那三个号称三门口的山口就不好过。日本人要是真把一个大队的兵力来一个节节设防,等到后面的鬼子上来,到那可不好办了。”邢玉生部正与的西路军指挥部一起行动,闻得前面白山关方向有情况,他这个众人中唯一去过白山关的人就给大家说起了白山关的险要来。 “师座,刘副座。依我之见荻洲立兵这是想在把我部困在山里再一口一口的的吃掉,这一手可是够毒。如果日军各部之间配合得默契些,咱们还真得大有在劫难逃之势。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队兵马会被山民和纪天海他们拖在山里。我估算了一下,我军有一天半的时间拿下白山关冲过经扶,只要过了经扶鬼子就只能在咱们屁股后吃灰尘了。”钱绅说得很对,现在西路军也就只有向前死命突击这一条路可走了,总不能回头去以图正面击溃第十三师团的主力吧。 “邢旅长那就由你部负责拿下白山关,我把二二三团配署给你部。另外袁世忠在发现敌情后,处置得还错,没有打草惊蛇,你多动动脑筋争取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程家骥与刘天龙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两人都觉着也就只有拿下白山关杀开一条血路这一步可走了。程家骥回过头来就对邢玉生下达了拿下白山关的命令。 其实在程家骥心里象这种全军生死攸关的硬仗他交到文颂远来打他更放心的。可这时,因怕日军第十三师团会从后面追上来,文颂远独立一百旅已转为后卫部队了。要临阵换将一来时间上怕来不及。二来也太不给邢玉生留面子了。三来邢玉生就熟悉此地的地形。出于以上种种考虑程家骥就只得把这个事关重大的任务交给邢玉生的暂编一八三旅。 “是!一天之后保证拿下白山关。”接到这个重要任务邢玉生还是很兴奋的,这些日子他上面有文颂远压着,下面有袁世忠顶着日子并不好过,早就想打个胜仗来好好表现一下了,这回要能干净利落的攻下白山关,任是那个长官以后也要高看自己一眼。抱着立功翻身的心态邢玉生兴冲冲的去调动部队去了。 “命令后面的文颂远收拢部队修筑工事,准备在后面顶住荻洲立兵的主力。”邢玉生一走,程家骥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妥,他正要换回邢玉生交待几句,钱绅开口了。 “师座,是不是让特务营和骑兵营一起沿着白山关一线去寻找一下日军的防线的薄弱环节,就是找不到破绽,也好察访一下有没有什么小道可以绕过白山关。”钱绅既然想得如此的周到,程家骥当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他连忙让钱绅去安排一下让这两支尽快出发。 公平的说,邢玉生为了打好刀劈白山关这一仗还是很下了些心思的。 在由杨力士领着的暂一八三旅的特别行动小队的人的配合下袁团的一个连的很快就拿下了白山关的头道早门坎大门口,可在动手的时候一时不慎让鬼子有机会响了枪。这一样一来,下面的关口就能硬冲了。 深知此战关系重大的袁世忠反应很快,头门口的枪一响,他亲率自己的团里最完整的二营上去接应,在巩固的头门口之后,袁世忠就带着二营扑向二门口。 相对于拿下头门口来说,攻打二门口的战斗,就没那么顺利了。驻守二门口的日军小队的小队长是一个干练的老兵。他借助二门口的险要地形很合理的布置了他手上的两挺机关枪。这两挺轻机枪形成的交叉轻而易举封死了中国军队前进道路。经过二十分钟的激战,二营被打了下来。 “把团里迫击炮都调上来,从一三营把老兵抽上来和二营的骨干组成一个加强连给我上。”第一次攻击受挫之后,袁世忠立刻意识到二门口前山道比较狭窄一个营根本展不开,上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如用战斗强的小部队来得找划算。这次攻击袁世忠心一横把三三六团的家底都掏了出来,干脆全用老兵攻击。 老兵们的战斗力就是不一样。在日军的占位极好的两挺机关枪的疯狂扫射下,老兵们时起时伏,忽而快跑几步,忽而紧急卧倒,虽说不时有人中弹伤亡,可能动的人却仍在章法丝毫不乱的一步一步的顽强向前推进着。他们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即使是在弹雨中行进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可以用准确的步枪点射打死躲上山口工事里的鬼子。 在冲锋的部队的后面,三六六团的所有的迫击炮、掷弹筒都在一刻也不停息的吼叫着。 任日军再强毕竟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在这样压力下那里顶得住,作为支撑火力的两挺机关已被中国军队迫击炮敲掉了一挺,另一在中国军队的步枪射手们的准确打击下都换三个射手了,也只能时断时续的射击。眼看日军火力大减阵地开始动摇,正在这胜利在望的关口,日本人从关上派下来的援军到了。 “撤,快撤!”幸好袁世忠见机的早,一见白山关上的火力支援下来,就知道日军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抢先一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绕是如此,在日军的火力追击下,一百六十多个老兵回来的不到一半。这个损失把袁世忠心痛的要死,要知道这次攻击损失不多,可都是三三六团的战斗骨干啊! “让袁世忠给我停下来,这个打法再攻两次,老兵就都拼光了,他这个团的就得给跨下来。”与袁世忠不和归不和,作为一个老军人邢玉生在战场上的作风还是很正派的。 “轰!轰!轰!” 在得到师部的火力支援后,邢玉生挥动着他的两个团兵力以加强连为单位,没有任务间隔时间的一次接一次的向二门口猛攻。 邢玉生之所以会使用这种看似愚蠢的打法,其主要目的就是为在日军从关口上一个小队一个小队调兵到二门口的路下用炮火消耗日本人兵力。在邢玉生想来,我有三个团近四千人的兵力,在炮火上和区区你一个大队比起来那更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就这么耗上三四个小时,也把你耗爬下了。 邢玉生这种完全是以力欺人的打法,还真把白山关的日军指挥官谷田久雄少佐拿住了。与情报上说的不同,事实上守白山关的日军只有不满员的三个中队加一个大队部不足六百人。 要是一次一次的向二门口增兵吗,损失太大,且容易把白山关的兵力都给抽空。要是不增兵在中国军队的优势炮火和轮番攻击下,二门口很快就会失守。 当然最理想是联队长真平大佐能派部队来增援,那样的话白山关的日军就能与中国军队对战下去,时间不用太长,只要坚持到明天中午十二点荻洲立兵中将派来的第一一六联队能赶到就行了。但可惜的是真平大佐在一个小时前就明白的告诉了谷田少佐,因为在白山关两侧的日军所据守的各处要隘都已发现中国军队部队在活动,所以只能大队部里抽出两个小队前来增援,由于路途较远到达时间要在凌晨时分。 无计可施的谷田少佐只能命令二门口的部队寻机放弃阵地回防到三门口,见日军打的是收缩兵力的主意,已被上峰屡次催促的邢玉生仗着手里的部队多在拿下二门口后马上挥兵直指三门口。 三门口就更难打了。 足足攻了二个多小时,付出了近三百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中国军队才拿下了三门口。正当邢玉生想再调整兵力抵死拿下白山关之时,上峰的命令下来了,让邢玉生保持对关上的日军的压力,等待新的命令,程家骥亲自签发的这一纸命令虽让邢玉生百思不得其解。可身为军人服从就是天职的道理他还是很懂,在邢玉生的布置下,中国军队对白山关还是发起了攻击,但这个力度却在暗中降了,不再死打硬拼这损失自然也就小得多,在之后的,二个小时内邢玉生指挥的部队的伤亡还不到一百人。 就这么停停打打的到了下半夜,白山关山的日军突然乱了营。与此同时,总攻的命令也下来了,邢玉生奉命冒然受到重大伤亡风险的一次性投入了两个营七百多人的兵力不顾一切的向山上猛突,在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就丢了二百多弟兄,从兄弟们身上流出的血把山道上的草木都染成的红色后,中国军队终于从正面冲上了白山关。 此时的白山关已被两国军队人为的分成了三块,最大的一块在白山关原来的主人日军手上,靠近关口一小块地盘在刚刚率部冲上来的袁世忠所部手上,最小的一块是关后的那一点点地方,由名义警卫营派出的实际上由嘲凤的十几个人为骨干的一个小分队占据着 原来白山关上打得正热闹时,在一个纪大胡子派出的向导的引领下,警卫营的人在深山里找到一个老药农,据他所说在白山关右侧有一条小路通上关去。程家骥和钱绅在闻讯后立即抽出手上的最精干的人员组成了一支人数不到三十人小分队,在正在关前不断攻击中国军队的掩护下靠绳索爬竿提前十年上演了一出智取华山,成功的打乱了日军的阵脚,有力的策应的邢部的正面强攻。 在客观上,必须得承认侵华战争初期的日军虽基本上都是两支脚的人形兽,可在作战风格上的确是极硬朗的。 在前有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后面又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那支滑溜的很的中国军队小分队的情况下,谷田少佐和他的部下们并没有选择从后关口撤下山下,(为不逼使日军死战,程家骥在交待任务时明确的告诉带队的屠靖国,上关后,只能在关后游击扰乱日军防线,不能直接切日军的退路。)而是留下一部分部队牵制关后的小分队后,大部分的日军在谷田少佐的率领下逆向的端着刺刀冲向了袁世忠指挥的部队。 “兄弟们跟我上,杀小鬼子!” 袁世忠先是指挥部队向迎面冲来的鬼子狂扫一通,然后他面无惧然的拿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如猛虎扑食一般的当先冲进了已近在眼前的鬼子群里。 这时白山关上的战争模式,仿佛又回到了千百年前,中日两军的近千名官兵端着刺刀瞪着血红的双眼喘着粗气在那里一个对一个捉对拼杀。 人在做拼刺动作时,从生理角度上,一定是要发出喊音,要是不这样做是违反自己法则的。这一战双方的官兵却都极少有人呐喊。 在深沉的夜色下,一堆堆的官兵闷声闷气的在以命相博,这一幕让白山关的气压显得是那样低,压得置身于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胸腔极速的跳动,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依仗身后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生力军中国军队终于渐渐占了上风,肉博战往往都是血腥而智暂的,半个小时后白山关上的四百多日本人全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在攻占白山关一役中,参战的中国军队的三个团也总计付了伤亡一千五百人以上的代价。 这就是说这三个团都打残了,最让程家骥痛心的是,前线传来恶信,他一直以来极为器重的袁世忠也这一役中殉国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程家骥不顾众人的拦阻,在一个排的卫兵的护卫下赶到了战火才熄的白山关。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九) 程家骥赶到白山关时,关上已是旭日初升了。 当程家骥再看到袁世忠的那张充满了傲气的娃娃脸时,从这个被日军的刺刀插入前胸阵亡的青年军官的遗体的脸上,只看到了安详与宁静。也许是因为袁世忠的心灵中在仇恨中浸泡的时间太长,长得让他本人都有些疲惫了。从遗容上就可以清晰的看得出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袁世忠是怀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次所有阵亡的兄弟都要生前的编制集中安葬,让人把坑挖深些!这事你要亲自过问,不能让殉国的将士们被野狗作践!” 程家骥轻轻的仿佛怕吵醒了袁世忠似的,用手替已安详的睡去的袁世忠扣好胸前敞开的军纪扣后,对身边赶来陪同的邢玉生叮嘱道。 程家骥此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又给独立一百师立了一个规矩。打那开始,独立一百师和由它派生出来的所有部队,在埋葬阵亡将士时都是按照殉国者生前的部队编制来安排序位的。以至于到了中日之战的后期,独立一百师系统的部队的这种习惯,甚至成了日军判断一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一种重要依据。 “是!师座!这一仗我没打好,我正式向师座请求处分!”这一仗打下来,毫不夸张的说暂编一八三旅的精华差不多打光了。对在自己的指挥下部队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尤其是袁世忠这个极受程家骥器重的少壮军官的殉国,让作为此战的全权指挥官的邢玉生在感到愧疚的同时也大有畏罪之心,他这才抢向程家骥自请处分,以试探程家骥的对自己在此时是个什么态度。 “秉钧大哥,这一仗我军的伤亡是大了些,不过这不能全怪在你一个人头上。这种啃骨头的仗换了谁来打,其结果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的。你的自请处分我不批准!” 说实话,程家骥对邢玉生在此战中的指挥并不是没有一点意见。在向来推崇作战风格要灵活的程家骥看来邢玉生运用的战术就略有些呆板。可考虑到白山关这种地形能够灵活的余地确实不很大,又遇上的日军这种不死不休的顽强对手,能打出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最低限度此战邢玉生是尽心尽力在指挥了。加之此时正是大战方起的用人之际,缺得就是干部,也不是给邢玉生什么处分的时候。不但不能处分还要多加抚慰才是正理。 “多蒙师座体谅,职感激涕零!还请师座对我部下一步行动给以训示。” 知趣的邢玉生听到程家骥听自己的秉钧大哥,立时悟出这是程家骥在暗示已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自从于俊才事件发生后,邢玉生和郑重这些当初于俊才的部属,虽留在了独立一百师,程家骥也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明显的岐视,相反一直程家骥对他一直是客客气气的礼敬有加该升就升该奖,从来没有搞什么人事上的差别待遇。邢玉生他们这些人在打心里底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总有一种和程家骥老是贴不上心,靠不上去的感觉。此时程家骥这个秉钧大哥一出口,邢玉生就怎么能不受宠惊,他刚神采飞扬了一小会,又猛然想起程家骥的对自己的赏识竟是上千官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念及此处邢玉生的脸色不禁又黯淡了下来。 “我部现在的处境是,后有重兵追击,前有堵截,此地不可久留。你老兄,再辛苦一些,抓紧时间把部队整理一下。那些打光了、打残了的连队该撤就撤,该并就并。然后留下二二三团守白山关,你旅的部队立即向经扶县城挺进。那里很有可能还有日军的部队,你部在行动上要小心,多放些探子出去,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向师部通报。”程家骥说完这一席话不待邢玉生再说什么,就飘然下山去了。程家骥此时心里有事,而且还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在上山时,因心里记挂着见袁世忠入土前的最后一面,程家骥只是从山道上匆匆而上,并没有仔细的观察山道上的一切情形。 现在心事已了,在下山的时候,程家骥不免就对道边路旁多看了向眼。这略一注意之下,程家骥就被的白山关的险要的地势和此战的惨烈所深深的震憾了,适才对邢玉生的那一丝不满也立时烟消云散了。攻克这样的雄关,面对这么顽固的强敌,只要能拿下来就已是老天保佐了,自己还能再去责备邢玉生什么呢! 从白山关住下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大战过后的痕迹,每一个险要之外都被双方的炮火和弹雨变得面目全非,有好几段山道的两旁的灌木丛的颜色都被将士们的鲜血染成的不折不扣的血红色,当真应了“百战关山血染成”的唐诗了。下得关来,程家骥再从下住山下住上看,一条由担架兵组成的向山下输送殉国将士的遗体的“血带”是那么的刺眼,不只是刺眼,这条血带更是刺得程家骥的心房痛楚的隐隐作痛。在这种情绪的主导下,程家骥在山下呆望着这座耸立在眼前的自古雄关百感交集一时不能自己。 “走。”军情如火,程家骥知道自己的身上正背负着近万条生命,没有资格在这里悲伤下去,他恋恋不舍的看了关上一眼,就翻身上马向自己的指挥部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已前移到白山关下的十几里处的一个小山村里的西路军指挥部,钱绅正与刘天龙在“闲谈”。 在钱绅漫不经心的拉着刚从自己的宝贝骑兵团视察回来的刘天龙坐下时,在江湖上打了十几年滚的刘天龙心里就明白过来了。钱绅这位一向大不大合群的程家骥的心腹大忙人,决不会是会象他口中说的那样只是和自己拉拉家常,十之八九是要谈那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说心里话,身为在****中没有半点根基的伪满军反正过来的降将,刘天龙对于自己和自己的这支背井离乡的部队的前途将会如何,心里透光着了。 象他的独立一一二旅这种“反正”部队和他本人将来的出路。无非有三,其一,是在战斗中渐渐损失殆尽,最后他本人被上调到军委会的那个清水衙门任个天天喝茶看报的闲职。其二,在部队还有些实力时事被中央系吞掉,自己多半会被荣升个半级,到上级指挥机关去当个可有可无的副职。从些论为别人的幕僚清客。其三就是和其它的比较强势又不能完全把自己吃掉了杂牌部队合伙抱成团,以求能在这个乱世中获得生存与发展的机会。 被这么多年的“胡子”生涯磨得外表形象成了粗人一个的刘天龙,想当年可是在家乡当过几年教师的,做事为人还是很有些算计的。这些日子他思来想去,在三条路当中,只有走最后那条路对自己和自己的部队最有利了。 在合伙人的选择上,刘天龙还是很费一番心机的。刚开始时,他锁定的第一个合伙目标是五十六师。在许昌时刘天龙与胡俊泉及胡的继任都古国雄都曾就此有过深谈。 可当刘天龙深入的了解了五十六师的状况之后。刘天龙就发现以云南人为主干的五十六师乡土观念太重,且暮气已深,实在不是自己可以依附和合作的对象。 随着战斗进程的越来越残酷,虽说一直不曾被放在主要作战方向上,可独立一一二旅的那点单薄实力,在战斗中仍旧是与日俱减。骑兵方面还好,总算没有伤着筋骨头。而独立一一二旅步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二个本来就不满员的步兵团,在经过几次激烈的战斗后,实际加起来也只能编两个营满编的营了。手上的兵力越少,刘天龙想找颗树喘口气的愿望就俞加强烈。他心里清楚得很,独立一一二旅的步兵是没什么战力了,要是骑兵团再完了,那自己手上就一点依仗也就没有了,到那时就是找到合伙人自己也没了本钱了。 出于这个心思,对于钱绅提出了闲谈的要求,刘天龙实际上求之不得的。这些天他已经意识到了和程家骥为首的独立一百师合成一股几乎是眼下自己和独立一一二旅的唯一出路,所虑的只是对方给出什么样的条件罢了。 “齐天兄,为了下一步的作战需要,我拟了一个部队整编方案,请你看一下。”正如刘天龙所料,钱绅正是要与刘天龙谈谈把独立一一二旅并入独立一百师的事情。只不过,老谋深算的钱绅不愿意把刘天龙逼得太紧,想一步分做两步走以求稳妥而已。 虽说是想缓一缓,可就钱绅一向不留余地的行事手法来说,这个方案实际也不可能缓到那里去。 “维礼,你爽快些,给我透个底不就完了。”刘天龙有些心急的催促着对方,他不是不知道在这个事上自己不能表现太急切,实是耐不住性了。昨晚今晨这一战,刘天龙手上二二三团可是被打得残得不能再残了,要是再过几天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齐天兄,你先看这个。”以钱绅的精明又那里会看不出刘天友心里的焦燥。他知道这位自己目前的谈判对手是真的绷不住劲了。也就是看来了些节,他才在今天与刘天龙摊这个牌。 看完钱绅递过来的那一方宣纸上写的字,刘天龙不由得感觉自己心里有点发寒。这个程家骥平时看上去胸无城府只是一心一意打鬼子的样子,在吞起别人的部队时下起手来还真是又准又狠。 在这个整编方案里,钱绅冠冕堂皇的提出了为了充实部队的战力将所有减员太大的部队缩编的建议。同时为集中使用骑兵钱绅还提议以西路军指挥部的名义临时编制一个由若干个骑兵营组成的骑兵旅,这个骑兵旅的旅长吗?钱绅“大方”拟定由西路军的副总指挥刘天龙来兼任。 还有一点,在钱绅提出的计划中由独立一一二旅的那两个团步兵缩编而成的那两个营吗?则以充实建制统一指挥为名“暂时”的编入了由在白山关一战中损失很大的暂编一八三旅序列。 钱绅在方案里说得很明白,这一切都是暂时,所有部队都将在西路军的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作战,“日后”一有机会就会归还建制。 钱大参谋长制订的此方案从明面来看,挑不出半点毛病,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作为攻击独立一百师吞并友军的口实的。 可刘天龙是什么人,在绿林里打混这多年,要是连钱绅打的这点小九九他都看不出来。那他手上的这点人马当年在关东时早就让各方势力 给吃个一干二净了,那里还能有今天的独立一一二旅。 在刘天龙看来,程家骥以钱绅的名义提出的这个计划,对自己真可谓是软硬兼施。在让自己指挥一个骑兵旅的同时,也就把自己牢牢的绑在了独立一百师这辆战车上。 当然了,这个计划也不是没有给刘天龙今后的地位以保障。 在名义上刘天龙将是这个方案的实施后实权得到了大大加强的西路军指挥部的副总指挥,也就是确立了刘天龙在以程家骥这首的这个小集团里坐第二把交椅子的地位。 在实利上,程家骥把独立一百师的那个有六百多骑兵的超大骑兵营划给了刘天龙,大大的加强了刘天龙手上骑兵的实力。刘天龙虽不认为这些划过来部队在他和程家骥意见相左的时候会听自己的,可也相信以程家骥和钱绅的精明应该不会自毁长城的轻易对自己下手,毕竟那时大家已结成了一个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整体了。这些日子刘天龙对程家骥和钱绅的为人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他从中得出的结论是程家骥这个人基本算是那种信奉“人不负我、我不负人”的信条的人,虽年少气盛了些,可还是可以与之共事的。至于钱绅啊,那就是程家骥的獠牙,只要你不去打程家骥的坏主意,钱绅一般是懒得去打你的麻烦的。可钱绅只要一出手,那可就对起了,此人对付别人时向来都招招杀棋,从没什么网开一面之说的。 “维礼,就照这个办吧。”说来也怪,说出这句后,刘天龙心里的那些惴惴不安居然全都不见。这一刻他的内心只是很好奇,好奇程家骥和和他的这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小团体将在乱世惊涛中把自己的命运之舟带向何方。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十) 九月二十三日上午十时,由邢玉生率领的暂一八三旅的部队刚奉命完成整编,刚想向“经扶”县城进发。 已前出白山关外的旅骑兵连就派人飞马送回急报,称离白山关十里处,从”经扶”方向一个联队日军已与他们交上火了。 闻讯之后,邢玉生情知情况紧急,只得在指挥部队加紧整修工事的同时,将白山关新出现的这个严重敌情,电告西路军指挥部。 “又来了整整一个联队,荻洲立兵在布这个局时,对我程家骥可真高看一眼,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虚名累人吧!”程家骥看到这份急电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心底里感到庆幸,自己为了整编部队,下令让邢玉生所部把向“经扶”县城前进的时间,推迟了几个小时。否则已是元气大伤的暂一八三旅在平原遇到日军一个联队在措手不及之下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师座,眼下这局面可是非同小可。几分钟前独立一百旅文颂远旅长也来电报告说,他的后卫部队与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的尖兵在一个小时前打了一场遭遇战。我军虽获小胜,可这明摆着就是日军主力将要追上我军后卫部队的前兆。文部才停下来修筑工事不久,恐怕难以长时间的顶住荻洲立兵的主力。这要是前面拿不下来,后面又冲了过来,那就……”钱绅言语间的未尽之意,在场的人人都明了于心。 自古未战先言败兵者,为不祥。就算是果决如钱绅者也不得不在这个话题略有些避讳。 “大不了,咱们依托白山关死拼,拼光拉倒。我程家骥和这八千将士就是死也要拉上日本人一块上路!我命令文颂远部除留在开进途中留下一个加强营扼守肖家村外的坠马口外。主力快速向白山关靠拢,限五个小时内赶到白山关。在给文老二的电报上给我说明白了。我不管他离白山关的多远,部队放得多散,就是把人都跑死了,也要给我按时到达。其它各部马上向白山关进发限二个小时内到达白山关。让邢玉生部死死的守住白山关。”眼见情势险恶到了绝处,平时很愿意多听听别人的意见的程家骥反倒“霸道****”了起来,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他就接二连三的下达的作战命令。 在程家骥发出了一连窜的命令后,作战室里的那些小参谋们赶紧急如星火去传达命令去了。霎时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作战室就变得空空荡的了。只剩下了程家骥和钱绅、刘天龙等少数几个“闲”人。 “齐天兄、维礼兄,对不起了兄弟擅专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现在说还来得及,要是有理兄弟立即修改作战方案。”屋子一空,程家骥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自说自话的就决定的所有人的命运,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钱绅和刘天龙苦笑着表达着歉意。 “打仗吗,就得雷厉风行,何况这会情势如此,我也想不什么好办法,就只得和日本人拼上一拼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倒回去当日本人的奴才的。” 对程家骥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就下了击破白山关的当面的鬼子的决心。 刘天龙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介啻,刚合伙程家骥就这么目中无人的独断独行,今后难免不会对自己如呼奴使婢,要是那样将来这关系怎么处?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刘天龙又对程家骥能杀伐果断的迅速作出决断,并布置了初步的作战计划的这种惊人的魂力由衷的佩服。 在这生死关头刘天龙也明白,一个独裁者在此时要比一个事事都要开会同商共议的好好先生要靠得住的多。再说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不想投降,不想在白山关前全军覆没。那就只能集中兵力破其一路,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面对前堵后追的两股,日军相比之下,还是击破堵在白山关门口的这个日军联队要有把握的多。除此以外,刘天龙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招了。 怀着这种略有些复杂的心情,刘天龙对程家骥刚刚做出的这个破釜沉舟决定投了赞成票。 “骑兵在平原上突击力强,我看这一战还要看刘副座指挥的骑兵旅的。”钱绅在程家骥的眼神的催促下发言是发言了。不过却是冲刘天龙去的。 与刘天龙不同的是,程家骥会这样决断早在钱绅的预料当中。纵观程家骥出道以来的历次战事,钱绅对程家骥的用兵之道最欣赏的就是程家骥的那种对日军豪不畏惧,但凡与日本人在沙场相遇,总是敢拼个鱼死网破的傲气。平时尚如此更不说时下这种拼光亦光不拼也光的场面了,以程家骥的性格自是铁定是要博一博的。 在钱绅看来,程家骥身上的这种特有的类似赌徒性格的进攻精神,正是程家骥之所以屡屡成功的原因。此时的中国军队的将领中不缺少能征惯战之辈,也不乏足智多谋之将,可就唯独象程家骥这种敢于向日军主动发击的将军,却是风毛麟角廖廖无几。 钱绅适才的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刘天龙身上的。 对于新加入自己等人这个小团体的刘天龙的思想动向,钱绅一直是很警惕的。钱绅对刘天龙的这种警惕,倒不是因为怕在这关键时刻刘天龙再去投日本人,而对团体的二号人物这个角色的一种固有的排斥和提防,与坐上这把交椅上具体那个人是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钱绅一向的观点就是一个体制建全的组织,就最好不要有能随时可能取代一号首脑的二号人物存在。在钱绅的心目中一个强力团体的理想的组织结构,应该是在首脑下面有若干个互相之间不相统属的三号人物。 在这之前,钱绅之所会违心的同意把名义上的团体的二号人物的位子送给刘天龙来坐。一方面是形势所迫,总要给刘天龙一个合适的名义,才好继续招揽更多的人加入程家骥的麾下,另一方面是他料死了刘天龙没有指挥独立一百师的部队的威信。 可虽如此,在钱绅的心里对此事还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刘天龙如果总是觉着自己仅次于程家骥,甚至认为自己是程家骥的一个合则合、不合则去的盟友,时间长了对整个团体是有害无益一件事。 先前刘天龙的那些心理活动,钱绅都一一看在眼里,且已下了如果在短时间内刘天龙还是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为了团体的稳定,那自己就要断然处置的决心。 在钱绅的心目中在他协助程家骥一步步缔造出来的这个小团体里,永远不能有人认为自己与程家骥有平起平座朋友论交的资格,自然在这些人当中也包括钱绅自己在内。 “齐天兄,咱们一起去关上看看吧,至于具体怎么打,还是大家商量着来吧!”看到刘天龙听到钱绅说的话后,面色稍有些不豫,程家骥连忙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上午十一时三十分,白山关前。 吉原矩大佐这一刻的心情却是踌躇满志的很。虽然无能的六十三联队把白山关这处险要给丢,可由于自己的部队的行动果敢迅速,还是把从富金山逃出来的这支中国军队堵在这了。 在吉原大佐的预想中,接下来的的战斗将是没有多少悬念的了。 在与“皇”军的连续战斗中,已是损失惨重军心浮动的这支中国军队只有沿着山脉寻找逃生之路份了。 当然“英明”的吉原大佐是决不会让他们有再从“皇”军手上逃掉的机会的。吉原大佐已和六十三联队联队部取得了共识,由才得到了归建的一个大队的兵力的真平大佐负责守点,而吉原大佐将亲率整整一个联队,一边堵在白山关前,一边随时准备依仗全机械化的优势飞车驰援各处关卡。 对这个布置,且不说让吉原大佐自己颇为自鸣得意,就是报到第十三师团部荻洲立兵中将那里,中将也夸奖吉原大佐用兵得宜。 吉原矩大佐对来自中将夸赞自是受宠若惊,可对中将的在电报未尾的那几句“让他小心对中国军队孤注一掷”的警言,就没那么以为然了。 开玩笑!此刻他吉原手上的部队可是有三千人以上的实力,就凭对面那才在白山关上损兵折将的疲惫之师,难道还敢与自己在野外决战,要是中国军队的那位新升起的将星真得那样自不量力,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内心虽不大相信,程家骥有这种胆量,但作为一个自认为优秀的职业军人,吉原矩还是执行了中将在电报里的指示。兵临白山关下后,他一先用一个大队的兵力向关上发起进攻受到邢玉生部的有力抵抗,未能趁势拿下白山关后,吉原大佐就指挥部队在山下修起工事来了。 “你们看,这会小鬼子学得可乖了,存心是想把我军困在白山关,等着荻洲立兵中将的大队人马上来,好把咱们一锅烩了。”匆匆赶到关上的程家骥一边用望远镜向山下眺望,一边对身后的刘、钱、邢等人说道。 “在这个时代,骑兵攻击步兵已设防阵地,那就只能是一场屠杀。骑兵啊!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刘天龙看到鬼子摆下的这个“王八”阵,也有点蒙了。刚才在指挥部时他对钱绅想让自己的骑兵打头阵很不满,可这会子日军布下的阵式干脆让他的手下的骑兵就是想打都没了用武的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免使刘天龙内心有些怅然若失。刘天龙的这些怅然当中,固然有不少是对他喜爱的骑兵这个在世界上纵横近三千年的兵种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悲鸣,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所在这支部队的命运的担忧。 “维礼兄,等到文颂远的部队到来后,从黄昏起我拟集中优势兵力,再打光所有的炮弹,你看能不能冲得动日军的阵脚。要是日本人的阵脚一乱,我军就可以与日军肉搏,双方打成了近身肉博,在夜幕中骑兵就有机会横扫千军。”要是在平日,程家骥一定会为刘天龙居然能说得出这么有深度的话而惊叹,可在此时此刻他那里还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他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把具体的作战步骤定下来。 程家骥这句话一说,包括钱绅在内都被震住了。这种乾坤一掷的战法,可没后悔药吃,要是的有一步算漏了的话,已方立刻就是全军覆没之局。当然要是打顺了,日军的这个联队也大祸临头了。 程家骥不理会其它的目光,只管死盯着钱绅。 “全体官兵能个个用命的话,五成。”在低头计算的良久后,钱绅抬起头到用冷峻的语气答道。 “就是说五五开了,不过就是和老天爷公平的赌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得。我的运气可是一向都不错的。齐天兄,小弟我下注了,你跟不跟!”程家骥强行抑制住自己激动起伏的心情,努力的用平和些的语气将着刘天龙的军。 “左右是个死,这种死法,刘某人当了三年汉奸的事想是不会有人再提了吧。就冲你浩然老弟这份豪情,我刘齐天跟这一注又何妨!” 虽有时为了生存会有些城府算计,骨子里还是当年的那个大当家的刘天龙那里经得起程家骥这种激将,再说了人家用命先给自己冲开一条路,自个没道理连跟上吃肉都不敢吧。 “大家下山,全体睡个觉,睡醒了,文老二的部队也该到了,让他们休息一会,恢复一下体力。咱们从下午五点开始攻击,先用骑兵对日军的阵地进行骚扰性佯攻,尽量扰乱其视线。然后再用步兵全力攻击,在天黑前步兵一定要从日军防线中央撕开一道口子,好让骑兵进行突击扩大战果。骑兵一杀进敌阵,先打掉地势较高的右翼日军。此时步兵以一个团阻击左翼的日军,我军主力迅速通过,这个团再逐次交替掩护在骑兵的接应下脱离战场。”程家骥紧握着刘天龙的手,最后定下了这一战的具体作战步骤。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十一) 九月二十三日,下午四时三十分。白山关关下的土围子。 白山关下的山势,在面对“经扶”这一面远没有面对山区的那一面来得险峻。在山道上也无“三门口”那样的险要可以据守,唯一可恃的就是山下这个兴建时的用途是用于存放物资的土围子。 这个土围子早就不是军事设施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大的规模。这里曾是附近几个县客商住来的歇脚的地方,不但有客店商铺,还有酒楼和几家小娼寮。在战前此地也是算是周围十里八乡的一个繁华所在。这仗一打起来,一切自然就都烟消云散了。 邢玉生攻下白山关后,也意识到白山关面向经扶的这一面几乎是无险可守,为了巩固白山关,就命令暂三三五团在这里驻有了一个营。光凭这个实际上只有不到三百人的营,吉原领兵叩关时,这个长二里,宽一里有余的大土围子,早就落到吉原的部队的手上了,要是那样日军就堵住了中国军队下关集结的道路,战场上的态势就对程家骥的部队更加不利了。 幸好,日军直捣关前时,邢玉生部正在准备兵进“经扶”县城,一个营的先头部队已到了关下。且邢玉生闻得日军大至后从关上又把暂三三五团所部全从关上调了下来,加之此处能得到关上火力支援,这才保住了这个前进阵地。 而吉原矩大佐看到白山关的中国军队的火力能对攻击土围子日军进行有效杀伤,在一个大队的日军的攻击受挫折后,他就下令停止了对这个土围子进攻。 在吉原大佐看到,自己的部队的任务只是堵住中国军队的跑逸之路待到主力到达再两面夹。现在又何必要负出重大伤亡,去占领一个最大的用处在于打通向白山关仰攻的路线的土围子了。 吉原大佐的这个决定在此战后三个月,成为他被东京大本营军事法庭判处徒刑的“罪”证之一。 此时在吉原看不上眼的这个土围子里,由文颂远指挥的第一波次攻击的部队和蒋涛骑兵营已是一切准备就绪,官兵都跃跃欲试的要去与小鬼子好好厮杀一场。在这些部队的身后,从白山关下正源不断下来的官兵还在集结。 “兄弟们,眼前是什么光景,大家心里有数。我也不瞒兄弟们,日本人的追兵已经在攻打坠马涯了!要是今天晚上咱们还不能从对面的鬼子胸口上趟过去,明天早上日军会结结实实的把我们全军堵在关上。当到那时在这里站着的每一个谁也别活着走下白山关。” 程家骥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战前动员,往日他总是习惯了一马当先的以身作则,这回身上有伤上不了阵,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原本,师政治部宣传科的那些文不文武不武的秀才们,是给程家骥拟了一份文辞华丽的稿子的。 可程家骥一和这些将要去和鬼子拼命普通官兵们站一起,特别是见到全配备了自动火器的那几个尖刀连队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激动的起来。作为此战的策划者和总指挥,程家骥心里明了,这几个为全军打头阵连队的大多数的官兵恐怕是要自己及独立一百师的军旗永别了。想到这些,程家骥那还有心情去照本宣科的说那样“官话”,结果是他一开口就把心里的实话都给掏了出来。 说到这里程家骥顿了一顿,一一扫视着站自己面前的这些军姿站得马马虎虎,却是个个杀气腾腾的,在独立一百师中号称嫡系中的嫡系的二百团的一千七八百名官兵。在听道程家道直言不讳承认当前独立独立一百已几乎陷入绝境的险恶情形后,二百团队列中的官兵极少有人在那里交道结耳,或是面露惶恐之色了,众人显露出来的各种表情中居然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居多。 程家骥对二百团的官兵在大战前能表现得如此好整以暇的“镇定”(实际上二百团在文颂远的经营下早就成了一个各式各样亡命徒大集合,对这些兵油子来说,当了兵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到了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在心中为自己的麾下能这样硬气部队而自豪的同时,就不禁有些心痛的很。 今天这一战二百团的将作为一把尖刀率先去把日军的阵地捅开一道口子。要不是眼前这一战是独立一百师生死攸关的一道坎,他程家骥还真舍不得把这支全师装备最精良士气最高昂的自己的基本部队,去打这种无论是胜是败都注定要损失惨重的血战。 “兄弟们!干了这碗出征酒!兄弟们放心,你们要是这次回不到了,家里人有部队上照顾,小日本有更多的弟兄们替你们接着打。”程家骥高举着一碗从山区里弄来的猴儿酒一饮而尽。 程家骥的这句话一般人看来有点不大吉利,可二百团的这些兄弟听了,反倒觉着自己的这位师座不摭不掩的是条直来直去的汉子,久经战阵他们自己心里早就明白了,打这种死打硬拼的仗只要上了战场,任是谁也不敢说自己准保能活下来。 “程老大,你放心,这回我和兄弟们保准好好的教教小鬼子对祖宗们该怎么敬着。”文颂远这还是在程家骥面前不大敢放肆,说得很文明了。要是他自己单独领兵,那在文颂远的口下对面的小鬼子家的亲戚的清白都保不住,有一点差点忘了,那个国家的女人的清白可言吗?人家可全球乱伦比例最高的高度******的国家哟! 这边程家骥在竭尽全力的鼓舞着二百团的士气,那位钱绅也是忙着在向蒋涛和田家富布置着一个万分紧要的任务。 “蒋涛,你的骑兵营在对日军的阵地进行了骚扰攻击后,立即化整为零的赶到十里外的马村集合。集结后,再向南找到那个叫小孙家的村子,那里有暂编一八三旅骑兵连今天早上没来得及撤回来的十几个弟兄。让他们领着你去俘虏日军停在小孙家附近公路边上的汽车队。你给记死了,是俘虏,不是打掉,这近二百辆汽车咱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受伤的兄弟们的命就全在你的肩上了。还有你田家富,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你们特别行动也是一个关键。你们要是谁坏我的事,自己该知道怎么办!”从来脸上表情都是不能冷不热,说话的语气总是不带半点感情钱绅这会可算是少有的声色俱厉的交待任务了。 钱绅没有说任务要完不成,蒋涛和田家富将受到什么样的处分。至少田家富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去领受自己以发明出来的割鸡之刑的。(就是把******,活生生的割掉一截。这种刑法还是当初在许昌时为了处罚那些因太过于好色而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特别行动队员,由田家富创造出来的。 “是”。 平日里很看不起田家富这个假中国人的西北汉子蒋涛,破天荒的与田家富来了一个异口同声。 钱绅他们三人的这番对话,要是吉原大佐听到了,大佐的下巴是铁定保不住了,居然有人还掂上他的汽车队了! 中国军队攻击是在下午四时四十五分打响的。 先是白山关的各种火炮对日军那浑圆得活象一个大王八的阵地的前端进行了猛烈的炮击。山下的日军的炮兵也豪不示弱予以了还击,由于吉原这次带了一个大队的炮兵,炮弹又足来。 日军的炮兵仗着有充足的炮弹与拥有地利的中国军队炮兵打了一个平手,双方炮兵都没有转移阵地的心思,竟是在那里你一炮我一炮对射。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下,双方炮兵力量在不到半个小时内就都遭到极严重的削弱,直接导致在接下来战斗中双方的炮兵都无力对战局进行强力影响,只能沦为配角了。 “杀。”就在双方原本密集的炮火稀落下来的同时,蒋涛的骑兵营向日军的阵地发起的攻击。 “射击!” 吉原大佐早就料到中国军队会用骑兵进行攻击。在日军的凶猛的火力狙击下,蒋涛的骑兵营刚冲近日军阵地的边缘,冲在前面的骑兵就被纷纷打下马来。见势不妙,骑兵营的兄弟们的反应也很快,他们立刻分散开来四散而去。 眼看这支中国骑兵部队队的大部分骑手,都飞马“逃”出了“蝗军”的射击范围,在平原上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心有不甘,却有缺少骑兵去追击的吉原大佐恼怒的骂道“八嘎”。 从吉原的角度来说,中国军队要是漏网得太多了,他在这一战中的战功可就会大大缩水了。要情况严重的话,很有可会能影响把吉原大佐的将军梦的实现。 骂了一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吉原大佐,在下刻就再没有心情去给中国骑兵的“怯懦”行为进行指责了。 “兄弟们跟我上,去操小鬼子的娘啊!”不在程家骥身边的文颂远才是真正的颂远,他喊的这句口号很粗俗,但却很能给那些冲杀在火线上的士兵们提气。 虽说在原作战计划中要给第一波部队的突击行动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持的炮兵在威力大减之下,已帮不多少忙了。但二百团一上来就攻得异常凶猛,在极短的时间内,作为全团的箭头的那几个全部使用自动火器的连队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来势汹汹的箭头,就硬是在日军阵地中央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大有将日军“王八阵”切成两块之势。 吉原大佐虽从没有担任过部队长,可跟在荻洲立兵中将也见到不少阵式,还从来没有那支中国军队的发起攻击能如此的讯猛,能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大佐通过观察也看清了,这支成三角队形展开九个方阵向自己的阵地杀来的中国军队所势虽盛大。兵力却不多,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团,要吉原手上的兵力展开攻击的话文颂远和他的宝贝二百团就是再骁勇善战,在攻击势下遭到日军的优势兵力反击,能不全军覆没就不错了。 大佐此时并不敢挥军进行反击。这是因为有两个各由约一个团的兵力中国军队的方阵正从土围子里向战场上急速开进。 大佐倒不是怕那两个步兵团的中国军队能在野战时把自己的部队如何,真正让吉原有所顾忌还是中国军队骑兵。根据师团部刚刚通报过来的,从在山区掉队被日军俘获的中国军队伤兵口得到的情报,在程家骥指挥的这支中国军队中有二千名骑兵。而刚才突出去的那支骑兵满打满不过四五百人,那还有一千五百的中国骑兵在那里?要是两军在野外混战时中国军队的大队骑兵突然杀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性的崩溃的发生,吉原大佐宁愿就蹲在死死的守住阵地。 在打这种防御作战时,吉原大佐还是能显示一点军事“才华”来的,他并没有从两翼兵力抽调进反冲击,只是命令部队从两侧向中央进行火力挤压。也没有急于收复已丢失了那小块阵地,在阵地中央他也采取了层层阻击战法来抵挡中国军队的犀利的攻势。 总的说来,吉原这个战法的核心就是用少量后力从三面用火力慢慢的耗光二百团的锐气,日军的其它部队则是一动不动的防守着各自的阵地,决不给中国军队以可乘之机。 面对来自三面的日军的火力杀伤,在脱guang上衣端着一挺轻机枪冲在最前面的文颂远的带领下,二百团的将士面对日军的弹雨,毫不畏惧的以生命为代价向前连续冲击。可在日军逐次抗击下,二百团向前突击的步伐的变得还是缓慢了下来。 “后面两个团投上去,要快,文老二要冲不动了!”看到关下二百团组成的这把三角锥的峰刃处渐渐有了卷刃的迹象。在白山关在统筹全局的程家骥急切的对钱绅下着增兵的命令。 “老子投上去三个团,成品字展开三把三角锥,给你的阵地来一个“野蛮冲撞”,我就不信你还能一丝不乱。” 钱绅刚走,程家骥在那狠狠的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与他并肩的刘天龙说话的,在那里说了一大通。 “齐天兄,我的筹码压光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浩然,我自已去带队。”看今天这个架势,刘天龙知道自己要是不豁出去身先士卒一回。就是这仗打胜了,独立一百师的军官也不会有人噍得上自己。有文颂远的样子摆着了。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十二) 当程家骥以为文颂远和他一手带出来的二百团已是强弩之末时,文老二又给他自己的老大一个小小的惊喜。 在二百团的几个最精锐的全自动火器的连队的冲击下,挡在二百团正面的日军的一个中队终于撑不下去了。一个小队的日军的在二百团凶猛的火力打击下被全部击毙,导致这个中队的防线垮了下来。 这样一来,处于二百团攻击阵形最前端的那三个连队又前嵌入了日军的阵地二百米。一时间,在将要赶到投入战斗的两个团的后续部队的火力呼应下,二百团的攻势为之一振,又锐利了许多。 在文颂远的亲自调度下,二百团分别二个连队与两侧的日军展开激烈的火力对射,其它部队在文颂远的亲自指挥下继续对日军的阵地纵深进行强行穿插。 “把作为预备队的两个中队全堵到正面上去。一定要把中国军队给我赶出去。” 吉原大佐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正好是遂了对手的心愿,可他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总不能把在其它阵地上布防的部队抽调到火线去吧,那样对手就更是有机可乘了。 吉原大佐此时此刻心里有两件不解之事。第一个不解,是目下攻打自己的阵地的这支中国军队的攻击力为什么会如此的强悍,且前锋三个连队打了这么久火力也没见到有丝毫的减弱,难道这几百中国军人都是铁人不成。 吉原大佐第二个不解是,军部的老古董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屡次否决了给陆军装备冲锋枪的建议,直接致使“皇”军在近距离作战中一旦遇上自动火器较多的对手,往往在步兵火力密度上处于下风。要不是这样,这支正不顾一切要中央突破的中国军队根本就突不进来。 吉原大佐的第二个不解是属于日军的内部矛盾,暂且按下不表。吉原矩的第一个不解的答案,其实非常简单。文颂远和他的部下当然不是铜皮铁骨不死之身,只不过玩了一个逐次递补的把戏而已。要是在近前细看二百团的三角锥阵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阵式是在作战在不断的活动的,也就是前面人打光了后面的人迅速补上来,所以才能一直保持锥头的锋利。 可战争最后永远还是靠实力来决定一切的。吉原大佐咬着牙派上去的两个中队的援兵赶到前线后,二百团的攻势立时象是海水拍打在礁石上一样被弹了回来,不但没有再向前突击半步,反而被日军的生力军打得向退却的七八十米。 “收缩队形,就地死守。”文颂远毕竟不是一个只会蛮干的人。见自己的部队在开战以来首次不进反退,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二百团的潜力已经发挥到了极限了,要是再一味恃勇强攻,现如今已是绷得很紧的弦就得断了。在文颂远的及时调整下,二百团的部队立即布成的一个三面防守阵,在日本的三面包围下用尽全力苦苦支撑着,以为后面的部队留下这颗嵌在日军阵地的心腹间的钉子。 日军当然不会希望在自己的软肋上,都是插着一把尖刀。眼见中国军队的后续的两个团部队就要向二百团靠拢上来了,情急之下吉原大佐将指挥部所有警卫部队全部投入战斗,大佐也亲自奔赴第一线督战,一时间,二百团的阵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二百团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更为严重的是正面的日军两个中队已逼到了阵地前。 为了稳住摇摇欲坠的阵地,文颂远亲率尚有过半战力的三个连队对从正面攻来的日军发起反击锋。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刻,几百中华好男儿唱着这首从台儿庄唱起,在萧濉河两岸飘扬过的战歌,从阵地上一跃而起先是用手上自动武器一阵猛扫,等日军冲到了面前就抽出背上的大刀与逼到阵地前的日军展开你死我活的近身肉博。 ‘是不是该考虑再从负责后面防线的部队里,再抽一个中队过来上来了。’战斗惨烈到吉原大佐开始举棋不定起来,毕竟要是二百团赶不出去,后续的两个团的中国军队又冲了上来的话,以一零六联队的力量根本就无法确保现有的防线。 中国军队替吉原大佐解决这个烦恼,两个团中国军队在吉原大佐犹疑的时候已赶到了战场上,并且从第二百团两翼向日军发起了猛烈攻击。 在新加入战场的,也成三角锥队形向前突击前进的两个团的中国军队的新锐之师的冲击下,在二百团阵地两翼处于兵力上的绝对劣势的日军,抵挡不住又来不及退却,立时就被涌上来中国军队的人潮所吞没了。 战到此时,成品字形展开的独立一百师的尚有近五千战力的三个团的战线已连成一气向日军的阵地平推过来。 “全线收缩,放弃前面半边阵地,联队的所有部队集中固定后半段阵地。”吉原大佐气急败坏的在给每一个大队指挥部打去的电话里大声高喊着。仗打到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知道日军形势不大妙了,并且这种不妙的局面还正在不断的扩展中。 凭心而论从开战到现在,吉原大佐作战指挥上并没有犯什么明显的错误,表现得还是可圈可点的。之所以战场上会出现这种几乎从头到尾都是独立一百师的部队在进攻的一边倒的局面。 其实在这其中要负主要的责任的应当是远几十里地之外,正被马思远带领的一个加强营堵在坠马崖下的荻洲立兵中将。从一开始荻洲立兵中将在制定这个围追堵截的计划时,就忘了孙子兵法上一句至理名言:“归师勿遏”。 何况所有的退路都被断绝的独立一百师此时又何止仅仅是归师。本就不是一支弱旅的独立一百师,在这种情况下所爆发出来战斗无疑是惊人的,岂是一个联队能挡得住的。 说来对日军威胁最大的还是中国军队那远远强于日军的骑兵。只要日军阵脚一乱,在大队骑兵的冲击下,脱离了阵地,没有了严整的阵形和布置得宜的火力网的日军步兵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这就逼着了吉原大佐在指挥上一直束手束脚,直接造成了日军整体上处于被动挨的局面。 吉原大佐的放弃阵城前半部分用拉开两军的间距,以继续固定阵地的后半部分的无奈之举,到头来也没有得逞。 在战线左侧的那个团独立一百旅的一九九团的部队序列里有一把暗藏的尖刀,那就是独立一百师警卫营。该营的装备兵员素质皆为独立一百师同级部队之冠,该部的攻击力之强任二百团那个营也比不了。这个营的营长马三宝别看平时在程家骥面前显得有些木纳,真要是打起仗来,这位钱绅的半个学生可精着了。在先前的攻击中警卫营有意的隐瞒部分实力,让日军并没有觉察出这支部队的战力有什么过人之处。当日军收缩阵地时,在马三宝的率领下警卫营趁日军无备突然发力向日军的阵地的中心地带不顾一切的右冲左突,依仗其强大的步兵火力及优秀的战术素质,在十五分钟后把子弹打到了吉原大佐的指挥所门口。 在当时马三宝并没有意识自己取得的这个小小的战斗突破的胜利,会为独立一百师在这场大战中的获胜打下了坚实基础,他只是按照钱绅教导他的“狭路勇者胜”的军事格言一心一意的制造机会向日军阵地纵深地带突进罢了。 日军各部见指挥部被围攻慌忙回援,文颂远那里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咬着日本人的尾巴挥军猛进,中日两军在拉锯式血战了近二个时后,终于进入了混战状态。 “赢了!” 看到两军已紧紧的搅在了一起,一直在白山关上紧张的关注着山下的战场上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的程家骥狠狠的吐了一个浊气。 “师座!是不是要催一下刘副座。”一直在程家骥身边陪同的邢玉生提醒着自己的长官。他的部队除了在关上警戒的一个连,全都划给文颂远指挥正在山下的平原上与日军死死的缠纠着了。虽说没有临阵指挥,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看得他也手脚发凉手心出汗。 “不用了,刘齐天玩了半辈的骑兵,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程家骥嘴上说很肯定,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刘天龙、齐天兄、刘老哥,刘姥姥,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当机”啊!’ 刘天龙的骑兵早在土围子里潜伏的多时了,就是在等眼前的这个战机。随着一声嘹亮军号声,一千多马刀举了起来,紧接着依次安放在土围子的围墙下的小zha药包被同时引爆,刹那间,有四五百米的土墙被炸平,刘天龙一提马头大喊一声“兄弟们,杀!”一马当先的领着上千骑兵向平原上正与文颂远所部的混战日军的右翼横扫过去。 我回来了,有话跟大大们说,务必请看看吧 去年下半年,不知冲撞了那位大神,我的倒霉到了极点,工作工作丢了,谈了好多年的未婚妻也飞了,一时之间整个人的状态跟游魂无二,成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现在总算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我的新书我在非洲当总理(书号182640)已经开始上传,请大家去看看,若是还过得去,就请支持一下,下,请多多点击、推荐,收藏。 最后是能在冲榜那天(就是这个星期天)把给抗日的推荐票都转到我在非洲当总理上,顶顶这新书,多谢了。 另外〈乱世飘萍>一书我也会今天上半年结束的,目前正在构思,摊子难收,请大家谅解。 另外,我换了一个笔名叫华夏一狂生,毕竟人都分手了,再用原先的笔名,我自己都觉得就有点太不要脸了。 下面就说说我的新书吧,我在非洲当总理,其实是一本典型的现代华人海外建国文,只是考虑到安全因素,才借了架空的幌子,调子也放得比较低,目前已有十几万字的存稿,定时更新还是有保证的,量也不会少于每日六千字。 内容细节这里就先不说了,可中心点是明确的,就是为中华的雄起,为炎黄的复兴而奋斗,国际斗争、国际战争将是主线,请大大们多多支持,我在这里向所有关注过我的书的读者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毕竟是你们给我写作的动力,给了曾经的光荣。 我还要向对我已失望的书友郑重道歉。因为是我辜负了他们.希望大家再给小董(在真实生活中我姓董,这点血肉长城的老读者应该是知道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吗?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十三) 刘天龙所部骑兵这一发起冲锋,声威甚是惊人,一千六百骑兵的马蹄把大地都震得颤抖起来,一行六百把雪亮的马刀组成的方阵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这一切给了战场上的所有人的心灵以巨大的震憾。 眼见已方那大有铺天盖之势的如云战骑向日军排山倒山的冲杀了过来,正在与日军激烈的缠战当中的,独立一百师的三个步兵团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拼杀得更加勇猛了,而日军则是阵脚大乱人心惶惶,在此消彼长下,战场上胜负的天平立时向中国军队一方急剧倾斜。 “能撤下来的部队立即退到阵地的左后侧。严令那些不能从战斗中抽身而退的部队,就地死战,让他们战至最后一人,以此来为联队主力争取到重整阵地的宝贵时间。” 当刘天龙的骑兵一出现在战场上。吉原大佐就已意识这一战日军已是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了。剩下来,作为此战的最高指挥官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存自己指挥下的这个联队的实力了。既然是总退却嘛,自是要有人去牺牲的,那些不能撤出战斗的小股部队就只能当是弃子了。 吉原大佐坚信,只要日军残部能抱成团的死守一隅,以眼前这支中国军队的力量,硬是要吃掉他的部队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和消耗大量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急于退走的中国军队应该不会对全歼自己的部队有兴趣的。 刘天龙所部骑兵的向日军右翼阵地运动的速度极快,这边吉原大佐的命令刚刚下达到日军前线的各个部队,还没来及被全面的执行,中国骑兵的马刀就已经在防守右翼的阵地日军头上挥舞着了。 在刘天龙的率领下的大队骑兵土围子里养精蓄锐的许久,早就被憋坏,这上一了战场一个个象出闸猛虎般的在日军的右翼阵地上往来冲杀。在人数占了绝对优势的中国骑兵迅猛的攻击下,早已被东抽西调得没剩多少兵力的右翼阵地日军守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只花了二十分钟,中国骑兵横扫了日军的这块阵地,想要顽抗了小鬼子都成了无头之鬼。这时从火线丢下了部分伙伴才勉强抽身出来的日军残部主力正在吉原大佐才组织起来左后侧阵地上的火力网的掩护下,活象惶然无助的丧家狗一般的向日军最后一快阵地仓皇逃去。 “杀。”刘天龙在指挥骑兵作战上还是很有一手的,他那里会错过这个战机。中国骑兵在他的指挥下凭借骑兵强大的冲击力,硬是活生生的把正在撤退的千余日军给来了拦腰斩断。这还是因为,吉原大佐组织的火力增援已粗具规模,刘天龙不想让他的骑兵去冒可能被日军的火力网大量杀伤的风险。否则刘天龙挥出了这一刀就不只是拦腰砍去,而是迎头痛击了。绕是如此,小鬼子的这一刀也是挨得不轻。足有三个中队的残部的鬼子被斜刺里杀出的中国骑兵给拦截了下来,骑兵兄弟们用马刀砍、用战马踏,直把得小鬼子杀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少数侥幸从骑兵的铁蹄下逃得一条狗命的日军,慑于中国骑兵的那明晃晃的专门砍脑袋战刀的威力,只得向来路退去。 他们是宁愿死在刺刀子弹下也不想因身首异处,而不能魂归东洋。这部分的几十个鬼子是幸运的,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刚刚解决了日军殿后的多股小部队的,正向推进以图与骑兵会合中国军队的大队步兵用刺刀仁慈的替这伙“可怜”的小鬼子达成了他们的心愿。 “打信号弹,严令各部执行二号作战方案!” 见日军残部已缩到阵地左后侧的一隅之地,生怕关下的部队打发了性子对其进行强行攻击。在白山关上督战的程家骥赶忙的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 所谓二号作战方案。也就是当中国军队完成第一号作战方案中规定的击破日军防线近使其投入全部机动兵力与我军缠战,然后趁机用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环打掉日军的阵地的右翼这两个作战步骤后。中国军队应迅速停止对日军残存阵地的攻击,在肃清身后的日军零散部队情况下,以骑兵看住已被打残的日军,步兵依次有序通过的作战方案。 在制订作战计划时,从头到尾程家骥都没有想过,要完全吃掉日军的这个有三千兵力的联队。 此战的要达成的作战目的,就是借路而已,这一点在程家骥的脑海里一直是很明确的。如果硬是要把日军的这个联队吃掉的话,独立一百师也会拼得剩不下几个人不说,且还会再和日军在这里耗上至少三个小时。这种两败俱伤都算不上(日军的第十三师团还在后面了,随时都可能追上来。)的仗,程家骥是不会去打的。现在既已超额完成的任务,那么还是早些脱闻战场,把部队带离这个险境为上策。 看到从白山关上腾空而起的那三发黄色信号弹,参战时间不长还能保持上下联络沟通的刘天龙指挥的骑兵部队率先做出了反应。他们以大部监视吉原大佐率领的日军残部,让其不敢有轻举妄动之心,其余部队则在已控制在阵地来回扫荡以肃清残余的三三两两的日军散兵。 杀得性起的文远颂还想再攻一下,希望能拿下日军的最后一块阵地,把这伙鬼子全歼。幸好程家骥早就料到自己这个把兄弟到这个时候会来这一出,早有安排。 文颂远刚要冲动,独立一百师除了程家骥,唯一能制得住文颂远的两的线绅就不神不知鬼不觉得带着程家骥的亲笔手命令,出现在文颂远的身后,成功的制止文颂远蛮干。从而在战术目标已经达成的情况下,使中国军队的步兵避免了无谓的损失。 吉原大佐指挥的日军也很识趣,并没有不自量力的向中国军队发动反击,只是一动不动的缩在阵地上。为了怕激怒中国军队,吉原大佐甚至严禁手下的指挥官们向中国军队进行有组织的火力打击。 而中国军队在站据有利地形后,也没有再去惹日本人的意思。在双方的高级指挥官们的极力约束下,半个小时前还杀得难分的中日两军之间的有组织的战斗全面停了下来,战场上虽还是时不时有枪声响起,但要不是中国军队在萧清身后的日军残兵,就是正在监视日军的中国军队与对方互相以冷枪的方式射,双方重火力没有渗合,都保持了沉默。 “维礼兄,看来这股鬼子的指挥官的头脑清醒,算得上是个理智的职业军人。他这样的识相,大家都好过一些!不过这种理智型的军人在充斥着战争狂人和人形野兽的日本陆军里,下场是不会好到那里去的,只能当一个悲剧人物了!”看得出此时程家骥的心情不错居然调侃起自己的对手来。程家骥不在乎日军残部敢主动脱离阵地向自己的部队发动自杀式的攻击,日军要是那样做的话,在中国军队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只能是自取灭亡。却生怕日军的指挥官是个没脑子的狂人,从阵地上不断向中国军队无意的义开枪开炮,这样虽不能阻止中国军队通过,但却会给程家骥在控制自己的部队的情绪方面带来很大的麻烦。幸好今天遇到这个对手很有节制,给大家都省了不少的事。 听到程家骥的话,刚刚飞马赶回指挥所的钱绅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成程家骥的见解。其实钱绅此时惦记的早就不是当前的这一战了,蒋涛和田家富能不能顺利的完成任务才是最让钱绅揪心的事。 “参谋长阁下,我认为你才下达不准对中国军队进行炮击的命令是错误的。” “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赤裸裸的背叛。” 当程家骥“悲天悯人”的替自己的对手担心时。在吉原大佐新的的指挥部,十几个中低级日军军官正气势汹汹围着大佐兴师问罪了。 看着自己的身边这些平时最喜欢把战刀砍向中国平民,以满足他们的自认是这块大陆的征服者的虚荣心的年青军官们那副好象是全因为是他吉原的怯懦无能,这一战才让中国军队占上风的群情激昂的样子。吉原大佐先是不发一言的沉默着,最后才说了一句:“现在开战,已经没有了任何实际意义,只能是白白浪费帝国士兵们宝贵生命,只要能保存这剩下的一千多官兵,一切的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不会连累诸君的”说完这句话后,吉原大佐就沉默下来,他这一沉默就是永远。此战后,他被日军第二方面军司令部以指挥不当为名押回国内,并被东京大本营的军事法庭判处了八年有期徒刑。日本战败,前陆军大佐吉原矩被开释出狱,回到家乡,五年后郁郁而终。 吉原大佐料得很准,这些军官中来这里找大佐理论,其主要目的无非是为了推卸这一战失利后自己要负的责任罢了。真要他们在现在这种战场态势下,对zhan有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发动攻击,除了个别狂人之外,大多数人也没有这个胆量。此时吉原大佐既已明言他将对失败负全责,目的已达到的诸人也就纷纷散去了。 由于吉原大佐的“识相”。独立一百师的部队其实此时已经可以依次向前方开进脱离战场了。不过程家骥并没有马上下达开拨的命令,他在还在等自己麾下的最后一支部队的到来 “维礼兄,马思远他们离白山关还有多远吗。”程家骥焦急的问道。 马思远的部队虽然只有一个加强营,却是独立一百师的一支精锐。马思远本人又是独立一百师的少数高级干部之一。从富金山下来之后,这一路走来,独立一百师已是损兵折将了,程家骥那里舍得再丢掉一个有独自作战能力的加强营和一个得力的核心干部。所以,军情虽急程家骥还是坚持一定要等马思远他们跟下来再一起出发。 “师座,马副旅长在奉命炸毁坠崖的索桥后已率所部向白山关兼程赶来了,不过他们要赶到至少还要一个半小时。”对于程家骥在此时还是这样的“善财难舍”。钱绅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马思远的部队在迫不得时也就只能放弃了,总不能因为一个营让全军坐以待毙吧。钱绅觉得自己的这个顾虑决不是杞人忧天。 当然要是蒋涛他们能顺利夺下了日军的汽车,那独立一百师自是可以乘汽车远走高飞。要不然,就算是到时,已知日军的主力将近的平原上正被骑兵监视的日军残部,不找独立一百师的麻烦。光是被大队日军近距离追击,此时已是久战之师疲惫之旅的独立一百师未必就一定通用能从老谋深算的荻洲立兵中将的手心里逃掉。 反倒是如果现在就不顾殿后部队的死活,“轻装”前进的话,在已方大队骑兵的护送下,独立一百师主力的就能把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大队人马甩得离自己远些,就算日军仍旧以机械化部队追击,只要独立一百师钻进潢川附近的那四通八达的大山中,其处境也要比现在安全许多。 正当钱绅因蒋涛他们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要谏言程家骥放弃马思远所部和重伤员立即转移时,一封由蒋涛和田家富联命发来的电报到了。 “职等幸不辱命,已将日军停放在小孙家附近公路上的汽车部队解决,此战共缴获日军军车一百三十八辆,其余车辆,除有十多辆逃走外,全被击毁。职蒋涛、田家富。” 两人看了这封电报不仅是程家骥大声喊好,就是一向阴沉的钱绅禁不住喜上眉稍。 ——————————————— 去年下半年,不知冲撞了那位大神,我的倒霉到了极点,工作工作丢了,谈了好多年的未婚妻也飞了,一时之间整个人的状态跟游魂无二,成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总算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我的新书我在非洲当总理(书号182640)已经开始上传,请大家去看看,若是还过得去,就请支持一下,最好是能把给抗日的票票、收藏、点击都转过去,顶一顶这本新书。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而〈乱世飘萍>一书我也会今天上半年结束的,目前正在构思,摊子难收,请大家谅解。另外,我换了一个笔名叫华夏一狂生,毕竟人都分手了,再用原先的笔名,我自己都觉得就有点太不要脸了。 还有,抗日之血肉长城完成有一年了,我会快速解禁的,三月份先解个十几万字吧。下面再说说我的新书吧,我在非洲当总理,其实是一本典型的现代华人海外建国文,只是考虑到安全因素,才借了架空的幌子,调子也放得比较低,目前已有十几万字的存稿,定时更新还是有保证的,量也不会少于每日六千字。内容细节这里就先不说了,可中心点是明确的,就是为中华的雄起,为炎黄的复兴而奋斗,国际斗争、国际战争将是主线,请大大们多多支持。 改名通知 本人新书我在非洲当总理已改为窃国英雄,敬请大家留意。 《抗日之血肉长城》改名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千里大回还(十四)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九月二十三日这天的下午六点。那个时候正是当白山关的前的大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时。与此同时负有重要使命的蒋涛和田家富所率领的五百多骑兵,也在暂编一八三旅的骑兵连的一个排长的引导下,找到了在小孙家附近的公路从当中穿过的山谷里隐蔽着的日军的那如长龙般的汽车。 日军的汽车部队之所以会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呆在相对而言要安全一些的“经扶”县城内,反到停在这个尚称隐密,却不大保验的地方。这还是吉原大佐亲自定下来的。吉原大佐主要是考虑到经扶县城离白山关一线较远,且中间还有一段道路在今年夏天已被山洪冲垮往来不大通畅,为了保证日军能够及时的将兵员运住白山关一线的各处要隘,这才决定将汽车部队隐藏在这个避静所在。 吉原大佐对汽车队的安全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排的,两个小队的日军控制了谷口两侧的高地,以随时保护汽车部队。即使是谷口的一侧遭到了攻击,日军的汽车队也可以在高地上的日军的策应下从各一侧脱险。 在通过化装侦察了解到日军的这种防范措施后,蒋涛和田家富一和计,定下了一个两个谷口同时攻击,无论那一侧先得手都要向谷里猛朴的作战方案。 正面攻击归正面攻击,要是想达成攻击的突然性,田家富的特别行动队还是出动的。在田家富和陈国忠的带领下两支小分队充当日军的尖兵,后面各有两个连队的已下马的换上了日军军装的中国骑兵的跟着向日军的阵地大摇大摆的走去。 对前后两谷口一侧的高地的攻击进行得相当顺利,因身处腹地这两个高地上的两个小队的日军的守军的警惕性并不是很高。让人数上占上风的伪装成的第六十三联队的士兵的中国军队欺到了的近前,才发觉对面走来的“友军”除了打头的那几个难分真假外,竟然大部分都是中国军人伪装的。 两军一交上火,缺乏自动火器的日本人就吃了大亏,两个小队都有近半人员被中国军队凶猛的火力当场打死。随后日军虽做了顽强的抵抗,可在兵力火力上都占了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近距离打击下,日军这两个小队的近百名官兵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堆的烂肉。 山谷里的日军汽车部队在两军的交战时企图靠汽车的速度冲出险地,却被早就等在两个谷口的小炮和重机枪击毁了不少,只有少数车辆侥幸冲出了山谷的后谷口向南逃去。 山谷前后两个谷口一拿下,骑兵营的官兵就跨上战马冲进山谷,一枪打刀砍把山谷里的没什么战斗力的日军司机大部解决了。 战斗从头到尾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出的一个漏子就是在战斗中,田家富的一个手下不见了。深知这其中厉害的田家富带着人满山遍野的找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人实际上已趁机逃走。) 汽车既已搞到,到了晚上十点多,马思远部一赶到,程家骥就率全军在骑兵的掩护向开始向南徐徐撤去。 平原上的日军残部既慑于我军骑兵的威力,且又通过电台知道了荻洲立兵中将的所率主力尚在山中绕路找路了,一时半会还靠不上来,遂未敢向我军主动发起攻击。 九月二十四日,凌晨二点多,从“经扶”通往应山的公路上。 一支浩浩荡荡声势极大的车队在公路上的向前行进着,后面还有大队的骑兵保架护航。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只车队开进的速度竟是慢得出奇,其以每小时十二三公里的时速,正好与车队后方的大队骑兵保持了一个匀速。 这支慢悠悠的的汽车队正是刚刚脱离险境的程家骥所部。之所以车队会以这种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前进,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汽车队不能与身后的骑兵部队相脱节;别一方面则是因为司机的来源,实在是太杂太新,让这支汽车队就是想快也快不想来。 当初在搞到这么一大批汽车之后,程家骥等人在狂喜之余,马上就面临着一个难题,那就是独立一百师根本没有那多会开汽车的人。在搜罗的全师之后,负责这顶任务的钱绅掘地三尺,才找到四十多个勉强能充当司机的人。 这四十多个“宝贝里,既有炮兵营长郑重和他的几个部下,也有和屠靖国同行的几个前飞贼,更多的则是在贾汪休整编入老独立一百旅的那个宪兵营的原有人员。光靠这些人还是远远不能达到需要的,怎么办? 程家骥一声令下,“不会就学,从各个师部旅部多抽些有文化的人办紧急学车班。” 于是,随着程家骥的一声令下,那些平时在师部旅部玩笔杆子嘴皮子的秀才们,就都成了香勃勃。在经过短短不到两个小时陪训之后,独立一百师的办的这个速成学车班,就量产了大量的不折不扣的马路杀手。经过这番折腾,不管怎么说“司机”数量,总算是比汽车要多上一些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部队在摩托化开起途中,因大部分驾驶员的技术(如果不说没有的话。)太低,而惨遭重大交通事故伤亡。好歹曾在二十一世纪拿过驾照的程家骥规定一个硬性措施,那就把所有的车辆的档位都固定在一档上,让司机再怎么狂踩油口,汽车的速度也上不去。同时程家骥还规定所有才培训出来的司机,统统两个人开一辆车,一个人负责油门和方向盘,一个人专踩刹车,这样一来最起码很难发生大规模的追尾事件。 程家骥这样布置之后,尤嫌不足,还在车队要行经的公路上的比较容易出事故的地段,派了了不少打手电筒的骑兵站在路旁充任人形路桩和临时交警。 在程家骥如此这般煞费苦心的想方设法下,一路行来,还是有不少车辆发生了打滑、死火、两辆车轻度撞等等小事故。更有甚者,还有两辆汽车在危险路段翻了,并车伤了几个人,可整个车队的的开进在大体上总的来说还算进行的顺畅。 此时,在车队中段的一辆日制的九四式六轮自动货运卡车上,程家骥、钱绅、刘天龙、政治部的那位上了年纪的薜礼教薜主任这几个大头头正聚在一起搞“腐败”了。他们四个人加上一个等于是高级传令兵的师部上尉参谋,才五个人就“霸占”了一辆汽车。宽敞的空间让他们能在躺着休息的同时享受初秋深夜的阵阵凉风,好不舒服。 “浩然,就这种速度日本人大队骑兵完全可以追得上来吗!”刘天龙对就凭整个车队现在的速度,能不能甩掉日军的追击,还有些疑虑。 “齐天兄,你放心。先别说鬼子到那里凑那么多骑兵,就是他的大队骑兵真的追来了,咱们这百多辆汽车上架的轻重机枪迫击炮也不是吃素。这个速度挺好,日军的骑兵上来了也白搭,步兵跑成人****上不到。再说刚才发车前,我让人都查过了,小鬼子这回还算有良心,车子里的汽油匀一下,足够咱们一口气开到二百多公里外的有一个师的友军驻防的花园镇的了,到了花园镇你还怕小鬼子能追得上来。维礼兄,我一直忙着抓这个驾驭员培训,你把部队的伤亡搞清楚没有。”相对于日军能不能追上来,程家骥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手上到底还有多少部队。 “时间太紧,就要组织部队上车,我也是大致让人数了数人头。算上轻重伤员在汽车上的步兵有四千人左右,再加上后面的骑兵能喘气的不到五千五百人”钱绅略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自从他当上独立一百旅的副参谋长,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多的左右、不到之类的词来回答程家骥的询问,这让这位一向处事严谨工作认真的德国军事学院参谋系的高材生,一个劲觉着自己有些失职。 “那就是说在从撤下富金山起,咱们阵亡、失踪了四千以上的兄弟。”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一听手上只剩这点兵力,程家骥还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个口冷气。 “这个数字还在一点点的增加,受伤的兄弟们缺医少药的。有不少失血过多的重伤员是挺不下来的,我估计在到应城身负重伤的九百多人至少有四百左右的兄弟是要去的。”报喜不报忧向来不是钱绅的风格,只是这回在说这个沉重的话题时,即使冷漠如他者语气也含了多少唏嘘。 其实钱绅说的这些情况,在当时来说豪不夸张,要不是有汽车可坐药品和医士比起其它部队来说也要多上许多,这九百重伤员在一路颠簸下,只怕是有三分之一能活下来就算是好的了。 “林参谋,你立即让人给我把蒋涛找来,要快!”一想到那些与鬼子在战场上殊死博杀的兄弟们,没有死在鬼子的枪口下。却要在自己人的怀抱里因为医疗条件太差而活活死去,程家骥就觉着自己的心痛得心如刀绞。前段时间是全军都处在朝不保夕的险境中,他无暇过多的过问这些细务。眼下总算是离鬼子远了些,以程家骥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看着这些原本还有机会活下去的兄弟们就这么豪无价值的死去的。 蒋涛来得很快,林参谋让车旁一个通讯骑兵去叫他后,不到二十分种闻得师座召见飞马赶来的蒋涛就出现在了程家骥等人的面前。 “蒋营长,你带上二个连的骑兵兄弟再开上一辆汽车给我分成几路,把这附近县城、镇子里的医生和药品都给我弄回来,就是那些乡间的中医和走方郎中也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不放过。我批个条子,你现在去军需处的车上支上一千个大洋带着,咱们是民族的武力,不是土匪,要记着给人家家里留些钱。”程家骥在还在前行的汽车上边对骑着马跟在车后的蒋涛一字一句的交待着,一边亲手写了一张可支一千大洋领款条。 “师座,这大半夜的,要是人家不愿意,是不是可以动武。”蒋涛的营里也不少兄弟,正在那些专门装载重伤员的“医务”车里因缺少药品和医生在等死了。一听到有机会让那样与自己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能活下平,蒋涛眼睛都兴奋激动得亮了起来。 “师座,这个口子不能开,夜间请医已是扰民,要是动强连人带药强行抢回来的话,我独立一百师的爱民之心何在。”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薜礼教赶紧劝阻到,这个前清的童生,就是算是从军报国了,骨子还是有些迂腐的。 “老夫子!现在我只要我的兄弟们能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活下去。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日后有人把我告到战区甚至是军委会去,我程家骥也认了。再说我不是让蒋营长带上钱了吗!”程家骥客气而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薜礼教方待要再劝,看程家骥脸上的神色又分明是劝不得的了,话说回来眼下这么多重伤员确实也是急需药品,念及此处他老人家也就闭口不言了。 “可以用强,但是不要伤人!找到一个医生就让人赶快送回到,那里面的兄弟可有不多快撑不下去了。还有顺便多弄些肉鸡鸭回来让那受伤兄弟们脸上能有点血色。”程家骥边说边把手上才写好的那张领款条递给了车后的蒋涛。 不知是因为蒋涛本身能干了,还是因为程家骥下的那道允许“绑架”医生的命令起了作用。 蒋涛率队走后还不到三个小时,他手下的骑兵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带回来一个个自愿或是非自愿的中西医生和一些堆散的药品。 到天色大亮时为止,蒋涛所部不但找到了十七个医生、郎中,还用那辆汽车装回了整整一车的药品、医疗用具和鸡鸭鱼肉。蒋涛手下的骑兵们在执行这个任务时极为买力,这也难怪,当兵的吗?那个没有受伤的时候。他们甚至把附近一个大镇了里唯一的一个西式诊所连医生护士带包括打吊针的床在内的所有医疗设施,全给弄了回来。 或许是才恢复写作不久.或许是心情还没完全平复,本人的写作状态不大理想,新书雄的许多地方,我自己也大不满意。现正在大幅修改存稿,已发章节的修改只能放到后面了。 可既然已经写了总得要博一博吧?周一(三月三日)凌晨零时十分窃国英雄冲击新人榜,务必请大大们在那时能多多支持,多多给票,多多点击,多多收藏,最好是能把大号小号都带来!小董厚颜求援,十万火急啊! 紧急求援! 或许是才恢复写作不久.或许是心情还没完全平复,本人的写作状态不大理想,新书雄的许多地方,我自己也大不满意。 现正在大幅修改存稿,已发章节的修改只能放到后面了。可既然已经写了总得要博一博吧? 周一(三月三日)凌晨零时十分窃国英雄冲击新人榜,务必请大大们在那时能多多支持,多多给票,多多点击,多多收藏,最好是能把大号小号都带来! 小董厚颜求援,十万火急了啊! 《抗日之血肉长城》紧急求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一)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林参谋你去下去看看。”程家骥他们几个人,一大早就被车外的一阵阵的喧哗声吵醒了。睡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的钱绅还没有说什么,倒是贪睡的刘天龙先耐不住发作起来。 “师座、副座、参座、主任,事情搞清楚了。是刚才“请”回来的两个大夫要逃正被蒋营长他们抓回来了,正向押这边过来。”林参谋下车后一小会就跑回来了,他见车上的四位长官都醒了且正在齐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他的军衔太低那个也得罪不起,便只能一个也不敢怠慢的一一招呼到了。 “全体停车,休息半小时。我去后面看看。”程家骥还真有点担心蒋涛他们会刹不住车,干出什么过火的事。最早他是想让其它人去处理一下,可转念一想,若是让钱绅和刘天龙去,只怕这两位用的手段会比蒋涛他们还要来得还要激烈的多。要是让薜礼教那个老夫子去,薜老夫子心一软指不定会把医生们都放了,那就更麻烦了。想来想去程家骥还是觉着只有自己去处理比较合适,这才决定亲自跑一趟。 程家骥去的时候,本来满心里想的是先给众位被从家里强架来的医生郎中们公开道个歉说些软话,再假意给蒋涛吃一顿排头,力争缓和一下气氛就得了。可事与愿违,程家骥不但差点与人吵了起来,还开了一场动员大会兼辩论会,不过这一趟他也是大有斩获,捞了一个日后救自己好几次命的人才。 事情是起因是这样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军阀,土匪。” 程家骥一下车,就看到蒋涛手下的几个士兵正押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起过来。看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和举止神态,男的应该是医生,女的则象是个护士。 那个男的一边被后面的士兵推搡着,一边还在破口大骂,听上去此人声质还相当不错,有点男中音的味道。这个男青年长得也不错,算得上英俊挺拔,只是脸上的傲气大浓了些,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大好打交道。 “师座!”这几个骑兵营士兵见是程家骥走了过来,赶忙敬礼。 蒋涛的骑兵营在编入新组建的刘天龙的骑兵旅前,在建制上属于师直属队,与师部经常在一起活动,师骑兵营鲜少有官兵不认识程家骥的。再说此刻程家骥身上可是穿着军服了,军服上的那颗三角将星明明白白的暴露的他的身份。在独立一百师,就是才入伍几天的新兵也知道全师只有一个少将,那就是他们的师长。 “这位先生,情势紧急,若是手下的兄弟们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看在兄弟的面上多多海涵。兄弟是独立一百师的师长,在这里给您陪罪了。”此时程家骥还是抱着给这些医生顺顺气的想法,毕竟这些人手里可是握着自己手下几百兄弟的性命了,要是不让他们心里这口气平下来,不要说这些人故意做个手脚了,就是给自己来个消极怠工,他程家骥也受不了啊! “不敢当,我是一个小大夫,那里敢受你一个大将军的礼!还请放我们回去,诊所里还有病人等着了。”这个男医生说话的口气虽还是很冲,不过至少不再开口骂人了,看来程家骥的军阶也给了他不小的心理压力。毕竟这么年青的少将就是在武汉也不多见,何况是在这大别山里。 “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是这个回去二字就休再说了,至少要到了随县,才能不再麻烦两位的。”程家骥客客气气的向这个医生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想走吗?眼下是不可能的。 “军阀就是军阀!你们这样做和土匪绑架有什么区别!我手无寸铁无未法反抗,可你想要让我薜书文乖乖的听你摆布却也难得很。”原本指望和程家骥这个高级军官能讲得通理的希望落空后,这个姓薜的青年医生愤怒指着程家骥鼻子指责道。 听到这句话程家骥就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倒不是气这位青年医生把自己和军阀土匪并列。而是气此人在国难当头之际,做为一个明显是受过不少年的教育的知识青年,他居然还能对为国负伤的将士们如此的麻不仁。 “既然先生如此激动,那么我们不妨到先生的众位同行面前去辩个是非对错。要是辩出个结果之后,先生还是要走程某人一定悉听遵便”程家骥压着心里的不快,尽量和颜悦色的对自己面前的这位薜医生说道。程家骥此时已经意识到光是说几句好话,对这些医生尤其是接受了西方思想的年轻的西医医生而言只怕效果不会有多大,看来只能给他们上上课了。 “哼!”这一声饱含着不满与抗议的鼻音表示这位薜医生至少没有马上拒绝程家骥的提议。 十分钟后,公路旁边的小树林里。 “各位杏林前辈、西医医师。此次程某率部自己富金山前线转进下来,因部队中受伤的兄弟们实在太多,迫于无奈才强征了各位前来。我在这对各位造成的不便表示诚挚的歉意,还望各位念在兄弟们是与小鬼子真刀真枪厮杀才受的伤的份上,能够留下来,悉心为其治疗,让这些兄弟们更早日重返抗日前线,兄弟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当然了各位的诊金一定从优,且最多只劳烦大家五六天。” 程家骥在这席话时,专门观察面前这样稀稀拉拉的大夫。从中程家骥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听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后,那些年级比较大的穿着也传统一些的中医们基本上都平静下来了。尤其是当自己说道诊金从优,几天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之后,这些人就更是个个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最怕的还让军队白抓了去,无薪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的白干活。 想到这,程家骥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蒋涛办事不利,一定是这个家伙抓人抓到后来抓顺了手,直接架上人就走,说不定连大洋都没留下。否则那需要自己来费这些口水。程家骥心里明白倒不是因为中医全都爱国明理,只是在他们心目中几十年来军队就是这块大地上最大主宰这一个“真理”早就根深蒂固。只要自己能保障他们的个人利益,又承诺了短时间内放他们回去,在军队的权威下和传统思想的影响下绝大多数人自然就会乖乖就范。 而那些个个西装革履的油头粉面的西医,除了有一个看上去才从医不久的热血青年在鼓掌之外,另外三个人包括那位挺硬气薜医生在内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程家骥一看就知道他们面上都不服,就谈不上心服了。 ‘这些受过西式教育,满脑子人权、自由观念的新人类就是难搞些。’程家骥在心里感叹道。 “愿意暂时随军的大夫们,请到先到车里去休息吧!”程家骥这一句话一说顿时有一半以上的医生们由站在会场两旁的士兵“护送”着回到汽车内。 “各位,剩下有什么话请说吧,只要你们能说服我,我保证一定让人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家去。”程家骥面带自信的微笑看着剩下的三个西医。 “你这种绑架行为是非法的。我要求马上回去治疗等在我的诊所门口的病人。” “这里的伤员们更加需要你。” “在医生面前,病人无分别的,你没有权利让我选择病人,要是这样我的病人有什么不幸,你就是凶手!” “你也没有权力放弃任何一个伤员,你要是走了至少会有二三个伤员因为你的冷酷而死去,那你现在就已经在杀人了。” 在程家骥尖锐的词锋下,一个留着大分头,长得有点象木村拓哉那个小鬼子的帅气青年医生,率先败下阵来。这小伙子做得很上道,在被程家骥问住后,略一发呆掉头就向汽车走去。 留大分头的小伙子一走,也许是出于从众心理,另一个中年西医连话都没有说,就跟小伙子一起上了车。 “薜医生,请吧。”程家骥有些得意的看着树林里最后一个刺头,他现在对自己的口才实在是太满意了。(程家骥:不是瞎吹,咱可是看过无数场电视上直播、转播的大学生辩论大赛的,虽没有人家那些大学生指鹿为马的本事,可在理直气壮的情况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这位程将军,你说得震天响,你们也是打了败仗,又丢了国土逃下来的,有什么光采可言。” 兴许是确实理屈理穷了,也许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势单力孤而暗自己心虚,这位薜医生一出口就有些口不择言。 “兄弟们在鬼子的飞机、重炮面前打得都很英勇,无愧于国家民族。丢失国土的事,由我们这些将军来负责。总不能因为这个负让这些为国受伤的兄弟们,活活痛死吧!”程家骥话虽这样说,其实在心底里并不认为他自己和黄中将甚至是高层一些将军们在这个问题上要负什么责任。国家积弱不是一天两天的,也许在战略上最高当局确有失误之处,可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军队里的将军、士兵们大多数都是在拿着自己血肉抵御外敌的入侵的。 “我要双倍的薪水,还要一笔补偿金!”出乎程家骥意料之外的是,这位很有个性的薜医生竟然没有再固执下去。 “行,我马上就让人给你去拿钱,数目你来定。”程家骥相信自己的眼光,一个为人如此执着的医生,他的医术也绝对差不到那里去。再说了西医在外科手术方面可是有特长的,多一个西医说不定就能多从死神手里抢回十几条负伤的弟兄的性命。 “还有,请你立即让人送我的护士回去一趟,你的士兵们没有最起码的医疗常识,不该搬的东西瞎搬,该拿的倒有不少没拿。没那些器材我没法做手术。”薜医生无好气的说道显然他的气还没有全消。 “蒋涛,你躲在那干嘛,你过来,你立即亲自带人护送薜医生的助手,去拿医疗器材,快去快回,要是二个小时内你不能回来,我就对你两罪并罚让你去当几个月的步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做的好事。”程家骥大声喊道。 一听能有机会戴罪立功,被程家骥料中了,确实心里有鬼的蒋涛忙跑得飞快的去办了。 “薜医生,来,握个手,还望你原谅这些兄弟们的不恭。”目的已经达到的程家骥十分大度的向薜医生伸出的自己的右手。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如此礼下于人,就是带有目的的,也是很难得的了,对方就算是不感激涕零,也没有不给这个面子的道理。 可这位薜医生却是一个例外,他并没有理会程家骥的善意,居然转头径直去了,把程家骥一个堂堂少将给晾在了那。 二个小时后,一辆满载营养品和医疗器材的车辆回到了独立一百师的车队当中。当程家骥得知这整整一车的营养品都是那位口硬心软的薜医生拿着军需处给他预支的报酬买回来时,并没有太过于吃惊,只是向钱绅交待了一句“咱们不是还少个军医外长吗?我不管你什么法子把这个薜书文给我留下来,这个人有意思!”当说到这个人的意思时,程家骥眼闪动的分明的狐狸看到小鸡似的眼神。 “行,虽还不知他的医术有多高,最少我看这个人的医德和职业操守都过得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干不出倒卖药品的事来的,只是这个人脾气有得倔,我去想办法。”钱绅这回也觉着自己的长官的眼光很准,显然盯上可怜的小薜的狼不止一只。 从那天起,可怜的“小羊羔”薜书文就再没有离开过程家骥的左右. ------------------或许是才恢复写作不久.或许是心情还没完全平复,本人的写作状态不大理想,新书雄的许多地方,我自己也大不满意。现正在大幅修改存稿,已发章节的修改只能放到后面了。 可既然已经写了总得要博一博吧?周一(三月三日)凌晨零时十分窃国英雄冲击新人榜,务必请大大们在那时能多多支持,多多给票,多多点击,多多收藏,最好是能把大号小号都带来!小董厚颜求援,十万火急了啊!2008年3月2日敬启.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二) 九月二十六号下午二时,花园镇的一处乡绅的大宅子里。此时这里由当地驻军的长官秦师长出面暂时借了过来,给做独立一百师做临时师部。 今天早晨,程家骥所部一抵达花园,程家骥就向暂编十八军军部及战区司令长官部发了请示电,请示独立一百师的下一步行止。 兴许是因为黄中将那里还在与日军的激战而无法急时对西路军的请示电及时做出反应的缘故吧,反倒是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回电先到。 “维礼兄,还真不出你所料,战区果然要强化应城、应山、信阳一线防线。司令长官手里是没多少兵了!连咱们这支打残了的部队都要拉上去当预备队。”接过邱少言递过来的这份电报,程家骥只是扫了一眼就又转递给了刘天龙。他手里把电报递给刘天龙,口中却是在对钱绅说话。 “浩然你说得对,司令长官在电报上虽只是说让是我们开随县整补,不过只要是信阳一吃紧,随县又与信阳近在咫尺,这一仗咱们就是想躲都躲不了啊!”刘天龙这会子可真的是着急上火的很!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小鬼子虎嘴里绷搭了出来,部队也已是打破残破不堪七迸五伤了,本想好好休整个三几个月。可在这个当口战区偏偏来了这么一道命令,眼看着部队又要去跟鬼子拼命,莫说部队连日苦战上上下下的锐气早就残酷的战事得所剩无几急需休整,就是想拼,凭现下这几千人拼得动吗。 “师座、刘副座,在电文说在随县只有几百新兵可以补入我部。以我部目前的状况,这几百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依我看还是让许昌高副师长把在许昌招的新兵和当初留守在那里那一千多人都拉过来再说,如此一来咱们手里也好多些和小鬼子拼命的本钱。” 这时那份战区的电报,已经被刘天龙看完后传到了钱绅的手上,他一边看一边提了这么一个建议。实际上战区的这封电报,钱绅不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早在几个小时前,花园镇的驻军奉战区长官部的命令阻止独立一百师所部南下应城之后。钱绅就算到战区司令长官部定是想让会让独立一百师这支好歹还留有一些战力的部队,北上信阳附近。原因是明摆着的,罗山已失,要是信阳再丢整个豫南可就无险可守、无城可依。做为眼下五战区的两大战略支撑要地的豫南要是丢了,对第五战区来说,这场武汉保卫战也就提前结束了,剩下的就看第九战区舍得用多少部队来与武汉三镇共存亡了。以战区司令长官的性格是决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要是不想认输,战区司令长官就只剩下集中所有能调动的兵力死保信阳不失了。 钱绅建议把高士英手上那支部队调过来,除了明面上补充兵力的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外。还有一个不大好在刘天龙面前明说的原因,据“龙牙”密报在这段时间在许昌招兵和编练新兵的过程,高士英大举安插亲信,特别是在程家骥所部从富金山撤下来被日军围追堵截而与许昌失去了联系的这几天里,高士英和其它各方的势力的往来得更为频繁,似有异动迹象。 高士英要有什么异动,以钱绅的老谋深算人情练达,自是一猜个一个准。高士英这位在表面一直小心做人、貌似安份守己,内心深处又不甘寂寞的独立一百师的徒有其名的二号人物,无非是见程家骥这颗小树要倒,先为自己预备好新的东家罢了。就是为了这个理由,钱绅也觉得要把高士英手上的这点实力抓过来再说。富金山一战前独立一百师兵强马壮有上万人马,自然不用太紧张高士英手上那点人,可对于时下的独立一百师来高士英掌握中的这几千兵力的意义可是太重要了。别的先且不说,要是再这样的主从实力相若下去,刘天龙就势必更加不愿彻底臣服了,日子长了非去事不可,从一点上说,高士英手睥这几千兵力的来归最起码能让刘天龙能更明了彼此间的位置。 “发急电,让高士英所部立即撤出许昌,星夜兼程赶来随县与师主力会合。另外让高士英在部队动身前派人把所有随军的军官家眷都送到洛阳城去。那里暂时没有战事,还是个花团锦簇繁华之地,又在暂十六军的防区附近,正好可以托我大姐夫帮助照看一下,洛阳比许昌要安全得多,必要时还可以退到西安。在生活上也很方便,太太小姐们会喜欢那里的!” 钱绅的对高士英的这些担心,程家骥是早就知道了,心下也颇以为然。此时程家骥借这个机会来了双管齐下,既集中了兵力,又更好的切实掌握了所有的军官的家属,以防有人在暗地里搞什么名堂。当然了,把军官眷属撤到洛阳安置,正如程家骥所说有着种种的好处,那些太太小姐们定是要举双手赞成的。独立一百师的所有军官对这个安排也说不出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反对意见。 “浩然,我家老六也跟几个弟妹一起去洛阳得了,她对洛阳这个九朝故都的人情风物可是仰募已久啊!再说了也让她多向几位弟妹学习学习如何相夫教子,省得一开口就是民主啊!自由啊!平等啊!这新名词。对了最烦人的还是那什么劳什子的隐私权,我就是想不明白,都在一张床上睡了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刘天龙把程家骥的这番细致周到得到了家的安排,在心里细细一品味,心下也吃惊不小。这个程家骥的心计竟是如此这般的深沉,在替军官们免了后顾之忧的同时,竟然是把所有随军的独立一百师的军官家眷,不显山不露水的送到洛阳让他姐夫帮他“扣”了起来。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漂亮,程家骥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的同时,竟是半点说嘴的地方也没有给人留下。刘天龙想到此处,反到对程家骥的将来的发展,多了几分信心。出身绿林道上,对从来崇尚包括阴谋能力在内实力的刘天龙来说,虽说自己目前暂时是和程家骥靠在了一起,但是将来要以什么姿态与程家骥来相处,还得要看程家骥到底有多深的道行,在这个乱世中能走多远。 此时的刘天龙发觉程家骥的城府要比自己先前所料的要深得多,若是再辅以钱绅等人加上比较广泛良好的人脉,在现下这个乱世中说不准只能拼杀出一个局面来。在对程家骥的信心大增之下,加上日军的铁蹄已渐渐逼近许昌城,在关内举目无“亲”和刘天龙真不知道该把自己那个新宠“老六”托庇于那家门下是好。与其万一所托非人闹出什么丢人的风liu官司平,还不如干脆让她和程家骥的几个夫人呆在一起好,这样一来,可谓是既安全又“放心”。 “齐天兄过奖了,我家那几个乖张女人懂什么相夫教子,不要让嫂夫人这个许昌才女见笑就不错了。”程家骥和刘天龙在打着哈哈。 钱绅则在一旁,极为难得的皮笑肉不笑的为两位长官捧着场。从钱绅的角度来说,刘天龙要是能识趣些,他还是很愿意和刘天龙共事,一同为程家骥效力的。且不说刘天龙在指挥骑兵作战上是行家里手,就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招揽天下英材加入程家骥的麾下,让刘天龙在独立一百师过得风光些也是很有必要的。另外钱绅也对程家骥在对今天这个事情的处理方法上表现出去的在政治上或直接说是玩弄“权术上的进步感到很是欣慰 这个时候,黄中将的回电才到。黄中将在电文中明智没有提到要让独立一百近期内归建,事实上就是黄中将下命令现在让西路军也不可能,别的不说,单是那上千里地的随时可能与大队日军遭遇的距离应足以让程家骥所部望而生畏之下对其的命令来一个将在外军令就所不受。 明了这一点的黄中将在电报中只是让程家骥只接向战区请示任务而已,这个结果也早在在场的所有人的预料当中。 “先回电军部,就说我部将遵照命令向战区请示,如有情况定会及时向军座请求训示。二个小时后,再发一封电报向军部,报告战区已回电让我部到随县整补待命的情况,请军座示下。”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程家骥不仅在如何使用“权术”上成熟起来了。就连官场上这一套心照不宣的潜矩则程家骥也早就能运行自如了。 一个小时后,刚刚从那些繁杂的“公务”中抽出身来的程家骥身家便衣正走在花园镇的一条小街,他是出来走走散散心的。 师座的身后那里少得了跟上一大堆的警卫,明着跟在程家骥的身边的只马三宝和二个护兵跟,可暗地里还不知有多人了。最起码程家骥自己就能看出好几拨来,比如那后面那几个穿绸长衫的汉子就是师部特务营便衣队的。 虽知道自己身前身后就那么多双眼睛在关注着自己,程家骥对于自己能在血海浮生后偷的的三个小时(晚上六点花园镇的驻军长官秦师长要给他摆接风宴。)的闲暇时光还是很珍惜的。 可惜,有人却不想让他得享这点快乐。正当程家骥在大街小巷里乐此不疲的闲逛着。邱少言却拿上着一份电报火急火燎的找了来。 (本人新书抗日之生死魔窟已上传,那是血肉长城的姐妹篇,也是抗日穿越文,请大大们有空去看看,若是还看得过眼,就请给多点击,多推荐!小黄拜托了. 下面是生死魔窟的简介:主人公灵魂穿越至三九年的上海,成了汪伪汉奸集团的一分子。偶然间得到了国之巨奸汪兆铭的青睐,由此卷入了矛盾的漩涡,各种势力各色人物都渐渐看好其价值,汪伪****、日本人、军统、中统、新四军、青帮杜门等等纷至沓来…… 本书将着重体现敌后秘密战线的复杂与残酷,人性的软弱与坚强.朝代更替,国号更改,可泱泱中华却永远只有一个,炎黄子孙们流的永远是龙的血液!所以本书将循着尊重历史的原则,对一切有志于抵御外侮的抗日力量,尤其是那些被历史所淹没的无名英雄,统统加以歌颂与赞美! 对卖国求荣的汪伪****,本书会采用人性化、写实性的手法,使之不再是一张张枯燥的脸谱,一个个空洞的符号。 另外对沦陷区人民所经受的磨难,他们的喜怒哀乐,也会有较为细致的刻画。 既是穿越,历史便不会再一成不变,当然,这种变化会是自然、合理、大快人心的! 重要通知,请务必看一看。 本人新书抗日之生死魔窟已上传,那是血肉长城的姐妹篇。请大大们多去看看,要是还看得过眼,就请大大们多点击,多多推荐。 下面是生死魔窟的简介 主人公灵魂穿越至三九年的上海,成了汪伪汉奸集团的一分子。偶然间得到了国之巨奸汪兆铭的青睐,由此卷入了矛盾的漩涡,各种势力各色人物都渐渐看好其价值,汪伪****、日本人、军统、中统、新四军、青帮杜门等等纷至沓来…… 本书将着重体现敌后秘密战线的复杂与残酷,人性的软弱与坚强.朝代更替,国号更改,可泱泱中华却永远只有一个,炎黄子孙们流的永远是龙的血液!所以本书将循着尊重历史的原则,对一切有志于抵御外侮的抗日力量,尤其是那些被历史所淹没的无名英雄,统统加以歌颂与赞美! 对卖国求荣的汪伪****,本书会采用人性化、写实性的手法,使之不再是一张张枯燥的脸谱,一个个空洞的符号。 另外对沦陷区人民所经受的磨难,他们的喜怒哀乐,也会有较为细致的刻画。 既是穿越,历史便不会再一成不变,当然,这种变化会是自然、合理、大快人心的! 33 22 《抗日之血肉长城》3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火急,跪求,请大大们看看吧 本书完本之后,小黄低迷了很长时间。那本生死魔窟本来是能写下去的,可由于非本人原因最还是停止了更新,在这里以十二万分的诚挚向大家道歉。 现在调整好了,休息够了,又写了一本新书1644之逆流,已有十几万字存稿,从今日起一天两更,每日上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只有早到,绝不迟到。 现将大纲贡献,如果大大们有兴趣,如果大大们还愿意支持不争气的小黄,请去看看,跪求! 一次半人为的车祸,把一个现代人的魂魄送回了西元1644,成了顺军威武将军罗虎,一个史上小有名气的倒霉蛋。抑着力挽狂澜之心,他先是寄望于不让吴三桂和关宁集团倒向满清,曾经一度形势大好,最却又败于历史条件下的必然。软的不行,来硬的。他干冒奇险在山海关阻击满清的得胜之师.协助李自成击败了阿济格率领的入陕大军。出使江南,会马士英,玩复社,踢东林,救扬州,与史可法大败屠夫多铎. 从江南回来,主角奉命出师河南,以洛阳为中心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一边整军经武,一边大力的发现科技民生,改良社会结构,几番周折,最终一统天下,带领中华走向辉煌。 本书精神:第一,在细心考证历史的基础下,力图yy得真实可信,近可能合乎情理。 第二,穿越者最大的财富是越超时代的战略思想,而不几件先进的武器。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三) 九月三十日,豫南,随县。 程家骥等人到底是没有能吃上秦师长摆下的这顿接风宴,战区的一封紧急电令,逼得独立一百师的全体将士马不停蹄的又赶到了随县。 “维礼兄,信阳那边有最新战报吗?”程家骥忧心忡患得患失的对刚刚从电报室里钱绅问道。 此时此刻的程家骥最关心的事情,毫无疑问就当数第四十五军在信阳境内阻击日军第十师团这一战的战况了。 要知道要是第四十五军败了下来,那独立一百师肯定是要被战区司令长官部调到信阳前线去的。和小鬼子打仗拼命他程家骥从来未曾怕过,可如今的独立一百师实力大减不说,且还缺乏打守城战所心须的有点威力的火炮,弹药少得可怜,许多重武器的弹药连一个基数都不到,就是勉强顶上去了,在日军凶猛的火力面前也只能全军尽没。平生第一次程家骥在心里向上天祈祷,让自己的部队能有暂时不用上战场的机会,这让一向不知避战为何物的程家骥心里颇有些愧疚。 “师座是好消息,在四十五军的英勇阻击下,日军第十师团攻击受挫,已向罗山方向退去。此战日军第十师团损失很大,如无大的援兵,一个月内是无力再向信阳进犯了。就是日军第三师团能及进增援上来,日军想要攻信阳也要半个月之后了。”说完这些句,钱绅自己也感觉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时间!现在对独立一百师来说最重要的是时间!四十五军取得了这一些阻击战的胜利不仅暂时稳住了信阳的局势,也为战区调集部队创造了更好的条件,最重要的可能为给独立一百师争取到了半个月以上的宝贵时间。 “那就太好了!维礼兄,你再发一封电报催一下高士英让他务必于今天率部动身离开许昌,如再有延误军法无情。另外我已经跟徐参座打了招呼,要是高部今天还没有离开许昌的话你可以让咱们留在许昌的人便宜行事了,只要不出人命就好。”这一天来程家骥心里尽记挂着信阳方面的战事的成败了,差点都把许昌的事给忘了。 “师座,请放心,许昌那边职早有安排,定会万无一失!稍微对钱绅有些了解的人,都晓得让这位在独立一百师极为强势的参谋长说软话固然是不可能,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满话那也是非常难的的。今天钱绅能说出万无一失这种打保票的话,可见他对于在许昌自己布下的那些棋子还是很有信心。 二个小时后,许昌火车站。 今天的火车站的头等候车室外气氛与往常大不一样。头等候车室门外肃立着的一个班的警卫,在周围游荡的那些虽着便衣可一举一动却充满着军人的气息的彪形大汉,甚至在暗处还有不少行踪诡秘的人影在闪动,这一切都在告诉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今天这个专门供往来许昌的达官贵人们使用候车室里来了“尊贵的客人”了。 在头等候车室里,一群独立一百师的军官家眷们正在三三两两的闲谈着。独立一百师成军的日子太短,现在又是战事频繁的时期的抗战初期,连营级军官们绝大多数都没有成家。故而整个独立一百师的随军眷属的人数并不多,还不到五十人,且近半都是师、旅、团级的中高级军官的家眷。为了让这些能量不小的太太小姐们能不受委屈,向来很会做人的的高士英特意包下了这一趟开往洛阳的列车的唯一的一节头等车厢。 与门外那种戒备森严大相径停的是头等候车室里的气息是轻松而和谐的。在头等候车室的正中央,程家骥的三位夫人和文颂远的穿军服带枪的有当代“樊莉花”之称的新婚妻子加上刘天龙的新纳那位衣着打扮极为摩登的健谈六夫人几个,围坐一起,她们彼些间或高谈阔论或小声低语,好不热闹。 独立一百师在许昌的最高长官高士英则不显山不露水的,缩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和他那位在这个些夫人小姐当中显得有些土气的妻子急促而轻声的交谈着,看他夫妻二人间的表情,似乎是说什么要紧的事,而高士英的幼子则在一旁幸福的熟睡着。 刚送自己的妻小上了火车。高士英立即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出了车站。他还要去督促部队开拨了,这几天师部的电报可是一封比一封的催得紧,一封措辞比一封来得严厉,一个多小时前的那一封已经是在明明白白和军法相胁了。 “目标的家小确已上了开往洛阳列车,且在我方人员的控制下,原定行动计划暂停执行。不要松懈,分派人员跟踪目标去军营。” 在火车站斜对面的一间二层小楼里,龙牙的一个头目向自己的部下们下达了新的行动指令。在这间屋子里同时至少有四个阻击手的枪口正跟着高士英的太阳穴移动。按照钱绅私下里的布置,要是今天高士英的家小没有与独立一百师的大队家眷一起去洛阳,那么就证明高士英确有异心,留在许昌的“龙牙”主力就会被授权对高士英采取激烈的手段了。若是高士英此次没有就范,钱绅这回就是拼着被程家骥怪罪也要对其做断然处置了,毕竟一个反心已露,又掌握着独立一百师的近半的步兵部队的高士英对现在独立一百师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接下来几个小里,高士英竟是出奇的买力,在他马不停蹄的奔波下,独立一百师留在许昌城的二千多部队终于在下午四点向随县进发了。从表面上看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可没有人会知道,高士英在走出车站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他的军帽就被因紧张而流下的汗浸得湿透了,迫使高士英在车里换了一顶旧军帽。而更加无人会知道上马车之后高士英在心里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关是勉强过了,看来下面自己是又要低调很长时间了,不过只要自己被赶出独立一百师,没有被钱绅暗地里那些手下打死,这一切就还没有分出胜负!” 二天后,高士英部在独立一百师派出的,由战区给补充了汽油和庞大得让战区的任何一个部队长忌妒的汽车队接送下到达随县。 十月三日,随县。 “师座,战区长官部的谢高参来电报了。说是经过他从中说顶战区司令长官的军需处已经答应,只要我们将这次缴获的日军军车的大部上交战区,战区军需处可以马上调拨一大批枪支弹药和汽油优先补充我部。” 就军车换弹药这个问题负责与战区军需处交涉的高士英向程家骥报告着谈的结果。 三天前高士英一到随县,就被程家骥客客气气师出有名的剥夺了对由他从许昌带到的部队的指挥权,还是专任他的副师长。在后勤的这个方面程家骥对高士英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再说了只要把部队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程家骥相信就是高士英想搞什么名堂也是有心无力的。 在经过这么的事情之后,程家骥的处事方法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大的改变。若是独立一百师内部有什么问题,程家骥现在更愿意在台面下解决掉,那种与人谈心互吐心曲的招术,最少是在军中他是基本不用了。 “收到军需外调拨来的物资后,留下三十辆车况最好的汽车,其它的一百多辆就交出去吧。”虽然从心底里很希望自己的独立一百师能成真正的摩托化部队,可程家骥心里明了,那是不可能的,光是汽油就不是自己能够独立解决的,与其将来让这样军车因没有汽油而成发废品,还不主动与战区交涉换些实惠来得划算。再说了,将这么大批的汽车掌握在独立一百师一个师级建制的单位的手里也太扎眼了,以现在独立一百师的力量是不可能把这些宝贵的军车长期留在手进而的。 “是”。高士英转身又去具体经办此事去了,在面对这种事务工作时,他还是能得心应手的处理好的。 高士英走后,程家骥又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了,他和钱绅现在都忙得连吃饭的都不能保证准时。对于独立一百师来说这十天半个白和喘息的时间太重要了。程家骥和钱绅明白,他们必须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让独立一百师尽量多恢复一些无气,以迎接将要到来的残酷的战斗。 十月十日。随县县城南门外的空地上,独立一百师的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大阅兵正在进行中。 说是大阅兵确实有点夸张了,按文颂远的说法就是把所有的部队都拉出来溜溜,让大家伙对独立一百师现在整体状况做到心里有数而已。文颂远说的这句话基本上可以代表程家骥的举办这次名义上是为了庆祝******的阅兵仪式的用意。 经过十天的整补,独立一百师在新编入了,包括那个战区拨来的只有八百多人的新兵团在内的,几乎没受过什么训练的二千多名从军不足一月的新兵和得到了一千多绝大多数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在许昌招的“老兵”的归队之后,加上刘天龙的骑兵在独立一百师内也总算是又有了将近八千官兵。可这支新兵占了各个连队的一半以上的兵员比例的部队,战斗力到底如何。程家骥包括钱绅心里也是没有多少数,这次阅兵说穿了就是为了摸摸各个部队的底罢了。 既没有富余的时间进行专门训练和排演,各个参阅部队又补入了大量的新兵,这次阅兵的效果就可想而知。其状之“惨不忍睹”,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坐在主席台上的独立一百师的各位军头们的脸都个个拉得老长。被请来观礼随县士绅们也是面如士色,有几位性急的狠不得立马就回家去收拾细软先到山上去避避风头再说,至于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哄声嘘声一片。 看着自己麾下的一支支的军容“鼎盛”的部队,从自己的面前以饭后散步的步伐的一一穿行而过,程家骥也是窝着一肚火了。虽说他心中明了,自己的独立一百师向来都不是那种只有阅兵式才有战斗力的仪仗队式的部队,可现在这副散兵游勇的样子也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 还好独立一百师至少还有一支部队能拿得出手,刘天龙手下的骑兵们 当年在东北时有一段时间驻在“新京”边上,经常被伪满的这个大臣那个将军的骚扰,这种门面功夫练得还是很有些水平的。 随着队列还算过得去的骑兵旅的入场,场面上才好看了许多。主席台上的乡绅们也开始恢复常态,一部分自认为德高望重的老乡绅做微微赞许状,更多的乡绅则是抓紧时间与独立一百师的军官们套交情打关系。看来在乱世中有枪就有一切这个道理,随县财东们还是很明白的。 这场阅兵式总算是在一个过得去尾声中结束了。正当程家骥推掉了随县乡绅们的联合宴请,要回师部去开个会好好议一议如何加强部队的训练时,战区长官调独立一百师立刻紧急增援信阳的军令也到了。程家骥后来才知道,就在“双十”节这天日军第十师团与第三师团一部又从罗山出发向信阳进犯了。 在率部向信阳开进的路上,程家骥一改往日喜欢在各个部队中穿梭往来的习惯,一直板着脸的脸的缩在自己的军车上。 此时在程家骥的心头正笼罩着一片巨大的挥之不去的阴云。还在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程家骥已经预感到,带着这样的一支军队上战场,这一回自己恐怕非是要尝尝打败仗的滋味不可了。 ----------------------------------------------------------------------------------------- 本书完本之后,小黄低迷了很长时间。那本生死魔窟本来是能写下去的,可由于非本人原因最好还是停止了更新,在这里以十二万分的诚挚向大家道歉。 现在调整好了,休息够了,又写了一本新书1644之逆流,已有十几万字存稿,从今日起一天两更,每日上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只有早到,绝不迟到。 现将大纲贡献出来,如果大大们有兴趣,如果大大们还愿意支持不争气的小黄,请去看看,跪求! 一次半人为的车祸,把一个现代人的魂魄送回了西元1644,成了顺军威武将军罗虎,一个史上小有名气的倒霉蛋。抑着力挽狂澜之心,他先是寄望于不让吴三桂和关宁集团倒向满清,曾经一度形势大好,最却又败于历史条件下的必然。软的不行,来硬的。他干冒奇险在山海关阻击满清的得胜之师.协助李自成击败了阿济格率领的入陕大军。出使江南,会马士英,玩复社,踢东林,救扬州,与史可法大败屠夫多铎. 从江南回来,主角奉命出师河南,以洛阳为中心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一边整军经武,一边改良社会结构,几番周折,最终横扫其它势力,一统天下带领中华走向辉煌。 本书精神:第一,在细心考证历史的基础下,力图yy得真实可信,近可能合乎情理。 第二,穿越者最大的财富是越超时代的战略思想,而不是几件先进的武器。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四) 十月十四日午时,独立一百师主力一到信阳府的边上,战区长官部的“催命”(程家骥语)电又来了。 “今悉,日军第十师团所属第三十九联队已从罗山出发做为攻取信阳的偏师该敌现已兵锋指柳林镇,显是以图断我信阳守军之后路。长官部命令你师火速进至柳林镇阻击该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十四日十二时二十一分。”程家骥看完这封电报之后直觉着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要是在刚从许昌开上大别山北麓战场的那时的兵强马壮的独立一百师,别说是阻击了,就是要收拾鬼子的一个联队,只要舍得拼到底,他程家骥都有七八成的把握。 可眼下的独立一百师早已是饱经磨难千疮百孔,一上来就要和日军的一个联队死瞌,就是想守住阵地三天只怕都是奢望了。 程家骥大叹部队的战力今不如昔的同时,也不承认在这个时代中日两国的动员战争能力不但差得太远,且这种差距无庸讳言还是全方位的。 真要说起来日军第十师团这半年来也是损兵折将无数,可由于日本的兵役制度远比我国完善,一线作战部队总是能够从预备役中得到及时的补充。反观我国军队虽是本土作战,可因为没有预备役制度,补充兵员主要靠抓壮丁的招募士兵这两种落后手段。如此征集来的兵员一来因从军前从来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而需要很长的训练周期,而前方的战事又屡战屡败,这样一来最高统帅就不得把那还没有训练好的一个个在本质上还是温良老实的农民的新兵送上战场。可这样的军事素质极低的兵,一上战场往往又是死伤惨重,消耗极快,直接间接影响了战局,导致了前线吃紧。前线一危急,最高统帅没法子就只有再送受训时间更短的新兵去支撑局面。如此一来周而复始,中国军队的补充兵员的素质无可避免的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而独立一百师时下的战力和士气的空前低迷,无疑就是恶性循环的结果和典型事例。 “师座,你看咱们是不是以骑兵旅之一部前出抢先控制柳林较为妥当。” 钱绅的建议提醒了程家骥,此时可不是伤春悲秋感怀世事的时候,可是先想想怎么让空前虚弱的独立一百师过了眼下这一个坎才是正理。“让马思远带上一九九团最强的一个营乘汽车,和骑兵旅的一个加强连先占领柳林镇。然后马思远所部暂驻该镇抢修工事,而那个骑兵加强连则向罗山方向搜索日军迂回部队的踪迹。”程家骥看到当钱绅建议以骑兵部队单独出击时,自己身侧的刘天龙面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心知刘天龙定是对这个建议不大感冒。为了平衡内部关系,也考虑到单纯以骑兵出击防守力量过于单薄,恐对战事不利,程家骥于是便做出了这么一个比较稳妥的一个布署。 程家骥这个决心一下,自是皆大欢喜,钱绅和刘天龙都没了意见。等两人去执行命令去了,程家骥一个站在那里心里却又了一番不能与他人道感触。 有人地方就有派别,有派系的地方就是恩怨。要是时间重来的程家骥觉着自己当初也许就不会对于俊才他们如此决绝了。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在徐州时自己又何尝有如此的心计手腕,此时想这些岂不是倒因为果,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马思远的部队进驻柳林镇后不到一个小时,日军的尖兵骑兵小队就与独立一百师的那个已前出至罗山境内的朱堂村的骑兵交上手了。 日军这个骑兵小队是远比一般小队所辖人马要多得的特殊编制,足足有五六十骑之多。而由孙六部抽出的那个骑兵连也是由精兵强将组成的近百骑的加强连。两军的前哨骑兵的指挥官又都是对自己的部队的战力信心的勇锐之辈,一遇敌骑脑子想的都是击溃或是全歼对方骑兵先胜一场以振已方军威。 结果是,经过一场血腥而短暂的骑兵厮杀,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还是日军的这个小队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败下阵来。独立一百师的这个骑兵连也损失了同样数量的兵力,一见日军骑兵退去,也就见好就收的回柳林镇报信去了。 “各连加快修筑工事的进度。让人汽车兵们去给师部报信顺便把车开回师部去,就说日军大队将在二个小时后进抵柳林,请师部速派援兵。” 在获悉日军的前哨骑兵已至朱堂后,马思远做出了严谨而及时的反应。载他们来的那十几辆汽车可是独立一百师的宝贝,不能出什么差池,再说让他们回去那援兵不就来得更快了吗! 马思远的决定是正确的,在日军进至柳林之前,独立一百旅的一九九团的全部和骑兵旅的两个营的骑兵就已赶到了。要是说现在独立一百师就什么方面比从前强的,那就只能说是部队机动能力和拥有了大量的骑兵了。 相比之下,把编制内过半的汽车丢给了独立一百师,此时只能主要靠那条腿的日军第十师团的小鬼子们,就没有这种机械化开进的福气了。独立一百师在柳林镇排兵布阵已毕,日军第十一联队的才跚跚来迟。 “对面的敌军那支部队。”日军第三十九联队联队长治田多稼藏大佐用手指前方那支已在柳林镇构筑了简易工事的中国军队,向自己的联队情报官小林觉大尉询问道。 “大佐阁下,我和回来的侦察骑兵详谈过,对方的骑兵在拼杀时有不少人使用的是帝国的骑兵规制的战刀刀法,且在口音上是多是满洲口音。根据这一情况加以判断,我们对面的“支那”军队应该是拥有大量前满洲国骑兵的独立一百师。”日军的骑兵惨重付出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最起码他们用生命换回了这些情报对小林觉大尉是很有用的。 “独立一百师!就是那个“支那魂”部队!”对上独立一百师这支大名鼎鼎的部队,治田多稼藏大佐还当真不敢小视对方。毕竟从台儿庄开始,一直到最近的富金山、白山关诸役,独立一百师这支年轻得出奇的部队给了日军尤其是第十师团太多的“美好”回忆。那两面联队军旗的被夺,更是逼得第十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险些被大本营勒命剖腹,要不是中将的恩师寺内寿一大将出来求情,矶谷廉介中将只怕是尸骨早寒了。 “向师团长发报,就说我联队当面之敌的中国军队独立一百师,请求陆军航空给予作战指导。” 治田多稼藏大佐虽也知道独立一百师在与第十三师团的战斗损失很大,现在的战斗力应该不会太强了。可是出于慎重考虑,他还是向师团长要求了空中支援。毕竟第十师团在独立一百师手上吃得亏,实在是太多了。光是被成建制吃掉的部队就有两个多联队之多,以致于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曾经在一时师团内部的军官聚会上说过对独立一百师的战斗力应以五个师以上的中国军队来衡量。 师团长都有这种想法,第十师团的所有部队长们这什么会对独立一百师这支中国军队的劲旅都或多或少有一种是又恨又忌的情结,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命令第三步兵大队,半个小时后,向柳林镇发起攻击。”虽然为保验起见,向师团长阁下要求的空中支援。可要是有机会能独自取得消灭独立一百师这个第十师团的宿敌的光荣,治田多稼藏大佐也是决不愿意放过的。所以他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先试一试独立一百师的部队究竟还有多少战力,再来定一步的将要采取什么样的具体作战步骤。 至于独立一百师那支数量众多战力不凡的骑兵部队嘛,他也不是没有防备,留下两个大队的充足的预备队就是为了在独立一百师的骑兵突然杀出时,已方能有能力加以应对。 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对柳林镇的攻击,秉承治田多稼藏大佐的意图,打得还是很有节制的。日军一个大队小心翼翼的向柳林镇一线平推而来,用得显然是堂堂正正的正统战法。 “命令前沿部队里的新兵不许开枪,火线上各个连队的老兵们可以对日军进行单兵狙杀。迫击炮手、机枪手一律开火。”看着日本人冲到了三百米外,马思远连忙下达的射击命令。 负责指挥一九九团的马思远可是一个精细的人。在用兵风格上,他与他的顶头上司文颂远竟是大异其趣。 文颂远的指挥特点无疑是“掠如火、疾如风”,而马思远则是深得“徐如林、不动如山”这几七个字真啻了。 当日在白山关的那场事关全军存亡的大战中,马思远虽没有与文颂远在白山关前一起指挥部队冲破敌阵。可要是没有他独自指挥的那场可圈可点的坠马涯阻击战,独立一百师也不可能能在日军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 而马思远能在率仅仅一个加强营的部队对荻洲立兵中将的指挥的上万日军实施成功阻击之后,居然还可从容指挥所部主力全身而退。虽说手里有天险可凭,但也决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打得出这种战绩的。下若是换了一个人来指挥或许也能挡得住日军,可在这么悬殊敌我兵力对比,能仅已身免就不错了,那里能象他那样几乎全军而退。 由此可见马思远在防守作战的上造诣可想而知了,经此一役马思远被誉独立一百师全师中第一防御能手。 此时的马思远的面上表情却只能用四字来形容,那就是愁眉苦脸。这是因为柳林镇的守军,将是强将,兵就是不折不扣的弱兵了。现在的一九九团,所有的边队里都充斥着大量的新兵,早就没有当初的战力的一半了。因为部队减员得很凶,各种轻重武器倒是还够使,且还略有富余。可就用来操纵这些武器士兵的平均素质滑坡得太厉害了,无奈之下马思远也就只能尽量保证机枪手们的素质了。 也就是因为心里清楚部队目下的状态,为了不暴露部队已是外强中干的本来面目。马思远才会严禁让大部分士兵开火,他是要用自己手中的少数老兵那精准的枪法在心理打击对手,从而使对手对一九九团的战力高估一些,在进攻时能有所顾忌。一句话就是马思远这一着是在唱空城计,其目的就是想让一九九团能在独立一百师的主力赶到之前守住阵地。 日军第三十九联队配备的炮兵也不多,对已有工事可依托了一九九团的官兵的杀伤效果并不大好。,双方刚刚交火时,倒是一九九团的老兵们那精准的射击,给了日军这个大队不小的杀伤。 日军毕竟人多众势,再加之一九九团的一半给上的兵员被命令不准开枪,日军的这个大队还是渐渐的压到了离阵地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 正当马思远在心里考虑着鬼子要再近些,是不是要让那些新兵们放放排枪来助阵时,日军突然却后撤了,这让马思远百思其解。 过了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想日军为什么要撤了,从天空中传到了轰鸣声让他刹时间明白了一切。 这阵从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现时也让正准备从树林中杀中出为马思远部助阵的孙六,也不得不勒住了马头。 “飞机来得好快啊!”治田多稼藏大佐对在这次空中支援中,陆军航空队表现出来效率实在是太满意了。自从中日开战以来,他所指挥的部队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贵宾“待遇” “大佐,我们发电报时,陆军航空兵的五架飞机正在为师团主力的作战提供帮助,在返师团长特意命令这几架飞机提前返航,并在回若基地前为我联队的地面攻击助阵。咦?!大佐你看。”随着小林觉的所指的方向,治田多稼藏大佐看到了他让不能置信的一幕。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五) 治田多稼藏大佐的目光顺着小林觉大尉的右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从武汉方向的天空中正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向这边飞快的冲过来,与此同时,天际间又传来的一阵响彻云霄的机械的轰鸣声。 治田多稼藏大佐当然不会认为那是成千上万只的雄鹰在翱翔,任何一个有一点空中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判断出那是机群,且动静上看还是不小的机群。 治田多稼藏大佐根据自己的经验断定这支将要在到达柳林上空的飞行编队,至少是现在正在柳林上空逞威风的这五架日军战机的一倍左右。治田多稼藏大佐的弟弟可是在海军航空队服役的一个中队长,所以这点空中知识大佐还是有的。 “防空!全体隐蔽!”在愣了一小会之后,恢复了一丝理智的治田多稼藏大佐凄声大叫道。 不同于日本陆军中的底层官兵和迷信“天皇”的“鹰“不可战胜的普通日本国民。因为本身的地位较高和在陆军航空兵中有一个少佐中队长的胞弟,对于这几个月来发生在武汉上空的那一幕幕的“惨剧”,治田多稼藏大佐远要比一般军人和国民要知道的多得多。在看完弟弟给自己的那些幸运的没有被军邮部门截留的私信后,大佐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中国空军不但不是不堪一击的弱敌,而且在飞行员的素质上都还要比帝国的空中武士们强上一筹。要不是飞机的数量太少,且因为中国不能生产飞机,导致空军补充困难,往往是越打越战机越少,中国空军的战力几乎可以和“帝国”空中力量相持平。 其实治田多稼藏大佐这个结论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就是在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几个月来日军在武汉上空的空战中无一胜绩。由此可见若是双方在飞机数量上和旗鼓相当的话,日本人的战机根本就不会的机会飞入我国的腹地。 正是因为对真相远比普通官兵要知道多得多,治田多稼藏大佐才对中国空军的出现远比其他人要来得敏感得多。在大佐想来,不管是不是中国人的飞机光顾,先做好防空准备,总是没得错的吧! 几分钟后,飞临战场上空的十一架中国空军的战机用事实证明了,治田多稼藏大佐的这种有备无患的想法是明智的。 这个难得一见的中国空军的庞大的飞行编队,是由六架当时中国空军中主力战斗机苏制e一16式战机,五架综合性能最好的轰炸机马丁式b10轰炸机组成。中国机群的到来让柳林镇内的马思远部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而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就惨了,他们正在治田多稼藏大佐指挥下,忙着四下里找地方猫下来,以躲避中国空军的打击了。从没受过这方面的系统训练的日军中的一些荒不择路的倒霉鬼更是直接窜入了,已成为孙六的骑兵的藏身之地的那片树林。理所当然的,这些鬼子从此再也没有能走出那片并不容易迷路的小树林,他们都身首异处的静静躺在那了。 毕竟是有过挨打的经验的,本在空中盘旋想要逞逞威风的那五架日军的飞机的飞行员们的反应,比日军步兵还要快上半拍。早在中国空军的战机钻出云层中露出其“狰狞”面目那一霎间,这些空中武士们就丢下他们的在地面上的同胞,掉转机头向北跑走了。 至于这五架日机逃得掉与否,就要“天照”那个不穿内裤的家伙在中国土地上灵不灵了。关于这一点就连治田多稼藏大佐都觉着很悬。明摆着的五架轻轰能逃得出四架性能和空中打击能力都远优于它们的e一16式战机的追杀吗!要是真能有那种奇迹发生,那些驾驶最新式战斗机的帝国空军“精英”们,也就用不着在武汉三镇上空频频给中国老百姓免费的做跳伞表演了。 中国空军以四架e一16式战斗机追击日军的轰炸机,另外五架马丁式b10轰炸机在两架e一16式战斗机的配合下,则义不容辞的替“大日本帝国”的陆军补上了一堂防空课。这次轰炸在使得日军第三十九联队集体取得了宝贵的挨炸经验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几年后对被飞机轰炸有切肤之痛的三十九联队,入缅作战时在防空方面表现得极为出色,以其的的难以捕捉的善于伪装而被美军飞行员们“誉”为“丛林之鼠”。 “全体上马,出击!”眼见地上小鬼子已是毫无队列可方的乱成一团,空中的日机更是早就逃命去了,感到是捅日本屁股的一刀的时候的孙六一提马头,向自己手下的兄弟大声命令道。 孙六的命令一下达,旁边几个从独立一百师原骑兵营新调到他手下的骑兵,就在那里小声嘀咕着自己的新长官的下命令口吻有股子东洋味。孙六在听到这些议论时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的点不痛快。 孙六其实也觉着自己下命令的腔调是有点日本味,但这也不能怪他,想当初他们这些包括刘天龙在内的正规骑兵训练可都是由日本教官教的。‘不过也好,从那学的就从还回去呗!只要多杀鬼子,日子长了自然也就没人说啥了。’想到这,孙六心里也就好过多。 孙六所率的这五六百名骑兵这一从树林适时出击,在给了在中国空军的打击下正在纷纷抱头鼠窜的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很大杀伤的同时,也促使镇子里的马思远下了利用当前这空前有利的局面孤注一掷的对日军发起攻击的决心。 “兄弟们,跟我上,杀鬼子去!”马思远虽然到现在这搞不清楚,这次空军为何大方到如此的小题大作,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子来了十几架飞机来为自己一个团的作战保架护航。可最少有一点马思远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机不可失机不再来,当前无疑就是最好胜时机。 “撤退!撤退!撤退!” 治田多稼藏大佐看到自己的部队正处于被身后的从树林中不断出现的大股中国骑兵,空中正在盘旋扫射往来轰炸的中国空军,从柳林镇里涌出了不下少一个团的中国步兵,三方面火力的夹击下。深恐在这种极为不利的作战态势下,自己的联队会吃大亏的他,忙连声不迭的下达的全军后撤的命令。 其实以地面上的兵力对比来说,日军的第三十九联队就算是对上中国军队步骑夹攻都能应付得到。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部队开始局部失控的场面,主要是还是因为日军的地面部队习惯了在空中优势的掩护下作战,这一回中国军队掌握了治空给予日军在心理上造成的打击远远高于实际上的杀伤能力。 日军一逃,中国空军的这五架马丁式b10轰炸机也没在柳林上空多停留,在与才好好的收拾了日军的那五架轻轰一顿的战斗机编队汇合之后,就一起继续飞向北边信阳方向执行任务去了。 马思远此时才明了,自己的这回只不过是搭了人家的顺风船。马思远猜得很对,这个拥有十一架战机的中型飞行编队,正是此时在信阳指挥作战的第十七军团的那位号称“天子第一门生”的军团长,费了不少的口舌,甚至以要把当年在黄埔时的某位现已在空军中身具要职的一期同学的一些不大光彩事翻出来相威胁,撕破脸皮才搬来的大队空中救兵。 那位素称嫡系中嫡系的军团长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花了大力气弄来的空中支援,还没有给自己防守的信阳帮上忙,倒是先救马思远的架。不过此事在日后不但没引起什么风波,参战的空中雄鹰们还因此专门受到奖励。毕竟要是柳林丢了,成了一座孤城信阳也保不住不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空军的这次“擅自”行动的确是有力的支持了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信阳保卫战。 在由马思远指挥的第一次柳林保卫战戏剧性的取得全胜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就收到了马思远的报上来的此次战斗的详细经过。看完之后程家骥面无半分喜色的说了两个字“侥幸!” “师座,按目前速度我军明天早上就可以全部到达柳林,目下日军的军威已挫,我部有优势的骑兵,日军只要布置得当,守住柳林还是有些把握的。不过经此一役,只怕日军的飞机是要来报复的,应当让马思远注意防备日军的空袭。”钱绅和程家骥一样也是只字不提才发生的柳林的那场战果辉煌的胜仗。现在钱强最担心的就是日军在羞成怒之下把柳林当成重点轰炸目标,马思远他们要是被白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疏于防范,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就按你的意思,发急电给马思远孙六,让他们注意防空,现时让他们派出部队追踪监视从柳林退出走的日军,小鬼子的这次只是被吓住的,根本就没有受多大的损失,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的。”程家骥对钱绅的建议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程家骥和钱绅都不知道此时马思远正被正忙着抓逃兵了,那里还有工夫去布置防空事宜。 在今天的战斗中,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一九九团的新兵们,在亲眼见识发了死亡的恐怖、日本人的那能炸得人血肉横飞的炮弹、之后,这一切在新兵的心理无可避免的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虽说白天这一仗,中国军队赢得漂亮极了。可新兵心里也明白象这种仗可来是经常能遇得到的。更多的时候,他们的战场生涯,还是要在日本人的飞机的轰炸和日军的炮击下度过的。早在白天当日军逼近阵地时,就有不少新兵想逃回家去了,只是那白天又是在众目睽睽的战场之上,慑于班排长们的手中的枪,他们这才没有敢临阵脱逃。 他们中的很多人自从被抓来当兵的第一天起,就在心里时时刻刻盘算如何逃回去。上了战场品味的战争的残酷之后,他们就更是想念自己的简陋而温暖的家了,至于鬼子吗?不是还没有打到自己的家乡吗! 一入夜后,一九九团的新兵当中不少抱着这种只知有家不知有国的想法的人就纷纷以各种借口溜出了军营,消失在夜幕当中。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没有带走枪支,但是也有几自认为个聪明的是借口替人顶哨或是根本就是在哨位上的跑得新兵带走自己的武器了,他们这是想逃出去之后,把枪买了换几个大洋,从军一回也好落点实惠。 刚开始时,大胜之后正心情大好的军官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一两个士兵的外出。情况越来越严重,有的班排们已经有一半的新兵的长时间在不在屋里了,军官们这才重视起来。当马思远闻讯而对全团进行兵员清查时,一九九团居然已有上百名新兵失踪了。 “从各营老兵中抽出五十人去认人,配合孙团长的骑兵把人给我把人抓回来,剩下的新兵由老兵们暂时看起来。要是带枪走的那几个人敢反抗就地正法,”马思远这会可是真得动怒了。对于自己的部队在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居然出了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长官这心情也好不那里去,也都是要想杀人的。 抓了大半夜,大半的逃兵都被抓了回来,这还是上全托了孙六手下的骑兵的福。再怎么说两条腿的人,那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啊。 等马思远手忙脚乱的处理完,独立一百师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成规模的逃兵潮,天都快亮了。他正要去睡一会,孙六部下的一个骑兵跑进一九九团部上气不接下气的向马思远大声喊道“马副旅长,孙团长让我通知你,日本人的大队人马又开过来了。”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六) 十月十五日,凌晨五点,柳林镇外,设在野地上的日军第三十九联队的临时指挥所。 “大佐阁下,对柳林镇的攻击已准备完毕,请下命令吧!”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参谋长平山挫少佐催促着自己的联队长。 “开始!”治田多稼藏大佐瞄了自己的手下的这位联队少壮派军官的头子,用稍有些生硬的语气下达攻击命令。 说心里话治田多稼藏大佐和大多数的资料陆军军官一样,对自己部下的那些狂热而处事处事轻率的少壮派往往没有什么好感,认为他们夸夸其谈而太过于幼稚。世事就是如此的奇妙,说起来包括治田多稼藏大佐在内的这些所谓的稳健派军官,当年又何尝不是从冲动的年青军官走过来的。可这些经历丝毫没有阻碍他们在功成名就的老资格的部队长们,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从军校里毕业的小军官们的能力投以不信任的目光。而在大佐眼里自己面前的这个平山挫少佐这个二十五岁就获得了少佐军阶的家伙,就是本联队的那些讨厌的少壮派军官的代表人物。如此来联队长阁下对于平山那里会有什么好感可言。 而且在昨天自柳林败退途中,正是这个平山挫带头煸动下级军官们闹事才迫使治田多稼藏大佐不得不整顿部队星夜回师的。最让大佐恼火的还是,自己在众人的逼迫下,不得不把这一战的前线指挥权授予平山挫这么一个目无长官的混蛋。 大佐心里可记着这一笔一笔帐了,此刻又那里会和颜悦色的和平山挫说话。若不是考虑到众怒难犯,而自己又在这次迂回作战中确实有指挥不当的地方,治田多稼藏大佐早就治平山挫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了。 “是!”平山挫少佐毕恭毕敬的应答声,总算让正窝着一肚火的治田多稼藏大佐心里舒坦了一些。 对自己的这位心胸不大宽广的上司的这一番心理活动,以平山挫的精明自是洞若观火。他只是不愿意因这些小节再和大佐发生什么不愉快而已。其实平山挫并不是大佐心中想象那种狂妄无知热血军官,客观的说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昨天夜里之所以会以兵谏的形式逼治田多稼藏大佐回兵再战,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并没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个人目的。 平山挫少佐是日军中少有不骄不燥的优秀的职业军人。当治田多稼藏大佐还没有从遭到中国军队的地空联合打击造成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平山挫这位士官军校昭和十年的总成绩第一名毕业生,就已经从从直接参予了对柳林镇的攻击的小队长们那里了解了很多战场上的第一手资料,经过分折得出了独立一百师防守柳林镇的部队已是外强中干的结论了。 平山挫少佐除了在军事指挥上很有造诣之外,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自信心的人。他总是坚信自己的分析是准确的。 在据平山所知中国军队的劲旅在经过几次大的作战后,战斗力急剧衰退的事例并不少见。其中平山亲历的就有防守南京城的中国军队的中央军的几个主力师如中央教导总队,八十八师等在上海让日军吃足了苦头的精锐在守南京时发挥出的战斗远远没有在上海与日军作战时那样的强大。 正是基于对自己的判断的自信和强烈的使命感,平山挫少佐这才行动起来发动了几个小时前那场兵谏。平山少佐的初衷只是希望三十九联队能打一场漂亮的战斗,以挽回第十师团及第三十九联队的“军誉”。这半年来,第十师团的战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不能再败了。 很遗憾!狡猾的平山挫少佐的判断是正确的,而此刻一九九团的真实情况比平山预料得还要糟糕得多。 马思远这位中国军队在柳林镇最高指挥官,面临着严峻的局面。外而日军的大兵压境,内部的新兵老兵之间的关系也因为适才抓逃兵时打死了五名携枪逃走的新兵而空前紧张。大敌当前之际,一九九团内部的这种内耗,进一步的削弱了一九九团那本就今不如昔的战斗力。 虽说在镇外有孙六的骑兵可与镇内守军相呼应,但那也是远水解不了渴。马思远很清楚,此时柳林镇守军最需要是增加一些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可他总不能让孙六的骑兵下马入镇作战吧?先不说下马之后的骑兵能有多少战斗力,就是他下了这个命令,孙六会执行吗?!在这种内处交困下,对于自己能不能守住柳林镇,马思远几乎已没了信心。虽然对自己能不能在援军到达之前,守不守住柳林镇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身殉职的马思远觉着自己还能做到的。中国军队率军败逃而致丧师失地的长官们已是太多了,他马思远是一个下级军官是尚不畏死,没理由在蒙师座赏识,直属长官的信重成了堂堂一个旅级军官后再去丢国家的脸! “日寇重又纠集重兵向我所据守之阵地扑来。敌我双方在兵力装备对比上十分悬殊,职部料难久持。请师部速派援军于二个小时内到达,否则柳林阵地则难以保全。职已决心当与柳林共存亡。如日军于援军到来之前攻陷柳林镇,职自当义不独生为国而殉!中华民族万岁!十月十五日晨四时五十分。独立一百旅中校副旅长兼一九九团团马思远。” 在用私人名义发出一份无一言及私的决别电之后,马思远昂首阔步的走出收发室。这位二十七岁的中校副旅长这时才在心中想到了他那定婚不足二个月的未婚妻子,那个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已都不大理得清说得明。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时此刻马思远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日本人来得很快,马思远刚以完电报,日军就对一九九团的阵地展开了攻击。照例日军先是由联队所属炮兵对我军阵地进行的猛烈炮击,然后日军才按照平山挫制定的作战计划和攻击阵形向一九九团阵地压来。 马思远的亲自坐镇在第一线的英勇行为,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的。至少在日军的步兵攻上来之前,一九九团的前沿阵地没有发生开战前马思远最担心会出现的新兵逃跑事件。当然在这其中,刚被打死的那五个逃兵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全体开火!”在马思远亲口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后的那一刹那,一九九团的所有武器都在向正步步紧逼而来的小鬼子喷射着死亡的火焰。 排成比较松散的三条散兵线的日军攻击部队在这中国军队的准确度相差极大的火力打击下,损失不大。当日军冲到一九九团的阵地近前时,日军突然变阵,三条散兵全成两条就地卧到,与一九九团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而日军的预备队也在这个时候呈更加松散的队形向一九九团的阵地前沿平推过来。 日本人玩的这个花招是平山挫才想出来的新战术。这个新战术的核心就是以先投入战斗的兵力将中国军队缠住,然后再在这先头部队的掩护投入强大的预备队向前推进,以求最终形成与中国军队近距离对射的战场形式。这一招要是一九九团有城墙可依,日军这样峰蛹而上非要大亏不可。可偏偏柳林名虽为镇,却无寨墙,一九九团的官兵们只能依托临时挖掘的战壕与日军周旋,其实并没有占多大的便宜。平山挫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柳林镇之东北两面,试图从正面打垮一九九团,并迫使其从南面或是西面败出柳林镇。 平山少佐认为三十九联队只要把柳林镇拿下,就已完成了师团部下达的作战目标了。至于包围柳林镇全歼中国守军吗?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这样一来,定会迫使中国守军拼死一战,势必造成三十九联队的重大伤亡,难免会给三十九联队执行师团部交待的最终使命,切断中国军队第十七军团南下之路造成消极的影响。 平山挫这一着与围三阙一的古兵法暗合的网开两面,对于动摇一九九团那原本就不大稳定的军心还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日军越来越强劲的火力冲击下,一九九团的伤亡也极剧的在增加着,且在这些阵亡负伤的将士中,那些勇于与日军作战的老兵占了很大比例。反倒是那些在阵地上躲躲闪闪,以生存为目标的新兵们损失不大。 一九九团的新兵原就比老兵要多上一些,两者之间现在又时时在此消彼长之中。渐渐的没了身边的老兵的压阵的新兵们中开始有人转身向没有日军的西、南两个方向逃去,最初还是一个二个,到后来竟是十个二十个的放下枪扭头就跑了。马思远虽硬起心肠当场枪毙了一个带头的新兵中的小头头,其它的军官也就地正法一些临阵脱跳的新兵,可还是弹压不住。而最糟糕的是在平山挫的命令下,日军居然也不对那样放下武器的中国逃兵们开枪,这就更助长了这股逃兵风潮。一时间,新兵们纷纷逃出阵地,开战才半个小时,一九九团的阵地上就基本上只剩下老兵在那里与日军拼命对射了。 “全团交替掩护,退到镇子里去巷战。”马思远见状,知道镇子边上的这道战壕无论如何是守不住了。与其把宝贵的有生力量消耗与优势日军的对射当中,还不如撤回镇子里去和日军打巷战。要是打得顺手,说不定还能有撑到主力到来的机会。 日军虽没花多少力气,就攻入了柳林镇,还瓦解了半数的中国军队。可接下来,日本人就打得吃力多了。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完成了敌前回撤后。成功收缩至柳林镇里第二道防线的一九九团的老兵们,与团特务连这支全团老兵比例最高的团预备队迅速会合,在马思远的指挥下,誓要凭借高大的房屋和本身过硬的近身作战能力,把日军三十九联队攻入镇子里的部队,死死的拖在了柳林镇的大街小巷里。 没有新兵们的拖累,一九九团的这些老兵们打得倒是更加得心应手了,由他们时不时从镇内各处射出的子弹给了日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而小鬼子闪却对这种只闻枪响不见人的战法,极不适应,一进镇就让一九九团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日军第三十九联队的前敌指挥官平山挫少佐只得命令各部日军与之进行逐屋争夺,以进一步压缩中国军队的活动空间,此时平山挫已意识到柳林镇的这场攻坚战现在才真正的进入了高潮。 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日军在又伤亡了上百人后,才将以马思远所率的一九九团残部逼入了其最后的核心阵地,由三座成品字形排列的各自自成一体的两层建筑物组合而成的柳林镇最大建筑群体姜家大院。 基本上是由一九九团的老兵们组成的三个不满员的连队在马思远的指挥下,决心依托姜家大院进行最后的抵抗。 “各连队之间努力保持联络,没有团部的批准不许擅自发动反冲锋。还要注意节约子弹,不要放空枪。”左腹部已中了一弹的马思远躺在主宅的大床上,一边忍着钻心的巨痛,一边还在坚持指挥部队作战。 “已经进入柳林镇的各个中队要想法设法的割断中国军队的各个支撑点之间联系,然后再个个击破。还没有投入战斗的熊野大队继续负责监视可能在我们背后出现中国骑兵部队,请熊野君注意保持部队的队形和一定要注意火力的集中布置,你要对付是速度极快的骑兵。诸君,中国军队的独立一百师的主力不久就会赶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二个小时内不能结束战斗,那就意味前功尽弃,请大家共同为三十九联队“荣誉”去拼搏吧!”平山挫少佐也在调兵遣将,务求一战定乾坤。 与此同时,程家骥所率的独立一百师的主力,也正在分秒必争的以强行军的姿态向柳林镇赶来。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七) 柳林镇里的巷战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在平山挫的亲自指挥下日军凭着其优势兵力、旺盛的火力,终于攻下了一九九团的残部据守的三个小院落中的一个。 在日军官兵因自觉胜利在望而鬼哭狼嚎的欢迎时,平山挫少佐的脸色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平山君,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你这是怎么了?”小林觉大尉对在此三十九联队既将全胜之即,平山挫却心事重重在那里发呆,而感到大或不解。 小林觉是平山挫的军校同期同学,也是平山挫在三十九联队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昨天晚上要是没有这位了解独立一百师的情况的情报官的小林觉的全力支持,平山挫也不能那么轻易就从治田大佐手里夺过指挥权。 “小林君,我总觉着我们漏掉了什么,你不觉得昨天白天露过面的那几百中国军队的骑兵一直按兵不动,这太不正常了吗!”平山挫语气略有些波动答道。 “平山君,我觉得你多虑了。要是那几百中国骑兵胆敢出击,熊野大队喷射出的火力网,会把那些中世纪骑兵统统屠杀光的。”小林大尉是一个狂热的战车主义者,他的观点一向是骑兵已经是过去式的兵种了,日本陆军应该尽快的淘汰这一兵种。 “要是他们攻击我们留在朱堂的辎重部队和指挥机关,断我退路了。”平山少佐想得远比小林大尉要全面得多。(治田大佐在攻击开始后不久就已率联队指挥部回到朱堂的去了。) “朱堂!那里除了一个中队的作战部队之外,还有一个辎重中队,联队部本身也一个加强小队的卫兵。莫说光凭几百名中国骑兵,就是独立一百师的所辖的那一千多骑兵全部下马作战,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朱堂,再说时间上,也不来及啊。就算他们的骑兵能不顾一切拼着跑死马的危险赶得到朱堂,疲兵攻坚也定是要打成僵持的。到时我联队主力一回师,攻击朱堂的中国军队就要面临在内外夹击,很难想象那位号称中国军队最年轻的名将的程将军会走这么一步死棋!要是用汽车运兵的话就非要从柳林附近通过,其它道路或是水网阻隔,或是有大山为屏障。都不适宜汽车通过。”作为联队情报官,小林觉对独立一百师的情况远比三十九联队的其它军官要知道得多得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小林大尉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从理智和逻辑出发平山挫小林也觉大尉说的话在理,可他那屡试不爽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存在。 平山挫的直觉很准,程家骥也决不是一个甘心被动挨打的指挥官。 早在日军去而复返时,程家骥就盯上了朱堂村这个日军的必守的要冲。在孙六的部队报回朱堂驻有日军部队和疑似指挥机关的一些日军军官之后,程家骥就下了决心,把老兵比例最高的文颂远的二百团用汽车运动到朱堂和孙六的骑兵一起抄日军老窝。 在这支满载士兵的汽车队的开进道路的选择上,程家骥和钱绅还是很伤了一些脑筋了。最后他们决定让文颂远部从孙六所部侦察骑兵寻找到的一座鲜为人知桥面很窄的小石桥过潢河,以求绕过正在围攻柳林的日军的视野。文颂远所部一路行来也是千艰万苦,光是边那架小石桥时就翻了三辆车,幸好过河进是人车飞离,车上只有驾驶员,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朱堂村外,二百团潜伏阵地。 “旅座,我们团的兄弟们都到位了。”二百团的新任团长汉东升向文颂远报告着自己的部队的战前准备情况。这位原是二百团的一位连长的,二十二岁都没满的出身东北军的关东子弟。是在白山关大战之后,才从师特务营营长的位置上,调升二百团中校团长的。二百团原任团长洪胜在白山关大战中身负重伤,现下还在随县的独立一百师的留守处的后方医院里养伤了。 “汉子,一刻钟后,你带一个加强连的弟兄跟着陈国忠他们进到村子里去。能混点便宜就占使宜,你们一响枪,村子外的所有部队就往里灌,我和孙六说好了,咱们和骑兵旅的人一起行动。”文颂远难得这第和颜悦色不厌其烦的和自己的部下交待任务。由此可见,对于汉东升这个当日在萧濉河河滩上“送”走了佐佐木少将的“小家伙”,文颂远还是很有些偏爱的。 汉东升一听能亲自上阵带队打头阵,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他前一阵可是在特务营那么个成天就是站岗巡逻的鬼地方呆得有些腻了,虽说在在白山关大战时全师一起上阵打了一场恶仗。可对于汉东升这个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来说,还是回到作战部队来干得带劲。 “这小子,真是恨不得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有硝烟味。”看着汉东升屁颠屁颠的去了,文颂远笑骂道。其实从本质上说文颂远自己又岂不是一个三天闻不到火药味,浑身上下就不舒坦的家伙,只不过现在成家了,觉着自己个大人了,平时才稍有些收敛罢了。 奇袭朱堂的战斗的开局并不顺,屡次为独立一百师立下大功的特别行动队,这一次居然被日军严格的盘查和繁锁的口令难住了。没法子,汉东升只能率部抢先发起了攻击。汉东升这个连一响枪,村子外面的近二千独立一百师的部队在文颂远的统一指挥下立时就对朱堂村发动了全面猛攻。 “命令警卫部队,死守前后村口,辎重中队跑步到村口去投入战斗,立即给所有的非战斗人员分发弹药。急电平山少佐,告诉他这里情况,一切由他自己定夺。”治田多稼藏大佐反应还算不慢,处置的也很得宜,最明智的是大佐并没有强行命令平山退兵,至少大佐还明白敌前撤退是一件只能由第一线的指挥官决定的事情。从这可以看出大佐并没有被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冲昏头脑。 村前村后的两支中国军队早就准备,在战斗开始前就都把攻击部队运动到了离日军很近了地方。第一声枪响后不到十分钟,在汉东升的部队的接应下,由文颂远亲自带队的二百团的一个主力营冲到村子边上。 考虑到部队里的新兵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文颂远不得不把二百团的大部分有战斗经验的老兵都集中在这个主力营里,以保证其能拥有较强大的攻击力。这样拼出来的一个营战斗力自是弱不了,不但不弱,而且还强得很。可以豪不夸张的说配备了较多的自动火器的这个营的战斗力,决不下于同等数量的日军,在巷战方面甚至还比拿着三八盖的日军还要强上一些。 而反观日军在二百团的这个营的攻击正面才投入了两个小队的兵力进行阻击,其中还有一半是仓促间赶来的战力较差的辎重兵,那里挡住文颂远亲率的这支精兵的强攻。在中国军队强大的压力下日军的这两个小队所守的阵地很快就被中国军队突破了,残余日军只得向村子里退去。 “冲!”文颂远大喝一声挥舞着最近受老婆影响才喜欢上的大刀片,领着部队向纵深杀去。虽已身边一旅之长,好歹也是高级军官了,他这个枪在响就上第一线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在二百团的攻击得手后不久,孙六指挥的下马骑兵也不甘示弱的从日军的手上夺下了后村口。 这个时候,日军才从被突袭的茫然中清醒过来,在治田多稼藏大佐指挥下,朱堂的日军围绕着第三十九联队指挥部形成了一道圆形防御圈,死死的和中国军队顶起牛来。 此时就可看出二百团和孙六手下的骑兵在作战方式上的差别了,二百团是正规军的打法,习惯动用成连成排的部队在重武器的掩护下进行集团冲锋。而孙六手下的那些关东胡匪出身的下马骑兵们,则是三五成群、五六成伙的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慢慢消耗着日军的有声力量。 两支风格迥然不同的中国军队联手,从两个方向向日军第三十九联队的指挥部一步一步的缓慢而顽强的逼进着。 总之,朱堂所发生这一切与十几里外杨柳镇所正在发生的那一幕极为相似,只是攻守换方而已,不过治田多稼藏大佐可没有马思远那么硬的骨头。 开战不久,就门户尽失,眼看就要被中国军队打到联队指挥所门口的事实,让治田多稼藏大佐撑不住了。 深深明明生命还是很宝贵的,治田多稼藏大佐不得不用使用极为严厉的措词,并抬出上司的身份下达了令平山少佐立立刻回援联队部的命令。在大佐想来,只要平山及时回兵,还是能来得及赶走正在攻击自己的中国军队的,所损失的无非是今天打下柳林镇的机会罢了。大佐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柳林镇今天打不下来可以明天打,要是联队部让中国军队给端了。对三十九联队来怎么看都会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三十九联队的“荣誉”,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顾全大局。 与治田多稼藏大佐想得大相径亭的是,平山挫少佐此时的处境决不谈上一个好字。在大佐的第二封电报到达柳林前线时,程家骥所指挥的部队已开到柳林镇的边上了。毫无疑问田多稼藏大佐的这信乞命电促使本已进退两难平山挫,下了立即从柳林镇退兵的决心。 “收拢部队,撤出镇子。”望着向柳林镇不急不慢的压过来的四千左右的中国军队,手中还捏着刚刚看完的治田多稼藏大佐发来的第二封电报的平山挫果断的下令收拢部队全力后撤。早先在收到治田多稼藏大佐第一封言辞间不是很急切的告急电时,平山挫打着先拿下柳林镇,再以部分兵力接应出联队部,全联队全兵一处坚守柳林的算盘。 可现在不但是没有拿下柳林,中国军队援兵也逼到眼前不说,更为可虑的是攻击朱堂中国军队的战斗力竟是出乎意料的强大,这些因素加起来,迫使一向作战坚忍的平山挫也只得放弃柳林镇这颗熟透了的桃子回军朱堂。 “回电联队部,我部正在向朱堂回援,务请大佐阁下支持到我部到达。命令所有从镇子里退上来的部队,在十五分钟后整理好队形,向朱堂方向开拨。熊野大队负责断后。严令各部宁愿行进速度慢一些,也要保持行军队列的井然有序,违命者就地处决。”等部队一撤出镇外,平山挫少佐便下达了一连串的要求各部务必执行了命令。所有置疑的指挥官都被少佐以军法处置相胁强力压服了。在严令,日军在经过短暂的整队之后,以一个大队殿后,向朱堂方向徐徐退去。 “维礼兄,阵前退兵能做到这种程度。对面那个小鬼子的指挥官,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柳林镇外的一条涉水可过的小河边上,程家骥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日军撤退时的一举一动,一边对身边的钱绅感叹道。 “师座,是不是让刘旅长他们不要出击了,日本人这样小心,队列又排得紧,若是强行使用骑兵攻击,怕是要弄巧反成拙啊!”钱绅在也承认对方用意近于无懈可击,且已方目的也已达到,还不如各自收兵的好。毕竟真要打起来,正处于战力最虚弱的时期的独立一百师,根本就没有击败日军把握。这次之所以能逼退对方,完全是独立一百师的指挥官们费尽心机的巧妙运筹的结果。 “命令,刘天龙以班组为单位派出多股骑兵狙击手出击,只许打冷枪骚扰对方,敌若来我就走,不许恋战,就这么送客送到朱堂。”程家骥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这些差不多吃掉了自己一个团的鬼子大摇大摆的走。虽说时下自己的独立一百师没有把这支日军留下的力量,可仗着骑兵马快来去如风的特长,把对方多拖住一会,给文颂远他们拿下日军的联队部多争取一点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砰!”走在队列中的一名日军,被潜藏在三四百米开外处的中国骑兵的冷枪击中,一头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就此了帐。死者身侧的日军纷纷而中国骑兵所在方向开枪,而那个刚偷猎成功的中国骑兵早就跳上战马消失在远方了。 过一小会,这个枪法奇准的骑兵又开一枪,这些运气不是很好,只打中了一个日军少尉的屁股。那个骑兵并没有再补上自己的猎物一枪,又抢在日军反应过之前溜进了一侧的小树林里去了。 中国骑兵的这种打了就走,决不停留的战术,不仅让正在撤退中的日军人心慌慌疑神疑鬼,且更为严重的是极大的影响了日军的撤退速度。 “命令各部,队形略为散开。中国人只要不冲到二百米之内不许开火,也不许停下脚步,就是被打死也不能擅自行动,否则将以违抗军令就地正法,并通报国内。”下达完这道有点不近人情的命令之后,平山挫少佐跳下战马,站到的队列的最外侧。 日军官兵见平山挫少佐都以身作则了,俱是凛然听命。刘天龙在自己骑兵有几次过于靠前,让日军打掉了宝贵狙手之后,只得命令所部骑兵,不得靠近日军,只能在三百以外向日军射击。如此一来,加之日军的队形已经散开的些,被杀伤日军数目急剧下降不说,最关键的是中国军队骑兵的骚扰攻击,没有取得日军回援朱堂的脚步的预计效果。 “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让文颂远他们退下来吧!”这时已站在了位于柳林镇地势最高处的姜家大院的二楼上的程家骥,在望远镜里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很不情厚的做出了命令文部退兵的决定。日军主力回撤的步伐是拖不住了,照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文颂远和孙六打下来朱堂也非得让回援了日军堵上不可。拿一个头等主力团和几百骑兵去换日本人的一个空心联队部,这个买卖对这会的独立一百师太不上算了。 二个多小时之后,战场上所有的枪声都停了下来,在各自付出了大量的生命与鲜血之后,战场态势又回到了原点。 此战在独立一百师的战史中被称为,第二次柳林保卫战。在五个多小时的战斗中,日军第三十九联队至少伤亡五百人以上,这其中有五六十名日军的伤亡由负责送客的刘天龙所部造成的。而独立一百师的损失则更是惊人,一九九团连死带逃只剩下不到八十名能战之兵和一大堆伤员,就连以副旅长兼任其团长的马思远也身负重伤。而其它真正投入作战的各部也有不小的伤亡。 虽然在程家骥和钱绅等人精心运筹下,独立一百师出奇兵用围魏救赵之计,险乎乎的守住柳林镇。可这一战下来,独立一百师的主力部队独立一百旅却在这一战完完全全的打残了,从而使独立一百师本以很虚弱的作战能力进一步大幅下降。 总而言之,对独立一百师来说第二次柳林争夺战是一场得不偿失的胜利。 今天我发烧,就先休息了,明天再正常更新,对不起大家了,请大家谅解。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八) 十月十七日晚饭后,柳林镇外的一片小树林,程家骥死活拉着难得有闲的钱绅饭后散步来了。 “师座,这两天朱堂的小鬼子弃我于不顾的行为,我总是觉着不大正常,以我之意是不是再增派些骑兵越过朱堂监视罗山方向的日军为好。”钱绅可真是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军务战情。 “维礼兄,加派骑兵就加派兵,虽说日军要真从罗山方向再抽一部向信阳以南杀过来,咱们也拿不出什么法子对付,可提前一刻知道也是好的啊!”程家骥这一番本质上是说了大实话的感慨,使得一向足智多谋的钱绅也只得默然相对了。本就对这个问题一筹莫展的程家骥见钱绅如此作态知道他也没什么法子,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身为独立一百师的灵魂的两人此时心里都在感叹,手上没有能对日军进行主动打击的力量,只能被动守点的日子可真是难挨啊! 程、钱二人的心情之所以会这样的郁闷,对战事前景会如此的悲观。其根子还在战区司令长官部和第十七军团长的分岐上。 自从前天上午日军三十九联队主力退回朱堂后,整整两天日军都没有再向柳林镇方向发动过那怕是试探性的攻击。倒是昨天中午驻朱堂的日军曾一个多大队向东双河镇出击,试图从那里找到切断驻守信阳的中国军队退路,可日军在执行这一行动时似乎并不坚决,在遭到闻讯从信阳出击的第一军一个旅的部队的痛击后,就赶忙缩回了朱堂。从那以后第三十九联队的日军就在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朱堂村修工事。据抵近侦察的骑兵旅的弟兄们回来说,看小鬼子的那个劲头,又是挖环形沟,又是修地堡的,大有要把朱堂修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据点的架势。 程家骥立即把日军的这种反常举动上报战区,战区长官的高参们在经过紧张的研究之后,得出了程家骥一样的结论那就是,日军这是在巩固已取得的前进阵地,等待后面的大队人马的到来。 战争时期分秒必争这个道理,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那些大佬们还是很明白的。他们自度看破日军的意图的第一时间,就报请长官批准后以战区司令长官的名义向正率部在信阳与罗山交界处与日军作战的第十七军团军团长下达了,命令其抽出不少于一个师的与程家骥的独立一百师一道合兵一处拿下朱堂的命令。 在战区长官部的那些高参们看来,要是能拿下朱堂赶走日本人的这个已被重创过的联队,不但可以消除日军对信(阳)随(县)公路的威胁。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派出有力部队沿潢河北上,兵逼罗山县城,在日军第十师团的背后插上一刀。 凭心而论,程家骥也不认为这一个带有较浓的理想主义色彩的战术构想能完全实现,可不管怎么说,拨掉朱堂这个日军顶上在信(阳)随(县)公路边上桥头堡,对独立一百师和整个战局都是一件大有好处的事情。 基于这种心理,程家骥对于战区司令长官明确下达的这个旨在打断日军向信(阳)随(县)公路伸出的魔掌的作战行动还是持赞同态度的,并命令下达后就立刻做起战斗准备来。 让程家骥想到不到的是,第十七军团的军团居然对战区长官部制订的这个作战计划来了一个阳奉阴违。表面上这位军团长,以一个独立旅的兵力正式进驻东双河镇与柳林镇的独立一百师相呼应,并口口声声说将以一个师又一个独立旅的兵力南下与独立一百师会攻朱堂,攻下朱堂后将挥兵北上抄攻击罗山日军的后路,调子唱得比谁都高。 可实际上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十七军团的除了那一个早就开到了东双河镇的独立旅之外,其它的部队的一兵一卒也没有开出信阳的迹象。战区司令长官部去电严令他遵照命令执行,这位军团长却以前线吃紧一时抽不出部队为理由拖延,再去电,他就干脆托言上前线视察去了。而且据说留驻信阳城十七军团的直属部队的官兵正在收拾行装一副随时要转进的样子。 至此,不但是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那些成了精的官场老手们,就是程家骥和钱绅都看出了这位军团长的真实用心。 这位军团长压根就不想再在信阳守下去了,他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体面”的撤出信阳罢了。既没有要与信阳共存亡的意思,这位军团长那里又会把自己的一个半师的兵力拿去攻打朱堂,也就更不可能有附敌之背的决心了。 而战区司令长官部对信阳防御战的作战指导思想,则是要求十七军团要不惜一切低价死守信阳,从而为战区调集部队在随县布置新的防线再争取到十天半个月的宝贵时间。两下里目标不同,在具体作战行动上就只能不可避免的产生分岐了。 战争时的交战双方的情绪住住就象跷跷板,一方情绪的低落时,而另一方的情绪一般来说就应该正处于高昂中。 正当程家骥和钱绅在柳林镇为战局的前景而忧心忡忡的时候。在朱堂的第三十九联队指挥部里,刚刚被晋升为中佐副联队长并代理联队长职务的平山挫与他的同学兼助手新任联队参谋长小林觉少佐,正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的和一大群三十九联队中的少壮派军官争论着援兵到达到后下一步应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案。 这些少壮派能这么迅速的在三十九联队中全面拿权,这还是全靠文颂远和孙六帮的忙,要不是他们的部下在前天的攻击中把一颗手榴弹甩在了治田多稼藏大佐的屁股后面,炸坏了大佐排泄系统,此时平山挫也当不上这个代理联队长。 “在明天下午师团部分下来五百名补充兵和第三师团派来的那个大队和到达后,我部应集中所有的兵力,攻击柳林镇。”第一大队大队长熊野少佐是主张直接攻击柳林镇这一派的首领,这一派在三十九联队的中下层官兵中极有市场。他们主张全力攻击柳林,除了柳林镇在地理上的重要位置之外,也是甚于一种复仇思想,两次攻击柳林受挫,一共伤亡竟千名官兵的耻辱,让三十九联队的官兵们不能不对这个小镇子拥有特殊的兴趣。 “柳林镇那里现在集中着独立一百师的全部部队,有七千人左右的兵力,并不容易攻下。就算是援兵能如期到达,得到了大大加强的我联队全力对其攻击,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拿得下来的。前天的战斗就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小林觉少佐是持另外一种观点的军官中的领头人,他一上来就否定了熊野少佐的提议。三十九联队的其它两个曾在柳林镇内吃过一九九团的苦头的大队的大队长和一小部分军官也纷纷帮腔。而熊野派的仗着人多势众对小林觉少佐的也是群起而攻之,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有少数冲动的下级军官按捺不住已经在开始在推推搡搡了。 “安静!让小林君把话说完。”在一直在背起手缩在一旁的平山挫的出面制止下,众人这才安静了一些,虽然会场还是充斥着交头接耳的私语声,可至少小林觉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考虑到攻击柳林很难在短时间奏效。所以,我建议得到援兵后的联队主力应当向东双河镇发动攻击。那里只有中国军队一个独立旅不超过三千人的兵力。我方昨天对那里的攻击虽是没有得手,可也弄清了驻防此地的中国军队的虚实,要是全力攻击的话,我们是有希望在二三个小内攻下那里的。占领东双河镇和攻下柳林一样也能掐断信阳的中国军队第十七军团的向南退兵的退路。”小林觉把他的真正意图摊开来之后,在场的大多数军官都沉默了。无疑这个既不用去碰那个和三十九联队的八字有点犯冲的柳林镇,又能完成矶谷廉介中将交给第三十九联队的任务的作战计划,对于这间屋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 “小林君说得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现在以代理联队长的身份正式命令。”平山挫站起来正色的说道。日军中的上下等级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森严的,一听平山挫端出联队最高指挥官的架子,一屋子的日军军官们都在那挺直的腰杆肃立着静等着平山挫的下一句话。 “攻击目标:东双河镇。攻击兵力:我联队全部兵力。预定攻击时间:一个半小时后出发,全军强行军开进,务必于四个小时后,也就是午夜十二点,向驻守东双河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 平山挫中佐下达的这个出乎人意料命令让包括小林少佐在内的屋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不等援兵到来,就凭现在这点兵力就冒然被柳林及信阳的中国军队两面夹击吃掉的巨大风险,强袭东双河镇,平山阁下是不是疯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疑问,军令就是军令,谁要是敢抗命,我有权对其执行军法。现在你们去执行命令吧,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所有的部队都已整装待发。”慑于严厉的军法、平山挫中佐强硬的态度、平山这几年在这个联队中建立起来的威信,最终一个一个的日军军官还是行礼之后,满怀着不解的回部队去执行命令去了。 几分钟后,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平山挫和小林觉两个人了。小林觉的脸色难看极了,显然他正在自己的上司兼好友在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前,居然没有和自己通过气,而生着闷气了。 “小林君,你不用去东双河镇,我委托你代表我去欢迎并接收将要到达了新兵和配属部队。然后,你把这些部队直接带到这。”平山挫厚着脸皮把自感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的小林觉强拉到了自己身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对小林少佐交待着自己给他的任务。 “这!”小林觉现在已是顾不上生气了,他看着平山挫的指按着的那个地方不禁两眼发直。 “就是这,位于鸡公山和柳林镇之间的李家寨!”说话这句话,平山挫转身就出了口门,他还得要去好好督促一下那些被迫执行自己的不可理喻的命令的中队长大队长们,至于小林觉吗,就让他先在这里发一阵呆先吧,平山中佐想相信以小林觉的聪明,他一定会很快想通的。 平山挫这一出招,程家骥今天注定没得觉睡了。晚上十点,也就是平山挫率部向东双向镇出击的一个小时后,程家骥才得到由侦察骑兵带回来的消息。 “日军驻朱堂的第三十九联队全军出动,向东双河镇扑去。”这一条紧急军情震得程家骥的脑子直发晕。 说心里话程家骥是宁愿日军倾巢出动来攻击柳林镇,也不愿日军全力以赴的去打东双河镇。这倒是说程家骥具有多么高尚的舍已为人的情操,而是日军打柳林镇还能凭借有利地形固定,东双河镇这一被攻击,战区长官部和十七军团部都定是逼着独立一百师去救援的,如此一来,独立一百师就和日本人打野战了,这是程家骥时下最不愿意去干的事情。 ‘让骑兵旅全军出击?见鬼现在是夜里,骑兵的战马的能见度很有限,小心翼翼的行军及小规模的侦察骚扰敌军仗着骑手与马的良好沟通还能勉强做到。用上千骑兵攻击日军的大部队想都不要想,也要本做不到。’ 在自我否决了让刘天龙率军驰援的念头之后。程家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让人去发报给东双河镇的守军的战区及十七军团部了,忙一边让人去叫邱少言来拟电报稿,一边派马三宝是去请钱绅刘天龙和文、邢两位旅长过来商议紧急军情。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九) “师座,战区长官部急电。”程家骥这边才“擂鼓聚将”把独立一百师的高级军官汇齐了,正在商议。战区长官部的“催命电”就“杀”过来了,可见战区司令长官的眼睛分分秒秒都盯着信阳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维礼兄,你念吧!。”对于这份不看就知道内容的电报,程家骥还真没有过目一观的兴致。 “敌情紧急,令你部全力出击,与信阳方面南北夹击。如误军机,军法无情。司令长官李。”这份竟是由战区司令长官亲拟的急电,为了节约发报时间在字数上是那样的检省,就连具体时间都没有标上。越是越如此,越是显得战区司令长官的心情之急迫,也更增加了这封电报的份量。 钱绅一念完这封电报,聚集在姜家大院的这个小会客厅里的独立一百师的核心军官们就都不说话了。 事情是明摆着的。去救双东河镇吗?是在做战力已下降最低点的独立一百师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且怕日军有一路人马趁这个时候夺了柳林,到那时独立一百师可就自身难保了。要不是去救,从电报尾后的八个字上来看,战区司令长官这次决不是开玩笑,要是独立一百师来一个按兵不兵,他老人家要是把脸一翻,可是要杀人的。 “行了,也别议了。邢旅长从你部抽两个较为齐整的营,由我亲自带领乘汽车先行驰援东双河镇。邢旅长指挥暂一八三旅的其它部队先向双东河镇步行开进,然后再乘返回之车辆分批赶来与我会合。劳烦齐天兄指挥骑兵旅在占领日军放弃之朱堂后,除留一部以朱堂为中心向北搜索之外,大部进至正在攻击东双河镇的日军背后进行骚扰攻击。由钱参谋长率独立一百旅及师部直属队坐柳林居中策应。”程家骥见在场诸人包括文颂远这个炮筒子在内都是默不作声,知道又到了非要自己拍板的时候了。他挥手阻止了正要站起来说话的钱绅,一字一句的对今天晚上这一战独立一百师将如何打,做了还算详尽的布署。 程家骥这个安排已是尽量在寻求平衡点了,在场的人一时间也没有谁有更好的办法。加之主帅的决心已下,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各自去执行命令去了,只有钱绅留了下来。 “维礼兄,过了今夜这信阳战场上的战局定有大变,若是时不我待,还望我兄能毅然率独立一百旅和师部直属队各部回撤随县以谋再起。”程家骥的这句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情况不妙时,你老兄就带着部队跑吧,不要管那么多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咱们这最后一点本钱都蚀在这。 听到程家骥说这种类似于托孤的话,钱绅也动了感情,他有些咽然的说道“钧座保重,维礼定不负所托。” 程家骥率部出发之时,钱绅等人一直送到镇口,文颂远更是死活要一起去,最后还是程家骥发了脾气才镇住了场面。 程家骥所乘的汽车开发的那一瞬间,钱绅只觉着自己的眼中一润,竟是有了泪珠,忙趁人不备暗自拂了。 无独有偶,在汽车上程家骥心里也是忐忑得很,他不断的问自己,难道自己千辛万苦拉起的这支部队,就要这么在战场上一点点的耗光了不成。 程家骥亲自指挥的两个营于十七日午夜十一时四十分赶到了东双河镇。此时,平山挫所部从东面发起的对双东河镇的攻击已开始了近一个小时了。程家骥率部一下车就从南向东对日军实施侧击,企图打乱日军的攻击步骤,以延长双东河镇的中国守军防守时间,为即将到来的第十七军团的增援部队争取时间。孰料平山挫中佐早有防备,他在镇外的东南角上早就以二个中队的兵力布下了一道阻击阵地。独立一百师的两个营的迂回行动正好撞在日军的这条阻击线上,反倒让日本人打了程家骥所带的这两个营的兄弟的埋伏。 “停止前进,就地卧倒还击。”程家骥见在日军伏击下,冲在前头的士兵们一排一排的倒下,急得不顾头上横飞的弹丸,在队伍里大声叫喊着。 在程家骥的极力组织下,暂一八三旅的这两个营的士兵逐渐稳住阵角与日军在黑夜里隔着一条小溪对射起来。在这种情况,日军的这两个中队固然不可能再大量的杀伤中国士兵,可程家骥要是想强行冲过小溪去也无异于把自己的士兵送上门去让日本人屠杀。见无法强行突破,程家骥一面督促所部与日军相峙以缠住对面的日军,一面让人去通知正在先进途中的邢玉生部队从西面直接进镇助战。 “全力攻击!”日军第三十九联队的主力在平山挫的催促下象疯了一样的对双东河镇发起了一次次的攻击,日军仗着是现在是深夜,而中国军队根本就没有照明弹,日军进攻部队的一条条散兵线都快要挤在一起了。防守双河镇的中国军队名虽有一个独立旅,可实际却是在罗山之战中打残了的,几个月前才被十七军团收编的地方部队。加之上次击退三十九联队的那个大队时这个旅也伤亡了些人,此刻全旅还不到二千人,战兵更是不足一千五百人,那里经得起与自己人数相当火力强大得多的日军这种不惜一切的死打硬拼。开战才一个半小时日军就攻进了镇子,虽经中国军队全力反击而被迫又退了出来。可任何一个有战场指挥经验的军官都能看出来,在日军猛攻下镇子里的中国军队支持不了多久了。 “留一个营在这里与日军隔溪对射,宁可多伤亡些人,也不能把火力强度降下来。不能在对面感觉到这里的人少了。”从镇子西部的枪声一步一步的向东移和镇子里一度冒出火光这些迹象上程家骥判断出,镇子里的子守军快要撑不住的。而邢玉生的部队又没到,抱着能让镇子能多守一时是一时的想法,程家骥决定带一个营的部队进去帮守军一把,一个营的兵力是不多,可最少可以让守军的士气振奋一下。 程家骥刚把从阵地上撤回来的这个营集合好,正要向镇里开去。突然从东双河镇里打出了一边串的红色信号弹,这信号弹打的有意思,正好都打在镇子外面的日军阵地的上空,虽说还达不到照明弹的效果,却也把日军的所聚集的地域大致标出了一个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仗都打到这份上了,打什么信号弹。还是一般意义上为进攻的红色信号弹,再说了这种打法是照明还是打信号啊!’只当程家骥大或不解时,他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辆才刚赶到阵地边上的汽车上,匆匆跳下来的钱绅大声喊道:“师座!” “维礼兄。你怎么来了,有什么紧急的事吗?”程家骥见到此时本应在柳林镇留守的钱绅吃惊不小,他深知以钱绅的为人处事,在这当头若不是有什么机密大事,是万万不会丢下部队来找自己的。 “师座,战区司令部谢高参急电。”钱绅挥动着手上的一份电文向程家骥所在的地方三步并做两步的疾行而来。 “嗖、嗖、嗖,轰、轰、轰。”正当此时,伴随着炮弹划破空气的一片一片的炮弹砸在了大地上,炮弹落下的地方竟是日军在镇外的集结地域。在这炮声中程家骥一把夺过了钱绅手中的电文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程家骥再笨,这时也猜到了钱绅手中的这份电文与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对日军的炮击有莫大的关系。 “浩然吾弟钧见,战区长官部已从十七军团内部得悉,该部主力已于今天下午擅自从罗山与信阳交界处撤回信阳,且拟放弃信阳。长官部已去电申斥,恐无效。吾弟身处危地,当慎之。兄俊臣上。” 程家骥看完这份电报后,一个人在炮声呆立了几钟。在想通了此时的前因后果之后,程家骥怀着喜忧参杂忧比喜多的心情面色古怪的对钱绅说道“维礼兄,事已至此,咱们也只好就汤下面了。你带了电台来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程家骥接着道“命令刘天龙部骑兵旅主力从朱堂出发,在路上以小股部队袭扰日军败兵。马上给战区发报请示下一步行动。除骑兵旅外,通知全师所有已出发部队立即回柳林集结。” “最好是集结之后,立刻退出柳林镇,先到西边的潭家河避一避再说。”钱绅接上程家骥的话尾上补充道。 程家骥看着钱绅一脸正色的不说话。他知道钱绅在担心什么,既然那位军团长敢擅自弃守信阳,并设计了因日军将要切断退路而不得不撤的,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撤兵借口。那么谁又敢保证,他不在路过之时强令独立一百师留下做牺牲品。 “就照你说的办吧!”程家骥思之再三还是同意了钱绅的意见。若是十七军团真是打残了垮下来,他程家骥就是把独立一百师和自己拼光了为其断后,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当替死鬼,那可就太冤枉了。 钱程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东双河镇的日军在遭到炮击后,已向朱堂方向退却了。 “撤吧!” 程家骥最后看了一眼小溪对面也在徐徐退去的日军,对自己的部队下达了撤出战区的命令。 至于第三十九联队能不能全身退吗,明眼人都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悬”。那位军团长既然布了这个局,以他的城府不可能只是一顿炮就了事的,少不了会在日军撤退的路上截杀几次,也好将来为自己多留一些余地。不过程家骥觉着那些已经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这一刻程家骥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把自己手下的几千兄弟带出信阳境内,这些为国家民族尽了力的最低层的官兵们,他们总应该至少有权力活到下一次大会战之前,而不是在一场人为的溃败中无意义的死去。 程家骥心情是不大好,可和他的对手平山挫比起来,那程家骥就算是在快乐的天堂了。 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在从东双河镇外匆忙退后,只走出了不到五里地,就遭到了尾随而至的南下的十七军团的主力部队的强行攻击。在无摭无拦旷野上,中央军同时展开三个师近二万人将已是人困马乏,且军心浮动的,只剩下一千六百人不到的三十九联队残部,一口气拦腰斩成三段。其中较小的两段在中国军队的人潮中,只扑腾了二下就象沙滩了一滴水那样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平山挫所亲率一股在丢下了所有伤兵,并损失三分之二的兵力,冲出了这片伤心的田野向朱堂方向逃去。 中国军队大队人马并没有对这股逃走的日军小部队穷追不舍,只是派出少许骑兵对其进行追杀,大部队则南折向柳林方向去了。 可就是这少许骑兵也远要比包括平山挫中佐在内的的第三十九联队幸存者们要多得,虽说在黑夜骑兵行动不便,这少许骑兵也让三十九联队的残兵吃足了苦头。他们的马刀让日军残部的人数少近一半不说,还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 当这些零散的日军官兵凭着求生意念顽强向北逃去时,又悲惨的遇上了赶来痛打落水狗刘天龙部。 最后在这场死亡赛跑,从出发朱堂时还有二千人上下的兵力日军第三十九联队,只有九个人逃得了性命。其它的所有人都永远留在异国它乡的土地上做了孤魂野鬼,就连那位很有些将才的平山挫中佐也未能幸免。据说在临死前最后一刻,他还在为自己这一战败得如此的不明不白而耿耿于怀。 第三十六章 信阳保卫战(十) 十一月八日,豫南,应城。独立一百师师部驻地。 自从从信阳府前线撤下来后,独立一百师先是奉命到了随县。原本程家骥以为日军下一步是要猛攻随县的,战区也是在随县一带集中所有能拉得上来的部队。当时第五战区的上上下下,都以为是定要这里再血战一场了。 谁知日军第十师团竟扭头挥军向东冲着大别山北麓杀去,第十师团这一回军向东,在信阳就只有已转为守势的第三师团,日本人这一招很坏,把第五战区的豫南兵团的十万大军给晾在随县。 战区司令长官部唯恐尚在大别山北麓各要隘与日军对峙的十几万大军有什么不测,急令大别山北麓的中国军队与日军脱离接触,从各自防地向应城、随县一带转进,以保存抗战力量。如此一来,第五战区的三个战场中的豫南和大别山北麓的主要阵地都已丢失,看长江北岸的战局也支持不了多久,而第五战区是保卫大武汉的主力,承担了所有的外围阵地守备任务和一半的内线防御任务,一句话五战区的的战事结束了武汉三镇也就丢定了。果不其然,在信阳失守的十天后,十月二十七日武汉三镇完全陷于敌手了。 武汉沦陷之后,战区长官部就把注意的重心从作战上转到部队的整补上,独立一百师也被调到了应城整补,并准备与黄中将率领的暂十八军主力会师。 邱少言兴冲冲的闯进程家骥的办公室说道:“师座,来了!军部来电,他们已到了三十里外郭店,预计今天下午可到应城。” “诸位,咱们是地主,又是人家的下级,不迎上个十几、二十里地说不过去吧。就别愣着了,走吧!”程家骥把军帽住自己头上一套,就率先向指挥部外的空地走去,按他的的命令,汽车已等在那了。 主官一动,早就在程家骥这里会齐了的,独立一百师的旅以上们军官们纷纷起身随着程家骥去接人去也。 六个轮子汽车,就是比两条腿人和四条腿马的要快得多。一个小时不到程家骥等人就在郭店街上迎到了黄中将和暂十八军的大部分高级军官。 “军座!”程家骥看着一个月不见就变得又黑又瘦的脸上都脱了形的黄中将,再回想这一个多月经历的生生死死,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只说了这两字就说不下去了。 “浩然,我还以为你让鬼子吃了了,看你这样子,胖了吗!”说实话的黄中将还真不大会安慰人,这几句原是想调和一下气氛的话让他说得干巴巴的的,没什么味道。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虽不大好,但从他与程家骥握手的力度上程家骥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位一向视自己为小兄弟的上司,在内心对自己能活着显然是高兴得狠了,他把程家骥的手可是给握得生痛生痛的。 晚上,程家骥在指挥部里为各位长官同僚摆了接风宴。在席间,暂十八军的一众在硝烟战场上,今天生不知明天死不死的呆了近二个月的将军们开怀畅饮,闹得很凶。 程家骥是主人,黄中将是上司,两人都被灌了不少,两人不耐只得先后尿遁逃了出来。在独立一百师师部的院子里,程家骥遇上黄中将,后者说要去街上走走,上司开口,程家骥自是没有不相陪的道理。于是两人就在应城的大街上走了起来,走着走着两位将军就聊了起来。 开始时,两人还多是谈一些各自的家常里短,都是刚从血水里趟出来的人,仗又打得不好,死了那么多兄弟,到头来,武汉还是丢了,两人的心里都有些不痛快,也就都不愿意说军务战情了。 但这种心照不宣的君子协议,并没有维持多久,说着说着两人间的话题就又绕到当前的战事上来了。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两个手握实权的将军在一起闲谈,现在又是抗战时期,最能引起他们的内心共鸣的话话题也只有当前正在进行了这场战争了。 “浩然,你说下一步小鬼子将先攻那里。”黄中将问一句话也是一时起意,并没有指望程家骥能马上给出答案,毕竟这个问题太大。目下武汉已失,眼看着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域门户洞开,湖南、湖北、江西、浙江好几个省份的未沦陷区都已暴露在日军的铁蹄下,日本人可以选择攻击的目标,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问题,,小孩都知道,南昌呗。要不然小鬼子在武汉那里能站得住脚。”程家骥也是多喝了两杯,黄中将一问,他就不加思索的答了出来。程家骥话已出口就知道自己又惹事了。自己这充口而出的南昌两个字若是和别的军官说,一时之间,那个人未必能回过劲来,可是黄中将做为一个受过多年的系统军事教育在军事理论上有相当高的造诣的职业军官对这种战略上的问题最是敏感不过,他极有可能会对自己说了两个字“酒话”认起真来。 果不其然,黄中将一听程家骥说出南昌这两个字,当时酒就全醒了,等程家骥说出日军必先攻南昌的理由时,黄中将的眼睛都开始有些闪闪发光了。 黄中将越想越是觉着程家骥说得有道理。南昌是南浔铁路和浙赣铁路的连结点,也是第三、第九战区联系的战略要地。更为重要的日军已下武汉,而尚中国军队手中的南昌,从地理位置来说简直就是一把顶在武汉三镇肚皮上的尖刀,使得武汉时时刻刻都中国军队的威胁下。日军占领南昌不但可以控制交通要冲,切断我方几个大战区主要交通联系。还能确保武汉三镇,真正的发挥武汉九省渠南北咽喉的作用,以求扩大日军的战略回旋余地。 事关重大,黄中将也难得的深沉了一把,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和程家骥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和程家骥分道扬镖回程家骥给军部腾出的宅子里去了。 黄中将虽已尽力掩饰,无奈他的演技却是烂得出奇,程家骥那里会感觉不到黄中将在听到自己说出日军的下一步的攻击目标是南昌之后的异样。与黄中将分手后,一回到师部,不知道到今天晚上的酒后失言,将给自己带来什么的程家骥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沉思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程家骥想了很多很多。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程家骥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自己从未来带来的那些关键性的战略情报用于这个时代的对日作战中。使得程家骥犹豫的原因很多,但主要还是出于对于历史的敬畏,生怕自己过多的干预了历史而导致这个时空一切走形,要是因为自己乱泄天机的缘故使中国在血战八年之后仍不能取得胜利,那自己就成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了。 程家骥并不觉着自己是在杞人忧天,这个时空在他的介入,有些小的地方的已是被改变了。例如那场完全是在自己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的催化下才产生的皖东北大捷对历史进程的影响就是很好的明证。正是因为这场原来的历史中没有的大捷,使得中国军队在全歼日军佐佐木旅团的同时,还让日军第十四师团吃了大亏,也使得日军攻击安庆的日子比历史上推后了二十多天。也就是说整个武汉战役的发起时间向后推了近一个月。 虽说在后来的战役进程中,历史的车轮又被上帝之手一步步的调回了它原有的轨迹,武汉最后还是如程家骥以前看到的历史书上说的那样在十月二十七日那一天沦陷了。 可这也正是程家骥最担心的,要是自己一直造制奇迹而历史的原有惯性再不断与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较劲,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可要是不改变这一切吗?从这一段时间的转战中,程家骥也深深的体会到在这个时代中日两国之间差距,决不是一句奋勇拼杀就能弥补得了的。看着那些在战场上前赴后继的将士纷纷殉国,而自己手中就捏着能让他们活下来,能让战场上情况好一些的“绝密”情报,却因有所顾忌而袖手旁观,有时程家骥觉着自己就是半个凶手。 想到这些程家骥恨不得直接去见上峰,把日军这几年的作战动态来一个合盘托出。先让日军第十一军那位新上任的司令官岗村宁次的战车群在南昌城上尝尝中国军队的铁拳再说。可转念又想到这其中迁连到了一连串的复杂而微妙的问题,程家骥就犹疑的起来。 程家骥本就不是一个热衷于政治权术的人,近些日子以来虽在钱绅的推动下搞了一些小动作,其初衷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自己要如何在这片大地上翻云覆雨改变历史。左右为难间,时间在飞快了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许是历史的车轮不愿意再这样中规中矩的跑下去了吧,从这天晚上程家骥的命运注定要有一个飞跃式的改变。 正当程家骥在闭门苦思的时候,黄中将也没有闲着,这天晚上暂十八军军部向第九战区长官部连发了三封电报,在电报中黄中将拿出泣血上阵的架势,向已就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的陈上将力陈日军的下一目标是南昌的理由,并把是程家骥先说破了这一点自己再想到的也一五一十的报告上去。 陈上将对黄中将的判断颇以为然,在跟身边其它人商量过后,一封急电就从陈上将的驻节之地宜昌,飞到了陪都重庆惊动了最高当局。 这一夜程家骥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电文上。其应起的反响超过程家骥自己的预料。他本以为最多是陈上将知道这个事而已。可怜程家骥忽略了一个细节,陈上将身边的那位副长官可是历史上第一个看出日军下一战略目标是南昌的人。程家骥的这个判断一报上来,立即得到这位刚刚打完万家岭之战,征尘未洗上将军的大力赞助。 再加上陈上将也想借这个机会把程家骥彻底拉上自己的船,(当然了这其中还有一个不大好明说的原因。陈上将一打开地图才发现,他自己的好几支起家部队位置都在南昌附近,真要打起来,他的土木系可是首当其冲。如此一来,对日军要进攻南昌这个事陈上将就更上心了。) 于是乎,程家骥就在一夜之间成了新出炉的焱手可热的很有战略眼光的青年将领了(最高统帅语)。 程家骥这边想一夜还没想明白,那边的几位方面大员们蹉商的结果可就下来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当黄中将拿着紧急电令来见程家骥的时,程家骥房间里的灯还开着了。 “培民兄,这是?”看着眼里满是血丝的黄中将一大清早就堵上门来程家骥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位老哥该不是也一夜未眠吧。 “浩然,我现在奉最高当局的命令,请你详细谈一下你对日日军将要南昌开展的攻击有什么具体的看法。”看着显是与自己一样也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的程家骥,黄中将从心里笑了。程家骥这样的表现,充分证实了他的判断,那就是程家骥决不是一时信口雌黄,而是对当前的战局早就成竹在胸,甚至是已有了通盘的考量。(还真让黄中将猜对了,程家骥在这一夜的后半段的几个小时中,就如何对付南昌战役中将要采取的战车突击战术这个问题好好的思索了一番,虽不敢说已有了成熟的对策。但最起码程家骥对该当怎么布置,才能让岗村宁次这个日本人的“名将”摔一个大跟斗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为了审慎起见,黄中将觉着自己还是再考一考程家骥再把重庆的命令拿出来的好,可别等程家骥到了南昌后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程家骥在听到黄中将说的这句早在他意料当中的话之时,就明了了这南昌自己是非去不可了,他在心里喑自咬牙对自己说道既已如此,那岗村宁次你就等着吧!小爷来了!来揍你来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 “日军之所以攻南昌,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实的目的还是要图长沙,只有日军打下南昌日军才能进犯长沙。而日军进攻也不仅仅是为了攻城掠地,主要还是想要消灭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及捕获从武汉才撤到长沙,尚没有来得及入川的国民政府的大批公务人员。”程家骥既已放开了心胸,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但日本人对南昌的攻击步骤和攻击的具体时间,却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否则上峰难免不会过河折桥,架空了自己是小事,让鬼子在南昌继续得手。就太不值当了。好歹当了几个月将军了,这点城府,程家骥还是有的。 “浩然,那你详细说南昌这一战应该怎么打。”程家骥的这席话,着实才黄中将吃了一惊,日本人打南昌竟是为了下一步拿下长沙! 程家骥的这个判断先不说是否准确,单是这种设想,黄中将就觉着自己很有必要立即向他的辞公汇报。此时的第九战区不但是大军云集重要战略集团,更为重要的是黄中将的“主公”的全副身家,可都在那了。如果日军一旦真得象程家骥所说的那样,一拿下南昌,就会马不停蹄的攻击长沙,到时第九战区若不及早准备的话。后果会如何,黄中将连想都不敢去想。黄中将虽在脑海里想着这样“后”话,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次与程家骥面谈的主要目的。也清楚眼下的重中之重还是南昌,其它的问题,大可以放到日后去考虑。 “培民兄,小弟只是一介少将,芝麻大的一个师长,本不敢妄论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不过既然你老哥相询又有军委会的命令,我就妄语一二了。”程家骥此刻对黄中将迟迟不把底牌翻出来,只是一味的拎着鸡毛当令箭,套自己的底,已有点不悦了。他这一不高兴索性先把架子摆足,卖一卖关子再说。程家骥敢这样做也是仗着与黄中将之间的交情,要是换一个有“圣上口喻”在手的人坐在程家骥的面前,他才没那个胆子跟那人耍花枪。 “浩然,你我之私交甚笃,你直说无妨。”黄中将虽是厚道人,可毕竟也是官场军队里打了十几年的滚的人,那里又会品不出程家骥说这些废话的意图。无奈他既拉不下脸来摆出“天使”的派头,又要从程家骥嘴里求得心中疑问的答案,也就只好打起感情牌来了。 “培民兄,我的意思是以有力之一部固守南昌城及其近郊,主力在外间寻机歼敌。”程家骥见火候差不多了,忙抛出了自己的一小部分构想,毕竟他要靠黄中将上达“天听”的,要说不服眼前这位,那他要想与岗村宁次及松浦淳六郎(日军一零六师团师团长)对决于而南昌城下,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 “这个有力之一部,是指多少兵力。”听到程家骥这个想法,黄中将惊诧的问道。以部队守城市这种打法,在抗战初期中国军队经常使用,效果并不好。南京的失守就是一个反面典型。从那以后,中国军队要是想守住一个城市的话,多是在城市的远郊,甚至周边地区进行机动防御,再也没有在大规模的战役中用守这种战法。这次守武汉便是靠着“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的作战方针,才能在日军的大举进攻下守了几个月。程家骥这种构想在黄中将看来,与其是标新立异,倒不如说是一种大踏步的后退。 “不少于一个主力军。”程家骥很有信心的说道。让程家骥会对这种战术有如此的信心,不仅是因为他知道日军将在这一次对南昌的攻击中采取战车突击的战术,用部队在野地里与之硬抗根本无用,只能徒增伤亡。 更多的因为用这种办法对付攻城的日军,在相峙阶段后期中国军队不乏取胜的“先例”,例如在几年后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日军就是攻进了长沙城也没有站得住脚,最后还是败了下来。程家骥觉着自己要做的不过是把历史提前一点。 虽然程家骥也明白,后来中国军队之所以能在日军的攻击屡屡守城成功,是依赖于那时已取得制空权的中美空军的协助。可要是不这样打,程家骥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法子能对付得了,日军将要集中投入到进攻南昌之役中的那近二百战车。也只有打巷战,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中国军队才有可能在城市中击败被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机动力的日军战车部队。 “浩然,你这种打法会不会是第二个南京。”听到程家骥竟要在南昌城绑上一个军,黄中将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质疑程家骥的提议了。 “培民兄,南昌不是南京。因受到地形的限制,日军用做主攻的部队不会超过两个师团,直接攻击南昌城的日军,最多有一个师团就顶了天了。而且日军第十一军也不可能有那么部队,他总不能全军都自困于南昌城下,连武汉都不要了吧。且守南昌也不同于守武汉。武汉水陆交通极其发达,日军可从四五个战略方向同时扑向武汉。而南昌的地形则是易守难攻,只要防守的部队的够坚强,就一定能苦撑到主力在外线击破日军一翼回援,到那时是战局就会变得于我有利,任我施为了。”程家骥苦口婆心的,力图说服黄中将同意自己的主张,就差直接丢一本二十一世纪的战史书籍让他去读了。 “浩然,不瞒你说,我口袋里是有一张军委会的调令,本应直接给你的。不过听说了这一番高论,我想,我还是再给辞公打个电报再来和你谈。这样对你个人,对整个战局都稳妥些,还望你不要见怪为好。”程家骥的这一番口舌并没有白费,他说的这些话给黄中将的内心造成的极大的震憾。震憾到黄中将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口袋里这张军委会下达的暂调程家骥任九战区高参的命令拿出来。黄中将已意识到自己和陈上将都把程家骥看低了,黄中将虽还不能肯定程家骥提出的这一整套关于南昌战事的战役构想是对是错,可有一点他能肯定,那就是程家骥对南昌这一战如何打已是成竹在胸、早有庙算了,要用他就不能光给一个参谋,否则还不如不用。要不然不管是对程家骥,还是对整个战局都没有什么好处,反倒容易造成意见分岐导致内耗。至于用程家骥,还是不用,就交给上面来决定吧。 “培民兄,我等你。”话说到这,程家骥也清楚黄中将全是为自己好。 自己要是现在接了这道命令,到九战区去不过是一个清客罢了,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更何况程家骥相信,最高当局会批准他的计划的。原因无它,只因为南昌的战略价值实在是太重要了,否则中国军队在失去它之后,就不会几次不惜代价的试图夺回南昌了。而自己这个计划也迎合了军委会的那位委员长内心里一直坚持的寸土必守的抗战思路。 黄中将走后,整整一个上午程家骥都在忙着见人,他必须为既将到来的远行对自己的部队有一个妥当的安排。 在和钱绅等人一一谈过话又给第五战区打过电报并收到回电后,时间已到了下午二点了,程家骥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他在等,在等该来的人来。 黄中将比程家骥预想的来得还要晚一些,直到下午五点多他才姗姗来迟。 “浩然,你看。”满面春风的黄中将一进门就把二封电报递给的程家骥。 “兹任命程家骥为军委会战地特别巡视专员,巡视监督南昌战备事宜。其本职仍为独立一百师师长。军事委员会,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九日。”这条命令给了程家骥很大的权力,巡视监督南昌战备事宜 就意味程家骥可以在南昌的战前准备上指手画脚,就算是南昌市长也得惧他三分。 “经与第五战区协商,暂借调该战区暂十八军下辖独立一百师师长程家骥兼任本战区第一兵团副参谋长之职,为期三个月。限三天内到任视事。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九日”第一兵团时下就在南昌城附近,有了这个兵团副参谋长的职务,程家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与防守南昌有关的一切军机要务。 按说程家骥看着这两封电报让他得偿所愿的电报,是应该欣赏若狂才是的,他在看见两封电报之前也认为自己该是那样。可一旦梦想成真的,让他手上掌握了改变南昌战局的契机,程家骥反而陷入一种莫明的惶恐之中。 当时程家骥没有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一阵近乡情怯似的惶然。过后许多年他才明了,正是从那一刻开始,自己深度的介入历史当中。而中日战争中的许多事情,也因为自己放开顾忌的参与其中而被改得面目全非。从那一天起,程家骥这个三个字才真正的挺立在这个大时代的潮头。 “浩然!浩然!”见程家骥一直两眼发直的呆坐着,黄中将就是脾气再好也耐不住性子了,他一边叫着程家骥的名字,一边在心中祈祷程家骥可别在这个时候来个身体不适,一只还在程家骥面前直晃悠。 “培民兄,我没事!”程家骥在黄中将的手口心一齐上阵的终极面前,终于清醒了过来。 “培民兄,我去南昌走一遭没有问题,我有三个小小的拜托,请兄酌情解决!”程家骥回过神来后,立即就进入了讨价还价的状态。 “你说,只要你去,万事好说!”显是陈上将早有交待,黄中将回答得极其爽快。 “第一,兄弟去南昌这些日子,要是独立一百师有什么大的人事变动,还望务必先行告知一声。”程家骥最怕的就是自己从南昌回来,独立一百师已是物是人非。 “这个你放心,我会尽可能的保证你的部队一切照旧,部队有什么变化一定及时通知你。再说你也还是师长吗,代师长也可以由你自行指定,你部的人事任免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程家骥的这一点小九九,陈上将那里会看想不到。对于第九战区及陈上将来说,程家骥个人在这当口的份量,远要比一个打残了的师要强上几倍不止。就算是南昌事了,程家骥如何表现得突出的话,陈上将也不去打吞他那点部队的因小失大的主意。且暂十八军不是其它的部队,内部的关系复杂的很,又在第五战区的序列里,也由不得陈上将一手摭天。 “第二,在部队补充人员枪械弹药时,还望培民兄能对独立一百师多加关照。” “这也是理所当然之是,别的不说,就凭独立一百师在富金山九死一生的为全军断后,谅他们也没什么话说。” “最后一条,兄弟去南昌能不能从军里带些科班出身的参谋去。”独立一百师最弱一环就是始终缺少参谋人才,之所以现在还能勉强保持参谋运作的正常,全是靠钱绅一个人在那苦苦支撑。程家骥这一手一来是想带上几个能帮上忙的人,二来也是没安好心,想在南昌事了之后拐带几个好的参谋回独立一百师。 “行,我让邱副参谋长他们跟你去。”黄中将的大方,都让程家骥有点自惭形秽了,好象自己是个挟机求利的小人似的。 “多谢培民兄了,我定遵命在三天内去南昌。” 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提的,那就这样吧。 黄中将走后,程家骥又叫来钱绅、文颂远,三个人密议了良久。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二) 若按程家骥自已能决定去南昌的行程,他是很愿意在应城多盘桓几日的好把手头上的大事小情向钱绅他们交待得清清楚楚。无奈上峰催得太紧,第九战区长官部一天一个电报的询问程家骥何时起程,受逼不过之下程家骥只得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下午就动身乘汽车前往钟祥。钟祥那里有一个第五战区才建的简易机场,第九战区长官部专程派来了一架小型客机已在钟祥机场上等候程家骥一行人多时了。 “参座,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南昌了。”邱上校也算是程家骥的熟人了,此次做为程家骥的“陪嫁”奉调到第九战区任第一兵团高参,这次的调职对邱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第九战区时下是陈上将当家,象邱上校这样的嫡系调回去,能不能立马升官先不说,至少对他的个人前程大而言要比呆在暂十八军要好得多。人一逢喜事,心情难免受影响,这一路上邱上校对谁说话都是笑眯眯得,还真吓坏了不少见惯了这位黄中将面前的红人那一张棺材脸的小军官。 再加上陈上将早有密电来,让邱上校借这个机会拉拢程家骥,故而这位平日里颇有些以自己的背景不凡而自傲的黄埔生,一路上对程家骥这个杂牌将领是毕恭毕敬的无半点失礼之处。 “知道了!邱高参有个事麻烦你一下,到了南昌请你让飞行员在南昌的上空绕一圈,我想先从空中俯视一下南昌。”正在看一份内部战情通报的程家骥抬起头来不敢托大的用客客气气的对邱高参吩附道。真要从上下级关系上来说,邱上校在军阶上虽只比低一级可却实实在在的是程家骥的直属部下,程家骥大可不必对其如此客气,之所以程家骥会如此谦逊,除了不想让自己给人留一个小人得志的印象,也是表示对邱身后的黄陈两位上峰的尊敬。程家骥这一层心思,邱上校自是明了于心,程家骥越是对他的客气,他就越是在摆足了下属姿态,倒让程家骥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小时后,程家骥如愿以偿的从飞机上得以鸟俯整个南昌城。 ‘南昌简称洪城,汉之豫章郡,唐之洪州,宋元时为隆兴、洪都,邻赣江而扼鄱阳。北望九江,东毗上饶。诚湖广江浙间之锁钥也。’在感叹南昌的山河壮美的同时,程家骥的心里却冒出一个人来,一个程家骥的南昌之行想避也避不开的人。 这个人就是时任日军第十一军军司令官的岗村宁次中将!此人从一九二九年任日本陆军步兵第六团团长开始起既在中国大地上犯下了滔天罪行。他是制造“五.三”济南惨案的主凶之一。是他参与制造了上海“一.二八”事变。是他代表日方迫使国民党当局与之签订了屈辱的《塘沽协定》。还是他在侵华期间,疯狂推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可以这样说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巨魔。从感情上说身为一个中国人,程家骥对岗村宁次在对中国人民做了这么恶事绝事后,最后还能有一个幸福的晚年而感到极度耻辱。可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将军,程家骥知道光是口水和仇恨是杀不死人的,在战争中一切只能用实力来说话,否则就算是你搭世界大环境的车成了胜利者中的一员。列强们也不会把你当真正的大国看,照样可以把你的国家利益私下倒来卖去。 正是这种身一个军人的自觉,让程家骥不敢小视这只日本最得力的军兽。虽憎恨其人其行,程家骥也不得不承认,岗村宁次是日军中的一员不可多得的“名将”。远的先不说,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全面抗战爆发后的八年里,无论是在正面战场上下武汉克南昌攻长沙,岗村在军事指挥上都不乏上乘的表演。在一九四一年岗村转任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之后,他那毒辣的心计灭绝人性的战术,同样也给敌后抗日根据带来了剧大的损失。 面对这样一个用凶残狡诈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的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死敌,程家骥对此次南昌之战又如何能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别的暂且不论,单凭在南昌这种被江河湖汊围绕的地形上,岗村竟然敢用战车部队打突击,就当得起用兵诡诈这四个字评语。 不过,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岗村再想占这个便宜可就难了。 正当程家骥在心里谋划如何才能让日军二百辆战车陷在机窗下的这片大地上任中国军队宰割时,他眼中的洪城开始一点的变大起来。原来此时飞机已完成了绕南昌一圈飞机的任务,正徐徐向地面降落了。 南昌机场。 此刻南昌市长和警备司令等军政要员们在候着程家骥的大架了。这些论起级别来都不比程家骥只高不低的军政大员,之所以会如此的迂尊降贵这般隆重的欢迎程家骥一个小小的少将。大半是冲着程家骥头上刚戴上去的那顶军委会战地特别巡视专员的桂冠,否则以程家骥的级别是万万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的。 程家骥等人一下飞机,几个市政府的官员就迎了上去。 “程专员,兄弟是南昌市府秘书长,小姓蒋,这位是丽君小姐。崔市长和杨司令正在那边恭候程专员了。”一个高大壮实北方大汉自我介绍道。 程家骥打量着站自己面前的这条看上去有几分军人气质的壮汉,实在很难想象此人竟是干市府秘书长这种技术活的。至于那位二十五六岁眉目清秀身材丰满,颇有些熟女风韵的丽君小姐在程家骥眼里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公关小姐的民国版。 “还得劳烦蒋秘书长引见才是。”程家骥话虽如此说,脚下却是一动不动,显是在等那些官员们主动走过来移樽就教。 程家骥其实早就看到了,缩在不远处的一排木棚下了躲避着机场上的飞沙走石的那些衣冠楚楚的军政官员们了。也明白他们这样做主要是不愿意以自居下属的来迎接自己这个小小的师长。以程家骥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恬淡个性,对这些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本是不大感冒了,何况让那些地位远在自己之上的官员心不甘情不愿的多走几步路上前来迎自己,从长远上来看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要是在往日他多半是会谦逊一些的。 可程家骥更记得自己这些来南昌是来赶什么的,若是一下飞机就示弱于人,他要做得那些“劳民伤财”的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做得下去。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程家骥才决定要给南昌的大员们来一个先声夺人。 程家骥这一笑容可掬站在机舷下纹丝不动,无异于将了南昌的官员们一军。说到大天去,程家骥也是上差,于情于理他们都应当主动迎上去的。 “杨司令,你看这?”面对这种因程家骥的不识抬举,而形成的让大家都下不了台的尴尬局面,南昌的军政两大巨头之一的崔百里先撑不住了,他小声的询问着自己身边的南昌警备司令杨龙。 今天之所以会闹这一出,其实和这位南昌几十万民众的父母官没多大的干系,主要还是那位老资格的杨中将的意思。 无数的事实证明,比起政客来说,军人的骨头总是硬一些,这一次也不例外。市长是熊了,毕业于保定军校的堂堂南昌警备司令,可没打算在程家骥这个小字辈面前服这个软,他站起来就要拂袖而去。眼看程家骥掀起这场机场风波就要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幸好一直肃立在警备司令身后的身后一位青年军官低声说了一句“司令,总要给辞公留点面子吧!”这才让这位中将没有当场发作,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杨司令,走、走、走。”崔百里是什么角色,怎么会看不出来,杨中将已是默认的程家骥的张狂,只差人递过去一个台阶了。这种顺水要不做,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的官了。崔百里强拉着半推半就的杨司令就向程家骥所站的地方走去。 两大巨头既已相继低头,其它的军政官员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就只得纷纷跟着自己的长官向程家骥身边迎了上去。 十一月十日,上午十一点,江西大旅社。 程家骥等一行人从机场出来后,就被市府立即安排住进了这间南昌最豪华的旅馆。 在飞机上被气流颠簸得腰酸背痛的程家骥,才在卧室的床上躺了不到十分钟,邱上校就拿着一张精美的请柬进来了。 “参座,市府蒋秘书刚送来请柬,中午十二点崔市长在腾王阁上设宴,宴请参座及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军官。” “那位杨中将的气还没有消!”程家骥冲口而出这句话,是有所指的。按情理来说,这第一顿接风宴,怎么着也应是由杨中将这位真正的地主出面才是。再说程家骥的本职是军人,又兼着九战区第一兵团副参谋长的职务,就是路过南昌,警备司令部也该当尽地主之宜啊。眼下却是由市府出面。这其中的道道,就是随便一个会看一点风色的小公务员也能看得出来。 “伯言,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大家要共事一段时间彼此之间还是随便一点好。”程家骥看着邱上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着对他说道。 程家骥不用想就明白,邱上校在是自己的助手同时,也是陈上将了解南昌的情况一条特别专线,通过邱上校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快就能飞到陈上将的耳朵。就凭这点,让他了解自己做一些事目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参座,今天在机场上这样不给南昌的大员们面子,恐怕会对我们完成此行的使命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当然了,这是职的愚见,还请参座训示。”程家骥猜得很准,邱上校确实正为今天在机场上程家骥一反常态的给了南昌官员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而大惑不解了。 “我们此来南昌的目的,就是要把南昌布置成一座战时要塞,想要达到此目的为达到此目的,就不可能和这些本地的官员们一团和气。与其去做那样无用功,还不如一直保持高压姿态来得实际。”程家骥轻声细语说的这些话,听在邱上校耳中却无异于震耳欲聋的洪钟大吕,让这位一向以军中才子自诩的黄埔高材生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目下的这位顶头上司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南昌的这些地头蛇们善与过。早先他还以为那只是程家骥的年少气盛,一时按捺不住性子罢了。 程家骥的话让邱上校更糊涂了,他接茬问道:“参座,此举虽有其效果,可毕竟树敌过多。再说参座有军委会的巡视专员,谅南昌的大员们不敢听令从事。似也要不着如此这般咄咄逼人。” “伯言,你是我的第一助手,又是军座的心腹,陈上将的得意门生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程家骥这句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你我是自己人,我信得过你。可他当真信得过邱上校,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正是拼命点头的邱上校这个当事人在心里是把句话当废话在听的。邱上校关心的还是程家骥下面要说的话。 “我要是只想走走过场,看挖几个坑,修几个碉堡后,又回去复命。和南昌的这些官员自从是能相处得宾主尽欢,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捞一大票现金珠宝。只可惜,我这回是要把南昌这座千城古城改造成成一座死城、日军的大坟地,明说了吧,我的第一步就是把全城的百姓都迁出这座城市。你说,在这个大前提,我怎么可能做到和这些南昌的父母官们和同共处。” 程家骥这一番肺腑之言,把邱上校听得活活生生的定在那了。他已是被惊得大脑当机,丧失的思考能力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三) 在滕王阁的午宴上,程家骥并没有立即和南昌的军政官员们摊牌。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最高当局的大力支持,自己的这一整套“城市改造”方案,压根就别想有机会能够实施的了。 “崔市长,兄弟这次来南昌,主要是检查一下南昌备战情况。本来吗有诸位仁兄在,是无需小弟来多此一举的,只是上命差遣,小弟也是身不由已。还请崔兄多多帮衬。”在酒宴上程家骥一改在机场上表现出来的飞扬跋扈,显得是那样的谦虚。在谢绝了崔市长让他讲话的缴请之后,他语气和谒的对崔市长拜托着,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还对崔百里打了一个拱手,好一派谦谦君子之风。 “程专员说那里话,这南昌战备虽已粗具规模,但因时间过仓促,定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的。我们这些人是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还要请程专员这位少年英才,抗战名将多多指正才是啊!”崔市长应答得也很得体,既恭维对方,也没太失自己的身份。 今天杨司令称病没来,警备司令部来赴宴军官中军阶最高是一个少将副参谋,算起官阶来,那里能与崔市长这位堂堂江西首府相较,崔市长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人。真要论起说官场这一套门面话水平,就是十个程家骥绑在一快,也比不上这位东京帝国大学法律系毕业又从政二十几年的老政客的一半。 “这南昌市眼下人口繁多,若是日军攻向南昌,市民要向何方疏散,如何安置,想必崔市长对这一切定已是未雨绸缪早有成算了吧。”程家骥来南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决不是来做好好先生的。他话峰一转,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的质问起崔百里这位南昌城的父母官来。 “这些工作吗?有些是市府正在做的,有些就属于警备司令部的该管范围。据闻程专员当日在徐州警备司令部任过职,想是能明了市府及崔某人的苦衷。”程家骥暗箭明枪来攻,崔百里自有软刀皮盾挡。他这一席话语带双关,既把自己在这其中的干系撇清,又不露声色的点了程家骥一下,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是有背景的。 “崔市长,兄弟办这个差,你最少要打个迁移安置城民的预案给我吧!否则上峰问起来我也不好帮老兄说话不是。”程家骥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且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旦摊开来,马上就会成南昌全城的公敌,所以才想法设法要在这几天以内多骗些资料。 “那是,那是。还请你老弟在上峰面前替我等多美几句。就这二三天内我一定让下面弄一个预案出来。”战备工作吗!一向分军民两个重点,军事方面有警备司令部负责。这个民政方面的内容嘛,主要就是疏散民众,搬迁政府机关,甚至在当时就连焚烧城市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这些正是市政府的主管之事,也是程家骥的法定督促范畴,由不得崔百里不答应。 搞定了崔百里,程家骥转过头来对坐在自己左边的警备司令部那位中年少将说道。“颜副参谋长,还请警备司令部的参谋们赶一赶,在短时间内绘制一份比例尺越小越好的南昌全图,我也好报上去,弄好了我一定设宴相酬。” 程家骥问警备司令部要这个也是身为专程来检查检查南昌备战的专员的职权之内的事情。颜副参谋长一来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不照办,二来也是不想因这些小事得罪程家骥这个这半年来风头很劲的新贵。(程家骥在机场事件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有恃无恐,充分说明了此人可不是一个善茬,要是惹急的他是要咬人的。)也就顺口应承了下来。 目的已达到的程家骥心情大好,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在此后的席间程家骥竟然频频敬起在座要员们酒来。于是乎宴会的气氛也就热烈不少,到最后喝得左摇右摆的程家骥还是被邱上校等随员架回江西大旅馆去的。 “伯言,把我放下,关上门。累你们陪我装了这么,辛苦了。”一进房间的门程家骥就让邱上校他们把自己放下。听他的言下之意,邱上校也是知道他是装醉的。 “伯言你们几个人下午到南昌的大街小巷去逛逛,特别要注意观察一下城里的土质、水源和街巷的平均宽度。”程家骥毫无醉态的端坐在自己的床上,对邱上校和房间里的其它五个他从黄中将手里借来的参谋交待着给他们的任务。 “是。”军人始终是军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不解,命令一旦下达,军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执行。对这些科班出身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参谋军官来说,了解所在地的地形地质基本要素,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一。 “去,详细着些。”程家骥挥走打发邱上校等人后,不但没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脑子反倒是走马灯似的忙碌的起来。 ‘自己把邱上校放了出去,他定会立刻把自己说得那些话报告给陈上将,两天,最多两天最高当局就会对自己提出这个“疯狂”的作战计划有一个反应。是赞同?还是否定?可能性最大会是来人与自己详谈后再做决定吧!来的会是谁?“抱着这些怀疑问,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程家骥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乡,梦乡,顾名思义就是梦中的故乡。在梦里程家骥或是楚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中,家人们围绕着他,未婚妻含笑注视他,一切都那么美好! 二天后,正如程家骥所料的那样,上峰真的来人了。 让程家骥有些吃惊的是,竟是陈上将和那位钱将军联袂而来,且这两位还是秘密到的南昌,直接到江西大旅社敲了程家骥的房门。 “浩然,你详细的说你那个防守南昌的作战计划。”陈上将不待程家骥敬礼寒喧,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他身边那位钱将军更是扳着一张脸直盯着程家骥,看得程家骥心里都有些发毛。还好程家骥也对这位的性情听说过一二,知道他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要不然真要让他吓坏了。 陈上将这次来也是做了充分准备了,他的随从们这时已在程家骥的房间里摆挂起一张张的军事地图来。 程家骥看这架势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在两堂会考了,自己的作战构想能不能通过,就看这一下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一定心情,接过面上略带歉意的邱上校递过来的教鞭指一幅大比例的军事地图侃侃而谈道:“武汉陷落后,南昌的战略变得极为重要,日军近期内定是要来争夺此地的。而我如能确保南昌不失,在依托南昌时时威胁武汉,牵制日军第十一军的大量兵力的同时。还可把这个南昌当成将来进战略反攻的桥头堡。可以这样说巩固住南昌,不但能保持住目前这种战略相持局面,对促使战局向我国有利的方向发展也是有一定的推动作用的。” 陈上将听到这里与钱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点了点头,示意程家骥继续说下去。 “想要实现以上的战略目标,就要牢牢把南昌城握在我军手中。当然了,我们也应看到南昌周围市县地形比较开阔,日军完全可以投入大量机械化部队,在野地里装备简陋尤其缺少反坦武器的我军是无法与日军战车部队硬抗的。加之南昌周围可供我军回旋的余地,要比武汉周围要小得多,很难做到机动防御。无法机动,又挡不住日军的战车,南昌就只能落入敌手。所以我认为,守南昌就不能象武汉战于南昌周边的广大地域,而是应该在坚定南昌城前提下,一部置于南昌附近凭险固定,尽量保持与南昌城内守军的联系,而以主力大军则南昌外围机动,并寻机歼敌,以求击破日军之一翼,改变整个战局。而我方能不能守得住南昌,关键在于守城部队能顶得住日军头几轮的攻击。” 陈上将插话道:“你这个想法,培民告诉我过,按你的预计,守备南昌城的部队只要一个军,是不是少了点。” “我敢断定日军能用于直接攻击南昌城的兵力也就是一个师团左右,这主要是受到南昌附近不易摆开大军作战的地形的限制。这样一来,我军守南昌的部队人数就不用太多,一个主力军足矣!再说了人多也摆不看,且容易让日军炮火和飞机轰炸杀伤。” “浩然。依你的意思最好是用那支部队死守南昌。这一仗如何打,还有你说一下为什么要把南昌城先搬空。” 陈上将显是对程家骥的方案也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他的屡屡发问都是问在点子上。而钱将军则是面无表情的在不停的做笔记,明摆着他只带着耳朵来听,回去好汇报的。 “守南昌的部队具体选那一支,我还没有想好。我认为这支部队至少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各部指挥官能格守军令,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决心和意志;部队内部的凝聚力强,能长时间的进行高强度的巷战;部队的单兵作战能力要强;非得有这样的部队不能在很可能会出现的外援彻底断绝的情况,在孤城中坚下来。总之守南昌的这支的任务就是象海绵吸水一样,把日本人的有生力量一点点的吸光。为达到这一目的,我方除要在南昌城中储备大量的粮食和弹药和准备大批有药品之外,还需要把南昌城改造于一座地地道道的军事要塞,且守城的主要作战方式也应是巷战和持久战,这样一来,全面疏散城中居民就势在必行了。留几十万老百姓在已成战火孤城的南昌,一来,不利于修筑巷战所必须的一些特殊工事。二来影响部队作战,军民杂处也易动摇军心。三来也很难保证日军在挫后,不兽性大发,把南昌变成第二个南京。”程家骥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这些想法之后,肃立着看着自己面前两位上官,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来宣判了。 可两位将军却没有立即给程家骥以答案,而是站起起来打了个招呼就要向外面走去。 “两位长官,请留步,我有一个请求。”在程家骥的要求下,两位将军停了停脚步。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了的,如获批准,浩然愿与南昌城共存亡。我想担任守城部队的参谋长,并负责南昌的居民的迁移事宜和工事具体的修筑”程家骥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觉着自己的手上能有些实权才能保证这场战役,按自己预想去发展,另一方面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很有可能导致守城部队全军覆没的冒险以及的作战计划,是他提出的,若是真要实施,程家骥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与守城将士们生死与共。 “浩然,三五天内你等命令吧,你要有思想准备,举城搬迁,你恐怕是要让人南昌人骂上个几十年喽!”有感于程家骥的一片报国赤诚,陈上将终于在走前泄露了一丝天机。 六天后,程家骥收到了一封密令,这张二指宽的条子有条件的授予了程家骥指挥南昌军政的全权。(条子上注明这种全权仅于战前迁移疏散居民和修筑作战工事两方面。)可这对程家骥来说已是足够了。 “伯言,你去发帖子,今天晚上我在滕王阁宴请崔市长和杨司令,只请他们两人,多一个不请。” 程家骥高声的对邱上校说道。 现在“尚方宝剑”已到手,程家骥觉着自己也该去给南昌的这两位地头蛇,吹吹风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四) 南昌。赣江边上的千古名楼,滕王阁。 刚入冬的南昌还不算太冷,江风轻拂中,程家骥挺在滕王阁的楼头,阵阵微风把他身上将军服的衣摆吹得时不时飘荡一下,从楼下看上去俨然是一派古名将的风采。 谁又知道程家骥此时的心情与闲情逸致挨不上半点,简单的说他正在心里骂娘了,至于这个被骂的娘究竟是谁的娘,只怕程家骥自己都想不明白。 照常理来说,大战当前之即,又正大权在握的程家骥此时此刻应该心潮澎湃追古思今一番的。可这会子程家骥却没有那个兴致,他心里正烦着了。 让程家骥心乱如麻的原因,并不是刚刚离去的那两位南昌军政首脑不听招呼。相反,今天的“吹风”会效果比程家骥的预想还要好得多。当程家骥拿出那张最高当局的授权令时,就连那位自恃年资可做程家骥的爷爷辈的杨中将,在这张二指宽小纸条面前,也低下了高傲的头胪。就更不用说崔百里了,他的表现出来的奴颜婢膝,在招来杨中将的暗自不耻的现时,也让被巴结者的胃里直冒酸水,以致于年青的“钦差大员”在整个席间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筷子菜。 程家骥虽在胃口上惨遭打击,可不管怎么说,他是把南昌的这两位军政巨头给镇住了。不过程家骥也没有逼人太甚,他还没有天真到会认为单凭军委会授权令就能搬得动偌大一座南昌城的地步,他明白迁空南昌之举最后只能靠将要到来了预定守南昌的军来执行。故而程家骥并没有要求南昌市府和警备司令部立即行动起来,只是让杨、崔二人在保守秘密的同时,先在暗中做一些准备工作罢了。 既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使得程家骥这位少年得志的军中新贵会如此的焦燥不安呢? 问题的答案就在散席前,跟着程家骥来南昌的一个名义上是参谋,暗地里是嘲凤成员的军官送到滕王阁来的钱绅从湖北应城发来的急电的字里行间上。 钱绅发来的电文不短,足有二三百字,里面除了一些程家骥离开后,独立一百师的内部动态之外。主要说了这二件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就是喜中带奇的怪事情了。 喜事是刘以诚在泡够了医院的护士妹妹之后,终于舍得归队了,已于日前带着二三百名心念祖国、回国参战的华侨子弟回到了独立一百师军中。对于刘以诚这员干将的归来,及被刘以诚的事迹感召来的华侨子弟的大量加入,程家骥还是很高兴的。眼下的独立一百师缺得就是战将,而那些华侨子弟的到来,也可以扩大独立一百师在海外的影响。在已发出的的回电中,程家骥让钱绅安排刘以诚以师副参谋长的身份兼任暂编三六六团的团长。那些刘以诚带来的华侨子弟也先编入暂编三六六团再说。暂编三六六团在程家骥心目中一直是独立一百师的未来的军官摇篮。前些时候在攻打白山关一战中,这个团的官兵伤亡过半,程家骥一向器重的袁世忠殉国。这对程家骥计划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暂编三六六团如何才能恢复旧观甚至发展起来也成了程家骥一块心病。这下子好了,刘以诚回来了,以他的才干威望资历都是统率这个学兵团的最佳人选。那二三百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的华侨青年的加入,也足可以顶替白山关一役中暂编三六六团阵亡的那些由暂十六军转过来的知识青年的位置了。 第二件事,就是钱绅报告说,整个暂十八军这两天都在补兵。大战之后,部队补充兵员本是应有之义寻常之举。怪就怪在第一批补入独立一百师的一千二百人竟都是从长沙来的才出院的归队老兵。且这些人天南地北的那个系统的都有。钱绅一问,才知道他们早在半个月已被集中起来,原说是要编成荣誉第三师的,不知怎的,下面一声令就分到独立一百师来了。钱绅这个精细人,发现了不寻常的情况,那里能不起疑心。他立即派人在全军范围摸底。这才发现已分到各个师旅的兵员居然都是清一色老兵,加起来足有四五千人。这还算什么,最让钱绅吃惊的是,桂军的暂编九十八师和川军的独立九十七旅都将在最近这段时间,有几批他们各自系统内的其它部队支援的精兵强将调来,其中暂九十八师已接收了五十多名从第七军用内部队交流的名义调剂过来的班排长。 就连与滇军系统断了好些年的联系的五十六师的营地,这两天也频频有滇军的王牌部队的六十军的军官出没。 这一切,把一向对人对事都能看得比较通透的钱绅给搞糊涂了,百般不解之下,只把情况报给程家骥,想借重程家骥现在的特殊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绅想不明白,程家骥可心里有数,只是这个数让他越想越是有些害怕而已。 ‘该不会最当局是要让暂十八军这个“合股公司”来挑南昌会战的大梁吧。最高当局就不怕“孤军守南昌”这出“戏”让暂十八军这支弱旅演砸了,影响了整个会战。要不是这样,又无法合理的解释,暂十八军这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各方势力的宠儿。各个地方军系往自己在暂十八部队里大量补充老兵这还能勉强说得过。可军委会的举动不好理了,再是一碗水端平,老头子也不可能把准备用来组成荣三师的部队补充给暂十八军这支与中央嫡系的边都挨不上的,超级杂鱼部队啊!’带着这些在脑海里翻来滚去的念头,程家骥走下了滕王阁,在江西大旅馆里邱上校他们还等道要向他汇报这些日子了解来的南昌城的土质水源等地理情况了。 程家骥的猜想不幸而言中了,军委会里的很大一部分高级官员确有将南昌会战的主角设定为暂十八军的这个打算,且已在基本上定案了。 别人先不说,陈上将就是这一主张的极力鼓吹者之一。 在陈上将看来由暂十八军守南昌,于公,也是于国家民族和当前的战局,于私,那就是指对以他为首的团体,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事情。 于公,陈上将认为暂十八军本身还是具备担任死守南昌城之部队所需要的几个主要条件的。 第一,暂十八军的指挥官黄中将,这个人虽无过人的文韬武略,军事才干倒也在一般水准之上。更重要的是其服从性极好,没私心,打这种死守孤城的仗黄中将堪称最佳人选。对于黄中将陈上将还是放心的,最起码他不会闹出打到一半“突围”而出,把外围的几十万大军晾在野地里了那种让国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第二,暂十八军的部队虽杂,组建历史也短。但从其成军以来的战斗表现来看,暂十八军的实战能力并不低,也当得起擅于守备这几个字。要知道富金山那种地方,不是那个部队都能顶得下来的。 桂军打巷战近战夜战在国内诸军军中本来就是公认的一把好手。暂十八军辖下的暂九十八师的前身是从是桂军的正规部队变成的民团,想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守城部队。曾有过在几万滇军的围困中,守南宁守了几个月的“光辉”战绩。虽说这次是和日本人硬碰硬,与打内战不是一回事。可这不是中国几十年第一次正正式式打外战吗!国内所有军事派系,彼此彼些,大家在抗战开始后守城都没守得住过,也就只能借鉴自已打自己时的成功经验了。不可否认,暂十八军经过前一段的战事之后减员是很多。可武汉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打下来,那一个部队不是兵死将伤的。真要说起来,暂十八军至少还有二万多部队,比起七十一军三十六师那样的只剩一个空番号的部队要好的多了。南昌也不是明天就会打响,还有时间补充。话又说回来,真要让老头子拿一个嫡系王牌军去冒这个风险,先不说老头子未必舍得,万一要是老头子要是点到陈上将的心头肉怎么办?关于这一点光明正大理由是要保证外围部队的攻击力,所以几个主力军还是放在外线,更能发挥作用。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作战计划是程家骥提出来的,南昌的巷战该到底要怎么打,也只有程家骥心里最清楚。从那个方面来考虑,由程家骥来指挥都是最合适的人选。问题就在于,程家骥的资历别说是当守城部队的总指挥了,就是当参谋长都不够格。就是让程家骥当上这个守城部队的参谋长,那些黄埔保定出来军官部也不会把程家骥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同行,当成一回事。那样一来对于整个南昌会战来说,决不是什么好情。只有黄中将这种书生十足又能从善如流的人,当了南昌守城部队的总指挥,才能在压得阵脚的同时,更好把程家骥的这个“怪才”的军事才能用好用足。黄、程二人的私交甚好,也是他二人能同舟共济的有利因素之一。再说把独立一百师也放在南昌这座孤城里,程家骥就是为了他自己这点本钱,也不得不拿出十八般武艺来。对于程家骥在军事上究竟平还有多少“怪招”,好奇的人,决不止陈上将一位。 以上三点都是能摆到明面上向老头子汇报的。 当然了,陈上将在此事,也不可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大公无私,他还是对自己的小团体的利益加以了考虑的。 首先,暂十八军的军长黄中将是本团体的骨干,而暂十八军部队又是一个人所共知的杂烩。如此一来,打胜了是黄中将指挥有方,团体的脸上也有光彩,打败了很容易就一推六二五,推在包括独立一百师在内的地方部队身上,主要责任人自是非始作俑者的程家骥莫数了。 其二,以暂十八军守南昌,就能把这个军从第五战区名正言顺的调到第九战区。在加以整补之后,视其战力再做定夺,到能有守孤城作战能力则用于守南昌。不能用,对团体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还可白白得一个军。 在综合考量了诸多因素后,陈上将在听过程家骥的当面报告的第二天就把一份推荐暂十八军防守南昌的建议书送到军委会那张最高级别的桌案上。 当时中国的事情住住涉及层次越高,就越是没有秘密可言。 毫不过份的说,各个地方军系的大佬们在军委会都是有耳目的,且这些耳目的级别还相当的高。几乎在陈上将递上那份详细到对暂十八军的那个部队能去南昌整编都作出建言的建议书的同时,各与此事有关的大军头们,就掌握到了这份建议书的内容。 相互之间打了十几年的“热战”“冷战”的各地方势力的反应,这回在大的方向上倒是很一致。 桂系的那位白总长一句话没说,却把从桂系部队的鼻祖第七军先抽了一批战斗骨干给暂九十八师,明眼人都看得出,白总长这是在拿行动表态了。 川军方面,在得知调南昌部队的名单上竟没有独立九十七旅,深感被小视的川军巨头们,集体勃然大怒。有位比较冲动的川军将领竟说出了“默默无闻、无关紧要死仗,苦仗,就让川军打。打这种国人瞩目的仗,就把川军调开,中央太瞧不起人了。惹急了,格老子回四川去!”这样言辞激烈的话来。 这些气话的杀伤力,可小看不得,尤其是大军回川这句话,正是捅在了“中央”的腰眼上,川军回川,中央军到那里去?没了军队的保护国民政府在四川站得住脚吗? 果然最高统帅在闻讯后,对川军的将领的这种不满情绪很重视,赶快安抚。于是乎,在调往南昌的部队名单里独九十七旅又榜上有名了。 川军巨头们可不是嘴上光说说,他们行动得也不慢,川军出川作战各部的老大们这会是铁了心要把独立九十七旅撑起来,要在南昌城打出川军的威风。 大家都积极,滇军不甘后人的对五十六师这支当年的“叛军”伸出了橄榄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高层的道道,以程家骥此时的地位还接触不到,自也是无从知晓。几天后,钱绅的第二封电报上说暂十八军军部给各个部队下拨了一批自动火器和大批的手榴弹及大量的土木作业工具。程家骥这才明了暂十八军守南昌这个事只怕是已成定局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五)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一日,下午,南昌。 南昌火车站的站台上的关防早已是戒备森严到了极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犹嫌不足,警备司令唯二的两门意大利进口的高射炮也被拉到了这里,黑炮炮的炮口正默默无言的对准着蓝天白云。 下午五时许,随着一列十三节的客车缓缓驰入车站,肃立在站台上军乐队立即奏起了满江红那脍炙人口的旋律。程家骥带头领着唱起由他自己改填的满江红词牌,紧跟着警备司令部的青年军官们的也唱了起来,当火车完全进站的时候,整个站台上所有的军人都在高声唱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南京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休?驾长车,踏破富士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平东京!”在这雄浑而具有浓烈的时代气息的歌声中,一身戎衣的南昌新任警备司令、暂编十八军军长黄持中将走上了南昌的土地。 “浩然,你小子!岳武穆的词都敢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黄中将一下火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站上的程家骥。他嘴上言不由衷在责备程家骥的年少好事、胆大妄为,面上却是满面春风,右手还在不自觉的打着拍子,显然他也从心底里觉着这旋律这歌词带劲。 “军座,这次浩然连累全军了。”程家骥走上前去边行军礼,边对黄中将说道。 “谈不上连累,应当是全军沾你的光才是。你不知道,咱们暂十八军守南昌,不服气的多了。十军和七十四军那两个山东人,为了争当南昌会战的核心守备部队都吵到校长面前去了。七十四军有个万家岭一役才提起来的旅长还再三闹着要率部暂调到我们军,说是打完这一仗再回七十四军去,闹得可凶了,士兵都差点上街请愿了,结果被上峰臭骂了一骂,还白白挨了个处分。就我个人而言,我要感谢你,就算是我死在南昌也要谢,因为你给了我一个机会,南昌之战也许就是我军人生涯中最灿烂的时刻。”黄中将没骗程家骥,这一刻他和暂十八军绝大数官兵一样,对于能被选为南昌会战的核心守备部队,都感到一种无尚的光荣。 黄中将等一众将领想的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能在一场几十万大军参与的决定整个中日战局下一步走向的主力会战中打上绝对“主力”,此生足矣!与高级军官们相比,暂十八军的普通官兵们的想法就更朴实了。对于光荣这样最低层的官兵们有他们自己的理解,光荣就意味着为国而死。对他们这些在战场随时可能殉国的性命都朝不保夕下级将兵来说,与其在一场所平常而没有多大战略意义的战斗中默默无闻的死去,还不如在宏大的会战的关键战场上壮烈辉煌去死,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着自己本已不属于个人的生命是有价值的。 “军座!”程家骥说不出话来了。他从黄中将那平淡而决绝口吻中,从身侧正在下车的暂十八军军部的军官们的振奋而激昂的眼神感觉到了暂十八军的几万官兵们的热血正在沸腾。这位为国不惜命的精神,正是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在大地屹立千年的精神源泉。 “浩然,让你请的人都请好了。”黄中将在途中就发电报给程家骥,让程家骥代他遍请南昌的所有士绅豪族三教九流。程家骥自是知道黄中将这是想要开个“折迁”动员大会了,连夜安排妥当就等黄中将这位主角粉墨登场了。 “军座!”程家骥觉着自己今天特别软弱,对就是这个词软弱,虽在心里明了一个马上就上战场的将军来说,“软弱”是最危险的敌人。 可程家骥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黄中将将无可避免成立众矢之的,任是他心硬如铁,又那里能紧强的起来。 “先去赣江边看看,再去会会洪城父老。”黄中将那里会看不出,程家骥心里对自己的负疚。说完上面那些话之后,他难得的豪爽的挥手,当先向停在车台边上的一辆汽车走去。 半个小时后,赣江边上。 “浩然,你的大致计划书我看过了,不过有几个不解之处,还要当面向你质询一下。”黄中将站在江边上,对程家骥说道。 “是如何在战时沟通两岸的交通吧!”程家骥知道以黄中将为人处事和严谨态度,一到南昌就定会先问这个问题的。在程家骥呈上去的那份在具体作战手段上有点大而化子的作战计划书中,为了战前防止泄密,并未对细节加以细化。 黄中将的书呆子脾气又上来了,他用考官的目光盯着程家骥,就等他的答案了。 “我准备在赣江江面上拉上铁索穿上木板修几座浮桥,在浮桥的两端再各自建上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绞盘房。这样一来,白天我们把浮桥沉入水下,以躲避日军的飞机轰炸。到了晚上,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浮桥拉上水面。要是军情十万火急,在白天也能用,拼着让日军炸上一座,紧急调上一两个团过江,帮城北先撑到天黑再说。”为了打好南昌这一战,象这种实用的小花招,程家骥可是想出来了不少的。 “好你个浩然,我算是服了。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能有些奇思妙想,你准备在赣江修几座这样的浮桥?预计最大负荷是多少?”黄中将细读过程家骥的那份前些天呈上去的作战计划书。在计划书里,程家骥所定下的防守南昌城的作战方案,就是以不多于一个师的兵力背靠赣江防守南昌的大部分市区及近郊,守军主力则在赣江南岸作为预备队待机。如此排兵布阵,固然利于长期坚守。但如果赣江被日军飞机彻底封锁,光靠夜间偷渡,在兵力上难免有捉襟见拙的时候。 故而黄中将非有此一问不可,程家骥回答也没有让黄中将失望,用程家骥提出的这个法子,日军在完全占领江南或江北之前,根本就别想掐断中国军队彼此间的在兵员、弹药、武器上的互通有无。 程家骥微笑看着高兴得有些失态的黄中将小声说道。“最少三座,要是军座带来的工兵够得话,我还想多修几座了。时下是沽水季节,赣江流量不是很大,修起浮桥来也容易。咱们的部队机械化程度几乎没有,赣江两边又近,不需要修负荷能力太大的浮桥,用人拉马驮过得去轻型火炮就尽够了。” “我这个军长现在可是全中国最“富”的军长,手里的特种兵比一个军团的都多得多。光是工兵这次我就带了三个团来,特意请来的建筑专家也有几个。象你说的那种负荷能力浮桥只要钢索够用,想架多少架多少。”黄中将颇为自豪的笑道。 这回程家骥没有立即答话,他知道黄中将不是在吹牛,军委会为了守住南昌这个战略要点,在技术兵种上对暂十八军的要求大方得很。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就连程家骥为了对付日军的战车特意要的高射炮,上峰都调了七八门给暂十八军,算算时间此时这些宝贝差不多也快要运到南昌了。 “浩然,要是日军战车进城,除了用炮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对付这些‘铁王八’。”黄中将自然猜得到,程家骥要他向上峰要那么多战防跑、高射炮是为了什么。 “军座这里有几种工事的图纸,还请你审阅一下。” 接过程家骥递过来的十几种工事陷阱的用途示意图,黄中将立刻如饥似渴的一张张翻起来,越是看到后面,黄中将的脸色越是难看起来。 “军座,多想想南京!日本人至少是这些站在我国土地上的日本人军人,都不是人,是畜牧是野兽。对待他们不用有一丝一毫的顾忌。咱可没有请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要来奴役我民族,践踏我中华大好河山的。”程家骥看黄中将神色,就知道这位虽从军十余年,但本质上还是一介书生的将军的老毛病又犯了,对日本人心慈手软了起来。程家骥也承认自己弄得这些“花样”样样都是“绝户计”,真要说起来毒辣两个已是远远不能形容自己设计出来的这一系列的杀人伎俩了。程家骥更明白,这是一个民族抗击另一个民族侵略的战争,做为弱者中华民族,没有选择杀敌手段和对在敌人面前充什么仁义之国、礼义之邦的资格。 “我倒没什么,浩然,我就怕你……”黄中将明白对日军讲什么“仁恕”之道,无异于养虎为患与虎谋皮,真刀真枪的与日本人厮杀黄中将不怯。从理智上说程家骥的说的那些话他也认同。 但黄持毕竟是受过中国传统儒学教育的人,对程家骥用这种种对付畜性的法子来惨杀对手,内心始终有点不大能接受。 “有伤天和?我华夏上千年善待倭人,文字、服饰、制度、礼仪莫不 倾囊相授。倭人何以还我。是旅顺城中的几万尸体!是松花江底绑上大石沉下去的一具具白骨!是南京城中几十万冤魂!我今设这些“机关”杀倭,不过还倭之待我于万一罢了,天若遣之,天不为天,我又何须对天还有敬畏之心!”程家骥的这些话如睛天霹雳,愣是把比他大十岁的黄中将给震住了。 “浩然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也罢!日人欺我太甚,也管不了伤不伤天和了!这修筑工事的事你就全权代劳!有什么干系我来担,怎么说我也是警备司令。”黄中将先是看了看表,然后对程家骥说道:“你邀请了南昌各界有影响力的人物参加的宴会在那里开,也差不了,咱们去吧!”接着就不待程家骥再开口就把他拉上了车。 下午六半点,警备司令部大礼堂。 此时程家骥代黄中将请的客人们,已把这个在平时可以容纳警备司令部的所有军官带上舞伴开舞会的宽敞所在,塞得满满当当的。 今天晚上,警备司令部请的客人多达千人以上,光是酒席就摆了近二百桌。且这些客人们的品流异常庞杂,有南昌城里数得着的绅士、执某一行业龙头的大商家、在某一行当算得上出色的角色、失意后做寓公的政客、城里所有帮派的头。这回霸王请客,程家骥秉承黄中将的意志,把南昌里所有排上号的人物来了个一网打尽,就连扒手的老大、乞丐的头目也没拉下。 当然了,程家骥对不同的人,请客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有被下帖子客客气气请来,也是局子里的警察上门发通知要胁来的,还有些特殊人物干脆就是让士兵们从“府上”硬是押来的,后者多半是城里的那些捞偏门的老大。 形形色色的人一多,程家骥又没那个功夫去给他们妥善的安排座次。发生些“趣事”,也就在所难免了,比如某位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老先生被坐在身边妓院老板认出是十几年前帮她****的恩客,而颜面扫地的;又比如某位一身铜臭富商大贾发现自己与上次绑自己儿子的票的绑匪头子坐在一张桌子上,被吓得尿裤子的。 总而言之,现场的气氛很混乱,若不是警备司令部调了整整一个营士兵充当宴会的“保护者”,那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昌警备司令部黄司令到!” 随着口门的士兵的一声长喝。黄中将和程家骥等主人家总算是姗姗而来了。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六) “鹤翁、三好老、言公、显公,许久未见,晚辈在这里先有礼了。”一进大礼堂黄中将就径直走到首席的位置上,极有风度的率先问候起几位南昌的头等士绅来。 黄中将在在抗战前,曾率部在南昌驻守过大半年,和这些南昌城的巨绅名流们都是旧识。那个时候,南昌城下大军营云集,城里又驻有军委会的行营。黄持当年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师长,若不是他雅好金石古玩,且在这上面颇有些造诣,还真没什么机会结识这些南昌城的头面人物。 “黄将军,一别数载,你风采如旧,更胜当年啊!” “培民兄此次回镇南昌,定当造幸福洪城,拒日寇于南昌城下,解我三十万父老于倒悬……。” 士绅们也纷纷恭维起黄中将来,战火已近洪城,这些士绅的身家性命还要靠军队来保护了,那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怠慢这位大权在握、一言可决人生死的警备司令。 此刻黄中将的身份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般的驻军将领可比的,他非但已贵为警备司令,加之南昌城里没了行营、省政府(已迁住外县。),说得直白些他黄持眼下就是不折不扣的南昌“王”。再说黄中将此次上任,并不是与他的前任们那样,单枪匹马来的上任的。这首席上的绅士名流都是消息灵通人士,那里会不晓得在黄中将身后暂十八军的几万大军正冲南昌源源而来,这个消息更是大大加重了黄中将在众人心目中的份量,由不得他们不巴结。 当然,这些人并不能完全代表南昌城的民意,最低限度,有一个此时想得就和他们不一样,偏偏此人还是全城民望之所寄。 “培民,你这个贴子下得好,就是你不请,我老头子要找你详谈的。”这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一出,其它人赶忙收声,连带着正在关注着这边的风吹草动的满座宾客也安静了不少,单凭此一桩就可见这位在南昌城中的威望之一斑。 “鹤翁!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是后生晚辈的福气,长者赐,小子岂敢辞!”黄中将恭敬有加的称呼着这位年过七旬满面银须的威严长者。 “培民,那就现在吧,你是警备司令,地方你安排。”鹤翁略显有些咄咄逼人的接茬道。 “鹤翁,您老请。”黄中将在与程家骥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亲自上 前搀扶着这位行动已有些不便的老者,走向了礼堂一侧的一间小休息室。他以警备司令之尊对这位人称“鹤翁”老者竟是如此的毕恭毕敬,处处执子侄礼相待。而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程家骥在内,都觉着这一切理所当然。 ‘孙洪越,字子实,晚年自号放鹤山人。世居南昌。光绪二十一年头甲进士,在前清时曾任翰林院编修、山东德州知府、山东布政使。后因与在胶州湾划界一事上对德国人持强硬态度,而被清廷免职。民元革命后,任李协和时代的省参议会议长。二次革命时,支持国民党讨伐袁世凯,事败后被通辑,被迫远渡重洋至日本避难。并于二年后回国,积极参与的护国运动被任命为护****第三军总参议。此后一直在南昌闲居。北伐时,此老还出面帮新攻下南昌的北伐军安抚过民心,对当时北伐军能在南昌站住脚出力甚多。’ 不过,关于这位洪城的“鹤翁”程家骥知道的要比在场的诸人要多一些,他甚至知道此翁在被入城的日本兵杀害前,面对纷纷来劝他逃出南昌城去的亲朋故旧,曾高呼;“吾国,吾土,吾人。”。 现在让程家骥担心的正是此翁在国难时表现出来的这种义不独生的择善固执,要是他与黄中将一旦谈崩了,要想把这座千年古城搬空,就只能让暂十八军的四五万兄弟端着刺刀去驱赶这三四十万南昌民众了。 “程专员,黄司令请您也过去。”天从人愿,正当程家骥心里这个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时,警备司令部的一个秘书来唤他来了。 程家骥心头一紧,破天荒的整了整身上的穿戴,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位老前辈面前显得有意炫耀,他还特意把那把从不离身的“军人魂”短剑也摘了下来。(这把最高当局亲赐的短剑是程家骥在官场上用来“防身壮胆”的“利器”,很是能起来一些吓人的作用的。) “军座、鹤翁。”休息室离大堂只几步路,抬脚就到。 “培民,这位是屡挫日夷的程将军吧!”鹤翁没有理会程家骥。 “鹤翁,就是他。”黄中将一边答话,一边向程家骥眨了眨眼,示意他小心些。 程家骥一见黄中将的这副神情和休息室里那稍有些紧张的气氛,再结合“鹤翁”对自己的态度。他那里还会不明白,这位鹤翁想必早就是知道的南昌城既将要被变成一座死城的事了。只怕此老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也是心知肚明了。程家骥先是吃了惊,再转念一想,这位老先生在重庆、长沙有那么多门生故旧,能有这个神通,也在情理当中。只是这么一来在他面前自己更要小心应付了。 “程将军,你的战绩老朽早有耳闻,将军虽不是正规军校出身,却能在战场上屡败倭人,令人佩服之至。”说到这,鹤翁的词锋一转,词辞变得激烈起来:“可这一次,将军为何如此胆怯,未战先将自家百姓赶出家园。如此一来,势必劳民伤财、靡烂一方。听说将军还要把南昌这座千年古城当做与日人决一死战的战场,难道将军就不怕百年之后史家的口诛笔伐吗?所以我还是奉劝将军,守南昌并不一定要战于南昌,武汉会战就是这样打的,武汉三镇最后虽还是落于倭寇之手,但也支持了好几个月。我料日军在勉强攻下武昌后,兵锋已挫未必能拿得下南昌。关键还是吾等国人,尤其是培民和你们这些军人要有守土抗战的信心。” 黄中将见鹤翁的言语激烈,怕程家骥年少气盛一时不忿顶撞了这位老先生。忙接口替程家骥答道:“鹤翁,将千年古城毁于战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今之势,国家积弱已久,我堂堂中华比之小小倭奴在国力、军力皆是大大不如。要是在南昌照搬武汉的做法,恐怕非但南昌不保,就连赣江以南的大片国土也保不住。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南昌要塞化以屏障江南国土。” “培民这些话,你适才已说过了,我要听听程将军是怎么说的。”听鹤翁这样说,显然在程家骥进来之前,他二人之间已有过一场争论看这情形谁也没能说服谁。 “鹤翁,我是一介武夫,不会说话。这里有些照片和资料,你先看一下。”程家骥拿出了一打双手照片和一叠文件纸递了过去。 孙洪越拿起照片与文件看了起来,随着看到内容越多这老先生的脸色 也俞发的难看起来,到最后还是黄中将生怕老先生被气出个好歹来强行夺过了他手上照片、文字资料,才没出什么意外,绕是如此,孙老生的脸上气色也是好半天才由青转红的缓和下来。 “程将军,照片中的地方我认得出是南京,南京惨案老朽已知多时,只是今日方才亲眼所见日军虐杀我同胞之惨状。但这些日军制造细菌武器意图亡我中华的资料和这个什么七三一部队在东北犯下的罪行你是如何得知的。”恢复了常态的孙老先生向程家骥问道。 “我的部队里一直有倭人的俘虏服务,这些情况就是他们供出的,我也曾经做过查证,虽因日军严格的保密制度没有拿到什么进一步的文字资料。但从日军占领的地区里疫病多发情况上来,应是实情。鹤翁,我之所以给您这些,就是想向您说明白,这些中日全面开战,我们的敌人的目的,与当年的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当年日本人占领东三省都不同。日本人这次要的是整个中华大地,是灭亡华夏民族几千年的文明道统,让我们子孙世世代代变成日本人奴隶。恕晚辈狂言,这次我们就想以住那样割地求和,都求不到了。鹤翁!民族亡了,留一座古城有什么用!何况日军恶习一向是起到那屠杀到那,若民众不走,一旦日军入城这南昌城里的三四十万生灵,能有十之二三幸存就已是幸事了!我也知道这三四十万民众要是迁出去难免流离失所,也许是这其中有许多还没会终生再也回不到故乡。做为军人,无力保得国泰民安,浩然与军中同仁都深感惭愧。但国力不如人,军力不如人,如之奈何,民众不撤总不能留下给鬼子杀吧。我和培民兄和暂十八军四五万兄弟唯一保证做到一点,就是在我们全部殉国之前,决不放鬼子过江去祸害南昌撤过去的父老姐妹!” 程家骥的说的那句日军一来南昌民众十之二三都不能幸存,半点没有夸张。历史上南昌沦陷后头几天就有二三万民众遇害,此后六年间被日军杀害的南昌民众多的无法统计具体数字。仅仅用一组数据对比就能说明日本人在南昌干的这一切。抗战前南昌有常住人口三十多万,抗战开始后,大批从沦陷区逃出的难民涌进南昌,人数不下十万,而抗战胜利时南昌人口仅有三万五六千人。 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人轮番上阵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说服了孙老先生,让这位老先生答应带头举家迁住赣南并亲自出面帮军方做南昌市民的工作。 “奉上峰命令,南昌从即日起划为战区,一切日常行政事务由军方代管。”回到大礼堂站在主席台上黄中将说的这一句,并没有在台下的千余名饿着肚子捧场的宾客中引起什么反响,明摆着的,南昌已处于前线,划为战区是迟早的事。在台下众人中,那些因为本身从事的行业的特殊需要与官方保持良好关系的有力人士们的脑子转得最快,他们中的大多数在盘算,在南昌全部由军方接管后,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在保有自己的既得利益和同时,发发战争财了。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更是觉得自己已看破了黄中将今天搞这么个阵仗的原因了,他们认为这是黄中将在到任后,迫不及待的宣布今日的南昌,是他黄持一个人的天下。 “现在我发布南昌军管后警备司令部的第一道命令。从即日南昌全体市民以三天为批次间隔时间分为四批,向赣南各县疏散。如有不服从者,军方将对其采取强制措施。”黄中将这句话尤如石破天惊把台上的南昌人镇得个个目瞪口呆正顾张大嘴吸气了。也难怪他们会这般震惊,自从“七、七事变”以来,疏散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多是在一座城市里划出一定范围内的军事区,把居民从这个区域里迁走了事,还从来没有那座城市是被全民疏散的。 过一良久,这些南昌各界的精英分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的,军方这是要将整个南昌城变成战场啊!这些人的家、毕生的事业、祖上的产业、先人坟墓都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对南昌的感情又岂是一句故土离难能说得清楚的。于是乎,整个礼堂乱成一片,有一声不昏过去的,有哭的、有闹的、指着台上的黄将军痛骂军人守土无能的,什么都有。有几位激动一些的老先生向台上冲去,眼看就连那位正在极力劝阻的孙老先生都要镇不住场面了。更有甚者不知是谁把桌子上的一盘糖醋狮子头连菜带盘一起砸向了黄中将,黄中将虽眼明手快的躲过盘子,却被淋了一身的菜汁狼狈极了。 “啪!啪!啪!”程家骥见会场有失控危险只得按原本做好的安排向房顶上打了三枪。 早就布置在礼堂外的二个营的部队平端着没上刺刀的步枪飞快的冲了进来,在士兵们的威慑下,在以孙老生为首的士绅们的劝阻下,激愤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些。 “现在是战时,南昌又已是军区管制地区,各位身边国民也有义务遵守警备司令部颁布的每一项法令,包括这个全体疏散令。……”一身黄汤绿水的黄中将在士兵们层层卫下,发表着他平生最重要演说,那模样活象一个很业余的蹩角政治家。 黄中将以理服人的效果很不好,虽然有鹤翁、三好老、言公、显公等南昌城大士绅给他撑着场面,但台下上千南昌各界人士还是爱听不听的,慑于士兵们那黑黑洞洞的枪口,闹倒是没人闹了,可要他们从心底里赞同黄中将说的话,根本就不能可能! “军座,还是我来吧!”程家骥觉着让黄中将这样动员下去,只怕是抗战胜利了这个会都还开着了,就主动上前替下了已说得口干舌燥的黄中将。 “现在请大家坐下,我念到名字请一一应声,由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人员给大家当场分组。然后我将代表黄司令和大家分组谈话。请大家放心,耽搁不了大家太多时间的,今天晚上大家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家,这一点我以南昌警备司令部的名义向大家保证。”程家骥的这一番话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台下的一些眼看又要蠢蠢欲动的明显缺乏安全感的黑不黑白不白的人士们的情绪。 程家骥冲台下一挥手,会意的邱上校跳上台来一一的点起名来。 “时俊、向东华、林二黑、马皮……”邱上校点到的第一组人,个个在南昌城里都是大名鼎鼎的角色,只因他们是城里各个帮派的老大,总之都是些走出去能镇得住几条街的人物。住日这些人中随便那个在外面走动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今天例外,在最大暴力团体军队的枪口,他们一个个都乖得出奇。 程家骥看着这一张张横行洪城的嘴脸,心里想“你们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和自己的山头的所有人,马上就要统统穿上军装了。正好,把你们全都交给文老二训练半个月先,他和他老婆对整治你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把这些南昌的牛鬼蛇神补入军中,是程家骥在到南昌不久就定的一个既定方针,并已在这两天的电报住来中得到了黄中将的同意。 在程家骥看来,收编这些人可谓一举两得。一来,有了他们这些在南昌城里土生土长的人的加入暂十八军就能立即对南昌城的大街小巷的地形、土质、水质、赣江的水文情况了如指掌。比起邱上校他们几个瞎转悠要强上百倍。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暂十八军在巷战中将更有把握痛击小鬼子。 二来,也能给南昌老百姓在迁移过程中减少些苦难。真要让这些人也一起走,难免他们不做出些趁火打劫的罪案来。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七) 在以孙老先生为首的爱国士绅们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在南昌市府的强制“动员”下,更主要的还是在暂十八军的四万弟兄们的“友好”帮助下,几十万南昌父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生养他们的故土。 至十二月十九日为止,南昌城的民众已迁移出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也将在五天内全部踏上通往赣南的不知何时能回头的迁移之路。 这已迁出南昌的几十万民众,倒也不是人人都去赣南。南昌的士绅名流们中就有不少人是去重庆的。民国政府为了能妥善安置这些人,也为了稍稍平息一点此次对南昌全城疏散造成的民怨,还特意在重庆的参议会等政府开办的高级“养老院”给他们预留了好些位置,象孙老先生入川后就被安排在重庆的参议会里任职。 南昌的大、中商家们,多是把生意移到长沙、桂林去,这两个地方眼下也是大后方的经济、文化中心。这两座城市虽比不上重庆的繁华,可对南昌的商家而言,这两个地方与重庆相比却胜在离南昌近些,以前在生意的来往也较多,他们在那里多少有些根基,生意重新开张的条件要比其它地方好得多。 至于那些一般人家也就只能在军队的“护送”下一路携老扶幼的啃着干粮去赣南安家了。 民众快走光了,也该修工事了。黄中将一声令下,暂十八军的几万部队一齐动手,把南昌城内和近郊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一座大工地。 “浩然,百年之后的人们,会如何评伦你我有南昌做了这些事情。”亲眼目睹一座有千年文明史的古城,在自己的手上一点一点向预想中的战场转化,任是谁的心情也好不那里去。更不用说黄中将这位一向自诩为戎马书生的儒将了。在内心深处,受过儒家学说薰陶的黄中将,还是很看重自己身后的名声的。 “培民兄,我宁愿百年千载之下,举世皆是骂我之人。也不愿看到金陵的惨剧在洪城重演。”程家骥心里的负疚,比起黄中将来说只多不少,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始做俑者。但程家骥坚信一点,搬空南昌,把这座名城变为要塞是扭转当前战局的需要,也是南昌平民的免受日军屠杀的唯一方法,为了这些,他程家骥就是在死后让人挫骨扬灰他都认了。就不用说,区区的千秋史笔了。后人们没有经历过眼前的这一切,要怎么去想|、去写,由他们去吧! “你的腿上的伤好些了吗?”黄中将看着程家骥那行动略有些不便的左腿,心痛的问道。黄中将知道,这腿上的伤,是程家骥前两天带人去“友好帮助”南昌城的老百姓搬迁时,让冲动的百姓用木棍敲的,他还知道程家骥不但没有让卫兵开枪,就连他本人也没有还手。若不是百姓中识大体的还是多数,当真不知要出什么事了。 “没事,早好的。赶一座省城几十万人出家门,我这个擘是造得可不小,让人打几下,心里倒好过了点。”程家骥故做轻松的答道。事实上,也许是黄中将的问候让程家骥的腿上伤口“兴奋”了一下,说这句的时候腿上传来的一阵隐痛让程家骥的额头在冬天里冒出了冷汗。 “浩然,你这个新上任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说说此役首战用那个师好一些。”黄中将故做不知的和自己的这位爱将讨论起军情来。黄中将明了这是帮程家骥减轻腿上的痛楚的最好方法。 “军座,我们军在富金山不是打得很好吗!打的好法子干嘛不一直用下去!”程家骥别有所指的答道。 黄中将笑了,他自然明白程家骥没有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程家骥是主张此战应象富金山那样,用一个师的主力再加上从其它部队抽调过来的团营,组成作战单位打头阵。从话中黄中将还听出程家骥甚至还有把这种用兵方式在整个南昌守备战中固定下来的想法。 老实说黄中将也认为,程家骥的这个建议对于暂十八军来说堪称是最佳方案,且好处多多,既可以形成全军的合力,能在一线作战部队中起来战斗特长互补的功效。当然,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种排兵布阵法,最忌讳的,就是指挥官在用兵时私心杂念太重,一心一意只是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就势必形成内耗的局面。不过黄中将对这一点并不怎么担心,在经过的富金山、打船店两场惨烈的战役后,黄中将自信已了解自己麾下的这些对国家对民族一腔热血的“杂牌”军头们,只要自己能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这些血性汉子就不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来。 中国军队在调兵遣将,在大张旗鼓的经营南昌城防,本部设在武昌的日军第十一军的官佐们也没在睡大觉,不但没有睡觉,他们的眼睛还死死的盯在了南昌这个战略要点上。 在程家骥和黄中将敲定了,暂十八军的守南昌时打头阵的部队的编成的一个小时后,日军第十一军的军司令部里的一场与南昌有关的争论也展开了。 “宫崎君,对你所提出用一零六师团和一零一师团这两支在南浔线作战中,被中国军队重创的部队主攻南昌地区的建议。我坚决反对。更离谱的是直接攻击南昌城的作战任务,你还说要交给在万家岭差一点中国军队全歼了的一零六师团,这简直是极端的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对帝国的犯罪,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我个人和参谋部参谋们都认为主攻部队要用第六师团、第九师团。这两支部队的战斗力都是很强的。尤其是第六师团,自开战以来攻克南京、拿下武汉外围的重镇田家镇的战斗中都是立了大功的。所以我提议用第六师担当直接攻击南昌城的重任。请司令官慎重考虑之。” 正在就攻击南昌用那些部队做主攻部队发表自己的看法兼训人的鬼子将官留着两撇修剪的极标准的“大正”(日本“天皇”。明治的儿子。)式的八字胡。 此人是日军第十一军参谋长吉本中将。传闻中,吉本这厮是日本“皇”族中的某位成员的私生子,当然了,这只是没有真凭实据的风传而已,,中将本人是从不承认的,并以自己是一个北海道渔夫的儿子而自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的是,东京大本营的那位贵为亲王的参谋总长,对中将却是百般照顾,如果没有来自亲王的帮助,吉本阁下也不可能一路福星高照,才四十岁就当上了中将。依仗身后有人,吉本在第十一军一向目中无人,连司令官岗村中将也没放在眼。至于其它人他就更不在他的话下了。 日军第十一军作战室主任宫崎大佐坚持已见的反驳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参谋长阁下,第六师团在攻打田家镇一役伤亡很大,已成一支疲惫之师,兵锋已挫。而一零六师团和一零一师团虽在南浔线上打了攻仗,但经过休整和补充,战斗力恢复的很快,且这两个师团的上上下下都想在战斗中将功补过,此时用他们打主攻,正当其时。” 宫崎大佐一点都不憷比自己官阶高两级的吉本中将,在第十一军军部没人不知道宫崎主任是岗村司令官的得意门生。 吉本正要继续与宫崎争执下去。一直默不做声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岗宁次发话了。 “用那个师团直下南昌城,我还要想想,散会。”司令官都这样说了,一众官佐也就只能散伙了。 “中国方面怎么看破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南昌的?这样仓促的攻击南昌,到底会不会对这场战役的结果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众人退去后,岗村一个人坐那里沉思。与吉本和宫崎想的有所不同,这位一向用兵果决的中将司令官对这次攻击南昌的军事行动能不能成功,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但岗村中将更清楚,在这场由日本发起的“蛇吞象”似的侵略战争中,时间从来就没有站在日本这一边过,这一次也不例外。若是等到自己这边一切准备就绪,那中国军队在南昌一线防御完全有可能完善到超过日军的攻击能力的程度。再说临时取消这么关键的作战行动,士气也是一个大问题,跟东京也没法交待。 在矛盾挣扎了许久后,岗村在一方面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南昌之役的先机由于中国军队的先知先觉,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到中国军队的手上的同时,也下定了不惜一切代价提前发动的决心。 ‘一月二十日,是向南昌发起攻击的最后期限。’岗村宁次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八) 岗村宁次中将千思万虑,最终还是落了个挂万漏一。 让岗村中将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日军预定用于攻击南昌的各个部队,还没有向战役发起位置运动的情况下,中国军队竟然“胆大包天”的抢先动手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第九战区的那位绰号“老虎仔”的代司令长官在经过一个多月运筹后,向早已准备停当的他指挥下的七个军下达了全线向当面日军攻击的命令。 同日,中国军队七十军、七十二军攻击德安,七十四、七十八、十八、二十、七十三军兵锋直指九江,在长不过二三百华里的战线上中国军队仅在第一线就展开的五个军十六个师十万清兵。 中国军队的攻势甚猛,打得措手不及的日军第十一军前线各部叫苦连天,驻守德安的日军一一六师团一部约三千人,被困德安城内。单看这股被围日军在三万多中国军队围攻下,一天之内连发了二封请求师团给予作战指导的电报,就可知这支日军处境是何等的朝不保夕。 九江方面,日军中向称劲旅的熊本兵团即第六师团,在田家镇一役中被伤的元气,还远没来及恢复。面对第九战区摆出的五个主力军一拥而上的围殴架势,从来都是主张攻击、攻击、再攻击的日军第六师团师团谷寿夫中将,这回也熊了。谷寿夫在命令前哨据点上所有还能撤得下来的部队都龟缩回九江城同时,向武汉、向南京、向东京,发去雪片似的告急电报。发电密度之频,破了日军第六师团要求作战指导的历史记录,以致于谷寿夫在发出这些求援电后,自嘲自己成了第六师团历史上最胆小的师团长。 一时间,设在武昌的日军第十一军本部成了众矢之的。下面的部队一个个十万火急的要援兵、要空中支援、请求空投弹弹,东京大本营及南京的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面要求第十一军司令部拿出办法迅速稳定战局,一面也已经在叫嚷着要是接要来要是再作战不利,就要追究十一军的有关人员的责任了。 在这样下挤上压下,岗村虽明知中国军队的攻击意图未必是拿下德安、九江,而更有可能只是在为南昌的防御作战争取调动部队、加固工事的时间,可也不得不从各个部队抽调兵力向九江、德安开拨。岗村明知上当,也要向这两个地方增兵的原因,除了他顶不住日军内部从上到下向他和第十一军司令部源源不断的涌过来的巨大压力外,也是因为九江及德安这两个日军第十一军长江南岸的前哨阵地对于下一步的作战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两个地方日军实在是丢不起。 十二月二十六日,日军第九师团全部从原驻地向九江进发,日军第一零六师团主力、二十七师团、一零一师团各一部也奉命紧急开往德安。在这约两个师团的日军后面,日军第十一军师的其它所属部队也在蠢蠢欲动。一时间,中日两军在长江中段南岸的土地上,围绕着九江、德安两个焦点,俨然象是要打一场决定江西命运的大会战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南昌。 “浩然,你看代司令长官的下一步棋如何走?”今天黄中将的心情不错。这也难怪,谁都明白中国军队在南昌外围支持的越久,南昌的防御工事就能修得坚固些,更不用现在的局面是本战区的七个军在向日军大举反攻了。 “培民兄,我说的话,可是要让你失望的。我估计我军的攻势顶多再打二天。代司令长官就会趁日军赶到前线的部队还不多,下令现在在攻击线上的这七个军全部后撤回武宁、永修、吴城一线,依靠那一带的地形做好打一场场大规模的阵地防御战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代司令长官这次只是想拖一拖岗村发起攻击脚步。那他就不怕日军顺势直下南昌?”黄中将也是聪明人,先前只因太激动了才没有转过弯来。毕竟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这一战是“七、七”中日开战以来,中方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反击,由不得黄中将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现在经程家骥这么一点,黄中将也就马上明白过来了。不过黄中将心中对程家骥的判断还是有点疑问的,说到底,阵前退兵也是兵家大忌,代司令长官会不明白这个? “日军才攻下武昌,大战过后,军队需要有一个比较长的时期加以修整,这是兵家常理。我军在自己的国土作战,兵员补充远比日军要方便,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何况日军兵员要从国内远过来。再说日军的技术兵器和弹药也在武汉会战中消耗很大,若是没有再过得个个把月根本就来不及补齐。在不具备这些条件的当前,岗村宁次中将要是昏了头仓促发起攻击,已赶到前线的七八万日军,未必有一举击破我军有重兵防守的经营了一两月的武宁、永修、吴城一线的防线的力量。要是打成僵持,或是逐次增兵,对占地已是太广,兵力不足的日军第十一军来说,可就不大妙了。真要出现这种情况,我第三、第五战区就可兵出两翼威胁武汉三镇,逼他退兵。到时我第九战区的参战部队再趁势追击日军,在我军三管齐下岗村虽不一定会守不住武汉,可至少是非打一个大败仗不可。我想岗村这个精明人,必不会行此下策的。”程家骥说这一席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自信。这种自信源于他对历史上那个日军“悍将”的生平作战风格的了解。在二十一世纪也算是半个军事爱好者的程家骥知道岗村在具体指挥作战时每每有出奇之处,但在战术指导上这位日本陆军中数一数二的用兵家却一个不折不扣的保守派,在每次大的战略行动前岗村总是尽其所能的追求稳妥,象仓促间以来占优势的兵力攻击有重兵防守的中国军队既设阵地,这种太没把握的事岗村是绝不去做的。更不用说,中国军队的这九个军(四十九军、三十二军一直担任武宁、永修、吴城一线的防守任务。)也不是泥捏的。就是岗村想冒险一博,成功机会也是渺茫的很,打到后来,反倒是程家骥预猜的那种三个战区合击日军第十一军的可能性很大。 事实证明程家骥对于战局将如何发展的判断是准确的。在日军几支援军到达之前,中国军队的七个军的出击部队全部都接到了上峰向武宁、永修、吴城一线撤退的命令。 日军在德安、九江的兵力得到大大加强后,也没有做趁势掩杀一鼓下南昌的打算,而将援军之一部留驻这两地,以加强德安、九江的防御力量,免得再让中国军队演一出兵逼江北。而徒劳无功的日军主力则灰溜溜的回原驻防地去了 出乎所有大小军事观察家们的预料,这场来势汹汹的长江大决战,就这么雷声大雨小的结束了。中日双方此次动用的总兵力达到三十万多人,而两军的伤亡合起来竟不足万人。这一战与其说这是一场会战,还不如说是中日双方武汉会战后的一次相互试探,只是这次试探的主动方不是一路高歌猛进的日军,而是才弃守武昌三镇被国际“友人”们传为已失去战斗力的中国军队罢了。 此战后,近二个月的时间里,中日两军都在积极备战。日军第十一军不但完成了所属部队的整补工作,还从东京大本营要来了一个多师团的援军,使得日第十一军的当前的兵力比之武汉战役开始前还要多出 百分十左右。 而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自是不会在大战在即之时干等着。相反,那位代司令长官的备战力度远比岗村宁次要大得多,他还指着这一仗把头上的代字给去掉了。 代司令长官从十二月底起,就一天最少一个电报的,向重庆要成军成军的野战部队、要飞机大炮、要粮弹补给,要工兵,要水面舰艇,但凡是在下面会战中用得着的,他没一样不要的。且这位新晋上将胃口奇大,光是部队他一张口就要五个军,还有附带条件,武汉会后才入伍没见过大仗的新兵超过三成的部队,他一律不要。别的还好说些,只是这个部队和飞机大炮眼下是那里都缺,这可是给“老头子”出了难题了。给吗?先不说军委会手里也没有多少飞机大炮了,那五个以老兵为主的军,就眼下这个时局,他上那里给这个虎里虎气的广东人弄去。 不给又不行,南昌那里可是决定整个战局下一步走向的关键战场,要是南昌会战跨了下来,影响太大。在坐蜡了两天之后,最高统帅找来的陈上将把第九战区的请兵报告往陈上将脸上一扔了事。 精干老练的陈上将当然清楚“老头子”这样做的潜台词,这就是要让自己先去各个战区了解情况,然后他老人家再来权衡定夺。这个差事不好办,当将军的那个不喜欢手下的兵越多越好,要去撬人家手底下部队有那么容易?那个战区的司令长官是没来头的。但陈上将心里明白,这个差事就是再难办自己必须办下来。一来这是最高当局亲自交办的事情,二来南昌要是真得垮了,他自己本钱损失也是很大很大的。 陈上将也不是吃素的,他很聪明的用了一招迂回战术,让人打着政治部旗号到各个战区摸了一下底,然后一份由陈上将炮制的可抽调部队名单就出炉了。(这下子,那些在政治部的来人面前作足了表面功夫的小军阀出身的部队长可就傻了眼了,他们的部队那来的百分之七八十的老兵啊,但先前夸了口又不敢明说,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最后还是“老头子”亲自出面软硬兼施的与各个战区的“老大们交涉,这才按名单挖到了四个整军和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搭头部队,至于是不是符合九战区的条件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在十几万日军的步步紧逼下,九战区的代司令长官早就没那么挑食了,别说是正规军了,就是他都保安团都要了。在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到三九年二月中旬,九战区在预计作为南昌会战的地域的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个军又二师四旅,总兵力为三十四万的部队,比之一个多月前足足多出了近十万人。而南昌等地的防御能力,也在这一段时间的连续施工中得到了极大提高。 最让程家骥感到哭笑不得的是,一直驻扎洛阳附近充当守备,把主要精力放在推广烟土事业上的暂十六军,因为老兵多,(基本上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别人都打光了,相比之下他的老兵能不多吗!)被一战区做为种子部队保送到了南附近。 “老子在洛阳不知多快活,商洛山里产“黑金”啊,!你小子也没少得好处不是!原本好好的,你非要标新立异,弄出个大会战计划来,这下子好的,咱们一家子这点本钱全让人家绑到南浔线上了……。” 自从暂十六军被调到了南昌附近的向城,为了暂十六军的补给,夏维民隔三差五就往南昌城里跑,他老人家一进城最好的落脚处就是独立一百师师部了,程家骥自然也少不了被这位痛失财路的大姐夫埋怨好一顿。这位对自己有提携大恩的大姐夫说自己两句,程家骥也就只洗耳恭听的份了。 “师座。军部让你去一趟。”正当程家骥暗叹自己又要被荼毒上半个小时以上时,黄中将打来的一个电话把他从夏维民口下抢救了出来。 “浩然,你看一下这个。”黄中将满面肃然的把一份电报递给程家骥。 这份电报的内容,果不出早有预感的程家骥所料,日军向以南昌为中心的中国军队集结地区大举攻来。 三九年二月二十五日,南昌战役正式爆发。 第三十七章 “日”落南昌(九) 三九年二月二十五,日军第十一军调集其原下辖第六师团、第九师、一零一师团、及新加强来的第十八师团,从正面强行攻击我九战区经营了二个多的武宁、永修、吴城防线。 日军第十一军发动的这次武汉会战以来日军最大规模的进攻,从战术上看日军是大举进犯中国军队控制区,是主动出击无疑。但是战略上来看,日军之所以会对南昌城志在必得,又实属是无奈之举。武汉落入日军手中这几个月来,中国军队第三、第五、第九战区的部队一直在向武汉方向派出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虽说中国方面自知目前的兵力还不足以攻下有日军重兵布防的武汉三镇饮马长江,故而每一次军事行动都是浅尝而止,但还是让驻防在以武汉为中心的广大地域的日军第十一军深感已方处处受制,处境艰难。日军高层普遍认为若是再这样下去,武汉三镇迟早不保。再加之日军毕竟是侵入他国领土作战,这样长期僵持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只有迅速攻下武汉当面的一处战略重地,才能重新打开局面,在中国战场上转入进攻。在以何处为战略突破口的目标选择上,日方上至东京大本营、下至第十一军部、十一军所辖的各个师团部并无半点分岐。皆选定了拿下南昌,以中央突破打乱中国军队阵脚,从而求得日方一厢情愿的臆想中的解决中国事变的契机。 而中国方面从重庆军委会到第九战区为了守住南昌这个战略要地,也是不遗余力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做在南昌附近打一场决定性的大会战的准备。 开战的头一个星期,中国军队依托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让日军进展甚慢不说。中国军队还在吴城一个军的兵力设伏,将从都昌出发跨鄱阳湖而来的日军一一六师团的一个联队及伪满军的一个步兵旅打得七零八落后,一举赶下了鄱阳湖去。吴城一战干净俐落的粉碎了日军企图以奇兵偷袭抄中国军队的防线后面,动摇中国军队的防守意志的狂想。 因第十一军在中国军队的防线面前的久攻不下,使得东京大本营对十一军的不满情绪开始急剧升温。在大本营命令日军华中派遣军再抽出一个旅团级的支队兵力支援第十一军的南昌攻略的同时,大本营参谋总部也沉不住气了,于三月二日派出参谋总部作战部副部长青木诚一大佐前往申斥岗村中将并督促其在下面战斗坚决的惯彻大本营的速战速决的既定方针。 岗村受逼不过,被迫又从后备兵力中提前抽出二十七师团加入战斗,至此日军投入第一线兵力即达到了十万以上。如此一来就让第九战区担任武宁、永修、吴城一线阵地防御任务的九个军,有些不堪重负了。 三月四日,日军第二十七师团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攻克武宁城外要冲筹溪,直逼武宁城下。此战二十军守备筹溪的一个团自团长到士兵一千三百二十一人全部阵亡。 面对日军咄咄逼人的攻势,第九战区的那位在万家岭一役中很出了些风头的代司令长官心里早有成算。当些防线即将被日军撕破之时,他不退反进的将先前留做预备队,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七十四、十八、十军这三支猛虎放出笼子来,与正面防线上的九个军合力在同一时间对日军发动反击。中国军队十二个军二十几万兵力全力反击,非同小可,一时间中国军队的反击大有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逼得日军在屡屡受挫之下,不得不暂停攻击性军事行动,将所有部队转为守势,以待再举。 二天后,当日军得到一个师团(一零六师团)的援军,正要再次冲击中国军队的阵地时。第九战区的主力十个军在负责殿后的二十、七十军的掩护下,趁日军调整部署的这两天,已撤出阵地向修水方向转进去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玩得这手金蝉脱,壳致使日军十几万大军全线扑空。 闻得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已遁走无踪。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岗村宁次在满怀失望的同时,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没有一战定乾坤的机会了。天大地天,再想要捕捉住这二十万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几乎是不能的。日军发起这个次南昌攻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在作战中歼灭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另一个就是攻下南昌,改变战略上不利地位。岗村既已意识到在野战吃掉第九战区的主力无望,就把下一步作战重点放在了攻下南昌上。且不说南昌在战略上所具有的那不可替代的位置,对攻击南昌,岗村心里还有一个个不好明说的小九九。那就是以中国军队一向表现出来强烈的守土意识来看,第九战区是万万不敢弃南昌于不顾。只要这已跳到外线去的十个军来救援南昌守军,他就还有机会重创甚至是围歼中国军队这个重兵集团,为下面的战事打下坚实的基础。 基于这种作战指导思想,岗村将才占领武宁、永修、吴城一线城镇的日军第十一军主力分成了两拨,主力仍留原地策应各个战略方向(此时第三战区已奉重庆军委会的命令,以两个多军的兵力出浙赣线兵逼湖口。),一零一师团、一零六师团直趋南昌。 在日军第十一军指挥层内部关于用那些部队主攻南昌的争论中,岗村最后还是支持了他的得意门生宫崎大佐的动议。定下了以一零一师团、一零六师团这两个在南浔线上曾吃守败仗的部队为主攻,以在万家岭一役中险些全军覆没的一零一师团负责直接攻击南昌的作战序列。 在定下主攻部队后,岗村还采纳了一零一师团师团松浦淳六郎的建议,将日军第十一军全部的二百五十毫以上大口径火炮及近两百辆战车全部配署打主攻的这两个师团。在两个师团当中,岗村又着重加强了一零一师团的战车配备,使得一零一师团一个师团就拥有战车一百三十五辆,且大多是日本当时性能最优越的八九式中型战车。 岗村的作战意图很明确,就是要用这两个实际上已是半甲化的师团借助战车的威力,强行撕破中国军队的防御,以达到迅速直抵南昌城下,逼使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主动找日军求战的目的。 在程家骥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岗村玩得这一手漂亮的花活曾经让中国军队在措手不及之下,仅仅五六天内就丢掉兵家必争之地南昌。可这回,岗村能如愿吗? 在日军派出两个师团向南昌急进的同时,已转移到修水的第九战区前进指挥所里也正在规划着中国接下来的作战行动。 “又让那个小家伙料准了,岗村这个老鬼子果然是玩这手。”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上下浑身透着一股仿佛是与身俱来的虎气上将军。此人正是第九战区的代司令长官,万家岭的英雄。 “我看这回岗村这支从裤裆里伸出的拳头是要砸在铁板上了!不过有一点。我就是搞不明白,他程家骥一个惹事生非的纨绔,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准的战略眼光和战术嗅觉,真让我们这样堂堂军校生们无地自容啊!”这位在兴奋中略显有些沮丧的郭少将,是军中有名的才子,在大规模战役的谋划上,堪称九战区高参中的第一人,也是战区司令长官最欣赏的一位军中才俊。 “我不管他是妖是鬼,他是个顶直腰杆的中国人就行。你去传达一下我的命令,让南昌机场的飞机做好准备,只要守修水河的部队一召唤,飞机全部起飞,把日本人的坦克给我炸到河底去。”战区代司令长官这会子可没有去想程家骥是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这个无耻的问题,作为一个从军三十年的军人,他只关心战场上的结果。 岗村下分兵令的第二天,三月八日清晨,日军一零一师团就迫不及抢渡修水河。 防守日军一零一师团当面渡口的在九战区司令部的关照下获悉日军将以步兵掩护战车强渡中国军队第二十军一部,立即向南昌直接发报要求空军出动所有战机对日军进行空中打击。闻讯后,遵照第九战区的命令南昌机场上停放了所有能飞得起来的飞机,都加足了油向 在中国空军的五十三架的空前大机群的狂轰滥炸下,正在河边待渡及已到河中心的日军第一零一师团的部队及其配署的战车遭到异常惨重的损失。在此次中国空中对日军的大轰炸中,光日军承认的已方伤亡就二千多人,战车也被炸毁了三十多辆。而中方认定的日军损失更是高达步兵五千以上,被摧毁战车六十多辆。历史的真相有时是永远埋没在尘埃的,但有一条是日方无法否认的事实,此后日军第一零一师就被岗村中将调回了宁武,而代之以得到了一个支队兵力加强的第九师团。 小河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渡口自从名扬天下,战后日军旧军人的回忆录丛书中,曾有一本专门讲述这里发生的事情的书,名字就叫血火练狱。 输急了眼的岗村,虽已有些觉察到中国军队是不是看破自己的战术意图,但到了此时自知日军已无退路的岗村,也只能硬拼了。他集中了手上所有的作战飞机、大口径火炮掩护两个师团日军强渡修水河。 在几万日军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的攻击下,守修水河河防的中国军队第二十、第七十、第四十九军伤亡很大。在完成了九战区下达的于修水河一线阻敌二天的预定作战任务后,这三个军的中国军队,于三月十日夜间次序井然的悄然撤出了这条永远留下了他们几千名手足兄弟的防线,向永修方向退去。 日军第九、一零六师团一路猛进屡次击破中国军队的阻击,于三月十三日进至,离南昌城桓仅三十公里的乐化与已防移到这里这里暂十六发生激战。 打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死仗,是一向对如何保存实力很有心得的夏维民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回是战区长官部以军法相胁,要不然他才不打这一仗了,反正日军一定要南昌的,暂十八军也是一定要在南昌和日军死死耗上的,他又何必在这里仅仅是为把戏演得真些,把自己本钱陪上了。这不,才开战不足半天,暂十六军的伤亡就上了三千了,要不是乐化有工事可凭让日军的战车并不能完全发挥威力,暂十军早就垮了下来了。战至黄昏,日军一零六师团之一部已突破暂十六军的左翼防线,力战不支的夏维民再也顶不住了。 “小六子,天一黑我就要撤了。你们没什么问题吧!” 接到夏维民的电话时程家骥正在设在赣江南岸的军指里与黄中将等人开战前的最一次作战会议,他在请示了黄中将之后,向自己的大姐夫说道:“大姐夫,你可以在黄昏后后撤。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 暂十六军趁夜跳到外线后,日军第一零六师团的先头部队,于三月十四日上午十时进至南昌城郊。 至此南昌会战的第一阶段作战正式降下纬幕。日军在付出沉重的代价情况下,花了整整二十天时间终于攻到南昌城下了。看到南昌城的城墙的日军一零六师团的官兵们欣喜若狂,都以为跟武昌、徐州一样,南昌定已是一座空城,就等着他们去摘取了。 然而,中国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和日军十一军司令官岗村中将这两位中日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心里都清楚,南昌这一战此时刚刚进入高潮,还不知鹿死谁手了,远没有到落幕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一) 公平的说,因快要到达南昌城下,而在日军第一零六师团的低层官兵们中间普遍洋溢着的轻敌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在南浔线上吃过亏的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松浦淳六郎中将的判断力。在面对只要拿下就可以一雪前耻的南昌时,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命令自己师团所属的各个部队要按攻打坚城的姿态向南昌城推进。在松浦中将的严令下,日军一零六师团各部官兵收起骄狂的心态,在战车的掩护下分几路小心翼翼向南昌城内扑来。 进贤门门楼上。 “军座,鬼子还是很小心的,真不愧是挨过揍的部队,警觉心就是高啊,这是怕咱们要死守城墙咧!”程家骥指着城外正向此处逼来的,那几路前瞻后顾的日军,对与他并肩站在城楼一侧的黄中将说道。 “他们是万万不会想得到,我们会不守这足有六七米宽的城墙的,这种打法也只有你浩然有胆子提出来。”黄中将欣然夸奖自己的爱将,说真的他现在越看程家骥越是喜欢,要不是程家骥都有三个妻妾了。黄中将说不定真会把他自己的那个漂亮的小姨子许给程家骥,和程家骥做个连襟。 “军座我的作战方案递上去,不是还要你敢批才做得准吗!”程家骥不动声色的恭维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军座、参座,炸药埋好,两位长官还是先过江吧!这里太危险了。”正当黄中将想要回程家骥的话时。暂十八军所辖的工兵一团团长石晋又上城楼来催了。,这已经是半个小时内他第三次请两位长官离去了。显然有两位南昌保卫战的主要负责人赖在他的地盘里,让这位早年毕业于东吴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工兵团长有些浑不自在。 黄中将在挥手示意自己等人就走的同时,对程家骥说道。“浩然,鬼子要开炮了,你我老是赖在这下面的人也为难。再说我们都呆在江北向旅长也不好指挥,走吧!” 当程家骥被黄中将拉回设在赣江南岸的暂十八军军部时,日军第一零六师师团的各支先头部队已在炮火的掩护下占领了进贤、惠民等城门。 “团座,你看是不是可以引爆了,时间久了小鬼子要是发现了咱们在城门楼子下的城墙根下做的手脚,那可就抓瞎了。”说话的这位湖南口音很重的少校是工兵一团的三营长章汉之,进贤门城楼下面的那上千斤炸药,就他亲自组织人填进城墙根下去的。 再等一回,你看不到吗,城门楼子上的鬼子分分秒秒都在增加,咱们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好歹要多收回些成本不是。再说郑麻子那边都不急咱们急什么。”石晋一边兴致勃勃的观赏着那如蜂聚蚁啸般一堆堆的拥在城楼的日军,一边驳回了章汉之要求现在引爆埋在进贤门下的炸药的请求。 章汉之见团长提到了工兵二团的团长郑麻子,知道劝也无用,也不在在这个事情上缠纠。工兵一团的官兵们都知道,本团的这个大学生出身的团长,与行伍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却在工兵业务上压他一头的二团的团长郑麻子是死对头。这两个人,一个认为对方是一无是处的白面书生,一个嫌对方是目不说丁、行为粗鲁,没有半点军人风度兵油子,彼此之间水火不容,挖个陌阱什么的都较着劲了,更不用说这会了。 无独有偶,此时,日军第一零六师团一四五联队长市川洋造中佐,也正在进贤门上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南昌城的纵深地带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川洋造中佐是上个月才归队重掌一四五联队的。在张古山一役中,一四五联队被中国军队打得溃不成军的败下阵来,市川洋造中佐的背上也挨了一枪,差点连命都丢了。在武汉的第十一军总医院躺了四个多才检回一条命。 因为是张古山一战失利,才导致全师团的全线崩溃的,故而市川洋造中佐是抱着远比他人更强烈的雪耻心理回到部队来的。正基于这种旺盛的复仇心,自从南昌攻略开始以来,他才会率领他那刚刚补齐八成兵员的联队,处处冲在整个师团的最前列。也因为尝到过中国军队的苦头,在具体作战时上,市川洋造中佐又是整个师团最小心谨慎的联队指挥官。这不,今天一四五联队拿下进贤门之后,为防中国军队有诈,他立即就上城楼来观察前方的动静来了。他并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这种多余的谨慎,让自己白白的送了命,他要是直接飞快的入城,或许还能跳得性命。 此刻在市川洋造中佐的俯视下的南昌城异常的安静,就象一个颗熟透了苹果,只等人伸手去摘了。整个江北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中,只有赣江南岸有些灰黄色的人影在闪动,看这个情况看在市川洋造中佐眼中,分明是中国军队已经跑了。 “除留一个中队的士兵守牢城门外,其余部队迅速向赣江推进,一个小时后我要站在滕王阁上。”在确信中国军队在赣江北岸没有伏兵后,市川洋造中佐下达了全联队扑向赣江的命令。 可他和他所指挥联队的许多官兵们永远也不可能饮马赣江,用军靴践踏那座有西江第一楼美誉的千古名楼了。 正当市川洋造中佐要下城楼之时,突然间一股从大地中传来的震荡让整座进贤门门楼颤抖了起来。这是石晋见时机已成熟,适时的摇动了引爆炸药的电柄,上千斤爆炸在被引爆时产生的巨大的震波所致。 出于是动物对危险即到来的本能反应,死死扶住城门垛子的市川洋造中佐下意说的喊了一句“扒下。”。他没有机会再说第二句话,一声巨响后,整座进贤门门楼顿时化为乌有。中佐本人也被炸得无影无踪了。正在城楼附近的上千名日军官兵非死即伤,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把刚通过进贤门的十几辆日军的八九式战车一一掀翻在地。在被杀伤的日军中,除了小部分正在城楼上欢呼胜利的日军官兵是直接死于爆炸外,大多数日军则是由爆炸后被炸药炸得满天飞舞的石块所伤。一时间进贤门内处几百米内,到处是哀嚎的日军。 进贤门的大爆炸发生后仅仅几秒钟,惠民门门楼下的炸药也被工兵二团的团长郑中天亲手引爆。又是一声巨响,正从惠民门涌入南昌城的日军第一四七联队也遭到重创。正是因向城里急进的原因,一四七联队的死伤远没有一四五联队那么多。但这两座城楼的爆炸在让日军伤亡近二千人的同时,也让松浦淳六郎中将清醒的认识到南昌之战这才开幕了,要论孰胜孰负,一切还是未定之天。 进贤门大爆炸发生时,松浦淳六郎中将也正准备从这里入城。一小块从进贤门门楼上被炸药崩下来的碎石在经过几百米的空中飞行后下落时,击中了正与大地保持最亲密接触的中将额头,锋利的石片立刻在中将的头上留出了一道永恒的纪念。 捂着头上那直往外冒血的创口,暴怒的松浦淳六郎中将从地一骨碌的站了走来,抽出腰间的指挥刀高声道:“全体向赣江攻击前进。”。 在位于南昌城内的一处小巷里的独立九十七旅旅部的房顶上,向中原这位堂堂少将正与他的新任副手杨真一起监视着已进南昌城的日军的一举一动。此战守南昌,独立九十七旅这支暂十八军的川军以其一惯的热血,硬是从黄中将那里抢下了打头阵的任务。向中原也被任命为以独立九十七旅的官兵力主体组成的暂十八军第一梯队总指挥负责指挥留在赣江南岸的所有部队。 “旅座,照日本人目前这个速度,很快就会和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交上火了,我还是到前面去看看吧。”年经的杨真是川军中为数极少的出国留过学的军官,这位时年仅二十四岁却从军十年的上校也是川军各派系公认的川军中最年轻的鹰。 “你去吧,不过要多带些人”向中原太了解这个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军官了,明白自己是拦不住他的,与其让他自己偷跑上火线上去,还不如多让他带上些人光明正大的去。要知道,想当年川中各路诸侯大混战的时候,向中原就是杨真的老长官,对他自是知根知底的很。 在杨真到达第一线之前,老羞成怒的日军第一四七联队在联队长小谷雄一的指挥下,就已经和独立一百师暂划归向中原统一指挥的一个营交上手了。 这个营的营长叫马皮,三个月前还是南昌市井中有名的刺头。 马皮不姓马,他的真名实姓,就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因自打生下来身上就有好几大块白斑,于是乎就得这个外号。马皮是个孤儿也是个混混,他和他那手下那二三百号弟兄,号称是南昌城里最凶恶最不要命,也是最穷的混混,莫说街上巡警不敢去惹他们,就是那些发了财的老大们也怕他们这伙拿命不当命的穷小子。 马皮做混混做得风生水起,并已在想法子如何才能象其它的老大那样霸占下几处产业当小享时。日本人要来了,在日本人来之前,中国自已的大兵就先进了南昌,接管一切。马皮是在找上门来一个连的军队枪口下,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兄弟们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态去警备司令部赴那个鸿门宴的。当时都以为象下江的那几个城市那样,在开战前警备司令部要枪毙一群城里叫得响的混混来镇镇人心。当第二天,马皮穿着中尉军服回到窝里时,兄弟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了。 马皮似乎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他的骨子里好斗、孤胆、死不服输倔强以及身上强烈得都快溢出来的俗称赌性的冒险精神,都让文颂远对其极为欣赏。在二个月的整训结束后,马皮昔日的那些同行们都还挂着尉官的军阶。就只他被文颂远力荐给程家骥,在整训结束后一跃成了少校营长,也是南昌城中在枪口下从军的大小混混们中唯一成了营级部队主官的人。 而对于军队的生活,马皮适应竟是出奇的快。对他来说军队这个地方,最起码不用但心身边的战友把枪口指向你。在马皮二十二岁的生命中,他已经被身边的人出卖过好几次了,每一次他身上都要加几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痕,可他居然都能活下来了,也算是命大的很了。 让马皮决心死心塌地当军人的,还是文颂远跟他说过一句话。那是在他升上营长的第一天,文颂远对他说:“人生来就有一个命,而乱世就改命的机会,当个乱世中的军人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马皮信这句话,他越来越相信只要在军队里才能改变自己那生来就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差得多的运道。 言归正传,此时的马皮正带着他手下的四五百号有一多半是三个月前还在在城里讨生活的兄弟们,与日军纠缠。 这些地理鬼并不与日本人堂堂正正的作战,他们总是贴着房檐打一枪就走,让日军空有强大的火力却硬发挥不出来。日军刚开始时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紧贴着房檐走动。当几十名日军在冲锋时先后踩上一个个,仅仅能把他们的腿陷进去的,伪装巧妙让人很难察觉的小陷阱时。小谷雄一中佐终于意识到了中国军队这样做的原因。可为了得到这个认识,一四七联队硬是被放置在小陷阱里啐了蛇毒的长钉毒死了五十六名官兵,其中还包括一名中队长。(这程家骥设计的许多小花样中最不起眼一样,为了这些进入人体后一分钟内致人于死命的蛇毒,古国雄还专门派人回了一趟云南大理又费不少心思,才搞到了这些宝贝蛇毒。) 在日军第一四七联队的后面投入战斗的,其它日军部队也被这些小机关出奇不意的毒死了不少人。 和世界上大多数军队一样,日军可以承受枪炮等文明武器所带来了巨大伤亡。但对于蛇毒这种神秘的可以在短的时间内致人于死命的物质,日本人还是很恐惧的。就这样,来势汹汹的日军步兵的推进速度,在前线官兵们自发的,也学着中国军队的士兵那样挨着房檐走的情况下,慢了下来。有时他们还要在推进过程中,与中国军队对射良久也不得前进一步。 如此一来,日军那些本来就仗着皮粗肉横冲直撞的战车的位置,就显得更加突出了,等待它们的将是什么了?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二) 此次攻击南昌,日军吸取了前几次战役中,九四式“豆”战车被中国军队用战防炮中远距离大量击毁的惨痛教训,改用九八式中型坦克担当战术突击力量。这种在二十年代中期,照着从法国进口的过时坦克样车加以仿造而得的中型坦克。虽与同时代的欧洲列强的最新式坦克,相差整整二三个档次。但在亚洲范围来说,却的确是当时防护性能最优良、火力最强大的装甲战斗车辆。客观的说,此时的中国军队,手上并没有,能在六百米外对它那十七毫米厚的前装甲造成伤害的武器。就是对它那略薄一些的,平均厚度约十四毫米的侧面装甲,中国军队能用于反坦的大多数火炮,也显得是那样的力不从心。 可真要在五六百米的超近距离,用三七战防来打八九式坦克,又谈何容易。先不说能不能打中,就是打中了,能当场击毁的可能性也极低,多半是只能在八九坦克的前装甲上打出一个弹坑来。但这门与日军的锋线靠得如此近的战防炮,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了。所以这种打法,细算下来,还是中国军队比较吃亏。 日军的坦克手们正是仗着自己的所驾驶八九式坦克,皮糙肉厚,才敢无所顾忌的驾驶着自己的“坐骑”,以时速二十公里的速度,向赣江边上猛冲过来。要是这些小鬼子开得的是,已被日军装甲兵们在私下里称做“火棺材”的九四式“豆”战车,就是借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城市中如此猖狂啊! “我日小鬼子个先人板板,这些铁王八还真横!”向中原在指挥所里,用杨真从德国带回到的十五倍的高倍度望远镜,把日本人坦克看得是清清楚楚的。 此时向中原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作为暂十八军在赣江北岸的部总指挥,向中原自是心里有数,已方已安排下对付日军的这些庞然大物的陷阱,就等这些大家伙上沟了。另一方面,亲眼看见的日军九八式坦克推进时,显示出来的那种目中无人的张狂气焰,让向中原心不免有些忐忑,生怕到头来自己方面的布置会拿这些大铁盒子没奈何。 向中原的担心是多余的,程家骥这回给九八式坦克布下的可是不折不扣的必死之阵。 当日军的坦克推进的一定位置时,突然间各个突击方向上处于较靠前位置上的七八辆坦克几乎在同时间内,掉入了中国军队早就挖好的陷阱当中。后面的坦克也有又刹不住车,结果跟前面的坦克挤到了同一个陷阱里了,更有几辆冲得太猛的,超过前面的倒霉鬼,掉下前方的陷阱之中,成了新一批“受害”者的 程家骥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也就是挖个陷坑什么的,在某些“军事家”眼中,纯属是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但程家骥这一手玩得之所以能令人拍案叫绝,全因这种超级大陷坑,专门是为日军的八九式坦克量身定做的。 说是为九八式坦克量身定做的,还是有几分说道的。首先陷坑上的盖板是一层较薄的水泥板子。步兵或车辆,甚至是只三吨多重的九四式“豆”战车,都不可能压垮这块上面覆盖了一尺来厚的土层的水泥板。而战斗全重达到十二吨以上的八九式中型坦克则是一压就跨。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出现误中副车的情况。 其次,日军的九八式坦克的长、宽、高,分别是5.75米、2.18米、2.56米。而程家骥设计出的这种长六米五、宽二米五、深六米的巨大陷坑。不但可以完全容纳九八式坦克的庞大身躯,且还能让九八式那优越的越野性能,没有半点用武之地,就是两辆一同陷入也很难脱身。 以上这些招只是突出了这种陷坑的大巧不工。实际这种独特的坦克陷阱,还有它毒辣的一面。 毒就毒在这种陷阱的底部还有三米多的淤泥层,九八式坦克的重量和构成物质,决定了其一落入坑中就会立即陷入这层淤泥中。程家骥这样做的初衷,一是为了不让九八坦克的车组成员们有自行逃生的可能,以此来在心理上,威慑日军的坦克兵,使其不敢过份冒进。二来,则是为了能有机会完整的缴获日军的八九式坦克。 至于坑外面的日军要是想营救已方的车辆和人员,中国军队该如应对了?关于这一点程家骥也是做了保准让日军“满意”的安排的。 “啪。”随着这声清脆的枪响,一个手上拿着挂钩,腰上绑着两条缆绳的日军士兵应身而倒,眼见是活不成了。再来看那个才被击中的日军士兵身上的那两条缆绳。这两条有一把筷子粗的缆绳,是分别通向不远处的两辆,正在充当起重机的角色的八九式坦克的尾橇上的。而就在这个日军被打倒的地方,已有三具日军的尸静静的躺在那了。显然,这个刚被打死的小鬼子的运气,并没比他的三个前任好到那里去。 让我们把视野放宽阔些,你就会发现此刻南昌城里至少有十个地方,正在上演着同样的“情景喜剧”。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切的程家骥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时空错位感。仿佛这眼前的一幕,并不是发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未的中国战场上。而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反“恐”作战现场似的。陷在陷坑里的日军坦克和车组成员无疑就是人质了,那些不惜代价,企图把陷坑里的人员车辆抢救出来的日军,则是荣幸的担当了“反恐人士”的角色。而正在扮演着猎杀者的中国士兵们,相形之下则更象是“凶恶”的“恐怖份子”了。 “参座,您弄出来的古里八怪的道道,够让松浦那个老鬼子好好喝一壶的了。” 邱上校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心里也打定了这一辈子不要和程家骥做对的主意。先不说自己与程家骥在地位上的差距,单凭程家骥能想出的这样又狠又毒的对付日本人怪招,自己就是想斗也是万万斗不过的。 “发报,请向旅长他们务必做好防毒准备。松浦连着吃了好几个大亏,这个老东西老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立即就会抖出他那点看家法宝来的。虽说南昌这个地方,空气潮湿,通风效果良好,日军的毒气弹的作用会大打折扣,咱们也还是不能不防。”被邱上校略有点露骨的恭维,从无端的联想中。拉出来的程家骥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这会子最重要的是防止输红了眼的日军反咬一口。不过从程家骥称自己的对手为老东西,就不难看出程家骥这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话说回来,在年龄上比松浦小了差不多一半的程家骥,也确实有称呼其为老东西的资格就是了。 与此同时,设在进贤门外的,日军第一零六师团师团指挥部里的那些军官们,就不可能有程家骥那样的好心情了。在这里,师团的高级指挥官们个个眉头紧锁做痛苦沉思状,中下级军官则匆匆忙忙的进出着,每一个人面部表情都不轻松。按一位程家骥在二十一世纪时最喜欢的一位网络写手的习惯用语来说,此刻第一零六师团的师团部的所有人员的心情,就象是刚被二十个大汉轮奸了一样。 这也难怪,这攻打南昌城第一天,一零六师打得实在是一团糟。其实说是一团糟,还是日军自己给自己留了面子,严格的说该当是惨败才是。才入城不过三四个小时,日军就接二连三的被中国军队算计了三四回。先是在城门挨了一下重的,接着是步兵推进受阻,最后还要干脆,就连日军一向倚若长城的八九式坦克这种让日本人引以为傲的武器,都让中国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给活生生的拦了下来。日军受到的这些打击,更直接导致让日军所有的入城部队停止了向前攻击,除大部原地修整外,其它的人也正忙着抢救遇“害”坦克了。 面对如此局面,作为攻击南昌城的日军的最高指挥机关的第一零六师团师团部,又怎会不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中将阁下,后勤部门已找出了对付中国军队在里面放了毒刀的小陷坑的办法了。”身高有一百七十公分的原田孝二少佐是师团长松浦中将的副官,也是少数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正处于半疯狂状态的松浦淳六郎中将的思绪的人之一。 “噢!走,去看一下。”今天的开战以来的屡屡失利所带给松浦中将懊恼,并没有抵消他的理智。至少中将还明白问题是要一个个的解决的,先把已方的步兵从举步为艰的困境中解脱出来,才有可能把那些八九式坦克从坑里拉出来。至于到了那时,那些陷在坑中的坦克手是否还能活着见到阳光,中将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毕竟对于日本这个资源贫乏的小小岛国来说,那些造价高昂的十几吨重的大家伙,远要比几个“热血”军人命要重要的多。死几个炮灰,不过是在“靖国神社”加几个牌位罢了,相比之下,要是损失了一辆八九式坦克,想要再造一辆那就麻烦得多了,这种视底层官兵为消耗品的理念,在日本陆军高层中早已是心照不宣的“公理”了。 “就是这些。”松浦中将指着放在行军床上的几块大小不一的铁片,有些不能置信的,对身边的师团部负责后勤部队的织田孝川中佐问道。 “师团长阁下,这三块铁片,可以对士兵的脚板和腿脖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将兵们只要配备了这些,就再也不会受中国人埋在地下的淬了毒的小刀的伤害了。”织田孝川中佐不遗余力向中将推销着自己的发明,他太过于专注,以致于居然没有发现中将的脸色正一步步的由黑转白再转向青紫色。 ‘前几年在喜峰口,慑于中国军队二十九路军手上的大刀片的威风,陆军逼于无奈,给每个参战官兵都一一配备了铁护脖,当时就被海军好好的嘲笑了一番。现在又要给官兵们配上铁护腿,这样下去,下面是不是该轮到给每个士兵都加上铁护裆了!’松浦中将想到这些,一股强烈的怒意立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心中的羞怒归羞怒,松浦淳六郎更明白,在当前,让士兵们在腿上绑上这些玩意,也不失其为一个权宜之计。 “很好,立刻量产,争取在明天的战斗中能投入使用。”师团长的夸奖,让才注意长官那难以极的脸色的织田中佐如释重负,他本以为自己这回定是要被训斥一顿了的。 “师团长阁下,岗村司令官来电。”才回到自己的野战帐篷里,刚想要休息一下,松浦中将就接到了十一军部的急电。 “明天上午,先用特种弹(毒气弹)轰击江北所有中国军队可能会驻有重兵的地方,然后集中所有步兵向赣江强行推进。此次攻击没有师团部命令,各部不许停下脚步,违令者军法从事。”还没有看完电报全文,松浦就情绪异常激动的对全师团下达了死命令。 中将下达了道意味着在明天的攻击中全师团要不惜一切攻击的命令后,就亲自下到到各部去督促各部执行去了。留在帐篷里的织田中佐出于好奇,捡起了被师团长盛怒之下,扔在地上的那信电报。 “如松浦君没有在五天内,将南昌城内的中国军队,全部赶到赣江南岸的把握,则请将攻击南昌城之任务转交吉住君为宜。……(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 织田中佐看到这份电报的第一行字,就明白了自己的长官为什么会如此的暴跳如雷。自从一零六师团在南浔线作战失利后,东京大本营的将军们给一零六师团取了一个决不好听的外号,“鸡肋”。当这个消息从东京以私人渠道传到松浦中将的耳朵里时,中将本人在羞愧之下差点剖腹。在这种情况下,要松浦中将放弃这次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一雪前耻的绝好机会,还不如杀了他。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三) 岗村宁次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这封电报一发,等于逼着本就满腔羞愤的松浦淳六郎去拼命。但凡有一样别的法子可用,岗村中将是绝不愿意对自己的老同学用上激将法的。 怪就只怪,目前整个局势对日军太不利了。 第十一军拿出了几乎所有的作战师团,再加上大本营屡次调拨过来的援兵,已打整整了二十天。在南昌攻略开始后,第十一军已先后死伤了上万名官兵,还是没有达到围歼中国军队第九战区主力及攻下南昌这两个战役目标的中的任何一个。对于第十一军在此次作战中的,这种用差强人意来形容都算是勉强了些的战绩,东京大本营的将军们已是不止一次在表示他们的不满了。要是南昌的战事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不但一零六师团要从主攻的位置下被换下来,就岗村本人也要面临去职的危险了。 这些倒还都在其次,最让岗村中将担心的是,随着日军对南昌攻击迟迟没有得手,南昌战事打成持久战可能性在一天一天的增加,日军第十一军防区当面的其它战区的中国军队也在跃跃欲试了。三月十四日上午,正当一零六师师团在南昌城里处处碰壁时,中国第五战区的三个军,从大别山北部出击已到达了应城附近。 应城离武汉太近,而守军时下只有一个联队的兵力,要是中国军队这三个军旨在攻下应城,应城守军仅凭自身的力量,是绝不可能顶得住中国军队六七万大军的猛攻的。虽然第十一军在武汉还有一个师团的后备力量,必要时可以支援应城。且在万不得已时,岗村还可以请求总部设在合肥的日军第二军出兵策应,武汉是一时倒不没有失守的危险。但精明的岗村通过中国军队的这一举措,清醒的认识到,“帝国”长久以来保持战略优势,正在逐步丧失。如果不能迅速解决南昌方面的战事,那中国军队的反击就会俞演俞烈。正是从大局上着想,岗村中将这才狠下心来,催促松浦尽快拿下南昌,以拉回正在向中国方面一点一步歪过去的战争天平。 在岗村宁次中将的催促下,日军一零六师团于三月十五日上午八时整向南昌发动了规模空前的攻击。 早上八时整,日军使用毒气弹对已探明的中国军队的防御要点,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炮击,拉开这一天的血战的序幕。 ‘龟儿子的小鬼子,还真来这一手。’在第一梯队指挥部里,向中原一边紧急戴上防毒面具,一边在心中咒着鬼子。 对于日军定会在南昌一战中使用毒气这一点,上至重庆军委会,下到九战区及暂十八军的将领们都是心中有数。日本人就那么三板斧,要是不在南昌用毒气,那才是怪事了。所以,上峰早就给南昌守军拨发了几千具防毒面具,若不是这种高级东东存货实在有限得很,九战区的那位代司令长官真恨不得给守南昌的每一个将士都配备上一具防毒面具。程家骥和黄中将商定,给在江北的大部分官兵都配备上防毒面具,而那些没有分到防毒面具的官兵也分发由面巾、装满清水的水桶等可用防毒的物品。中国军队这边因早有防备,在日军的毒气弹攻击下损失甚微,中毒者只有百余人,并没有影响到部队的作战能力。 而日军却自以为得计,上午九时,日军不待毒气完全消散,就以二个联队的兵力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全线压来。 “开火!”还是马皮的部队最先接敌,这是因为经过昨天的小规模的战斗后,日军占领了马皮营的两翼赖着不走,使马营阵地成了中国军队阵地的一个突出部。在马皮叫开火的时候,马营当面的日军一四七联队在小谷雄一的指挥下已冲到离中国军队的阵地不足一百五二米的地方了。 两军一接上火,马皮就感觉出来,今天的鬼子这劲头和昨天的大不一样。昨天日军在攻击还有些瞻前顾后,今天小鬼子什么也不管,只一个劲的直往前冲。那些小陷阱对鬼子,也没得用了。马皮就亲眼看见好几个鬼子的腿陷下去后,又迅速拨了出来,半点屁事没有的继续向自己的阵地冲来。 鬼子冲得凶,加之马营是三面受敌,回旋余也远没有昨天那么大,打着打着马皮和他手下的弟兄们就顶不住了,不但丢了几处前哨阵地,还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 “撤。”按照第一梯队指挥部昨晚给马皮所部,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向城市纵深转移的命令。见势不妙的马皮果断的下达全营撤退的命令,全仗着对地形的熟悉,马营的弟兄们分成小股在小巷里东一转西一拐的与日军脱离了接触。 “报告,师团长阁下,攻击进展顺利,冲进去的二个联队已控制南昌赣江以北的市区的五分之一的地区。不过据前面的部队报告,没有发现中国军队有大规模中毒而失去战斗力的现象,所有的阵地都是在激战后才易手的。” 原田少佐向松浦中将报告着前线的情况,而今天打响后一直站在地图旁一动不动的松浦中将并没露出任何表情。 “命令前线所有部队再向前攻击半个小时,就原地待命,并要提前做好给航空兵看的识别标志。发电报给九江陆军航空兵部队请他们于一个小时后到达南昌上空,对我军当面之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轰炸,并请同时炸毁赣江上的“中正”大桥。飞机轰炸过后,马上再调一个联队进城。”松浦中将看似平静的对原田少佐交待着他早就定下了毒计。 南昌这一战对松浦和他和一零六师团的重要性,用什么来衡量都不过份,狡猾的松浦淳六郎自是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时灵时不灵的毒气弹身上。 “师团长阁下,是不是把八九式再投入攻击。”对于松浦淳六郎数量上占大多数的九八式中型坦克全留在城外,师团部里的许多军官都有意见,这些人当中也包括一向自视为师团长的亲信的原田少佐。这些军官认为,就算是中国军队有陷阱,也还是可以加以预防的,没有必要用已被证明作战效能不佳的轻型坦克打头阵。 “中型坦克要是投入巷战,很难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再说巷战中九八式也不好机动,还不如用机动能力较好的九四式和九五式掩护步兵来得好些。”松浦中将对自己的偏爱的学生耐的解释道。 松浦这一手很毒,这一回,原想在正面顶一下再转入全面巷战的向中原,在措不提防下可吃了大亏了。 在二十余架飞机的轰炸下,中国军队前沿各部损失惨重,以致无力抵挡随之而来的日军三个联队的雄厚兵力的猛打猛冲,被迫在进行逐次抵抗的同时全线后撤。而赣江上的水泥桥墩的铁架木板桥“中正”大桥也被日军的飞机一轰而上的炸断了。 到下午一点日军已占领南昌城内赣江北岸的近一半的土地。但日军随后就在向中原部的全力抗击下,被迫把前进的步子放慢了下来。就是日军身后的表面上是占领了的那些地区,中国军队也继续以打游击的方式打击日军。在那些才穿上军装不久的南昌的土著的带领下,一股股中国军队的小部队在日军后方纵横驰骋,牢牢的拖入了小鬼子前进的步伐。 在这些队伍当中,就有正带着自己的营的残部在日军后方横冲直撞的马皮。马皮的运气不坏,才领着弟兄们从鬼子堆里冲出来,就迎面撞上了一小队鬼子兵。 迎面撞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马皮带着身边百十号弟兄先是端着枪一顿狂扫。然后双方就在巷尾街头展开了面对面的拼杀。马皮身边的官兵差不多都是他昔日的弟兄,要是和日本人在野地里拼刺,他们肯定不是对手。可在这南昌城的巷子里拼命,熟门熟路的他们这便宜可就占大了。日军官兵一方面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一方面也对马皮他们那种抠眼掏挡的市井打法极不适应。双方的肉博开始不久,就呈一面倒的架势,眼看鬼子都快要被杀光了。 “杀!”马皮挥动手上的跟了他差不多五年的,那把锋利无比裁纸刀,一刀削下了那个日本兵半个脑袋。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就连日本兵脖子上铁围脖也没挡得住他。才解决完这个,又有一个日军尉官挺着战刀扑了上来。 马皮先是一闪身,让过鬼子军官斜劈过来的刀锋,再用手上裁纸刀的刀背磕偏对方的来刀,顺手翻转刀锋一个健步顺势一推手上的裁纸刀,咔嚓一声,干净俐索从下巴入刀避开鬼子脖子上的铁皮割下了对手的脑袋。马皮还想去找新的对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解决的这个鬼子军官,已是刚遇上那伙鬼子最后一个喘气的了。 “大哥,都解决了,加上你才砍死的这个当官的,连受伤被人抬着的一共三十七个,应该是鬼子的一个打残了的小队。想要退下去的休整,命不好,遇到了咱们一个没跑,全死啦死啦的了。”说话的这个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矮个子叫馒头,是昔日马皮那伙子人里除了马皮手底下最硬的人,现在是马皮营里的一连长。 “营长,咱们是不是从那边插出去归建?”薜仲平是马皮的副手,这人可是个正规军校出身的军官,思维与马皮他们很是有些搭不上界。不过幸好他是个本份人,在军事上也有些底子,和马皮倒也还能共事。 马皮先是习惯性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是他每当遇伤脑筋的事时,必定要做的一个动作,拍了自己的头,马皮对馒头问道:“馒头刚才那仗咱们丢了多少兄弟。” “大哥,我都看了,死了七个,重伤五个,其它的都还能动弹!” “薜营副,瞧瞧,这仗打得比老子在阵地上挨炸要划算多少!归什么建啊!就这么打下去,咱们至少能干掉他个把中队。馒头你带队咱们抬上受伤的弟兄找个窝先蹲下再说。等到天黑了,看我怎么收拾小日本。”马皮这个主官发了话,再说也是为了打鬼子,薜仲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在街巷活动,马皮他们这些土著的动作极快,路又熟,日军大队赶来之前就已溜得无影无踪。 下午二点,设在赣江南岸的前敌指挥所。 “浩然,你看是不是拉起一座浮桥先增援过去一个团先,我怕江北撑不住啊!”黄中将丝毫没有掩饰其对江北能不能守得的担扰。他的担忧也是很有道理的,事前暂十八军的所有将领,连程家骥在内都没有料到,松浦会在攻打南昌的第二天,就毒气弹、飞机轰炸、重兵强攻的来了一个三管齐下。一时间,在日军重压下,江北竟大有在一天之内丢光的架势。如此危局,让一向处事沉稳的黄中将也有些心浮气燥起来。 “军座,还是再等等,向长风还没叫苦了,江北的不是还有一半地盘在我们手中吗!我考虑还是到了晚上,再一口气调上去一个梯队,在夜间打鬼子个冷不防,对战局更有利一些。现在关键是让向长风把江边守稳了,只要桥头堡在手,就是江北大部丢光了,只要南岸的部队能上过得去江,就没什么好怕的。”程家骥强做镇定的安慰着方寸已有些乱的黄中将。 其实程家骥心里这时也紧张得很,手心早就冒汗了。他只所以还死撑着,不让黄中将在大白天调兵过江,全是因为眼下暂十八军手上的牌太少,开打第二天就把赣江上有浮桥这个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下面怎么打。更不用说白天过去一个团也没有多大作用,还容易让鬼子的炮火杀伤。 “就这么着吧,发个电报给向长风,让他实在顶不住了就退守江边,无论如何坚持到天黑!”黄中将在权衡利弊后,还是同意了程家骥的建议。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四) 南昌,牛行车站。 自打有牛行车站以来,这里已遭受了许多次战火摧残。在十几年来的每一场争夺南昌城控制的战事中,牛行车站都以其便利的交通、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攻方志在必得,守方全力确保的兵家必争之地。 这次南昌保卫战也不例外。只是攻方从从前国内某势力,变成了跨海而来的东洋鬼子罢了。 向中原在日军大举突入南昌城中后,出于保存有生力量,以坚持到天黑的想法,把许多零星据点上的防守兵力,都向赣江边上转进了。唯独牛行车站的守军,还保持二个战力较完整的营。这里的指挥官更是由身为第一梯队参谋长、独立九十七旅副旅长的杨真亲自担当。由此可见牛行车站在向中原心目中的位置。 日方也看到了牛行车站的重要性。下午二点,松浦淳六郎中将亲自签发了,限一四七联队在三个小时内攻下牛行车站命令。以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来攻打区区一个点,这在一零六师团那并不光彩的战史上还是第一次。而杨真从率军进驻牛行车站起,上峰们给的反反复复的命令就是人死绝了,也要坚守到天黑。 因为攻守双方接到的都是死命令,牛行车站争夺战一开始就进行得异常的残酷。 立功心切的小谷雄一中佐,一上来就展开了二个大队的兵力向牛行车站与中国军队其它阵地的结合部发起了攻击。小谷中佐的这种打法,明眼人一看即知,他这是要要把车站守军孤立起来,再一鼓而下。 在士兵组成上,以那些在川中打了至少七八年仗的老兵为主的牛行车站守军,也毫不示弱的与日军抵死相博,所有被日军占领的阵地,都无一例外的是在守军全部阵亡后,才落到日本人手中的。 战斗之初,攻击牛行车站的日军,被中国军队这种每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英勇行为,及已方的巨大所伤亡震慑,其攻击势头曾一度放缓下来,并向上师团部要求援兵。松浦中将在给了一个大队的援兵的同时,也命令师团军法课派人来指导协助一四七联队的作战。一四七联队的上下人等,都明白中将派军法课来指导作战,这实际就是给一四七联队派了督战队。在自认为自己的攻击能力和军人意志名列世界前矛的日军中,上峰派下军法课的人来督战,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情,也是一件丑闻。做为当事人的一四七联队的所有官兵,立时是把师团长的这一“关心”之举,视为本联队的奇耻大辱。在已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军官们的逼迫和带动下,日军攻击动作又凶狠而迅猛了起来。 被逼紧了的,日军发了疯似的一窝一窝的采用密集队型跟在战车的后面,向牛行车站的外围阵地发起了凶猛的攻击。就连中国军队阵地前的那些埋得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地雷,也只能将冲锋的日军炸着尸横遍野,却无法让日本人停下冲锋的脚步。 打到酣处,交战双方的官兵都杀红了眼,抱着炸药包、捆着成捆的手榴弹向敌方的冲锋人群或是工事冲去的自杀式冲击,也在战场上屡屡出现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至下午五时,日军的攻击部队已拨掉牛行车冲外围的所有据点,从三个方向向牛行车站内中国守军的核心阵地压来。 杨真一面收拢残余部队,调整防御部署,做好誓与日军血战到底的准备;一面也向第一梯队指挥部打去牛行车站打响以来的第一个求援电话。接到杨真亲自打来的电话,向中原一时无语。他太了解杨真这个十多岁就从军打仗的小家伙了,不到山穷水尽,这个人跟他一样是万万不会叫苦的。可眼下,各个地方都在激战中,有些地方甚至已是巷战了。他原来掌握在手上的那点预备队也全用上去了,这会子他那里还有兵去增援牛行车站。 “半个小内,我给你派援兵去。”犹豫了一下后,向中原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挤点兵出来给杨真,最少对守军的士气起一个振奋的作用。毕竟牛站的位置太重要了,要是丢了牛行车站,日军能在中国军队的防线上打开一个大口子一路向江边杀去,此处是万万丢不得的。 军情似火,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杨真更是一放下电话就回身抄起一支他从德国带回来的m34上最前沿了。那守厢,放下了电话,向中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适才在自己和杨真这一问一答的不到二十个字的对话,只怕就是有着近十年交情的两人间的生死决别了。 “目标,前方四百米处日军九四式战车,炮口抬起八十五度,预备放。”应声而去一枚三七战防炮的炮弹,准确的打中了那辆正掩护日军步兵向站台逼近向的九四式战车的侧装甲上。被弹头温度不下于三千度炽热的三七战防的炮弹,在这么近距离,打在较为薄弱的侧装甲上那辆九四式战车,瞬间就给打得浠巴烂。随后,日军战车的里弹药也被引爆,把本想沾沾战车的光的十几个鬼子也送上了西天。在周围的中国官兵们的欢呼声中,亲自操炮的杨真也笑了笑。他年纪本就不大,又天生一张娃娃脸,在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满脸的硝烟,则更让这德国慕尼黑军事学院炮科毕业的,二十出头的副旅长活象一个童心未泯的顽童。也只有象杨真这样,从少年时代起就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才会在当前这种局面下还能保持这样平和的心态。 是生存还是死去,这道常人一生中未必有一次机会面对的选择题,杨真在他二十多岁的人生中已做过无数次了。此刻面临迎面而来的死亡威胁,杨真的心里当真坦然的很。自十二岁从军以来,他就在等着战死的这天。既然,当年为杨大帅打刘大帅、田大帅时,自己都没有装过熊怕过死。那么,今天在抗击侵我家国、杀我民众、辱我姐妹的东洋野兽的战场上去死,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仅仅击毁一两辆日军战车,当然是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日本人的。在杨真亲手击毁了日军战车后不久,日军就占领了中国军队一直坚守的牛行车站的南面的几条街道。至此牛行车站守军已陷入四面被围的绝境当中。还好,不幸中的大幸,向中原派出的援军非常及时的在日军彻底包围牛行车站前的最后一刻冲了进来。这支由向中原的卫士、独立九十七旅旅部的勤杂兵和少数旅部的参谋人员组成的百多人的队伍的到来,极大的鼓舞了牛行孤军的士气。下午五时四十分,日军发动了对牛行车站的总攻击,二千多日军从四面八方嚎叫着向赴牛行车战核心阵地扑来。而此时面对日军的中国守军,仅为三百二十一人,这三百人当中还有不少轻重伤员。略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战这已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剩下的问题就是杨真所部能拖上多少鬼子一起上路了。 凭心而论,杨真对于由车站候车室、办公楼、站台构成的核心地上的火力网,都是做了精心布署的。为了守住牛行车站这个要点,向中原也尽可能调来了重武器,使得杨真手上,光是三七战防炮这种中国军队用于对付战车的王牌武器,就有三门之多。而杨部驻守车站内部一个连也全部装上了火力很猛的m18冲锋枪,毫不夸张的这支部队是杨真指挥过的装备最精良的军队。而兄弟们打得也很好,几乎枪枪都是弹无虚发,(鬼子一堆堆的冲到面前不足三十米,想打空枪也难。)单是站台的台阶上那一层层的鬼子尸体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但鬼子的人太多,火力太猛,还在短短二十分钟内用人堆上了站台。“轰”负责守卫站台的一个连长在最后时刻拉响的手榴弹,宣告了日军已占领了站台,中国军队的核心阵地的三个支柱又倒下了一根。 站台失守后,日军又接着攻下了候车大厅,现在就只剩下办公楼还在中国军队的手中了。日军随即集中所有的力量,恶狼般的朝办公大楼这处中国军队在牛行车站最后的据点围拢了过来。 杨真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冲到第一线去与日军肉博,尽管他很想亲手再宰上几头日本猪,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那么,在此最后的时刻,杨真在干什么了! 当日军已涌入有三层楼的车站办公大楼时,这位守卫牛行车站的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正一支接一支抽着用老友从四川寄来的烟丝卷成的烟卷。身为拿着上百块大洋一个月的薪水的校级军官,杨真自是不会买不起成包成条香烟。他只所以有这个穷鬼嗜好,全是当年在川中当小兵时养成的。不过,今天杨真不断的吸烟的原因,除了想在生命快要走到尽头时,再好好的过一回烟瘾之外,也是为了能随时能点燃放在他手边的导火索。 在杨真所在的位于整幢大楼的支撑点上这个小地下室里,整齐的摆放一包包的黄色炸药,数量足有二三百公斤。这种炸药的效能,虽远不如当时还是稀罕物的梯恩梯有威力,但要是用几百公斤在这个关键的位置上爆炸,也足以把整幢大楼炸塌了。 杨真在等待,最佳时刻的来临。 终于,他头上的减杀声渐渐的微弱了下来。在一片烟雾的围绕中,杨真边贪婪的嗅着烟草散发出的香气,边点燃了早就抓在手上的导火索。导火索很短,几秒钟后,随着一声震动全城的巨大爆炸声。牛行火车站的所有还活着的保卫者们,与冲进了车站办公大楼的几百名日军现归于尽了。杨真并不知道,自己一手策划的这场大爆炸,除了炸死、砸死了包括日军一四七联队联队长小谷雄一中佐在内的几百鬼子兵外,还间接促使了松浦中将在黄昏时分下达了全线停止攻击的命令。 松浦淳六郎之所以会下达,这个日后被倍加非议的全线暂停攻击的命令。中将下达这个命令,当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在仅仅两天的作战中,一零六师团已付出了四千人以上的伤亡不说,更为严重的是,日军已投入战斗各部经过整整一天的血战后,大都是建制残破疲惫不堪了。而日军的对手中国军队则有着主场作战之利,天一黑,南昌无疑将是中国人的天下。最关键的是松浦中将错误的认为,“中正”桥一断中国军队仅靠夜间偷渡(此时日军的小型炮艇在赣江上巡逻了。)是过来多少部队的,对明天日军在白天旨在拿下南昌城赣江北岸部分的军事行动,形不成大的威胁。 日军全面停步,让正因杨真之死而痛心疾首的向中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日军再打下去,虽未必能封住南岸部队上岸的所有途径,局面进一步的恶化那是不可免的。日军遇到的麻烦,其实远不止遭到了中国军队在战场上英勇抗击,松浦中将黄昏前就接到了日军为数众多的伤员,出现了奇怪并发症状的正式报告。这些鬼子伤员,在受伤后一直昏迷不醒。这种反常情况,在让军医束手无策,伤员性命垂危的同时,也影响了日军各部的军心。不知从那传来的消息,日军官兵们在私下里纷纷传说,这是中国军队使用了传染力极强的化学武器的缘故。已方的军心浮动,也是松浦中将下令暂停进攻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说,这一个血与火为主题的白天是过去了,那即来临的黑夜,又将带给已是满目疮痍的南昌些什么了?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五) 在正常的情况下,松浦淳六郎关于中国军队晚间偷渡很难成功的判断是其依据的。赣江的江面素来宽阔,在旺水季的七八月间可达到一千米以上,时下虽还是枯水季节,江面也有六七百米宽。在日军的小型炮艇的堵截下,中国军队想要以木船横渡谈何容易。 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总能以常理来衡量的。这一回,中国方面为了能在任何情形下,都能把部队调到北岸,可是下足了血本的。光是以铁索穿起木板而成,能放入江中的,可通行山炮的浮桥就修了三条。为了增大浮桥的人流量,程家骥还让人弄了十几条以粗绳系木板,只能过轻步兵的小浮桥,作为补充分别安放在每座铁索桥的两侧,用时再一同拉起。这一样来,只需暴露一座铁索桥和几座木制小浮桥的位置,中国军队就能在一个小时左右,把一支万人上下规模的部队的人马辎重全送上对岸。其实程家骥非要坚持在赣江上修这么多的浮桥,也不全是为向赣江北岸输运部队,还有一个隐密的用意,只是这会还不好明说而已。 天一黑下来,南昌城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且这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场迟来的春雨,并没有对暂十八军向北岸增兵造成什么麻烦,相反的是,暂十八军的几位灵魂人物,正因这场及时雨的到来在心里暗暗感谢上苍。 被编入第二梯次的近万部队,正从浮桥急速的跨过赣江。这打第二阵的是桂系的暂九十八师的师长白先豪,自然他手下的部队也有多少是暂十八军内的其它诸候“赞助”的。 “玉甫,保重,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亲自来为大军送行的黄中将从言语间透出了对于战胜日军的强烈信心。看来,开战第二天就要用上第二梯队的事实,并没有扰乱这位南昌保卫战的最高指挥官的心绪,他对于此战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黄中将的这种反常情绪,让深知其为人的白先豪略有些诧异。 “玉甫兄,你千万莫学向长风那样,死撑活顶,结果把部队都快打光了。吃不劲了,就赶紧唤兄弟一声,我是随叫随到,保准救得下你老兄的架。”被排在被三梯队的程家骥,半开玩半当真的取笑着和他一向关系不错的白先豪。除了黄中将之外,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程家骥趁说话的机会在大伙儿不经意间,给白先豪递过去了一张小纸条。 “浩然,你放心,我可不想死,你也死不得,咱们可都家庭负担重得很的人。到时我一定提前让你过来立大功!”有四房妻妾的白先豪不甘示弱的回敬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程家骥。他说的“家庭负担”这个新名词,还是程家骥有一回感于老婆多了不好摆平,才说了出来的。这会子白先豪来了个原词奉还,倒让程家骥一下子找不出什么话来驳他,也就只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了事了。 “各位,时候不早了,兄弟我也该过江去了,就此别过。”白先豪打了个拱手圆圈礼后,竟是向北径直去了。他这种有失军人礼仪的举止要是放在平日里,这些来送行的将军们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定会有几分不悦的。再怎么说,这些人里,也有几位位份在他白先豪之上的军级长官,就是其它与之平级的军官也大多比白先豪要年长一些,他如此的不恭,在情理上就先说不过去。 而此刻不光是白先豪能如此的洒脱,众人也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白先豪此一去,虽说不上九死一生,逢危遇险也是免不了,谁也愿意对一位将去为国赴汤蹈火的将军支纠缠这种细枝未节。且白先豪此举也只是随性了些,未必就有轻慢上峰的意思。 别看白先豪人长得不高,可他脚下的步伐却极快,一下子就走到了浮桥边上,他到了桥边跨上战马冲上浮桥,飞快地向对岸驰去。在他的身前身后千军万马正义无反顾的从浮桥上滚滚向北而去。 程家骥猛然看着到一片被火把映得通红通红的江水,脑子里灵光一闪,嘴上不假思索的嘣出一句戏词来“这那里是滔滔江水,分明是几千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程家骥这句话方才出口,从浮桥的上游就传来了隆隆炮声,这炮声打断了程家骥诗兴,也让河滩上的气氛有点紧张起来。幸好这炮声不久就停了。 “军座,日军有三艘小炮艇企图靠近浮桥架设地域。被我炮兵发现并击沉了一艘日舰,其它的逃了。”一个少校跑过报告道。 黄中将在听完少校说的话后,对自己身边的将领们说道:“诸位走吧!再呆在这,鬼子的炮就该来了。” 松浦中将很快知道到了中国军队以大举向江北增兵的“坏”消息。其实中国方面也没有打算对这次军事行动保密,事实上正如程家骥所说的那样,近万人的大军开拨,即便是在夜间,也根本就无密可保,关键是行动要果断迅速。 “命令已入城的所有部队,不许擅自出击,全力戒备。命令炮兵向对岸有亮光的地方开跑。”已意识到自己在黄昏时停止攻击,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的松浦,此刻的头脑还算清醒,他下达的命令也是明智的。可千算万算,松浦还是没有算透一个人,一个决不应该有半点忽视的人。这个人就是程家骥。 虽然尽职的日军情报部门,在战前就把关于程家骥的个人资料送到了松浦淳六郎中将手上。但在开战前,一向以中国军队军团、集团军级的将领为对手的松浦中将,根本就没有把中国军队的一个小小的师长看在眼里。在这两天屡次吃了暂十八军的暗亏后,松浦中将才对程家骥等暂十八军的将领有所警惕,但离视其为平生劲敌,还有不小的距离。 正是这种认为中国军队只敢用“阴谋诡计”小打小闹的麻痹心理,让松浦中将有幸成为了日本陆军中最后一个小看程家骥的将领。当然程家骥本人是很愿意日军的将领们继续当自己不存在的,可惜日本人还没有蠢到家啊! 白先豪率部正在过江时,南昌城外,离日军第一零六师团的指挥部只有七八里远的一片松树林里。 从外面看上去这片松树林没有什么异样,可你要是走到这片林子的深处就会发觉这里已成兵的海洋,准确的说这片林子已成了骑兵的海洋。刘天龙所率的骑兵旅一千五百人马,正悄无声息的在这里藏着了,就连所有的战马的马口都被结结实实的蒙上布套。 树林的核心地带,骑兵旅的几个头头正一边喝着水,一边商量待会在突击完目标后,选择那条路线来摆脱日军的追击。要是此时此刻有一个日本军人能听到这几个中国军官压低着声音说的话的内容,那个鬼子一定会被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这些中国骑兵的攻击目标,竟然是进贤门外的日军一零六师团师团部。 这场争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由刘天龙一捶定音的定了完成任务后从地势比较复杂的西南面,分批撤退到还没有落入日军手中的向塘集结。这伙子人商讨作战方案时,田家富正躺在一边睡得香了,不过他的好梦马上就做不成了。 “田队长,你敢确定,一零六师师团部就在进贤门外。”刘天龙严肃的对着刚被孙六拖过来,还有些半睡半醒的田家富问道。这已是今天刘天龙第三次向田家富确定这个重要信息了。虽说田家富和他手下的人刺探日军的情报还从没失过手,但这回事关重大,可来不得半点错漏,真要是错了,那这个责任莫说是田家富,就是刘天龙自己也承担不了。原因很简单,黄中将和程家骥对这次精心准备了二个月之久的掏心战斗,只有一个要求不击则已,一击必中。所以刘天龙才会再三地确认。 “我拿脑袋担保。”田家富一边向刘天龙打着保票,一边在心里想道‘别看平常对我客气的很,又是给钱,又是送女人的,一到了紧要的关口对我还是信不过。要是将军的话就决不会再三的问我这个问题,看来想要在中国混下去,还是也只有死死的抱住将军阁下的大腿才正理。’“日奸”也是人,他们也是需要主子的信任的,虽然没有人会蠢去无条件的信任一个连自己的祖国都不爱的人,程家骥也不例外。不过,程家骥至少在表面上做得要比刘天龙高明的多,而且做为田家富等一干人真正的主子,程家骥对自己这些奴才们的心态的了解,也不是刘天龙可以相提并论的。 “晚上十半点一到,就出发。”刘天龙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出于患得患失心理的反复求证,已把这段时间在田家富身上下的功夫给抵消掉了。 白先豪部一过得江来,立即就地展开,在向中原派来的向导的指引下,近万中国军队趁着夜色向日军在南昌城中的的各个据点扑了过去。如此一来,日军的南昌城中的各个前进阵地的压力就大了,尤其是白先豪攻击的重点牛行车站。此处的日军那不足五百人守备兵力,根本不是踏着月色杀来的白先豪部一个主力旅生力军的对手,中国军队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拿下了大半个牛行车站。牛行车站这个极为重要的据点的危在旦夕,迫使很不愿意与中国军队打夜战的松浦中将没法子,只得派出了援军。 “命令一一三联队出动两个大队增援牛行火车站。”一一三联队此时驻扎在进贤门内外,这个联队就是日军今天白天第三个投入战斗的联队。松浦的这道命令,等于是把一零六师团师团部的暴露给了中国军队的骑兵。(日军的一零六师团的第四个作为师团总预队的联队的驻地在乐化方向,离师团部驻地有五六里地远。) 三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一零六师团师团部。 松浦中将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的心情特别焦燥不安。松浦自我开解的把这个现象解释为全是因为当前的战局的关系。今晚这个雨夜也确实没有给日军带来什么好运气。先是中国军队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在一个小时内左右就把大批部队“变”到了北岸,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日军白天才占领的多处阵地,又被中国军队又夺了回去。紧接着,日军后方的中国军队的大量“散兵游勇”也不安份起来,他们虽没有拿下日军某一处阵地的力量,摸哨兵、剪电话线、袭击指挥机关却是样样干全,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松浦淳六郎把自己的心情不好归咎于中国军队的“可恶”,也是顺理成章的。 “铃、铃。”桌上电话响了,为“天皇”加班的松浦中将怀着忐忑的心情拿起了电话听筒,这一个晚上他听坏消息都听烦了,这回肯定又是那个地方失守了。 一分钟后,当中将放下了电话听筒时,他那已深锁了一个晚上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原来刚才那个电话是一一三联队的联队长打来的,是说一一三联队已挫败了中国军队夺回牛行车站的企图,中国军队被赶出了牛行车站。只要能保得住牛行车站,那怕是多丢得上几个其它不大重要的阵地,也不会从根本上影响中日军在南昌里的整个态势。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又怎会不让中将的心情好转些了。 可惜好景不长,松浦刚上床休息了一会,从近处传来的枪声立时让中将睡意全无地从行军床上跳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六) 三月十五日夜间十一时三十分,日军第一零六师团师团指挥部驻地。 这会子,这处日军的高级指挥机关的里里外外,早已是浓烟滚滚杀声震天了。一队队的马蹄包着棉布的中国骑兵呼嚎着、呐喊着在这里纵横驰骋,用他们手中的手榴弹、步枪、马刀毫不吝惜向刚从帐篷里逃出来的大大小小的鬼子军官们传播着死亡与痛苦。此刻这些文化程度并不高的中国士兵正在谱写着一曲属于整个中华民族自己的华采乐章 “兄弟,放手杀啊!杀一个鬼子赏大洋十块,尉官三十,佐官八十,松浦的人头值一千大洋啊!”油光满面的孙六兴奋的大声叫喊着,一一报出鬼子人头的最新标价。 孙六之所以能奈得住性子,没有亲自冲上前收割代表着光洋的鬼子人头。一来是,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从打响的那一刻起,就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在近千中国骑兵的雨夜突袭下,全无防备的第一零六师团师团部的官兵们几乎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从战斗开始以来孙六所部还没有遇到稍微象样点的抵抗。仗打得是这么的顺风顺水,那里轮得着他这个团长去亲冒矢石。 第二个原因就是多亏程家骥想得周到了。当初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定这个黑虎掏心式的突击作战方案时,就想到了万一军官要是与士兵一起抢夺格赏份额,说不定会影响到作战效果。早早的就给刘天龙部的所的军官打了预防针。当然了,精神教育要与物质奖励相结合是程家骥素来奉行的带兵之道,他自是不会忘记许诺军官们在事成之后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资金。就是冲着这笔看这情形铁定要到手了的奖金,孙六等军官也不好意思和兄弟们再去争什么功劳。 “啪、啪、啪。”突然,伴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一伙鬼子护着几个一看上去就知道大有油水的年岁较大的日军军官,从营地的中央地带冲了出来。这伙鬼子的人还真不少,足有六七十人左右,用的枪械也很杂,他们当中有不少使用的是日军专供将校官佐的南部式手枪。在遇到中国骑兵拦路时,这伙鬼子并不纠缠,只是且战且走,一直保持着相当齐整的队形,必要时还会有人自发的留下拖住中国骑兵。如此作派在已乱成一团的日军中,想不显眼都难。 不多时,这伙小鬼子就趁乱冲到了营地的边上,眼看就要突出中国骑兵较松散的包围圈了,看他们的行动方向,定是想冲到南昌城里去与进贤门一带的守军会合了 “老九,带上你的人,咱们去瞅瞅,这一伙小鬼子里没准有松浦那个老乌龟。”虽说这回孙六的眼睛早长到头顶上去了,对个把大佐中佐之类的鬼子军官都不怎么瞧得上眼了。可要是能亲手砍下松浦的脑袋,怎么说也是一件光彩的事不是。至于称松浦中将为老乌龟,孙六还是形容得很贴切的。上回在万家岭,六十六军的兄弟都打到松浦的帐篷边上了,也没见这位中将师团长出来玉碎,这种厚脸皮在日军将领中还是不多见的。 从头到尾都带着一个连队掠阵的常九,没有立时回答自己这位盟兄的话,他向疑有松浦中将在内的那股日军所在的地方一呶嘴,示意孙六自己看。 “******,又是蒋大炮。这个陕西混球就不能让老子吃一回肉!”让孙六破口大骂的原因很简单。就在他和常九说话的功夫,蒋涛和他的人已先下手一步,飞马杀向那伙鬼子去了。现在孙六就是想插手都晚了。何况,虽说论起官阶比蒋涛高一级,可对上这个如烈如火的蒋大炮和他手底下那些专割日本人鸡鸡的“坏”小子们,杀人如麻的孙六也有些发憷。毕竟是个男人都挺看重胯下那活儿的,面对几百个喜欢用马刀与别人的那活儿零距离接触的“变态”人士,这世中还真就没有几个男人不慌的。 蒋涛的部下们的作战习惯,和孙六他们这些关东来的大不一样、。孙六他们是大喊大叫、痛快淋漓的厮杀。而蒋涛这个西北汉子带出来的这些兵在与敌人以命相搏时,却是不声不响的尽住要命的地方招呼。一交手,那队已逃到了营地边缘的日军就吃了大亏,骑兵的第一波次冲击就砍死了十几个鬼子。要说,这伙日军的战斗意志也够坚强的,在遭到骑兵重创后,这些日军官兵中的大部分不退反进,端着刺、挺着指挥刀向中国军队的骑兵扑了过来。 “营特务排跟我来,其它人留下来,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子解决干净。”蒋涛不大在乎几十个小鬼子的垂死挣扎,他关心的那几个在其它日军掩护下,正渐渐消失在雨夜中的黑影。花了这么大力气,踹了一零六师团的老窝,要是把正主儿从自己眼皮底下放跑了,不用军法来制裁,蒋涛自己就先放不过自个。蒋涛的判断是对的,他盯上了那几个黑影中,正有已打破了日军师团级将领中长跑纪录的松浦淳六郎中将。 在中国骑兵的追杀下,松浦淳六郎中将慌不择路的与几个师部的官佐跑散了。本来原地潜伏下来,是躲避骑兵追杀的好法子。但后面那一队队的中国骑兵让对自己的生命一向极为爱护的松浦淳六郎,不敢打这个在他看来太于冒险的主意,他生怕让中国骑兵搜出来。 既然不敢停下脚步,那松浦中将就只有一个劲的向前飞奔了,在他想来进贤门的那一个大队的日军也该出击来救师团部了,只要能遇上这个大队的尖兵,那自己就安全了。 松浦淳六郎这位信奉“战斗第一主义”的大胆型指挥官,眼下正飞速向“速度第一”的忠实信徒转化。 亲手砍死这个倒霉到家的日军中将的特务排二班长宋钟在后来回忆道:“当时是雨天,又是深夜,能见度很低。俺带着兄弟们跑着跑着就不知不觉和追到了进贤门外。突然,俺看见了前面有一个又矮又胖狗熊似的活物大雨天里飞奔,没二话,就打马冲上去去给了那东西一刀,砍完了,上前一看这才知道俺中了头采。”对大公报的记者说这句话时,宋钟端着一个盛着白花花的一千大洋的盘子笑得嘴都合不拢,显然这位英雄还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喜悦中了。 其实有一点宋钟没说透,那就是他一刀是从松浦淳六郎中将的背后顺着胯沟砍下去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松浦中将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昨天让织田给自己打一个铁护挡就好了。 不客气的说,松浦的思维已经落伍了。早在富金山一役中一个中队的鬼子让蒋涛所部割下那活儿之后,第十三师团的某些部队就给士兵装备了加装薄钢内层的特制内裤,以稳定军心。 说来还是本位主义害死人啊,要不是荻洲立兵碍于面子对这件事密而不宣,说什么松浦淳六郎堂堂一个中将也能死得体面些不是。对于整个一零六师团来说,师团部的被中国骑兵袭破、师团长松浦中将的阵亡,这些只是恶梦的开始而已。 在骑兵旅大破一零六师团师团部队的同时,南岸的从南昌保卫战开始以来,相对日军的炮兵而言,不那么活跃的,暂十八军炮兵部队发言了。一枚枚的炮弹从还在中国军队手中的地区的上空飞过,落在了日军的头上,仅仅在半个小时内,牛行车站就落下了近千发中国军队的炮弹。 这场突如其来的炮击使得刚集结起来,方要回军进贤门外,去救师团部的架的日军一一三联队主力遭到了重创。白先豪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在去而复返一个旅的中国军队的猛攻下,日军很快就被打出了牛行车站。与牛行车站同样剧目,在这天午夜在整南昌城中反复上演着。在师团部被打掉后,失去了统一指挥的一零六师团被中国军队的凶猛攻击下,连连丢失重要据点。一时间,日军竟大有被兵力上,并不占有多大优势的中国军队,活生生的挤出南昌城去的架势。 按常理来说,以日军的战斗力,是不应如此不济的。但一零六师团的情况有些与众不同,这个向来有日本陆军中第一弱旅“美誉”的后备师团,主要是由南九州的熊本、大阪、鹿儿岛、宫崎四县的鞋匠、银行职员等等普通民众组成的。在这个师团里的大多官兵的身上,商人气息要比武士道精神要浓厚得多。若不是为了洗雪万家岭战败的耻辱,在白天的战斗中,这些前第三产业从业人员,也不会打得那么买力。白天的血战已是让一零六师团的许多官兵用光了这几个月攒下来了邪火,晚上再接着打,本就些勉强。师团部的被掏,师团长的下落不明(程家骥事先有交待,松浦可是高级货,尸体是要弄回来办个展览的。),突然遭到对手的猛烈炮击,身前身后都是中国军队的喊杀声,这种种打击,使得一零六师团士气空前的低落。有不少经过万家岭一役日军士兵,更是擅自脱离部队逃出了南昌城。 “停止向日军的阵地发起攻击。命令部队在修整工事的同时,全力肃清我军已夺回地区的日军残兵,务求不让一人漏网。”在中国军队全面占了上风,许多官兵都嚷着要把日本人打出城去之际,身为赣江北岸最高指挥官的白先豪命令部队转入了防守的命令。 下这个看似是坐失战机的命令,白先豪其实只是在惯彻九战区的既定方针,南昌保卫战的目的是把日军的精血一点一点的耗在南昌城区,以打乱日军的整个战略布署。单凭这一点,白先豪是就不会当真把鬼子赶出去,再说就是白先豪把江北的所有部队全拉上去,事实上也没多大可能,赶渐渐稳住阵脚的日军的三个联队的残部出南昌城。此时的日军因然是已被挤到城东北一隅之地,但地盘的缩小也使得日军的阵地上“人口”密度大大增加,再打去可就硬碰硬了。这种赔本买卖,是向来自诩,得到了自己那位号称大军事家的族伯的真传的白先豪,所不愿意做的。当然要是象富金山那种非逼着硬拼不可的情形,又另当别论了 中国军队虽停止了大举攻击,时密时稀的枪声还是南昌上空响了整整一夜。天亮后,城内城外的日军彼此间才恢复了联络,由因事离开师团部而活下来的师团参谋长深井坪三大佐暂时总领整个师团。深井坪三于三月十六日上午九时,就师团部被袭击,师团长失踪及当前南昌城的战局等事向武汉的第十一军司令部发去了一封长电。 而这个时候,重庆的几家报馆都已出了日军中将松浦淳六郎被我中国军队击毙的号外了。松浦淳六郎的死和一零六师团的作战失利,等于狠狠给了力保一零六师团作为主攻部队的岗村中将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恼羞成怒的东京大本营责难下,我行我素固执已见惯了的岗村宁次再也撑不住了。三月十六日上午十一时,岗村以第十一军司令官的身份发布命令,将第九师团调住南昌城下担任直接攻击南昌城的主攻部队,而一零六师团则退到乐化,去进行半年内的第三次整补去了。这还是岗村力争的结果,要是按东京大本营的初衷,一零六师团这支堪称“皇军”之耻部队还解散了的好, 三月十六日下午五点,原屯兵于万家埠,以保障一零六师团无后顾之忧的第九师团开到了南昌城外。第九师团长吉住良辅在接防前,还专门去带着全师团的联队长以上军官,前去“瞻仰”位于进贤门处一零六师团师团部遗址。 今天晚上就一更了,明天就是八月了,请大家在月头支持些月票好吗?我会继续努力更新的。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七) 与眼高手低的松浦淳六郎不同,第九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是日本陆军少有的稳建派军人,是主张不要过早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少数日军将领之一。 在战略上,吉住推崇稳打稳扎的一步一步的蚕食中国的不扩大理念,在战术指挥上,其用兵特点是稳中带狠、奇正相辅。 作为日军老牌常备部队之一的第九师团的战斗力,在当前日本陆军的几十个师团中都是排得上号的。第九师团军中的老兵极多,其攻击之凶狠,官兵作战技能之娴熟,都不是充斥小商小贩,只会烧杀中国平民,连地图都看准确的一零六师团可与之相提并论的。 主要征兵地为金泽地区的第九师团。日俄战争以来,几十年一直是日军中最能打苦仗、硬仗的几支主力部队之一。 自从在武汉会战前划归日军第十一军序列后,第九师团就与第六师团成了岗村中将手里最富有攻击力的两把尖刀。此次南昌会战前期,就是这个师团率先攻入的武宁城,虽说那个时候,中国军队的主力已撤出武宁,但其能在一天内攻下武宁这座有完善的防御体系的尚有一个多师的中国军队据守的重镇,也充分说明第九师团的战力之强大。岗村把这个精锐师团的投入到对南昌城的直接攻击中来,既是无奈之举,也是一着杀手锏。 指挥部队于三月十六日晚间从一零六师团手中全面接了阵地后,吉住良辅中将一刻也没有耽误,就指挥向中国军队发动了全面的攻击。中国方面,从白先豪到下面的普通官兵,都对日军居然敢于夜间发动大规模攻击,心理准备严重不足,以至于,头天晚上从日军手中才夺回的不少阵地又得而复失,南昌城内的战局在短短二个小时内急转直下。 日军第九师团的作战能力,确实与一零六师团不在一个档次上,作战方式也更为灵活诡诈。他们对中国军队的攻击,并不是象一零六师团那样一线平推,而是在以大部队的正面攻击为主的同时,用小部队向中国军队阵地纵深大胆穿插,以求动摇中国军队防守意志。 日军第九师团虽是异国作战的客军,地形不熟,可依仗着其主要以老兵组成的小分队的超强战力,硬是把断断续续的战线一直延伸到了,离白先豪的指挥所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命令警卫营,给把这股鬼子干掉,起用三号线,我要和军座直接通话。”白先豪这回是真得些吃不住劲了。让他感到有些吃不劲的原因倒不是日军那来势汹汹的全面攻击。日军正面攻势虽猛烈异常,便要想在一个晚上就解决白先豪指挥下的八九千部队,完全封锁南岸主力过江的路线,根本就不可能。让白先豪最头痛的还是日军第九师团派出的那一股股的越来越难挡住的穿插小部队,今夜开战之初,日军的这些小部队,还只是在中国军队的少数前哨阵地附近活动。随着日军主力的步步紧逼和守军的节节败退,这些日军小部队不但渐渐前出到了守军的腹地,更为严重的是,其中的几支已冲到了赣江边上。要是日军在守军的背后集结起一支相当数量的军队,对在正面日军的强大攻势下,已是在苦苦支撑的中国军队主力,进行两面夹击,那就万事休矣了。 白先豪的这种担忧不幸而言中了。 在研究了暂十八军的作战特点和主要指挥官的作战指挥风格后,深感不出奇兵行险,不足以取胜的吉住良辅中将,在今夜的攻击中,打的正是用小股部队分批穿插到中国军队防线后面,然后集结成大股,来一个中心开花的主意。 “师团长阁下,三个集结点中,有一个刚刚来电,报告说已有基本集结完毕请求向预定地域攻击。”被任命为这场第九师团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夜战的前敌指挥官的第十八旅团旅团长井出宣时,在电话里向吉住中将请示道。 “让他们立刻向原定目标出击。其它两个集结点也是完成集结就出击。”吉住良辅中将吸取了一零六师团全面受挫的教训,下决心决不再浪费半点宝贵时间。吉住并没有指望仅靠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六百人的小部队,能封得赣江。他所希望的只是在南岸的中国军队增援部队上来之前,先让自己的部队在能处于一个极为有利的态势,以此来为接下来的决定性军事行动,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当然了,要是撞了****运,今天晚上就能靠内外夹击,解决北岸问题,那就更好了。 赣江南岸,暂十八军军部。此刻这里正弥漫着悲观主义情绪。 “白先豪才上去二十四个小时,就撑不住了,照这个速度咱们这个军能再守上个三天就不错了。” “纨绔就是纨绔,白家的这位少爷,平时叫喳喳的,真打起来立马就熊。” “鬼子的第九师团参加过一二、八战争,打淞沪、下南京这个师团都是日军中的中坚力量,老兵多攻击力强,白师长叫苦也很正常啊!”。 说这些话的,都不什么重量级人物,不过是些小参谋在私下交头结耳议论纷纷罢了,单凭他们这些小泥湫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虑的是,在那些职务较高的将校级军官当中,心里打鼓的也是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向黄中将提出了,是不是去电战区请战区代司令长官从已转进到丰城一线的四十九军中抽个把师过来,以策万全。 “浩然,部队准备好了吗?”黄中将呆在军部里让这些人闹得有些心烦,就干脆到江边来视察第三梯队的准备情况来了。 “军座,准备好了,部队半个小时后以旅为单位,从三个地方同时渡江,争取在四十分钟全部过完。部队一上北岸立即对日军第九师团进行反包抄,咱们地形熟悉,又是夜间做战,请军座放心,我部上去后一定能把局面稳下来。”面对长官的询问,程家骥的回答有点慷慨激昂的味道。 老实说,对于自己部队,在开战第三天就要顶上到火线上去,程家骥也是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九师团的名声吓不住人,可吉住竟然敢于主动发起大规模的夜战,且还是使用纵深穿插,这种目前还没有日军将领,敢在夜战中使用的大胆以极的作战方式,这一点让程家骥不由得,在心里大大提高了对这位日军中将的评价。可就是心中再没有把握,冲着黄中将头上那一撮撮,这几天才有的的早生白发,程家骥也只能打保票了。 “过江后,第一、第二梯队的部队统一归你指挥,我授予你临机处置之权。浩然你尽管放开手指挥,该打就打,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有什么顾虑,一切责任我负。”黄中将是什么人,那里能看不出程家骥这是在安慰自己。他觉着此时自己能给程家骥的,只有无保留的信任了。 “军座,万一,非要用到……,责任还是我来负。”程家骥心下明了,黄中将这是在告诉自己,打不下去了就早已预备下的最后一招,至于使用最后一招的后果,他黄持这个一军之长自会承当的。 “行了!这个就别争了,我是南昌警备司令,责无旁贷的事情!浩然你还是去准备去吧,别误了战机。现在,我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你,开步走。”温文尔雅的黄中将在说这番话时是那样的语气不可违拗,甚至在还把长官身份给端了出来。 三月十七日零时,程家骥率领部队在日军炮火阻击下跨过了赣江。 “中国军队的援兵过江了,有多少人?炮火阻击效果如何,炸掉了几座浮桥。”南岸的中国军队会有所动作,这早在吉住的预料当中。为了让日军能及时发现中国军队在赣江的活动,吉住已让冲到赣江边上的日军设置了大量的观察哨,来监视对岸的中国军队的一举一动,以便于为炮兵指示目标。 “师团长阁下,据江边的潜伏点观察,中国军队拉起了沉在江底的大大小十几座浮桥,过江的部队不下一万三千人。我方的炮火阻击给予了中国军队很大的杀伤,并炸毁了七八座浮桥,但还是没能挡住中国军队的步伐,从赣江边传回的最新情况是,中国军队已兵分两路向我军两翼迂回。” 听完部下的回话后,吉住中将面带肃容沉思了一小会,然后才对自己的参谋长佐间多闻大佐的说道:“是独立一百师!我肯定是独立一百师!” “于全线告急时,不退反进,大胆出击,以攻对攻的战术,是程家骥的作战特点之一,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冒险家。” 佐间多闻大佐也对自己的师团长的判断表示了赞同。 “哟西!命令步兵第六旅团也从南昌城两侧迂回,告诉秋山义允少将,他只要挡住中国军队就行。再命令小秋支队和十八旅团全力攻击,力求在天亮前击溃位于他们当面的广西军队。”在确认了自己的对手后,吉住中将兴奋得两只眼睛红了,鼻头也亮了,活象一头在发情期里追逐异性的野兽。 吉住中将会表现得如此激动,怪只怪程家骥这个名字带给了日军太多的耻辱与失败。若是在一年前程家骥是谁,日军中谁也说不上来。可这会子就大不一样了,台儿庄、皖东北、富金山这几仗打下来,“大日本蝗军”实在是让程家骥给打惨了。 别得先不说,单凭屡次交战独立一百师未尝一败,就足以让日军视其为劲敌。这次南昌城下,突击日军一零六师团部,首开掳获日军高级将级尸首记录的,又是此人麾下的骑兵部队。松浦死后,东京大本营里不但传出了,一个独立一百师顶得上十个普通中国师的评语。且有传言,“天皇”都知道中国有一个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军校的将军,屡次击败“帝国”陆军。在传言中,这位日本名义上最高统治者,还感叹到日本有那么受过长期正规军事教育的将军,居然多次败在一个从军不到一年的中国平民手上,实乃“皇国”之奇耻大辱。和以住一样,凡是日本陆军倒霉时,海军总是要来雪上加霜的。松浦被击毙的消息一被证实,海军上下立时就怪话连天了。陆军情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不到二十小时在陆军高层人士的的有意纵容下,海军的那些很刻薄风言风语就在陆军中,尤其是十一军中的高级军官中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此一来,在日军陆军将领们深感程家骥和他的独立一百师的每存在一天,陆军就在海军面前抬不起来头来一天的同时,战胜程家骥的重要性也被无限拨到与帝国陆军的面子相挂钩的高度。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吉住只要能在此役中俘虏或是击毙程家骥,那他就会成为日本陆军中的功臣,前途、荣誉将一样不缺围绕着这位中将。 “参谋长。你认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兴奋归兴奋,吉住毕竟还是一个军人,明白军人想要的一切,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得到。何况程家骥决不是一颗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软柿子,这一点有无数日本军人鲜血来证明,有松浦的前车之鉴,任是那个日本将军在面对程家骥这个“前科累累”对手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师团长,是不是让海军能加强对赣江江面的封锁,光靠几艘过了时的小炮艇是不够,最好能有大一些的军舰加入。另外,我还建议,应请求军司令部让一零六师团,从侧后向赣江南岸佯攻一下以牵制江南的中国军队。” “佐间君。你的提议很好,有了海军和一零六师团的帮助,我们就能在江北把程家骥的部队……。”说到这里时吉住良辅用手做了一个包围吃掉的手势,在这个动作时,有些得意忘形的中将仿佛看到了勋章、军级指挥官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了。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八) 南昌城西的永寿巷。 永寿巷是南昌城里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象这种小巷子,南昌城里有上百条之多。永寿巷里原有的十几户人家,除了一家两层楼不大不小的酒馆,就是些半开门的娼户。战前这条巷里的居民们早就与满城百姓一起,被军队“护送”到赣南去了。时下,那间位于巷子的一端的小酒馆的酒窖里,倒是来了些不速之客。马皮他们一伙子人正藏身于这里。 “今天好险,谁想得到,就那个不起眼的破院子,里面鬼子竟足有二三百人,要不是咱们闪得够快,就要全陷在里面了。”馒头的外形看上去挺象个不苟言笑的冷血杀手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家伙是废话很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唠叨虫。 “行了,馒头你带几个兄弟出去瞅瞅,看有鬼子跟上来没有。”在不久前的那场战斗中,马皮有左臂中了一枪。当时只是随便用撕下的衣袖裹了裹。这会他一边让馒头带着人去望风,一边还在给自己重新详细包扎着伤口了,要是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营长,我清点过人数了,除去重伤的,咱们还有五十七个兄弟能打仗。” 薜仲平在战场上运气好得让人嫉妒,刚才那一战,兄弟鲜少有不在身上挂点彩的。这位副营长尽管从头到尾都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到头来,却是连毫毛都没伤着一根。 “适才那一仗,咱们十有八九是瞎撞上小鬼子那个联队部了,要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折了三四十个兄弟,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猫上一夜,天亮前再找个窝。”马皮猜得又对又不对,半个小时被他们当做是日军后勤机关加以袭击的,并不是那个联队部,而是日军第十八旅团指挥部。 说来,井出宣时少将也是霉运当头,他冒着被军中同僚非议的风险,把旅团部的外表伪装成一般机关的目的,就是想躲过中国军队有预谋的袭击,以免影响到旅团对下属部队的正常指挥。 可错就错在装得太象,结果还是被误认为此地是军需仓库的马皮带人近百号人给结结实实的捅了一家伙。马皮这支小部队固然是损兵近半,井出宣时少将更是欲哭无泪。指挥机关就算是有警卫,和对方的战斗部队死磕,绝对是非常划不来的一件事。只一仗下来,十八旅团旅部光是佐级军官就阵亡三个、重伤二个,一下子减员这这么多中级军官,使得十八旅团的指挥系统几乎停摆。 这还不算最麻烦的,最让井出少将头痛的是,按照第十一军司令部,今天下达的,各个部队的指挥部的位置一旦暴露,应立时转移的命令,第十八旅团的旅团部还得开一场大搬家。 马皮还想要和薜仲平议一议,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馒头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开口就叫道“大哥出事了,外面整条街都是鬼子,足足有好几千人了!” 凌晨一时许,离永寿巷三四里地的章江门附近。 在月色下,一队队的中国军队的步兵展开战斗队形,从南向北急速推进。 有几个月,没闻到战场上所特有的火药“香气”的文颂远。此刻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家人去店空的杂货铺的门口,一边就着手上一大包牛肉干大口大口喝着李渡高梁酒,一边目送着自己麾下的几千儿郎向日军的侧后猛扑过去。 文颂远的酒量极宏,又是爽快性子,部队方才过去大半个团,整整一大号行军水壶的李渡高梁酒,就让他一个人解决得差不多了。要知道这种南昌本地酒的度数,可着实不低,一般人还真喝不了多少。 “汉子,你的部队都在前面。你跑回来干嘛!”文颂远方要起身在身边的十几个卫士的护卫下,到前面看看来。汉东升这个二百团长带着几个文颂远瞅着有点眼熟的人,回头来寻他来了。 汉东升身后的一个人走到文颂远面前说道。“旅座,我是独立二营的马皮啊!”喝到五六分的文颂远这时也认出了,这个穿着便衣的汉子正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马皮。 “让人前面的部队停止前进,撤回来,把马副旅长给我请来,要快!”在听完马皮的简明扼要的报告后,文颂远顿时酒意全消。 马思远很快就赶到了这家杂货铺子门前。 ”马驹,刚刚得到一个情况,有一个二三千鬼子,大约是一个联队的建制吧,在前面二三里地的地方布防。看来这回爷老子们是让小鬼子给盯上了。你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文颂远并没有因敌情突变而有一丝的消沉,他的激昂语气中分明有一股即将要与强敌过招的强烈的兴奋。 早看到了站在文颂远旁边的马皮的马思远,没有去置疑文颂远所说的消息的可靠性,就直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旅座,我看是不是让部队先转入防守,同时向师部发报请示一下。” 马思远的建议中规中矩,客观说,他说的应对之策,无疑是大多数军官在目前情况下会采用的方式。 但就连马思远自己都没认为,文颂远这个从不按理出牌的家伙,能采纳自己的建议,他说这些的初衷,无非是在尽职责而已。 在与文颂远搭了一年的档之后,虽说两人私交极好,但马思远还是不能认同那文颂远攻击性过强的惯性思维。 “等命令!老子当兵以来,就没干过那事,马驹、汉子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我的意思是,留下马驹的一九九团监视当面日军,我带着汉子的二百团,从左向右给日本人来一下猛的。你们有什么说道没有。”文颂远用手指划着地图对他手下的两员大将说道。 文颂远用一九九团看住当面的日军,以二百团去掏鬼子的心窝的部队分工是妥当的。事实上,独立一百旅的这两个团确实是一个擅守,一个擅攻,这两支部队的作战风格,说到底,还是当年于俊才和文颂远两个老团长手把手的带出来的。 对这个扬长避短的安排马、汉两人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就行动吧!马驹,旅部的人马我只带一个加强连,其它的人留给你。我们一出发,你就赶紧给程老大补一份电报过去,我估计鬼子不会只拦咱们这一路的,多半老邢那里也会遇上拦路虎。”当说道最几个字时,文颂远已带着汉东升、马皮等人向二百团团部走去了。 霎时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杂货铺就只剩下满脸苦笑的马思远了。 独立二百团一向都是以程家骥这首的这个小系统的绝对主力,从人数上、装备上、兵员的素质上,这个团都是独立一百师四个步兵中当之无愧的老大。尤其在攻击力,二百团更是号称整个暂十八军第一团。 文颂远率领的部队,在熟门熟路,且和鬼子足足打了两天巷点的马皮的引领下,很快和十八旅团交上火了。非但是交上火了,二百团一出手,就直直的捅在十八旅团软肋上。 十八旅团的旅团部是搬家了,可原先十八旅团旅团所在的那地区的所有的后勤机关,总不能一下子都搬得走吧!好嘛,整整一个团,二千多人的装备了大量的利于巷战的自动火器的中国军队,收拾日本人的油库、野战医院、炮兵阵地,那还不是手拿把掐。总之,文颂远朝横里打出的这一记重拳,你别说,还当真应了那句老话,给井出宣时来了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井出这个老鬼子,虽没被打死,可也让二百团闹腾得好半天没缓过气来。之所以文颂远凭着一个团的兵力就在十八旅团的肚子里大闹天宫,也还主要托了十八旅团两个步兵联队此时都在火线与白先豪、向中原所部激战正酣的福。 在吉住中将的如意算盘中,十八旅团是很重要的一环,被文颂远这么不管不顾的一搅和,吉住安排的好好的一切都乱了。 当十八旅团在拥有四个步兵大队的兵力的小秋支队的帮助下,“赶”走了二百团时,日军已失去击破独立一百师的最佳时机。 “命令文颂远缠住日军的那个联队,务必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加入到中心战团中去。命令邢玉生部就地向左横扫,告诉邢玉生让他集中所有兵力向前打,不要管身后有多少敌军,全力从后面攻击第十八旅团的阵地。”消息来得及时,程家骥的反应也很快。在得知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被日军识破后,程家骥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已方先机已失,若是还照预定方案打下去,独立一百师及北岸中国军队恐都难逃覆亡的命运,眼下只有把水彻底搅混,方有一线转机。 “新一四四旅、师部直属队及军部配置给我部的其它各零散部队,则延着独立一百旅的行军路线,再抄到正与独立一百旅激战的日军背后,以打乱日军的阵脚。”钱绅这个混世魔王,还嫌乱得不够,又给加了一把火。 新一四四旅是新七十二师的部队,这次为了加强第三梯次部队的力量,黄中将把这个满员旅调给了程家骥,用心可谓良苦。程家骥也特意把其带在身边,一来只有程家骥这个抗战名将,黄中将的知已方能指挥得动向来不怎么瞧得上地方部队的中央军的这个旅;二来也好有个总预备。 “按参谋长说的执行。同时把这个作战方案通知白师长、向旅长请他们予以密切配合。”程家骥想都没想,就认同的钱绅的意见,在这种紧要关头,也只能把手上所有的牌一张不剩都打出去了。 程家骥同时展开了二个多旅兵力在南昌城内外,猛地来了一个大穿插。此举让整个南昌及其近郊都陷入了一场大混战中。这个局面也太乱了,到处都有是包抄与包抄,中日双方的几万大军在黑夜中打成了团乱麻。 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部。 “师团长阁下,中国军队用不少于一个旅的兵力,向我位于右翼正与敌军激战的第六旅团第七联队侧后实施包抄。另外在我军战线左侧的一个旅的中国军队,视我第六旅团三十五联队的尾随追击于无物,死命向十八旅团的防线猛烈突击。正面的中国军队也向十八旅团的阵地以起了攻击。”佐间说都快把要他自己快说糊涂了,吉住中将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命令十八旅团,小秋支队就地紧守,在天亮前不许后退一步。我就不信,中国军队有吃掉我十个大队的本事。” “命令第七联队迅速向十八团靠拢。” “师团直属队立即在战车部队的保护下撤住乐化。”(掏心战术不能不防。) “命令,三十五联队撤出当前战斗,直插赣江边,与先前的穿插部队合兵一处,先把赣江这道南昌的生命之门,死死封住。” 吉住中将不愧是一位老练的用兵家,他并没有被程家骥牵着鼻子走,把他手上所有部队投入一场注定打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夜间大混战中去,而采取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术。在保住当面阵地不崩溃的同时,派出三十五联队这支,目下日军唯一能机动的兵力,饮马赣江,以图彻底把赣江北岸的中国军队,变成困守孤城的孤军。 中日两军,战至清晨时分,双方的战线方才基本稳定下来。 这一夜日军正面防御的部队并没有能完全守住阵地,中国军队不但占领了赣江北岸的南昌城区的百分之八十,还控制着面积不小于城中控制区的南昌郊区。但日军经过连续调动,把中国军队的控制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从这一刻起,大半个南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城。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九) 三月十七日的整个上午,南昌城内外的中日两军有志一同的忙着调整部署、重新构筑工事,竟都没有对对方发起什么值得的一提的攻击。只是偶尔在双方的前线指挥官,觉着有必要修剪一下,已方阵地时,才会有密集的枪声传出,在这个相对和平的上午的大多数时候,交战双方则是互不干扰的各忙各的。 到中午时分,两军阵地终于彻底划分完毕,战场上的所在人都明白,这就意味着新一轮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南昌大会战的交战两国的高层,从始至终都关注着南昌城中的战况。这一夜,南昌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通过电波的形式,闪电般的迅速传到了渣津、武昌、重庆、东京。 渣津,第九战区前指。 “外围是日军第九师团全部及配署其的小秋支队,总兵力约为二万七千人。里面是我方独立一百师、暂编九十八师、独立九十九旅、新一四四旅,还有一些零散部队,刚报上来的情况是,合计有能战之兵 二万人左右,这二万人中还得算上几千轻伤员。目前我方控制的地域的面积,大概相当于南昌城赣江两岸的所有市区面积的总和的百分之一百一十上下。……”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上校参谋,正用教鞭指点的挂在墙壁上的南昌地图,讲解着南昌城内外的最新战情。 “南昌城里的这些部队的统一指挥问题,黄掊民是怎么考虑的。”战区代司令长官插话道。他问的这个问题极为专业,一个战场上有好几个同级单位,指挥上是否能事权统一,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各个部队间能否,有一个相对一致的作战步调的关键。没有这个保障,想打胜仗,无异于缘木求鱼。 “南昌警司报上来的情况是,黄军长已任命南昌警司参谋长程家骥为前敌总指挥,赣江北岸的所有部队皆归其管辖。”这位上校参谋肃容正色的答道。 “孤城孤军,兵力悬殊,程家骥能顶得住吗?伯公你看是不是让位于丰城的四十九军向南昌靠拢,另外还可以请第三战区从东乡一带派出部队策应一下。”郭少将是真得在为南昌守军担忧,毕竟南昌是第九战区在这场大会战中的阵眼,南昌要是有什么闪失,目下集中在修水、三都一带的第九战区主力在无力回天之下,只有黯然回湘,准备打长沙保卫战这一条路走了。 战区代司令长沉吟片刻,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电告黄培民,日本人很有可能要打他那里的主意,赣江南岸一定要守住,守不住,我是要他的脑袋的。从今天起,南昌城赣江北岸地区的的部队在作战指挥序列,直接划规战区前指指挥,告诉程家骥我每隔三个小时要一份详尽的战情通报,让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前指报告。电令四十九军,限令该部于十二个小时内,以一个师的兵力占领离南昌不到八十里的市汊街。” 战区代司令长官并没命令,四十九军马上加入南昌战团,而只是让其以一个师的兵力前出市汊街,以图牵制日军对尚在赣江南岸坚持的暂十八军部队的攻击。这位新晋上将的如此排兵布阵的真正用意。以郭少将在军事上的灵敏嗅觉自是不难看出,他的这位长官这是想在南昌城里用巷战再耗第九师团的锐气,最好是再拖日本人的个把师团进南昌这个大水潭,到那时与日军进行主力决战的时机就成熟了。至于用上四十九军去直接解南昌之危吗?一句话,为时过早。 武昌城内,日军第十一军军司令部。 “司令官阁下,一零六师团屡战屡败,不宜再出战了。我的意见是还是把驻吴城的第二十七师团,调到南昌去协助第九师团作战,比较稳妥。”说话的这位日军少将是第十一军副参谋长青木诚一,原任第十一军参谋长的吉本少将升任华中派遣军参谋长后,这位刚调到第十一军的前任参谋总部作战副部长,就一直代行军参谋长职权。 这位东京大本营参谋总长闲宫院载仁亲王的心腹,不但继承的他的前任的职权,就连第十一军部保守派头头的位子一并接手了过来。 “司令官阁下,虽在南昌一战中损失很大,但一零六师团仍有上万兵力,击败兵力与之相差不多的赣江南岸的中国军队,还是有把握的。且目前我军主力正与总计不下十个军的中国军队对峙,兵力使用已是捉襟见肘。要是贸然对原本就不足的总军的力量,再加以削弱,根本就无法完成预定的军事打击计划。”青木诚一除了继承前任的种种“遗产”外,连前任的“敌人”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过来。醉心于与中国第九战区打一场决定性的大会战的宫崎大佐说的这些话,其实正是岗村心中所想的。 “命令,第一零六师由新任师团长中村正雄中将指挥,向赣江南岸的中国军队阵地实施迂回攻击。第六师团于本日下午五时前,对修水外围进行攻击。给南昌发报,告诉吉住君,他还有五天时间,二十二日的太阳下南昌城的赣江以北地区,只能有帝国军队的旗帜在飘扬。”与往常一样,个性很强的岗村又支持了宫崎的建议。不过目前这种僵局也让岗村有些不耐了,他出动第十一军第一主力熊本师团攻击修水的目的,显然是想把第九战区的作战意图打起来。而催促第九师团拿下南昌,则是因为这位日方在此次会战中的最高的指挥官明白,目下只有迅速攻下南昌,方能撬动快要僵死了的整个战局。 岗村的命令好下,吉住要执行可没那么容易。 “师团长阁下,中国军队从天一亮就在加固现在工事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的修筑工事。到目前为止,中国军队趁我方调整部署之机,已基本上构成了一个长四公里,宽三点二公里的完整的防御体系。”谁也不能否认,佐间大佐是一个称职的师团参谋长,但一夜大混战所带来的这种双方阵地互换的古怪而崭新的局面,显是超出了这位师团参谋长的认知,从而使其在报告时所用的语气,不知觉的带上一丝迷茫。 “佐间君,接下面定是会一场残酷的巷战,我们能用这五天的时间消灭这支还保有相当战力的中国军队吗?”已占领的南昌城区居然会在夜战中大面积的丢失,这是吉住中将在发布向赣江进军的命令时,所始未及的。面对当下这种看上去日军大战便宜的战局,吉住中将很清醒,在场面上日军是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作为攻守双方的中日两军只能算是形均力敌。甚至可以说,这一夜乱战下来,中国军队在南昌城内外的防守态势,非但没有恶化,反倒有了些许改观。 “命令部队,以大队为作战单位发起局部攻击,逐步挤压中国军队所控制的地盘。”心中的犹疑归犹疑,作为一个军人,吉住中将深知命令是必须执行的,对中国军队的攻击也是势在必行的。只不过,吉住中将并没打算屈从于上峰的压力来一个全面攻击,而是采取的相对而言费时要更多些,也更保险些的挤压战法。 从三月十七日下午三时起,南昌城战火重燃。 日军第九师团参战各部遵照吉住良辅的命令,集中一支支不大不小的突击部队,很有耐心的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中国军队的控制区消起肿来。 章江门附近,暂三六五团团部。 “团座,守百宝巷的七连告急。” “一营长来电话,邮电所……。” 今天下午的战端一开,日军就以两个大队的兵力,从东南两个方向,给防守章江门一带的暂三六五团来了一个两面夹击。紧张的战事,使得这个团部里,满是往来穿梭参谋、传令兵令,显得异常的繁忙。 “城外百宝巷那地方不是什么要点,丢了就丢了,让七连给我撤回来。” “告诉一营长,守住邮电所便可与章江门这边南北相呼应,要他死守。我立即就给他增加一个连力。” “命令九连跑步增援邮电所。” 有一张很耐看的刀削式方脸的三六五团团长洪胜,在所属部队的告急电话的围绕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他自己惯有的风格。他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手上的香烟,一边慢条斯理的发布着一道道命令。那种从容不迫的神情,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古名将风采。 此人是独立一百师四个现任团长中的异类,也是程家骥和文颂远当年在南安时的小兄弟。说他是团长们中的异类,只因这个人与程、文二人一样,是从没上过一天军校,从军不过年余的“空降”军官。 洪胜本是二百团的团长,在白山关前那关乎独立一百师命运的那场恶战中他身先士卒的奋勇冲杀,给鬼子的迫击炮咬了一口,受了重伤,独立一百师开到南昌城后,方才伤好归队。将这么个“根正苗红”的程家骥的绝对嫡系,安插在三三五团这个独立一百师里最不起眼的团队当主官,还是钱绅的动议。钱绅的用心并不难猜,无非是要通过洪胜更好的掌握下面的部队。洪胜自己也争气,到任不足两个月,就把这支部队好好的整顿一番,大大的提高了三六五团的战斗力。更难得的是,他的并没已阵亡的袁世忠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气,与顶头上司邢玉生的关系处得还算融洽。日军对章江门的攻击,初时,因洪胜不想在外围,过多的损耗兵力,主动弃守了好几处无关紧要的阵地,而显得进展很快。但当日军在扫清的外围后,鬼子两个大队的前进道路,立时被邮电所和章江门两外硬骨头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两军的战斗强度也骤然升温。 昔日章江门一带的住户,泰半是南昌城里苦力、船夫、人力车夫。故而这一带民房,多是一排排用木石堆砌而成的低矮房屋。 仗打到这时,两军士兵的作战方式,就只剩下沿着这一条条的由星罗密布的矮脚屋组成的小巷,面对面的相互射击、互相投掷手榴弹了。兵力的多少,在这里已起不到决定的性的作用了,纯是在比拼双方的官兵反应能力。这种作战方式对地形熟悉的中国军队很为有利,一时间,日军官兵损失不小不说,还不得寸进。 “去找几桶煤油来。”一个杀得性起的日军中队长急了,想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乱烧一气。上火线来督战的,日军大队长北条毅男少佐赶忙跑上前去制止自己的部下的愚蠢行为。 “八嘎!一把火就能把这一片统统烧火,我们也活不了。”这位北条少佐说来和程家骥等人还是熟人,跟田家富更是在一行军锅里搅过马勺。此人正是大王庄之战漏网的那位山木大队的作战参谋。 大王庄战败后,北条虽在第五师团的高层的庇护下,逃过了军法制裁,但同时也在第五师团呆不住了,只得托了关系,平调到了同为主力部队的第九师团。换了部队后,凭着其与生俱来的血缘优势,不到一年,北条已是连升两级,成了一位少佐大队长了。 既然冲又冲不过去,又不敢纵火,北条大队就只能与中国军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交着火了。 北条的畏缩不前,使得洪胜得以派出兵力帮助屡次告急的邮电所守军稳住的阵脚。如此一来,章江门附近的战事,就这么耗着,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作为独立一百师的机动部队的二百团杀到,日军方才退去。 章江门一线的战事,只是整个南昌战场的一个缩影。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攻击中,中方凭着地利,并没丢失什么关键阵地。可日军毕竟在兵力和单兵作战能力上,占有较大的优势,虽遇到对手的坚强阻击,也还是蚕食不少中国军队边缘阵地。 战后一盘点,程家骥惊讶的发现,独立一百师的地盘,竟缩小了八分之一。 月票排位快要掉出前十了,各位大大帮我顶起,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原动力! ###第三十八章血火笼城(十) !#10142191 三月十七日,晚上八点,位于江西大旅社地下室里的暂十八军前指。目下掌握着大半个南昌城命运的暂十八军的几位大小军头,正在这里开紧急军事会议。 “不能这样打下去,照鬼子现在这种推进速度,不出三五天,南昌城铁定不保。”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白先豪,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暂编九十八师所据守的阵地,被鬼子零打碎敲的占去了将近六分之一。这倒不是因为桂军的战斗力弱,实是暂九十八师已在赣江北岸苦战了几天,伤亡很大,军势已疲的缘故。 “要不然,我的部队上去帮你老弟一把。光看着别人打仗,这心里还真不好受,你看那几个阵地合适,交给老哥哥就是了。”向中原做了一整天的总预备队,看样子是闲不住了。他边说还边使劲瞅着桌上的地图,大有立时就要在白先豪的防区上,割下一块来的意思。 “得了,你老兄放心接着歇吧,这点鬼子,小弟我还应付的来。”不待向中原再说话,白先豪边赶忙改了口。开玩笑!要是让连伤兵在内,已不足二千人的第一梯队接了暂九十八师的防。在川军面前,桂军的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他那位一向心高气傲的族伯只怕非把他赶出军中去不可。 “要你一块阵地,又不是要你的肉,你娃子乍那么小气。”白先豪把头一缩,这下子,向中原倒不愿意了。 见向中原大有不依不绕的劲头,程家骥出来打圆场了。 “各位,言归正传,我寻思着鬼子眼下的打法,无非就是蚕食,要是咱把他这招破了,不就得了。” 这句话说得好是轻巧。自古以来的兵家的无不知晓。守城有两怕,一是怕困。只要攻方用上了这攻城的最后一招,任你城高壕深,兵精粮足,也总有粮尽援绝城破之日。二就是怕蚕食,这一招对此刻的南昌城来说,尤其有效。日军已攻入城中,这城池之险已是攻守双方所共有,日本人就这么蚕食下去,守军如之奈何。 且不论是何出身,在场这几个人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军,这是一群只务实不务虚的人。若是别的什么说这些话,也许早就被轰出去了。可偏偏说这话的却是暂十八军众人公认的将胆的程家骥。这怎么不让,在座诸将在又惊又喜间还带上几分不敢置信的疑惑。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能集中兵力、利用有利地形,吃掉他一两个大队,我谅吉住良辅不敢再用这手。”程家骥这句话,让大家伙大失所望。集中兵力,断其一指这一招,听起来很高明,可真要做到那就太难了。小鬼子又精又猾不说,单说即使是围上了,这一个大队近千名日军,哪那么就让自家给包了饺子。要是拖上来二三个钟头,日本人天上有飞机,地上有战车、重炮、优势兵力,硬接也会把被围的日给接出去了。众人表情这翻表情程家骥都看在眼里,知道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计划能成功。他冲身边的钱绅一伸手,钱绅默契的立时递给了程家骥几张图纸。程家骥顺手接过后,给在场的同僚细细的讲解起他的预定作战方案来。 除了地下室里那些人,当时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程家骥究竟是如何说服这些身经百战的前辈们的。只是,从那以后,暂十八军前指的历次作战会议,就成了程家骥一个人说了算的一言堂。 北条最近大半年,过得很滋润,官是一级接一级的升,人又没被蹭掉半块皮。虽说昨天因指挥作战时犹疑不定,被那个出身低下的联队长臭骂了一顿,但这并没有影响北条的心情。只因他立即要回国去任一个编成的驻扎在东京的联队的联队长了,此时北条的心早已飞到了东京歌舞伎町里去了,那里还顾得上,为这些芝麻大的小事烦恼。 不过,这会子北条还走不成,他得打完最后一仗,才能交卸大队长的职权。 三月十八日上午八时,北条少佐奉命率领他的大队攻击普贤寺地区。防守普贤寺这一带的中国军队,是独立一百师的一一九团,对上这支独立一百师中防守力最强的部队,北条大队运气可不怎么样,打了半个多小时,北条大队愣是没有突破一九九团的第一道战壕。 北条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司请求作战指导。也许是因为那位很瞧不起贵族气十足的小白面北条的联队长,想把北条尽快“送”出他的军队吧!北条不但很快得到了一个中队的援兵,而且还获得了强大的炮火支援。 许是苦尽甘来,接下来的仗,北条竟打得顺风顺水。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部队已连夺两条战壕,打到了第三道也是普贤寺的最后一道战壕的边上了,眼看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拿下中国军队在普贤寺外设下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大队长,联队长让我提醒你,小心中国军队有诈,他已带三大队赶来策应,让我大队放慢攻击速度。”正当北条兴致勃勃的要打进普济寺,夺个头功时,顶头上司的撤退命令下来了。 ‘那个乡巴佬一定是嫉妒我,才不让我机会克尽全功。’这时,自打从军以来就出过什么风头的北条,脑子里满是自己载誉回国成为英雄的幻想。上司的“好意”,使他攻下普济寺一战成名的想法更加的炽热了。 与此同时,在普贤寺边上的一幢小楼里,闻知鱼已上钩的的程家骥亲自赶来坐镇指挥这场意在把吉住中将打痛,迫使放弃蚕食战术的关键性战斗。 “等日军离第三道战壕再近些,师迫击炮营立刻向日军背后进行猛烈炮击,把日本人逼进战壕。然后一九九团从正面反击,二百团的一个加强营从左侧插过去切断日军这个大队的退路,并挡住日军的后继部队,师部警卫营为总预备队。”钱绅最后一次向将要参加这次反击战的各部队主官们重申作战计划。 “动作要快,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攻击不顺利,不许恋战火速撤回。”程家骥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日军的动向,一边补充道。 随即文颂远就领着军官们下了阁楼,去各就各位去了。阁楼上只剩下了程家骥和钱绅及二名卫士。 “维礼兄,白玉甫那边什么时候动手?”又是一夜无眠,有些疲惫的程家骥放下望远镜,对钱绅问道。 “早说好了,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否则,咱们这一边一打响,他那边就跟着动手。师座放心,单凭咱们动的那些手脚,这两个大队能逃出生天的能有十之一二,就算鬼子八字生得巧了,怕是能留全尸都不多。”钱绅此刻不知那来的好兴致,拿着一本从适才从普济寺里藏经阁顺手“借来”的金刚在随意翻开着。面上满是慈悲为怀的虔诚,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在不经意间,就判了上千条生命的死刑,这一刻的钱绅倒真有些佛门大贤的风采。 当被正在冲峰的北条大队的士兵,被身后的炮火逼着一跳进他们今天“占领”的第三道战壕时,立马就集体傻眼了。 这道战壕设计得很有问题。说它有问题,首先是这条战壕太宽,足有三米宽。其次是,这条战壕前后的高度也很不一致,面对普贤寺一面的战壕中有一米八高,以日军普遍较矮个子,就算是掂着脚也够不上射击位置。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射击。”难得上火线上来一回的北条少佐,还没有爬进战壕,就看见战壕里的奇景,许多的官兵都正向着普贤寺方向使劲的蹦哒。 “大队长,快下命令撤退吧!我们中了“支那”人“诡计”了。”一名参加过“一、二八”的从士兵中提升上来的中队长,大概是吃过十九路军的板凳战的苦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全力向前突击。”事实证明北条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他清醒的意识到回是回不去了,只有冲进普贤寺并占据这座寺院,方有一线生机。 北条的反应再快,也只是算是后知后觉。 钱绅亲自布置整整一夜的这个陷阱,要是这样轻易的让北条给破了,那钱绅也不会让人称为“跛腿毒狼”了 在日军赶进那道特别加料了的战壕的同时,一道离日军北条大队所在的战壕的三十米的被巧妙伪装了的盖沟,立时钻出了几百个人头,一九九团的一个营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预备,投。”随着带队的营长的一声令下,几百枚拉弦时间过三秒的手榴弹整齐划一的落在了鬼子头上,这只是第一批,十几秒钟后第二批手榴弹又腾空而去了。 “轰、轰、轰。”早就设定的准确坐标的师迫击炮营也来凑热闹了。 被炮弹逼走到战壕的北条大队的九百多名官兵,此刻走不及走,反击又够不上,被炸了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仓促间还还不上手。侥幸有口气的小鬼子心里那个郁闷啊,就甭提了。不过他们即使气得吐血也没有,没有被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炸死当场的小鬼子,大多在爆炸后被生的冲击波活生生的震晕了过去。 剩下那五六十名还能勉强动弹的日军,其实是北条大队中最不幸的一群人。他们还没有彻底从突遭打击中明白过来,十倍于他们的一九九团的士兵端着明晃晃刺刀,冲到了这些北条大队的最后幸存者面前,有一方平均每人分到对手十把刺刀的肉博战,结果可想而知,每一个被刺刀捅死鬼子身上都有不少于八个的血洞。 一九九团痛歼北条大队的时,日军的后续部队,也正与从斜刺里猛然杀出,占领了第二道战壕的二百团的一个加强营激战。 打着打着,没有料到北条大队会这么快全军覆灭的一个大队的日军的后续部队,渐渐集中到一九九团今天放弃的第一道战壕里。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有战壕掩护,不管是攻击还是对射都要有依托的多。 可惜吉住中将等一伙子研究来研究去,把暂十八军的将领都研究了个遍,偏偏没有琢磨琢磨钱绅这个人。要是他们能这样做的话,就会发现钱绅在用计时的一个习惯,那就是此人最爱用连环计。 突然间,与担任阻击任务的二百团的那个加强营在激战中的,日军纷纷被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炸上了天。那情景,每一个有幸亲眼目睹的中国人都会为之赞叹,鬼子还真灵活,天生就是甩杂技的料,在空中最少能翻转七百二十度。 “好!再来一个,三翻,这个在空中打了三翻。” 在那间阁楼上,钱绅兴致勃勃的欣赏着他连夜让人分成若干个炸点,埋下的几百公斤,稳定性极好的宝贵的tnt所创造出来非凡的“艺术效果”。 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日军第九师团遭到空前惨重的杀伤。光是被独立一百师和暂九十八师诱杀的日军官兵就达到了二千二百人之多,近三个的大队损失,迫使吉住中将果然如程家骥所说的那样,再也不敢搞什么定点蚕食了。 此战后,就地填上战壕以掩埋日军尸体的一九九团的一个连的官兵,无一人不呕吐。这个连的大部分官兵,在三月内没有吃过一口肉,有几个老兵还成了素食者。可见几乎全部死在那段战壕里的北条大队的阵亡官兵死状之恐怖。 说是几乎,那就是说还有人活下来,北条少佐等近百名被当场震昏过去的日军将兵,被打扫战场的士兵们一个个象捆猪似的,四脚朝天捆上后,分批抬回了普贤寺。闻讯而来田家富,正兴冲冲等着他们了,他的特别大队可是好久没新兵了。 在所有的经历过南昌保卫战的老兵写的回忆录中,凡是提到这场战斗时,都引用了马思远的那句话来评价这场战果巨大,并不激烈的战斗,这句话就是“那不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一场屠杀。”。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一) 日军在南昌城下的再次受挫,不但极大的鼓舞了南昌会战的几十万中方参战将士的士气,也逼得日军第十一军,不得不加快整个会战进程。岗村明白再拖下去,局势会变得对身为侵略者的日军会越来越不利不说,甚至还会出现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反应,作为一个对“帝国”负有特殊责任的方面重将,他不愿也不敢再这么犹豫不决下去了。 三月十八日下午,一直滞留于武宁、永修一带守株待兔的日军第十一军主力兵团,继先前派出第六师团后,又有二个师团向修水方向扑来。岗村中将此举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了,就是要一战定乾坤,以孤注一掷的军事行动,来奠定日军在这次大会战中的胜局。面对来势汹汹的七八万日军,中方集结于修水的第九战区前指亲领的十个军庞大集群,并不急于与敌正面交手,而是且战且退的,以交替掩护的姿态,逐步将战线西移,大有要把日军的这个由三个师组成的重兵集团,引到湘赣边界上之势。 岗村虽屡次企图以有力部队进行穿插,将中国军队这个战略集团分割开来,加以个个击破。却因中国军队各部之间联系紧密和战区代司令长官协调得力,日军的企图一次也没能得逞。 当战区主力正与鬼子第十一军的大队人马,在修水附近的大山里绕圈子的时候。南昌城下的日军第九师团在休整了一天后,又对南昌城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学乖了的吉住中将,再也不搞什么定点蚕食了。他集中三个联队的近九千人的兵力,从北面以排山倒海之势,采用齐头并进、一线平推的老旧战术,向南昌城中的中国军队控制区压过来。而其它三面日军则是老老实实的转入的防守当中。 吉住中将这位完全是以力相博的战法,不仅让中国军队的诱杀战术没了用武之地,也使得南昌城的保卫者们陷入了一场新的危机当中。 暂十八军所属各部的官兵们,依托着南昌城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间房、每一堵墙、与优势日军进行了殊死拼杀。 广大官兵忠实的履行他们自己在战前许下的诺言,用自己的生命在不屈不挠的守卫着每一寸国土。但战争毕竟是铁与血的综合较量,单是有无所畏惧的牺牲精神,在很多时候,并不能挡住日军那由大量的战车、铺天盖地炮火、近距离的空中支援所组成的滚滚铁流。 日军仗着这股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一路辗碎了中国军队的十几处既设阵地。日本人这一路斩关拨寨,也理所当然的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一点,单从日军的攻击速度一点一点的减缓下来,就可以看出得出来。 终于,当日军攻到牛行车站,省政府大楼等几个中国军队重兵设防的要点面前时,被中国军队凭借坚固的工事和凶猛的小规模逆袭给打了回去。 在前进步伐受阻后,不甘心失败的日军,再三猛攻当面之中国军队的阵地,几次攻击的结果,都是损兵折将,不得寸进。 战至上午十一时,已基本达到今天的攻击预计效果的日军,方才在考虑到已方兵锋已挫,深恐遭到中方全线反击而致崩溃的吉住中将的严令下,鸣金收兵了 这场激烈而血腥的战斗,整整打了近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日军一刻也没有停止攻击,直打得昏天黑地、血雨满洪城。 在这场堪称南昌保卫战打响以来,最残酷的战斗中,双方的战损情况都极为严重。暂十八军方面,单是成建制的阵地共存亡无一生还的部队,就有一个营又二连队之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日军逼近由暂九十八师一个团据守的省府大楼时,几十名广西老兵背着炸药包对日军战车部队进行了一次悲壮的逆袭。这些百战老兵在用自己的尸骨无存,换了日军八辆战车的同时,也使没了战车撑腰的日军步兵在桂军官兵的枪口下成排成排的倒下,从而保住了省府大楼这个重要的据点。 日军的伤亡应也是相当惨重的,否则南昌城不会又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下午。 日军被击退不到半个小时,在江西大旅社的地下室里程家骥又面临一场艰难的决择。 “今天上午九时至十二时,日军在三个小时内,在重炮、飞机的掩护下在北线推进了二公里。日军参加的各个联队之间,几乎无间隙可言,我方连反冲击重创其一部的机会也找不到。若是还找不到应对的法子,不出两天赣江以北地区就会全部沦陷。”钱绅永远是那样的实话实说,一点也不知道避讳一下。程家骥最欣赏的正是他这一点。在程家骥看来,战争是最世界上最严谨的科学,若是一个参谋军官都满嘴大话空话,这支军队的未日就已进入倒计时了。 “部队的士气怎么样?”程家骥此刻最关心还是自己的部队还有不与日军血到底的勇气。正如某位元帅说的那样,战争就是钢与气的比拼,比钢独立一百师是没法与日军比的,要气再没了,这仗想打都打不下去了。 “士气还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以血肉之躯抵御钢铁,一时尚可,终不是长久之计,是不是可以考虑执行最后计划了。” 钱绅的这句让程家骥陷入了长考当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程家骥还在那里沉思着。 而钱绅一直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喝着啡咖,半点催促程家骥的意思都没有。钱绅之所以会表现的如此的悠闲得有些不负责任,只因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一个人站在程家骥目前所处的位置上时,幕僚、部下们尽可以提各式各样的方案供其选择,但真要下决定时,谁也帮不上程家骥的忙,一切都只能由程家骥一个人去判断、去决定、去承担、。 “给战区前指发报,务请四十六军立即全军出动,以解南昌之围。在电报的结尾加上十万火急至要至盼的字样。给军部发电,电报稿只有写上四个‘事急风高’。”兹事体大,一向胆大包天万事敢为的程家骥,也不得不思之再三。最后他还是决定,一面向战区求援,一面请黄中将出面为他疏通上层的关系,否则要是事成后,上峰怪罪下来,程家骥就是想不当马谡都难。 渣津以西的山区,行军中的第九战区前指。 “命令四十九军务必于二十四小时后赶到南昌,命令第二十军、七十军、暂十六军攻击吴城至永修一线。入夜后,战区主力全军转向。”战区代司令长官在接到从不叫苦的程家骥求援电报后,立时对全局做了大胆的调整。 在场郭少将听到战区代司令长官的命令,心里“卟咚”一下后,“总摊牌”三个字冲口而出 战区代司令长官的出击命令一下,赣中大地上霎时间,风起云动,几十万中国军队的主动出击,标致着这场大会战高潮时刻已经来临。 南昌赣江南岸的暂十八军部。 黄中将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自昨天晚间起,日军第一零六师鼓起少得可怜的“余勇”在新任师团长中村正雄中将的指挥下,已与暂十八军留在赣江南岸的部队交上火了。 半年多来,一零六师团屡遭中国军队的重创,军心浮动之下,甚至出现日军中少有的逃兵现象,士气根本就谈不上。此次出击赣江南岸,无论中村中将督战得多么严厉,一零六师团的作战动作就是凶猛迅速不起来。 要不是暂十八军把精华都送到了赣江北岸,谨慎的黄中将都有信心以一个军的兵力击败日军一个师团,再创一个抗战以来的最佳战绩。 可惜,幻想终究不是事实。当前赣江南岸的战局,还是人多势众的日军占了上风。而仅有手上万余能战之兵黄中将能做到的,也不过守住已方阵地的罢了。 只是,南岸的战斗强度,比之北岸相差甚远。这种两个跛子打架似的战斗,着实难看得让与人无争的黄中将心里郁闷的很。他现在每天除了指挥作战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赣江边上遥望北岸了。 “军座,北岸前指电报。”暂十八军军部收到的程家骥那份急电时,黄中将正在赣江边观战观得热血沸腾,不能自己了。 “回电前指,北岸事宜已托君,其它杂事无须过虑,吾当尽力为之,如事不偕,吾亦不避风雨与君同上中华民族复兴之祭坛。”黄中将回电时,心下也很是忐忑,他虽早就与上峰通过气,并已得到了当局的默许。可程家骥要做的事情太大。事发之后,势必要民情汹汹、中外哗然,后果实难预料。任是谁也不敢在事发之前,给程家骥打个保票,他小小一个中将能做到的也只有“事若不偕,与君同殉。”了。 三月二十日凌晨。 武汉,日军十一军军部。受到骤然升温的战局的影响,这会儿,这个湖广地区日军最高指挥中心,也弥漫着一股让人透不气来的,紧张气氛。 “中国军队四十九军全军出动,其前锋一个师从市汊街出发,二个小时前已至向塘,估计天亮前能与赣江南岸的暂十八军一部会合。” “波田支队已探明,他们当面的中国军队是二十、七十、暂十六三个军,敌军势大,波田得一少将来电请求军部的紧急作战指导。” “第六师团师团部报告,一直在大山里与我军捉迷藏的中国军队第九战区主力,有回头决战的迹象。” 作战室是无疑是整个十一军部,气氛最重凝重的地方了,几十个参谋围绕着岗村、青木等日军高级将领,那架势,要是不知情的东京人走进了这间房子,还以为又发生兵变了。参谋们很活跃不断的把最新军情报上来,反倒是岗村、青木等位高责重的将军们,个个拉长着脸,柱着军刀在那里沉默不语。让人那些涉事未深的小军官们,不禁对这几位大人物的的涵养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岗村的内心跟平静两字拉不上半点关系。这些日子日军上上下下有志一同的,天天嚷着要决战。好嘛!这下子中国军队一反常态的猛然摆开了十四个军三十万以上的部队扑过来了。三十多万大军啊,这支大军一压上来,其势其力都非同小可。岗村的野心再大,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不能吃得下这一桌主动送上门来的大餐。要是吃不顺口,第十一军这个吃客就会被活活噎死。看目前的情形,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还相当的高。 “命令一零六师团,拖住中国军队的四十九军。任令稻叶中将为修水方向三个师团的临时指挥官,让他率领这个师团徐徐退回宁武。一零一师团及波田支队全面反击,力争击溃来犯的中国军队的三个军。”关键时刻,好行险的岗村也不敢把十一军的几乎全部兵力付之于一场豪赌,他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西面转为守势,南面继续攻击。 岗村不愧为将才,在仓促间所做的应对之策,也是如此的可圈可点。以一个半师团的兵力在野战击破中国军队的三个军,这一着看似托大,但因中国军队这三个军除暂十六军以外,都是前面的作战中伤死亡很大的部队,真要过起硬来,日军获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至于岗村算盘打不打得响,还要得九战区代司令长官那关。 三月二十日,以中日两军为交战双方的南昌会战,进入了决定性的阶段。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二) 从中日双方几十万进入决战状态的那一刻起。南昌会战就以交战地域大至形成为三个相对独立,而彼此间又息息相关的战场。不再是,在此之前,南昌城一家独大,其它方向都在观望的局面了。 若是单从双方投入的兵力多少上来看,中日两军的主力所在修水一带战场自是名列榜首。在那块百里见方土地上,交战双方的近三十万人马,与以前几天一样,还在以打打走走、走走停停的方式,有一搭没一搭的战斗着。 唯一不同的只是,求战心切的一方和一力避战的一方,来了个角色互换罢了。日军的三个师团如同“叶公好龙”里的那位叶公一般,天天追着喊着要毕其与一役,到中国军队真要决战的时候,日本人却甩了甩尾巴就想走。这里是中国的地头,岂是容小鬼子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在九战区的十个军雄厚兵力的紧追不舍下,在稻叶中将指挥下的三个师团鬼子,为防已军全线崩溃,不得不且战且退。结果是这股日军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向预定集结地武宁,前进了不到八公里。照这种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稻叶中将要想领着七万多鬼子爬回到武宁去,至少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要是论起当前那一个战场最引人注目,那就得算是,发生吴城郊外的三个军的中国军队与日一个多师团的部队之间对攻作战了。毫无疑问,这个战场在此时起到是承上启下的作用。一旦有一方在吴城之战中,取得了全胜,胜利一方腾出手来的这几万部队,则无论是西进修水,还是南下赣江,都能给已方以强大的助力。这种助力反过来,极可能成为战场上压垮对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前者相比,南昌城内外的战事,中方虽显得更吃紧一些,但四十九军到来,使得这一处,本没有多少悬念可言的战场,又重新充满了无尽的可能性。 总而言之,南昌会战的第三个阶段一开始,以铁与血相博弈的中日双方,就把所有能排得上用场的棋子全用上了,导致会战之初,就形成了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微妙的格局。 三月二十日,南昌,赣江南岸。 在岗村中将的严命下,日军一零六师团一部绕过暂十八军的阻击防线,将正向赣江北岸迂回的四十九军挡了下来。 四十九军虽在会战前期的修水河阻击中伤亡不小,但部队的元气未伤,此时全军上下还有一万四千人左右。这支生力军的被动参战,大大的缓解的南岸局势。暂十八军在四十九军的配合下,也牢牢的把中村师团的钉在了原地。遗憾的是,在被岗村以整个师团撤消番号、军官全部解职相威胁下,终于有了几分精气神的一零六师的死缠烂打下,四十九军未能如期迂回至赣江北岸地区。 四十九军过不了江,程家骥寄希望于外部援兵的幻想,也就破灭了。 同日黄昏,开战以来,几易其手,已成一片废墟的牛行车站。 “团座,小鬼子又上来了。” 洪胜已经搞不清楚了,这是自打今天早上接三六六团的防,守牛行车站以来,鬼子对自己的阵地发起的第几次攻击了。他只知道,随自己防移过来的两个营七百多兄弟,眼下能作战的还是不到二百人。车站里大部分阵地也丢,只剩下眼前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了。 洪胜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并不是无路可退的,他们现在所据守这个小小货运站台的背后,就有一条羊肠小道,与后方相通。这就是说,只要洪胜和他麾下的士兵们愿意,随时可以通过那条象征着生存的小路,撤回到已方阵地上去。可兄弟们谁也没有这样做,牛行车站对赣江北岸还在坚持的这一万多兄弟们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只要占领牛行车站,日军就达到中央突破的目的,日军一旦达成了中央突破,那下一步必然是将中国军队以大大缩水的防区拦腰斩断。真要到了那一步,江北的战事就要进入最后一阶段人自为战的巷战了。正是因为这点,牛行车站和与其一条平行线上的省府大楼才会成为争夺的焦点。光是牛行车站,独立一百师不到两天下来,在这里加上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已是打残了一个团半了。省府大楼那边,也是几个小时换一个主人。正午时分,暂九十八师在夺回省府大楼时阵亡了一位旅长。在这样的关键点上,谁敢擅自撤走一兵一卒,等待他的必要是军法的严惩不贷,这一点洪胜心里透亮着了。 “兄弟们跟小鬼子拼了。”日军越来越近,后面小路上又一直没有出现援兵的迹象,洪胜觉着自己这回是横竖死定了。与其死于军法,还不如和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来得划算。运气好,还能顶到天黑,那时兴许援军上来了,也说不定。运气不好,不也就是个死吗,没什么好怕的。死在抗击倭寇战场,让一直嫌自己不争气的家里,也能有拿自己说嘴的时候也挺好的。 正当洪胜要率领三六五团的兄弟们对鬼子进行反冲锋时,一道来得无比及时的命令,给他和他的部下带来光明正大的活下去的机会。 “团座,旅部来电话了,让我们立即向后撤退。”团里的一个新来的参谋,眼明手快的一把把眼瞅着就要冲出阵地掩体的洪胜,给拉了回来。 “传错了命令,我杀你的头!”从拼死一战到奉命放弃阵地,这个弯拐得有些大了点,洪胜一下子还真转不过来。 “没错!是旅部高参谋长亲自来的电话。唉!团座,你看,守省府大楼的暂九十八师的兄弟们都撤了。”小参谋被洪胜那杀所腾腾的样子,给吓得够呛。 洪胜扭头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守省府大楼的桂军兄弟们正忙着后撤了。 “扛上受伤的兄弟,边打边撤!”洪胜一声令下,三六五团弟兄们忙不迭的背起伤兵,交替掩护着向已方的阵地撤去。他们虽带着伤员,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比刚才冲锋时要慢。人嘛!能活着,谁不想活着。 在三六五团兄弟们身后,一排排的迫击炮正好落在立功心切的鬼子兵的头上,那是不远处的旅属重迫击炮连,在为三六五团撤出阵地,争取宝贵的时间了。 三六五团普通官兵们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只是一边奔跑着,一边回头时不时,朝已零星冲入他们曾誓死保为的阵地的日军开上几枪。而身为程家骥系统核心干部之一的洪胜,此时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辋绪万千。 ‘省府大楼和牛行车站这样的要点,说不要就不要了,接下来这城还守得住吗?’ ‘师座该不是在盘算要让城别走吧。’ ‘南昌一丢,整个会战不就垮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各式各样的念头是越想越多,脑子是越想越乱,想到最后,洪胜索性不去想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听上面招呼就行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在那个黄昏,洪胜的心中疑问,也是暂十八军赣江北岸的部队里,许多能窥一斑而不见全豹的中级军官们心中的疑惑。幸运的是,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一两个小时后就会知道 掌灯时分,江西大旅社。 程家骥召集的全体师旅长会议已经开了一会了。以往程家骥为了不过分刺激这些比自己年长,军中资历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师旅长们从来以上司自命,落座是都是大家不分主次的围桌而坐,这种安排座次的法子,很有几分圆桌会议的味道。而今天程家骥却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代表上位者的长桌的尽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抬出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的身份来。向中原、白先豪先前才来时,面上还有些不悦,可这会儿你要他们去坐那张椅子,他们也会敬谢不敏的。 “诸位,军座的手令,大家都仔细看过了。有什么想说道的,现在就说。要是那位不想趟这趟混水的,我可以先将其保护起来,不过部队的指挥权得交出来,并保证部队能服从调度。诸位要是赞同,在执行过程中,有什么走样的地方,兄弟我也只有拎着鸡毛当令箭,对不起了。”程家骥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想干的可以避开,但是不能坏事。 程家骥说完这句话后,用看似平和却暗藏机锋的目光,一一扫视着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和早已知情的钱绅外的,向中原、白先豪、黄琪三个人当中的每一个人。 “军座的手令,我坚决执行!”最先表态的,倒是不大爱在这种场合说话的新一四四旅长黄琪。作为黄中将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部下和本家堂弟,于公于私,他觉着自己没有理由,不执行上司兼兄长的黄中将的亲笔手令。 “我也没意见,只要能杀鬼子,怎么杀不是杀。凭什么许他鬼子用,咱们就不能用,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吗!”直性子的向中原是第二个响应的。 如此一来,房间里的三位,非独立一百师的军头,只有白先豪没有说话了。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了白先豪那张看着有点油头粉面的面庞上。要不是事情,实在太大,早有人耐不住性催他了。要知道,现在在赣江北岸苦苦支撑的这几支部队之中,论起各支部队的实力来,除了程家骥的独立一百师,就数白先豪当家的暂九十八师了。且白先豪的这个师还是清一色是广西子弟,除了白先豪,别人招呼向来是不大听的。可以这样说,少了白先豪的直接支持,就算是他愿意交出部队的指挥权,还有五六千人马的暂九十八师,没有白先豪镇着,也难保不在关键时刻捅什么漏子来。 白先豪在平日里同程家骥的私交不错,按说这些人里他跟程家骥的关系应当说是最铁的。但他的经历、见识、家世都与个性直爽、胸无城府向中原、唯上令是从的黄琪不同。正是这种不同,让白先豪对做下这件事情的后果,比之向、黄二人的更全面、更清醒的认识。所以,此刻的白先豪才会显得如此的犹豫。 “执行命令!”白先豪思之再三左右权衡,最终还是决定的随大流而动。 “诸位无异议就好,那就定了晚上十点按计划行动,行动代号“涅磐”程家骥向大家宣布着行动的时间和行动代号,一边用打火机,把已传回到他手上的那张黄中将的手令烧了羽化成灰。他这做等于把一切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对程家骥此举,在场的诸人反应不一,向中原和黄琪二人面上尽是感佩之色,这敬意显然是冲着程家骥的担当和豪气来的。 钱绅眼神中所包含的则是三分欣赏、七分欣慰。 众人中白先豪的所看向程家骥的目光最是意味深长,这目光中是不但有对程家骥此举的会然于心、有惺惺相惜,甚至还有对程家骥的戒意。 吉住中将自是不会知道这个明月高悬的晚上,将是他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他现下的心情很好,僵持了近二天的战局,终于在今天黄昏时有一个大的突破。虽然对手的突然弃守牛行车站和省府大楼有些古怪,但中将并不怕对方会有什么圈套,他相信战争凭的就是实力,以已方目前二倍于中方的兵力和绝对的火力优势,他自信自己能用堂堂之阵挫败中国军队的任何一种“小俩伎”。 入夜不久,赣江上就起了风。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三) 三月二十日,晚十时许,靠近赣江的黄城寺一带。 这会子,黄城寺附近不到一平公里的地域内,已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大兵营。独立一百旅和新一四四旅,这两个守军中建制最完整的旅的七千多名官兵,正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房梁下、小巷深处、石牌坊后面,就连大街转角处都密密麻麻的,趴满了荷枪实弹满脸紧张的官兵。在士兵们的身后不远处,被集中起来使用的,从各个师旅调来的二十来门炮口指着赣江方向的大炮,在炮手们的操纵下,已处于随时装填,随时可发射的临战状态。 位于黄城寺院墙边上的悦宾楼。参加今晚对江边的日军突击作战的两个旅联合指挥部就讥在这里。 “黄蜂,都这会子了,怎么还不开炮!”几个月的每半月一回的军部高级军官会议开下去,文颂远和黄琪这两人之间早就熟络的很了。两人一个性豪爽粗犷,一个沉稳练达,一起搭伙,倒也能相得益彰。 “文夫,别急,还有三分钟。”黄琪嘴上说不急,但他急匆匆看表的动作,充分说明了,这位黄中将的堂弟有些口不应心。 说完这两句之后,两人不知怎么的,又都闭口不言了,整个酒楼骤着静得连外面的池塘里的青蛙的叫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前等待是最让人揪心的,何况文、黄二人都是手底有几千兄弟的一旅之长,这责任不一样,他们此刻的心中的压力也要大的多。比那些一般的士兵来说,他们的这几分钟也就更难熬。 江西大旅社的楼房顶上。 “维礼兄,准备好了吗?”程家骥还真有些但心引爆不慎,把城里的中国军队也给绕进去,当初设置这些炸点时,可是把南昌城里赣江北岸的地区都布满了的。 “师座,已反复确认过三次了。一百二十三处堆放了油料干柴的炸点,只引爆其中八十七处,错不了。”这其中的厉害,钱绅那能不知晓。 “今天晚上这风来真是时候。维礼兄你这东南风是不是孙伯符、招贤台上的七贤,他们这些先贤前辈招来的。”眼看着,在自己的手上一座有千年历史的江左名城,将有大半要付之一炬,程家骥此时心情很是复杂难言。毕竟,自从莫明其妙的,思维飞越到了这个时空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大幅度的改变历史的进程和一座省城的命运。 性格显得有些阴沉的钱绅,很少有的慷慨激昂答道。“人生百年,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唯有华夏之魂千秋不灭。” “****其城,不得已为之,其功其罪,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不过 维礼兄,我有一个平生之愿,不知能否如愿,还请维礼倾力助我。”程家骥当然知道钱绅是在开解自己。 “我猜师座的这个平生之愿,可是提兵立马富士山,诸酋甘拜为下僚。” “维礼兄,你说到心里去了,凭什么他小鬼子来得,咱们就去不得。总有一日,我要把东京城踏在我中华将士的脚下,咱们也给它来个分而制之,如何?”程家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居心叵测的日本人发明出来的,意在分裂中国的,所谓中国七块论,先在日本本土试试。 程家骥与钱绅相视一笑,心中都大生平生知已唯此人之感。两人也都明白,要想达成心中宿愿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二人虽知前路漫漫,这一生未必能成其事。但更坚信一个真理,那就是为了中华长治久安,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有人去做的。 对未来憧憬,有时是能让人,暂时忘却眼前的烦恼,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师座、参座,时间到了。”钱绅身后一个参谋的提醒,把程家骥和钱绅都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我命令,涅磐行动,开始!”随着程家骥的一声命下,五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最先发动的,并不是响彻云霄的凄厉的炮声,而是在日军占领区一瞬间冒出那几十处火头。当赣江边上炮声隆隆之时,大半个南昌城已被血火浓烟盖了个结结实实。由于没有先例可循,城里的日军压根就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在中国自己的城市里用火攻,更想不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会熳延得如此的迅速,措不及防之下,不由得日军不被烧得惊惶失措、鬼哭狼嚎。 程家骥置身于高处,用望远望向火光冲天处眺望,只见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场熊熊大火直把半边天都烧得通火。在火光中,有无数的人影在闪动、躲避,时不时,还有一个个小小的火点在扑来滚去,程家骥明了,那是身上满是火苗的鬼子在挣扎。这种场景让程家骥好不快意,可惜离得太远,听不到小鬼子哀嚎声。 “催一下文老二、黄琪,让他们动作快点。”亲眼看见这场火的惊人声势后,程家骥觉着自己该把注意转向攻打江边的日军阵地的战斗了,至于北面的鬼子吗,看样子,至少在大火熄灭之前,他们是不会来给自己添麻烦的了。 程家骥刚要转身下楼,一股除带着浓烈的焦臭味外,还夹有几分烧烤生肉的炭烧味的灰烟,向他迎面扑来,把程家骥呛得直做干呕状。 日军第九师团司令部。 自从半个小前,南昌大火突起之后,这里就乱成了一锅粥,准确的说第九师团师团部里的这些人都成了在热粥里爬的蚂蚁。 对程家骥的掏心战术,心有余悸的吉住中将,为了不重蹈松浦淳六郎复辙,把第九师团的“大脑”,放在了离它的“身体”二十公里外的乐化县城里。 这样一来,师团部固然是安全了,但师团部里的老爷们,对前方战场的真实情况的及时了解,也就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前些时候程家骥诱敌歼灭,之所以能有那么大的战果,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被一次诱歼近三个大队的兵力的惨痛教训,使得吉住中将也曾想过到把师团指挥前移。但神出鬼没行踪诡秘的刘天龙的骑兵旅和岗村中将严令,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岗村中将下这道命令的出发点在于,松浦的尸体都还在中国人的手上,第十一军再也损失不起第二个师团长了。 今天,火一起,第九师团的“大脑”和“身体”离得太远的,种种弊端立时完全暴露了出来。南昌城内此刻到处都是火,日军这几天费得老大劲才杀进城去的所有的部队,都身处火场之中。加之各个部队所处的具体环境,又不一样。这种场面,就算是师团部能与作战部队近在咫尺,都未必能及时拿出对策来,更何况是相距甚远了。日军第九师团在火起后,对前线部队的指挥和疏导,好有一比,那就是盲人骑瞎马。 “够了!立即命令还能联系得上的部队,让他们往火势比较小的地区集结。二十分钟后,所有的战车和炮兵向火场开炮,目的是用炮弹炸灭一部分火场的火,打出一条通道来,让城里的部队能撤出来。命令赣江边上三十五联队全力阻击。执行吧。”吉住良辅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从短暂的惶恐中冷静下来,他立刻做出了决断。 “师团长阁下,前线部队的电话线几乎都被烧断了。各级部队之间,只能用无线来联系。那些无电台的小部队,很难在二十分钟内收到命令,势必无法及时撤出炮击地区。”出于责任心的驱使,佐间大佐对吉住中将的命令不合事宜的提出了异议。 “一切的争论、责任日后再说,现在请诸君立刻执行我的命令!”吉住中将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这个命令一下,将有无数的日军官兵死在日军自己的炮弹下,可现在他别无选择。要不是不这些做,城中那上万名官兵很有可能十不存一。至于正被中国军队集中优势兵力攻击的三十五联队吗?在师团主力眼看要葬身火海的现在,吉住中将那里能顾得上他们,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此之前,驻守在赣江边上,负责封锁赣江的日军第三十五联队的任务轻松得很。占领此处两天多来,一直没有与当面的中国军队发生过象样些的战斗。 随着日军主要作战方向北面的战事的日趋残酷,吉住中将从这个相对平静的作战方向上,陆续抽调了不少部队。至使中国军队以两个主力旅,在炮火的掩护下,攻击这股日军的阵地时,第三十五联队加上临时调给这个联队的配署部队的实有兵力,已不足二千五百人。 吉住中将之所以敢从南面屡次抽兵,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南线日军有东西两线日军可做依托,且北面的主力也可以趁中国军队兵力分散之机,直下赣江。当然,日军的炮兵优势在必要时也能帮三十五联队一把。吉住由此料定,兵力已日渐枯竭,不会敢来打日军南线阵地的主意。 在正常情况,吉住中将这种有点欺负人的排兵布阵法,程家骥是奈何他不得的。可这一场大火烧起来,什么都变了。吉住眼下只求把陷在城里的师团主力,尽量拖出死亡的泥潭,连用炮打自己的阵地灭火这招他都用上了,那里还管得了三十五联队的死活。 没娘的孩子就是惨啊!三十五联队先是遭到一轮凶猛而精确的炮击,这顿炮击把日军那些野战简易工事,摧毁得七七八八了不说,更炸得三十五联队死伤枕籍。还没日本人喘口气,中国军队就杀了上来。 整体上三点五比一的兵力对比,(某些局部达到了五比一以上。)压倒对方的步兵火力,从没有这么明显过的炮兵优势,再加上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这两支暂十八军的劲旅中的两个主力旅的官兵之间的暗自较劲。使得中方在这场攻坚战打响之初,就把战场主动权牢牢的抓在了手里。日军虽有江面上的几艘炮艇撑腰,可还是挡不住文、黄二部犀利兵锋,一步步的向江边败退。日军步兵不济,江面上的炮艇对中国军队的威胁却不小。这四五艘炮艇很狡猾,一直在赣江上游边移动边冲着中国军队步兵开炮,北岸中方的炮兵的有效射程不是很远,又在黑夜中瞄准不易,一时间竟是拿这些日军炮艇没法子。 “让向中原的部队上。”程家骥要的快速打通两岸的联系,自然不会满足,场面上的好看。 传命令兵走后,程家骥一边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点细小变化,一面小声滴沽着“南岸,怎么回事,还没动静!” 身在几公里之外的黄中将,象是听得到程家骥念叨似的,程家骥的话声刚落。早已通过地炮弹出膛的火光,追踪瞄准了在江面上日军那几艘炮艇的许久的,才找到机会的南岸远程炮兵一个齐射,把日军炮艇所在水域基本上覆盖一次。黑暗不能详细清查战果,不过从水面上再也没有传来日军舰炮开炮的响声,就可以知道鬼子的水兵是被打痛了,打跑了。 没了炮艇的卖力支援,赣江边上的日军再也撑不住了。自知在中方兵力五倍于已且已方阵地已被突破的情况,打下去只能是集体自杀的,联队长信原大佐下达了撤退命令。 程家骥考虑到,日军虽败,其主力尚在,要将其全歼,已方也要付高昂的代价,也就在各部尾随追击一阵后,下令各部退回江边,一面加固刚攻下的阵地,一面轮翻休整。步兵已达成了作战目标,可以歇口气了。而北岸中国炮兵们,却没有这种福气,他们在江边的战事结束后,立即把炮口转向了正在火海中左冲右突的日军主力。 晚间十一点半,赣江江面上的,几条因没有启用而保存下来的浮桥的顺利拉起,标致着赣江两岸的中国军队又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了。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四) 南昌大会战,虽已按交战地域划分为三个同等重要的战场。但此次会战交战双方的最高指挥机关,渣津和武汉两方面,对于南昌战场的关注程度一直分毫未减。 南昌城稍有风吹草动,这风为何而动,草如何飞的始未来由,往往不到二个小时,就能传到战区代司令长官和岗村中将的耳朵里。在这路情况下,前线指挥官们想要在他们面前隐瞒真实情况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三月二十一日,凌晨二时,刚还驻的渣津镇的第九战区前指。 “日军放火?!怕是我们自己烧的南昌吧!”此刻,战区代司令长官手上有两份各执一词的电报,一份是程家骥发来的电报,一份是战区派到南昌城中的战地视察官发回战情通报。前者把南昌大火的责任,一推六二五的全往日本人身上推,说起火因原因,是鬼子兵纵火泄愤,因今夜有强劲的东南风,才演变成一场失去控制的大火。结果使得于赣江北岸的南昌城的精华地区,十之七八成了火场。 与前者的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相比,后者的言辞就隐晦得多了。不过其字里行间所做的种种暗示,还是让人不难得出,这场人为的大火是人早有预谋的产物的结论。再结合对日军第九师团各部,被烧得焦头烂额的惨状及起火时火势熳延的超常速度的仔细描述。以战区代司令长官的精明,自是不难看出这场将大半个洪城付之一炬的祝融之灾的始作俑者是谁。 “程家骥这样把天捅一个窟窿,黄持也由得他,难道辞公?!”两份电报邱上校也都看过了,从南岸炮兵的积极动作上来看,这次的事情,黄持显是也卷在里面了,让他感觉到不可理解的也是这一点。要知道黄持是一个老实得,有些胆小的人,在军中是公认的唯命是从,无命不动,怎么也敢这样胆大妄为。在第九战区长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烧掉了一座省城。他越想越是觉着不合理,最后竟是有八九分肯定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自己的老师。 “小肖,莫再胡思乱想,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去妄自猜测的。再说那些都日后的事了。对了,黄持、程家骥他们有什么新的打算没有?”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战区代司令长官接着说道:“以我对程家骥这个到了什么时候也安份不了的小家伙的了解,他做事鲜少有不留后手的。这回动静这么大,他一定还后续计划报上来,你去电台看看。”出于对这个自己喜爱的年轻军官的爱护,代司令长官点了点肖高参。 “报告司令长官,暂十八军军部急电。”代司令长官料事虽不称如神,命中率还是极高的。肖高参刚要转身而去,电报就送来了。 看完了这封电报,代司令长官又好气又好笑的嘿然道:“小家伙的胃口不小,指挥都指挥到我的头上来了!小肖你也来看看咱们程大将军的杰作。” “伯公,抛开狂妄二字暂且不论,单是这份计划我看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要是能实现南昌保卫战至少能维持个小胜之局。”虽不喜程家骥飞扬跳脱,但单就这份作战计划而言,肖高参却是举双手赞成的。 “那给重庆发报,让“老头子”去催那个涟水人,他老兄那几个军,也该动动屁股了。”代司令长官这么一说,等于是默许了程家骥的计划。 凌晨三点半,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 战局的突变,让第十一军司令部笼罩在浓浓的失败情绪中。 “司令官阁下,中村中将来电。” “念!”套一句后世流行用语,‘我很烦!’这三个字用来说明岗村中将此刻的心情的是再是准确不过了。南昌的这把火一烧,日方这个眼前亏是吃定了。第九师团吃点亏,死个几千人,对整个会战的双方的兵力对比的影响,倒是不大。可要命的是,在当前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微妙局面下,接下来必将会出现的对日军不利的连锁发应。这才是让岗村焦虑的原因。 事实再次证明,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多小时前,北岸的约一个师中国军队跨过江上的浮桥,过了赣江。这个师现正向一零六师团的左侧运动。”听完这句话,岗村感觉自己象是挨了一耳光似的,中国军队这一拳,打得还真是地方,冲着日军的软肋一零六师团,来了一记漂亮的“上勾拳”。 “宫崎大佐,一零六师团的最新兵力统计情况报上来了吗?”青木诚一也急了,要是十一军战败,大本营的板子打下来,怎么看他这个总参谋长也是要陪着一快挨的。 “按五个小时前中村中将报上来的情况,一零六师团除去伤员还有一万零二百人。据估计中国军队的原在赣江南岸的两个军的实有兵力是二万五千人左右。就是再加上七八千,在两军的军力对比上,我方亦不算太弱。关键是一零六师团现在是两路分兵,极容易被中国军队个个击破。”宫崎也许是整个十一军军部里,最紧张这次会战的成败的人了。从头到尾的作战计划,都是出于宫崎之手,要是南昌攻略失败,先不说他要负什么样的负责,单是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一向器重自己老师这一点,就是宫崎所万万不能接受。 “我同意宫崎君的判断,至多到正午,中村君就会顶不住的。只可恨,第九师团虽正陆续从火海中撤出。便想恢复作战能力,至少需要一两天时间,否则中国军队说什么也不敢抽空北岸的兵力南调。”自打到任以来,青木诚一还是第一次赞许宫崎。只是第十一军参谋部这两位主要参谋军官的所见略同,未免来得稍晚了一些。 “命令一零六师团从立即收拢部队,从赣江下游撤回赣江北岸。”岗村发布这道撤命令时,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一中村师团的回兵北岸,就是参与南昌攻略的十一军十几万大军的总崩溃的开始,目前战场上险恶形势,又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此时岗村在心里默默祈求他所信奉那个很有些变态情结的神灵,保佑中村、吉住两个师团的合力一处,能给战局带来些对日军有利的影响。天亮前,且战且退逐步北撤的日军一零六师团,在被割掉了一个多大队的尾巴后,终于败回了赣江北岸。 至此,赣江南北的二个军的中国军队,在击退了中村师团已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通过江上的浮桥,又连结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这个体系的形成,意味着中方将以两个军四万人兵力对抗日军两个师团残部攻击,最低限度南昌城再守上个一周是不成问题的了。而在这一个星期里,整个会战战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只有天知道了? 这边中国军队已完成了,意在改善自身的作战态势的一系列的军事行动。那样南昌城内的大火却是方兴未艾,笼罩着大半个南昌城的浓烟及浓烟中夹杂着的漫天飞舞的飞尘,把这座城市头上的日头都给蒙了个严严实实。白昼如夜,成了这会子这座洪都城内外的天色的真实写照。带着烤肉香味的黑烟,呛得赣江两岸凡是没有防毒面具的中方官兵无不浑身无力,呕吐连连。 相对于在已方和中方的炮火及熊熊烈火构成的死亡之海里,苦苦挣扎了整整一夜的日军官兵来说,中方几万将士的喉咙受得罪那就只能算是小事了。火起时日军第九师团在被围在大火的部队,足有一万三千人以上。忙乎了大半夜,吉住中将把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就差放毒气以毒攻毒了。折腾到最后,连伤员在内只撤出来不足六千人,这就是说一场火下来,第九师团已损失(已被炮弹炸死、大火烧死。)和将要损失(火场中暂时还活着,却注定在劫难逃的零散士兵。)兵员加在一起竟有七八千人之多。这个数字一统计出来,就把师团部里的军官们集体打入了石化状态。 在第九师团所有还活着的人当中,最羞愧难当的就得数自感自己严重失职、死有余辜的吉住良辅中将了。 当天上午九时,无地自容的吉住中将企图剖腹自杀,结果是被他的副官用手推了一下,没有死成,只是受了重伤。主帅的自杀未遂,进一步动摇了第九师团官兵们本已变得空前薄弱的斗志。若不是一零六师团的及时赶到,上上下下惶恐不安的第九师团,在失控的情况下,说不准会闹出,自这个师团成军以来,前所未有的敌前擅自撤退的丑闻来。吉住重伤,第九师团群“龙”无首。武汉的岗村中将只得让中村师团长来统一指挥南昌城下的这两个双双被打残了的师团。正当被委以“重任”的中村正雄中将,忙着重新整合战力、稳定军心。以图再举时,战场上形势又发出了重大变化。 在三月二十二日,凌晨一时,中国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所辖的,一直压在浙赣边境上按兵不动的二个军又一师的将近五万人的兵力,猛然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向南昌方向急进而来。日军情报工作还是做得很细的,第三战区的部队一动,武汉方面就收到了消息。 可知道了,没办法应对也是枉然。要是在十天前,二个多军的中国军队,日军只用一个师团就足以将其挡住有余。可现在南昌城下的日军的两个师团屡遭惨败军势早颓,对付当面的四十九军、暂十八军尚可一战。中方的这五万新锐一旦进到南昌与南昌城现有的中国军队合兵一处,这股力量,就不是那两个已打成了残废的师团,能挡得住的了。所以,中方这最后一张底牌一出,立时让岗村中将等第十一军的主要指挥者们,大有束手无策之感 “命令第九师团、一零六师团火速撤回永修。限令一零一师团及波田支队在十二个小时内,务必击溃当面之敌军的阻击。完成此任务后,一零一师团应以强行军的姿态向乐化方向急进。电令稻叶中将,让其所部停下来阻击中国军队的主力集群。”近于无奈,岗村最后还是下达了放弃攻击南昌,全力接应南昌城下那两个师团回撤。至于能不能接得回,那就看日本人的运气了。 在接到岗村命令二个小后,即三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时,日军屯兵于南昌城下的两个师团残部主力。以最良好的行军纪律,如同一群宽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北徐徐而退,为了不惊动对岸的中国军队,中村中将甚至在行动之初,让战车部队原地待命。 中村正雄这手,玩得很漂亮,同样被浓烟摭住了视线的中国军队,并没有察觉到,日军已溜之大吉。直到日军已在乐化一带完成了集结,从刘天龙的骑兵旅传回的消息,才让暂十八军和四十九军的将军们明白,经过七八天的苦战,中国军队终于守住了,已成火海鬼域的南昌。南昌一守住,下一步自然就是追击了,可追击也不是那么好追的,兵力不足,以不到四万的兵力就是全上去,也不足在野战中撼动,尚有二万余兵力日军。不追,放任日军后撤,又心有不甘,毕竟三战区的二个军沿着浙赣公路,再有不到两天就能上来了,要是能围歼日军这两个师团,那是多大的战功啊! 这纷纷扰扰的会场,竟吵得这些天来大大的透支了程家骥,有些昏昏欲睡。其实在这当口,程家骥的心里明白的很,岗村之所以会这么急着撤军,正是为了让南昌守军无力追歼日军这个两个师团的残兵。鬼子从南昌一撤,三战区的几万兵马一来,在程家骥看来会战的高潮,已经过去了,现在就看代司令长官和岗村谁“收官”的功力强些了,可整个大势却是定下了的,除非那一方下出“昏”招,否则接下来中日双方就要各自撤兵,重新布署,以待下一次的较量了。以代司令长官和岗村的指挥能力,在这种时候,犯大错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想着想着,刚放下心中大石的程家骥,竟在军事会议上进入了梦乡。 跌到第六名了,大大们给点月票。 第三十八章 血火笼城(十五) 接下来的战局发展,正如程家骥所料的那样,决定着此次会战的旋律的轻重快慢的中日两军的统帅们,果然无心孤注一掷的打一场,败则全军尽没,胜也得十损八九的消耗战。 在从南昌城下北返的日军的二个师团大踏步后撤,力图与中国军队脱离按触的同时。清醒的意识到,追歼日军已北撤的这两个师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也立即对已方各个战场的部队发出了一系列新的作战指令。他首先命令吴城方向的三个军即刻南下,向南昌城的守军靠拢,并要求这三个军以日军已放弃的乐化为中心,重新组织二道防线,以防止日军再度南下攻击南昌。而西线正在武宁附近地区,与日军三个师团激战方酣的十个军也接到了主力退回修水,以两个军南下进驻会埠、故县的命令。在上述命令发出的同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继续催促着第三战区的那两个多军,迅速到达南昌。 至南昌大火的第五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晚间止。第九战区以十七个军的总兵力,从西南形成了对宁武、永修、吴城一线日军的松散的包围圈,并依托各处要点派出若干部队前进,摆出的赫然是一副联成一体主动攻击的架势。 对中国方面的这种架子摆得很大,实际行动起来却是小心翼翼的攻击态势。对战区司令长官的用意了然于心的岗村中将所用的应对之策,只有一个字“撤。” 就连早料到日军会撤的程家骥,对日军会撤得如此的干净俐落,也是始未及。岗村除保留了,背靠鄱阳湖,可随时从湖那边的都昌、湖口得到支援的吴城,这么个桥头堡外。所有的日军,竟是在几天内就从那里来,回那里去了。 随着日军主力全面回撤,这场历时整整一个月、交战总兵力近五十万的第一次南昌会战,就这么在双方都各有顾忌的情况下,略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的拉下了帏幕。 纵观此次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作战中,日军既没有能切实占领南昌城,也没有能消灭或是重创九战区主力,反而打残了两个师团。唯一的收获就占据吴城这个要点,但以近四万的伤亡,换一座吴城,怎么看都够不上日军能宣布此役他们是此役的胜利的条件。 日军第十一军的战后总结,倒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所谓的南昌攻略是一场败仗,和上报了真实的损失情况。可报告到了东京,到了公布时,不但人员伤亡缩水到了九千,日军所动的“南昌攻略”在官方发言人口中,也变成了“没有达到战略目标的有限胜利”。客观的说,日本人造词能力还是很强的。日后这种自相矛盾的说辞,就成了日军在战败后的标准遮羞布,被盟国官兵们诙谐的称之为“天皇”的裤衩。 相对于日军的遮遮掩掩,中国方面的大气得多了。重庆在战役结束的第一时间,不但向全国民众,更向全世界的人民宣布这是中国军队取得一次伟大的胜利。还宣称这次胜利不仅充分印证了,中日两国的战争已进入了相持阶段,而且在这次会战中,日军的疲态已露,不久中国军民就将要进行反攻了。 一时间,民气沸扬,举国欢腾,重庆、长沙、桂林、宜昌等大城市都举规模浩大的游行。民众的情绪是那样的火热,他们欢呼着、整夜整夜的举着火炬雀跃着,呐喊着,仿佛中国在这场战争中已是胜券在握一般。 当整座山城雾都,都被庆祝南昌会战的胜利的花环所围绕时。作为此次会战获胜,当之无愧的首功之臣的程家骥,却身处残垣败墙、炭灰尸臭当中。 南昌城的这把火足足烧了六天多,才熄灭下来。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在一连几天的强劲的东南风的“相助”下,不但烧死了几千日军,也把大片的城区夷为平地。光是被烧毁的房屋就有二万幢以上。 早在前天,当日军第十一军各部刚刚退向战役发起地域时,守卫南昌的几支中国军队之间已有计议,大火一停,即派出大派人手对火场进行清理。各个部队如此有志一同的,急着做善后工作,一来是因为,目下是春季,正是疫病的高发期,要是闹起的瘟疫那麻烦就大了。二来,也是为了在日军再攻南昌时,守军既能做守城屏障,又可用来构筑工事的“风水宝地”。 程家骥此行,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清理火场来的,当然光是这个任务,是用不着堂堂一师之长出马的,程家骥亲自出马,主要还是为了亲眼看看自己到底给南昌带来些什么。看见眼前的这一切,程家骥默然了,他一遍一遍在火场溜哒。他不顾自己的胃在不断翻腾,坚持注视自己能持到的每一具被拖死狗似的,从废墟被清出来的死状千奇百怪日军的尸体。他在强迫自己正视自己决定下的产物,同时也在强行训练自己的神经的坚强度。程家骥明白,比起日后自己要面对一切,当前这些只能算是小场面了。为了将来,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为了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他别无选择,只有尽快适应这一切。 “师座,那边发现一辆陷在泥里的日本人的大家伙。”在部下的引领下程家骥快步走到了现场。 在一个宽大的陷坑的深处,一辆被顶部已被烟灰染成了黑色的日制八九式坦克,静静的躺在那里。显然这是日军刚进城时,陷入坑中那些坦克之一,不知为什么日军没把它立即弄出来,火一起,小鬼子自己逃命都来来及,那里还顾得这个死物。于是乎,这辆坦克就一直呆在这了。 “马三宝,你去,让他们把师里的汽车多开几辆过来,还有找几根粗些缆绳,把田家富说的那个北条也叫来,还愣着干嘛,快去。”程家骥乍见这个战利品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催马三宝回去搬兵。 程家骥这个一师之长亲自招唤,独立一百师的汽车连的人那能不如奉经纶。才一个小时不到,汽车连长吴宝根就带手下开着九辆日制汽车赶到现场。 因为坦克底部的淤泥层,已被连续几天的大火烤干了,在九辆汽车的的拉动下,这个重达十几吨的大家伙,很顺利的就被跌跌撞撞的拉了上来。 “北条,田家富说你在日本开过坦克,能开这种型号吗?”当官兵们拿撬棍在捣鼓八九式坦克的车门时,程家骥对刚赶到到这里的北条问道。 这个北条,就是前几天才在普贤寺一役中被俘的北条少佐。被俘后北条以一个贵族对自己的生命的极度爱惜的本能,在得知不但有机会可以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时。北条没等老熟人田家富多费口舌,他自己就在心理上,迅速完成了从一个“帝国”军人到中国军官的转化工作。北条可是条大鱼,在他的“耐心”说服下,(当然在这个问题上,田家富发明的那些酷刑也是起了作用的。)与之一起被俘的北条大队官兵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加入田家富的麾下,以求能活下去。其它的忠于”大日本帝国“的日军官兵们,则在一次日军炮袭“不幸”的被一个不剩的全炸死了。这件“误炸”事件的发生,极大的震慑了北条和他活着的那些手下,让他们在田家富表现得唯命是从,连带着对田家富的主人程家骥,更是畏之如虎了。 “将军阁下,这辆八九坦克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能开得动。”北条一面毕恭毕敬的低眉顺眼的回答着程家骥问话,一面小心翼翼偷偷打量着这位一言可决自己生死的中国将军。 “将军,阁下我在装甲师团干过一年多,不但会开,而且还能进行简单的修理。”北条见程家骥对自己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忙趁势打铁的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北条虽胆小怕死,但对于机会的把握能力,却是颇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显示自己的机会,这也是从小在优越环境下生活所养成的习惯。北条在某些方面可聪明着了,他很清楚只有得到程家骥赏识,自己才能活得更好些,运气好的话也说不定还能取田家富而代之。 “噢!想不到你还是通才,给你几辆坦克的残胲,你能拼成一辆有战斗力的吗?”程家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因被打断了履带,而被日军遗弃的九四式豆战车,挠有兴致的对北条问道。 在得到了北条可以一试的答案后,程家骥用一个暗示的手势,招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屠靖国。 ”你现带人开着汽车去把战场上被打破了的日军战车都拖回师部起来。对了,若是还有这种陷在坑里的八九式坦克说什么也要弄到手。“程家骥之所以让屠靖国去处理这件急务,一则他的明面上职务是师部副官处的副处长,本职工作就是干这种长官随时交待下来的杂务的。再就是屠靖国的能力与忠诚,程家骥也是很信得着的。 “师座,快撬开了。这玩意的门还真结实,一个班的兄弟,花了半个小时才搞定。”屠靖国刚领命而去,满头大汗的马三宝,就表功来了,顺便还说句,从程家骥嘴里听来的新名词。 一撬开这辆坦克的侧门,程家骥立时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正宗的叫花鸡的香味。他先是诧异,那来的这股香味。等到程家骥寻思明白这股清香的出处时,胃里早在翻江倒海的程家骥再也憋不住,扶在坦克边上吐了个不可开交。程家骥身边的人们,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坦克里会有这种香味传出,是因为被闷在坦克里的鬼子兵,在大火烤干坦克底部的淤泥的过程中,竟被活生生的闷得香味四溢。所有想明白的人无一例外的,立马大吐特吐起来。 这次的“叫化鸡”事件的直接后果,除了让程家骥整整一天滴米未进,并终生拒绝食行叫化鸡之外,更是催生的独立一百师系统的第一支坦克部队,师直属坦克连。 真别说,北条还真个宝贝,在他指点下修理连的那些人当真用那些残胲,东拼西凑出了五辆能开得动、打得出炮弹的九四式战车。加上程家骥让人拉上来的那八九式的坦克,就有五辆坦克了。虽说这些坦克车体破旧了些,炮弹少了些,但这已让程家骥高兴得快要到跑到房顶上去唱歌了。 正当程家骥醉心于组建自己的坦克部队时,从重庆飞来一纸电文,让程家骥心情立时从天上跌到深谷中。 “浩然。军委会让你我去重庆述职。”说这句话时,黄中将脸色也不大好看。明摆着的,大胜之后不提授勋升官,单间要他们两个人去重庆述职,不难猜到这其中有什么道道。 “培民兄,兄弟连累你了!”程家骥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很俗,可这句话的确是他真心话。眼前这码子事,程家骥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到定是火烧南昌的事,上面要追究了。 黄中将什么也没说,只是使劲的拍拍了程家骥肩膀,那劲道真要足,打得在身量上,比黄中将大一号的程家骥上半身直晃悠。 一天后,怀着忐忑的心情的程家骥与黄中将一起座上一架苏制小型运输机,开始了程家骥的第一次重庆之行。 飞机一到沙坪坝机场,程、黄二人就被一队早已恭候多时的士兵“护送”着上了轿车,向城区而去。程家骥和黄中将都以为这是要直接去军委会述职,可汽车出乎二人意料的又驰出地重庆市区住南而去。 程家骥看见黄中将的情绪随着车队的向南行驶而越来越紧张,忙小声问道“培民兄,咱们这是要去那?” “黄山。”黄中将给出的这个答案把程家骥打入了失语状态。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一) 重庆黄山,海拔五百八十米,位于嘉陵江南岸,面积约一平方公米。黄山处于奇峰幽谷之间,遍山松柏簇拥,风景极佳。自国府迁到陪都重庆后,这里就成了国府的政要们防空避署之胜地。 云岫楼一楼的会客厅中,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人静候着最高当局的召见。虽说两人早就料到此次重庆之行大有名堂,绝不会单是述职那么简单的。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事态会紧急到一下飞机就要“面圣”的程度,两人此刻说不得要有些紧张了。 “两位将军,请跟我来。”在几名笑容可掬的卫士的引领下,程、黄二人被带到二楼的一间书房。 在书房接见他们的,除了最高当局本人,还有陈上将。 “培民、浩然,你们先看这个。”陈上将一待程、黄二人敬过礼,就把手上的一大叠中外报纸和几份文件分递给了两人。 “一将功成,万民哭,洪都精华成鬼域。论南昌大火的真相。” “《苦难之路》千里大移民实录。”…… “军队无能,累及黎民。一把大火,千年古城付一炬。” 不用看内容,光是看着这些林林总总的标题,程家骥就能明了这当中的厉害。不过程家骥也清楚这些报纸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有份量的还是他手上的一份由在渝的赣籍国大代表、社会名流、政府官员三十九人署名的要求严惩南昌大火肇事“罪魁”的联名呈文。 这份呈文隐晦的点出了南昌警总除有失职外,还应对南昌的二万幢房屋被付之一炬,负有其它重大责任。 黄中将那边更不得了,光是一份孙子实老先生和几位南昌大士绅“弹劾”黄、程两人的“折子”,就够让黄中将心惊肉跳的了。孙老先生可比不得他人。他是赣中民望所寄,说话的份量与众不同。 孙老先生的这份“折子”,半点余地都没有留,把警总上报的日人放火论批得体无完肤不说,还指着鼻子骂黄、程等人祸国殃民。 最要命的是这位老先生的文笔极好心思又细腻,文中字字句句都把黄、程二人证到了死处,让人竟是无法反驳。 程家骥和黄中将各自看完了自己手上的报纸,两人虽早有预料,但对东窗事发竟会如些之快,“弹劾”的风头如此之劲,都有些始料未急,这会子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 最高当局适时开口道:““这次,南昌会战能大获全胜,力挫日寇锋芒,浩然和培民还是有功的。浩然料敌于先在前,助培民死守克敌在后,更是有大功于国,这些军委会都是晓的地,我也是晓的地!”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但是这个民心不可违,这次会战对于南昌城是伤害是很大的,政府是要有所交待的。” 话说这,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事到如今,自己与黄中将不但是无法得到褒奖,还瞬受到一定的处分。不过还好,既然最高当局愿意见自己二人,且在言语间还很有些抚慰之意,想来这处分,也重不到杀头坐监的份上吧! “这是二份已似好了的命令,你们先看一下。”陈上将趁最高当局低头喝白开水时,给程家骥、黄中将递了一份命令过来。 “南昌警备司令兼暂十八军军长黄持与南昌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兼独立一百师长程家骥二人处置失宜,致使南昌毁于战火,特撤去其此二人一切本兼各职,令其闭门思过。” “当此国难,人才难得。特许黄持、程家骥二人戴罪立功,效命疆场。兹任命黄持中将为新编第十八军代理军长,任命程家骥少将为独立一百师代理师长。”(当时的不成文的规定,文官简任以上,武官师长以上的正式任命,是要通过报纸公开发布的,而代理则不用。) 这两份命令,前一份的签发时间是今天,后一份的却是一个月后才生效。 “军委会拟以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为骨干、再加上贵州的几个地方团队组成新编第十八军。上述各部在一个半月,调成都附近的绵阳一带休整。你们这一个月好好休息一下,部队一到齐,马上就要按军委会最新的决定,统一进行一师三团制的缩编。到时又有和你们忙的了。”陈上将和蔼的对黄、程两人解释道。 面对这种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的局面,程家骥除了“欣然谢恩”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他没有丝毫的余地!对方身为最高上位者,已是给自己留够了面子,要再不识抬举,只怕接下来自己就要面对……。 此次云岫楼之行,使程家骥的人生轨迹有了重大的改变,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程家骥和他的部队被堂而皇之的调入了中央军系统。 从云岫楼出来,程家骥和黄中将就在陈上将的安排下,住进了位于国府路的一间别墅。 从这天起,程家骥和黄中将便过起了深居简出自得其乐的寓公生活,不管外面对两人的口诛笔伐闹得多凶,都传不到这间颇有闹中取静之趣的别墅里来。 时间一久,程家骥和黄中将都觉着两个男人“同居”不是个事,再加上几个月未见家人想念的很,都想着起了把各自的家眷接过来。在陈上将帮助下,程家骥到重庆的第十天,一架飞机从洛阳把紫玉和两个丫头捎到重庆。(玉如身子已很重了,只得由少君陪着在洛阳待产。) 如此一来,黄中将又不方便留在别墅里了,便搬了出去,反正他的夫人也快到了,迟早是要搬的。程家骥便在这间二层楼的别墅里重新开始了中断几个月家庭生活。 四月十日下午,程家骥正要和娇俏宜人的紫玉做每日必做的功课时, 一张请谏的到来,打扰了程家骥的幸福生活。 这是一张做工很讲究的镀金请柬,请柬没有署名,只写有一十四字小字。 “孟尝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半边天。这是什么意思。” 紫玉看不懂,不代表程家骥看不懂。这十四个字联语,是早些年那位号称“旷世逸才”的杨老先生,收了一字千金的润笔费,才写给上海的某一大享的。 程家骥前些日子在许昌时,通过这位大享的再传弟子于三姑与之有过些联系。在后来离开许昌前,程家骥为了开辟新的财源,还给于三姑寄过一封书信让其转给这人。后来一仗接一仗打下来,这事便拖了下来。如今此人不但到了重庆,还主动找上门来,怎么不让正愁整军经武要用的钱没着落的程家骥不喜出望外。其实要是紫玉对重庆能多一些了解的话,单是从请客的地点就能看出去,发这张请柬的人的非同一般。要知道,范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借来宴客的。 晚上七时,重庆,范庄门外。 这所重庆最现代化的庄园,是川军中一位身为袍哥领袖的师长在三十年代初,花巨资兴建的。园内网球场、游泳池一应施设俱全。国府迁到重庆以来,这里更是成了达官贵人的俱乐部,当得起往来尽朱紫的评语。以程家骥一个小小少将的身份,要是没有请柬还真进不来了。 “程将军,请跟我来,爷叔在等你。”程家骥才进范庄的大门,一位操着沪上口音的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迎了上来。 “请问尊架是?” “小姓万。” “原是万大总管当前,后辈有理了。”程家骥知道是这位大总管在上海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凭自己现在的份量,还是不要摆架子的好。 许是程家骥给足了面子的缘故,这位万大总管在举止间对程家骥倒也颇为友善。 在范庄两楼偏厅,程家骥见到了中国近代史上又一位传奇人物。 看着那张刀削式的脸庞,若不是对方手拿着那把标致性的手果刀,程家骥还真认不出这位是与吕大影帝所饰的形象大相径亭的瘦子,就是那位水果贩子起家,从白相人一步步爬到上海滩的头号人物的大享。 程家骥一面在心中大骂电影导演在挑演员时怎么挑的,跟本人的形象差得也太远。一面也回忆着自己所知的关于这个人一些情况。 姑且不论其它,单是究抗日一点来说,就算是对之恨之入骨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一点,这位恒社的祖师爷是积极抗日的爱国人士。八、一三事变后,他组织手下的徒子徒孙,成立了别动队协助中国军队打巷战,虽说他那些流氓出身的弟子们实在不是打仗的料,故而战绩不佳,损失惨重。但其有一颗火热的中国心,却是无庸置疑的。在离开上海之后,无论是坐镇香港指使门徒暗杀上海、南京的汉奸,还是为国府策反伪人员、获取日方情报,这位流氓出身的大享从来都是不惜血本的,更有甚者,他为了抗战,还落下了一身的病,以至于最后只活了六十出头。 “程将军请座?”这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程家骥听着觉得耳熟。 “于小姐也在。晚生对杜先生仰慕已久,这才一时失仪,还请先生见谅。”看见了年余未见的于三姑,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了,今天这顿饭的来由。 “程将军,你是抗日名将,又是孤军守南昌的英雄,我对你也是仰慕的很。我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杜先生见过的军政要员海了去了。在面对他这个大享时,这些军政大员中横眉冷对者有之、不冷不热者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表面恭敬骨子里头轻视的,除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涉足军政两界的弟子门生,还从没有遇到过程家骥这样对他以晚生后辈自居的。杜先生平生最好面子,程家骥这么个抗日战场上英雄对其执礼甚恭,他自是要投桃报礼的。 两人正寒喧,底下人把菜端上来了,莫看这位杜先生平日里排场极大,豪奢之外逾公候。但四十岁那年身体一落千丈后,一直少沾油腻,宴客也以素席为主。今天的菜只四个“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竟是没一个荦菜。好在程家骥也不是为了吃来的,自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未节。 “程将军你上次托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徒孙转来那封信我看了。你信上说的在北南京等地设置商号,购卖紧要物资,通过上海中转运到第三战区的浙南上岸后运到大后方来。再把大后方无关于民生的特产买到沦陷区去的这个生意。好是好,只是一来有资敌之嫌,二来日方对于战略物资控制的很严,恐成事不易吧!”酒(以茶代)过三巡。菜(基本没动)过五味,挥退下人后,终于言归正传来了。 “拿蜀绵、绣品、川茶、木材、一般药材这些吃不饱肚子,也治不了枪伤的特产去换得紧要物资,同时也可解决这些东西的销路问题,是一件于国于民于抗战大好事情,和资敌是扯不到一起的。至于日方的封锁吗?也不是问题。不瞒杜先生,我的手下真还有不少日人在效命,其中倒颇有几个机灵的,让他们到上海去开几个商社,又有先生的门下照应,半年内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程将军,日人狡诈,怕是信不过。” “这个请先生放心,这些人都是和鬼子面对面的厮杀过的,早就没了退路,只要不被捕,不会轻易出卖我等的。当然,也还要请先生让上海方面的人,多盯着些的好。” 杜老板对程家骥的建议还是很兴趣的,要不然不会请程家骥来。现在听得程家骥那边把样样都想到了,这笔生意既利国利民,又定会有丰厚的利润,你叫他如何不动心。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二) 这一夜,程家骥和杜先生谈得很是投机,两人商定由杜先生出资金并负责组织货物进出川陕关中,程家骥负责上海的日人商社的组建运作及货物在浙南上岸诸项事宜。至于分成吗?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表现都很仗义,竟是争着让利,最后在左推又搡下,终于定下杜七程三的分成比例。杜先生这方面是的想法是,与程家骥合作这桩生意,只是他若干生意中的较小的一摊,赚多嫌少,并不是很重要,且在赚钱时非但能交到程家骥这个大有潜力的朋友,还可以通过程家骥与海边上的人拉上关系,在分成上吃点亏也就算了的想法。 程家骥对自己出个点子利用些闲置资源,就能分成这么大宗生意的三成,也已是心满意足了。 当程家骥从民国路范庄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了。回到寓所,程家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先是给夏维民写信,把自己和杜先生的约定告知夏维民,请其在钱绅派人去经营浙南一带海上行走时,能多加协助。再就是给钱绅写信让他立即派人去浙南一带海边了解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程家骥正想去附近探望一下,有几日不见了的黄中将,却不想在家门口被于三姑堵个正着。 今天的于三姑的打扮与以前在浙南时大异其趣,在浙南时她是一褛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有古典美。此时她却是身着西洋连衣裙,头上还带一帽小白花帽,活脱脱一个黄飞鸿里的十三姨的模样。程家骥乍一看于三姑这一身衣着还真愣住了,好半天再回过神来说道“于小姐,你找我有事。” “程大将军,有时间吗?能否找个地方谈点事情。” “好的。”在黄中将的老脸和眼前这丽影中间,做出选择对程家骥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少时,国府路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说实话,程家骥对于咖啡这种苦不拉叽的泊来品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茶楼品茶,也许是因为钱绅的嗜好是咖啡的缘吧,程家骥甚至对喜欢喝咖啡的人,有些偏见,认为他们既使不是钱绅那样的职业阴谋家,也至少是心计较重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放着清香的茶不去品。偏受喝黑不溜丢的玩意了,只能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卧薪尝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你。”于三姑一开口就让程家骥吃了一惊,在程家骥心目中,于三姑一向是个行为举止都极有分寸的女人,一个总是能客客气气的,打消任何人非分之想的,长袖善舞的精明女荷官。这种单刀直入,大堪玩味的对话方式,可不是她的性格。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关键不是看得透看不透,而是你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于三姑捅破了两人之间长期以来心照不宣的那张纸,程家骥也就不再摭摭掩掩了。 从这一刻起,程家骥与于三姑之间本来还算是单纯的关系,不复存在了。 “每战必胜的将军、恶名满家乡的纨绔子弟、野心勃勃的小军阀、三妻四妾乐逍遥的大少爷,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虽说程家骥从来都不认为于三姑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她此刻的问话还是程家骥大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但把他的过往家世调查明明白白,谈吐一下子变得与昔日格格不入。若不是她这大半受了什么刺激,而性情大变,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女人有二张甚至是二张以上的面孔。 “那这一刻的你,是不是真正的你了。”程家骥反问道。 “也许是吧!我是来劝你不要和师爷做生意的,他那里的水太深,你如果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最不要搅进去。”于三姑的回答让程家骥下巴有直接跌到咖啡桌上的危险。 “这一切不是你牵的线吗。” “有些事情,我起初没想到,后来的事态,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程家骥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在对话,如果说吴少君只是披着女强人的外表的内心柔弱的女子的话,那么于三姑则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内心坚强如铁的女人。 “这些事当中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戴先生搅在里面?就算是,也不过是大家一起发财,有什么好怕的。”程家骥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已是骑虎难下,就是想退恐怕也难了。与其将来让人家白用,还不如趁此时对方还不具备一手遮天的权势前,先拉上关系赚上一笔再说。想来有陈上将护着,对自己这个军中新锐,羽翼还不丰满的对方也未尝没有顾忌。 “师爷的很多生意都是有这位老板的股份的,我听说你们这样军人是最不愿意和他们那种见不光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你会是个例外!”于三姑觉着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家骥了。 “几个月前,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程家骥情绪有些低落的回答道。 程家骥自己都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虚伪了,说口不应心的话已是熟练无比。不过至少这会子他说的是心里话。若说徐州一役时的程家骥,还是一个慷慨激昂,醉心于用在沙场与鬼子明刀明枪的厮杀,来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的话。此后一大圈仗打下来,程家骥报国之心虽依旧,但用什么方法消灭小鬼子,他已经完全不计较了。现在的程家骥为了早一天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就是和魔鬼合作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单从抗日这个角度来说,那位戴先生还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反面人物,跟魔鬼就相差更远了。 “你自已的路,你自己选,旁人不过是瞎操心。言尽于此,好自珍重吧!”于三姑站起来就要走,却被眼明手快的程家骥一把拉住。 “你的心里有我!”程家骥想都不想的冲口而出道。 “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对做你的四夫人,我没兴趣,除非你能只要我一个,那样的话也许你我之间还有后话!这是我的原则!”于三姑一句话就把她的心灵之门关得死死的。 程家骥颓然了,于三姑要的恰是程家骥这一辈子都没法子给她的。 于三姑走后,程家骥在那座咖啡店里整整枯座了一个上午。 正当程家骥沉浸在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失恋当中时,一群以结束程家骥的生命为目标的杀手已从上海出发,在入川的路上了。 迟田寿一少佐是这伙刺客的头,也是这伙刺客中唯一的日本人,他的同伙们都是些受过日军梅机关的严格训练的中国人,也就是汉奸特务。在出发前少佐曾当面问到自己的上司影佐祯昭大佐,为什么要对程家骥一个小小的少将动用这种暗杀手段。 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办公室里。 “阁下,对一个已被撤职的手无一兵一卒的少将,您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了,他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场而已。这会不会被陆军的那些将军视为对他们的羞辱。”迟田寿一少佐是个策划能力极强的职业特工,同时也是一个军人,用暗杀这种有些显得怯懦的方法来消灭敌国的将军,是他那颗骄傲的心所不能接受的。 “迟田少佐,有些东西你本来是不应该看得到的。不过,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有必要了解你的使命,对帝国意味着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吧!”影佐祯昭大佐把一份写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扔到了迟田寿一少佐面前。 “是他先预料到了,第十一军将对南昌发起攻击!”尽管迟田寿一少佐自夸自己的神经比钢铁还要坚强,但此时还是动容了。 “火烧南昌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光是那火,帝国就损失了七八千士兵。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可怕,一个不择手段的将军才是可怕的。同样,一个有远见的战略家也能给他对手制造巨大的麻烦。尤其是这个杰出的战略家同时还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术上高手时,这种人就太可怕了。据我观察这个从来没有受过一天正规军事教育的程家骥,就是这种人,否则陆军的那些将军们,不会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败下阵来,也不会南昌蓄谋以久的那把火,南昌攻略更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迟田君,你我都是负有特殊责任的人,我不怕告诉你,按总参谋部的估计,以我国目前的军力国力,在确保现已占领的地区的同时,象南昌那样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年之内我们最多能动员两次。换名话说就是“大日本帝国”,经不起南昌之战这种徒劳无功的“胜利”。你设想一下,要是这个程家骥继续活着,就算他不能上战场了。他只要再事先看破“帝国”陆军的一次大的军事行动的意图,对帝国的损害有多大!而这些,他只坐重庆的办公室里动动嘴嘴就能办到。更可怕的是,他还年轻还在不断的成长中,将来他会给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未知的东西,因为那会给日本前途带来太多的变数。一定要把一切掌握在我们手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身边没有卫队,极容易下手,你们的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他的独立一百师进入四川前干掉他。” 影佐祯昭大佐所说这一席话,彻底说服了迟田,让他把这次刺杀看成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迟田甚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能把程家骥这个正在成长中国人的军事天才掐死在摇篮里,就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迟田一行先从上海飞住武汉,再在武昌包了一条船直上川中。从上海出发八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这伙杀手在朝天门码头上了岸。 影佐祯昭大佐这个汪伪政府的干爹,还是看的很准的,此刻确实是程家骥身边的防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由于是第乘飞机来重庆的,程家骥只带了马三宝和屠靖国两得力的人。其后从洛阳随着紫玉来的两个护兵用来摆威风,撑撑场面还行,在战斗力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是真被迟田率领的有十几个人的刺杀队找上门来,那我们的主角就会命悬一线了。 幸好,程家骥住处,很安全,安全到什么程度了?离程家骥的寓所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就是国民政府。 这就给迟田出了一个大难题了。迟田这伙人到的重庆三天后,调动所有的关系才查到程家骥的住处大概是在国府路上。要是其它的地方,迟田还能详细去查探查探。可在国府路是什么地方,那里驻着国府大半的部级单位,在这条路上上下下密布着军警宪人员。可以毫不夸张的,只要在国府路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从各个大院里冲出来的带枪的人加起来绝对超过一个团。光是这些,还吓不住迟田,主要是这里的********太多,差不多每一个转弯口都有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迟田的异国同行在游来荡去。如此一来,迟田一伙人别说是混进行去杀人了,想混进国府路查探些情况都难。 无计可施的迟田等人,只能在国府路通向外界的几处路口蹲守了下来。不知怎的,程家骥几天内硬是没出国府路半步,让迟田这些人等得好不心焦。说来也是迟田的八字有问题,他们到达重庆时,程家骥正好到绵阳去了。 绵阳城外。 “这个地方真是个练兵好地方。”面对青山、苍天、绿水,程家骥感觉自己的心胸,几个月来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开阔过。 最近几天嚷嚷着要把程家骥和黄中将绳之以法的那些老先生,许是喊累了,那劲头没前些日子那么足了。压力一小,程家骥就不安份了,在征求过陈上将的同意后,先到绵阳来为他的独立一百师打前站来。 程家骥正想感受一下野餐的快乐时,钱绅从宜昌打来的电报搅乱了程家骥难的平静心绪,也把程家骥拖入了一场本可以避过的危机之中。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三) 当迟田少佐正为找不到目标而烦恼时,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坐着陈上将调拨给他使用的那辆雪铁龙,从绵阳连夜赶回重庆。程家骥之所以会的如此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全是因为钱绅的那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电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独立一百师和新七十二师在宜昌附近接到暂不入川,就地协防的命令。独立一百师这支程家骥千辛万苦以打代练拉起来的部队,在程家骥心目的份量之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自己的“本钱”出现意外情况,你叫程家骥如何不紧张万分。全仗着这辆新车的性能不错,开车的也是老司机,程家骥才能在十几个小时内赶回陪都。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军委会陈上将的办公室。 程家骥到达这里的的时候,黄中将早就来了,显然黄中将在新七十二师中耳目也向其通报了部队要在宜昌待命的消息。 “浩然,你的来意与培民定是一样,正好我给你们一道说说最新情况。从昨天起日军第二军驻合肥一带的二个师团的部队,从各自原先的驻地出发向南运动,目前这股日军的具体意图还不明朗。军委会判断日军这两个师团兵锋所指,不出大别山北部和宜昌两个方向。目前第五战区那边和宜昌方面都已经进入了临战关态。”陈上将这么一说,黄中将和程家骥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宜昌方面吃紧了。活该自己的部队的倒霉,在这个时候路过宜昌,被正苦宜昌兵力不足的军委会抓了“壮丁”,也在情理当中。 “辞公,你看我和浩然是不是回部队去坐镇,要是真的打起来,也好更有把握些。”黄中将说道。 “辞公,自富金山一役以来,原暂十八军的部队屡经恶战,虽时有补充,毕竟兵锋已挫,以此疲惫之师对日军新锐之旅,就是培民兄回去尚不知能否再奏肤功。若是三军无帅,这两个师部队能有多少战力,殊堪优虑!”程家骥一字一句都没有提自己,口口声声都是黄中将这位主帅不归如何于战不利,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在用迂回战术罢了,试想一下,身为程家骥的上司兼南昌大火的第一责任人黄中将都会部队了,程家骥这个为人部属的独立一百师师长回部队自是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陈上将是什么人,横跨军政两界的他,岂会看不出程家骥打的这点小九九。话说回来战前请樱,再怎么说总是其志可嘉,黄中将和程家骥在有功不赏之后心无怨望,有这番举动刀算是难能可贵,他也就不好去计较这些小节了。 “这个吗?我请示一下,你们先回去听消息吧。”从陈上将本心来说,是很愿意趁这个机会把黄、程二人放回战场上去,只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他确实做不得主,非得要请示最高当局。 陈上将如此一说,黄、程二人就是再求战心切,也只得行礼如仪告退而出了。 程家骥与黄中将出得军委会的驻地,各自回家去苦等音讯不提。那边厢迟田派到各路口守护的人在潜伏在重庆的日谍的帮助下,也通过程家骥所乘汽车的牌号,发现了程家骥的行踪。虽说这次因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下无法调集人手行刺,但目标的首次出现,还是让迟口等人信心大增。 在迟田的布置下,刺客在中山路与国府府路交界的路口外布下了一个在迟田看来万无一失的绝杀网,就等着在程家骥从外面回来时下手了。迟田把动手的时节选在程家骥回寓所时,不但因迟田认为当人办完了事情,要回家时,警惕是最底的。同时也因一个人从外面回家的时候,通常是在黄昏和夜间,刺客进行狙杀时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最后一个理由,则是迟田和他的所有手下都心照不宣的了,那就是黄昏和夜间行刺,行凶者逃脱起来比之白天要方便得多。迟田少佐或许可以不惧生死,可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有时他不得不考虑到,他手下的那些为了白花花的大洋才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的感受。 这一回迟田一伙人的运气不错,在程家骥在加到重庆的当天下午,迟田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将程家骥从固若金汤的国府路约出来的,是于三姑的一通电话。 下午,四点,中山路上的鸿宾茶楼。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两人在二楼雅间方一坐定,于三姑就开口见山的说道。 “请说!”程家骥一面故做镇定的答道。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莫非于三姑口中所说的交易,会是以让自己为她做某一件事为条件,愿意做自己的四夫人之类的小说里常出现的好事。 “才来渝的汉阳兵工厂,最近有一批,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的原材料,做出来的枪支弹药要处理,你有不有兴趣?” “澎。”程家骥听到了自己的浪漫之心破碎的声音,于三姑和他谈得竟是一笔地地道道的军火生意。 “要!是些什么货色,有多少?”心碎归心碎。对于武器弹药程家骥可一向是多多益善的,买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法子,单靠上面发下来那可怜巴巴的补充,根本就打不了痛快仗。独立一百师之所以能一直保持较强的战斗力,弹药的相对充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手榴弹二万枚,汉阳步枪三千支,轻、重机关枪八十挺,轻型迫击炮二十门,子弹炮弹十五万发。对方开价二十万大洋。”外表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的军火掮客巧笑倩兮的报价出了杀人凶器的价格。 “价格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付款时间能不能缓此时日。”程家骥虽然很不习惯和于三姑一本正经的谈一桩军火买卖。但他还是得承认,这批军火从数量上到价格上都是方经大战,武器弹药消耗巨大极需补充的独立一百师目前最好的选择。 “对方要求三天内付清全部付清全部款项。” 于三姑这么一说,程家骥立时就明白了,想必这批军火十有八九是烫手货,说什么用在迁移途中已报损的原材料做出来的,多半只是托词,所以才会以这么“合理”的价格的急着出手。 “这就难办了,我要过段时间方能凑足这偌大的一笔款子。”程家骥说的是实话,二十万大洋他倒不是拿不出,可独立一百师的小金库的钥匙在钱绅手上,要想付款,只有等钱绅到重庆才行。 正当程家骥以为这档子便宜检不成了之时,孰料于三姑早已是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了一切。 “你要是想要这批货,可以到交通银行去贷款,区区二十万不会是什么难事。” 贷款!出于中国人只攒钱不借钱,尤其不向银行借钱的传统。在程家骥两个时空几十年来的生命,他还真没有去贷过银行的钱。想到自己印象中银行的那些耗时甚长的繁锁的手续,程家骥冲口而出道:“我在重庆一无桓产,而无银行界的关系,拿什么去抵押,再说三天要贷二十万,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于三姑瞪着美目象看一个乡巴佬似的把程家骥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直看得程家骥自己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衣冠不整的地方。她方才开口笑问道:“师爷那张名贴在吗?” 程家骥一摸口袋,巧了,这几天到处奔波,未及换下军装,这张拜帖兼请帖还真在身上了。 “师爷是交通银行的副董事长,又是银行业全国总会的副会长,在重庆鲜少那家银行不买他的帐的。你只需拿着这张名贴去交通银行,并说明你的身份,不但办理时间会很短,拆息也会少许多。”于三姑说的这些话,程家骥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抱着姑且一试心态,程家骥开始了他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次贷款之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家骥算是彻底领教了杜先生那一张小小名帖的威力,也明了“杜先生的朋友”这六字在重庆的“魔力”。 程家骥拿着那张名帖在于三姑的陪同下,一到交通银行设在重庆的总行立即被让进了经理室,银行经理在抵押了程家骥的那张杜先生的名帖后,立即奉上了可实兑二十万大洋的支票一张。程家骥又签了一张与行价相比利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为期一个月的短期贷款合同,一笔在当时可以让普通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穿的巨款,就这样流到的程家骥的手中。整个贷款流程所费时间竟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出门时,不禁在心底里发出银行效率,数交通的感慨,这种速度恐怕要上吉尼斯了。 黄昏时分,在把钱如数付于三姑后,程家骥在屠靖国马三宝的护卫下急忙赶回家去。回去晚了,紫玉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她那哀怨眼神让程家骥实在有些吃不消。 黄昏将近时,中山路与国府路交界的路口。 “老板,客人快到了。”在接到前几个路口的监视人员用公用电话传回的暗语后,以迟田为首的暗杀者们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屠靖国,他那屡试不爽的对于危险的特别敏感的直觉,让他在通过迟田设伏的路口前命令司机加快车速,与此同时,他本人也暗自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马三宝虽不知屠靖国这个“嘲凤”的头头为什么如此如临大敌,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也把他那支二十响顶上了底火,靠在窗边,偷偷的向外眺望着。 车里气氛的变化,程家骥不可能觉察不到。 “靖国,有什么不对吗?” “师座,我的心慌的紧,可能要出事,还是请您先避一下。” 若是换了一个人对程家骥这么说,他不会大在意,可屠靖国屠三是什么人?这个被徐州的官府豪绅们追杀七八年,又在日本人的重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能活下来的人的直觉,由不得程家骥不重视。可虽说重视,但程家骥对屠三的直觉的信任,还没到能让他立刻下车避难的程度。程家骥只是把身躯一缩,半躺在沙发上,如此一来,要是有人想对程家骥有所不利,就极难捕捉目标的身影了。 车过路口,迟田早布下的阻击枪手一梭子弹扫过来,立时把轿车的左前轮给打了好几个洞。 “嘎!”司机先是猛一打方向盘,再配合适度的刹车,靠着卓越的驾驶技术,把因突然失于平衡,而大有颠覆的可能性的雪铁龙,硬生生的给停了下来。 车子还有停稳,反应奇快的屠靖国就地一翻身就窜出了左侧车门,再一抬手打出一个连发,那个打坏车轮的汉奸立时了帐。几乎与屠靖国同时,马三宝也下了车,守在了车门的右侧。 两人精确而迅猛的射击,使得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迟田的手下,一时间硬是冲不过来。 “八嘎!”眼见自已部下无法靠近汽车,深知时间不多,程家骥的援兵随时可能赶到的迟田只得亲自出手了。既使在梅机关内部也极少有人知道迟田除了是策划行动高手之外,还是一个极厉害的狙击手。 迟田的枪法很准,心计也毒,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屠靖国和马三宝,而是一枪打在了雪铁龙的油箱上。 幸好,程家骥好歹也是在生死间来回了几趟的人,枪法虽不大拿得出手,自保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在汽车爆炸之前程家骥总算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程家骥一跳出汽车,从早有预谋的迟田枪口下射出的一颗罪恶的子弹直直的在程家骥的身上打出了一朵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花。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四) 迟田不但枪法极准,心许也毒。在瞄准程家骥时,迟田这一枪非但是冲着程家骥胸口去了,而且老练的迟田还预留了提前量,按他的预计子弹射到程家骥所在的地方时,目标刚好把胸口自己送上门来。 可惜,人算不如开算。偏偏程家骥的在跳下汽车时,因行动得有些仓促,一时不查脚下滑了一下,以致于程家骥的身体下落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快了许多。于是乎,迟田这原本必杀的一枪的弹着点受其影响,向下移了几寸,没有打在要害上。 程家骥这已不是第一次受枪伤了,小腹上方一热一麻,他就明白自己不仅是中弹了,且弹头上说不定小鬼子还动了手脚。当时程家骥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双脚一撑,硬拖着已受伤的身躯在地上斜移了几尺。他的这个本能反应,让自己躲过一劫。这边程家骥方才弹开,那边迟田的第二颗子弹就接仲而来,正好打在先前程家骥中弹倒下后,眉心所在的位置。 迟田少佐是这颗子弹,固然是扑了个空了,而逃出生天的程家骥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小腹上的伤口的痛疼和从伤外传来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让程家骥很快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当中。 当迟田少佐还想对程家骥射出第三枪时,已反应过来的马三宝打出的一梭子弹,把迟田给死死压在了他的藏身之处不敢动弹。这个时候,程家骥还暴露在刺客的火力下,若是有人再补上几枪,程家骥很可能就会毙命当场,当时的情势可说上是千钧一发。 幸运的是,心急如焚的屠靖国在情急之下,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只见这位昔日屡次大闹徐州的“小燕子”,一手紧握二十响快慢机,嘴上叼着两个弹匣,竟是一边跳跃翻滚着用二十响横扫压制刺客们,一边用嘴上叼着的两个弹匣替换刚打光的弹匣。也亏得屠靖国来了这么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猛烈扫射,方才暂时保往的程家骥的命。待屠靖国把三个弹匣全计六十发子弹,打得所剩无几时,程家骥也被马三宝乘势架到了的一座石牌楼下。少时,退到石牌楼下的屠靖国和马三宝两人联起手来,死死的顶住了日伪汉奸们的攻击,让人多势众对方大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这会子的程家骥的身体状况,已是非常不妙了。他不但脸色发青,且口中还有谈谈的白沫缓缓溢出。屠靖国是在江湖上打过多年滚的人,一看既知程家骥是中了毒了。幸好屠靖国这些年一直有一个习惯,身上总是带着上好的白药、解毒散,也亏得屠靖国此刻还能保持镇定,他先是强行撬开程家骥嘴,再用手大力的捏了几下程家骥的喉咙,硬把双份剂量的解毒散给自己的长官灌了下去。 “冲,再不冲上去,全部死拉死拉的!干掉目标每人赏黄金三十两。”眼见久战无功,迟田急得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有“兵变”的危险,对这些手下赤裸裸的以死相胁起来。为了达到效果,急红了眼的迟田不惜自损战力,将一名有些畏首畏尾的汉奸立毙于枪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在三十两黄金巨额赏金的诱惑下,剩下七八个汉奸的仗着人众竟然拼起命来了。 因自打响以来一直在进行压制身射击那,此时,马三宝和屠靖国的子弹已消耗差不多了。在对射中,弹药不充足,火力就只能减下来,这是常识。如此一来,出就给这些得了“钱痨”的汉奸以可趁之机。刺客们的这新一轮攻击,开始不到两分钟,屠、马二人就双双挂了彩,连已是半昏半醒迷迷糊糊的程家骥的额头下也被子弹擦了一下,这还是因为屠靖国及时扯了程家骥一把,这一枪本应该是打在程家骥的脖子上的。马三宝和屠靖国挨的这两颗子弹,虽没有象程家骥那样淬了毒,但带伤之后,两人动作的灵敏度大减自是免不了的。 “上,都给上,谁要能打死程家骥,赏黄金二百两”眼看对手已明显力不能支,迟田少佐兴奋的用怪腔怪调的汉语,大叫大嚷着催促手下们冲上前去以竟全功。 正当程家骥等人危急万分时,从刺客们后方响起了突如其来的一阵枪声。这是,当此紧要关头,几十名形形色色的中方武装人员在迟田一伙人的“屁眼”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因原先部署去防范国府路方向的人手,早就加入了围攻程家骥等人的行列,这第一轮枪响过后,对背后全无防备的迟田小组的特务立时倒下了一大半。 狡猾的迟田听得身后枪响,立时二话不说的逃离了现场。他可是老手,心里太明白了,在进行暗杀行动时,只要对方的大队人马赶到。整个行动就已经失败一大半。再加上,程家骥的两个身手极好的保镖,虽已中枪,但也还有相当的战力,两者相加之下,已方已没有丝毫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比起纯碎的日本军人来说,也许是受他们的老师英国人的影响,日本的特工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生命。迟田或许愿意与程家骥同归于尽,但要他想陆军的傻瓜那样动不动就白白玉碎,那是不可能的。 救下了程家骥等三人的这几十名闻枪声后先聚集在一起,方才敢赶过来的军、警、特人员,见伤者中有一位是将军,那敢怠慢,程家骥等人几分钟后,就被这些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最高当局闻讯后,对于日本人的特工(不但在被打死的汉奸身上打到梅机关的标记,且还抓到了两个受伤不轻的活口。)敢于在国府的旁边暗杀军中将领一节,大为震怒。为了程家骥遇刺一事,平日里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最高当局,连摔了好几个他个人的专用水杯。 原本程家骥小小一个少将遇刺,就是再怎么出色,也不值得“天威”如此大作。关键是中山路口离国府路近几步之遥,今天日本人能暗杀程家骥,明天难保小鬼子不对国府路的大员们感兴趣。更可怕的是,要是那天鬼子发起神经来,在国府附近那间民房架上一门迫击炮……,这个假设最高当局想起来立马头皮发麻。单从保障最高当局在内的要员的人生安全,这一点上来说。日本人在重庆搞暗杀,这个先例,是万万开不得的。为了辑拿元凶以平息“领袖”的怒火,重庆全城军警宪特联合起来,在当天晚上就对整座山城先来了个全城戒严,随后立即是对一切可疑场所进行了挖地三尺的大搜查。这次大搜捕,虽没有抓到迟田少佐本人,可在其它方面的收获,却是大大的。一夜之间,日本人在山城的各个谍报网惨遭毁灭性的打击,光是因拒捕,而被中方当场击毙的日方谍报人员就有十人以上,被捕的更是不下五十人。 事情还没算完,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被最高当局骂得团团转的各个系统的特工们,加大了对整个四川地区日本潜伏人员打击力度,在连续一个的对日“严打”中,被捕人员高达千人以上,这个运动还大有方兴未艾之势。最后,还是在各界名流的大务呼吁下,那些在这次“严打”中拿着“尚方”宝剑,很是为个人和小团体捞了一些好处的特务们,才意犹未尽的罢了手。 在这历时一个月的全川大搜捕中,固然有大批无辜人士被误捕错抓,甚至还有一部分被捕入狱者,是各地方当局与特务们,为了谋取私利或是清除眼中钉,借抓捕日特之名抓起来的。但若论其效果,确实是靠着人海战术把日本在川中的谍报网,给扫了个七零八落。 从那时起,直到抗战胜利,日方在四川再也没有力量去进行什么有预谋的暗杀活动了。好几年后,日本人才慢慢又建立起一些个规模和能量都大不如前的小型谍报网。 在这次事件中,受害者程家骥再一次发挥了他总是能把小事搞大,大事搞的天大的特殊天赋。经过这一次的被刺事件,短一个月内,程家骥的大名在川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上至达官显要,下至平民百姓,一时间,整座雾都都在谈论着程家骥这个新冒起的抗日名将。说的最多是,程家骥遇刺后的那满城戒严、全川骚动的架势,官场许多不知内情的官员们,更是把程家骥当成了最高当局的心腹爱将了。 早先,弹劾程家骥和黄中将那些社会贤达们,又有了新的目标,重庆警备总司令。报纸、电台和一叠的弹劾文书,把这位素有福将之称的警备司令搞得是焦头烂额眼冒金星,以致于这位将军这些天每天早上第一件要处理和公事,竟是亲自垂询程家骥的保卫工作。 当整个川中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争相把程家骥的事迹编成段子广为流传时,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的程家骥,正在陆军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静静的躺着了。 程家骥之所以能在中毒弹后还能活下来,这得多谢屠靖国的那一大包组成成分连医生都化验不出来的解毒散。虽说这解毒散,并不能完全抵御,打在程家骥的腹部上的那颗子弹上所淬的毒。但至少,它为程家骥的生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程家骥入院不久,最高当局就派来一队带着当时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的”御医”,经过好一夜的折抢救,总是保住的程家骥的小命。 最高当局可不仅仅是延医送药,在得知程家骥可以与人交谈后,居然还亲自带着陈上将等大员来看望了一回。这样一来,程家骥的身价那还得了? 最高当局一行人方才离开程家骥的病床,一群群的政治嗅觉灵敏的党政军要员们,立马就争先恐后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程家骥的病房。由于有最高当局亲临在先,来慰问的人的级别都很高,举一个例子就能说明程家骥的卧室的门槛,高到什么程度!黄中将还是靠着陈上将的面子方能勉强进得了这栋小楼。文官又更不用说了,低于省长、中委一级的根本就见不到程家骥本人,只能是由伤势较轻的屠靖国代收礼品,并致谢。这下子程家骥可是发了大财的,不算这些达官要员们送那些做工精巧价值不菲礼物,单说屠靖国代收的礼金的零头,就能卖得起于三姑牵线的那批军火有余了。(****中看望一个因公受伤的少将,是有不成文的礼金数量规定的。) 现在,程家骥所在这栋小楼的警卫力量空前强大。外围是一个加强连的重庆警备总司令部派来的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官兵,内圈保卫由宪兵和两家特工共同负责。 就连重庆警察局也专门加强了程家骥所在的这一地区的巡逻力量。至于那些平时只抓小偷小摸,连帮会中人都不大敢得罪的巡警,要是当真与鬼子的杀手正面撞上,能不能派得上用场,如且不论,最少也能起点得恐吓作用吧。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在程家骥住院的这段时光里,陆总医院附近的治安状况倒是相当的好。 眼下程家骥的这种派场,莫说少将了,就是上将受伤住院,也极少能有这么拉风的。程家骥现在享受的这种种待遇,充分表明了目下重庆的军、警、宪、特的头子的共同心愿,那就是你“老人家”千万得好好活着,最起码在这当口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出于这个“朴素”的愿望,有关人员还把紫玉和两个丫头也接到了陆总医院,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能好好的照顾程家骥,而实际上却是为了更好的缩小外界接触程家骥的范围。他们这是怕日方从程家骥家眷着手,再下一次毒。专业人士们在这方面是很精明的,在他们看来与其再派上人手在程家骥的住所警戒,还不如干脆把他的家人也接到这个圈子里来要省事的多。 其实这些“好心人”也是多虑了,此刻日本人在川中的谍报人员正忙着往地洞里钻,那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找程家骥这个“大灾星”的茬。再说在日方内部,针对“梅机关”的擅自行动,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损失惨重日方的其它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围攻”无事生非的景佐大佐。犯了众怒,自身难保的景佐大佐时下的处境殊不乐观,就算是他心里还想着再接再厉,再派杀手入川行刺程家骥,也是有心无力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程家骥的身体也一天天在缓慢的康复着。在他遇刺一个月多后,程家骥终于可以在护士和紫玉她们的挽扶下,下床走上三两步了,虽然一天只能活动一两次,可就这已让医生们大呼奇迹了。 几天后,程家骥又有了两件可喜之事。第一件是在宜昌严阵以待了个把月的独立一百师,因日军第二军那两个师团的兵力,最终还是冲着第五战区的防地杀过去的,宜昌短时间无战事。经军委会批准与新七十二师一道继续入川,并已顺利到达万县。 程家骥在病中最担心的就是独立一百师的境况,在略知一些外面情况后,程家骥也知道自己的遇刺这件事闹得用满城风雨来形容,都算是用词保守了,用天翻地覆来形容许是还贴切些。在人人争说自己的这种情况下,程家骥倒是不担心,有那个军中要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谋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家产”。可要是战场上日本人把独立一百师的部队给打光了,自己这个哑巴可就吃大了。程家骥心里明镜似,即使日后归还建制,没了那些得力可靠的老底子,自己这个师长也不过是空头司令罢了。这件喜事,着实在程家骥心中一块悬起许久时日的大石落了地,他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第二件喜事则怀公务无关。于三姑要来看他这个伤号了。 看见双眼布满血丝满面憔粹娇躯大为清减,却另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采的于三姑,不由得程家骥不心情激荡,待要开口,万般言语又无从说起,只落得个欲说还休。 于三姑那边比程家骥也还好不了多少,这一个月来,程家骥先是生死未卜,让于三姑心中好不凄然,前些时候,虽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程家骥已无性命之忧,却是一直想来看他而不得入其门。这一个月来的牵挂,让她的内心倍受煎熬。这一切让于三姑猛然认识程家骥原来在自己的心目中的竟是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心里本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程家骥说的,可程家骥这一不开口,她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这两个人!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竟是默然以对,相对无语,呆坐了一个小时。 月票!请支持月票。明天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二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五) 以程家骥和于三姑二人此刻的心理状态,当前充斥在两人之间这种心里千折百转,劫后重逢、相见却是无言的尴尬气氛,原本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两人当中有一人耐不住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为止的。偏巧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搅乱这温馨而有略带些凄美“微妙棋局”。 “程将军,外面有位自称是您部下的钱上校求见。”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二十多岁的英气勃勃年轻的特工头目进来通报道。 “沈队长,是你!”程家骥还有没来得及从钱绅突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倒是于三姑抢先和对方打起了招呼来。相对于三姑的主动,对方则因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只是点头微笑示意回礼。 “你认识这位沈中校,你们很熟吗?”侍那位奉命亲自去把钱绅放进来的特工头目走后,程家骥对于三姑问道。这句一出口,程家骥自己也觉着唐突,彼此之间什么实质的关系,都还没有了,自己凭什么用这种近于质问口气,问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私人交情况。 程家骥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打这回在生死线上着实俳徊一趟后,他觉着自己的性情比受伤之前要霸道了许多,要是先前刚刚那句话当着于三姑的面,自己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其实程家骥在心态上有这种变化很正常,说白了,这无非是人在经过一些变故之后,有感觉于生命的脆弱,对于周围的东西更加珍惜,从而使得这个人对自己内心渴望得到的一切人与事物的占有欲望变得比之前更为强烈罢了。 “这位沈队长原上海华界侦缉大队的头头,早几年我在上海跟着师爷他们料理赌场的时候,因两边的关系不错,“公事”上倒是常见的。”以于三姑人情练达,又怎么会听不出程家骥适才那句话所含的轻微的妒意。她从小就帮会里打混,性格上之独立坚强,决不是那些从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却是老嚷的着要自由的大小姐们,可与相提并论的。若是其它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干涉她的个人私务,莫说是朋友了,就是师门长辈硬压下来,她都不一定会买帐,更不消说会象现在这样轻言细语的解释什么了。故而于三姑说完这一大通话后,自己也是一愣。 “三姑!”程家骥就是再没经验,也知道于三姑这番解释,无异于在自己面前坦承自己对她来说已是很特殊的存在。况且在真正拥有了三个女人后,程家骥在男女情事上早已放开了许多。对于趁热打铁这条千古不变中西亦然的感情发铁率,他现在也可说得手应手的运用自如了。这不,程家骥一看到,自己唤出平生第一句三姑后,于三姑的脸上飞起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红霞,他的“咸猪手”立马就机不可失的伸了过去。果然失神之下的于三姑的无力抵抗程家骥这个歹人的偷袭,让程家骥一击中的。 “得了!别得寸进尺了,你待会后想必是还有军务要忙,我先走了。”于三姑眉头轻皱的轻轻推开程家骥握住自己的纤纤玉手的禄山之抓,似乎有些不悦的娇声说道。 “好的,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单从于三姑推开自己的手的力度上,程家骥就能断定佳人不过有些羞涩而已,并不是真得生气了。程家骥也知道男女之事,终是循序渐进的好,今天还是就到这吧,重要是要定下来日之期。 “过几天再说,我可不想让你的夫人们打我的洗衣捧。”于三姑一说完这句,就一面欣赏着程家骥稍有些尴尬脸色,一面带着醉人的微笑如同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的走出了病房。 ”维礼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重庆?”钱绅一到,程家骥就迫不及待问起了部队行程来。 “师座,师里的一切情况还算正常,预计明后天可全部到达重庆,我是先来看望师座的,另外也带着咱们自己的人手过来。”尽管自己的“主公”方才遭逢大难,钱绅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谈无味。 “多谢了!我会和有关方面交涉,让你带来的人手在楼内警戒的。”以程家骥对钱绅的了解,自是明了钱绅定是把“嘲凤”的人都带来了,而那句多谢,谢的却是他自己不在军中的时日里,钱绅独撑偌大个局面的辛劳。 “师座,我听说部队一到绵阳立即就要进行整编,不知师座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钱绅还真是尽职尽的好参谋长,谈军务都谈到病床上来了。 许是英雄所见略同,钱绅提起的这件事也是程家骥这段时间以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时,想得最多的一桩心事。 “新的编制表我早在陈上将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了,独立一百师在完成整编后,还是下辖四个团,只不过这四个团中有三个是甲等步兵团,一个是名为补充团的架子团。所谓整编对独立一百师来说,其实就是把师下面的旅级单位撤销,在加强各个团队的实力现时,减少指挥层次以便于指挥。至于三个甲等步兵团的名额吗?我是这样考虑的,一九九团擅守、二百团能攻又都是独立一百师的老底子了,这两个团是要一体保留的。最后一个名额我思之再三,还是决定给三六五团。” 程家骥前面说的钱绅都没有什么异议,唯独对我最后一个名额给全师战斗力最弱的三六五团,程家骥的这个决定就让钱绅有些不敢苟同了。 “师座,三六五团这次在南昌的战绩平平,定为主力团,不大合适吧!再说以三六六团的朝气蓬勃蒸蒸日上,反倒要要是沦为补充团,只怕会让刘以诚他们那些年轻人意气消沉,于部队的士气不利。”钱绅还有一句想说没说出口的话,虽说三六五团眼下是洪胜这个程家骥的绝对嫡系在当团长。可这个团的营连干部中,仍有不少人是当年于俊才任一九九团团长时的老部下。钱绅对这些人总归不大放心,他是想趁这个机会以战力斗评比为由,名正言顺将三六五团打成补充团加以削弱。如此一来独立一百师的所有主战部队,就可成清一色的地地道道的程系人马了。无论是于俊才的残存影响,还是夏维民的潜势力,在钱绅眼中都是必须消除的,独立一百师只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程家骥。 “维礼兄,对于三六六团那些热血沸腾的小伙子们,我另有安排。我拟以我部现有了五辆坦克为突击骨干力量,再配以骑兵一个营、一个营的精锐步兵、一个山炮连、一个迫击炮、组成一个快速纵队。这个编制不到一千人的快速纵队,除骑兵外,一律以汽车代步。这个纵队的步兵由三三六团挑选精锐直接改编过去,快速纵队各特种兵的缺员也从三六六团里补。由三六六团剩下的那些人,再加上些将来在绵阳招到的新兵,编为补充团。”组建一个摩托化纵队的想法,在程家骥的脑海中可谓是由来已久,先前只是苦于手上没有能充当主要突击力的装甲部队,才一直没能付诸实施。自从独立一百师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坦克连,程家骥就觉着时机已到,得赶快把独立一百师自己的摩托化部队的架子搭起来。而拥有大批知识青年的三六六团,无疑是组建技术含量较高的摩托化部队的最佳兵员来源。 “师座这那里是什么快速纵队,这分明是准摩托化的小团的嘛!只是这个打算好是好,就怕军政部批不下来!”钱绅可是在德国留过学的,对于摩托部队必将是世界军界占主流兵种的地位这一点那能不心知肚明。对于程家骥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钱绅自是举双手赞成。可钱绅毕竟是钱绅,对于一件事情他永远是冷静而客观的,他提的这个问题也确实是个很大的障碍。要想要这个快速纵队在存在的同时还拥有发展空间,编制上一定要得到“中央”的承认的,而以程家骥与军政部的恶劣关系,想从那些老爷们手上批下来这么一个日费斗金的额外编制,几乎没这个可能。 “快速纵队编制的事宜,我去找陈上将,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再开个“黑户”。” “师座。这可是一个团级准摩托化部队,不是一两百人的“龙牙”可比的。别得先不说,光是训练所需油料的开销就比一个正规团全年的经费少不了多少?就不用说汽车、坦克的维修保养这些可样都‘吞金兽’。”对摩托化部队这种新出现的兵种,钱绅非但不是外行,而且还专门对这种新兴的作战部队所需的特殊后勤保障做过较深入的研究。最起码钱绅深知,同是一辆汽车,用来单纯做运输用途,和配合坦克作战完全是两回事。 “钱不是问题!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次住院可是发了大财了,单收到的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大洋,够咱们“挥金如土”的扩军上好一阵的了。” 程家骥的回答,让钱绅很是吃了一惊,虽说他也是见过大市面的,可一个师长住院,礼金就是有二三百万之多,还真是闻所未闻。 “维礼兄,你到了绵阳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那里袍哥们拉上交情,让文老二出面,他干“拐人放伙”这行当是专长。不要怕袍哥在军中闹事,部队一拉出四川,离了本乡本土,他们就只能和日本人闹去了。”程家骥很清楚在川中要是没了袍哥们老大的支持,你休想招来合格的兵员。 那天,与钱绅久别重逢程家骥很兴奋,他谈了许多他对如何壮大发展独立一百师的设想,这些设想大半都是跨越了这个时代的超前意识。开始时钱绅还能时不时和程家骥争论上一两句,到后来竟只剩下凛然听命的份。 “师座,这次行刺师座,“梅机关”欺人太甚至,视我独立一百师近万兄弟于无物。来而来住非礼也,我派”睚眦“的人去上海闹事去了。”钱绅临走前丢下的这一句话,让程家骥一时无语。等钱绅走后良久,程家骥方才回过神来。程家骥太了解钱绅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口中的说闹事,决不会是砸两个舞厅,杀几个汉奸的小打小闹。只怕这些日子上海滩是要腥风血雨上好一阵子了。 接来的十几天里,自食其言的于三姑,差不多天天都来陪程家骥谈上个把小时的天。两人间虽没有多少甜言蜜语,多半还是轻尝浅啄,可就这,已是把程家骥给乐坏了,心情好得看什么都顺眼。两人间的这种情形,瞒是不可能瞒得住人的,时日一长,不但紫玉有所觉察,就连身在绵阳一向少问他人风月的黄中将,都听到了风声。 “浩然,你啊!受了这么重伤,刚捡一条命,又马不停蹄的来上这么这一出风流韵事!你还要不要命了。”感情专一从不言讷妾的黄中将觉着程家骥这个小兄弟什么都好,可就是美人关过不去,家里有了三个妻妾了,带着伤都还在拈花惹草着实是不该。 “培民兄,咱俩不说这个话题,行不行。你从绵阳大老远赶过来找兄弟,总不会是单跟我说家务的吧!”担这“花心英雄”的名声,程家骥其实觉着自己挺冤的。家中虽有三房可都是继承前任程家骥的“遗产”,与她们在一起,他是责任当先,并非纯感情因素所致。只有时下的于三姑,方才是程家骥到这个时空后,由相识而相知的第一个的女子。可这话,程家骥对谁说出,他总不能对别人明说,于三姑是楚原的女人,少君、紫玉、玉如她们三个三个是楚原帮程家骥照顾的吧!再说,这话就是说了,也没人信,还白给自己招祸事! “部队要整编,有些事情,我想与你这个副军长谈谈。”黄中将一脸正色的说道。 “培民兄,请说。”对于自己将被任命为新十八军副军长兼独立一百师师长这个消息,程家骥早已知晓。说起来程、黄二人能这么快“平反昭雪”,还多亏了程家骥挨的那一枪。中国老百姓看问题一向比较直观,日本人要暗杀程家骥,那程家骥一定就是好样的。根据这个朴素的逻辑,那些弹劾程家骥、黄中将的言论,在民众眼中直接就与汉奸这个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最痛恨的字眼挂上钩。民气如此,加之之军委会本就认为在南昌之战中,黄、程二人有功无过,于有这二人正名之心。于是乎,最高当局一纸手谕,黄中将立刻被发布为新十八军的军长,而程家骥因在养伤期间不能视事,还不能正式上任,就没有明令发表,可这个新十八军副军长位置也是早给他留下了的。 “按军委会的编制命令,新十八军下辖三个师,新七十二师、独立一百师全员改编而成的新一百师,还有由贵州四个保安团组建的新一百二十师。”黄中将一边说,程家骥一边很给面子的直点头。 “这新一百二十师的师长是刘龙,此人是贵州军阀王家烈的老部下,在黔军中颇有威望,因王家烈被解职一事,对“中央”不满颇多。这些日子以来,此人对军部的命令老是阳奉阴违,这些还是小事。关键是其所部军纪败坏,旧军阀的习气很重,扰民太甚,长此以往,成何体统。我这次来渝就是和浩然你商量一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的。”起初黄中将的语所尚能保持平和,后来越说越是气愤,到成何体统四个字时竟是声色俱厉起来。 黄中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程家骥那会听不出来,正规军人出身的黄中将对那位从土匪头子起家的刘小军头,已是不满到了极点。 别看程家骥表面上是一副潜心养病不问外务的样子,实际上,通过屠靖国等人掌握的电台,绵阳发生什么事,不出半天,程家骥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对黄、刘二人的矛盾他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刘龙有这个本事在半个月内,把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黄中将,都给气成这个样子。 “培民兄,你要是听我的,很简单,就四个字,保你一劳永逸。”程家骥笑容可掬的说道。若是黄中将是个有城府的人,他就会发现此时的程家骥笑得很象一只狐狸。可惜黄中将不是一个深沉而有心计的人,再加上对那位出尔反尔,半点不讲信义的刘将军的反感让黄中将直挺挺的踩入了程家骥和钱绅设下的套子。 “浩然你买关子,快说,那四个字!”黄中将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家骥见黄中将果然上钩,抑止住心中的狂喜,一字一句的说出那个四个字来“缴械、混编。” 今天我家过七月半,电脑又出问题,才回家,先发一章,下一更时间要到凌晨出了,请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六) 在程家骥与黄中将进行了一场“病房”密谋后的一周内,“绵阳事变”如期发生了。和以往那些乱七八糟手忙脚乱的火并比起来,“绵阳事变”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有预谋、有步骤的干净俐落的“解决”行第三十九章雾都缘(六)动。 绵阳事变的诱因是依计行事的黄中将,以一军之长的身份悍然宣布将对新一百二十师一直存在了军纪涣散问题大力整顿,这道命令一发,立刻在本就对“中央”戒心很重的新一百二十师内部,造成了极强烈的反响。 自以为吃定了老实人黄中将的刘龙,果然如程家骥等人所预料的那样,软磨硬抗就是不服从命令。同时刘龙还让其部下在绵阳城郊频频闹事,企图让黄中将知难而退不再来干涉他所部官兵的“美好生活”。这种动不动就以“自由行动”、“官兵无法管束”、“集体请辞”这些老得掉牙的借口,对上司相威胁的招术。在前些年可是丘八军头们的必杀利器,每闹一回必要大把金银财宝进帐不说,运气好的还能升官。 刘龙满心以为,时下是抗战时期,又是在川中要地,黄中将一个小小的军长不敢弄出什么大事体来。只要自己的部下在绵阳附近抢上几天,生怕把事情弄大的黄中将就得乖乖向自己低头。正是为了在将来讲和时,给彼此留一个台阶,刘龙本人才一直大大咧咧的呆在师部,要不然他早就去亲自接收“战利品”去了。刘龙也是在军中沉浮过几十年的人物的,场面上的一些忌讳他还要守的。表面上刘龙对军部的命令是来一封复一封,就连电报里的言辞比之从前也恭谨的许多,一口一个培公的叫着。但实际上新一百二十师的部队却是越闹越凶了,甚至有个别团长扬言要把部队拉到山上去当山大王。 刘龙这一招阳奉阴违的妙处,说穿了就是耍无赖,也是在赌,赌黄中将是这个前途无量的“天子门生”,不敢也不愿和他这个已无多少未来可言的过气小军阀拼个两败俱伤。说实话,刘龙这一手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要应付起来,也相当不易。若是黄中将没有得到程家骥的鼎力相助,以黄中将本人那略显软弱的性格,多半要打退堂鼓的。 刘龙也是自认为拿死了黄中将的脉,才敢这般放肆。可有了程家骥、钱绅搅和在里面,事情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刘龙坐镇师部也没闲着,他一面源源不断的把部下们捞到外快后,上供给他这个师长的大笔大笔的孝敬打成包裹准备捎回贵阳,一面跷起脚来,自以为得计的等着黄中将受不住上挤下压,来向自己服软。孰不知,他的种种所做所为早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了。新一百二十师大举闹事的第三天,黄中将就发布了对新一百二十师进行强制整顿的命令。说是强制整顿,可做起来就全不那么回事了。新七十二师和新一百师整整两个师的部队倾巢而出,在一夜之间就完全了对刘龙所部四个团的分割包围。新一百师的动作尤为积极,钱绅把刘天龙的骑兵团和才搭起架子的刘以诚的快速纵队,这两样看家宝贝都拉了出来。刘龙手下的那些在偏僻夜郎之国土生土长的黔中子弟,那里见过成群成片的骑兵和庞然大物似的坦克,两军一照面就被吓住的还真有不少。在两个师的通力合作下,原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刘龙所部在六个小时内,被全部缴械。在整个缴械过程中,也有一小撮刘龙死党和这些日子犯事太多自知不免的兵痞进行了“可歌可泣”的反抗,这些人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天亮后,随着绵阳城外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号称军中老将的刘龙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是大势已去了。生怕会被自己得罪得狠了的黄中将,顺手干掉的刘龙,在心腹的护卫下的保护下,化装成商人向贵州溜去。因走得匆忙,倒也没带走多少财物,堆在新一百二十师大笔抢劫所得,白白肥了别人。 刘龙的“擅离职守”,正是黄中将等人所愿意看到的,说到大天去,刘龙毕竟是国府正式下了委任状的中将师长,又与黔南的几家地方实力派多有勾连,打死了他也是个麻烦。他自己识相的出走,大家都好下台些。 刘龙一离开绵阳,黄中将就迫不及待的向重庆发报,电文中称新一百二十师哗变,师长刘龙已失踪,为了防止已失去控制的该部,靡烂地方,现已将该师官兵集中整顿云云。 绵阳事变前后那几天,程家骥正忙着在病床上查书,给他自己才出生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字了。至于绵阳那边的事情,说真的程家骥还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开玩笑!两个在与日本鬼子的连番恶战中历练出来的主力师,在突起发难的情况下,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才由保安团升上来的,以新兵为主,大部分人都没上过战场的“垃圾”师,那岂不是说贵州乡下的土匪的战斗比日本鬼子的战斗力还强!真要是这样,相信小鬼子是死也不敢来打中国的。 儿子的名字,可是个大事,程家骥是用很科学很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的,光是算命先生就找了八个。什么事情一较真,时间就长,直到半个月后,洛阳那边又来电报催了,程家骥犹在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最后,被洛阳一封接一封的电报催促得有些烦了的程家骥,只得推说大名还是要由长辈来取才显郑重,至于小名吗?就先按少君给取的飞儿先叫着吧,这才勉强把这个事情给应付过去。 其后一个月里,程家骥的身体康复得很快,说起来程家骥之所以能恢复得如此顺利,这其间既有喜得麟儿对程家骥的激励,也少不了于三姑天天“坐陪”的功劳。 六月底的山城,虽说还远没有到一年最是闷热的时节,可也已是骄阳似火,不是大伤方愈,身子骨还虚弱得很的程家骥,所能轻易消受得的来。从国府路的住处到军委会的办公大楼一段并不长的路途下来,即使是在车里,程家骥也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自己出院才不过几天,“老头子”就急着召见。难道是那里出了岔子。’程家骥此时已顾不得这些许寒暑了,他现下最关心的是最高当局这么十万火急的,把自己这个尚未完康复的伤号从家里叫出来,到底是为了那般。 “浩然,你先看一下这个。”与往常一样,这次接见深得最高当局信任的陈上将也在场。 “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程家骥才把陈上将递过来的这份海外急件看了一个开头,立即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 对于程家骥这种有失礼仪的唐突行径,很看重表面功夫的最高当局的面上,一反常态的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他不但没有没有不悦,在心里又暗暗把对程家骥本已不低的评价,又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军内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少,可能从美国废除了《美日通商航海条约》这一举措上,如此快的想美国这个举措与我国抗战的厉害的关系的军人那就是凤毛麟角了。看来找程浩然来还真是还是找对人了。’最高当局想到这,微笑着给举荐程家骥参与此时的陈上将打了一个带有夸奖的意味的眼色。 其实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吃惊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空中美国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的时间,整整比历史上提前了一个月。这还是程家骥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发现世界历史进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带给程家骥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不安、强烈的不安!若是说在今天之前,程家骥只需为这个时空的中国抗战在八年内,能不能如期取得胜利而担心的话。那今天之后,程家骥所担心的范围就要把全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也包起来了,毕竟中国抗战与世界的反法西期战争之间关系是想割都割不断的。程家骥并不认为自己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时空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比之他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上所查到历史,已有了许多的不同,而且看这个趋势,这种差异还在不断的扩大当中。虽说美国提前废除《美日通商航海条约》对中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可喜之事,可这个变数一起,后面的种种变数就会纷至沓来,终究会带来些什么,程家骥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 “国际形势一天比一天有利于我国,而不利于穷兵黩武的日方,加之半年来日军攻击我多处要地皆受挫,兵锋已大不如前,因此国际上对日军的战力和日本的国力能不能战胜中国,也日益怀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抗战的外部环境在近期内将有个较大的改观。我军更应该做好应变之充分准备。”陈上将在最高当局的示意下,很有耐心的向程家骥详细介绍起天下大势来。 程家骥听到这,对于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今天急着召自己进见的来由,已是恍然大悟,这是要进行历史有名的那场徒劳无功的三九年冬季大反攻了。想来是自己有幸被日本人用子弹授予的那个战略家的头衔和之前在南昌会战中料敌先机出色表现,让最高当局这才想起来有必要找自己来咨询一下。 程家骥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过来后心情就更是不堪,适才他还只是担心,眼下却是十成十的焦虑了。 历史上发生在一九三九冬的这次大反攻,动用了七十个精锐师劳师动众的打了三个月,却未能收复一寸国土,还把中国军队在武汉战役伤亡惨重后,好不得以恢复元气又给打没了。这一役,对****伤害最大的还不在于败兵而回,而是受到此役的影响,****就再没有勇气对日军发起过大规模的反击作战,相对于损兵折将来说,完全丧失在战略进攻上的信心才是此役****受到的最大的损失。 此战虽也歼敌上万(日方承认八千。)可从战略意图上来说确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得不偿失的败笔。程家骥有心想阻止这场白白消耗了军力的败仗,却是无力,你又让他如何不忧心如焚。 程家骥一边苦思要如何才能尽量的忙改变此战的结局,一边在心里不由自住的埋怨着。‘前些时候还嚷着死守这里保卫那里,怎么一转眼就要高歌猛进大反攻了,军委会那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程家骥这段时间在养伤期间,与外界特别高层的接触少了许多。对大反攻这个眼下重庆军政两界的时髦字眼,不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近一个时期,随着中日两军转入对峙态势,重庆主张要大举反攻的高级将领大有人在,南昌保卫战的胜利从客观上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种隐藏在持久战论点下的速胜论的迅猛抬头,究其原因根子还在上面。 早在南昌战役刚刚结束的三四月间,军委会就有意策划一次大的反击作战,作战目标为夺回武汉附近一些战略要地,以造成兵逼三镇之势。结果正在准备期间就被日军觉察,第二军以两个师团强大兵力,出击大别山北部与此就大有干系。若不是日军主动出击打乱这个计划反攻之举早在五月间就全面铺开了。 “浩然,今天叫你,就是让你谈谈你个人对如在今年秋未冬初发动全线反击的作战有什么看法和好的建议。”果然陈上将的下一句便是给程家骥的发言暗暗定了调子。陈上将这一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大的原则已定,反攻势在必行,只是让来你提提不同的作战方案,以供最高当局选择的,扫兴的话别说。 “这次大反攻,是我国自“七七”事变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对反击作战,兹事体大,又事关国际观瞻,不战则已,战则务求必胜。”事到如今,程家骥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今天是休想过关的。再说万一要是能通过自己的情况分析,能影响到最高当局和陈上将,从而使得这次反攻的结局,会有那怕是一丝改观,这是一件利国利的大功德,遂决定不再藏拙,把自己所想的都说出来就是。至于能不能采纳自己的建言,那就是上位者的事情了。他即存了这等心思,在措词上不免就有些投其所好了。 果不其然,当听到程家骥一上来就重点提出的此役是国际观瞻所系只能胜不能败这个观点时,最高当局的脸色立时好看了许多。原因无他,只因程家骥的这个国际观瞻所系的说法,很对这位对国际寄望很深的最高当局脾胃。 “南昌会战后,日军的整体攻击能力,虽已降中日开战以来的最低点,但单以兵力而论,单纯用于防守,还是不容小觑的。要是全面攻击的话,我方几十个师摆得天南地北的,难免会因指挥系统不能畅,导致步调不一致,而出现前方部队逐渐使用兵力,而非集中全力攻击,后面的部队跟进不及时,形不成压倒性优势等等弊端。如此一来,势必影响到全面反击的效果。最可虑的还是日军要是先以小部队坚守有坚固工事的外围要点拖住我军主力,然后再集中兵力歼击我某一路,则全面反攻的前景殊不乐观。”若以****的实际情况就事论事而言,程家骥的话已是很客气了。事实上在这种在攻击日军时狼上狗不上的军中时弊由来已久,就是抗战胜利后也未曾有丝毫改观,且还愈演愈烈。 可程家骥这一席已是大大粉饰过了的话,还是让最高当局的嘴角边立时浮起一丝阴郁。 那边厢,举荐程家骥参与此等重大军机的陈上将更不用说,正使劲的拿眼睛瞪着程家骥了,要不是最高当局在场,他不敢托大,只怕早训斥起程家骥来了。 “综上所述,我建议集中将原定的全线大反攻分为若班干个反击战役逐次进行,这样可以保证在相对小的战区内,参战各部也容易协调,只要衔接的适当,反攻的效果也能得保证。而且还能以此来抵消,习惯于大兵团作战,作战规模越大,其综合战力越强的日军在这方面的优势。在我预想中我军最好是以两到三个军机动兵力为作战单位,轮番向日军兵力薄弱而又有战略价值的地区进行攻击。这样一来既让日方主力部队疲于奔命,以便于让我军能捕捉更好的战机,还可以给国际上我军的反击此起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的印象。”程家骥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直接来了“泣血上陈”,趁还没人制止自己,痛痛快快的把想说了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而两位级别高得吓人的听众反应了? 当程家骥说到把全面反攻分成若干个反击战役来逐进行时,最高当局已是露出的略有所思的神情。程家骥一路说来,最高当局的脸色也跟着在一步一步的阴转睛,当程家骥最后说到“给国际上以我军的反击此彼伏,完全是在压着日本人打印象“时。最高当局的眼中已微微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啪、啪。”最先捧程家骥场的是早把“圣心”揣摸到家了的陈上将。接着最高当局也象征性的鼓起了掌。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七) 自从上次在“面圣”时,痛陈了一番全线反攻的诸项弊端后,程家骥又被最高当局专程召见过几次,说的还是反击作战的有关事宜。重庆官场上向来是不大保得密的,程家骥出入“禁中”的次数一多,在不知究竟的各路人马面前,俨然就成了最高当局面前的大红人了。一时间重庆的人层们都以座上能程家骥这个贵宾为荣。 起初程家骥还为自己能这么得最高当局的赏识而颇有些自鸣得意,日子一长,这种得意渐渐化为一种由衷的惶恐。上峰不会真得想把自己转职为一个专职高参吧! 虽说眼下是抗战时期,到那个岗位上不是打鬼子。可程家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凭自己那点从“后世”剽窃来的只言片语,站在一边支招还行。要是站到台前去指点江山,单凭自己肚里那小半桶水是无论如何不够看的。 再说一但旦真要成了军委会的高级幕僚,非但再没机会直接带兵杀鬼子,且还会避无可避了卷进政治斗争的旋窝当中。政治那潭混得不能再混的混水是程家骥这自知自己没多少政治天分的人,绝对不愿意去趟的。 抱着这种想法,一入七月,程家骥就急着走门路,不求升官发财,但求能尽快到绵阳视事。尤其是当军委会传出风声音,说最高当局有意让程家骥升任中将调到总参谋部任高参后,程家骥四处奔起得就更是勤快,不知情的人看他这样起劲的钻营,还以为他要谋个什么美差了。 几番折冲下来,最后还是陈上将和黄中将帮了大忙,以新十八军正缺高级军官为由,把程家骥从参谋总部里已为他备上了的那张冷板凳上活生生的拉了回来。在这其中,杜老板也出了不少力。可以这样说,这回能为了回军中效力,程家骥算是把能欠的人情一次性欠足了。 出发去绵阳的头一天,有感于自己和于三姑的关系,总该有个说法的程家骥,约了对方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说真的,程家骥并不认为,眼下和于三姑摊牌是最好的时机。他知道自己的和于三姑的情感火花,是好不容易擦出来了,可要立即开花结果,此刻显是还不大稳当。 可程家骥更明白,自己没时间了。此一去绵阳。,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回得来的,就算是整军结束,照时下军委会已是磨拳擦掌的情况来看,部队也极可能从绵阳直接拉上前线。况且身为一个有三个妻妾又有了儿子的“成功男士”,后院的葡萄架也是不能倒的,眼下自己与于三姑的事情已是闹得半城风雨,要是再不定下来,将来少君她们一入蜀中,事情就没这么好办了。因有这些方方面面的顾忌,程家骥也只能勉强而为一次了。 两人见面后,于三姑虽在言谈间与昔日在病床前陪伴程家骥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以程家骥对她的了解,又怎会看不出,于三姑所表现出来这种开朗,有强颜欢笑意味在其中。既已有此种自觉,程家骥为了让气氛好些,也是尽心尽力的,在调节着两人间的情绪,光是从二十一世纪听来的让人捧腹的经典笑话,程家骥就一口气说十几个。可很快程家骥就发现自己所做都是徒劳,无论两人表面上如何欢笑雀跃,一股淡然而无处不在的忧郁,还是始终弥漫在各有心事的两人的心头。 “什么时候去绵阳。”许捉迷藏捉得累了,于三姑的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上。 “明天!此一去说不定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方能回了。”为了今天能一战成功,程家骥来的时候,专门把自己脑海所说得的例如爱一万年之类的感人词汇给整理一遍。但一到于三姑的面前,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剩心之思口之所言了。 “你的那位当年的金陵大学有校花的大太太几时到重庆。”于三姑冷不呤叮的问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三两个月后。”许是从中嗅出了什么,程家骥面带喜色的答道 “别绕圈子了,咱俩的事,等你的正房到了重庆我见过后,再说吧!” 于三姑的这句话让程家骥又喜又忧,喜的是于三姑愿意与少君接触,显是有缝可钻。忧的是不知倔强的少君和独立性很强的于三姑之间,能不能做到和平共处。程家骥越想越是没把握,可看于三姑的脸色,这分明已是她的底线了。想到嫁自己一个有家室的人做四房,也真是太为难她这么个要强的女子了。程家骥也就打消了得寸进尺的念头。两人既有了默契,接下来便放得开了许多,这一天他(她)们足足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逛了一整天。 私事既有了计议,心情也暂时没了牵挂的程家骥,第二天如期带着紫玉和马三宝、屠靖国等人直驱绵阳上任去了。 七月九日,绵江城外,程家骥早为他的部队的选好的练兵宝地。 这片青山绿水白云蓝天的天然练兵场,比起程家骥上次来的时候,除了热闹许多外,也有很大的变化。能不变吗!新一百师上万人马近二个月来,差不多天天在这里人喊马嘶,车来车往的,早把这里的草皮都压扁了。 此时此刻,这里就至少五千士兵在训练各中各样的军事技能,有围着这块足有几里方圆的天然操场全副武装的进行越野跑的;有用枪、炮在打靶的;有在广场的中心地带操正步练队列的;在附近的小河里,还有不少士兵泡在水里学习如何才能掌握武装泅渡的要领;动静最大的还得数,在操场边上那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往来驰骋,时不时劈刺几下的骑兵了,战马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高。 “维礼兄,部队的整补情况如何!上次捞了多少油水。”程家骥一到绵阳让马三宝负责去安顿好紫玉和她那两个丫头,自己却带屠靖国直接扑到练兵场上来了。以他和钱绅之间关系,也无虚叫什么客套,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而来。 “师座,全靠文旅长带头入了哥老会摆起了香堂,如此一来,全师的兵员总算是接近了满员了。上次协助新一百二十师整顿军纪,我部多了八百名“新兵”。对了,前几天我部奉军座的命令,支援了二十名军官,到新一百师的三六零团去。” 听钱绅说这得是一本正经的,程家骥听得却不禁有些莞尔,他那里会听不出,钱绅这是在报告上次从新一百二十师那里捞到了多少合格的兵员,并以整顿为名控制了一个团的部队。 “新兵率是多少!”程家骥说的这个新兵率也算是他的独家发明吧!在程家骥眼中,凡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兵,那怕是穿了半辈子两尺半,也只是新兵蛋子,只当半个兵用。同理在程家骥和钱绅这些人眼中,那些正在训练场走正步、打靶看上去似摸样的队伍中了许多人,还只是个粗坏罢了 “全师一万多人,“新兵”占了四成有多。” “维礼兄,入冬前军委会十有八九要有大行动,咱们能踏踏实实训练兵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这边的基础课目差不多就成了,一个月后我准图示进行实战演练。把所有部队尤其是快速纵队拉出来溜溜,你看成不成。” 为了这支快速纵队的,程家骥在重庆没少花钱走门子,最后总算是把番号落实了下来。当然了,上面定期发下来的物资,还远远不够支撑这么一支摩托化部队正常运作。可好歹是明正言顺的给这个心肝宝贝上了户口,也算了程家骥一件心事。至于油料配件吗?仗着财大气粗,这些时日,程家骥很存了一些高价卖来的走私货,估计二三个月内还不成问题。 “他们到北川县去拉练去了。” 钱绅的回答让程家骥略有些失望,少顷他又释然了,快速纵队要是老猫在绵阳城下和步兵一快训练,那还谈什么做未来的摩托化兵团的种子啊! 他转念一想和钱绅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维礼兄我有个想法,是不是该打个机会让这些新兵先打几仗,最后能拿这绵阳境内的土匪练练手。”程家骥虽不是正规军校生出身,可这一连窜的死仗、恶仗打下来,对于怎么样才能增强新兵的战斗力,还是有些心得的。他的这独得之密说穿了也就四个字“以打代练”。这个法子要是用日本人身上不大划得来,可让土匪们帮帮忙程家骥觉着这笔生意还是做得过的。程家骥想的这个法子既能锤打磨合部队里的新兵,只要舍得弹药,伤亡又铁定大不了。细想想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至于那些“无辜受害者”的感受嘛。程家骥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和他们这一带的土匪不熟,只要不影响到与驻地各界的关系,管那么干嘛! “师座所言甚是,我已调查过了,这附近有六股较成气候的股匪,大的五六百人,小的不过二三百人,这是他们的首领的大致情况和堂口的分布位置,以及与地方上袍哥势力有无勾结,是否交通官府的情况。我建议拿其中做恶较多,又与地方上关系不深的三股开刀,不但能练兵,还能赚点兵员。”早有准备的钱绅闻得程家骥之言的反应是,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地名的宣纸。 “维礼兄!”程家骥无语了,若不是怕太不礼貌,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盾钱绅的屁股上有不有长尾巴了。 要是有绵阳绿林道上的任何一个兄弟们在场的话,那他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搬家。 任是绿林好汉们再是叫嘴,这会子放眼全川,还真没那个山寨能经得起一个正规师一击的。 当然,七八年前有,不过那时那些曾经雄霸一方大山寨,不是风流云散,就是老早招安成了官军了。程家骥在重庆时赴杜先生摆的全素宴时,那座范庄的主人。当年就在鸡公山扯起的杆子,他那可是二千人以上的大杆杆,不过人家眼下是正规军了,这当口,正在太湖边上带着上万兄弟一边生啃鱼虾,一边狠揍着鬼子了。 小寨山沟离绵阳有三百里,这里风景优美,山势险要,地形复杂,附近的居民以羌人为主。按民风强悍的四川的不成文习俗,一到乱世这种地方,这种有山有水方圆广大的地方,几乎没有不成匪窝的。小寨山沟自是也不例外,时下号称绵阳第一强的齐天寨便座落在小寨山沟深处。说齐天寨是绵阳第一山头半点不虚,不说山上有五百多名亡命徒,单是寨前那上百级台阶就足以让周围几个县的保安望而生畏。也正是仗着有天险可凭,又人强马壮,齐天寨的作风就不免凶残了些,与地方的上关系也极坏。在钱绅的黑名单上当仁不让的挂了头牌。 新一百师的两个团一到,把前山后寨一堵,架起大炮小炮一轰,不出三天,打惯了鬼子的文颂远还没怎么用劲,号称固若金汤的齐天寨就举起了降旗。 有了这个先例,绵阳地区的股匪纷纷跑路,新一百师早准备好的各部适时出击,几天下来,所有上了黑名单的股匪全部被消灭不说,就连那些灾池鱼之殃的,也象乘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逃到外县去避风头去了。 一时间,绵阳专区的几个县形势治安大好,地方士绅送得锦旗多得,新一百师师部都快放不下了。让程家骥喜出望外的是,这一连窜的收获很大,损失檄小的小仗打下来,竟使得新一百师在绵阳甚至是川南地面上名声大噪,本就还算景气的招兵站门口,排起了多年未见的长龙。手里头并不缺钱发军饷的程家骥闷着头狂招兵,超了编的就当民夫,反正编制表上对民夫的数量没有限制。只不过新一百师的民夫有点与众不同,有枪不算,还能拿得到军饷而已。到七月底,新一百师包括一个有三千多人的拿枪的“民夫支队”在内,足足有了一万五千多人马,与正常编制相比,此时的新一百师实际超编达百分之三十以上。 请有月票,又支持本书的朋友们,给点月票好吗。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八) 七月二十九日,绵阳,程家骥亲自选定的新一百师总练兵场。 兵还是那批兵,枪也还是那些枪,甚至连训练的课目也没有多少变化,可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却是大不一样了。 前些日子,那些才从军不过两个月上下的新兵们,就是训练得再是认真,在行家眼里也不是徒具其形罢了。而这会子新兵中的许多人的眼神里,比之先前多了一种显而易见的锋利,让新兵们面目一新的正是这略带些嗜血意味的锋利如刀的神情。 凡是有带兵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打过仗的士兵的一种特质。当然,光有了上阵的经验,还达不到程家骥心目一个精锐士兵的标准。但程家骥也明白,他欣赏的那种只能在高强度现代化的战场上才能磨练出的从骨子里浸出来坚毅,是这些只是和土匪打了几个小仗新兵们不可能有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原本是完完全全的菜鸟军中新丁们,好歹是勉强完成了从一个平民转化成一个军人的第一步。 当程家骥在管适之等人的陪同下,在大操场上东走走、西看看,耐心而又细致的对各个兵种的训练情况进行视察时。刘以诚自己找上门来了。 “师座。”程家骥虽已是新十八军的副军长了,按理该当叫副座,但是出于对程家骥新一百师的绝对核心地位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承认,新一百师的上上下下还是一口一个师座的叫着。 说来,这还是程家骥回任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被他寄以了重望的西点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这也是事有凑巧,程家骥从重庆回部队时,快速纵队刚好在外县拉练,等刘以诚回到绵阳,程家骥带着部队出来绵阳的绿林好汉练刀子去了,两下里阴差阳错的,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才照面。 “子俊,我快吃得着你的喜糖了吧!”程家骥今天的心情显是不错,一见面就拿刘以诚打起趣来。据师部公认的“八卦王”管适之提供的可靠情报,驻兵绵阳的这些日子,刘以诚和绵阳一家士绅的小姐关系很是密切。 “师座,我是来请您去看看我们快速纵队的合成演练的。”程家骥不提女人这茬还好,这一提,刘以诚的脸色立马成了酱紫色。不过还好,总算他还没忘了自己是什么来的。 “那里卡壳了!”程家骥见向来谨守公私分野的刘以诚的那面上的神色,那里还会想不到自家的这个亲戚的姻缘路遭遇了“车匪路霸”,忙关切的问道。 “她家里不同意,嫌我是个当兵的。”显是很不习惯在自己的长官面前,谈论个人问题。刘以诚红着脸答道。 “管处长!子俊的这个事情交给你了,我就一句话,三天内搞定。你行不行!”成人之美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程家骥可从来是很热心的,保况象管适之这样的专门人才,不用岂不是浪费了,程家骥就不相信凭管适之的那张嘴搞不定一个土财主。 你别说,程家骥安排管适之干这个,真可谓是知人善任,这位管大外长在这方面可谓是车轻路熟。想当初当文颂远的媒人时,人家枪林箭雨的什么没见过,顶多有点钱的一介平民,怎么着也不会比萧县的绿林盟主更难对付吧! “是!”管适之对自己的三寸之舌,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了要是软的不行,他还准备请文颂远来帮忙。反正这档子事是程老大交待下来的,一向好事的文老二只要知道了,就断不会有不渗合的道理。有文颂远在里面撑合,软的硬的一起来,管适之就不信抢不下人来。可怜的刘以诚!要是他能知道管适之此刻心中打得这缺德的小九九,说什么也不敢让管适之去做这个媒。 “放心,半个月内当新郎,到时候我给你主婚。现在领我去看看咱们师养的那支‘吞金兽’去。”出于对管适之这方面能力的信任,程家骥不假思考的就给刘以诚打了保票。 半个小时后,位于绵阳以西的一个大山谷中的快速纵队的训练场。这里同时也是快速纵队近千官兵的家。 对这支全师唯一一支摩托化部队,爱若掌上明珠的新一百师高层之所以会把快速纵队的家安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又与程家骥的另一个制军理念,有莫大的干系了。 许是在二十一世纪时,看多了战功赫赫的野战军最终论为;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县大队”的悲剧。程家骥掌兵以来一直固执的坚持一个观点,那是军队要有几分野性,不能活得太舒服了。 程家骥坚信把部队驻在城市附近在生活上所得到便利,与部队必然被繁华安逸所磨灭的锐气相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禀呈这个观点,此次驻军绵阳,新一百师除了师部和少数直属队驻在绵阳城郊外,其它都分驻在条件较差的荒郊野外。此种有福不会享的“傻瓜”行为,却是新一百师能一直保持有较强的吃苦耐劳精神的一个重要原因。程家骥这种当兵就要远离喧嚣的闹市的观点,或许有其偏颇之处,可其从实际效果上来说,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报告师座,快速纵队全体应到九百二十三人,实到九百二十三人,无一出缺。请师座训示!”今天快速纵队这个值星官的嗓门宏亮及了,直震得站在他近前的程家骥的耳膜一个劲的嗡嗡做响。这种可以比美“雷公”的嗓门,即使是是在军中也不多见。此情此景,程家骥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一年前在徐州初见起袁世忠的情形,那天袁世忠的口令声,也是这么嘹亮得过火。想到这程家骥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带连着他原本不错的气色也黯然了些许。 程家骥看着这肃立在排得整整齐齐的汽车旁的,士气高昂龙精虎猛的步兵;直坐在战马上的威风凛凛的骑兵;一辆辆浑身泥水的坦克;一门门还带着硝烟味大炮;程家骥一面全身心的沐浴在,这支发在血里火里趟过几遭的老兵为主体组成的小小方阵,所透出了那股直冲云霄三千里的拙拙逼人的肃杀之气当中。一面在心下深以自己有识人之明而自许,看这光景别得先不说,至少刘以诚带出的这支部队,没给他摆任何花架子,单就凭这股气,程家骥就敢断言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低不到那去。 “开始吧!按平常那样来就行了!”已经被铁与血塑造成了一个务实的将军的程家骥,可没兴趣看一场“盆景”式的安全第一的低强度表演。 山谷相当大,足以展开这支拥有四五个兵种的合成部队。 先是开进演练。快速纵队以骑兵为前导,并担任搜索敌军的任务。坦克及摩托化步兵随后跟进,炮兵则拉着牵引火炮与包括维修连在内的纵队直属队,一道在摩托化步兵的保护下,均速行军。对于这种与欧美列强的摩托部队略有不同的刘以诚独创的行军序列,程家骥还是比较欣赏的。程家骥明白刘以诚的苦心,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坦克和汽车在行军中,极易遭到对手的炮兵火力突然袭击,所以在采取一条龙的行军态势时,用相对灵活的骑兵来替后面的各种车辆开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设定的开进路程很短,加之快速纵队又是摩托化开进,很快开进演练就告一段落。接下来,便就是今天的重头戏,攻击全成演练了。 刘以诚的摆出摩托化部队攻击阵形,带有很浓的浑之不去的美国风格。整个阵形以坦克连和几辆已加装了钢板的土制装甲汽车为突击主力,并充当已方的步兵的活动钢铁掩体,两翼和侧后的安全由骑兵保障,纵队直属部队与炮兵一道紧随主力开起。在开进过程中,每间隔十分种,炮兵就把炮架撑开,冲着一层层布置的靶子打上几炮兵团,又的把炮架收起继续跟进,忙的是不亦乐呼,却始终能跟得上队形,足见其中之训练有素。土制的装甲汽车、日本人免费送的坦克和步骑兵们在行进同时与炮兵一样,也对着各自的标靶进行射击。 令人惋惜的是,炮火射击精确度不是很高,这方面程家骥倒没什么不满的,毕竟是只是训练的二个月嘛!有这个十中三四的成果就不错了。反正在短时内,程家骥也没想过要让快速纵队鬼子的战车部队正面顶上。 从程家骥所在地方看来去,整个快速支队犹一个整体,以时打时停的姿态滚滚向前好不壮观。程家骥看得很爽,若不是从各种车辆的中排出的尾气和消耗的炮弹,让他有点肉痛,这一切就太完美了。 “子俊,总的来说,兵练得还不错,我要给你记功。我再来说说不足之处。第一,你手下的这支快速纵队将来是要为全军打开前进道路的,准确的打击敌人是作战首要标准,一定要苦练炮火的首发命中率。还有,在如何日军飞机的突袭和行军伪装上,你要多下下功夫。否则部队难免会在作战中和行进间,让鬼子的飞机给炸惨了的。告诉一个好消息,我让人在重庆订了二十辆三轮摩托和六辆马力较强可以都改成装甲汽车美制卡车,大概一周后运到。” 说完这些,丢下因马上就能得到新装备,而兴奋得两眼微红的刘以诚,程家骥起身就走。适才军部找他都找到这里来了,若不是想要把快速纵队的演练看完,程家骥早就到军部去了。 绵阳城中的新十八军军部。 “培民,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抓回来,不是日本人进川了吧!”自从上次绵阳事变后,黄中将在新十八军中的威望大增,目下整个新十八军,也就只有程家骥敢和黄中将这个已是名副其实的一军之长,如此的随随便便的说话了。 “浩然,你先莫贫嘴,你先看看这个。”黄中将一边亲手给程家骥倒上一杯茶,一边递给他一纸命令。 ‘兹命令新编第十八军,移驻重庆,军政部。” 看完这封有些没头没尾的电报,程家骥诧异的对黄中将问道:“让咱们回防重庆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上面又没说,是归重庆卫戍司令部指挥,还是归军委会直属,隶属关系不明确,咱们听谁的去。再说上面还有集团军总司令了,我们未经请示就把部队拉到重庆去,不大合适吧。” 其实程家骥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军政部的命令咱们凭什么去听。不过话虽如此,军政部也好歹也是上峰,这么明目张胆的抗命不遵多少也是个罪命。 正当程家骥与黄中将对着这一纸电文一筹莫展时,军委会发了一封电报过来,称前令撤消。 这件让程家骥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重庆在乡军人中,有部分人对中央不满,有闹事的迹象。军政部有、人认为原驻渝部队与地方接触过多用于弹压不大放心,遂想以新十八军为镇压主力,才发了这么封有点莫名其妙的电令。(这显然有推黄、程入火坑的用意在内。)后经川中名流出面周旋,这事得到和平解决,调新十八军回渝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整个八月上旬,程家骥都忙得两脚不沾地,眼看他早定下的新一百师全师大校阅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这时却从几千里外“飞”来了一件让程家骥头皮发麻的家事,吴少君和玉如带着孩子,提前一个月在洛阳上了飞机向重庆飞来。 程家骥对于这件私务,可不敢怠慢。他在接到洛阳的暂十六军留守处的电报的后,当即就把军务托给钱绅,急匆匆的带着紫玉赶住重庆支了。程家骥此时已无心追究,是不是看似温良的紫玉漏了自己与于三姑消息给洛阳方面。少君她们才会来得如些急不可待,他现下心里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一定要在少君与于三姑见上面之前,和少君好好的谈一谈。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九) 许是这一年多的****运走下来,程家骥把自个运气用完了,又也许是老天爷这次铁了心,要整一整他这个命运的幸运儿,总之程家骥紧赶慢赶,让把汽车都快还快成飞机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在程家骥风尘赴赴的赶回到国府路上的那幢别墅时,于三姑早就被吴少君让人拿着帖请过府来了。当闻讯后如五雷轰顶的程家骥反应过来,急急忙心的冲上二楼企图制止一场“血案”发生时,吴少君和于三姑这两位时代女性之间“双雄会”,已是功德圆满了。 “你们……!”程家骥看着少君和于三姑相互之间那副谈笑风生,宛如姐妹的亲热样子,惊诧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妹子你看这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妥当。”吴少君的笑容没半点勉强。 “我没什么意见,随姐姐拿主意就是了。”于三姑可难得这么谦逊,最程家骥百思不其解的是,于三姑在说这句时,怎么看,似乎都不象是口是心非的样子。 ‘这两个女人我了解吗?!”程家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面对这他无法理解的这一幕,程家骥心中明知定有什么不妥之处,偏偏他又说不上来是那里不对头了。直到于三姑带着一阵醉人的香风婷婷而去,程家骥还觉着这一切多半是幻觉,或是一场梦而已。 “别发愣了,过来吧。” 把程家骥从恍忽中唤醒的是少君的一声娇诧。 “手脚挺快的嘛!从战场上下来才几天,又给你骗到手一个好姑娘!” 当程家骥如奉经纶的走到少君面前时,迎面而来的斥责让他很没出息的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句话应该是正常的,看来她不象是痛不欲生,了无生趣啊。’ “你和三姑的婚事,我做主了,二老那边我去交待。你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吧。时间紧,你现在就可以让人让去准备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程家骥在心理上还是惨遭重大打击,被幸福、内疚、不知所措所包围的他差点跌在地上,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当天晚上,程家骥没有被获准留在少君、玉如、紫玉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房里过夜,而是被勒令在一楼的客厅里“闭门思过、自我反醒”。由于少君、紫玉、玉如的空前团结联,这一夜程家骥不但是在沙发上度过的,还被迫充当了一个只有个把月大的小屁孩的奶爸,她们把孩子扔给他。那夜被程家骥称为自己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 和一个初生一个月的孩子呆一夜,那怕那个小子是你自己亲生的,也比和岗村宁村关在一间屋子里,还可怕一万倍。(摘自一百年后公开的程家骥的日记。)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眠的程家骥,就被少君从沙发上赶了起来。 ‘一定有问题,以少君的倔强性格,没可能会这么好说话的。”在前去“寻找”主婚人的路上程家骥还在嘀咕着。 虽知吴少君会表现得如此的反常,定是另有乾坤。可程家骥还是对吴少君的指示一一照办了。人要是对一样东西渴望极了,往往是不会去顾忌这其中有没有圈套的。莫说目前这种有些诡异莫测的局面,并没有对程家骥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挨上两刀他也认了,谁让有外遇的是自己了。 这个主婚人可不好找,关键是程家骥对于让于三姑嫁给已有三房的自己,本就愧疚良多,断断不愿委屈的她的。再加上那位杜先生是好面子的人,要是这个撑场面的主婚人找得不风光,说不准连他都会给得罪了。程家骥思来想去,说不得只好又求到了陈上将门下。 “浩然,你怎么回来了,绵阳有急事?”陈上将这阵子正心着组建第六战区了,若是程家骥再来晚几天,他就要到宜昌去坐镇去了。 “辞公,职有点个人私事,想请你帮个忙。”说这种事程家骥还真些开不了口。 “坐、坐、坐。”一听程家骥有私事找自己,陈上将连忙唤程家骥坐下。与他奉为表率的最高当局一样,陈上将也是最喜欢看到他所看重的人求他办私事的。原因很简单,当一个人在私人事务上向你求助时,至少表示他与你的关系不见外了。更用说在陈上将看来,程家骥不但在对日作战中战功累累,且还有相当高的战略远见人才,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也是一定要拉到自身边来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在程家骥提到私事后,这般的热情。 “浩然荒唐,国难之际,生活上有失检点,还请辞公训斥。”面对这位终身未曾纳妾自奉很是节检的将军,颇有些自惭形秽的程家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说词来包装自己的这事,干脆把手上拿着求亲用的禀贴给陈上将递了过去。 等陈上将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以后,气愤之余,也不禁有些莞尔。这还是第一个已有妻房的人,敢来请他去当这个主婚人了。人所共知,陈上将向来对纳妾之人不大看得顺眼,他身边有一位服务多年的副官,就是因为纳了个妾就被陈上将毫不犹犹豫的赶去了。 若是别人来说这种,定是要被陈上将轰出去的。不过程家骥个人情况较特殊,似乎又应与他有所区别。一来程家骥毕竟是纨绔子弟出身,从军前,在家时是已有三房妻妾。二来,这次并不是纳妾而是娶平妻。 正因如此此事竟让从来是杀伐果断的陈上将好生为难。最后他看到壁上那副于老先生所赠的“有容乃大、海纳百川。”颇感有所悟之下,这才下定了决心,给程家骥这个面子又何妨。 从陈上将的办公室里出来,程家骥立马直奔杜公馆。原本程家骥已做好在杜公馆再有一番波折的心理准备的了。可想不到的是,杜先生这边竟是分外的好说话,这个亲不到一个小时居然就求下来了。 有了一位高权重的主婚人和女方长辈的应允,接下来的事情无非就是走走程序了。 二天后,重庆范庄。 按说以程家骥的职务和能量,就是再红得发紫,也是无论如何也借不来范庄这个地方来宴客的。可要是女方的长辈是身为范庄的主人好友杜先生,主婚人又是堂堂上将这另当别论了。 程家骥(楚原)平生第一次结婚的婚宴排场大极了,光是酒宴就开出了二百多桌。之所以能有这般高朋满座的场面,主要是靠着陈上将和杜先生的面子,重庆的上层人物们才会趋之若驽。这天晚上的范庄,可谓是冠带云集为一时之盛。 不过,在婚礼上出了一点小小麻烦,该到新郎向来宾致词的时候,程家骥这个今天婚礼的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让被程家骥强拉来充当婚礼主持人的黄中将,好不恼火。恼火也没用,新郎不出现,他这个婚礼主持人也只能撑着,为了拖延时间,那天晚上黄中将说的笑话,超过了这他一辈子的总和。 此时,范庄的三楼的一层房间里,程家骥正看着手上一纸宣言,浑身直冒冷汗。在程家骥的对面一字排开的坐着四个人,正是那四位已在任或是即将上任的程夫人。噢!错了,不是四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五个,程家骥的那个小名飞儿的长子也在场,这小子虽只有一个月,可也正咧开小嘴,那模样似乎是在公然嘲笑他老爸的夫纲不振了。 “少君、紫玉、玉如、三姑。这个东西我签就是了,能不能就不要当着上千来宾的面宣读了。”程家骥用哀告的语气对自己的四个女人说道。结果当然是上诉无效,“夫人团”裁定程家骥必须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宣读这份实为保证书的声明。迫于强大的内部压力终于妥协的程家骥,最后还是只得站到婚礼的主席台上。 “各位来宾,本人程家骥在这里庄重宣读一个声明,请大家帮忙做个鉴证。”程家骥的这句,让等开席已等得略有些不耐的贵宾们把注意向程家骥所在的地方集中过来,说到底今天程家骥可是主角,这点面子大家还是给的。 “本人程家骥在此特别声明,我的四个妻子,即日起皆为平妻,无分大小。与于三姑女士的婚礼,将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婚礼。”在大声念出这张声明的时候,程家骥暗地里自我安慰的想道‘还好由于时代关系,她们没有想到在这张纸上加上不能******和小秘,总算是留了一条缝隙,一定要把这个政策漏洞用活、用足。’ 程家骥想是这样想,至于有不那个勇气去实施,从目前四个半内部“敌人”连成一气后的嚣张气焰上来看,很难! 程家骥的这份别开生面的声明,不但在来宾中传为笑谈,第二天还被几家小报刊登了出来,成了重庆城轰动一时的趣闻。 不过程家骥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些,在付出了惨重的人格代价后,他正在享受自已得来不易人生第一个名实相符的洞房花烛夜了。 激情过后,程家骥趁初经人事的于三姑,正处于精神和肉体全面疲劳的当口,开始实施他的“诱供”计划。 “三姑,你那天和少君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吧!”程家骥一边频频的触摸着,经过实战后所探查出来的于三姑的敏感地带,一面小心翼翼的扯出话题。 “别模了,那恪得慌,在我的衣服里,你自己去看。”许是真的乏极了,于三姑对程家骥逼供倒是很配合。 “皆为平妻,由吴少君主内,于三姑主外,立据人吴少君、于三姑。”程家骥这才知道自己早让给分了,而且还分得很细。 新婚的第二天,程家骥正与初为人妇的于三姑从杜公馆回娘家回来,一张中英文相杂的拜帖就找上上门来了。 “程将军,敝人刘以孝,舍弟是刘以诚。”来的访客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全身西式打扮,举止彬彬有礼看上去有几分贵族气青年男子。 “你是子俊的哥哥。咱们是一家人,论辈份,我还得叫你声表哥了,快请坐,三姑让人上茶。”程家骥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他可是知道刘以诚家是美国华侨富商,又是当地的侨领,在旧金山一带的势力很大。对于此类人物,早盘算在抗战后,出国当寓公的程家骥,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我这次是跟南洋的陈老先生,一起来陪都专程出席海外华侨捐赠物资的仪式的,顺便还想去绵阳,看看我那个任性的弟弟。得知程将军在重庆,这不,就找上门来了。”一坐下来,刘以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过一两天,我也要举家回绵阳去,若蒙不弃可以一起上路,刘先生人生地不熟的,也好有个照应。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的好事快近了,说不定你此去,正好能喝上他的喜酒了。”程家骥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要是能与华侨财团搭上线,就算不能财源源滚滚来,最起码走私油料会方便许多吧,要是远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从美国搞些武器过来。想到这些程家骥心里那个美啊,就甭提了。 刘以孝那知程家骥一见面就在算计他的了。只是觉着程家骥挺热情的,再说他来找程家骥本就是为了能直接找到自己的弟弟,并劝其返家,对程家骥与同行自是求之不得,他甚至还希望能让程家骥在这个事情上出把力了,对于程家骥有缴请当下就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乎,各怀鬼脱的刘、程二人,就定下了二天一同前住绵阳之约。 第三十九章 雾都缘(十) 程家骥食言了,他到底是没能与刘以孝一路同行回绵阳。 那天程家骥刚客客气气的把刘以孝送出大门,军委会办公厅就十万火急打来了催他去军委会的电话。 本以为又是去“面圣”的程家骥连忙飞车赶到军委会,却并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时,他看到了黄中将,不光是黄中将在,另外还有一些集团军司令和军师、独立师长也纷纷出现在军委会的那间会议室里。 “浩然,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黄中将显是并不知这次紧急召集的内情。 “培民兄,这几天我比在南昌和小鬼子搏命时都要忙,那里还顾得上这些。”程家骥苦笑着对黄中将说道。 “培民兄,你就另难为浩然了,今天可才他是小登科的第二天,只怕是真的没什么内幕消息。”说话打趣程家骥的这位,正是与程家骥在富金山上打过交道的宋军长,此时他已升任了集团军副总司令了。 “荫国老弟,你说得也是,倒是我想得岔了。浩然你发的那声明很有意思,我老婆说你是是了一个时代潮流的先河!”黄中将这番半褒半贬的话,让包括宋将军在内的靠程家骥较近的将军们脸上笑开了花。不用说,他们各个部队的驻地虽都不重庆附近,但程家骥这次的壮举却都是知道了的。 程家骥一面无可奈何的和这些同僚上司们打着哈哈,一面在心里暗自想着心事。刚才他跟黄中将说自己对这次军委会突然召集诸将的内情一无所知,虽不是全然是慌话,可也最少是有所保留。程家骥自从上次回到绵阳军中练兵后,确实是没有再参与过事关全局的军机要务。可严格说来,这世上的什么事都是有脉可寻的,更不用说是军事这种事关国之生死的大事,其受到的逻辑性的影响比之其它事体来得更为强烈的多,大的方向决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事实上程家骥一见这将星闪亮的场面,就以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七八成的掌握。只因事关重大,又涉及到诸多顾忌,他这才不、便对黄中将明言。 “诸位,请起立。” 最高当局的亲自到场让会场上的气氛凝重了几分,这时将军们多已意识到,八成是又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了。如宋副总司令等身份较高的将军甚至已联想到重庆军政两界已嚷嚷了几个月反攻上来了。 “武汉会战后,敌我形成僵持局面。为打破僵局占据主动,日寇先是轻率犯我南昌,被第九战区击退,后又企图占领大别山北部地区,也未能得逞。经此两战,日军兵锋顿挫……。”一位少将高参侃侃而谈着****双方目前整个作战态势和相互间正在进行的强弱转换的趋势。 在座的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任是那一个也不是白给的,那里还会听不出军委会这是要反攻了。这下子,下面可就炸窝了,虽说最高当局在场,众将领不敢大声喧哗,可交头结耳,小声议论总是免不了的。 “荫国老弟,你看这回是全面反攻还是局部反攻,会先从那里打起。”黄中将对身边的宋将军问道。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尤其是在人与人的一个缘字上,更是妙不可言。黄中将和宋将军虽是同期同学,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却一直没多少私交,在军中两人又分别是两个对立情绪颇重的团体的骨干分子。照理说这两个人本是不可能走到一块去的。可富金山一晤下来,让这两个都具有‘不问上司是谁都坚决执行命令’的军人品格并同有一颗中国心的将军成了知已良朋。 “培民兄,你出的这个题目是不是大了点,我可不敢妄猜天机。不过以我的拙见,恐怕是全面反击的可能性大一点。”宋将军没有说他为什么得出这个判断,黄中将也没有再问下去,其实这一点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最高当局醉心于以大行动和国际干预来求得对日作战的迅速胜利,在军内高层中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拟以四个师至三个军不等,组成若干个战役进攻集群对预定方向之日军进行轮番短促突击。” 宋将军这句才说了不到二分钟,那位军委会高参就很不负责任的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直炸得宋将军目瞪口呆。 ‘该来的还是来了。’对于程家骥个人而言,军委会最终采用的自己的作战计划,避免了历史上发生过的悲剧,无疑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与兴奋、自豪同时涌到程家骥的心底的还有一种迷茫。程家骥并不能肯定,自己会把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引向何方。 “此次反击作战总代号这“天蚕”,作战目的为在逐次消耗日军机动的兵力的同时,适当收复一部分失地,以达到从各个方向上逼近被日军占领的武汉、南京等标志性城市,为下一步在条件许可时发起全面反攻作战营造一个对我有利之总态势的目的。为达到上述目的,军委会命令,由在座诸位的部队为主体再配备以部分前线部队组成五个突击集群。”军委会高参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接着另外几个军委会的参谋把一个个信筒发到了在座的将军们手上,竟是人人有份,个个不落空。 “各位回去后,折开这个信筒就能清楚自己的具体任务。”许是怕那个少将的份量不够,压不住场面,陈上将亲自解释道。 “此次反击作战,各个集群之间配合协调由陈部长负责。”最高当局一锤定音的宣布了这次反击作战的最高指挥官的人选。 陈上将办公室。 “培民、浩然,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指挥下辖五个师的第四集群从南昌附近出发,向九江方向机动,以寻求战机。相对来说在五个攻击集群中第四集群的任务是最好完成的,也是是最难完成的。你们要好自为之,实在不行就一般化的完成任务就是了,千万不要强力为之做不到的事情。”反正信筒黄、程二人少时就会拆开,在谈到他二人负责的第四攻击集群,陈上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陈上将说这些话的意思,程家骥一听就明白,说好打也就是指第四集群背靠以南昌为中心集结的第九战区几十万大军,可进可退,打完一下就撤很容易。说难打自是说日军在日军在九江等地驻有重兵,一般的打法想要取得大的战果很难,要是想强行钻隙出击,危险系数又太高。程家骥甚至中陈上将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己这回能分得这个美差,说不得又是军政部的那位给摆了一道。 从军委会出来,程家骥和黄中将回到黄中将的寓所共谋对策。 “培民兄,你是一军之长,是一般性的牵制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打出个道道来,我听你的。”程家骥已把第四集群的任务给吃透了。 的确在所有攻击集群中,第四集群的任务是属于可有可无的那一类,说白了这个方向只是一个带有佯动性质的次要方向而已。 可换一个角度来看,若是第四集群能动摇日军九江至德安一线的坚固阵地,到那时南昌方面的主力再压上来,一切还是大有可为的。关键就看黄中将和程家骥自己敢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浩然,你先说,要是想打出个名堂来咱们怎么打。”黄中将在这个问题有些犹豫,这也难怪以五个师去碰将日军一个王牌师团的防守坚城,这种仗“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还当真没打过。 “培民兄,我这个打法只怕你一下子习惯不了。”程家骥神秘兮兮的说道。 “快说。”黄中将这回可是真急了。 你还真别说,听完程家骥的打法,黄中将果然是只落得一脸的愕然和不可思议。 两人吵吵的整整一夜,总算定下了作战步骤和具体方法后,程家骥和黄中将立即行动起来。按两人间的分工,黄中将回绵阳的组织部队,程家骥留在重庆负责筹措作战物资。 八月二十日,新十八军按计划从绵阳出发,取道宜昌,开住永修一带集结。二十二日,头天晚上被夫人团折腾得手软脚打颤的程家骥率领的庞大的物资运输队,与已被吴少君任命为他的秘书的于三姑一起,加入到了新十八军的队列当中。(老婆成小秘惨!) 九月中旬,新十八军到达永修县城,在那里配置新十八军指挥的两个师已恭候多时了,这个两个师一个是由原独立九十七旅扩编而成的新一二七师,一个以东北军一部这主体演变而来的暂一一六师,都是还没有完成调整任务的下辖两个旅的老式师。 至此第四集群已完成战役进攻前集结,整个集群共有五个师二十二个团步兵团近五万士兵。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的其它战役集群亦一一到位,这场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中国军队首次反攻浪潮已是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东风起了。 中国军队在多个方向频频调动,早已的落在日方眼中。因中国军队所调动的兵力数量不是很多,调动集结的方向又过于分散,吃不准深浅的东京大本营参谋总部并没有能马上做出中方将要大反攻的正确判断,只是被动的要求各个方面军的指挥官们严阵以待。这样一来,日军在开战之初处于被动的局面就不可避免了。 在日军这些方面军中,南昌战败后,转入全面守势的第十一军对于当面中国军队的一举一动是最是敏感不过。当得知第九战区的战略前沿永修县城,近日进驻了几万中国军队后,第十一军司令部里那几个月来就没有轻松过的气氛,立时变得极度紧张起来 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 “司令官阁下,我敢肯定中国军队这是要向吴城发起攻击。”宫崎大佐在南昌攻略的失败后,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相反,挫折所带来的耻辱,让他彻底陷入了竭斯底里当中,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比之从前更加武断了。他这个推断的根据是,吴城只是不到一个半个大队近五千人的兵力驻守,中国军队以四五个师攻击是比较合理的,再说吴城离永修也最近。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这是中国军队全面攻击德安的前奏。”青木诚一的说法也有道理,永修与德安与吴城这三点正好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中国军队攻击德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当然那至少需要十个师,可武宁附近有那么中国军队出动几个与永修方向两面夹击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此刻,不仅是两人各执一词,就连岗村自己也拿不准中国军队到底要从那个地方下手,这就是被动防守的可悲之处了,无论是战与不战永远轮不着你来做主。 “命令六师团汽出一部调防德安方向,命令一一六师团在以不少于两个大队的兵力增援吴城的同时,加强都昌的兵力。同时查明这次中国军队的番号和指挥官。”最后岗村只得下达这个看似面面俱到的命令。 九月十九日,第一战区洛阳方向率先打响,中国军队以三个军近十万人的兵力向日军占领的开封一带发起主动攻击。 九月二十四日,第三战区苏南方向,中国军队的两个军又一师从太湖畔出击,兵锋直指苏杭。 中国军队这两个方向的出击,投入兵力并不是很多,但这种主动进攻确是极大的鼓舞抗日军民的士气,也起到了些一振国际视听的作用。相形之下,各路日军虽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处于下风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事实,一时间苏南、豫东两地风起云涌到处杀消倭寇的呼喊。 若是要评选此刻日军高级指挥官中最困惑的人,岗村中将想必会成为夺标大热门。 让岗村烦恼的原因是已查番号的对手新十八军。岗村现在天天在琢磨,到达永修以来小半个月了,这个南昌的老对手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这可不是一向崇尚主动出击的程家骥的风格。 “程家骥这回到底想干什么?”这句话已成了那些两眼血红的第十一军军部的参谋,在见面时使用的标准问候语。 月票第七名,请大家投我一张月票。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一) 让日军十一军军部的上上下下伤透了脑筋的程家骥这些日子可一点没闲着,在黄中将的纵容默许下,程家骥都快把新十八军好好的一个军部变成“天地会总坛”了。但凡是几百里内的,无论是山里、江上、湖区所有叫得出字号的江湖好汉们,都让新十八军的这位副座动用各种关系给高迎远接了来。程家骥在好酒好菜包妓女热情款等这些人之余,只管把一个个半大不小的官衔大大方方的委任到这些人的头上,其它的动作竟一样没有,好象他来永修就是来招安天下英雄似的。程家骥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连文颂远这样绝对嫡系都闹不明白,不过钱绅是肯定知道的,要不然以他的冷漠说什么也不会和那些前几年还是通缉犯的粗人们成天称兄道弟的混在一起,好得跟亲兄弟一般。 话说回来,文颂远这会子也没那个闲功夫去管他的老大发了什么神经。他眼下正忙着晚出早归的带着手下那些从军多时的萧县子弟、徐州混混,到处奔波了。瞧他现在忙的,一个晚上要在永修、吴城、德安之间跑一个来回,就算是有汽车代步,时间也是很紧的。加之到了地头他可是要带着去“收割”小鬼子的人头的,更不消说久不久文颂远还会出趟远门到九江去逛逛,半个月下来文颂远累得足掉了好几斤肉。 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八嘎。”一大清早的,向来以“谦谦君子”风闻名于整个日本陆军的岗村中将居然很没有教养的骂娘了,这在十一军司令部里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新鲜。让中将失态的罪魁祸首是他刚刚丢在地上那三份附有损失明细表的战情汇报,那是九江、德安、吴城三地的驻军长官才报上来的。 这三个地方的守军司令官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半个月来,中国军队出动小部队,对这三处要地的外围阵地进行了小规模高强度的骚扰作战,日军的人手相当的可观。之所以现在才报上来,则是因为起初岗村手下的这些独当一面打惯了尸山血海的大仗的支队长、师团长们,压根就没把今天十个、明天二十一类的小小伤亡放在眼里。直到日军损失积少成多,而中国军队也已“嚣张”到用坦克和带牵引车的大炮袭击有中队以上兵力驻扎外围据点的程度,这些日军将军们方才一面手忙脚乱收缩兵力,一面忽匆匆的向上级报告并请求指示。这三份让岗村烦心报表上的伤亡失踪数字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这上面说的,半个月来九江、德安、吴城三地在中国军队的小打小闹式的骚扰攻击中竟伤亡失踪了一多千人。日本人会有这惨重的损失,除了文颂远的不懈努力之外,刘以诚的快速纵队也是很帮了几把手的,没有他们的协助,单凭文颂远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岗村中将把情况一汇总,这才明白过来程家骥打是蚕食日军有生力量的算盘。十一军方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声不响的丢了半个联队,这个损失若是放在会战当中,足够让一个师团的日军打一场不大不小的攻坚战了。 让岗村想不通的是,****一向是热衷于打大会战,程家骥部既然有了可观的摩托化部,怎么倒打起游击战来了。想不通归想不通,岗村还是不得不给前线各地,尤其是守军损失比例最大的吴城方面增兵。虽说程家骥的兵锋而指到底是何方,这一点岗村还没弄明白,但有一个原则他还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九江、德安、吴城三地的外围据点就是损失再大,也是不能轻放弃的。岗村明白少了那些倚为耳目的外围据点,这三个地方的日军就是成了不折不扣的瞎子聋子,到那时程家骥想打那就能打那。那种全面被动的局面,是岗村中将所决不愿意看到的。 ‘程家骥的攻击目标是吴城?因为想要攻下吴城,他才会在削弱守军上下这么大的功夫,还是以打吴城为幌子,别有他图。”冷静下来的岗村就开始了这些每日必做的功课,对着地图苦苦思索,程家骥的下一颗棋子会落在何处。 客观的说岗村是个优秀的将领,之所以他会在对上程家骥时,大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因为岗村的指挥才能不如程家骥,而恰恰是因为岗村太优秀太出名了,才让他的一切思维习惯、作战思路都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了身世离奇的程家骥面前。而岗村下再多的功夫去研究程家骥,总不可能比得上看过他本人的回忆录的程家骥对他的了解程度吧,正是这种资讯绝对不对称,造就了遇强则更强的程家骥的不败神话。 在苦命的岗村中将在闭口苦思对付程家骥的良策的同时,他命中的魔星程家骥正在和自己的“秘书”于三姑单独“处理文件”了。 “你老公我,发明的这种机械化游击战,也算是一种创举了吧,日本人现在处于守势,用不上铁壁合围,除了拿人填,我看他岗村还有什么招。”一面向于三姑自吹自擂自己的英明伟大,一面用手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感受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于三姑那妙曼的身材的每一处起伏,程家骥在心里不禁感叹道‘虽说这个是自己的老婆,可穿上制服那味道就是不同,看来创造制服诱惑这个词的那个小鬼子,还真******是个天才。” “师座,钱参谋长求见。”古板的钱绅的到来,让程家骥只得把于三姑从自己身上“请”了起来。 “师座,第二批去都安的人要出发了,您还有什么训示没有。” “跟上一批一样,交待他们尽量收买拉拢伪军官,目下不要任何异动,搞搞走私违禁品就足够。还有,我相信鬼子中间也不能全是铁板一块,总有些象中岛朝今吾那样的贪婪成性的家伙,要是中国人和他们拉不上关系,就是田家富他们冒上个商社的名义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与那些用得着的日军军官交上“好朋友”。程家骥从史书中了解到在抗战后期,当感觉到日本将要战败后,日军的一些中高级军官连整个整个的军用物资仓库都敢卖,为了钱不惜把军火卖给正与自己的祖国交战的敌人,这腐败搞得也够彻底的。时下日军气势还盛,自是很难出现这极端的情况,但以一家日本商社的名义贿赂几个小军官想来还是不难的吧!。 正巧在这时文颂远也睡醒了,过来找程家骥请示今天的任务了。 “维礼兄、文老二,你们两个是我的左膀右臂,没头没脑的各忙各的也有些日子。今天趁你们都在,我也给你们通通气。维礼兄你那边不要怕花钱,权当是咱们出点血买鬼子汉奸的人头和咱们失去国土,一定要在半个月内把通往都安的水路上种种关节全给我打通了。文老二我把给你加人加炮,你不是一直想要直接指挥快速纵队那些大家伙吗,行!我回头就让刘以诚归你指挥。不过从今天起,咱爷们换一种玩法,这种玩法叫围点打援。说白了就是,你先把鬼子的一小据战给我围上,然后再视其援军多少而定,能吃掉就吃掉,吃不掉也要拨上三层皮。无论是那种战术只有一个目的,把吴城和德安的小鬼子都给我打痛了就成。注意自己的伤亡还能太大,文老二,你指挥得来吗!”程家骥最后一句话已是在高声质问自己这个把弟。 文颂远是什么性子,那吃这个,他大声音高喊道:“指挥的来!”后犹嫌自己气势不足又加了一句显是从戏文上听来的有点白文白半的话:“如若不成、甘当军法。” “杀你?没那严重,可这差使要是办砸了,你就和高颂民换个位置吧!”程家骥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下子文颂远的脸可就有些绿了,高士英那个副师长位子听上去倒是还有几分威风,可实际上却是整天和上万人的军队所需的油盐柴米、枪支弹药打交道,让他文颂远去干那份别人都眼红的差使,闷也闷死了,还真不如吃一颗枪子来得爽快。 “情况都心里有数了,那就各自去准备吧,时机一到全军就直挂云帆济沧海去也!”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在一步步顺利实施,程家骥这一刻的心情好极了,他不由自主的也来了文绉绉的词。 程家骥说了这么多,莫说一向精明到家的钱绅了,就连线条粗些的文颂远都有七八明白程家骥的打算了。被程家骥的胆略而所感染的二人心情激荡之下难得的步调一致同声使出浑身力气喊了一句:“直挂云帆济沧海。” 文颂远的动作从来就不慢,何况这回可是在他的程老大面前打了保票的,他的手脚就更是麻利了。当天晚上,文颂远这个新一百师的步兵指挥官就率领二百团和快速纵队给了德安方向日军一记漂亮的耳光。 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的。文颂远先以一个营的兵力包围由一个小队的日军据守的一个小据点,做出一付势在必得的样子。有危必救是日军的一个“优良”传统,反过来说,这也是日本人一个致命弱点。附近一个较大的日军据点先做出反应派出了援军,结果是一个半中队的日军撞在文颂远早已织好的网上。凭着快速纵队的强大火力和二百团的那两个营的绝对优势兵力,只花了半个小时,这三百名日本人就被杀得干干净净。等到日军的大队援军赶到时,文颂远所部已兵分多路向武宁一线的中国军队的防线撤退多时了。日军不敢去碰有七个军防守的那条防线,只得收兵而回。这个晚上驻德安的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战死了三百多人士兵,比之前受到中国军队骚扰时一周的损失还多得多。可这仅仅只是日军的一系列的恶梦的开始,接上来的一周里,德安与吴城两地的日军连续遭到沉重打击,日军损兵折将的速度也是节节攀升。不断传来败报在一点一点的消磨着岗村中将的理性。 青木诚一少将曾建议出动大军扫荡程家骥部,这种遇蠢的建议,理所当然的没有被岗村中将采纳。 岗村深知,时下的第十一军数面受敌,早就失去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在国内补充兵和关东军的南下部队到来之前,与六十万以上的中国军队相对峙的第十一军,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苦苦支撑以求维持住现有的作战态势了。进攻?没有三个师团以上的兵力,光是那条中国军队苦心经营了足足半年之久的武宁防线,日军根本就攻不过去。可这会儿十一军自身都保得很勉强,那里来的三个师团的机动兵力,总不能连武汉、九江、湖口这些拥有战略意义的要地守军都抽空吧! 万般无奈之下,岗村只得命令收德安守军收缩兵力,死守德安县城和马回岭、星子三处要点。至于吴城这个桥头堡他还是很看重的,又从位于二线的都昌抽调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并给专门给其加强了一个大队的战车部队,准备以机动对机动,狠狠的教训一下程家骥这个不安份的“捣乱份子”。 在岗村第三次从都昌抽兵的第二天,也就是“******”的前一天,熟悉日军对占领区的管理流程的田家富和在货真价真的日本贵族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北条这两位目下史上最大的“日奸”,以日本北海道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名为三平株式会社的商社的南京分社正副社长的身份,大摇大摆的登上了都昌的土地。由于前期有关人员的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一些伪军中的中高级军官和个别日军佐官还到码头上去迎接,场面竟然颇为隆重。 稍后,这些与这家月来才在都昌开展业务,出手极大方的三平株式会社有“特殊友谊”的日伪人员,还在都昌的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了两位远来的“贵宾”。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二) 十月十二日,都昌城。 这时汪精卫虽已投敌做了头号汉奸,可汪伪国民政府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伪军的番号也还没个统一,乱七八糟叫什么的都有。都昌的伪军的“血统”,说来还颇为“纯正”。这支伪军是以伪满军的一个团混合了日本人收编的二个地方保安团为主体,扩编而成了一支狗屁“兴亚复汉军”。因其成员大多是受过程度不一军事训练的前保安团士兵,又有伪满军队充当骨干,故而这支伪军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日本人才会把“兴亚复汉军”放在两军对峙的前沿地带,做为防守的辅助力量使用。 在编制上这支勉强算是个军队的伪军辖四个师又三个旅,番号大得吓死人。实际兵力却不过只有五千出头,其装备也参差不齐,主要任务为协助日军防守都昌和盘查各种“讳禁”物资。当然了对后一个任务“兴亚复汉军”的全体官兵的积极性,显然要比前一个任务要高得多。 都昌地处要冲,南来北往的货物的络绎不绝,雁过拨毛的伪军自是能捞到不少的油水,时间一长,连带着伪军中的那些“太上皇”,日本顾问也被一一拉下了水。如此一来,这支伪军倒是达成了上下一心铁板一块不分中日齐捞钱的“共识”。 这还不算什么,在日军顾问们的榜样作用下,这里日军驻军抵挡不住诱惑,也开始了经营起各种搞钱的副业,其腐化速度之快、程度之深。以致此后知晓全部内情程家骥感叹道:“齐小元(这支伪军总司令。)这帮家伙搞腐败的水平是跨时代的。” 田家富和北条这两位大金主,理所当然享受到这支已转职成了半职业走私集团的伪军所提供的无微不至的服务。之所以二人能这么快与都昌的日伪人员打得火热,这还与田家富和北条是“可靠”的日本商人有很大的关系。有了这些远远超出预想不知多少倍的便利条件,两个“日奸”在都昌能如鱼得水,也就不难理解了。尤其是从小受到日式传统贵族教育会几句宫体诗,在绯句上也颇有几分造诣的北条,更是在短短二三天内就成了都昌城那个小小的日本人社交圈里宠儿,不仅如此,北条这个花花公子还假公济私的,以打探情报为名与几个日军中高级军官的家眷大肆发展超友谊关系。 北条君,那些粮船入巷没有问题了吧!”相对于频频在场面上露面的北条来说,田家富这个正主儿就显得不那么活跃,甚至有些孤辟了。这位三平商社的正分社长,每天除了与一些固定的商社职员接触外,就是呆在都昌的商社分社里打理细务,若无要事,极少外出。田家富的行止在日本人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在日本商社当中,二把手抛头露面,一把手负责经营内务是很正常的。日本人万万不会想到,田家富这几天忙着得很,而他做的事情,居然会是把都昌的里里外外的防务给汇总一番,并画图加标记后给,通过三平商社的出出进进的货船给对岸的中国军队送过去了。 “队长,已经说好了,十万斤粮食装船从南岸运过来后,立即放进都昌,港口不回严查的。请队长放心!”许是因为见识过对方的心狠手辣,北条对田家富始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北条君,计划有变,我们这次要运进都昌的不是十万斤粮食了,是二十万斤,船也多了一倍,你马上去办吧!务必要于今天晚上十点前办下来。还有一定不能让他们那些人起疑心,尤其是港口,这次船上的“货物”会很多,要是出了什么岔不是你我可以担当得起的。”永修那边临时改变计划的消息,田家富也是刚刚方才知道的。 “是!”作为田家富的副手,北条当然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走私粮食船只的数量增加,同时也代表着随船潜入的人员和武器的翻倍。他一面告退,一面在心里暗暗滴沽着:“永修那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备几份厚礼给“兴亚复汉军”的所有日本顾问送去,并说我请他们今天晚上吃饭。”北条一走,田家富也忙活起来了。 田家富的心思远比北条来得细腻,两人一样的资料,他不但已猜到永修方面一定是了什么意外,才会突然改变正执行得极为顺利的计划,更想到了这改变将可能带来的后果和补救措施。抛开个人品格不谈,田家确实是个能干的家伙。 还真让北条猜中了,永修方面的确是出事了,事情还不小。 十月十一日,夜间,文颂远兴高采烈的带着部队象往常一样,到吴城附近去继续他的“钓鱼打猎”之旅,结果却让岗村所布下奇兵给狠狠咬了一口。这回不但二百团损失了将近两个连的人马,就连程家骥视珍宝的快速纵队也丢了三辆自行改装的装甲汽车,若不是粗中有细的文颂远见机得快,日本人就能把他那点兵力包了饺子。 深感此败之因在于自己的过于轻敌的程家骥,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大败而回的文颂远。文颂远一走,程家骥就立即找来了钱绅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师座,依我看目下这种围点打援的战法要是再用下去,除非是全军压上,否则恐怕是洽谈室要得不偿失了。” 钱绅的意见程家骥很是赞同,日军在德安方向已收缩成相互呼应三大堆,每一堆都有一个联队以上的兵力,根本就找不到小仗可打。吴城方向日军倒是没有放弃外围据点,可与其配备有战车部队的机动部队硬碰硬,这帐怎么算也是个亏字。用四五个师来对日重兵集团围点打援?那更是笑话,程家骥还没狂妄到认为敌我对比已转化到,可以几个师团几个师团的消灭日军的份上。话说回来,如果第九战区全军投入,倒也许还有几分胜算,可从军委会到战区都断不会行此孤注一掷之事的。 “那就扔改成小股骚扰作战,叮得了几口是几口,总不让吴城、德安的鬼子安生就行。维礼兄,都昌的事情还得快一些。”程家骥现在也只能是事急马行田了。 “师座,还是我这个计划的总负责人去一趟都昌吧,这样我也能更好的居中调度。”钱绅对都昌渗透的总指挥,整个渗透就是他亲手制定的。他很清楚原定计划在执行时间上已是接近极限了,若是再提前,几个方面无论那一方万一有一步跟不上趟,就极可能出漏子,从而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思之再三,钱绅还是觉着只有自己去方能更好掌控全局。 “那你就随这趟船出发吧!”军情十万火急,程家骥顾不上来虚的了,再说以他和钱绅如同一体的关系,他也觉着没那个必要。 “是!师座。我立刻回去准备。”钱绅行了个军礼就要走。 “维礼兄,你等等。”程家骥象是想起了什么,开口把钱绅又叫住了。 “维礼兄,此去都昌把屠靖国他们都带上吧,事若不济不必强求!小小的都昌得失不碍的。”程家骥还真怕钱绅的那股心劲一上来,把自己拼在都昌了。 钱绅没有推辞程家骥的好意,也没有再敬礼,深深的打量了程家骥一眼后,径直大步去了。 十月十三日凌晨时分,都昌县城附近湖面。 都昌与吴城两个要冲之地东西相对,把持着鄱阳湖与长江间的黄金水道。可以这样说,谁控制这两个地方,谁就能掐住烟波浩渺的千里鄱阳湖的咽喉。因此,日本人对于都昌的水路防务,还是很花了些心思的,光是一路的卡子就不计其数,更不用说都昌、吴城两地之间那星罗密布的水上巡逻队了。日军的这些水上巡逻队,多是由海军的小型舰只充任,与陆上的驻军不是一个系统的,田家富他们的工作做得再出色,也做不到这些水上巡逻队头上的,因而对钱绅的船队来说,时不时会拦下船队检查的他们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钱绅所在的船队此时就正在接受一支日军水上巡逻队的盘查。 “你们是干什么的。”日军中一个小个子的少尉恶声恶气的用蹩角汉语喝斥道。在这个日军少尉身后站成一排士兵也是杀气腾腾的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那阵场还挺吓人的,胆小的还没准真会被吓住。 其实,这些日军在湖面上巡逻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种运粮船队见得多了。会如此问无非是想图两个好外罢了。 果然在屠靖国带人从容的送上了二百块大洋和专门备下的烧鸡后,跳上船来检查鬼子的态度没那么凶恶了,拿着刺刀例行公事的胡乱捅了几捅,待下到船舱里去检查也无异状后,鬼子也就放行了。 可并不是次次检查都能这么轻松的。一路上,光是这种水上巡逻队,这支付有特殊使命的船队足足遇到了五六回,从艇上下来的日本人检查得一次比一次严格,最后一次,一个鬼子东翻西翻的差一点就把压在粮食堆底部武器弹药给翻出来。小鬼子的这种邪乎劲,让船上的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直到般缓缓驶进都昌巷大伙儿一直悬着的这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船队一进入都昌港,一切都变得顺顺当当的了,老早就被田家富他们这些打前站的人喂得直打隔的检查人员只是象征性的上船在甲板走了走,就很不负责任的把这支船队放进了表面上看来戒备森严的都昌县城。 钱绅一上岸就以送货进仓为掩护,马不停蹄的在三平商社里召集在这些巧取都昌的行动中起到重要作用的相关人员开紧急调整会议。 “都昌的守军这一两天有什么变化没有。”钱绅不待人到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情况。 “这几天又向吴城方面输送过去一批援军,到现在这至都昌城里的日军驻军只剩一个不满员的联队,满打满算不过二千人出头。伪军倒是一个没少,还是五千二百人左右。”这些情况田家富可是时时刻刻关心着的,此时答得才会如此的如数家珍。 “真要动起手来,这五千人二鬼子中,你们“蒲牢”江西组大概能控制多少人。”钱绅这句话问的并不是田家富,而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阴影里的一个连面目都不愿意让人看清的蒙着面纱的娇小的身影。 “在特别行动队的协助下,我们可以用请客投的方式毒死一部分伪军头目,从而让大部分伪军的反应能力下降到最底的水平。至于有可能直接能控制的只有二个由水匪收编的团大约六百人,不过其中有一个团要在杀掉他们的头目嫁祸日本人之后,才能控制得了。”从这人声音的音质就知道这不但是一个女人,还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光是从她话语间散发出来阴暗气质,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知道了!”考虑到时间的关系,钱绅对于“蒲牢”第一次出手就能有这样成绩还是认可的。 ‘加上我这次带来的人,在都昌城附近能充做内应的人员就有四百多人了,如果能再多上三百人,只要调动得宜,配合主力一举拿下都昌是有些把握的。’钱绅在了解了所有情况,并针对时间提前这一点,对整个计划一一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后,对于成事的信心更足了。至于那几百名伪军,在钱绅看来只能算是捣乱的力量,为免出现对己方实力的误判,还是不要计入己方的基本力量为好。 “参座,不好了,出大事了。”正当钱绅在盘算何时行动才是最佳时机时,从外面闯进来的衣冠不整还说,还有些慌张的北条打断了钱绅的思绪。 “你慌什么,成何体统。”田家富的这声喝斥,大半却是为了敲打一下北条,免得自己这个副手老是想着越过自己直接和上面打交通。 可是当北条结结巴巴的把情报告知田家富之后,他的表现比北条适才也好不了多少。 “参座,刚刚从驻军司令部内部得到的消息。驻湖口的第九师团一带的一个加强联队已向都昌开来,最迟后天到达都昌。”从一脸惶急的田家富嘴里吐出的这条北条从驻军司令的夫人口中得知的天大的坏消息,如同睛天霹雳一样打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后,整间屋子里的人集体沉默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钱绅先开得口。 “马上电告师部,行动时提前到明天下午。你们每个人从现在开始,必须争分夺秒的按刚才自修改过的计划,准备好一切,谁要是误了事,后果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知道的。”向来在说话时不带感情色彩的钱绅,这回在说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时,竟一反常态的从语气透出来一股浓烈的杀气。 “是!” 情势紧如星火,时间紧迫如斯,在场众人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是聪明人,那能不明白提前行动,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领受的命令,这些负责人们便一一出了三平商社各自去忙自的活去了。那个唯一的女士自也不例外,她出了商社后门叫了一辆通霄拉客的黄包车向城南而去。突然,一阵微风吹起了她蒙在面上面纱,露出了这位“蒲牢”中的江西组组长的大半个面庞,若是吴少君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惊诧莫名,只因那是一张对她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半个小时后,永修县城新十八军部。 “浩然,现在是凌晨五半点,起床号都还要一个半小时,你不在家里享受温被窝,跑到我这”单身汉“这里搞什么乱!”就事论事,作为一个上司在早上被部下从床轰起来的表现来说,黄中将此时的已是很克制了。 “我的培民兄!你先看看这个。”程家骥这会儿是真的急了。 接过程家骥手上的电报,黄中将起初只是不大地意的扫了一眼,可这一扫下去,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张纸了,眼神也变愈来愈凝重。 “浩然,现在你想怎么做。”在说这句话时,黄中将的心里充满着矛盾。程家骥这些日子在都昌花的那些心思,他是知道的。当初对于这个计划黄中将也是点了头的,可眼下情况突变,日军的援兵一旦开进都昌,之前所花的诸般功夫只能白费。可要是提前下手,他又拿不准有能不能成事,一旦事败,个人受处分事小,部队白白受损失就太划不来了。 “军座!培民兄!事到如今只有博一博了!”程家骥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三) 十月十四日下午,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虽说这些天来十一军军部里的气压从来都没高过,可这会儿,也太闷人了些。这幢平日里将星乱闪的大楼里,现在只能看得到一些低级佐官在参谋部、电讯室里急匆匆的象没头的苍绳进进出出,不但看不到一个将军在楼道里走动,就连有实权的大佐们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给人一种十一军正处权力真空时期的错觉。 那这些十一军的灵魂人物是不是真的集体失踪了了!当然没有,他们就在这一幢里,只是此时此刻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很正常。从中午开始司令官岗村中将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许入内。而已升任参谋长的青木少将与他的副手兼对头副参谋长宫崎少将两人自上午吵了一架后,干脆从口斗发展到了用手比划,这时正斗得热火朝天了,别误会这两人正在沙盘室里推沙盘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千里之外的程家骥。 日军第十一军长官们的新一轮的烦恼起源于,今天凌晨时分,新十八军主力向吴城发起了攻击。从目前的作战进程上看,日方判断中国军队至少在第一线投入十二个团以上的兵力,否则驻守吴城的七千日军不可能在半天内就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外围阵地。从中国军队表现出来的攻击强度上看,很容易就能得出,新十八军迫于高层压力,决意要拔掉吴城这颗钉在鄱阳湖西岸的钉子了。而将武宁一带的中国军队主力的调兵遣将“蠢蠢欲动”,与零打碎敲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新十八军突巢而出联系起来,似乎更能说明中国军队这回是要大干一场。 消息传到十一军部,对于吴城在短期内的安全,岗村等人倒是不甚担心。吴城的防守兵力不少,加之城墙高大坚固,莫说是五个师,就是十个师的中国军队想在三两天内拿下吴城也是没可能的。三天内无论是昌都方向、或是德安方向都能得到新的兵力补充,到那时这两个方向随时可以在减低本身的防御能力的情况下,出兵合击在吴城城下进退两难的中国军队,能不能大获全胜先不说,起码保住吴城这个桥头堡是可以预期的。话是这样说,为了保险起见,中午时分,第十一军司令部还是给与吴城隔湖相望的昌都去了电报,从那再抽调了一部分兵力支援吴城。只不过,鉴于昌都的日军驻军兵力经过屡抽调后,已相当空虚,而从湖口向开往昌都的第九师团的一个加强联队要明天午间才能到昌都,为了保证这期间昌都守军还能保有一定的战斗力,第十一军司令这次从昌都调往吴城的军队的成分与前几次有了很大的不同。前几次从昌都调走的都是清一色的日军,这一次除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外,大部分都是忠诚度和战斗力在伪军都较强的满洲系伪军。为了填补正处于半真空状态的昌都可能出现的空子,岗村还亲自打电话请海军加强对昌都的水上拱卫力量。做了这些应急布置之后,至少从表面上看,十一军的将领们看不出自己在那个方面有什么破绽可以中国军队去钻的。 让十一军的长官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程家骥为何要选用这么一种看上去完全是情急拼命的消耗战的打法。若是另的中国将领采取这样的打法,岗村的他部下的将军想都不用想,只等着两三天后,挥动大军把自困于坚城之下的这四五万中国军队,碾成粉未也就是了。可对手是程家骥,是那个自台儿庄以来屡屡给予日军沉重打击,还未尝有一败的程家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日军第十一军的决策层内部历来在战术战略在存在坚锐的深层次的分岐,这在日本陆军高层中已是半公开的事情。可在对待程家骥的态度上,十一军内部却是空前的一至,那就是重视、重视、再重视。松浦淳六郎中将的尸体至今还耻辱的在埋在南昌城下中国人给他草草造的坟墓里。光凭这个前车之鉴,整个日本陆军也没有任何一个将军敢小瞧了程家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下午六点,岗村中将才打从他的办公里走了出来,走进了还在“激战”当中的沙盘室。 “青木君,你们的争论有结果没有。”岗村中将疲惫的说道。看来,刚才他在独自静思的时候,也没能有什么收获。其实这也不能怪岗村,日军在战术指导思想上向来崇敬进攻、进攻、再进攻。从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军队就基本上没拉开架势打过师团规模的防御战,更不用说是战处于被动的全面战略防守了。包括岗村在内的日军将领习惯的也是攻击哲学,一下子成为了被攻击的一方,有些不适应也在情理当中。 “司令官阁下,我有一个假设。”倒是战术思维比较保守的青木少将在这思维上转化得比较成功。 “若是中国军队此时突然孤注一掷的攻击都昌,以都昌现在的兵力,极可能被攻下。只是有两个问题,他想攻击都昌最少要有二三个师的兵力,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都昌。我想不出程家骥用什么方式能在我们不查觉的情况下,搞到能装载那么多部队的船。再说,吴城方向打得这么凶,他从那里再腾出两个师来打都昌。”青木继续在侃侃而谈着他的见解与疑惑,他倒是没有怀疑程家骥有没有这个胆量,只是认为中国军队不可能在日军眼皮子底下弄中足够多的船。 “都昌!”青木的话还真提醒了岗村,让他对自己一直忽略的这个地方重新审视起来。 ““将军,吴城再次告急,中国军队攻势空前猛烈,其前锋突击部队已打到城门口了。” 从吴城传来的消息,把岗村中将心中原本已倒向都昌的天平又拉了回来。 “都昌!吴城!”在两个方向犹疑不定的岗村,最后下达了他终生为之后悔的一系列命令。 “命令都昌守军全面警戒。命令第九师团的那个加强联队连夜进军,务必于明晨九时前到达都昌。从现在起空军对都昌一带进行不间断的往返侦察。” 其实,客观的说,岗村对都昌方向也是给予了相当的重视了。毕竟出于兵力上的捉襟见肘,在程家骥没有明确向昌都发起攻击前,他不可能把正在激战且已是十分吃紧的吴城的兵力再抽回来昌都的。要是丢了吴城,十一军就会失去一个有重要战略价值的据点,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也是不可轻估的。 若硬是要说岗村有失算的地方的话,那只能指责他没有能及时明察到都昌的守军内部已出现了严重的腐化问题,以致于让几百名装备精良中国军队内应不声不响进到了都昌城里。可这个责任要让岗村这个高高在上的军司令官来背,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十月十四日,下午六时。离吴城十里地的鄱阳湖畔的一个无名小港里。 这时已是黄昏,若是在平日,到湖上打鱼的湖早就一一归港了。而眼下这里却热闹非凡,到处是一望无际大船小汕板。那些机帆船后面还拖着数量不等的用杉木扎成的木筏。有些船筏已是坐满了荷枪实弹的军人,更多的船筏正在繁忙的上着人了,只看那军旅待命出征的雄壮气势,任是谁都能想得到知道这些军人将要去干什么。 “老大这第一批次还是我一个人来带吧。”在河滩上文颂远正苦苦劝着自己的老大不要亲身犯险。 “我是老大,又是师长!就这样定了。”此行过湖作战的风险程家骥心里不是不清楚。为了不惊动日军的耳目,他事先没有在湖区大肆的征用民船,这就极大的限制能过湖作战的部队的规模。虽说程家骥与几家水匪搞好的关系后,能在短时内借调他们的船只,可这些湖匪手上的船的数量有限的很,即使再加上从南昌附近湖面以输送军用物资的名义偷偷征集了几十艘机动船和用早已以修筑工事的理由运到前线来的浮力极大的杉木板扎成的木筏,这支东拼西凑的船队的运输能力还是只能达到一次二个半团的规模。这就意味着想把新一百师兵力和辎重全部远过湖去,这支船队要跑三趟。有起码的两栖作战知识的人都知道,在登陆有兵无船等于无兵。若是新一百师的第一梯队不能在日军的那一个半联队的援军到达之前拿下都昌城,那等待第一梯队的命运只能是全军覆没。这样的冒险性极高的行动,程家骥怎么放心让文颂远一个人指挥。 打发走了文颂远,程家骥一面看着眼前这千帆竟流的景象,一面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老钱!就看你的了,最少你要把日本巡逻艇给我在港口里先打扒下了,否则要是在湖面上遇上个三四十艘,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四) 程家骥的担心决不是多余的,以他所率的这支混合船队低得可怜的抗击打能力,一旦在湖面上撞上由几十只日军水上舰艇组成中的战斗船队,那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可程家骥能想到的事情,钱绅那条成了精的老狐狸又岂会看不到! 十月十四日晚间,都昌。 自打掌灯时分起,都昌县城这颗鄱阳湖畔的明珠就处于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当中,城里大街小巷全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鬼子和伪军,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武汉方面直接下达了要求都昌全城戒严的命令所造成的。 钱绅此刻正高座在三平商社的经理室里看似悠闲的品着茗了。 “参座,军港那边是不是还要加些人手?”在钱绅下首坐陪的田家富 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不敢相信光凭屠靖国带着的近百人人,就能对付得了那二十来艘停泊都昌城附近的日军小型舰艇。 “人手够了。”在大多数时候钱绅还是那么的惜安如金。 若是要论田家富在这个世界是最畏惧的几个人,无疑钱绅能排进前三甲。这不,钱绅谈谈的四个字就让田家富噤若寒蝉的闭上了嘴。 “几点了!”从这句话就能听出钱绅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报告参座,九点五十七分。”田家富毕恭毕敬的答道。 钱绅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默念道‘这么说,还有三分钟,这座宁静的小城就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了!’ 与此同时,在都昌城附近的那座停满了日军舰只的小型军港左侧的一座小山上,屠靖国等人已架好了迫击炮,炮口所指的方向赫然是军港内那些日军小炮艇所在的位置。 “时间到了,开炮!”随着屠靖国的一声令下,几秒钟后,日军 的几艘炮艇的甲板就腾起了一片片的火光,透过这火光,屠靖国等人在山头上就能看到从那些被击中了的炮艇所冒出的阵阵浓烟。 这炮声在惊醒了犹如在梦中的都昌守军的同时,也宣告了都昌之役的正式打响。 港口里的日军虽突遭打击,但其反应倒也不算慢。除了警备队的士兵向屠靖国等人所在山头扑来外,其它的日军大多在忙着抢救中炮的船只,另有几艘日军炮艇已迅速的发动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冲出港去。这些日军水兵的想法绝对是好的,只有傻瓜才会在港口用炮艇和迫击炮硬拼,只要能把船开出了港口,仗着自身的机动性,还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问题是对方既早有预谋,想出港,有那么容易吗!日军这几艘炮艇开到港口时,先后发生了些小小的故障,不知是为什么,几艘炮艇先是原地回头,接着发动机就停转了。 “八嘎牙路!派人下水。”适才动作最快的那支炮艇的艇长是个经验丰富的家伙,这种状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发动机一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联想到今天黄昏时来过的那艘一天经过一次的清除垃圾的船只,这个日军军官已想通了一切,这是中国人趁那个机会把垃圾偷偷扔到军港的出口处给军舰制造麻烦。而刚才的那发生的情况,说白了很简单,那些鱼网烂布之类的垃圾搅进了炮艇的推进器里。 想通归想通,可想要排除自家炮艇的故障,没有二三个小时,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重新清理整个军港进出口,那更非要一两天才能做得过来的事情。如此一来,日本人的炮艇群除了能在港口里开开炮外,基本上是闲着了。港口那百来人的警备队用尽了浑手解数,也拿装备精良火力旺盛的屠靖国等人一时半会没奈何。而最诡异的,还是本应早就过来帮忙的都昌城里大队日伪军,居然到了现在也没反应,电话又挂不通,这种情形急得负责港口事务的日军军官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其实,别说电话挂不通,就是打通了,时下日军驻昌都最指挥官,联队长山本中佐也没那力气去管海军的闲事了。 从晚上十点起,整个昌都城里全乱了套。先是伪军中有两个团哗变,袭击了伪军的总司令部,杀死了大部分的伪军头目,并声称是奉另一些伪军头目之命做的。以这个事件为导火索,所谓的“兴亚复汉军”内部来了个矛盾总爆发,各支队伍自相残杀的不亦乐乎。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挑动下,昌都城内局面变得极为混乱复杂。 任是山本中佐平日在掌控利用伪军方面再有心得,面对这种局面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把所有的日军都收缩回军营关起门不来死守待援。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山本率军回营固守,虽然可以使得千余日军避免了,被由几千正在火并的伪军形成了乱流卷进去,但也同时放弃了对昌都城的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在山本想来,只要能过了这个晚上,到明天早上第九师团的援军一到,兵力充足的日军自是可从容收拾残局。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自认为得计的这一手,却是正中了钱绅的下怀。 得知日军全面退回营房,钱绅不失时机的把这场血腥的闹剧推向了最高潮。 “开始执行第二步骤。” 田家富注意到钱绅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比之平时更为冷漠不说,眼里还有淡淡的晶光闪烁。 随着钱绅这个命令的下达。正在火拼的起劲的伪军,又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化。不知是那些人带头,有一部分伪军打着打着就脱离了战斗,在城里大肆劫掠起来。昌都的市面向来繁华,被日军占领以来,这里又变成为了赣中一带大宗货物在沦陷区和国统区之间进出的必经之地,已沦陷的武汉、南京等大中城市的商号在这里开的分号比比皆是,整个城市显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正常情况下,伪军是不敢动这些有背景的商号分毫的,可这会儿是什么时候,杀红了眼的伪军官兵那里还顾得上这些。于是乎,这些油水最充足的商号首当其冲的成了今天晚上的伪军官兵枪口下的第一批受害者。看到刚才还与自己打得你死我活的昔日同袍们满载而归,受不住诱惑而加入到抢劫行列中的伪军越来越多。很快曾经响彻全城的密集枪声便停了下来,失去了统一指挥的伪军官兵们全身心的投入这场“大发财”运动中。 小小的都昌城就算是再是商贾云集,那里能有那么多家商户来经得起这几千乱兵折腾。渐渐的失去了理智的乱兵们把肆虐的矛头对准了普通的居民。从那一刻起,乱兵所犯下的罪恶开始成几何速度增长,强奸、纵火、杀人,乱兵的破坏力是惊人的,短短个把小时,都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练狱。 武汉第一十一军司令部。 “昌都!”再次印证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格言。当山本中佐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时,岗村中将已清醒的意识到了程家骥的兵锋所指之地,十有八九是昌都了,否则中国人也不用花那么大的功夫把昌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中将,现在调兵还来得及。从吴城调兵回昌都只要一个多小时!”青木少将一脸惶急的向自己的长官建议着。 “老师,吴城战事还在继续,不能排除昌都方面是佯动的可能性。吴城也是丢不得啊!”宫崎说的也有他的道理。 这会儿吴城的形势对日方也是相当不利,守军司令官把所有的预备队压上了,方才堪堪敌住中国军队的猛攻。要是在这当口从火线上抽兵,无异于釜底抽薪,兵力的减少还是其次,成一要是动摇了军心,可就不得了了。再说这个抽兵的数量也是个问题,抽少了无济于事,抽多了,说不定吴城比昌都还要先丢。 岗村中将难啊!手中空有十几万大军,却是处处受制于人,竟被年轻而“狡猾”对手程家骥算计的灰头土脸的。 向南京发报,请华中派遣军迅速派出空降兵空降昌都,命令第九师团的部队丢弃除枪支弹药外的所有装备,以强行军的迅速向昌都靠拢。”万般无奈之下,岗村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空了才成军没有多久的空降兵的身上。 昌都附近的湖面上,程家骥所率的庞大船队经过几个小时航行后,已靠近昌都了。 “师座,前方又发现二艘日本人的巡逻艇。” 这已是程家骥率队出航以来的第三回了,前两次新一百师都是凭仗着强大炮火击沉了敌船。 “派七八艘装备了大炮的机帆船去击沉他们。”程家骥一面果断的发出命令,一面暗暗想道:“老钱他们八成是成了,要不然到了这时日本人的炮艇也该一哄而上了,没理由还这么一艘两艘的来送死!” “还有多久到昌都!”程家骥安排完军务,回过头来对为大军领路的一个到过几回昌都的龙牙成员问道。 “师座,照现在这个速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不过要是风停了下来,就没谱了。”这个龙牙成员说得倒是实话,若不是风势相助,就赁这船队中拖着的那些全无动力木筏,船队想要到达昌都至少要再花上二三个小时。 “命令所有人划桨加快船速。”程家骥这句话驱使着几千人一齐动手的划桨,那些木帆船也就罢了,机帆船上也有人划木桨还真不多见。 都昌城码头。 这里的防务原是以日军一个加强小队和伪军的一个三百人不到的步兵“团”,共同担当的。日军的那个小队早就缩回军营当缩头乌龟去了,而伪军那个团是也在某些人的“煽动”下,进城去趁乱大抢特抢一通去也。 可以这样说,这座曾经戒备森严的码头现在已成了不折不扣的不设防地带。 光是不设防,对于钱绅来说还是不够了,他一向崇尚的是绝对控制。 “快,快。”一支由那位神出鬼没的蒙面女子指挥的一百五六十人的队伍,从已是火光冲天的都昌城里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并迅速的控制了整个码头各个要害地段。 “师座,都昌码头到了。” 在经过半夜的艰难航程后,满载着新一百师五千多官兵的船队终于靠上了都昌县城的码头。 “城里怎么会起火了!”文颂远一从船上跳下来就对那个带头占据码头的蒙面女子问道。 没人回答文颂远的问题,也没人跟文颂远提出一样的疑问。士兵们不问,是因为他们最关心并不是这个,军官们不问,则因他们已或多或少的猜到了都昌会遭逢如此大劫的原因而不愿问、不敢问。 别人只是猜测,而程家骥却敢断定昌都城里的这一切是钱绅搞的名堂,也只有钱绅能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可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立场去责怪钱绅什么,命令是自己下达的,给钱绅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又遇上日本人的援军逼近这么一出,钱绅用上些狠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真要追究责任的话,这个责任也该自己来负。 虽说心里很不好受,但程家骥更清楚时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最要的还是在日军援兵到来之前占领昌都城。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现在让着你的人引路带我去包围日本人的军营。文老二你和李组长一起去解决那些水鬼。”程家骥面色有些扭曲的对自己妻子曾经的“好友”和文颂远交待着下一步兵分两路的行动。 “是。”‘蒲牢’江西小组的负任人李燕菲干净利落的答道。 在内应们的引领下,新一百师上岸的大部官兵的分成多路向日军设在昌都城中心地带的军营包抄而去,而另一部则在文颂远率领下直扑还在响着枪的日军的军港。 “参座,师座他们已经安全上岸了。” 一直在三平商社里坐镇的钱绅听到这个消息后,性格阴沉的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请大家支持月票。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五) 当程家骥率领部队堪堪将日军兵营围住时,天空上已隐隐约约飘起了一层层的“小白花”,这种场景,一般的士兵军官都大感诧异,看过许多反映诺曼底登陆的影片的程家骥却一看就明白那是什么,日军的空降兵开始在伞降了。 “汉东升,你带两个营去找到鬼子降落点,一定要趁他们还没集结起来,都给我消灭干净。”对于日军的伞兵在这个时候到来,程家骥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小鬼子的伞兵此时方到已是来迟一步了。若是日军的伞兵早到个一两个小时,与兵营里的鬼子一会合,那新一百师的麻烦就大了。忧的岗村中将竟然在昌都下了这么重的本钱,连金贵无比的伞兵都舍得出动了。由此可见日军高层对昌都得失重视程度,这样一来,恐怕这场昌都争夺战的惨烈,要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了。 汉东升得令后立即带着二百团的两个营去了。他所部一走,程家骥直接指挥的兵力就只剩下一九九团和警卫营了,以这区区一个半团的兵力在正常情况下,想要在几个小时后攻下有一千多日军把守的兵营,其难度可想而之。幸好这个时候,钱绅带着日军兵营的详尽全图赶到了程家骥面前。 “维礼兄,你撑得住吗!”程家骥看着钱绅那张脸愈发惨白的脸,有些担心的关切着钱绅的身体。有了在南昌死守孤城的经历后,他很能理解钱绅这两天两夜是怎么过来的。短短两天之内要布置完善并实施一个庞大而精细的计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更不说在亲手把一座好端端的城市变为半个废墟后,钱绅这位当事人在心理所承受巨大的压力了。 “师座,你看,日本人的这个兵营后面有一条下水道连到外面,前几天我让人试过,只需用不多的炸药炸开铁盖,就能直接进到围墙里面去。要是能进去一些人,这仗或许就会好打得多。”眼下乾坤未定,钱绅那里能放得下心去休息。 先以一个营从下水道潜入,然后再里应外和一举攻下兵营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最后还是只落得个功败垂成。 当一个加强排的先头部队从下水道口冲上地面后,带队一位副连长这才发现自己这支小部队,正好撞到了山本布置在铁盖口附近的一个中队预备队的怀里。结果一场恶战下来,警卫营的火力很强的加强排大部殉国后,又被赶回了地下。凶残的日军随即往下水道里释放了大量高浓度的瓦斯毒气,虽说在下水道里的一个营的部队为防日军烟熏,大部分都配备防毒面具,可在日军的毒气攻击下还是白白损失了不少人。当然鬼子方面也没讨得了好去,面对那个火力旺盛的加强排,山本的部队是在足足倒下了一百多人后,方才以血肉为代价击退了对手。 “楚山,你带一九九团围在这里,只需不让日本人出来就是了。”见急战之下不能取胜,程家骥立即调整部署。由新一百师打防守战的第一把好手马思远指挥擅长防守的一九九团,对付这伙瓮中之鳖,程家骥还是很放心的,至少兵营里的鬼子想要出来是难了。 “维礼兄,你的现在手上能控制的还有多少人。”程家骥扭头对钱绅问道,在第二梯队的部队过湖来之前,每一个能放枪的人都是很重要的。 “带过来的还能战斗的大约有三百多人,不过大部都分散下去了,现在我手上的只有不到一百人。要是紧切的话,还能从已宣布反正的近五百伪军中挑出个三百人左右先用着先,不过这一部分人的可靠性不敢保证。”在说关键性事情时,钱绅还是愿意说得比较详细的。 “那边那二千多大活人,咱们能收编多少过来。”若是情况允许程家骥恨不得把这二千乱兵都给突突了,可这会子实在是缺人,也就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了。 “用武力强行收容的话,大概能收编千把人。”钱绅表情复杂的回答道。 “马三宝,带上警卫营跟我走。”事到如今不管是为了增加人手,或是为了消除后顾之忧,程家骥都觉着这伙乱兵还是先解决了的好。 此刻这二千多伪军已彻头彻尾陷入了极度混乱状态当中,莫说是以师、团为单位活动了,就是几十个人成群结队的都很少。程家骥带着警卫营一路走来,所见的尽是些十几个人、几个人小股乱兵在昌都城里肆无忌旦的为非作歹。程家骥那里会和他们客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正在作恶的一律乱枪打死,凡是胆敢不缴枪的全部击毙,凡是校官以上的则从一般士兵中剔出来就地枪决。伪军乱兵的人数虽多,可一来建制已乱,二来刚打过一场伤亡惨重的内战,彼些间抱不成团。在这种状况下,这支本就战力不强的军队遇到兵力有五百多人、装备几乎是清一色的自动火器的警卫营这支下手狠辣的新一百师第一精兵,那里抵挡得住,不到一个小时,就大部被缴了械带到了昌都城里一个广场上。 程家骥冷着脸看着这些在昌都城抢掠了大半夜的伪军们,从一张张略带着些麻目的脸庞上,他看不到多少生机,能看到了只有对生的渴望和那种让人恶心的显是装出来的谦恭温良。很难想象,一个小时前,就是他们在城里凶神恶煞般的横冲直撞。 “你们当中愿意反正的站到左边来,不愿意当兵了的到右边去!”在程家骥的“倡议”下,一千七八百名俘虏自行分成了两队,左边的想继续当兵吃粮的有一千人左右,右边想回家的也是七八百人,竟是相差不大。 “带愿意反正的到那边去领枪和子弹,不想当兵了的先关起来再说。”程家骥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他并不怕这些前伪军们有胆子再度投向日本人的怀抱,一方面他们今天晚上的所做所为很是犯了日本人的忌讳;另一方面眼下昌都的局势,中国军队是无庸置疑的占了上风,谅这些刚领教了新一百师的厉害的墙头草们,也不敢这么快再倒过去,至少在日军的那一个半联队的援军到来之前,他们是不敢再度的反水的。当然程家骥也不是没有一点防备的,那些前伪军们将要领到的正是他们原来的枪械,只不过每一支枪膛里只有二发子弹。反正程家骥想要他们起到的作用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从来没指望过用他们去打冲锋。 待程家骥收拾完了这伙乱兵,各个方面的战事的最新进展也一一报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打得最顺手的是文颂远那边,他们赶到港口时,急红了眼的日军港口警备队和由水兵队临时组成的挺身队,正在向屠靖国等据守的那个小山包发动最有威胁的一次攻击。文颂远见状,以他的性格那里有见肉不吃的道理,便指挥手上的两个营的兵力一前一后的包了上去。日军警备队经过较长时间的战斗,早已是精疲力尽了。而那些由各艇上抽调的水兵,勇气还算可嘉,但这些缺乏武器弹药又没多少陆战经验的水兵的实际作战能力,却着实不怎么样。在人数装备远远优于日军的中国军队突然袭击下,这两股日军虽做了垂死挣扎,还是很快就全面崩溃了。学聪明了的文颂远,这会并不急着去追杀日军残兵,陆地上的战斗一分出胜负,他就带着部队直扑日本人的小军港。日军的那些炮艇上的军官们,眼见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到。很有自知自明的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是不顾一切的冲向军港入口,企图能达到其侥幸逃生的目的。一翻折腾下来,还真有五六艘运气极好的日军炮艇逃了出去。而其它大部分的命运就不那么“美好”了,在文颂远所部凶猛的火力打击下,这些因推进器里搅进了杂物而原地停机的炮艇,尽管疯了似的向岸上连续,开炮,可其人员还是在短时间内,被迫击炮和掷弹筒等射程较远的武器杀伤殆尽。 汉东升的战绩就没文颂远这么辉煌了。日军的伞兵的战斗素质颇高,行动力也很强,以致于汉东升的部队赶到时,只来得及打掉其一部分的兵力。当汉东升消灭了那些要么是立足未稳、要么是还在天下飘着的日军伞兵后,大约六百人的日军伞兵已趁机完成了集结。接下来,两军便在野地里摆开了阵势的打起了对攻来,兵力相差近一倍两支军队打了近一个小时,竟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其实,若不是日军的空降兵没配备重武器,在火力对比上相当吃亏,单凭二百团这两个营,还指不定是谁吃谁了。 面对的日军实力最强的一个集团的马思远这边倒是没什么可说的。打定了死守待援了主意的山本中佐,根本就没有当出头鸟的愿望,只是一个劲的加固工事。巧得很,一九九团的士兵在这一个多小时里除了时不时冲兵营打上几枪,主要工作也是围着兵营在要害地段挖掩体。这就使得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观,在周围枪声大作的当口,处于昌都中心的兵营这处本应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交战双方却都把主要精力花在改造地球面貌的伟大事业上。 “文老二你带着你一个营去城外帮汉东升一把,我原来给那个二愣子的命令是全歼,可既然人家已落了地了,赶走就得了。”程家骥对日本人的伞兵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在中条山大战中日军的三千伞分中路出击让中央军吃亏不小。可有一点他是明了的,这会儿的日军伞兵的战斗力想来比之一般的陆军士兵要强上不少,以一个团的兵力硬是想要全歼对方六百人马,怕是要吃不着羊肉惹一身骚。与其打成混战,还不如赶走了事。 刚打了胜仗,正在兴头上文颂远雄纠纠的去了。 “楚山,你的一九九团留一个营下来,你其它的部队赶到县城东面去构筑工事。现在是凌晨二点,再有几个小时日本人的那个加强联队就要到了,你的任务就是分段阻击,想方设法给咱们争取点时间。 程家骥打发走了马思远,回过头来对钱绅笑问道:“维礼兄有多少年没直接带过兵了。” 钱绅会意的答道:“在军校实习的时候当过排长,总有六七年了吧!” “恭喜你了,维礼兄,你被任命为暂编团团长了。你的兵就是你这些天派过来的那些人和才入伍的那一千反正的‘新兵’。” “师座,想必我这团长不用打仗吧。” “维礼兄,你的任务就是征集船只,特别是机帆船,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们要想保住昌都,在今天午时前,最少还需要运过来一个主力团。”程家骥看着钱绅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重托。 “我会做到的!”关键时刻钱绅的回应是那么的简短而有力。 钱绅带队走后,程家骥清了自己手上的家底,还还错,此时他所指挥的用来包围日军兵营的部队有三个营有两个“团”。三个是指一九九团的一营和师属特务营、警卫营,这些都是新一百师的头等主力部队。而那两个最先反正的“团”就比较“恶心”了,加起来能战之兵也不到四百人。这四百人程家骥估计能当那三个营的一个连用都勉强。 “三宝,你去把那两个才反正的“团”的头头叫到我这里来。”不对这两支率先反正的部队先动动“手术”,莫说是上阵杀敌了,就是闲置着一用,程家骥也不放心。 人很快就叫来了。 面对着这两个前伪军头目,程家骥这个召见他们的人倒发起呆来了。 这也难怪,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和一个十七八岁文文静静小伙子,怎么看都不象是当过汉奸头目的人。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六) 程家骥带着新一百师的兄弟们,在鄱阳湖湖面上划下的这条笔直的进军线路,在中日双方的高层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日方自是不消说,武汉、南京、东京各个层次的日军高级指挥部在十五日凌晨电报往来频繁,在这些电报中无一例外的都提到了一个地名,都昌。 而中方第九战区、第三战区的司令长官部在接到新十八军的电报后,也立时将目光聚焦到了都昌这个小小弹丸之地上面。在这种局面下,第九战区那里还顾不上追究新十八军的擅自行动的责任,长官部一面向上报告,一面急令武宁一线的主力部队倾巢出动全力压上,以牵制德安、吴城两个方向的日军的行动,务必使其不敢轻举动。当然若是有便宜可占,因南昌一役获胜已转正的那位绰号“老虎仔”的战区司令长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咬小鬼子一口的机会的。 第三战区方面就更兴奋了,从最新有各战区地域划分表上来说,都昌可是第三战区的地盘。抛开其所拥特有的扼鄱阳、逼长江的重要战略价值不谈,光是在掌握都昌,在富庶的鄱阳湖湖区扎扎实实分上一杯羹,这个诱惑对那些喜欢实惠的“军人”们来说可是很大的。而第三战区的那些高级长官们自也是希望本战区能收复一块失地,出出风头。在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双驱动下,自南京沦陷以来就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大仗的第三战区这回作战动作主动极了,程家骥这边还在激战,他那边两个主力军的部队已星夜兼程向都昌开过来了。虽然日军在都昌地区与第三战区之间还有一道防线,但这条经过东抽西调后兵力大减的日军封锁线,在第三战区的指挥官们的心目中不过只是一道竹篱笆而已,平时不去动它,只不过是不想“没事找事”,这会儿“利”字当先,冲过去就是了。 总而言之,一个小小都昌把沿长江以南几百里地搅得是风起云涌,大有再来要来一场“暴风骤雨”之势。 十月十五日凌晨五时,都昌。 此刻身处于这场自己一手掀起来的风暴的核心的程家骥,正在几面受敌的情况下苦苦支撑着危局。 钱绅的手脚不慢,去接第二梯队的船队已经出发了,清一色的机帆船,足够运载上一个加强团的。程家骥对钱绅的工作效率很满意,他估计就算是有日机在中途拦截而耽误少许的时间,第二梯队最迟下午一点左右也该到都昌了,只要有了这一个团的援兵他心里的底气就足得多了。 而昌都的战局就没那么乐观了。城内日军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城南的日军伞兵,也已被文颂远和汉东升带着二百团赶到乡下去了,麻烦的是的那个加强联队的日军援兵来得太快。一个多小时前,这支配备有两个轻型战车中队的日军支队,就一头撞在一九九团才粗具规模的阻击阵地上。据马思远上报上来的消息,日军的攻击势头很猛,两军刚一接触鬼子就用上了密集阵形。到目前为至,一九九团的节节抗击虽极大的迟滞了日军的推进速度,但其自身的伤亡也很大。 程家骥清楚得很,从坚韧顽强贯全师的马思远嘴里嘣出伤亡很大这个词,实际上已是在求援了。程家骥并不怪马思远无能,一比三的兵力对比,悬殊的火力,草草而成的工事,这个仗换了别人那怕是程家骥自己来打,这会子日军的战车恐怕都开到城里来了。 现在让程家骥犯难的是,三个方向的敌人,除去已不能对都昌形成太人的威胁的伞兵外,他必须先把一路打扒下了。答案是不难得出的,相比城外近四千的日军来说,城里兵营这一股日军要容易对付得多。可这个难易度是相对而言,真要打起来也是一场硬仗。更要命的是如此一来,城外阻击的部队的担子就太重了,万一要是马思远一个顶不住,当场全军崩溃,决不是在危言耸听。 “操!砸锅卖铁了!”下定了干回一锤子买卖的决心的程家骥对部队进行了紧急调整。 “一九九团一营归建,二百团除留一个营监视日军的伞兵的动向外,大部回兵城内加入对兵营里日军攻击行列中来。告诉马思远,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小时只允许他后撤五百米。让钱参谋长把暂编团也拉上。对日军兵营的总攻击一个小时后必须发起,通报参与攻击所有部队,没有师部前指的命令,不准停下脚步,人死绝了也得给冲进去。”从程家骥的嘴里发出的连珠炮似的命令,让负责记录的死活要跟来的于三姑很是手忙脚乱一阵。 在程家骥的严命下,新一百师的各路部队按时完成了对日军兵营的攻击准备工作。对兵营的总攻于凌晨六时许打响了。 “射击。”听到这密集得如吵豆般的枪炮声,情知事急矣的山本中佐赶到第一线上,亲自督战。“弟兄们杀啊!先冲进兵营的每人赏大洋五十。”文颂远也明白这仗已是打到节骨眼,端着挺歪把子冲在二百团的突击部队的最前列。攻守双方一上来就都摆出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这仗可就打出水平来了。 二百团的攻击力确实不是盖的,面对日军坚固的工事,二百团的官兵打得英勇极了。硬是凭着那股前赴后继心劲,对日军的兵营一连发起了三次冲锋,生生用炸药在围墙上炸开了一道口子突了进去。可进展也就到此为至了。山本中佐情急之下不惜用折东墙补西墙的法子,调集了一个多中队的兵力死死的堵住了那个不到十米宽的口子。二百团突进去的一个连在日军三面杀伤下,大部战死。 “让部队退回来。”程家骥见二百团刀锋已挫,再攻也是无济于事,遂下达了全线停止攻击的命令。 ‘部队在上船时为了多过来些人,加之船只的运载量有限,没有带大炮过来。迫击炮倒是带了不少,这些大大小小的迫击炮用来杀伤鬼子很有用,对日军兵营围墙就无能为力了,光凭炸药包代价太大,不能再这样硬冲了得另想办法才好。”正当程家骥在那里一筹莫展时,一个不久前才接见过的找上门来。 “你有法子对付兵营里的日军?”程家骥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十七八岁还是满脸稚气的前伪军团长。 “我有个想法不知管不管用,鬼子的军营的势较抵。”秦冬生的第一句话让本就对他没抱太大希望的程家骥,已在觉着自己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见这个娃娃是不是个错误。难道他想要水淹?这个想法程家骥自己早想到过,也早否定了。否定的原因的很简单没有引水的时间,等花上三四天的功夫来上来水淹七军,鬼子的大队人马早就进城了。可秦冬生的第二句话却让程家骥立时把刚刚兴起的结束这场谈话的想法,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港口里有的油库,应该还没被炸掉,油很多,多得可以当水用。”秦冬生说这句决定了近千鬼子的生死的话时,所使用的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平谈得让人听了心里禁不住有些发麻。。 此时此刻,程家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天亮了’。山本中佐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了下来。天一亮陆军航空队的飞机就快来了。只要有近距离的空中支持做后盾,把阵地再守上一个白天,在山本看来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当山本在幻想着此战过后自己作为“战争英雄”将获得什么样的奖赏时,他闻到了一股夹杂在晨曦中由远方飘来的刺鼻的气味。 ‘不好!’山本的反应很快。不过,尽管他意识到了程家骥正在干什么,他和他的部下们的悲惨命运,也无法改变了。 少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威势惊天的大火,把日军的兵营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火罐。近千鬼子在这个大火罐里挣扎着、呼喊着、翻滚着,活象一窝被热水浇到头上的蚂蚁。 “看不出来,你小子,文文静静的,想出来的招还真叫狠!你还是到我的部队来当个正儿八经的连长吧!”负责具体实施这项计划的文颂远对秦冬生的狠欣赏是真心实意,要不然也不会想要把他拉到二百团来。 “文指挥官,师座说了,让我在钱参座手下先学点东西。” 秦冬生的回答让文颂远抢人的企图落了空。 “报告,鬼子冲出来了!” 文颂远本还想再用女人这类少年人最憧憬的事物,诱惑一下这个“人才”,一个参谋的报告声把他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战场上,也让文颂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避免一次下巴脱落。他那里想得到秦冬生连相好的女人都有过三四个了,怎么还会吃他这一套小把戏。 日军山本联队残部最后的突击是凶猛的,同时也是绝望的。在兵力火力在占绝对优势,且已严阵以待的对手的火力打击下,日军士兵一片片的倒下。 “杀给给!”在山本的嚎叫声中,剩下的二三百名日军终于冲到了阻击队的面前。也怪山本联队的官兵们的运气太差,和他们对上的恰是步兵火力最强的警卫营。马三宝可没有那个心思去和日本人讲什么公平竞争,在他带领下,警卫营全营的兄弟们直挺挺的站起来,冲着已冲到离自己不到三十米的鬼子就是一阵狂扫。枪声停下时,包括山本中佐在内的所有的日军都被打成了筛子。 上午八时,都昌西郊,炮火纷飞的一九九团阻击阵地。日军在这个战场上不担投入了大炮、战车,天亮后天上日机也来光顾了,在这样火力打击下,缺少重武器的一九九团打得很惨烈。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让血淋淋的事实诠释得如此的直观。 “团座,八连的阵地丢了。” 刚被部下从土里刨出来的马思远没去问八连的人撤下来没有,在没有接到上级允许撤退的命令前,部队必须要与阵地共存亡,这是他在一个小时前亲自下的死命令。 当马思远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心里盘算着位于左翼的八连的阵地失守后,会给一九九团带来什么样的恶果时,从师前指发来的一份急电送到了他的面前。 “城内日军已解决,速率部与当面之敌脱离接触,撤回到西城城关。” 电文中的这些内容,让马思远长出了一口大气,总算是挺过来。 同日上午七时许。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宫崎君,还有那支部队可以迅速调动到都昌附近的,不一定要成建制,只要是武装人员就行。”,岗村中将现在是求兵若渴,那怕是半兵半民的开垦团他都不嫌弃了。只是可惜在华中日方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大规模移民计划,自然也不会想东北那样满地都是日本人了。 就在几分钟前岗村中将已收到了山本中佐在发起决死冲锋前发出的那封绝命电。虽有万般不甘,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都昌的“陷落”已成定局。日军只有趁过湖而来的程家骥部立足未稳把其赶下湖去,这一条路可走。可光是以日军目前在都昌边上的这三四千人,又很难在一天内吃得下向称精锐的中国军队新一百师不少于五千的兵力,于是乎,“找兵”就成了第十一军部全体人员的当前最重要的工作。 岗村中将和他的部下们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找”出了离都昌较近的几支日军部队。这几支总数不超过一千人的建制杂乱的部队很快就收到了十万火急的命令,向昌都火速开拔。在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日本国内派出的地质考察团,考察团的团员们和他们卫兵一起也被命令向都昌开去。同时十一军还向东京大本营发去了请求派更多了空降兵到都昌来求援电报。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七) 月十五日上午九时后,都昌城的战事激烈程度依旧,战场上形势变化却比之前沉闷了许多。日方虽经多方筹措拼凑,使其在都昌城外的兵力增加到了近五千人,在场面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几经激战下来,日军还是始终未能打进程家骥在都昌城内设下的那道绝对防御圈。这个听着挺唬人的绝对防御圈,其实就是把兵力缩成一团,死死的护住港口及其附近地区。日军并不是看不出程家骥的用意是在想等后续部队上岸,无奈新一百师已上岸的部队都是南昌城内打过巷战的,城市作战经验丰富,日军前面攻不下,背后又处处有人打黑枪,那里能冲得过去,既突不破新一百师的防线,自也就谈不上封锁港口了。 “文老二,你这里是日军的主攻方向,一定要把鬼子拖住,再有一个多小时,第二梯队就上来了。”程家骥知道自己这番交待有些多余,可既然他这个新一百师最高长官上阵地来视察来了,就冲着人家日本人卖力的住咱们中国的土地上砸下了那么的钢铁,他也得说几句不是。 “老大放心,南昌城那种场面都过来,这点小阵仗不成问题。”就是刀架在脖子文颂远也是这个大大咧咧的样子,更不用说这会儿看上去鬼子冲得凶,实际上对新一百师的阵地的威胁并不大,起码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大。 “那我先回去了。”程家骥也没把面前这几千鬼子看成什么大问题。此刻他比刚上岸时心里有底得多了。这里面真要说起来,还多亏那个出了个“烧烤大和猪”的主意的秦冬生,那一把火下来至少让新一百师少伤亡二千人以上,手上多了这两千人,对付起鬼子来虽不敢称绰绰有余,确也是宽松多了。更不用说程家骥上前线来之前,已收到第二梯队船过了湖中心地带的好消息了。 “维礼兄,有德安、吴城和第三战区方面的消息吗。”回到师前指,程家骥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就问起当前大的战局形势有什么变化来。相对于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几千鬼子,此时程家骥更关心还是整个长江中游南岸这场规模庞大的战事。毕竟,虽然起初局部能影响全局的走势,可最终还是全局决定局部的命运。这就是战争的规律。 “师座,吴城方面,我新十八军主力,在由武宁出击的七十军的协助下已扫清了日军大部分外围阵地,估计后天就能进行总攻。德安方向的日军并无大股南下的迹象,还在源源不断的集结兵力。第三战区的两个军已突破日军在鄱阳县一带的防线,预计后天可到都昌。”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钱绅脑袋里的那根弦也没绷得那么紧了,语气中甚至透出了几分难得一见的轻松。 “维礼兄,劳烦你再催催,洪胜他们早到一分钟,咱们这颗心就能早一分钟放回肚子里。”听钱绅把情况一摆,现在程家骥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在进港前第二梯队的船队出什么娄子。 这一刻无论是程家骥还是钱绅都确信胜利已离新一百师不远了。 许多人都相信冥冥中有一支无形而巨大的手掌握这一切,而这支无迹可寻的上帝之手有时是顺势推波助澜,有时却逆流而上改变情势的发展方向,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吧! 下午五点,都昌。 程家骥还没有从第二梯队顺利上岸和外围日军停止大规模攻击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却立马就被另一条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下了深渊。 “什么,两个军至少四万人,才被打垮了一个师,就这么退兵了。”程家骥不敢相信,自己寄以厚望的第三战区的两个军会败得如此之快,他又接茬问道:“日军伏击兵力大约有多少人。” 当得知日军此役只投入了不到四千的兵力,采用诱敌深入,再伏击其前锋战术,只花了不三个小时,就彻底击溃了中国军队充当先头部队的一个师,而跟在这一师后面的中国军队的主力,居然是不战而退时。程家骥整个人象是抽空了似的摊在太师椅上。他太清楚三战区的部队来不了,对自己所率的这支孤军来说,意味着什么了。此刻他也明白了日军这什么一反常态的把全面攻击变为小股渗透了,鬼子之所以这样做,其用意无非是拖住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手下的这几千官兵能顺当撤回去。 程家骥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冒险,不断的在冒险。一连串的胜利和他手下这支部队越来越出色的战斗表现,让他已经快忘记了中国抗战为什么要打八年的原因。若不是第三战区现在表现出来的畏敌如虎和保存实力等等军阀恶习,说什么中国的抗战也不用打得这么苦,时间拖得如此的长。许是自己的运气太好的原因吧,这一年多来还真屡屡得手,友军居然也没有掉过大的链子。好嘛!这会儿风水轮流转,一掉就掉了一大的。程家骥越想越觉着自己最近太狂妄了,活该的有此一劫。可自己有些一劫没关系,这几千将士何辜,要把命丢在这都昌城里。就算是撤加了南岸,也是损兵折将徒劳无功,那么官兵的血岂不是白流了。这一切归结底都因自己轻敌而起,当真是百死莫赎。 当一向顺风顺水却突遭打击的程家骥沉浸在内疚和自责当中时。钱绅可没有闲着,他对着作战地图左比右划好一阵,方才开口说道:“师座,如不想空手而回,唯今之计只有全力进攻了。” 钱绅的这句把程家骥惊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这形势,撤退都还唯恐不及,那里还谈得上进攻两字。顶住当面日子几天,他倒是还有些信心,可要是以五千多能战之兵(那些才收编过来的前伪军程家骥没有算入已方的攻击力量当中。),击破几乎同等数量的日军,再向第三战区的防地来一个几百里地的回还,怎么看都是一条不归路。现下和富金山撤退时,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这回既没有了大炮、也没有了机动性极强的大队骑兵,单凭这几千只装备了步机枪和迫击炮的部队,想要重演当日的一幕无异于白日作梦。 “师座,我们全力攻击的目标是这。”钱绅一脸冷峻的用手指按着地图上的一个与都昌相距勘近的地方大声的说道。 吴城,新十八军军部。 “军座南城城关拿下来了,不过向中原部损失很大,阵亡一个团长不说,有一个营还基本上打光了。”刚从前线督战回来的邱上校说道。 眼下新十八军副军长出征在外,参谋长开缺养病,整个军部算得上带兵长官的就只有他和黄中将两个人。这些日子军部的日常事务实际上是由他这个副参谋长管着。他也很是尽心尽职,满心巴望着能扶正,当个将军。 “第三战区的部队来不了了。你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马上和程副军长他们联系,与都昌那边一同拟出个撤退方案来。”不同于邱上校的满面春风,黄中将此时的心情很坏。 而邱上校更是表现得更是不堪,早在听到黄中将那句第三战区来不了时,他就已目瞪口呆了。黄中将说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这个副参谋自是明了地很的。 “军座,程副座急电。”黄中将正想开口催促一下邱上校,都昌方面的电报倒先来了。 黄中将急不可待的抓过这封电报细看起来。 “程浩然就是程浩然,什么时候胆子都不小!”黄中将这声赞叹却是夸错了人了,这个方案其实是钱绅想出来的。不过钱绅敢提,也要程家骥敢批才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把因幕僚的智慧取得的成绩归功于主官,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靠在黄中将身边,也看完了这封电报的邱上校忧心忡忡的说:“军座,无重武器攻坚,是否妥当。” “程浩然说得也有他的道理,全军劳师动众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总不能坐等德安方向的日军主力来解吴城之围吧!”战争年代的军人,那个骨子里不有几分血气,不有些想建功立业的心劲。任是黄中将平日为处事,再是恬谈,把仗打这成程家骥在电报所描述的那种窝囊样,他也是绝不甘心的。说白了,这种特质是由军人这个职业的本身属性决定的,与个人的性格无多大关系。钱绅正是看准这一点,在电报的措辞上很下了些功夫,这才打动了一向沉稳有加的黄中将。 “军座,还请三思!”邱上校还是认为拿三个多主力团的兵力去冒险,有些过了。 “我是一军之长!这个方案我批准了,由你去具体布置如何配合新一百师主力的作战行动。”在必要的时候,黄中将还是有专断力的。 “是。”主官决心已下,从来很明白自己位置的邱上校只会选择执行命令 “去吧!布署得详细些。”总的来说,黄中将对自己的这个学弟还是相当欣赏的。这个年轻人除了对名利热衷些、对政治关心得多了些之外,确实是个心思细腻、行动策划能力很强的好参谋长。 同日黄昏。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有好些日子,这幢大楼里气氛没这么轻松欢快过了。从下午三时许收到二十七师团一部击溃中国军队第三战区的两个军的消息后,十一军军军部的大部分军官,对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事的预计,就都从原来的悲观派迅速转化成了乐观主义者。是啊!昌都的中国军队没有了陆地上的援兵,就再顽强也终究只能是延长日军夺回都昌的时间罢了。就是给那位“皇军”制造太多的麻烦的中国军队的新星程家骥再能干,他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把军队撤回到南岸去,他能不能做到这一步都还要看第九师团的士兵和伞兵们答不答应了。总之,打败程家骥在绝大多数的十一军军部的官佐们眼中已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了。 而吴城之危就更好解决了,德安方面的部队不是正在积蓄实力吗,一旦德安的兵力强大到足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中国方面摆在德安、吴城间的那三个军时,吴城之围也就解了。说不定到不可以趁机在野战中取得更辉煌的胜利了。对吴城在德安的援兵到达之前,万一要是被中国军队攻下了这一节,这些日军官佐们想都没想过。在中华大地横冲直撞的时间一长,若不是最近一连窜的不“顺利”,他们甚至会认为吴城的那七千部队完全能自行击退“仅仅”两个军的中国军队。 可有一个人并不是这样想的。虽说在一群傻瓜中有一个聪明人,那个聪明人通常会处境很危险。可第十一军司令部里的这个异类的特殊身份,足以保障了他的安全和思维行动不受其它人干涉的自由。这个人就是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岗村宁次中将。 “程家骥一定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的,他一定还会做出一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的。’这只是一种直觉。虽然岗村中将也看棋下到这个份上程家骥从那里还能打到翻盘的机会,可他坚信自己的直觉 是正确的。支撑他的这种“偏执”的信念则是程家骥若是如此就容易让人“将”死,那之前日军的一系列败仗,就不好解释了。 “司令官阁下,吴城方面的急电,中国军队不少于一个团的的兵力已在吴城东面登陆成功。”听到这个消息时,岗村的心情复杂极了,很难用语言去把他所有感受解释得清清楚楚,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能肯定,从听到吴城方面遭到从湖面上来的攻击那一刻起,自己心中冒出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解脱后的浑身轻松。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八) 十月十五日,黄昏。吴城附近湖面。 “旅座,快到吴城码头了。”说话的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岁的上尉,本长得还算清秀,可右脸上的那一道后天加上去的很深的划痕,却让此人平添了几分狰狞,也有了些军人气质。 “通知部队,做好强行登岸的一切准备。”被部下称为旅座的这位五大三粗,外表上十足是个纠纠武夫的上校军官,正是程家骥縻麾下最受信用的大将文颂远。其实新一百师入川整编之来,已奉命撤消了旅级建制。认真说来,文颂远他现下的正式职务是步兵指挥官,部下不应当再叫他旅座才是。可文颂远手下那些独立一百旅的老部下们,还是更愿意以旧日的称呼相称。而文颂远自己也觉着步兵指挥官这个职衔听上去,很有点不伦不类,还不如旅座顺口,就这么这,这个过时了的尊称,就这样一直保留了下来。 文颂远对那个脸上有伤痕的上尉说道:“德昭,听老钱说前些在你去吴城溜过一趟。” “报告旅座,一个月前,我是奉参座的命令带人到吴城去侦察过。”孔继如,字德昭,山东曲阜人,较起真来许是和孔圣人还沾点亲。济南沦陷后,本为一介书生的他跑到徐州来投军报国,说来倒是正儿八经的文颂远的老部下,早在台儿庄大战时,此人已在二百团的大锅里搅马勺了。他脸上那道吓人的伤疤还是在皖东北会战时留下的。目下孔继如的身份却是新一百师副官处的一名副官。与平级的其它部队相比,新一百师的这个副官处庞大得有些不合情理,光是大大小小的副官就有六七十人之多。要知道,做为新一百师的顶头上级机关的新十八军军部的副官的数量也只有三四十人而已。表面上,这些大都都是程家骥念旧方才养起来的闲人,可新一百师内部的有点份量的人物都明了,这些副官其实是分属两个部门。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是以管适之为首的干些杂活的真正意义上的副官。而另大多数人“副官”的使命就跟副官处的本职工作风马牛不相及了。这位孔副官正是后者中的一员。 “德昭,你给我说说这吴城码头的地形如何。”文颂远和他的部队是被程家骥十万火急的从火线上,直接拉下来的。事出仓促,莫说是普通官兵了,就连文颂远这个前军主将,对于自己将要进攻的地方,虽不至于二眼一抹黑,可也是知之甚少,光知道吴城码头上在开战前有一个大队日军布防。 “旅座,吴城码头的两面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加之日军为了确保其后勤运输线路的畅通,在码头正面修了不少雕堡。这块骨头决不是那么好啃的。话说回来,只要军座他们打得够凶,逼得日本人把码头上的兵力抽走一部分,这一仗还是会好打得多的。”不愧圣人子孙,语言技巧比之那些大头兵里杀上来的行伍出身的军官,不知要强上多少。孔继如这番话说得婉转,其实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不能打下码头,还要看军部方面配合有不有力。否则,单凭文颂远此次带的这一个团兵力,形势是不大乐观的。 文颂远听完孔继如所介绍的情况,绕是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心里也是一沉。对于二百团的战斗力,没人比他的这个老团长更知根知底的了。这个团从来就是程家骥系统中的骨干部队,攻击力之犀利,莫说是在整个新一百师的序列里再挑不出一支团级步兵部队来,就是在新十八军全军中的十几个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部队齐装满员,任鬼子的工事再坚固,他毫不怀疑这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老部队能打下码头。说到大天去,不就一个大队的鬼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的二百团见阵仗多了去了。 可这会儿二百团是什么光景?二百团在前一阶段的骚扰作战中一直充当主力,伤亡已不小,再加之昨天以来在都昌也打了几仗,目前全团加上轻伤员仅有近一千八百人,还不到满员状态时的百分七十。最关键的是,没有能摧毁日军的雕堡的重武器,象样点的火炮都留在永修了。无重武器攻坚,本已有些勉强,对手要真是整整一个大队一千名鬼子,这仗会打成什么样,能不能拿下码头?说真的,素称悍将的文颂远心里也无多大掌握。 “旅座,先头部队已接近目标,汉团长发旗语来请示,是否照原计划发起攻击。” “命令汉东升,让他亲自带部队上去!”心里打鼓归心里打鼓,以文颂远的性子,就是再硬的墙他也是碰一碰的,更何况来的时候,程老大交待得很清楚,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所以,真到两军对阵的时候,文颂远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与此同时,吴城城外,新十八军军部。 “军座,北关拿下了。” “军座,南关让日军又夺回去了。” 这会儿,整个军部繁忙极了,进进出出的参谋们不断和把前方的军情送报到亲自坐镇作战室的黄中将面前。 “军座,码头那边还没有打响,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风尘仆仆的邱上校从前线一回来,就冲黄中将问道。 黄中将没有答他这个茬,而是又下起了命令:“邱副参谋长,你拟一个命令,把所有预备队就近投入战斗,给码头方面再减轻些压力”。看来,对吴城码头上的,有坚固工事可凭的那一个大队的日军守兵,黄中将也是忌惮得很。 “军座,码头那边打响了!”邱上校刚把命令拟了一半,一阵密集的枪炮声就从吴城东面的码头方向传了过来。 吴城城内,日军第一零一师团师团部。 “码头方向的守军是永田大队吧!”当自己的背后枪炮声大作时,日军守吴城的最高指挥官第一零一师团师团长斋藤弥平太中将,表现得很镇定。这种从容不是伪装,而是来自于他对于码头上已方既设阵地的坚固程度和自己的部队和战斗力的信心。 “师团长阁下,按照您两个小时前命令,码头上的防务已由七十联队的宫都大队接管了,永田大队现在正负责防守西城。”师团长参谋长的回答在几秒内把斋藤中将直接打下了地狱。 “从前线抽出兵力来,马上回防码头。”忙昏了头的斋藤中将这才想起,自己在两个小时前迫于中国军队强大攻势的压力,已把码头上的部队换了防了。 这也难怪中将会大惊失色,竟要把前方正在激战的部队撤下来去守码头。这个第七十联队可不得了,那是第四师团的老底子。第四师团就更不一般了。在日军中,以大阪一带为主要征兵的几支部队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差,而第四师团就是这些大阪部队的老祖宗。这个代号“淀”的老牌师团,曾因在日俄战争中屡战屡败,获得“败不怕的第四师团”之“勇名”。如果说一零六师团只是沾了些大阪人的市刽气,那第四师团自打成立到现在五十年来没一天不是在浓厚“商贩气息”里泡着的。仅从一个方面就能充分说明第四师是“超强”战斗力。每到作战前,只要一下达******,第四师团内的急病患者激增,放眼望去,满营都是因为五花八门原因要求留守的官兵。正是因为第四师团拥有“爱好和平”的“高尚品质”。对于第四师团“友情支援”过来的这个只有七百人(在开拨前“病号”减员达到总兵力的两成以上。)的大队,斋藤中将一向是待之如上宾,总是安排他们做机动部队或是总预备队的,从来没打算过让他们上战场。现在突然听说是他们在“保卫”正受到中国军队攻击的吴城码头,斋藤中将又怎么能不惊惶失措。 二百团在打了无数的硬仗苦仗之后,今天总算是能捡到个软柿子吃了。 第四师团“善败”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说。二百团和宫都大队一交上火,对日作战经验丰富的汉东升立时就觉察出,正与自己作战的这支日军的“味道”有点怪。 凭心而论,日本人在修筑工事方面还是有一套。码头上这一片雕堡群的施工质量和选位都不错。而日方守军的火力发挥和射击的精确度也可称上乘。唯一汉东升不解的是,这一股日军似乎从骨子里便缺乏一种军人所应有的狠劲,更不谈不上具备其它日军的那种为“天皇献身”的疯狂劲了。当二百团的官兵冲到日军地堡近前时,只要没有封死其退路,这支日军便会很识趣的顺着地堡后面早已挖好的交通壕撤到下一个雕堡里去。这种情形在以前对上日军时从来没有发生过,正往日小鬼子在这个时候,那怕是只剩几个也是要端着刺刀出来反冲锋的。 汉东升有点大惊小怪了,要是他知道第四师团内部有不成文的三不要原则时,他对鬼子有这种表现就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能不付出的牺牲尽量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战斗不要参加”,“穷途的敌军不要追”单凭这三不要原则。日军第四师团就有资格被誉日军中最“可爱”的部队。事实上凡是和第四师团做过战的中国军队,没有不“喜欢”这支日本军队。发现自己的对手是这支大阪子弟后,常常会出现几支中国军队争先恐后的发起逆袭的场面。 汉东升是个粗人,不懂得温良恭俭让那套“美德”,明明人家日本人是在“让”着他,他却只顾指挥部队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向前猛攻,他也不想想要是真把人家“惹火”了,怎么得了。幸好日军宫都大队很“大度”,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回头要咬二百团一口,只管千篇一律的重复射击、撤退、再射击、再撤退这一套固定程序。如此一来,在双方的默契的相互配合下,不过三十分钟,码头附近这片阵地便换了主人。双方是皆大欢喜。中国军队固然是拿下了码头周围的阵地,为大部队上岸提供一个立足点。而宫都大队在以自身少量的伤亡,取得了杀伤“几百名”(实际二百团伤亡不到八十人。)中国军队的士兵“辉煌”战绩后,也就很自觉的,退出了这场他们认为“不合理”的战斗。 “旅座,我老觉着不大对头,鬼子别是要诱我军上岸。再一举歼之吧!”第四师团的这种在亚洲难得一见的,极为重视自身的人身安全的欧美军队的派头。反而把汉东升这员猛将给搞糊涂了。 “不管小鬼子发了什么神经,你的任务就是一个,把码头给我看牢了,丢了码头,提头来见!”文颂远虽也觉着鬼子今天象是变了一支军队。不过,拿下了码头总是一件好事,只要都昌的部队都撤过来了,谅小日本在几万大军的四面包围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日军的反击,很快就来了。这回汉东升总算是找回了些和日军作战的感觉。斋藤中将从前线抽下来的都是老兵,战斗力不但与二百团适才的对手不可同日而语,就是和普通的日军相比,都要强上一些。这股日兵精兵一上来,打顺了手的二百团还真有些不适应,连丢了两个外围地堡。还好,毕竟日军就是再横,在兵力上只有七八百人,想要把在兵力比他们多得多的中国军队在短时间赶下湖去,还没这个力量。一个小时后,当第二批乘着夜色而来新一百师的部队上岸后,已是精疲力精的吴城守军,立即明智的停止了这场很消耗有生力量的攻坚战。 到晚上十时这至,新一百师的四个团又三个营的部队借夜色的掩护,仗着机帆船的快速性能,全部从都昌撤到了吴城。当然个别断后的连队的损失惨重,甚至是全军覆灭还是免不了的。但对于这一场有相当规模的敌前撤退行动来说,才付这点代价,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此,吴城日军已彻底陷入中国军队的四面合围之中。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九) 十月十五日晚十一时,吴城城外新十八军军部。 程家骥和黄中将等人寒喧已毕,正在商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吴城有西、北、南三座城关,除南关得而复失外,其它两关都已牢牢握在我军手中。连日来激战不休,我方固然是伤亡惨重,可日军的损失也小不那去。据军参谋部估计,守吴城的日军目下最多还有五千能战之兵,这个数字已包括了只能参与单纯防守作战的伤员在内。可以这样说,吴城日军的建制已被基本被我军打残了。吴城又已处于我军的四面合围之下,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有一个情况,还请诸位特别注意一下,吴城日军所倚仗的最后一道防线,城墙。系前明初期所建,之后历朝又多次加固,其坚固程度不容忽视。”邱上校说的可不危言耸听。吴城本就是太湖边上的一座兵城,其驻有兵垒的历史可追溯五代十国时期。这有这么悠久的历史的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会高大厚实,自也在情理之中。 “浩然,你先说说看,这吴城该如何打。”黄中将热切的看着程家骥说道。 程家骥也正盘算这事了。让部队去不惜一切伤亡的扑城?那是蠢办法,也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走为好。先土木掘进到城墙底下,再装上炸药,炸开城墙?这招确是对坚城的良法,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不破”之城就是样被打下来的。可问题是这吴城的土质地势比较特殊,不适合用这招。主要原因是土太薄,挖下去没多深就出水了,坑道都挖不深,这招自也就用不上了。 最要命的是这座吴城还是一座古代建筑。自打土地庙一役后,程家骥遇上日军躲在厚实的围墙里付隅顽抗就有些头痛。这也要怪华夏先人们对于吃回扣这门学问一窍不通,把小到一间房子,大到一座城池的建筑工程修得贼结实。如果这吴城,是二十一世纪那些专门建豆腐渣工程的施工队修得,只需一炮就倒一大片那多好啊! 许是,程家骥还没打过这么大规模的攻城战吧!他搅尽了脑汁,却也没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妙招来 “那今天晚上就先把南关夺回来,剩下的明天再说吧!”黄中将见程家骥一脸沉思的样子,迟迟不答话,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略带失望的做出了决定。 南关是从向中原所部手上丢的,以他那个人的性子,别人那里插得上手。果然,具体布置下来,南关还是向中原的部队去打,其它部队都是自己的正面佯攻配合一下而已。新一百师的任务也不例外。 在回城东师部的路上,程家骥就对谁来执行佯攻的任务有了安排。 ‘凌晨的攻击,让邢玉生指挥就足够了,自己和从都昌撤回来的部队也可以趁机休整一下。”程家骥之所以回会把这个任务交给邢玉生,一则是因为过湖退到吴城的这几个团的确有休整一下的必要,再则就是从邢玉生的性格上考虑了,这个人用兵沉稳,虽在指挥风格上有时有点过于保守,可用他来指挥这场要表演的不熳不火的佯攻,倒是最佳人选。若是换了文颂远,那这场佯攻打到最后铁定是要打成强攻的了。这与指挥能力没有关系,完全是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造成的,要让文颂远有缝不去钻,还不如杀了他爽快。 程家骥当了一年多的部队长,调兵遣将的本事也还是历练些出来的。等他一觉还没睡醒,邢玉生那边已以较小的代价完成了佯攻的任务,而向中原也如愿以偿的第二次攻下了南关。 十六日一大早,程家骥就被找上门来的黄中将堵在了被窝里。 “浩然,战区来电报了,让我们继续猛攻吴城,却在电报尾部提醒我部不要操之过急。你说战区长官这在搞什么名堂。”也难怪黄中将的怨气冲天。任那个部队主官接到这种言焉不详模棱两可的命令,没有不骂娘的,他这已算是很有涵养了。 “培民兄,有什么难理解的,战区不就是想围点打援吗!”程家骥能反应这么快,还得全亏在二十一世纪时,从小到大看的主旋律战争片太多了,搞得他对这一路招术敏感得一塌胡涂。 “培民兄,德安方向的鬼子有多少。”既要拿吴城当诱饵钓鱼,数来数去这吴城附近值得堂当当战区长官下钓竿的,也只有德安那一大砣日军有这个资格了。 当程家骥得知德安方向如今已整整集结了日军将近二个师团的兵力时,绕是他一向“吃”鬼子方面牙口不坏,也不禁要佩服战区司令长官的好大的胃口。 南昌,第九战区前进指挥所作战室。 “德安方向的日军有消息了吗?”看似在静思的战区司令长官,一见郭少将走了进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战区司令战官对德安方向的那个两个师团的当真是“关怀备至”啊,这已今天第三次问起他们了。战区司令长官可不是嘴上说说,他还预备在德安至吴城之间布下一张由七个军组成的大网,来切实现自己这种这足以让被关心者胆擅心惊的“好意”。他还指着这次能破一破,他本人在万家岭创下的歼一个师团大部的,歼击日军的最高记录了。 “伯公,德安方面的日军还没有任何要南下迹象。”郭少将还是没能给战区司令长官带来好消息。 武汉,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岗村中将此刻正面临一个艰难的决择。是以驻德安近两个师团的部队为赌注。不惜一切的去解吴城之危?还是以把吴城里的几千人撤出为作战目标了?前者意味着,从德安出击的部队极有可能一头撞起中国军队早已布下的陷阱里。这后者,虽说风险要前者小上许多,可不但要放弃吴城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桥头堡,就是这几千人日军能不能突得出来谁也不敢担保,毕竟围着他们是四万颇有战力的中国军队。 “命令已“收复”都昌的第九师团的真田支队过湖直扑吴城,接应守军突围。请海军从长江上调军舰和大量船协助第九师团完成任务。命令斋藤所部在第九师团发起攻击时,全力向湖畔出击。德安方面的部队可以做出发前的准备了,动作尽量要拖。”思之再三,岗村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的得来不易的吴城,把守军从水路撤回都昌再说。至于让驻德安的日军部队做要出兵样子,则是为了迷惑中国军队第九战区的视线,从而使日军在吴城的行动更具有突然性。 十月十七日晨,吴城城东的码头上。 一九九团在都昌一战中,可算是伤着元气了,撤到吴城时,全团已不足一千二百人。程家骥及时给这个团调拨补充一千名经过了二个月的军事训练的“民夫”,才好歹是让一九九团兵员又接近了满员状态。可要让这支部队战斗力要想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也非得有好几个月不可。目下新一百师乃至整个第四集群的兵力使用状况并不太紧张,战区下的命令是猛攻,而不是限期拿下,各个部队的攻击力度也就变的很有节制起来,象前晚上那种全军压上的局面,这两天再没有出现过。 战事既不大紧张,程家骥就把这个防守力最强的团放在了湖畔,做为码头一带守备部队,这个安排在程家骥看来个既可以发挥一九九团长处,也可以让马思远所部借这个机会休整一下,可谓是一举两得。 “楚山兄,你想嫂子了吧。”说话的这位黑脸膛的小个子中校是一九九团副团长齐凌,也是马思远军校的同期同学。 正沉浸在日出东方湖天一色的美景中不能自己的马思远没有立即回击自己好友的调侃。他贪婪的接连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内,方才说道:“振同,你个毛孩子,那知道什么是女人!” 这句话齐凌的杀伤力不小,让他顿时没了响动。 马思远虽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玩笑开得重了些,却没有立刻安慰齐凌。马思远很了解自己的这个情有独钟的“情痴”同窗,过一会他自己就会缓过来的。现在多说什么反而容易伤他的自尊。两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沿着湖边的一路走着,渐渐齐凌的情绪好了些,彼些间又有说有笑起来。这情景,很让两人找回了些学生时代时在玄武湖畔悠然自得的散步时感觉,心情更是愈发的舒畅了起来。 战争时期的军人们,对于战火间隙中,那不期而至的那片刻宁静,总是格外珍惜的。除了二位正副团长外,一九九团许多不执勤的官兵们,也不约而同的跑到湖边来度过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来了。没有人会想到,不远处一只庞大的日军船队正向他们的阵地压过来。而湖畔的这片宁静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日军军舰中喷射出来的炮火马上就会这个地方变成血与火的世界。 吴城城内,日军事家零一师团师团部。 “田中君,快八点了,接应部队怎么还没到达,再发电催催。”斋藤这会儿的心情是那样的急切,急切得连面子都不大顾了。 这短短一天两夜间,斋藤师团长的头发又白了不少。中国军队虽没有全面扑城,可那种时不时瞅准机会攻上一阵的高强度短时间的突击战斗方式,着实让守军有些疲于奔命。同时也杀伤了不少日军。从绝对数来看,在这一天两夜的战斗中,日军损失兵力不多,只有四五百多人。可困守孤城,兵力越打越少的吴城日军那里经得起这种消耗。斋藤中将和幕僚们私底下估算过,照这个样子打下去,只需再过上个二三天,日军就会因陷入兵源沽竭困境,而导致无法再维持现有的战线。城破在即,斋藤中将对于这唯一援兵紧张些也是应有之意。 “师团长阁下,离八点还有十三分钟。”想来这位师团参谋长也是掐着分秒在盼了。 上午八时许,一支庞大的日军船团在水上的水舰和天空中的飞机的配合下,出现在码头附近的湖面上。 “什么?码头外的湖面上,发现日军的三艘驱逐舰,二十几只大小炮舰!”程家骥刚接到一九九团的电话时,心里还真有点发怵,天天在头上如苍蝇般的嗡嗡乱转的日军飞机见得多了,遇上鬼子的舰队倒还是第一回。 “师座,码头那边应是日军的一支分舰队,光是一九九团怕是要顶不住!鬼子的舰队一来,城里的日军铁定是要动作的,东门外的兵力也还得加强。”钱绅在德国曾观摩过德军舰队演习,对于舰炮的威力究竟恐怖到何种程度,他无疑是新一百师甚至是新十八军有发言权的人。 “命令,三六五团开拨至东门外,居中策应守码头一九九团和负责攻击东门的二百团。我亲自到军部跑一趟!”说完这句话程家骥便径直去了,因走得急切,出门时程家骥还把从门外进来的一个参谋给撞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新十八军部。 码头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震得好几里地外的军部的床子椅子直打抖。 这种非同小可的动静所营造出来紧张气氛,象一块巨石一般,压在新十八军的指挥官们的心头。 “军座、副座,我认为目下只能强攻了。日本人这回够下本的,飞机、军舰一齐上阵,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想把吴城的日军从湖面上接出去。”情急之下,邱上校的话虽说得不大透彻,可在座的两位长官对他的意思是明白的,也都赞同他的意见。事到如今,除了东面死死顶住从另外三面攻击进城去外,别无它法。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斋藤这只快要被煮熟了的鸭子飞出去了。 “浩然,你怎么看。”黄中将心里明白若是照这个计划执行,在城东湖畔一带布防的新一百师势必首当其冲,于情于理自己还是先征求一下程家骥的意见为好。 “军座,强攻吴城,已是势在必行,职部本就位于东城,两面阻击责无旁贷。请军座放心,新一百师就是全师打光,也绝不让日军两路会合。不过。我还有几个建议请军座酎酌一些。既然德安方面的日军迟迟不动,可否请战区从七十军调一个师的部队过来,归我军指挥,有了这支预备队,我部全歼斋藤部的把握要大得多。还有,最好能让战区拨些重炮过来。我还是那句话,部队光用血肉之躯抵御钢铁,恐不能持久。” “邱副参谋长,把程副座说的这两件事情马上电告战区长官部。”黄中将不是不清楚,程家骥说这两件事,本应是战区通盘考虑的,象这样由下级向战区主动提出着实有些冒犯长官之嫌。可在这火烧眉毛的当口,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命运之手,又一次把程家骥和他的新一百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月票!月票!还是那句话,有多少支持,我就有多少更新的动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鏊兵(一) 程家骥虽早已意识到此战会打得极艰苦。但对于守住自己的阵地,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在他想来就凭自己手下这一万多军队,顶住日军的两路夹击一两天,总是问题不大的,顶多也就部队的损失大些。可很快,战场上一面倒的形势,就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 首先,作为程家骥判断日舰战力的依据的马思远匆忙上报的敌情就有误。日军参战的驱逐舰不是三艘而四艘,分别是吹雪级的白云号和浦波号,白露级的时雨、春雨号,这四艘驱逐舰的排水量都在二千吨至二千五百吨之间。而一九九团的观察员还漏掉了在船团的侧后位置的日军第二十五战队的旗舰轻巡洋舰由良号。这艘排水量五千六百吨的庞然大物上的那七座五点五英寸的主炮,方才是对码头上的中国军队威胁最大的“凶器”。无人会去责怪马思远和他的士兵们,毕竟这是新一百师第一次对上正经八本日军海军战队,可战争有它自己的规律,那就是每一个失误都须以血肉相抵。且日军海空协同的威力,也远远超过程家骥的预想。 由良号的甲板上。 “真田阁下,您放心,只要我的旗舰的主炮一个齐射,你们陆军就可以行军姿态登陆了。”日军海军第二十五战队司令官有间南大佐,用略带轻慢的语气向军阶比自己高一级的真田繁少将夸耀着自己旗舰的舰炮的威力。 真田少将对于有间大佐的态度很有意见,但碍于眼下是陆军有求于人,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不冷不势的说一句:“但愿如此吧!” “命令各座主炮开炮。”有间南大佐也是知道的适可而止的人,他并没有再去招惹真田少将,而是下达了让自己的旗舰对码头实施炮击的命令。 “轰、轰。”一颗颗从将近一百四十毫米口径的由良号的主炮上射出的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了一九九团的阵地上。码头两侧日军所修的工事抵挡日军驱逐舰上的一百二十七毫米的重炮的轰击,本实属勉强。那里经得起口径大得多的由良号的主炮的轰击,前沿的几个雕堡立时被摧毁。一时间,飞起的灰土沙石,把那几个雕堡原先所在的一大片地方,笼罩得结结实实。 “妈的,老子的一个连。”正在指挥所里观察前方战情的马思远见状,气得把拳头狠狠的砸在水泥墙上,因用力过猛,水泥墙立时多了几处血印,而马思远本人却浑然不觉。任是他的性格再沉稳,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日本人屠杀,也不禁悲愤欲绝。 “师座,要是军里的炮兵再不来,这仗没法打了,鬼子不照面,光用重炮占便宜!咱们白挨打,根本是在排队等人家杀。”马思远目睹这一幕后,立刻向程家骥报告了阵地所发生的一切。 “维礼兄,军里的炮兵什么能上来。”程家骥把正在通话的电话放在手上,回头对钱绅问道。 “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们上来,也未必能对付得了日军军舰的装甲。”钱绅说的是实话,新十八军的炮兵部队没有装备特制的专门对付军舰的穿甲弹,就算是重炮打上中了日军的军舰,对对手的损害也不会太大。 “马思远,我命令你把主力撤下来。对!只留少数观察哨!”程家骥知道自己下达的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船团上的日军陆军在不久后会就会踏上吴城的土地。可既然硬挡挡不住,也就只能把日军放上来打了。 “师座,把鬼子步兵放上岸后,如我军能形成三面夹击的态势,在码头与东门阻敌成功,还是有可能的。”钱绅与程家骥又不谋而和了一回。 “师座,东门外文指挥官来电话,说吴城的日军已出动了。”这边日军上岸已成定局,那边斋藤又把头伸出来,不得不承认小鬼子这回在时间上还是掐得挺准的。 正感到心里憋屈的慌的程家骥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冲着来报信的那个参谋大声吼道:“让刘以诚的快速纵队全上,把城里的鬼子给打回去,让补充团也上。老子打不穿鬼子的军舰的厚皮,难道还打不了日本人步兵。通报反击各部,动作要快,要猛,要把鬼子给打痛了。”。 “让一九九团节节抗击,多打冷枪冷炮,尽量多争取些时间。”程家骥打得是个个击破的算盘,已是昭然若揭了。 长野幸之助中佐是一零一联队到中国参战以来的第四任联队长,他的三个前任都死于非命。第一个在淞沪大战中被中国国队的迫击炮打死;第二个被日本国内的记者晃点后,在战场上摆姿势拍照,而被中国军队阻击手的子弹穿过了心脏。最搞笑的打死他的子弹和发射这颗子弹的步枪,都是地地道道日本货。后查明是在战前由日本的“奸商”买给中国军队的;最近才死的那个家伙的死法更有新意,竟是在南昌附近的一条河里被中国空军投下的燃烧弹活活烧死的。 短短一年半,就死了三任联队长,还一个比一个死得窝囊,这使得一零一联队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的卢”联队。长野中佐知道“的卢”是什么,那是中国古代三国时一匹妨主的好马。 长野对于自己的生命还是很爱护的,自打干了一零一联队联队长这个危险职业后,他就更小心翼翼了。这位东京一家造纸厂的少东,每天总是坐在联队部,甘心情愿的当一个上传下达的高级传令,就算是前几天守城作战时最紧张时,他也只是每天到火线上去呆上一两个小时。可今天不行了,蒙师团长厚爱,他和他麾下的两个已相当,残破的大队,要为全军打通去一条生命之路。一零一联队的攻击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向东推进了足足一公里以上,从望远镜里长野中佐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湖边的日军舰队了。而他们面前二百团的士兵似乎已是无心恋战,一路上并没有进行任何坚强有力的抵抗。 “全力突击!”眼见胜利在望的长野中佐适时的表现了他的“果敢”。 无独有偶,恰在此时,钓鱼钓了老半天的文颂远,也发出了出击的命令,这一下子两下里就凑到一快去了。 以日军一零一联队这两个大队合起来所拥有一千二三百人的战力,遇到中国军队的再强,本也应该是还能抵挡一阵的。更不用说斋藤中将把吴城唯二的两个战车中队剩下六辆战车,也配给了一零一联队当开路先峰了,这股力量怎么着也该顶上二个中队的战斗力吧!可坏就坏在中国军队太“狡猾”了。一打响,日军那六辆豆战车就被文颂远早布置下了战防跑一口气打掉了三辆。另外三辆在快速纵队的围攻下,也很快就被击毁了。在这场新一百师第一次装甲对装甲的作战中,坦克连的小伙子们打得很英勇。尤其是那辆八九式坦克,更是在日军战车丛中横冲直撞,单独摧毁了日军两辆战车。 日军的战车部队一垮,快速纵队的那些钢铁怪物立即马不停蹄的冲向的日军的步兵。在中国军队的装甲部队的打击下,在野地里没有多摭拦的日军的步兵象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排排的倒下。日军待要反击,却发现自家根本就没有携带任何反坦武器,除了能用步兵炮打击一下中国军队的“装甲”车外,拿那些日本生产的却正在屠杀日本军人的坦克、战车一点法子都没有。 “第八、第九中队断后,其它部队撤退!”扒在地下的长野中佐高声下达着“开溜”的命令。 日军的战斗素质在这刻得到了“良好”的体现。整个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速度分成两股,各自执行了自己的任务。被留下来断后的那两个中队疯狂的射击着,尽一切努力的企图迟滞中国军队的脚步。日军主力则二话不说撒开丫子就闪,那情景若是程家骥在场铁定能让他回忆起曾看过了一场千人马拉松来。值得一担的是,长野中佐完全以个人能力抢到了领跑一职。 正在此时,吴城方向的近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枪声“激励”了一零一联队正在跑队官兵,让他们得更起劲了。日军官兵明白,这枪声是自家后续部队和中国军队的阻击部队交上火了,只要能与援兵会合,退回城里去这条小命,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文颂远并没有放过一零一联队的主力,在他的指挥下一排排炮弹。越过日军的断后部队砸在正在野地狂奔的长野所部的头上。被炮弹炸得伤亡惨重的日军连头也不敢回,继续向吴城方向逃去。 相对于主力的仓皇逃窜,日军责任殿后的那两个中队要硬气得多。面对中国军队的坦克的碾压日军战至最后一人,竟没让文颂远所部抓到一个“俘虏”。事后总结是快速纵队那些小伙子们太兴奋了,一个赛一个狠,不把鬼子都碾成肉泥决不停手,这才没有让日军有被俘的机会。要不然抓几个鬼子重伤员还是手到擒来的。 “旅座,刚才那些逃掉的日本人被洪胜他们截击一下,现已被吴城内出来的第二批日军接回去了。” 文颂远闻讯先很不甘心的吐了一口唾沫,方才命令道“知道了,让三六五团监视吴城方向,其它部队立刻向两侧散开。” “要不是老子没工夫磨下去,这千把鬼子一个都逃不掉!”文颂远说的倒是实情,若是没有码头方向的日军制肘,让文颂远不敢久战,一零一联队的这个两大队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既使这样,吴城日军挨的这一棒也不轻,长野所部能活着回城的不到一半,接应长野部的日军也有些损失,两下里凑一块,日军在这次“合击”中竟丢了六七百人。从这一刻起,斋藤中将指挥的吴城守军再也没出城门一步,斋藤中将是铁了心坐等真田少将打进城和他会和了。 之所以湖上、城里两股日军原定的合击计划会失败得如此的彻底,固然是有新一百师反击部队作战得力的因素在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田所部的推进的脚步稍慢了一些。 其实这个问题的还是出在日方陆海军的配合上。按说军情十万火急,日军的海陆军之间就是矛盾再大,这会子也该同心协才是。事实上真田少将和有间大佐虽有些面和心不和,好在两人都还算是识大体,对下面也管束的较严,故而这一路行来日军海陆两军将士间虽不乏暗流汹涌,大面上倒也还过得去。可有些事情往往与人的主观意志无什么关系。说白了,这纯是因为日军海军和陆军两个军种彼此间缺乏信任的默契。为了保证炮击码头的效果,日军海军的舰只除了由良号外都是冲在船团的前面的。而日军陆军所乘的船只组成的船团大都一般船只,为了怕被中国军队炮火打击,躲在海军的几十舰艇后面倒也无可厚非。若是双方配合得好的话,完全是可以达到一边炮击一边上岸以节约时间的目的的。可真田所部并不是海军陆战队,他们没这个眼力劲,也不想在已方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去冒被自家海军炮火杀伤的风险,就这么着,白白耽误宝贵的一个小时时间。直到海军基本摧毁了码头两侧的所有有威胁的工事时,真田所部才开始登陆,这个时候文颂远那边都已经打响了。 “前进!”得知吴城方面的出击部队遭到惨败已撤回去城里后,已上岸的真田少将还是选择了按原计划向吴城方向突击。而日军海军的炮火则应真田的要求向前继续延伸。为了避免刚才那种情况再出现,真田少将还专门向有间大佐要了不少海军的炮兵观察员,与陆军一同前进,此举也算得上是亡羊补牢了。 月票落后太多了,大家帮忙顶顶。拜托大大们了。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二) 日军真田所部不待全军上岸,便置一九九团频繁发起的骚扰攻击于不顾,在湖面上的日本海军军舰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全力向前突击。 起初,一九九团还能且战且走,在运动中消耗日军的战力的法子取点巧。可当马思远部退到离适才文颂远击溃长野联队的地方不足一公里处时,情知不能再退的马思远,只好硬着头皮率部依托,由二百团部队遗留在这里的工事就地转入了正面防御作战。日军此刻气势正盛,立即向一九九团的阵地发起了全面攻击。抽调日军第九师团的精锐组成的真田支队的战斗力,可不是一零一师团可以与之等量齐观的。战斗伊始,一九九团就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各前沿阵地连连告急。 一九九团八连阵地。 原先的八连,在都昌作战中已全连殉国。撤到吴城后,马思远即从其它连队抽调来的二十几名老兵为骨干,以师里补充过来“民夫”为主体重新组建了这个连队。目下,这个连队的是团预备队中的一员,正处于待命出击状态中。 就算是身为预备队,八连的阵地也还在鬼子的舰炮的射程以内。阵地上挨得大大小小的炮弹,并不比一线部队少多少,唯一比前沿阵地轻松些的,不过是一时半会鬼子的步兵,还冲不到这里来而已。可这并不意味着这里的况景会好到那里去。恰恰相反,这种只见已方的同伴被敌军威力巨大的舰炮炮弹炸成碎肉块,而看不见半个敌人的情形,比起一边被炮击,一边与敌人对射来,更加煎熬人。尤其是对从没有打过仗的新兵来说,已算是不折不扣的终极考验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八连,之所以,还没有出现有士兵逃亡的情况,全是因为它有一个称职的好连长。 八连的这位长得白白胖胖的,新任连长常四喜资历很浅,是在许昌入伍的新兵。信阳保卫战时,还是一九九团的一个普通新兵。在柳林镇之战中,他是少数没有逃跑的新兵之一。后在南昌保卫战中作战有功,被战场提升为排长,从此就成了一名军官。许是才从新兵蛋子过来没久,对于新兵们的心理状态,他掌握得很透彻。他激励军心的方法并不深奥,无非是让新兵们在老兵组织下,时不时露出头来,冲远处的日军打上一两枪罢了。可这个有点浪费弹药之嫌的土法子的效果确实不错,至少让新兵没有那么恐惧。 “连长,团部命令我部增援三连阵地。”八连的这种“美好”时光,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很快,这个连便被直接拉上了火线。 “向左前方快跑,跟不上趟的,死了活该!”常四喜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在炮火封锁区里呆着的时间越长,被炮弹炸死的可能性越大,这是军事常识。 在班排长们手上那黑洞洞的枪口的胁迫下,新兵们被赶羊似地驱赶出了战壕。只要一被赶出相对安全一些的战壕,出于求生本能,大多数的新兵,都选择了用平生最快速度向三连的阵地狂奔。至于那些被炮弹落地时的“壮观景象”吓住后,或回头、或畏缩不前的士兵,对于后者殿后的老兵们还会上前踢打催促一下,前者则以逃兵论处。对战场上的逃兵,东方军队只有一种刑罚,就地枪决!战场上从来就是不是讲人权的地方。 “整队!各班报数后,以班为单位组织排枪射击。”常四喜提着张开了机头的二十响驳壳枪大声吼道。 三连与八连的阵地相距不过四百米,只需毫不犹豫地快跑几分钟就到。一进入三连的战壕,常四喜立时清点起人数来。结果还不错,只损失了十几个人。日军上来得很快,刚刚整好队的八连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大约两个中队的鬼子已冲到了,离他们现在所在的阵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就看出常四喜刚才所做的准备的必要性了。八连的新兵们在靶场上的成绩兴许还过得去,可毕竟是第一次与日军正面交锋,新兵们难免会紧张。这一紧张起来,在射击时,也就谈不上什么精确度了。用排枪射击这招虽注定在伤亡对比上吃些亏,可比起让新兵们漫无目的地乱放枪,在杀伤敌军方面,确实是要好上许多。这伙鬼子的作战能力、单兵素质都很强,在向中国军队阵地冲锋途中,靠着边冲边瞄准,居然能在火力上,把有阵地可凭的一九九团的两个连压得抬不起头来,迫使守军义无反顾的提前发起了反冲锋。 “杀啊!”常四喜没有象昔日当排长时那样一马当先的杀出战壕,他和他手下的老弟兄们在两军肉搏的当口,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手下的新兵们,先赶到鬼子的“老虎”嘴里。新兵们的胆略与拿活人练胆的日军相较,自是远远不如。但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也有些新兵超水平的发挥出了,自己才学会不久的拼刺技术。或者干脆说,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们用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方法,来杀伤对方。 八连的老兵们也随即以“蛇行”姿态,投入了肉搏战当中。 常四喜的拼刺动作很怪。一把三八大盖在他的手下硬是能玩出许多不同的花样来,除了剌、挑、拨几种常规动作外,还能缠、劈、划。后几种是练过几年武术的常四喜借助在步枪上装的一些小玩意,自个弄出的套路。 “杀”常四喜在闪身让过挺身一个杀来的鬼子的同时,手往下一沉,他枪刺上加装的锋利的横钩,已飞快地划过了对方胸膛。这是常四喜今天结果的第三个鬼子。可围在他身边的鬼子却是越来越多了。 眼看守军的这两个连队有全军覆没之危。坐镇团部的马思远自不能袖手旁观。很快一九九团的最后一支机动兵力,团部的警卫排便冲了上来。在这个火力很强的加强排的接应下,三、八两个连队的残部勉强退回了八连的阵地。 “连长,全连还有六十七人。”当副连长向常四喜报告全连尚存的兵力时,从三连的阵地上传来的一声声低沉而动人心魄的哀鸣,正让常四喜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在颤抖。他知道那是兽兴大发的日军,在用刺刀一一杀害,受重伤无法撤下来的自己的同袍。 三连阵地的失守,使得日军在一九九团的防线的左翼打开了一个口子,已没有预备队可用的马思远只能向师部请求援兵。为了不影响三面合击的计划,给两侧正在组织兵力的已方两个半团的部队争取时间。程家骥决定亲自带着师属警卫营、特务营增援马思远。 一九九团团部。 “马上对原三连的阵地发起反击,就是拿不下来,也要把鬼子拖在那。中央方向的日军的战车必须得给我打趴下了。”程家骥可不是只说说空话,他把全师唯二的两个战防炮连的七门战防炮全都拉上来了。 在程家骥接过马思远手中的指挥权,成为这场至关重要的阻击战的前敌指挥官后,不到半个小时,新一百师最精锐的一个营,师属警卫营对已落入日军手中的原三连阵地发起了凶猛异常地攻击。 也已抵前指挥的真田少将在第一时间,便发现这股中国军队的作战风格非同一般。和大多数的中国军队在进攻时采用的人海战术截然不同,他们三人为一组,呈品字阵形展开,冒着日军的炮火,以不间断扇形扫射为主要打击方式,在中国军队的迫击炮的精确护送下,从容不迫地向日军才到手的阵地扑来。真田少将还从没有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中国军队。 “哟西!这应该就是新一百师的精锐部队了!与海军联系,让他们把炮击重点转到右侧去。从才上岸的部队里,抽出两个中队去增援右侧阵地。同时命令战线中央的松田大队全力出击,把程家骥的这支精兵给我吃掉!”真田少将在南昌城里吃过中国人的大亏。程家骥放的那把大火差点没让他葬身火海。至今那场大火还是第九师团幸存官兵和少将心中的恶梦。以致于有许多中队都喜欢夜间宿营时,把灯光减弱最低限度,以免让老兵们受到刺激而回忆起南昌大火的情形。就是这样,半夜里从梦中惊醒后,高呼与火有关的言语,在军营中乱窜的士兵,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为第九师团军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所有参加过南昌一役的第九师团的官兵们心目中,新一百师与死仇大敌是划等号的。“消灭”新一百师以报南昌的一箭之仇,更是第九师团的官佐们一致的“心愿”。这也是真田支队今天一上岸后动作如此积极主动的原因之一。 “师座,中央方向的鬼子有调动的迹象。”青天白日的日军行藏很快就被选位很好的一九九团的观察哨所发现。 “把特务营也压到左翼去,用步话机通知马三宝让他做好派出部队回头夹击准备。”敌变我亦变,既然鬼子想包警卫营的饺子,程家骥也不介意把场面搞得更乱一些。 稍后发生的那场彻头彻尾混战让真田少将大失所望。先是看似已与阵地上的日方守军搅做一团的警卫营,突然以有力之一部,回头打在了松田大队的腰上。接着特务营迅猛出击,又给本已处境不妙的松田大队来了雪上加霜。若是论起兵力来,近千人松田大队与夹击他们的中国军队相比,倒还有些优势。可双方的步兵火力差得实在是太远。激战二十分钟后,松田部即显不支之态。虽说最后,日军向原三连的阵地派出的援兵击退了警卫营的攻击,而倒霉的松田大队也大部撤回了原出发阵地。但这个成果和真田少将的预计,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场看上去日本人占上风的战斗,对新一百师来说,最大意义是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真田少将待要再发动攻击时,文颂远和刘以诚分别指挥的部队从日军的两面向真田所部大举袭来,而正面中国军队也转入了反攻。 程家骥发起的这次表面上声势造得很足的大攻势,实际上,却是一场为了把日军的注意力从正面引开而发动佯攻。真田虽有身后的舰队撑腰,可也不是全无弱点的,至少受舰只吃水线的限制,根本不可能随意调头的日军军舰,在射击视角上,就存在很多的死角地带。面对来势汹涌的倍于已方的中国军队的反击,真田只得在两翼布置兵力进行防守,正面倒是还保持了进攻的姿态。可这会儿,手上又多了一支王牌的程家骥对日军正面的攻击已是不那么在乎了。在刚赶到的军榴弹炮营的火力支援下,挑衅的日军被结结实实地痛打了一轮,要不是怕日军舰炮报复,而将榴炮营分散布置的话,战果会更大。 深感自己手上的兵力不足,难以扩大战果的真田,在命令全军转入守势,等待还在船上的二千士兵下船后,再图攻击的同时,向武汉、向吴城城内都发去了十万火急电报。 在给岗村中将的电报中,真田少将强烈请求这位十一军的司令官,再自己一到两个联队的兵力。而发到斋藤中将手上的那封电报的措辞,就没那么客气了。在这封电报的字里行间里,真田少将不顾上下尊卑,明里是请示军务,暗地里已在抱怨斋藤中将所部,先是一触即溃,后又隔岸观火,拖了自己的后腿。一句话,这封电报意在催促斋藤尽快出兵配合。 收到这封电报后,斋藤中将只觉着自己冤!他现下手上的兵力只有近四千人,用尽了手上的筹码,连自己的卫兵都派上了城头,才堪堪能顶得住,从三个方向杀来的新十八军几万大军不计伤亡的强攻。哪里还有力量再出城去配合真田的作战动作。若不是孤军困于城中,生死系于他人,斋藤真恨不得回电狠狠的训斥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真田一顿。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三) 看来对吴城方向的战事,岗村中将确实是时刻在关注着。真田少将的求援电报发出去没多久,第十一军部的复电便来了。岗村中将在加派援兵问题上很爽快,大方地给了真田足足两个联队。这些部队虽要一天后,才能赶到都昌装船。但在真田少将的预计中,援军以这个速度到达,还是来得及救出吴城守军的。而这份电报最后一行字,就不那合真田少将的心意了。日军第十一军军部明令下达了,真田支队暂归一零一师团指挥的命令。换句话说,就是从接到命令的这一刻开始,真田少将要在斋藤师师团长的指挥下,去抢救“失足落水”的吴城守军。虽心里极不情愿,可上令难违,再加上,斋藤再无能也是中将,真田也只好忍了。与此同时,斋藤中将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高兴得一塌胡涂的中将一分钟也不耽误地立时对真田支队指手划脚起来。在他发给真田少将的第一份命令中,一朝权在手的斋藤中将,毫不客气地给真田规定了,真田所部限期到达吴城晋见他的时间十七日晚十时。以孤军困守孤城、芨芨可危的斋藤中将的立场,援军自是来得越早越好。 接到这份让人挠头的命令,做人手下的真田,一边在腹中诽谤着斋藤这个懦夫和他所率领东京贵公子部队,一边也不得不立即布署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此刻,刚刚逼退日军的新一百师也在抓紧时间进行火线整补。程家骥手上的新兵还有一千出头,虽不能完全抵偿一线早上一系列战斗中受到的损失,在人数在倒也让各部都得到些补充。只是这些新兵从本质上还属于“半成品”,战斗力低得可怜。要是在平时,程家骥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这些新兵,草草推上这种对他们来说过于残酷的与日军正面交锋的战场的。可这会儿,战事已紧张到,有一分力,就要用一分力的程度,也就只能让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以打代练了。 “培民兄。你那里的战况如何!”其实程家骥的本意是想问黄军长手上还有没有预备队的。只是听到吴城西、北、南三面的枪炮声一直没停,自己又从黄中将手上要过来了,全军唯一的一个口径超过一百二十毫米的榴炮营,这话到嘴就难免有些说不出口了。 “战斗进展不大,伤亡不小,不过咱们兵多,就这么换下去,吴城的鬼子兴许再有一天半天的就垮了。浩然,我手上还有三个团,没有投入战斗,先把七十二师那个团给你,还有军教导队也可以暂归你指挥。”黄中将是什么人,那里会听不出程家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黄中将要暂时划归程家骥的这两支部队都不是弱旅,属于中央军系统的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也就罢了。这军教导队可是黄中将在绵阳休整时,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捣鼓出来的宝贝疙瘩。这个教导队只有五百多人,除了教员外全是从新十八军序列内三个师里抽出来的班长,说好了,培训这个三个月便回原部队去当排长的。可谓是战斗力超强的部队。 程家骥感激之余,却也没像他人那样信誓旦旦一番,只说了一句多谢,便挂断电话,到前线巡视去了。以他和黄中将一年多来在战场上磨励出来的交情,彼此间早不需这番做作了。 姑且不论实战指挥能力如何,单说在组织进攻效率这一点上,真田少将的他的部队确实有瞧不起斋藤和斋藤所指挥的一零一师团那些东京兵的资格。十七日下午三时左右,仅仅在上一次攻击被击退不到三个小时后,真田所部便完成了,组织原来还在船上二千人下船、全军调整部署、弹药补充等等一系列战前准备工作。甚至,趁这个时间,真田支队的一部分部队,还在两翼面对文颂远、刘以诚两部的方向,构筑了一些简单实用的野战工事,以保护已方的登陆场的安全。当然,日军的舰炮也会随时支援这两道防线的。 这回,日军对正面阵地的攻击强度,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看斋藤中将不顺眼归不顺眼,但在具体制订作战计划时,真田少将还是能公私分明的。他分析了当前情况后,最后决定仍旧把主攻方向放在了正前方。真田少将很明白时间不站在自己这边,要想在中方的数万大军面前演一出“长坂坡”似的活剧,关键不在于消灭多中国军队,而是在于能不能迅速的打到吴城城下。抱着这个观点,真田少将把自己手上全部的兵力的五分之四,集中到了主攻方向上。近四千名日军发起的集团冲锋的威势,虽不足以填山倒海,却也当得地动山摇这个形容词。在这么窄的正面上,日军一次性投入如此多的兵力,却也是开战以来很罕见的事情。 幸好早在日军构筑那两条防线时,程家骥便已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已方已无取巧的余地,于是便未雨绸缪的从二百团和补充团各自抽了一个营的兵力,加强马思远防区的力量。在三个小时里,新一百师的官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紧急挖出的两条简陋的交通壕,已把三个方向的防区联成了一体。而各防区内部的交通壕的连接状况也已有了很大的改观。所有炮兵也全部集中到了日军真田支队的正前方。可以这样说,在这宝贵的三个小时里,程家骥争分夺秒地基本上完成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战场布署。 但这所有的布置,还不足挡住碾压过来的由几千半疯狂的日军组成的滚滚洪流。程家骥布下的第一道防线在一个小时内便失守了,随之而消逝的还是几百官兵年轻的生命。同样也损失了不少士兵的日军,连停都没停一下,就连续向第二道防线发起了攻击。以力搏力的战斗的观赏性或许很差,在无择选的情况下正面硬顶,自是也谈不什么用兵技巧了。其实程家骥又何尝不想再打点彩来,可目下这种一步也不退的局面,你让他怎么去用计谋策略呢!只要新一百师让开一步,实力雄厚的真田支队,便能一气冲进吴城。到那时,就算新十八军能把真田支队也围在吴城里好了。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本屯集了充足的粮弹的吴城守军,起码又能再死守上十天半个月。以日军所拥有的占绝对优势海空力量,足以掩护源源不断的日军援兵上岸。如此一来,非但吴城难下,就连新十八军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问题。自古以来拔城不下,拖延日久,攻方大军在对方的援军的逐次打击下,全军溃败的例子数不胜数。 战争就是一种枯燥而单调的杀戮行径。两个或多个以民族、国家、信仰等等划分的集团,为了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或是将自己权益最扩大化而相互残杀。这就是战争最本质的内涵。眼下在吴城的东郊进行了这场残酷而略显无趣的战斗,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在空中俯视战场,无疑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两股庞大的人流,在地面上舍生忘死的厮杀着,看那劲头,大有无休无止之势。攻击的一方死命地向前突击,而防守的一方在不断退却的同时,也逐渐得到从两翼收拢过来的已方部队的加强,从而使得守方的态势愈来愈雄厚有力,而攻击一方的脚步也逐步地放缓了下来。 真田少将驱使着自己的部队,不计伤亡的一连拿下了程家骥匆忙间布下的两道防线。直到程家骥把除放在东门外监视的那个团和骑兵部队外,包括黄中将才调过来的那两支团级部队在内的,自己所指挥全部的人马,都集中在了正面防线上,方才以上千官兵的鲜血为代价,在最后一道防线上,迫使精疲力竭的真田所部停下了进军号角。 见日军的军势已衰,程家骥决定趁势发动一次反击。 参加这次反击的部队并不是很多,刘以诚的快速纵队(骑兵除外)和警卫营、军教导队、二百团一营,此时这四支部队加起来也不过才一千七八百人。 兵虽少,却都是精兵。将吗?这次攻击由程家骥亲自上阵指挥,文颂远和刘以诚打先锋。这个组合实是新一百师所能摆出的最强的攻击阵容了。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说真的,程家骥有快一年没有亲自上阵杀过敌了,要说心里不发怵那是假的。可当那些从大王庄、台儿庄、萧濉河畔的血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们,因在战场上又见到了久违地主帅,而激动地齐唱起了那首近日军中已少有人传唱的独立一百旅的旅歌时。程家骥只觉着自己就是那征蛮讨胡的汉家名将;就是那立志踏平绝域大唐健儿,顿时胸中一股沉寂了许久的血气涌上心头。在这一刻什么实力、地盘、财富、儿女情长、都已经不重要,程家骥惟知自己胸膛里跳着是一颗热血澎湃的中国心。 本来按计划程家骥只需在出击部队的尾部,坐镇一下也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冲杀在第一线的。可他这一冲动起来,硬是抢了刘以诚的差使和文颂远肩并肩站在了突击队的前列。 “参座,师座这么干,您也不劝劝?”刘以诚忧心忡忡的给钱绅说道。 钱绅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真的,钱绅最欣赏程家骥便是他这偶尔一露的峥嵘。中国军队有上百个师,将军更是数不胜数,有几个象这样能在战局还没到无可挽回时,凭着一股英雄气,亲自上阵厮杀。钱绅一直认为,这种在大多数人眼中不成熟的表现,正是程家骥的这个人最有魅力的地方,也是新一百师能一路从血火中走来的基础所在。至于程家骥的安全,钱绅倒不是太担心,一来有屠靖国他们护卫,二来钱绅坚信程家骥不是那么容易死的的。自从那次在南昌大火前与程家骥交过心之后。钱绅就认定,程家骥一定能完成的自己的那个饮马东京的心愿。而自己的使命便是辅佐这个人。在此之前,程家骥是不会死的。钱绅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认定有些唯心之嫌,可却这个念头却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得用常理无法解释。 心情也有些激动的钱绅,眼看程家骥一马当先的带着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向日军扑了过去。他的脑海里猛然的窜出了一个念头:‘或许执坚披锐,做一员为国征战的勇将,才是程家骥真正想干的事情吧!’ 程家骥不可能知道钱绅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会儿他顾不上了。长久的养尊处优,使得程家骥的体魄比之大王庄一战时下降了不少,冲着冲着,本是冲在反击队伍的前列的他,渐渐落后了下来。可这已经足够了,被自己身旁的主帅激励鼓舞着的官兵们,呼喊着、嚎叫着向日军杀去。近二千精兵组成的这条狂龙,所显示出来的那种吞食一切的气势,让真田少将在大吃一惊之余,只得下令他所指挥的那支伤亡不小,兵锋已挫的日军暂时后撤,以回避其锋芒。促使真田少将暂时缩部队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已发现了左侧出现了刘天龙所部大队骑兵的踪迹,生怕自己的部队因被迎面杀来的中国军队打乱阵形,而遭到骑兵地突击。 日军退到入已被其占领的第二道防线后,新一百师的部队也没有再追击,而是立即投入到了加固阵地的工作当中。 激战三个小后,天色已尽黄昏,“失血”的过多的两支誓不两立的军队,不得不又进入了注定短暂的休整区间。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四) 掌灯时分,真田少将和程家骥都拿到了,已方部队的伤亡数字统计表。看着这张表,这一对战场上的死敌的脸色有志一同的难看得很。在整整一个白天的战斗中,新一百师伤亡了四千人以上,在这其中有八成左右,是在阻击真田支队时所付出的代价。当然,真田少将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真田支队的总兵力一共才五千出头,短短十几个小时,即损失了占全军百分三十五的战力。真田少将盘算过,要照这种打法再拼下去,不出半天,他就只有厚着脸皮,去求有间大佐从军舰上抽调水兵来助战了。双方在向上峰发出的电报中,都坦诚已方已是在苦苦支撑,若是再无援兵,明天的战局殊堪忧虑。 不过,真要说起来,此刻,吴城城内的斋藤中将所部的处境,要比正在分成两个战场,捉对厮杀的四支军队中的其它任何一支,都要险恶得多。尽管斋藤中将和他手下那些平时较为懒散的东京兵们都尽了全力。可最终还没能挡得往七、八倍于已的中国军队,前赴后继地猛攻。晚上八时,攻击南门的向中原部以装满炸药的,加装了钢板的汽车炸开了南门。群情激昂的川军将士们舍生忘死的蜂拥而上,就连城楼两侧的日军朝他们头顶倾泻下来的弹雨,也无法让他们停下冲锋的脚步。正当斋藤忙着调部队去南门堵口子时,新七十二师也趁势从西门攻进了城中。 “全线收缩!”惶然无计的斋藤中将只得将防守西、南两个方向城墙部队撤入城中,企图背靠东、北两面城墙,在城中与新十八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巷战。 这个连斋藤中将自己都觉得,有些太一厢情愿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在黄中将的统一指挥下,由几万中国军队组成的浩荡洪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了大半个吴城。至晚十时,也就是真田所部发起今天的第三次大规模攻击的同时,斋藤所部的控制区仅剩吴城东北角那一小片地方来了,就是这点残山剩水,在新十八军各部的如潮的攻势下也是朝不保夕。虽说,在中国军队刚刚拿下的大片城区里,还存在大量的日军的散兵游勇,但那已经于大局无碍了。 吴城方面日军的飞速溃败,使得整个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对中方极为有的改变。闻讯后,大为惊恐的日军第十一军军部,一面越级给真田少将下了,务必于凌晨三时前与斋藤中将所部合兵一处的死命令;一面又从南京、北平等地借调那些才回营去的伞兵部队,试图将其空降到吴城城内。在下达上述这些命令的同时,岗村中将还让陆军航空兵派出飞机到吴城去投掷了一些毒气弹。岗村这一手狠毒的招术,果然奏效。正在高歌猛进的新十八军各部对日方的狗急跳墙全无防备,又因城内环境相对封闭,空气流通较慢,故而已攻入吴城的中国军队损失很大。以致在日军中的趁形反击下,中国军队差点被赶出城去。当毒气渐渐消散后,在黄中将的严令下,各部方才稳住了阵脚。可如此一来,斋藤中将不但夺回吴城中的部分防御要点,还收拢了日军适才散落在城中的若干股部队,初步形成了一个防御体系。黄中将见急切间,已不能克敌,只好采用蚕食战术,仗着兵多将广,一点点向前推进。 午夜时分。东门外,新一百师师部。 外里虽还是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但新一百师的两位主要指挥官的心思却早已不放在正面进攻的日军身上了。 “真田支队派出的迂回部队,咱们竭尽全力才拦截住了两支。不知还有没有第三支?”程家骥有些困惑的对钱绅问道。 “说不好!”在钱绅看来,真田不再集中全部主力从正面强行突破,而是改用正面强攻,来掩护以大队为单位钻隙渗透的战术,向吴城方向迂回运动。这一手,要比先前的单纯硬攻难对付得多了。现在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新一百师的部队又基本上全集中在正面,两翼全靠骑兵在封锁,能不能拦得住,真田所派出的全部迂回部队,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时下两军激战正酣,若是日军有一支部队深入已方腹地,不管其兵锋所指是何处,都会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命令洪胜,全力向东城突击,二百团、军教导队马上掉头为第二梯队。”程家骥知道自己没时间犹豫下去了,管他真田有没有第三支迂回部队,也甭管这支部队是不是已钻进了吴城,自己只要咬咬牙,拿下东门,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攻击东门的战斗,一开始就打得极为惨烈。对新一百师来说,夺下东门,已方就有了坚实后盾,任是真田支队耍什么花样也不怕了。同时还可以把吴城守军彻底关在城里。对吴城中还在苟延残喘的日军而言,东门一失,吴城四门即失其三,守城要是失了城墙的保护,那就完完全全的成了瓮中之鳖,接下来就只能是任人鱼肉了。 率先投入战斗的三六五团,没多久就被城上的日军凶猛的火力打残了。见状急眼了的洪胜,亲自带着突击两次冲上城头,又二次让日军给压了下来。 当已负伤的洪胜还要第三次率队突击时,赶到城下的文颂远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们团先下去,该换老子们上了。”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洪胜早就一拳打过去了。可说这句话的是文颂远,又另当别论了。自打在南安横行市井那会儿起,洪胜最怕的就是这个拳头很硬的文二爷。从军以来,他更一直是文颂远的老部下,不怵他,怵谁! “你是一团之长,你死了,不打紧,部队的士气,就要垮。死你一个人,至少等于损失一两个连。打仗要动脑子!别成天就知道拿杆二十响就往上冲!”洪胜是熊了,可文颂远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昔日的小兄弟,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洪胜好一顿。 这一席堂皇的大道理,直听得和文颂远一块来的孔继如哑然失笑。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晓得!这些话是其实程家骥送文颂远出发前,告诫这位和洪胜有一样的毛病的师步兵指挥官的。文颂远这会子,现炒现卖的搬到了洪胜头上。文颂远也不想不想,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与洪胜相比,只能是有过之而不及,凭什么教训别人。 打发走了口服心不服的洪胜后,文颂远立时施展出变脸绝技,只见他把上衣一脱,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二百团的官兵高声吼道:“小子们,跟老子杀鬼去。前进有赏,后退一步杀!” 文颂远手下这支以昔日江湖上的亡命徒为老底子起家的部队,在攻击作战时有它自己的风格。很快城头上的日军便感觉出了,这支新上来的中国军队,除了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外,还特别“狡猾”。二百团的官兵,在攻城时不屑用一拥而上的集团冲锋扑城。他们多是以为班排单位,沿着几千米的城墙见缝就钻,若是碰上了硬茬子,则一沾就走,决不做无谓的牺牲。 面对二百团这种“无赖”战术,日军指挥官仗着已方有坚城可凭,起初并不大在意。直到二百团的几支小部队趁小鬼子顾此失彼之机,从日军防守薄弱的地段登上了城墙,并把嚎叫着扑过去反击的一些日军士兵打成了筛子后。这位副联队长方才警醒过来,连忙派出部队反击。可这时,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如水银泻地一般登上城头。二百团官兵身手敏捷,行动迅猛,一旦有一个地方被冲开了口子,鬼子就很难堵得上。往往是堵着堵着,旁边又开了口子,最后导致了整个地段的全面崩溃。文颂远是第一批登城的官兵之一,身上没了只会吸引日本人的子弹的军衔标志的他,在鬼子丛中如鱼得水。不消多时,在文颂无和他身边卫士的拥护下,单是从他打开的那个城防缺口里,冲上城来的官兵就已不下百人了。其它地段的形势对中国军队也越来越有利。就是日军的指挥官也不得不承认,对手正在把自己布在东城城头上的防线一点一点的撕开,而日军以此却无能为力。 “杀给给。”恰在这时,斋藤中将派出的援军到达了,这支三百多来人的援军及时赶到,大大加强了日军在城头上的兵力,也让小鬼子的军心一振。 “占领东门!”文颂远边大声招呼着自己附近的官兵,边一马当先的带队向东门冲去。他知道只有夺下东门,把城外的大队人马放进来,已方方能算是稳操胜券,要不然兵力分散的已登城的中方官兵,极有可能被已反应过来的日军各个击破。 东门城楼的争夺得很激烈,从分属两个不同国度的将士们的身上流趟出来的鲜血,把这里每一块地砖都染成了红色。最后,文颂远所亲率的一百多名官兵,凭着凶猛的火力和坚强的意志夺下这个要地。不甘心失败的日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在中国军队的稠密的火力网下,端着刺刀的日军一排排地倒下,又一排排地冲上来。要不是,此时教导队组织敢死队拼死炸开了一小段城桓,从那里杀了进来,这一战还不知鹿死谁手了。 好不容易和教导队联手肃清了城上的日军的文颂远,方待要挥军入城大杀一番。从身后某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使得文颂远和一直跟他身边的孔继如在瞬间变得面如死灰。 “三营,跟我来!”文颂远连交待都没交待一句,就带着二百团唯一建制还算完整的三营拨腿就走。 “孔副官,出什么事了。”认识孔继如的那位军教导队的队长言方问道。 “响枪的那个位置,是我们师部!”还沉浸着从身后传来的那阵枪声所带来的极度震憾中的孔继如,有些魂不守舍地答道。 “嗖、嗖。”趴在地上的程家骥等人,正被位于他们左侧的日军的两挺交叉射击的轻机抢,压得抬不起头来。 如程家骥和钱绅所担心的那样,真田少将确实派出了第三支迂回部队。而这支装备精良,规模不大的小部队,所执行的任务,竟然是打掉新一百师指挥机构,那就不是他们能预先料到的了。 真田少将看得很准,仗打这份上,双方的指挥部都不可能还留有成营成团的警卫部队了。真田支队的支队部,因有军舰的火力为屏障而固若金汤,再说实在不行真田只要上船一溜,新一百师自是奈他不何。而程家骥的指挥部,就没有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日军的这支训练有素的小分队,穿着中国军队的服装,不声不响地混了起来。他们先是静静的潜伏在新一百师的防线的侧后。然后就顺着穿梭往来的前线查线兵的足迹,找到了电话线最多的地方,直接攻击。这种方法,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准确度相当高的法子。 早已十分空虚的新一百师的前敌指挥部,在被袭击时全无还手之力,仓促间,程家骥和钱绅等人分别在贴身卫士的保护下分路撤离。不知是日军有内线,还只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日军的这支小分队舍弃其它几路撤退的人马于不顾,死死地盯住了程家骥和保护他的这七八个人。双方一路追追打打,最后程家骥等人被围在这条小土沟里,眼见情势危急。在附近巡逻的一个骑兵连听到枪声赶来,才暂时击退了这股日军。程家骥跨上屠靖国拉来的战马,打马狂奔至吴城下,被心急如焚的文颂远率部接个正着,方才定住了心神。 请大大们支持!我要月票! 第四十一章 吴城鏖兵(五) 文颂远见到程家骥时,都差点认不出趴在马上的这位满身泥土(小土沟里打滚时沾上的)、顶着个光头(帽子被子弹打飞了)、穿着一只皮鞋(另一只跑丢了)的大花脸骑士,就是自己那位平素将星闪亮威风凛凛的老大。说实话,能看到这一幕,文颂远都觉着自己以往十几年来被程家骥“压迫的仇恨”,可以一风吹了。 看着文颂远和他身后那伙人,一脸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表情,惊魂方定的程家骥不由得怒火中烧。“ “文老二,你带着二百团去接应师主力,然后一起撤到这边来。记着去的时候把声势造大些。”程家骥此刻虽是一肚子火,没地撒,恨不得把那些追杀自己好几里地的小鬼子个个千刀万剐了,方才能消心头之恨。却也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把还压在火线上的部队安全接回来。真田弄这么一出单刀直入,决不会是杀几个人这么简单,铁定还有后手的。自己在这回既已被人家算计了,输了就得认,若只因为死要面子,把家底都搭进,那可就太划不来了。好在文颂远迅速攻下了东门,这一夜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部队还有城墙可依托。 文颂远率部走后,程家骥伫立在东门城楼上,紧张地等待着城外反馈回来的各项消息。自打从军上阵以来,这会儿恐怕是程家骥最惶然无依的时刻了。凶吉未卜的钱绅、不知是否能安全转进的主力部队,光这两样就够让他担精竭虑的了。偏偏在这时,又刮起了强劲北风,程家骥直觉着自己都有点象喜儿了,正等着钱绅这个杨白劳回家了,至于黄世仁的角色,真田少将扮演正合适。想到这,程家骥不禁在心暗骂自己不着调,这是那跟那啊! 还好,两个小时后,情况都清楚了。深夜里,匆忙间钱绅与程家骥正好走了一个反方向,跑到火线上去了。也正是多亏了钱绅那卓越的组织能力,新一百师的主力部队方才能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还能保持了较为严整队形,分批逐次掩护着辎重、炮兵部队,且战且退。真田少将起初还想趁胜全歼当面的中国军队,后来见新一百师的部队退而不乱,且文颂远部又点起燃了无数火把适时迎了上来,不明虚实的真田也就只得打消了包抄钱绅所部的念头。不过日军还是不依不挠地追到了吴城城下,方才暂时停步,调整部署。 “维礼兄,你带一九九团、三六五团和军教导队守城,我带其它部队去攻击城内的日军。”军情如火,程家骥一见钱绅的面,尚不及唏嘘一番,三言两语便定了新的作战方案。真田少将也不敢浪费宝贵时间,很快便挥军对吴城发起了攻击。 钱绅所指挥的两个多团的部队的战斗力总和,比起先前日军东门守军的力量,要强大上许多。加之,没受太大的损坏的吴城的东面城墙坚固依旧。真田所部从昌都被水运过来时,汉来得及准备系统的攻城器械。故而,日军虽仗着蛮勇全力扑城,但也只落得个望城兴叹的下场。这倒不能怪真田少将思虑不周,谁没想到,斋藤部队会垮得这么快不是。 这边钱绅还撑得住,那边斋藤已嚷嚷着要切腹了。现下,盘据吴城的日军已把四面城墙丢了三面,斋藤中将的指挥所都已一步步退到北面城墙根下来了。而日军在城内的地盘,毫不夸张地说,已小得从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都能用汉阳造打得穿的程度。 现下的吴城全城都是中密集的枪炮声,不但穷途未路的日军已乱了营,就是追击日军的新十八军的官兵也撒得满城都是,这座原本美丽宜人湖畔县城,无一处不在上演着一场场血腥的杀戮。幸好吴城几易其手,城中的居民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要不然又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平民要倒在这战火当中了。 “军座。”在北门附近,程家骥所部与黄中将亲自带领的两个团会师了。 “浩然,你那边的情况如何。”这一夜,新十八军两线作战、四面猛攻,部队间的相互联系有些不那么畅通,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程家骥一边用手挥落自己头上的汗水,一边答道:“鬼子在攻东门。” “你我合兵一处,迂回到东门。这里让向中原他们盯着就行了。”黄中将意思很明确,斋藤所部已被打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若无援兵全军覆消只是时间问题了。相形之下,倒是真田所部的威胁要大一些。 “行!”给真田压着打了小半夜,极度不爽的程家骥,眼见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他没有不允的道理。 夜间,日军舰炮的准头不大,没了海军撑腰,面对几万杀红了眼的中国军队,真田少将心里其实也虚得很。他之所以敢在今天晚上,冒这么大的风险,死活要把部队拉到吴城城下,无非是想把吴城中的日军残部,尤其是斋藤中将本人接出来。可谁想到会是目下始料未及的这个结果。见中国军队几个团从南面迂回了过来,不愿意和斋藤一起被围的真田,连忙转道向北而去。从斋藤才发来的求援电中,真田已获得确悉,北门还在日军手中,便又打起了从那接出斋藤中将的算盘。 一见,日军转道住北,黄中将和程家骥连呼失策。北面是新一百二十师的防地。这个师的兵员倒不是不少,现下还有八九千人,可战斗力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在第四集群下属的五个师中,这个师属于未流部队。单从别的部队都已破城而如了,只有这个师负责主攻的北门方向迟迟拿不下来,就可见其一斑。真田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接出斋藤是完全有可能的。 情知事急矣的黄、程两人只得督令所部拼命沿着真田支队的脚步追了下去。放心不下的黄中将还专门留下电台电告新一百二十师,命令其立即调动部队,挡住日军肯定要实施的侧击。 “快!快!”凌晨时分,血战竟日后,交战双方的上万最精锐的官兵竟改行玩起了集体赛跑。 不得不承认日军的体魄确实要比中国军队要强一些,加之又有先起脚的优势在内。黄中将和程家骥所率的部队虽将行军速度提到了极限,到底还是没能截住这股日军。等他们靠近北城时,真田留下的一个尾巴,日军一个大队已占据了有利地形,对他们展开了阻击。这种情形急得程家骥和黄中将真跳脚,一个劲催促已很有些疲惫了的部队,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发动了一次次不计成本的凶猛攻击。只恨日军这个大队的像了铁了心王八似的,死死在盯在了黄、程所部面前。而中国军队连续拉动,重武器大多落在了后,单凭着轻重机枪和小口径迫击炮,一时间以六七倍于敌的兵力,竟是拿这七八百鬼子没奈何。 而日军真田支队的主力,这时,已与新一百二十师派来阻击的一个主力团交上了火。尽管这个团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出于双方的武器和作战效能在巨大差距,还是没能挡住孤注一掷的真田支队牛踹马踏似的攻击。 与此同时,已快被逼到绝境的斋藤中将也再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主动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跑出来晋见他的下级来了。在日军的两面夹击下,新一百二十师阵地很快就被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城里的日军从这个口子一下逃出了五六百人,其中,就有在突围中“身先士卒”的斋藤弥平太师团长阁下。这个口子立刻又被口子两翼中国军队用火力给封了个严严实实。后面的日军虽还继续向前突击,却再也冲不出来的。 可这五六百人对于真田少将来说,已足够他勉强向上面交差了。死多少士兵不是关键,关键是“皇”军再不能承受一个师团长战死甚至是被俘的耻辱了。同理,只有能接出吴城守军的一部分,这支部队就没有被中国军队全歼,而只是算受到重创。这是岗村中将,在几个小时前知事已不可为时,给真田少将的底线。 事实上,岗村中将还是很了解自己的部下的。斋藤弥平太与松浦淳六郎是同一类人,属于那种比较理智的大正年间入伍的学生。许是因为当时日本国内的狂热气氛,远不如明治、昭和时代浓烈的缘故,当身处于绝境时,也可能是性格和个人经历的问题,这种类型的军人未必有随时随地剖腹的勇气。从一点上来看,谁也不能排除斋藤弥平太中将有被俘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已接出吴城守军之一部和斋藤中将,好歹也算是完成的任务的真田少将,很清楚自己下一步将要干什么,那就是逃。 非但要逃,且还要逃得够快,否则一旦让尾随而至的中国军队缠住,一切就都完了。真田就是再狂妄,也还没狂到认为自己手上这几千兵力,能从三四万已被证明战力不弱的中国军队的包围里,强行杀出去的程度。为了不与追击自已的那支中国军队照面,真田少将带着他的混合部队向德安方向快速开溜。所有的日军士兵都被告知,一旦停下脚步,部队决不会等他。一般来说,在生死关口,不管是人或是畜生,还是人面畜心的小鬼子,都会爆发出一种潜能。真田支队和斋藤部残兵这时表现出来的超强行军力,给这个观点提供了很好的注脚。不过,也正是因为逃命心切,日军没来得及给武汉方面先发一个请示,问一下走那条安全。这个疏忽的所带来的致命恶果,马上就会显现出来。 当程家骥和黄中将所部主力,费尽力气不说,还留下了一部与对方对峙,方才摆脱那个由脑子烧坏了的疯子(文颂远语。)组成的日军大队的纠缠,赶到城北时,日军的大队人马已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了。 不甘心如此做罢的,程、黄二人,随即率部沿着湖岸星夜追击,这一追,就一口气沿着着湖边愣是追出了二十几里地,却还是不见日军的踪影。两位军座这下子纳闷了,鬼子就算是装船时的动作再快,最起码自个一路赶来,也能抓到个尾巴不是,几千人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正当此时,战区电报来了,称有一支人数不少日军,撞到了正在永修东北方向待机的部队怀抱里,查问是不是从吴城突出去的日军,如果是的话,立即把日军的详细的兵力、装备情况上报。 “浩然,回去吧,这锅肉是铁定没咱们两人什么事了!”费尽心机的又打又追,折腾了大半夜,把腿都跑折了,到头来却是把鱼住人家嘴里赶。这个结果,让黄中将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回去!”程家骥虽为这辈子自己大概是没机会亲自报仇而有点失落。可对真田、斋藤联军的下场,他和黄中将的两人看法,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这支日军死定了。开玩笑!永修东北方向,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可蹲着饿了好些天的五个军中国军队,这三四千小鬼子要能从十几万大军中钻出来,日本“天皇”说不准会给真田少将亲自受勋了。怕就怕,真田是没这个命喽! 天色大亮后,一切都明朗化了。 吴城城内已不存在中队以上规模的日军,那些因躲在阴暗处而“幸存”下来的三五成群、七八成伙的鬼子也已注定是看不到下一个日出的了。湖面上日军军舰、炮船也小心翼翼的撤了出去。而“幸运”的从新十八军手中溜掉的真田、斋藤联军,则正在接受三个主力军的中国军队的“热情招待”,估计真田和斋藤两个倒霉蛋,这会儿也该“热泪盈眶”了。德安方面的日军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舍得出击了,“可惜”看目前这阵势,“恐怕”只能赶得及给这几千人收尸了,准确的说是烧尸。 眼前程家骥那里还顾上别的,光是肃清藏在吴城小巷深外的日军就够他忙乎个好半天的。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一) 十月十八日,吴城 搜索,彻底地搜索。两三万意气昂扬新十八军的官兵把吴城每一个角落翻了个里外朝天,他们用火力从小巷深处把残存的日军赶出来一一点名。对付躲在地下室里的日军更省事了,往里面扔几颗手榴弹就什么都解决了。人数较多的小股日军若是挣扎得太凶,中国军队则会毫不犹豫地调来重武器,几发炮弹砸下去,就能把顽抗的鬼子炸得血肉横飞。 在这零星的枪声中,时不时也会有“玉碎意志”不坚的日军士兵被被俘虏,这些昔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在身后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的中国士兵的押解下,乖乖地向几个指定地点集结。 永顺车马行,新一百师战俘收容处。 上百个身穿黄色军大衣的小鬼子俘虏乱糟糟蹲在了院子里,因被俘而意气消沉的他们,都自觉的把头放得很低。从院子门口看进去,这些日军战俘活象是一个个毫无生气的超大号窝窝头。只有仔细观察,方能从他们的眉眼间,看出这些鬼子中绝大部分人,此刻正处于惴惴不安的极度惶恐当中。 “已集中到这里的战俘具体人数?其中有多少伤员,有没有军官,老兵和新来的补充兵的比例是多少?”问这句话的是一个戴着白手套的,长得挺秀气,派头很足的中国军队的少校军官。他说话腔调很怪,每个字就带着点大喘气的意思。 “共一百三十七人,轻伤四十一人,没有重伤员,其中军官九人,入伍不到三个月的补充兵约有七十人左右。”答话这位上尉军官的汉话比他的长官还要糟,短短几十个字,他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了三四分钟才勉强说完。 “很好,补充兵我全要带走。剩下那些很难“转化”的老兵,按老规矩办。”北条也就是那个戴着白手套的少校,对从前和现在,都是他的部下的,这个充任战俘临时管理所所长的上尉下达了命令。 一个小时后,从新一百师师部传出了日军战俘集体暴动,被全部击毙的消息。 有些事情,是想保密都是保密不了的。更何况,程家骥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手遮天的能耐。不用多久,整个新十八军的高级军官们,便对这件“不幸”的“意外”的内情心知肚明了。 十月十八日,晚八时,新十八军军部。 “浩然,你这是第几回这样干了。上上次是战俘营着火,上次是鬼子炮击,这次是日俘暴动,下次是什么?”身为一军之长和程家骥的知已的黄中将,对于新一百师所抓的战俘老是出状况的原因,自是了然于胸。其它部队也多少有这种行为,只不过没做的象新一百师这么绝罢了。可在黄中将看来程家骥干这种事,也太有持无恐些。其实黄中将全是好心,他只是想提醒一下程家骥注意一下影响,否则要被那些“国际友人”们抓到把柄,那麻烦可就大了。。 “培民兄,这种小战斗,不会有人太在意的。今后打引人注目的大仗时,我收殓些就是了。”程家骥从没想要瞒黄中将,瞒也瞒不住,新一百师对日俘处理手法,在整个新十八军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当然,就是真打大仗了,程家骥也没想给那些在中国的土地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鬼子们,在被俘后能享受中国人以德抱怨的宽大胸怀的机会。大不了,到时吃点亏,不搞区别对待了,让部队不抓俘虏就是了。 黄中将看程家骥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适才说的这番金玉良言,根本就会起任何效果。两人相处一年多了,对程家骥所坚持的那种对等报复的观念,黄中将还是略知一二的。虽说黄中将等受传统儒家理念影响较深的将领们,从理智出发,大都认为程家骥如此行事,实是在以暴易暴,为仁义王师所不取。但在感情上,但凡有良知有血性的中国人,面对日军在苍茫神洲犯下的累累罪恶,谁不义愤填膺、谁又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既有人出手,自已个又不用担任何责任,那会不乐观其成。故而,对程家骥在这方面屡屡犯下“过失”,从上到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也就有黄中将这样的厚道人,才会提醒程家骥注意一二。 “这是军委会来的电报,你先看一下。”黄中将这么急着把常驻新一百师师部的程家骥找来,自是不会是为了几个小鬼子的狗命,他今天可是有要紧的军务要和程家骥通报。 “命令我们军至广西境内整补,那不是调归桂林行营了吗?”程家骥可是知道,目下的广西绝对不是什么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昆仑关大捷,就是那场不久后将要爆发的桂南会战的一部分。 “我估摸着这是小鬼子在咱们的秋季攻势中,吃了大亏,想要在南边把场子找回来。辞公来电说,近日日军调动频繁,大有从钦州湾上岸犯我桂南之势。参谋总部判断日军的作战目标是想截断中越交通线。有一点辞公让你我放心,此去广西,我们新十八军是充任预备队的,应当不会一到就拉上战场,总会有一个缓冲期的。至于划到第桂林行营去的问题吗,辞公在电话里说了,那只是暂时的,迟早咱们这个军还是要调回军委会直接掌握的战略预备队的。” 黄中将这一席话,证实了程家骥的猜测。其实中越、中缅这两条生命线的重要性,程家骥在重庆是当面向最高当局强调过的。有了程家骥“预言”,再结合日军的动态,在调兵遣将上军委会这回又能走到日本人前面,这也是程家骥意料当中的事情。至于黄中将先头所说的,鬼子在秋季攻势中吃了亏,确不是虚言。在这场程家骥有份参与捣鼓出的,由历史上冬季大反攻,改头换面派生而来中国军队的秋季大攻势中,中国军队在几个作战方向上,发起的此起彼伏的中等规模的攻势,的确是给予了日军相当大的打击。从九月中旬至今的短短一个内,五支突击集群不但毙、伤、俘了近三万(其中日军占八成以上。)日伪军,且还收复了包括吴城在内的三座县城,更重要的是此战重创了日军的士气,使许多的日军官兵,对于能否占领奴役中国,愈发的没了信心。连带着,就连日本政府也对战争的前景悲观了许多。在国际上,这场历时一月目前尚余波未平的中国军队主动发起的反攻浪潮,也为久已积弱的中国在洋人们面前加分不少。总的来说,这场声势浩大的秋季攻势在方方面面上,都达成了程家骥当初建议军委会更改原定的反攻计划时的初衷。 程家骥想着想着不禁想起那场即将发生的昆仑关血战,或许自己也会有机会在昆仑关前,再碰碰在临沂打过交道的,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吧!要是田家富这个第五师团的前中队长,带着他手下的“归义”军,对第五师团发起攻击,不知道安藤利吉中将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浩然,你回去整顿一下部队,两天后开拔。” 被黄中将这句话,从美妙的暇想中拉出来的程家骥赶忙答道:“是” 两天的整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新十八军的三个师离开吴城南下作战,这次出川时,有四万多人的新十八军的兵力,已锐减到了不足三万二千人。而程家骥的新一百师的行军队列,也比战前短了许多。就是现在有一万人里,还有很多是随军南下的轻伤员。幸好,恰在这时,从战区传来了真田被击毙、藤斋被俘的好消息,方才把程家骥心中的愁怅冲谈了些许。 新十八军的部队先是由赣入湘,再从湘南,长驱入桂。一路上所经之地,都未被日军染指,行军很是方便。湘桂之间又有铁路可通,大军调动多甚是快捷。从吴城出发时算起,不过半个月,新十八军便抵达了素有“楚粤咽喉”之称的古严关关下,并奉命在这一带驻扎了下来。 黄中将儒生脾气一上来,把程家骥等军部官佐都拉到了,严关这座筑于狮子山与凤凰山之间的古名关上。 “浩然,这座雄关,我在民国十八年倒桂、二十五年两广事变期间遥遥相望过两次,却是一直无缘上来一游。今日总算是了了宿愿。刚才所见那位南宋提刑官方信孺的书法名不虚传,确是古朴圆润另具一格啊!”刚欣赏完严关西山崖上宋明以来文人墨客的摩崖石刻的黄中将,现在的兴致可好得很。 邱副谋长见程家骥对黄中将说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忙知情识趣的小声提醒程家骥道“副座!副座!” 可惜,这会儿,程家骥的心思早已飞到天边去了,那里能听得见邱上校在说什么。 “浩然,莫不是想灵川狗肉了。”到头来还是黄中将给程家骥给他自己解了围。他这个由头,倒不是乱找的,跟程家骥相处的久了些的人,都知道这个福建人,在口味上却是偏好酸辣,尤其喜欢吃狗肉,正好对了桂北人胃口。 “军座说得好!灵川狗肉是一定尝的,我中午请客,”程家骥这时方回过神,见这个场面有些不对头,忙顺着黄中将意思说了下去。 其实程家骥心里那是在想什么狗肉啊,使他频频向南眺,心中依依的,让他魂牵梦萦的,是从灵川再住南几十里路的桂林城,那座他最想去,也最不愿去的城市。 现下的桂林城,正处于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期,是大后方当之无愧的政治、文化、经济重镇。武汉失守后,大量文化名人移居桂林,他们的加入极大加速了,桂林在文化方面的繁荣。桂林抗战文化运动气氛之活跃、规模之庞大,在当时与延安抗战文化运动、重庆抗战文化运动鼎足而立。这一切使得这座本就山灵水秀、洞奇石美有着二千年历史的名城,显得是那么的青春焕发,朝气蓬勃。 而这些都不是程家骥对这座城市情有独钟的原因。在得知新十八军将在桂林附近的兴安境内,整补一段时间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怀,便涌了程家骥的心头。程家骥是福建南安人不假,但主宰了程家骥的灵魂的楚原,却是地地道道的喝着漓江水长大的桂林人。 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吧!部队在兴安休整的头一个礼拜,程家骥硬是没有回过一次那常在梦中见的故乡,要知道新一百师所驻扎的地方,离楚原生长的地方只有一百多里地,驱车前住的话,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可程家骥不去找桂林,桂林却来找他了。十一月中旬,桂林行营在桂林召开的战区军以上高级军官会议,还是使得程家骥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与一直嚷着要到桂林游玩的于三姑一道踏上了那片楚原的“故土”。 “来碗米粉!”一进北门城,坐在汽车上程家骥就立刻被从一个热气腾腾的担子米粉摊上飘来的,那一阵阵隐藏在他的记忆最深处的清香给勾去了魂。 嚼着因久违而更感亲切的金黄酥脆的锅烧,品味着桂林米粉那细嫩软滑爽口的风味,闻着由花椒、沙姜、万里香、八角、桂皮、草果等十几味香料熬制出来的卤水那独特的而悠长的香味,程家骥觉着自己仿佛已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故乡,似乎自己这是在父母家的楼下的小店里吃早点了。 那一刻,程家骥的眼睛里涌出了一颗接一颗的晶莹泪珠,他自己不觉得,倒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于三姑给吓了一跳。 “浩然,你怎么了!”于三姑惊惶的问道。她认识程家骥以来,无论是点兵沙场战敌顽,还是周旋于各色人等当中,从没见程家骥如此失态过。 “三姑!你就甭回兴安了,还是住到桂林来吧!”程家骥这会儿也想通了,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使劲的躲着那些发生在“将来”的回忆,可躲得过自己的心吗?与其遮遮掩掩、别别扭扭的,心中总有那么一根刺的过一辈子,反道不如细细体味,奇妙的命运带给自己的每一种感觉。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二) 程家骥吃完那碗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米粉后,即让马三宝护着于三姑在桂林城里走走,而他自己则带着屠靖国直奔桂林行营而去。 “据确切情报,日军目前已集结三万以上的兵力于汕头一带待命,随时有可能在桂南的防城、钦州地区登陆。现我已有三个军在桂南布防。行营决定以三十六军驰援桂南方向,以四十六军移防南宁,担任核心守备任务。其它各军于驻地待命,随时准备参战。”正在介绍情况和下达命令的这位林中将,就是行营的参谋长。 桂林行营的作战布置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地方,无非是以重兵待敌罢了。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手,却足够让因野心太大,占地太多,而导致兵力分散、后力不继,实际上只能靠运用避实击虚的战术,方能达到目的的日军大感头痛的了。 在程家骥看来,面对桂林行营以南宁为中心,好整以暇的摆开了五个军十几万人部队,静等着三万鬼子主动撞上来的布署。那位新升任二十三军司令官的安藤利吉中将,未必有以三万孤军来踹在这个场子的勇气。 开完了行营召集的军事会会议。广西省政府请今天到桂的军以上军官和他们的随员们,看了一场新编桂剧《梁红玉》。一众军官少有品得出个中滋味的,唯有程家骥和黄中将等少数几个看的是津津有味。 这让坐在程家骥身边的,知道程家骥对戏剧从来不大感兴趣的于三姑大为不解。 “别人是看门道,我看你是看台上的花旦吧!”于三姑这句话说对一半对一半不对。对的是黄中将他们几个资深京剧戏迷,确是看戏出味道来了。不对的那一半,就是程家骥还真能掰乎几句桂剧。这也正常,谁从小没听过几场家乡啊! “别污蔑好人,我是那种人吗!” 或许是连程家骥自己觉着,自己说的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便向于三姑买弄起了他那少得可怜的桂剧常识来。 “这桂剧属于二黄体系,起源是徽班,形成的年代,比京剧都早。桂剧和京剧可谓是同出一脉。京剧和桂剧两个剧种都有一出戏叫《打棍出箱》就是明证,你要还不信,可以问培民兄吗,他可是行家”急于证明自己是好人的程家骥连黄中将都搬了出来。 在得到了黄中将的证实后,于三姑更是惊诧了。面对于三姑投过来的那佩服的眼神,程家骥这回可得意了,足足乐了一个晚上。 事实证明,程家骥预感是正确的,日本人也不是聋子、瞎子。在已知中方有充足的准备的情况下,汕头的日军并没有贸贸然在原定地点登陆。日方只是在不停的往汕头等地集结部队,显然打的是挟重兵强行攻下南宁,切断中越交通线的主意。中国方面自是也不会闲着,第四战区的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广西。 交战双方的将帅们都清楚,短期内桂南必有一场恶战。可双方又各有各的难处,日军是苦于兵力不足,且对方已是有备而战,不敢轻妄动。日军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频频受挫,在行动上比之开战之初已是慎了许多。而中方的烦恼,则是手上没有强大的海空军可用,无法将日军在海上拦截下来不说,甚至都没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只能被动的日军最可能进攻的地段守株等免。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耗着,随时有可能的爆发的这场战事,硬是一直没有打起来。 这些天程家骥在部队和桂林城之间两头跑,虽然累些,却过得很充实。 十一月二十五日,桂林,南门桥对面的宁远河畔。 在这条不起眼的小河边走了半天,程家骥是越走越兴奋,于三姑实际已是兴致缺缺了。但她在表面上却没有留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之所以于三姑会表现得如此的有耐心,那是因为心思细腻的她已看出来了,程家骥对这条小河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依恋。 “三姑,我要是在这一次战役中殉国了,你一定要把埋在这里。”程家骥走着走着突然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程家骥突然从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把全无心理准备于三姑吓了一大跳。再结合,程家骥到桂林以后的种种异常。历经风霜于三姑已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走近了程家骥内心里深藏着的一个秘密的门槛外。迎面而来的一种莫名的紧张,促使于三姑紧紧的握住了程家骥的手。 “我本天涯漂零人,何处吾乡,我心是安处,即吾家!”程家骥一面高声喊出自己心中所想,一面沉浸在一种因脑海里有两个时空相交错而产生的微妙情绪当中。于三姑握着程家骥的小手抓的更紧了,好象她一松手,程家骥就会永远离他而去似的。 此刻于三姑的心情无疑是恐惧和期待相交缠的,一方面她已经意识到,程家骥只要一开口,说出来的内情绝对是非同小可。人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是一种天性,任于三姑再坚强也概莫能免;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只要自己能走进程家骥心中的那间上了千万把锁的密室,那她这一生就算是和程家骥真正融为一体了;对于只能拥有程家骥的四分之一的于三姑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和程家骥分享一个两人间的秘密,更能让她感到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正当因重游小时嘻戏的地方,而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程家骥,实在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身世(保守秘密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心理负,秘密越大,这负担也就越重,若是有可能,鲜少有人不愿意与人分担的。),对于三姑合盘拖出时。匆匆赶上前来的马三宝,让程家骥把说到嘴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这一吞,把本就对坦露身世一事,顾虑重重的程家骥,向于三姑坦诚一切的勇气,也吞得无影无踪了。 “师座,行营来人了,请您马上到八桂厅去一趟。”马三宝并不知道,他的这次普通的通报,让程家骥险些抱憾终身。 夫妇之间,有些涉及个人稳私的话。时机一到,张口就能说。而时机一过,这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会、或是没机会说了。 桂林行营的驻节地,八桂厅。 这里原是前清时的广西布政使司,又称藩台衙门。自本世纪二十年代,新桂系统一广西以来,八桂厅先是民政长署,后是广西省政府。现在桂林行营也在这里和广西省政府合署办公,可以这样说,这十几年来,此地一直是新桂系的大本营。 “浩然,坐!”许是因为程家骥是五战区司令长官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一向自视甚高,为人又有些刚愎自用的行营主任,对程家骥还算热情。 “主任,您招部下来,有什么要训示的。”人家长官能随便,程家骥可不敢有一丝造次,毕竟,姑且不论彼此间的地位的差距,光是对方在民国后灿如星海的军事家当中那名列前茅的排名,就足以程家骥这样“冒牌”的军事天才,在这位行营主任面前颤颤惊惊的了。 “目前的局面,你怎么看,有什么法子打破这种僵局没有。”行营主任一面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那中年谢顶的脑壳,一面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主任,长者垂询,小子不敢辞,那我就姑且妄言了。”程家骥从行营主任不自觉的摸头这个动作中,已看出对方在和日军熬了这么多的耐性后,已是有些焦燥了。这也难怪,双方这些天来,已是把两广一带的有生力量,几乎集中到了桂南和汕头两个地方,要是再照这样集中下去,无论是日军,还是中国军方都快要无兵可调了。集结大军,旷日持久对峙。在外行们看来是也许是不算什么,说不定还扯出些兵法上道道,来赞扬这种沉得住气的行为。可要是那个将军在面临这种情况时,就没那么轻松了。单是长期集中补给的压力就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中日双方其它战场也并不沉寂的时候,长久的在一个地区盘弓卧马的各种成本,是双方都承受不起的。 再加之,程家骥从历史书上和现实上得到关于这位行营主任的信息告诉他,对方并不是个喜欢部下绕圈子的人。故而,程家骥觉着自己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反正自己不是建议者,采纳不采纳在对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行营主任也挥手示意程家骥尽可畅所欲言。 “主任,如依我之愚见,还是边等边打的好。”程家骥开门见山的抛出了自己见解。 “浩然、何谓边打边等。”行营主任很感兴趣的追问道。 “主任,职以为光以大军在桂南待敌,实在是太被动了,若是能以第五军那样的机械化劲旅为箭头,再以一个以广东籍的官兵为主的有相当战斗力的军,先发制人,朝日军的心窝里捅一刀,至少能打乱日本人布署,要是顺利的话还迫使日军在没有准备好之前,提前发动攻击。”程家骥很欣赏第五军的战斗力。对历史上第五军取得的昆仑关大捷也是闻名已久。可这些,并防碍他得出,第五军其实在抗战期间在国内就没打过一个顺手的仗,尤其是昆仑关一役的打得最别扭的结论。用机械化部去攻群山环绕的昆仑关,绝对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做的事情。第五军是什么部队,那是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日后五大主力军其中三个的母体。兵员素质、将领的指挥能力、武器装备都堪称当时中国军队的楷模。可翻遍史书,程家骥发现这支部队在抗战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一支机械化部队,竟一直以步兵的方式在作战,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程家骥提出这个计划说白了,就是要充分的发挥出第五军在机动力、打击力上的优势,并以这种优势来打击日军。 “那这一刀捅在那里?”程家骥这个先发制人一出口,倍感新鲜的行营主任追问得就更急切了。 “广州!那里有日军港口,又处要地,日本不敢不应战。”程家骥侃侃而谈道。 “要是鬼子趁机攻击桂南了。” “我主力未动,只须再调一个军进驻昆仑关,前后六个军浑然一体,日军就是有六七万大军,安能在短期内,撼动我由十几万将士组成的坚固防线。” “日军要对出击部队实施包抄,我何以对之。” “第五军系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足可以摆脱日军。那个广东籍官兵组成的军人地两熟,撤出战斗再转回广西,问题应不会太大。” 两人连珠炮似的一问一答,起初倒还能守着上下分野,到后来,竟如同辈人一般顶起牛来。 “浩然,容我想想,今天所谈之事,兹事体大,你先不要与人言及此事先!”行营主任语气带慎重的说道。 其实程家骥这个胆大的计划,还是颇和他的心意的,只不过以两个军的兵力主动攻击日军,这个事还真不是他一个能定的下来的。那个广东籍的军,还好办些。第五军这支全国军级校阅的冠军,没有重庆的命令,就算他位高权重也是调不动的。 “是,主任。”程家骥又何尝不知,行营主任也有他的苦衷。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难能可贵了。考虑到实际情况,他只也好把下一步如何歼灭来犯桂南的日军的构想,先藏在心里先了。 出了八桂厅,程家骥便回到了自己才安在“丽泽门”附近的小家。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三) 当程家骥建议的以第五军为主力向沦陷地区主动出击的方案,还在军委会与桂林行营、第四战区间争论个不休时,自认为已有强攻南宁的把握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锣响了桂南会战的锣鼓。 十二月四日凌晨三点,载着日军第五师团、十八师团、近卫旅团、等部共六万多人的船团,到达防城附近海面。强行实施登陆的日军的一个联队的先头部队,随即与负责防守滩头阵地的四十六军之新十九师发生激战。日军的这个联队凭仗强大的海空军的有力掩护,在二个小内击破了新十九师的阻击。随后,第五师团的二十一旅团全部登岸,并完全控制了滩头阵地。同日,第十六集团军以四十六军全部、三十一军一个师的兵力,向防城滩头发起猛烈反击。此次反击虽杀伤日军甚多,但却未能阻止,后续日军源源而来。两军激战至黄昏时分,十六集团参战的三个师力战不支,被迫向退守钦州。已上岸的日军并没有象往常那样趁胜追击,而是停下脚步,一心一意的掩护起后续部队的登陆行动起来。 程家骥闻讯后,不胜唏嘘。中国的很多事情,都是酎酌来研究去,给生生搅黄的。此次桂南会战,中方凭着程家骥的“预言”,在战役的筹划阶段,处处占了上风。尤其是桂林行营不惜血本先后把六个军集中在桂南的举动,生生压得日军迟迟不敢贸然进犯,形势对中方不可谓不有利。 若是在那时,再依程家骥所请,以两个军的有力部队东进,足以打乱日军的阵脚,为此次会战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可叹这大好战机、就这么在高层间的反复研讨中白白错过,以致让日军又把战争主动权给夺回去。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懊恼有加。懊恼归懊恼,面前的事情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自从那天跟行营主任长谈过话后,意识到战事将近的程家骥,便把全副心思放到了整军备战上。回到丽泽门外的那个幸福小窝享受二人世界的频率,也就不得不从一天一次,改成了三天一回了。 十二月六日清晨,兴安境内的新一百师驻地。 程家骥正在师部和钱绅、文颂远等人一起吃早点。早点是桂林米粉。自打程家骥从桂林带回了两个专做桂林米粉的师傅后,新一百师师部的官佐们,便开始好上了这口。渐渐的,连带着新一百师的官兵的早点、过午,也多是以米粉为主了。 桂林米粉之所以在新一百师中如此受到青睐,除了上有所好、下必从焉的古今通理外。也与这位食品自身所具有的优势有莫大的关系。当兵的四海为家,有口热汤喝就已是烧高香了,因为训练紧张,就连这个小小要求,也不是能时时保证的。而桂林米粉俗称冒热粉,在滚水里过过,既可食用,不但热气腾腾,其味道更是香滑爽口,啃惯了冷馒头的新一百师官兵们,那里享过这个福,若不是这东西有不大抗饿的缺点,官兵们直恨不得一日三顿都吃这个才好了。 “维礼兄,军里拨下来的那两个补训大队,什么时候,能看接编入部队。”程家骥说的这些,就涉及到广西早些年实行的寓兵于民的政策了。兵役可谓是中国陆军在这场战争中,与日本陆军差距最大的一环。在全国绝大多数的省份,抓壮丁实际上兵役工作的全部。而唯有广西兵役工作开展情况要好得多。现下,广西的每个县都有几个由农民组成的,每年在农闲时集训三个月的补训大队。这些补训大队只要补齐武器弹药,再经过短时间强化训练,立即就能拉上战场。这次新十八军入桂,在征得桂林行营同意后,把兴安、全州、灵川几个县的六个补训大队全部征调入伍。 “老大,我和楚山去看过好几回了。广西兵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别看这两个补训大队一千多人,说起来只能算是半个兵。爬山越岭、拼刺冲锋样样都在行,比咱们带出川的那些剿过杆子的兵,要强多了。那几个大队长、中队长的带兵的功夫也硬实,我看直接转成营、连长得了。”钱绅还没说话,文颂远倒是抢着说了一大通。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嗦几口米粉,也真亏他能忙得过。 被文颂远拉出来作证的马思远,见程家骥把目光转向自己,忙开口说道:“文夫说的不错。那几个中队长我问过,全是中原大战后复员的老兵。虽多年没上过仗了,在战斗意识上有些陈旧,可基本的带兵底子、实在经验都还在,原职录用没什么问题。”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话说到这份上,程家骥要还听不明白,简直就白当这个师长了。补训大队的情况归钱绅管,文颂远和马思远这两个老搭挡把,把那里的情况,摸得这么透,还不是打这二个大队优良兵员的主意! ‘我说了,这两人一个是一九九团团长、一个是总蹲在二百团的步兵指挥官,今天怎么就大老远的巴巴跑来师部蹭顿米粉,原来是伸手要兵来了。’程家骥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没带出来,反而插开了话题。他这是存心想要晾一晾,这两个跑到他面前来耍心机的家伙。 “维礼兄,你看桂南这仗,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咱们这个军是调昆仑关协防了,还是去助守南宁。”程家骥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真心指望钱绅能给出答案。一来这个题目太大,以钱绅的性子,总是要思量再三,方才会说出他的看法的。二来,目下桂南方向两军都在按兵不同,原地加固工事,战情不明朗,实在是不大好判断。 孰知,钱绅一张口,就把话说死了。 “两三天内,关于新十八军行止,行营就会有命令下来。在我估计应是调咱们去守南宁的多。”注意钱绅说的不是助守,而是守。这一字之差,就意味着新十八将独立担任南宁的核心守备任务。 “你们那个别在打转转了,你们想要的我允了,那两个大队,分别补充到一九九团、二百团。还不去接收部队去,晚了我就改注意了。”已无心思吊文颂远二人胃口的程家骥,只说了两句话就把两个“电灯泡”给屁颠屁颠的打发了。 “维礼兄,你有意思是两三天内,日军就将占领钦州。”程家骥心里明镜似的,只有当出现这一种情况时,行营主任方才会做出,以南宁守军外调,从后方抽部队填防南宁之举。至于为什么不动离南宁很近的守昆仑关的兵,程家骥倒是能想通,那是因为昆仑关的位置太重要了,只有昆仑关不失,日军就是占了南宁,也只是得了一座无屏无障的孤城。桂北、桂中的中国军队随时可以南下攻击南宁。 让程家骥疑惑的是,钦州方向现已有四个军十万以上的兵力,就算是日军把六万多人全拉上火线,也应能抵挡一阵子。按常理来说,前线的形势,还没有紧张到,要急调桂北的部队去守南宁的份上吧! 钱绅没有真接把答案摆在程家骥面前,只是示意他若是不信,尽可拭目以待。 随后,怀着不解和担忧,程家骥带着几个参谋下部队去了。望着程家骥渐渐远去的背影。刚才还沉得住气卖关子的钱绅,倒心潮澎湃了起来。 ‘自己这个小长官,在有些时候上,还是不够成熟啊!安藤利吉敢直直撞在行营以几个军结成的铁板阵上,怎么会没有后手。’尽管能大致猜出对方的棋路,钱绅却并不认为已方有什么法子能按下对方从桌子底下,伸过来魔爪。甚至不认为,让日军拿下钦州会是一件坏事。 在钱绅看来,中日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仅仅能用三、五个中国士兵等于一个鬼子来换算的。说白中国一直在用单一陆军的一体战,与日本三位一体的现代化作战方式相抗争。如此一来,至少在海边,中方是挡不住有舰炮掩护的日军。要想取胜,只有把日军放到内陆,才有可能。 事实上,钱绅还是小看了程家骥了。上午在视察快速纵队时,程家骥就想通了钱绅为什么敢如此肯定,日军两三天后,必下钦州。其实程家骥先前没有想到,大半倒是因为,他没有把日军要是使用大量伞兵占领我军侧后,会对我军士兵造成的强大的心理冲击,算在自己对势的估计里面。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这些日子已来,被重回故乡,而沟起了乡愁弄得方寸大乱的缘故了。 程家骥思索了许久,得出的结论竟与钱绅大同小异。即这件几乎无法防止其发生的事情,要是运用得宜,也未必不能化不利为有利,成为诱敌深入,各个击破日军的契机。只不过,他终没有钱绅所具有的那种视战场为棋局,视成千上万的士兵为随时可弃的棋子的冷酷,虽明知现在揭盅,或许对整个战局的发展有害无利,他还是按捺不住,跑了一趟八桂厅。 晚上九时,桂剧院。 程家骥和于三姑正在欣赏桂剧的保留剧目〈打棍出箱〉。这出戏说的是岳飞父子在风波亭遇难后,岳家二公子岳霖被奸臣昏君追杀,躲入民家,藏身于箱中,最后却喜结良缘的故事。此出戏的精华就在一个“打”字上,当演到衙差搜查箱子那一段时,演员在箱中、箱上,上下翻飞,煞是好看。这会儿,戏正演到这最精彩的一段,台下众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而程家骥和于三姑虽然在表面上好象也是沉浸其中,实际上,二人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让程家骥心烦意乱的,是今天下午,他从行营主任那里听到的一个让他啼笑皆非的“好”消息。 “主任,现在批准第五军、六十六军出动向广州方向出击,这不是自己挖自个的墙角吗?”虽说这个计划当初是程家骥提出来的,可眼下战端已开,安腾中将不是白痴,不可能从本已兵力紧张的桂南前线抽兵回援。出击的目的都没了,当初程家骥心目中的神来之笔,就成了自我削弱兵力愚行。程家骥是真的想来通,这个时候出击目的何在,难道真为了要攻打广州不成? “重庆方面以为现在是出击的大好时机。日军主力已动,我方可趁形直捣广州。除了行营出兵两个军外,第四战区也将在出动一个多军配合。伟大的计划啊!若是成功一举收复名城,那震惊中外,自是不在话下。”行营主任显是对军委会这个预案,也是一肚子的火,语言间颇有不以为然的意味。 听到这个反击方案的目标竟真的是拿下广州。程家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什么玩笑!攻下广州!广州还有一个多旅团的鬼子,以三个军中国军队的攻击能力,能不能攻进得城,都两说,即便是侥幸得手,日军随时能以海军舰炮轰击广州,到头来中国军队在广州城里还是站不住脚。 当程家骥欲再次质问行营主任时,对方的那一脸苦笑,让他霎时明白了,这是谁的主意。能让这位行营主任明知不妥,还屈从其意的,全中国只有一人而已。 方知此事已成局的程家骥,没有再纠缠。把话题转到了日军很有可能使用伞兵上。结果还不错,因日军使用伞兵有先例可寻,行营主任很重视的立即给十六集团军挂了电话,让他们注意此事。当然程家骥和行营主任都没有指望十六集团军能消灭伞兵,日军在海面上的优势太明显了,就算是伞兵完不成策应登陆的任务,日军也能把那些从天而降的强盗给接回去。总之。程家骥这一趟行营之行,收获固然是有,但烦恼更甚,那种有心无力的失落感,让他对战局也有了一种悲观情绪,在这样的心情下,你让他如何能有看戏的闲情逸致。 相比之下,于三姑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显得有些儿女情长了。这几天来,于三姑都在为程家骥已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心中忐忑不已。她直觉着自己和程家骥忽远忽近的,患得患失间心里硬是不落实。这人啊!就是这么奇怪!于三姑早先并非感觉不出程家骥心中有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密,但那个时候,她倒还忍得住不去触摸程家骥心中的秘密,可自打程家骥那天有话没说后,于三姑突然对这个事前所未有的在乎起来。以致于已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两人的关系,而一向心思细腻的她竟然还浑然不觉。 “走!到后台看看去!”今天于三姑的忧郁,别人许是看不出来。可身为人夫的程家骥,就是再心不在焉,也能感觉得到身边伊人的情绪不大对头。更不说。他对于于三姑为什么会出现情况,也早了然于心了。故而程家骥才提议到后台去晃晃,散散心。 这时,戏已散场,观众都在退场。 当一身便服的程家骥和于三姑,带着捧着花牌的屠靖国、马三宝到后台时,正好看到了一幕“好戏”。 “税捐局长,怎么了?难道还能拿枪逼着别人嫁你。四个老婆还不够?我劝你还是惜福长命的好。”一位脸上的妆都还没卸完,从声音上判断,年纪应该不大的女孩,冲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胖子,毫不客气的把对方骂了个痛快淋漓。这个女孩的妆台上边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几个花牌,显示了她名角的身份。 那胖子也不善茬,看他身后那几个帮闲的那张牙舞爪的架势,大有要效法“先贤”,当一回王老虎的意思。这不,旁边的几个乐师都被赶开了,这出抢亲戏眼看就要开锣了。 这边厢,于三姑听到“四个老婆”,任她心情再坏,也不禁笑着在程家骥耳边说了句:“看来这位局长大人和你倒是有缘有很!” 被人点了痛脚的程家骥,尽管心下十分恼火,只得尴尬的一笑。程家骥可不是能忍的主,受了的老婆气,自然要人出气才成。程家骥回顾一下四周,幸好,这里还有一个天然的出气筒。 “这位局长大人,让让,别挡着别人献花。”接到程家骥的暗示的,程家骥的新任副官马皮,立刻快步上前去,把那位胖得有些有碍观瞻的税捐局长,给撞得在原地直打圈圈。这还是马皮手下留了情,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他有一千种方法让对方摔个四脚朝天。 奈何人家不领这个情。胖子在三四个绸衣汉子的扶持下,方一停止了旋转,就指着马皮说了贼俗的句:“给我上!”。 战斗结束太快,快得让在场人连过程都看不大清楚。不到一分钟,那几个“跑龙套”的打手,就被马皮和屠靖国一一放翻。在程家骥的示意下,两人下手狠极了。这些“可怜”的恶人的手脚倒是还在,只是与平时相比换了一个方位罢了。 胖子这回表现出了较高的素质,竟没有临阵脱逃,还在原地。只是腿有点软,他这是让屠靖国、马皮的凶狠给吓着了。他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打架伤人的事见得多,象下这重的手的,却是第一会见。 “这位是金飞燕金老板吧,久闻(几十年后听说的。)金老板是桂剧四大名旦之首,今日一见您的身手行当,真是名不虚传。”程家骥身为这一出英雄救美的主角,自然不会有空去理那陪衬。 “贤伉俪,是外省人吧!还是快快离开的好,这位黄局长的靠山可是省上的黄要员,那是他堂叔。”这位桂剧名伶,嘴是刀子嘴,心地却很好,生怕程家骥这个好心人吃了亏,忙把黄局长的背景给点了出来。 “无妨!他性子横的很,还真没吃过什么亏,吃一吃也好。”于三姑满不在乎的接口道。 反倒是见义勇为的程家骥有点内疚了。其实他管这个闲事,并不是正义感发作,完全是出气兼妒忌。出气还说得通。这妒忌就有点心理阴暗之嫌了。同样是四个老婆,凭什么你丫的,就能到处抢亲猎艳,我不光被盯得牢实无比,还要发个让人引为笑柄的鬼声明。看不顺眼,扁! “两位是总爷,那就难怪了。”金飞燕什么人没见过。三人站得又近,程家骥和于三姑耳边那因长时间戴军帽,而造成肤色上的差别,那里能瞒得过她去。 “那里那里!小当兵一个。”程家骥不无得意的在心里嘀沽道,这年头,扛枪打仗的社会地位还是蛮高的吗! “他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和那位局长都一个德性。我可不敢跟人家称什么贤伉俪,我不过是个老四而已。”于三姑见不得程家骥得意,一捧打过来,直把程家骥打得大喘气。 “你们慢慢聊着,我去那边看看那位局长大人。”被揭了老度的程家骥在已卸了装的美女面前,顿有无地自容之感。遂下决心去教导一下那位多妻人士中的败类。 程家骥以长辈的身份(因往行营跑得勤,他和那位省政府的黄姓大员,这些日子可是称兄道弟的。)向那位临桂县的税捐局长灌输一番如何才能做一个有层次、有原则的多妻人士的大道理。使得那位局长认识到了自己错误(实际上是认识到了,自己和程家骥在力量上差距。)欣然着受教而去。照程家骥的估计,只要他不殉国,这位铁定以为程家骥和自己打的是一个主意的税捐局长,是不会再有胆子来剧团惹事了的。 此时,留下看家的马三宝急匆匆的找了来。一见马三宝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程家骥的心猛得一沉。 今天我家的网络中断,这章是网吧写的。请大大们谅解了。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四) 马三宝带来的消息,让程家骥第一次恨上了自己那曾引以为豪的预感。 “什么!日军伞兵已出现在钦州南郊!”日军使用空降兵,虽在程家骥的意料当中,可鬼子会这么快动手,就不由得他不大吃一惊了。 “回军部!”程家骥心里亮堂着了。钦州的事已然是这样了,怨天尤人也是无用,此刻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和黄中将他们商议军情。 程家骥心急如焚,连招呼都没心思和正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打了,在留下马三宝护送于三姑回家后。他立时坐上了汽车,一上车,程家骥就一个劲的催司机把车开快点,任是对方把油门踩到了底,他还是嫌太慢,若不是这个时代的车辆太少,晚上更是行人绝迹,轿车以这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行驶,想不出事故都难。 当程家骥风风火火的赶回驻扎在兴安灵渠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新十八军军部时,这里已是熙熙攘攘,充斥着高级指挥机关,在临战前所特的略带压抑的紧张气息了。 “浩然,你回来得正好,这是行营才来的命令,你先看看。”听到程家骥的脚步,正俯着身子看沙盘着黄中将,连头都没抬就反手把一份电报递给了程家骥。 “军座,前方的军情如何?日本人在钦州附近到底空降了多少伞兵?钦州能守多久?”程家骥草草看了几眼,行营下达的让新十八军在七十二小时内赶至邕江以北设防的命令,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最新的情况来。 肃立一旁的邱上校忙接口道:“副座,日军在钦州附近空投的伞兵的具体人数,现在还搞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至少在二千人以上。十六集团军各部在黄昏时,遭到了日军的全线攻击。虽还能勉力支撑战线不溃,但军心已是大为浮动。行营一个小时前下令原驻南宁的四十八军的两个师向钦州方向运动。我估计这个师主要任务应为保障钦州境内十万大军的后路畅通。” 程家骥一听邱上校说的这些情况,心里就有谱了。在外有日军重兵压境,腹心地带又有日军伞兵做乱的情况下,行营已是无心恋战,这是要把钦州方向的部队撤下来了。 程家骥先定了定神,然后才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既令我新十军军接防邕江,拱卫南宁。行营的下一步,不用说,就是以五个军在南宁以南的上思、横县境内迟滞日军的推进了。” “浩然,我想也是这样。目下日军来势汹汹,行营也只有走这步棋了。”黄中将适时插话道。 “邕江不是赣江,水浅河窄的,现在又是枯水季节,实在算上什么屏障。就算我军沿江精心布防,也很难挡得住日军。南宁城内不是还有四十八军的一个师和挺进第三纵队吗!这一万多人,防止小股日军渗透足够了。南宁本身就是一座易攻难守之城,它的城防又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照我说,不管在南宁城填进去多少部队,都是填不满的。我军应守南宁,而不战于南宁。克敌关键不是要死守南宁,而是在外线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我军若是加入桂南战场,还是作为机动作战部队最能发挥战力。作战区域最好在能选这一带,日军侧翼的灵山。”一句话,程家骥压根就没想过,新十八军能在南宁重现南昌保卫战的辉煌。 程家骥的建言,让黄中将犹疑了起来。从内心来说,对于程家骥建议他是深表赞同的。他心里明白以新十八军目前兵力装备和南宁的城防现状,就算是再加上几个师,想要守住南宁,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相比之下,屯兵灵山,不但能保障上思一带的主力的侧翼安全和威胁日军的补给线,还可在时机恰当时自行寻求战机,从那方面说,都比捆在南宁城中要好得多。问题是,行营的命令已下,想要上峰收回成命,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情不自禁的对黄中将行注目礼,整间作战室只听得到黄中将一个人脚步声在“嘎吱、嘎吱。”的响。 “部队还是按行营的命令做好装车准备。浩然你和我去桂林见辞公。”黄中将这句话一出口,程家骥便知道他已被自己成功说服。的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帮得上忙的这只有那位陈上将了。 从已被任命为桂南会战总督战官的陈上将,位于七星岩附近的临时住处出来,程家骥没有和黄中将一起回军部,而是留在桂林等陈上将那边的消息。其实程家骥心里清楚,这是体贴下属的黄中将给自己一个借口,好让自己能与于三姑在桂林再过上一个安祥宁静的夜晚。程家骥在心里很承黄中将的情,可他现在却根本没那个心情去过两人世界。 程家骥和黄中将分手时,已是凌晨二点。心事重重的程家骥带着马皮和屠靖国沿着桂林城那历经苍桑的城墙,漫无目的的走着。屠靖国和马皮虽不知详细内情,但也能感觉到程家骥此时的心情极坏。如此一来,两人只得心怀惴惴的在程家骥后面跟着,至于劝程家骥回家的话嘛,那是提都不敢提的。 ‘好说歹说,陈部长总算是答应代为说项了。可新十八军能不能从坐守邕江这个自困危城的差事里解脱出来,最终还得看最高当局的意思。大战方起,新十八军就不服从调度,最高当局会怎么看?’让程家骥最是拿捏不定的,恰是这位在军事指挥上,老是有些摇摆不定的最高当局。程家骥其实也明白,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能力的极限了,剩下的事情,实不是自己能左右。但他已在不知不觉中与新十八军联成一体了。眼看着这支朝气蓬勃、颇有战力的民族武力,就要因为高层的失误,而白白蒙受重大损失,他又如何能甘心。 想着想着程家骥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十二月七日!这个日子对于福建南安人程家骥而言,没有任何的特殊意义。可却是后世的桂林人楚原的生日。大战在即,前途未卜,又逢自己也许终此一生都不能明言示人的生日。这一切让程家骥心情复杂极了,也乱极了。程家骥只觉着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情景纷至沓来,有小时在父母的呵护下嘻戏时的场景、有和初恋女友第一次游湖时的青涩与甜蜜、甚至连他十三岁那年在那个时空早已去世的爷爷,给他办生日酒时的来宾的面容,都一个不少在浮现在脑海里。总之与于“后世”有关的,一切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都在此时一起涌了上来。 那一夜,程家骥在城中走了很久很久,几乎把留有他小时记忆的地方,都走了个遍。直到天蒙蒙亮时,感慨了整整大半夜的程家骥才回丽泽门外他的公馆。 回到自己公馆,程家骥没敢进房间休息,而是自己在客厅打了个盹。他之所以在自己家里这样小心翼翼,一方面怕打扰伊人的好梦。另一方面则是怕自己会抵受不住,心头那股正在上下翻腾的孤寂的折磨,会把内心所有的隐密都向于三姑倾述。程家骥始终觉着压在自己心头的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沉重,自己一个背负就足够了,没必要,让于三姑这个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女人,也去承受这她本可不承受的心灵重压。 军情似火,军令如山。虽说对于到南宁去守邕江,新十八军的两位正副军长都不大愿意,并已通过陈上将向最高当局陈情,可新十八军部队并没有因此而行动消极。十二月七日上午十时,作为新十八军先头部队的新一百师便从兴安起程,分乘几列火车向南宁方向开拔了。 上午十一许时,桂林火车站。 毫不夸张的说,在抗战中期,桂林民众的抗战热情之高涨、拥军气氛之浓烈,全国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地方能与之相提并论。在从省府有关部门得知南昌的英雄部队新十八军要从桂林经过,开往前线后,各大民众团体和文艺界人士不用官方组织,一大早便自发来之车站为国征战的将士们送行了。 于是乎,等程家骥等人走进所在位置与二十一世纪时并不二致的桂林车站时。率先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条长约二里的,由近万名在刺骨寒风和霖霖细雨伫立的民众组成的长龙,及在这条长龙中飘舞着的无数横幅标语。眼前的这一幕,让深爱着这一方热土的程家骥在心潮澎湃之余,也为自己的家乡的民众能有如此高的爱国热情而深感自豪。 “程将军,”程家骥一走进车站,便给人认了出来。 “金老板,你也来了。”叫住程家骥的,正是昨天晚上他才认识的那位桂剧名角金飞燕 “程将军,这位是欧阳先生。”被金飞燕拉到程家骥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气质儒雅温文,很有几分名士派头的中年男子。 “欧阳先生,我是于三姑,在上海杜公馆我们见过。”程家骥还在琢磨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是那尊大神时。于三姑已抢上前去和这位先生叙起旧来了。 也多亏,于三姑认出与为位欧阳先生是她在上海时的旧识,又说出对方是杜公馆的客人,程家骥方才想到了此公是何许人也。 这位欧阳先生,名南杰,祖籍湖南,祖父曾当过前清的桂林知府。他本人是话剧、电影、戏剧方面,集导、演、编于一身的通才。在中国近代文艺史上的地位,比之某些只会吼两句激情词的“文豪”,那是强得不足以道里计了。就是论起风骨来,这位先生也堪称桂林抗日文化运动的主将之一,更是现下正于鼎盛期的桂林戏剧界的一面旗帜。 “欧阳先生,您好。你的那部《天涯歌女》,我在家乡时就看过了,很是感人。今有幸见到先生,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啊!”程家骥既已把这位对上号,自是不会怠慢对方。他好歹还读过几本后世的电影周刊,知道那部二三十年年的经典名片《天涯歌女》的编剧,便是自己眼前这种风度极佳的中年人了。说心里话,因为天生就对政治比较反感。比起那些风云一时叱咤风云政治人物来,程家骥对这些在艺术、工业等其它方面为民族的发展做出过贡献的杰出人士,更为敬仰一些。这种尊敬是没有任何功利成份在内了,故而才显得是那样的真诚。 “程将军言重了,将军威名童子皆知,一年多来将军屡挫日寇凶焰,大长我中华志气,该说三生有幸的是我这个编戏酸秀才才对。” 以当时的社会风气,以程家骥此刻的声望,对一个剧作家以晚生自居,不能不让对方因觉着这位抗日名将大有谦谦君子风,而顿生好感。 “程将军,欧阳老师和我,还有一些剧团的同仁,想到前线去慰问抵御外侮的官兵们,还望你能捎上一程。”金飞燕的样貌身材均属上乘,可要是与于三姑站在一起,在程家骥看来则不免有些相形见拙。当然在这其间,也有程家骥的主观认定在内。毕竟酷似程家骥从小到大一直仰慕的那位大明星的于三姑的醉人风采,在程家骥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只是,从金飞燕的眼神中透出来的那种活力四射生机勃勃的气息,倒让一不小心被“电”到的程家骥,大有目眩神迷之感。 “没问题!”对于这种既激励官兵们的士气,个人又能饱饱眼福的好事,程家骥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许是于三姑怪程家骥答应得太快了,一道“温柔无比”的目光射到了程家骥脸上,这目光让程家骥的腿肚子轻微的颤抖了几下。 于三姑这边刚警告完自个的花心老公,那边就又和“假想敌”打成一片,好得跟两姐妹似的,这种女人所独具的善变,让程家骥好不纳闷。 “火车来了!” 正当程家骥在欧阳先生引领下,周旋于一个个闻名已久,却从未谋面的“文化牛人”之间时,新一百师的军列进站了。站台上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喧天的锣鼓声、参差有口号声,都快要把火车那燥杂的机器声轰鸣声给压下去了。 “……金陵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休?驾长车,踏破富士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平东京!”看到站台上的这种场面,火车上的官兵们齐声高唱起了那首程家骥改的满红红,官兵们的音调并不是很准,可却另有一种悲壮慷慨的动人之处。 说不上程家骥改得好,还是身为这首词的母体岳少保的满江红,太让人热血沸腾了。不待火车停稳,站台上无数的民众便同声同气和了起来。上万人和声气势非同小可,这声音直冲霄汉,以一股浩然之气回荡在天地之间,也使许多在场的对一幕终身难忘,至少程家骥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都能感觉到这万千华夏子孙的呼号,始终在自己耳边回响。 民众的心是火热的,然而战争时期的军人却总那么来去匆匆。载新一百师一个多团的官兵的那列火车,只是在桂林站停留片刻,便又要踏上征途了。 “将军出征,岂能无酒!”桂林城中最是德高望一位名流士绅,端着一海碗陈年三花走到了程家骥面前。 “厚山老有赐,小子浩然愧领!”对这位曾在先总理手下当过大元帅府行营秘书长,后又出任过广西省省长的政坛元老的事迹,程家骥早在二十一世纪时就已是耳熟能详了。他双手过胸,正待要毕恭毕敬的接过那碗足有七八两份量的家乡名酒,却听得马老先生轻喝了一声“慢”。 “老朽,这碗酒可不是白给将军喝的。这是要和将军换一样东西。”长须及腹的马老先生语气雄浑有力的说道。 程家骥没有答话,他就这保持着双手过顶的姿势,敬等这位长者示下。 “老朽曾留学东洋,对日人军械很有兴趣,不知能否用这碗酒换把日本人的师团长的指挥刀欣赏一下。”老先生说这句话竟隐隐带有金石之音。 程家骥那能不知道,马老先生这是帮他鼓士气来了。他接过酒碗大声高呼道:“兄弟们!桂林父老拿这碗酒跟我换今村均(日军中将,时任日军第五师师团长)的指挥刀。兄弟你们说,这碗酒,我喝不喝!” 新一百师的将士们向以百胜之师自诩,心气本就高得很,再被程家骥一激,顿时山呼海啸的回应道“喝!” 程家骥一口气喝完这一大碗五十六度的陈年三花后,酒量不佳的他已是有些天旋地转了。 他趁着酒意,大喝一声“开车。” 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坐在火车上的新一百师的官兵们唱着军歌,挥舞着手上的军帽,渐渐远离了站台上民众们的视线。 火车刚一出车,只听得“咕咚”一声,不胜酒力的程家骥一个倒栽葱,仰天朝天的倒在了车厢里。 第四十二章 近乡情怯(五) 程家骥这回是真的醉了。先不说三花这种酒不但品味香淳、酒精含量高,而且后劲也不是一般的足。(在地处南方边陲的桂林能产这么一种本应在北方苦寒之地才有的烈酒,也算是个异数。)如此烈酒,程家骥竟一口气灌了七八两下去。不用说是他了。就是酒量甚宏的文颂远也挨不起啊。单说这碗家乡酒一下肚,程家骥就立时被勾起的浓浓乡愁,足以让他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这一觉好睡,等醒过来时,火车都已经过柳州了。 程家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于三姑那一张俏脸。当时神志还不是太清醒的他冲口而出的说了一句“关芝琳!” 这下子可惹了大祸了,任是他再解释,于三姑硬是不相信,最后连赌咒发誓的都用上了,方才过了关。 “三姑,要是我出击灵山的方案上面批准了,到了南宁,你就和欧阳先生他们留在南宁城里吧。”程家骥想起一件心事,对于三姑说道。 许是余怒未消,于三姑的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你想甩掉我,又去找老五。” “我这是上战场,炮火连天的,处境凶险的很,那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老五。说真的,上次兵困都昌时,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跟着一起死那,当时我对把你带到那,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次作战的风险,不会比上次小,你留在南宁至少安全方面没问题,就是鬼子真打到了南宁城下,背后就是铁路,你也走得脱。你安全了,我心里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我心里越是轻松这仗就打得越顺手。你能答应我吗!”程家骥原本并不想去翻赤去了的事情的,可说着他便把心里的都说了出来说。 感觉到自己在程家骥心中的分量的于三姑,只觉着一股幸福的电流在自己身上流趟。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靠在了程家骥那还满是酒气的胸膛上。 搂着于三姑,程家骥只觉着自己是这个最幸运的人了,当然要是地球没了那个日本的国度,一切就更完美了。 钦州战场上的形势发展的很快。因腹背受敌,而处境艰难的那四个军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猛烈攻击下,立足不住,只得且战且退,沿南钦公路北撤。可在几万日军的全线追击下,敌前撤军那有那么容易。殿后的新十九师大部殉国,北撤部队又遭到了日军疯狂轰炸,中方的四个军,八九万军队在南钦公路上一度陷入混乱。若不是北撤的这四个军的大半是广西子弟兵,内部团结力较好,虽处于惊恐当中,却还能乱而不溃。加之自南宁出击的四十八军主力也是广西部队,故而接应也很得力,那就真的要兵败如山倒了。就是这样,北撤部队也是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方才能转进到离南宁不足八十华里的那陈、百济一线构筑工事的。北撤大军立足方定,便以一个加强师的兵力前出至南涧,形成了扼南钦公路而守的格局。 日军则是一路高歌猛进,其先头部队第五师团十二旅团,于九日下午与防守南涧的我军发生激战。两军激战彻夜,伤亡均重,战至凌晨,我军已呈不支之势。幸好,这时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命令部队最完整的四十八军军以一个师增援南涧,两支部队全力苦力方才堪堪击退日军第十二旅团。日军二十一军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见前锋受挫,知中国军队已缓过气来了,不敢再轻兵冒进,只得命令已到达距南涧十几里地的大寺的第五师团,暂时停止前进,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再图进取。 至此,战线在南钦公路的中段勉强稳定了下来。 十二月十日下午,南宁。邕江畔的青秀山,新十八军部。 “军座、副座。行营急电。”邱上校神情古怪地挥舞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电报纸,闯进了只有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的沙盘室。 程家骥从邱上校的表情上已看出来,这份电报十之八九与自己所提出的出兵灵山牵制日军侧后的主张有关。心急的他从邱上校手中夺过电报大声的念了起来。 “任命新十八军军长黄持为南宁城防司令。原驻南宁的挺进第三纵及四十八军一七六师划归南宁城防司令部统一指挥。另命令新十八军以不少于一个师之有力一部出驻灵山,威胁日军侧后。军事委员会桂林行营。十二月十日下午四时。” 程家骥现在自是明白,邱上校刚才为什么是那副喜忧参半的表情了。显而易见的,在各执一词的陈上将和行营主任之间,最高当局又来了个和稀泥!说真的,程家骥对于衷中主义,没有什么反感,甚至认为这种手法在处理政治、经济、民生等方面上不失为良法,平衡艺术要是国计民生没好处,聪明的中国人也不会整整玩了几千年。可最高当局屡屡军事指挥上该下决心的时候,搞排排坐、分果果的举动,程家骥就很不以为然了。 ‘这是军事,是决定国之存续的死生之道,是能这么轻忽的吗!’这句都已是窜到程家骥喉咙口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它生生咽下去。 黄中将此刻的脸色比之一脸乌云,脖子上直冒青筋的程家骥,也好不那里去。不过,他毕竟在官场上多打了几年滚,心性远比程家骥这个初生牛犊,要沉稳老辣的多,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他看似心平气和的说道:“浩然,看来辞公是尽力了,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们也就只能执行命令。你是这个作战计划的发起人,出驻灵山的这个差事,自是要由新一百师担纲。为了灵山加强兵力方向,军里的其它部队你也带一部分去。浩然你说说,那几个团合适?” “军座,你是一军之长,配属那些部队给职部,还是你来定吧。”程家骥这会儿,也冷静些许,虽说他对此事尚不能完全释然,可也明白面对现实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再说这个结果,是自己一力运动来的,也没什么好怨别人的。 “我的意思是把新一百二十师的三百六十团、人力运输团和才收编的邕宁县补训二大队配置给你部,由新一百二十师的政治部主任文亮带队。浩然,你以为然否?”说完自己的想法后,黄中将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程家骥。 黄中将这一番话,程家骥是越听越是觉着不对劲。三百六十团里有不少中低级军官本就是新一百师调去的,这个团亲新一百师是新十八军人皆知之事,黄中将把他拨给程家骥指挥,程家骥还能理解。可派一百二十师的政治主任文亮带队,就有些没道理了。按理说就算是要派新一百二十师的师级军官带队,也该是副师长或是参谋长的差使,怎么着,也轮不到文亮这个搞政工的秀才头上啊!莫非?! 程家骥一琢磨黄中将那另有意味的眼神,愈发肯定了对方早就知道在在自己的授意下,钱绅已把文亮拉了过来。想到这程家骥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看来这能在军队中混上军座的,没一个不是胸有乾坤之辈。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兼知已,表面上象是个没心机的厚道人,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程家骥被黄中将点了点,心里却是半点火气都没有。只因,说到底黄持也是一番好意,有了文亮这个在新一百二十师中人缘极佳的政治部主任帮手,新一百二十师配署过来部队,确实要好带得多。程家骥只是觉着自己以住有些自视过高,小觑了天下英雄了,这个教训要吸收而已。 程家骥原本是想劝黄中将在适当的时候,主动弃守南宁城,退守昆仑关的。但深知黄中将执行上峰的命令,从来是不打折扣的那那种标准职业军人脾气的程家骥,明了自己劝也无用,便只好说了句“培民兄,保重。!” 与黄中将作别后,程家骥就风风火火赶回新一百师师部,他知道那里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自己了。 十二月十日晚间,新十八军一部由副军长程家骥率领,从南宁码头陆续上船,沿邕江东下,一路顺风顺水。其前锋于次日上午十点半左右到达横县百合码头,文颂远率领这一支一个多团的先头部队下船后一路疾进,于同时下午一时许,赶到灵山县城,与早已从陆路进军占领了灵山县城的快速纵队、骑兵二团会师。 下午二时,灵山县城,县政府。 “刚得到我部下特别行动小队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日军十八师团的五十五联队之全部,已进至钦州与灵山间的新圩,其两个中队的前锋正向灵山方向开来。出击还是防守。请文指挥官决定,”正襟危坐的刘以诚算是在场的四位中高级军官中,唯一还象是个军人的了。他的长官,文颂远早跷着二郎腿了。汉东升、孙六这两个以粗人自居的厮杀汉,就更不象话,二人有志一同的双双把腿搭到桌子上。 “鬼子两个中队,不过是四五百人人。我们三个团级单位再算上特务营,加起来足有五千多,又有骑兵、装甲兵,对付这点日军绰绰有余。旅座,依我看把这几百鬼子的包了饺子得了。”文颂远还没搭腔。那边汉东升这个新一百师公认的好战分子,就耐不住性子了。 从吴城南下以来,二百团经过几次补充,不但恢复了在赣中战场上损伤的元气,其兵员数量已达到三千人左右。可喜的是因为得到了那两个县补充队(其中一个才编入新一百师的邕宁县补训二大队。)补充,使得二百团的战力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强大过。自持兵强马壮的汉东升是真没把四五百名鬼子放上心上。要不是日军在新迂还有一个联队,这一仗,单是他的二百团来打,他都敢立全歼这股小鬼子的军令状。 “就是这个话,咱们十个打一个,还当缩头乌龟,那就别活了,还不如撒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孙六之所以会大力赞助和他一向不怎么对眼的汉东升。除了他也是个听到枪声心里就发庠的主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骑兵在防守中没什么用处,一到了晚上更是只能巡巡哨了。只有在白天,在进攻时,他手下的东北健儿们才有用武之地。 对手下这两个团长的意思,文颂远是一百个赞成。只不过这位步兵指挥官的掂记着的,可不仅仅是日军的两个中队。 “子俊,你说日本人在钦州以东只有一个联队,这个情况确实吗!”文颂远的这句话,让刘以诚不禁一愣,自己的这位上司要干什么,难着他还想打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的主意的不成! “情报没问题,我已亲自核实过,钦州东面,目前只这一个联队的鬼子在活动。”刘以诚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回答道文颂远的问话。 “肖副官,你立刻问一下师部,主力什么时候能到灵山县城。”文颂远落实完情况,立即把一直肃立在门口的一个上尉叫了进来。 文颂远的副官的动作很麻利,只不过七八分钟,他便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旅座,已经问过了。师主力已基本完成下船整队,预计三个半小时内到达灵山县城。 听完副官的报告,文颂远自言自语起来:“三个半小时内到县城,赶到战场上就是黄昏前后,晚是晚点,可还能接得上趟。” 听到文颂远说的这些话,孙六和汉东升立时象打了兴奋剂一样,双眼发光的在那磨拳擦掌。而只有刘以诚的眼神里充满的担忧。他们三个团级部队的主官无论外表上有没有军人的姿态,可内里都是百战成精的人物,文颂远把话说得这么白,他们那里还猜不到文颂远这是要大干一场了。 “文指挥官,这股日军是十八师团的部队。十八师团是日军在战前常设的十七个师团之一,这个师团的下层官兵清一色的从九州钢铁工人出身,素以强悍耐战著称。十八军师团的战斗力在整个日本陆军中都是属于头等序列的,这可是一块硬硬骨头。再加上日军一个联队至少有三四千人,咱们手上只有五千四五百人马,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万一要是后续部队接不上茬,这个亏可就吃大不了。”刘以诚忧心忡忡的劝道。 “子俊,我又不是要独力吃掉这个联队,不过要缠住对方,等程老大上来再包圆罢了。你放心。出来了什么漏子的。”文颂远先是挥手止住了还欲再劝他的刘以诚,然后再清了清嗓子,方才下达了作战命令:“汉子,你的二百团出一个营在灵山县城以西的檀圩截住日军这两个中队,记着让鬼子前进不得就行了,不要打得太猛。”文颂远太了解自己这个习惯的口口吃肉的小兄弟了,你要不盯着,他能给你把这个营虽加强到六七个连去。要真把这两个中队的鬼子打跑了,那这仗不用打了。 文颂远接着道:“二百团的主力运动到檀圩前面的那隆方向占领公路两旁所有的高地,把日军的援兵给我死死挡在那。孙六的你的部队负责袭扰日军的侧翼,分散日军的兵力,给汉子的部队减少一点压力。是日军要开溜,你的骑兵就给我拼命缠住他们。子俊,你的部队要从迂回到日军背后捅鬼子一刀,这一刀要捅得又狠又准,用你的坦克履带给我狠的压。最好把他的联队指挥部里的军官都给我压成肉泥。汉子到时候,鬼子肯定要乱,你给盯住了别让鬼子放了羊。我带领师特务营充当预备队,乘座快速纵队腾下来的汽车策应各方。 总之,这次作战的目的,就是要消耗和缠住对方,等主力上来再吃掉鬼子的这个联队。要是鬼子瞧不起咱,不全军出动那就更妙了,咱们完全可以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吃掉他。作战方案在各部立即行动的同时上报师部。诸位,执行吧!”文颂远这个前敌总指挥的命令一下,至少在师部明令禁止实施他的作战预案以前,在坐的三位团座都只剩下执行命令扣指挥的份了。 “是”刘、汉、孙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三人转身便去调动部队去了。 文颂远的作战计划很快传到了,已完成全军整队,率军在向灵山开进的程家骥那里。 “维礼兄,你看看这文老二,简直就没有安份的时候。”程家骥苦笑着,文颂远那份怎么看都象是决心书的请示电递给了钱绅。 “师座,我们现在已有了六七个团一万七八千兵力,要是组织得当,有心算无心之下,重创甚至是全歼日军一个联队还是有可能的。”钱绅是很少把话说满的。这一些话已是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维礼既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命令全军轻装后展开,分路向灵山县城急行军开进。”程家骥下达的这个命令,在肯定了文颂远的行动的同时,也拉开了此后十几天内新一百师与日军十八师团之间的一系列的惨烈战斗的序幕。 电脑网络好了,从今天开始恢复两更。 第四十三章五十联队的未日 本章的题目上传有误,应为《第四十三章五十五联队的未日(一)》 饭塚国六郎是五十五联队中少有的东京人。他之所以能到十八师团来还是沾了他的哥哥的光。他的哥哥?饭塚国五郎(犯中国吾狼),也就是前文提过来的日军一零一联队的,那个被日本自己制造的步枪子弹远距离打死的超级倒霉鬼。饭塚国五郎大佐被中国士兵一枪穿心打死前,不是被那几个送了他的小命的记者,拍了不少的影像资料吗!采访他的日本朝日新闻社的著名战地记者小悮行男,总觉着好好的把一个联队长活活采访死了不是个事,出于内疚便把那些记载了饭塚国五郎的“英明神武”的照片带回了日本。也是活该饭塚国五郎要出名,日本陆军那时在中国大地正在处处受挫,急需好好宣传一下“先进人物”,振奋一下国内已有厌战倾向的人心,于是乎,本来死得悲而不壮的饭塚联队长,便成新出炉的“战神”。东京各大影院连续放映了好多天,关于这位包装出来的“名将”的记录片。东京的普通民众被煽乎得狂热得一塌胡涂。东京有好些人家都把饭塚国五郎的照片放到神罩上。这样一来,身边“战神”的弟弟的饭塚国六郎的人生道路,就无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了。在家人的支持下,还在上大学的饭塚国六郎只得“志愿”要求从军。因他本是不用服兵役的,所以也不一定要参加第一师团、一零一师团这些主要在东京征兵的部队。其实他本人是很想参加第一师团,好呆在东京平日数数街上的女孩的牙有多少颗,假日去欣赏歌舞町的“浅川”的。可惜这个事情,轮不上二十一岁的他做主。最后由他的父亲饭塚国太郎(一家子都要犯中国,通通死拉死拉的。)拍板让他加入了十八师团。而十八师团长是与他同是东京人的牛岛贞雄中将。牛岛中将对这位家乡出的“英雄”的弟弟也倍加关照。饭塚国六郎一入伍就成了师团长阁下的勤务兵,现在更被任命为五十五联队的第九中队第一小队的代理小队长,中队里的官兵们都知道,他只是来战斗部队镀镀金的,未几就会保送去军校,再回来是就是正式的军官了。故而人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从周围的同僚眼中射过来的,这种带有妒忌在内的眼神,让饭塚国六郎浑身上下舒坦极了. 此刻戴着近视眼镜的饭塚国六郎和他的小队,正在五十五联队派出的充当先头部队的两个中队的序列当中。下午三点半,饭塚国六郎所在部队犯至檀圩附近。 离这两个中队的日军三百多米的二百团三营阻击阵地。 “营长,该让营里的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动手了。”三营的副营长薜仲平指着前面正大摇大摆的行进的日军,急切地催促着自己的主官。 “再等等,把鬼子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再打。”因甚层部队的军官紧张,在南宁上船时,才被程家骥下放,任命为二百团三营营长马皮,猛吸两口手上的香烟后说道。 “鬼子离咱们太近了,要是冲上来怎么办?”薜仲平可是见识过日本人肉搏能力的,两军真要全面拼上了刺刀,作为二百团战力最薄弱的一个营的三营,能不能顶点得住鬼子亡命冲击,那可就难说了。 “老薜,你放心,鬼子的步兵火力比不了咱们,我料死了,他们是冲不上来的,再说用兵不行险乍行!”受到文颂远的影响,马皮在战场的胆子也不小。再说了,眼下的三营的实力也让他有信心。营里有四个连七百人,光冲锋枪就有近百挺,这种火力配备,虽比不得各下辖有两个连队的近战特殊配备的一营二营。可和基本上都端着三八大盖的小鬼子比,就要强上不止一筹。在马皮看来,倒是在较远的距离上和全用三八大盖的小鬼子对射,那才是真正的蚀本买卖了。 三营的阵地伪装巧妙极了,马皮手下那些老兄弟们中,很有几个当年在南昌城内十天半个就被人追杀一回的主。那个时候,藏身之术就是他们的保命之法。生死攸关下,那里能不下狠功夫钻研。毫不夸张的说,馒头他们几个在这方面造诣,让那些老兵油子们都忘尘莫及叹为观止。这不,日本人都差不多走到三营的跟前了,愣是没发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几百个中国军人张开了枪机等着自己撞上去了。 “开火!”随着马皮的一声怒吼,从三营官兵们的枪口里倾泻出来子弹组成的弹幕,向一百来米开外的日军横扫过去。饶是第十八师团是日军中的精锐之师,也在中国军队这阵全无先兆,而又凶猛异常的火力突袭中,吃了大亏。尖刀小队的日军几乎都被打死在野地里,这个小队的某些官兵的尸体叠成了一个小小的尸堆,看上去让去让人有些触目惊心。跟在尖兵小队后面的日军大队,也遭到了三营的迫击炮、重机枪和冲锋枪、轻机枪等步兵轻火力的双重杀伤,刹时间,措不及防的鬼子倒下了一大片。那场面之凄惨,足够在战后给日本人拿来当说明日本是战争“受害者”的教材了。 一颗超出有效射程的有冲锋枪流弹,还把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的饭塚国六郎的大腿内侧擦了一下。慌得他在趴下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裤裆里了那活儿里里外外的好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只是腿上的一快油皮后,方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起了那个相士说的,饭塚家的人只要在姓后面加上个国字,就和中国犯冲。去了中国就很难活着回来的批语。这一下子,本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他更害怕了。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直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 “各小队交替掩护,全速后撤。”带队的日军副大队长春山日大尉见势不不妙,忙指挥所部急退。 十八师团的作战风格还是很坚韧的,春山日大尉和他的士兵们,一旦感觉到,自己已退到,足以让中国军队在火力上优势,不能全面发挥的距离后。立即回过头来,和三营官兵“玩”起火力对射来。这时就能看得出日军与中国军队相较,在步枪性能上的绝对优势了。三营的只有不到一半的步枪手,配备了缴获的三八大盖,而大多数人手上的家伙还是汉阳造,这种中国自制的步枪的性能,虽也还不错,可与三八大盖相比那就要差老大一截了。加之中国士兵的步枪射击功底普遍不入日军。即便是在实弹训练上,向来是不惜功本的新一百师也不成。主要是因为久经战阵、枪法娴熟的老兵消耗得太快,而不得不补充太多的新兵的缘故。毕竟在靶场上,有些东西是怎么练也练不出来。打着打着,无法发挥出冲锋枪火力凶猛的威力的三营,尽管在迫击炮等步兵重武器的数量上略多于两个中队的日军的编制,可还是渐渐让日本人占了些许上风。 日军虽在对射中讨了些便宜,但这种注定两败俱伤的战斗,决不是春山日大尉所想要的。他一面暗自命令士兵把对射的强度降下来,并注意隐藏,以减少伤亡。一面通过电台向驻扎在新圩的联队部请求援兵。 日军的射击密度一降下去,三营的兄弟们自是乐得喘口气,反正他们的任务不是消灭这支日军,而只是促使对方招唤援兵,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于是中国军队这边的火力也没那么猛烈了。战斗还在继续,势均力敌的双方已打成对峙了,谁也不敢轻易退下来。双方指挥都知道,现在撤出战斗,在双方的步兵重武器的杀伤下,已方将付出高昂的代价不说,还有极可能因遭到对手的衔尾追杀而一败涂地。其实就算是能撤,正在交火的两支部队也不会撤。日军方面是因为适才吃了大亏,以十八师团的心气,无论如何都是要报复的。春山大尉和他的部下,是打主意咬住胆敢捋虎须的中国军队的这个团(三营的密集的火力和已暴露步兵重武器的数量,使得与中国军队交手经年,自以为对中国军队火力配备了如指掌的春山大尉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误判了当面对手的兵力。),只等着联队主力上来,好将对方全歼,以泄心头之恨了。三营更不用说,把鬼子缠住,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 “大佐阁下,春山部队在檀圩附近遭到一个团的中国军队的有力阻击,请求作战指导。”和前锋受挫的消息一起传到五十五联队联队长足利新一耳中的,还有从师团部一路转下来的,由汉奸报上来的有一支几千人的中国军队,分两批到达灵山县城的情报。幸好的因时间和新一百师保密比较严格的关系,窝在城里的汉奸,只发现了新一百师步兵和一小部分骑兵,并没发觉这支中国军队拥有坦克和装甲车的情况,就连这支中国军队是哪一部分的也没有立刻掌握。更至关重要的是,因文颂远在随军行动的孔继如地提醒下,在部队进城后就立时封锁了小小的灵山县城,大部队已出城的情况,潜藏的汉奸竟一无所知,这就使得足利大佐在判断中国军队意图上处于先天不足的境地。 “原田君,我认为联队主力应该立即向擅圩出发。综合师团部转来的情报和春山部队上报的战情,我判断灵山方面的中国军队至少有两个团以上的兵力,还有一个营以上的骑兵。要是援兵去晚了,春山部队会有危险的。”足利大佐的决定,联队参谋长原田中佐并没有表示异议。抛开原田中佐也认为两个团的中国军队,就是再精锐且辅有数不少的骑兵,也对拥兵近四千的五十五联队形不成大的威胁外,更多的是因为五十五联队承受不起整整两个中队被全歼的损失。至少从现在情况看,只有灵山方面再有一个团中国军队,从侧后包抄春山所部,这两个本已陷入苦战的中队,就会陷入绝境了。 十八师团的部队的集结动作之快,在日本陆军中也是数得着的。在向师团部报告过后,除留下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辎重中队固守新圩外,日军五十五联队联队部率两大队及联队直属队共计二千七百多人,便踏上了通往檀迂的征程。此刻才是下午四时二十分。 当日军行到位于新圩与那隆之间的的陆屋时,足利大佐还在想着此战不但要援救春山部队,还要趁胜拿下灵山城,甚至是攻下横县县城。那样就能完全封住南宁方面的中国军队东下的道路,自己真要能做到这些,那无疑是大功一件啊!足利大佐压根没有想到世上还会有敢以几千军队,就来打他手上这支强兵的主意的中国指挥官。可惜世界他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下午,六时许,当程家骥所率上万兵马已从灵山县出发,为了怕惊动了春山所部,而吓跑了五十五联队这条大鱼,而正准备绕过擅圩赶到那隆进时。等鬼子的援兵上钩,已生生等出了一身冷汗来的文颂远,终于把他盼望已久的日军第五十五联队主力等到了。 “******,下回说出什么也不设伏了,这等人的滋味可太熬人了。”文颂远嘴上虽是在发牢骚,他的心灵之窗眼睛,却是在盯着长长的日军队列,发出那种动物在求偶进方能有的“含情脉脉”,让猫在文颂远身边的孔继如对他的话的可信度深表怀疑。 “德昭,你小子算术好,你给我估摸一下,照鬼子目前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全进咱们的的圈圈。”文颂远小声的对孔继如问道 “旅座,鬼子这是在急行军,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这差不三千就全进袋了。”孔继如默算了一下后,回答了文颂远问题。 “你小子到后面电台催一下程老大,看主力能不能再快一些。”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文颂远原先的计划就先打起来,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先缠住五十五联队的主力再说。可现在自家主力的推进速度和鬼子来的时间两面的情况配合得不错,这个针对五十五联队的包围圈,眼瞅着大有能一步到位的可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文颂远的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起来了。 回头本待要去执行文颂远命令的孔继如,又回身过来对文颂远说道。“旅座,师座到了!” 今天更新了九千字。这个月剩下几天,都会每天两更的。请大家月票支持。我现在排六位,这个座次太可怕了,请大家把我顶上去。本月如能进入前五,下个月我将以程家骥的名义保证更加努力更新。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二) 文颂远一回头就看到了风尘赴赴的程家骥,正在一群随员的簇拥下,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快步走来。程家骥的到来,让文颂远很有些喜出望外。说真格的,以比对方多不了多少的兵力,就扑上去咬住日军整整一个联队,任文颂远再胆大妄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落底。这下子好了,程老大来了,天塌下来,有程老大这个高个子顶着,自己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文颂远觉着自已是浑身轻松了。程家骥这回可是让他这个把兄弟折腾得够呛!大战在即,为了全军将士的鼓舞士气,程家骥只得身先士卒的步行带着新一百师主力,以强进军的速度赶了近四个小时的路,直到刚才为了先赶到文颂远这里,方才坐一会摩托车。先前那一路小跑下来,差点把程家骥给累趴下。更“可怕”的是,文颂远痛歼日寇的“豪情壮志”,带给程家骥的“烦恼”,这才刚刚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程家骥还要面对这一系列的艰难考验。这些考验当中,难度最大的就要数,围住日军五十五联队主力后,第十八师团必不会坐视,日军的大队援兵是肯定要来的,到时能不能在歼击五十五联队的同时,顶住日军的援兵,方才是这一战的关键所在。要是顶不住,这后果无疑会是灾难性的。莫说是吃不成足利联队这块肥肉了,就是全军溃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被逼上梁山的“大好形势”下,你让程家骥在见到文颂远这个刺头时,脸色如何好得起来。 “师主力正在绕过檀圩,分几路向西疾进。按定我和钱参谋长在路上商定的作战计划,这几路部队当中,一路奔袭新圩,在日军五十五联队被切实合围后,先打掉日军留在新圩的留守部队,再在那里顽强阻击,从钦州方向过来的日军十八师团主力。这一路的任务最重,是全局所系,我让钱参谋长带一九九团和新一二零师的补充团去了;另一路由我部补充团和三六零团充任从五十五联队的左侧出击,把这三千日军住小河边上赶,这两个团我让邢副指挥官抓总。对了,三六五团已在檀圩附近展开,汉东升一打响,洪胜那边就动手,和二百团的那个营一起,把鬼子的那两个中队围死打痛,迫使五十五联队主力一心一意的往前突。至于什么时候最后解决这两个中队,还得相机行事,以免五十五联队的主力没了指望,在我们没有完全布署到位前缩了回去。一旦时机成熟,三六五团和二百团三营就立马快速消灭这两个中队,赶到那隆附近支援二百团的主力。战役预备队由师特务营、警卫营担任,这两个营将在刘以诚部的身后待命。师直属队的其它部队,包括工兵营、通讯营、宪兵队等部的战位在战役预备队的身后,必要时也可以投入战斗。你原先的布置,除了天黑后,孙六的骑兵二团将和才到的骑兵一团一起,以连排为单位,撒出去侦察敌情、骚扰日军援兵外,其它的不变。另外我已向行营、军部都发了请求援兵的电报,估计到了明后天,咱们手里还能于多上一两团。”程家骥眼下就是心里再有火,也知道这会儿的重中之重,还是把人马紧快布署下去,争取把仗打好。抱着这种心态,他和文颂远一见面,就分秒必争的和对方交待起他自己和钱绅制订的通盘作战计划来。 程家骥说得口沫横飞,文颂远听得是目瞪口呆。乖乖!好大阵仗!在直线距离三十里地上下的战场上,程家骥和钱绅一口气把七个团级单位投入了战斗,这还不算在战场外围游击的骑兵团和那些作预备队的师师直属队的其它部队。毫不夸张的说之已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战役了。 ‘人人都说老子我打仗没个下数。其实和程老大比起来,我差得远了。你看人家一万七八千部队全面展开,打援、围歼、袭扰样样来,这是什么气魄!’ 程家骥现在可没功夫去管文颂远暗地里嘀咕些什么,他接着说道:“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的卫士排和特务营的一个连,赶到汉东升那里去坐镇,稍后三六五团也归你统一指挥。记着咱们现还没有布署停当,阻击时要攸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稍稍退几步,拖住日军就是胜利!” 文颂远刚走不久,汉东升那边就按时和鬼子交上火了。二百团的阻击战,只是围歼五十五联队之役的序曲,也是对所有参战的中国军队的无言的总******。随后,其它几个作战方向的中国军队,都加快了自己的作战步骤。 在程家骥所部的几个方向上,最有把握取得全胜的,就要算是檀圩方面了。在那隆方向打响第一枪之前,日军春山部队实际已处于一团又一营的中国军队四面包围中的,虽说因不想过早惊动日军,三六五团负责的那三面略有些松散,但这几百久战之下,很有些疲惫的日军,想要从六七倍于己的中国军队手里溜走,已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自觉胜卷在握的三六五团的全体官兵们,早已是憋足了劲,誓要将面前这四百鬼子一网打尽。若不是二百团的三营的位置太重要,撤不下来,他们都想把马皮的部队绕开,由三六五团单独来吃这块肥肉。 三六五团的将士们之所以会立功心切,决非是无因的。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等了许久了。在今天之前,洪胜麾下的三六五团,无疑是整个新一百师处境最尴尬的主力团队了。论起三六五团的历史沿革,其实这个团才是原一九九团真正的老底子,当年在夜战大王庄、血战台儿庄,消灭第十骑兵联队诸役中,三六五团的前身部队都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可自打许昌正式成军以来,三六五团就没有打过一个漂亮仗。而他的兄弟部队们却个个在战场出落得越来越光采照人。刀劈白山关的是快速纵队的前身部队三六六团的光荣。同样,在白山关下与日军一个联队的决战的出色表现、攻下吴城东城城门的辉煌,也使得二百团官兵有资格以其犀利无匹的攻击力而自傲。一九九团守起窝子来,一个顶两,几乎就没丢过阵地。骑兵部队在南昌城掏过一零六师团的老巢,光是那位在马刀下,到阴间去当太监去了的松浦中将,就够让那些前胡子们,吹半辈的牛。相比之下,三六五团苦仗、死仗、消耗战是打了不少,细算下来,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在新一百师这支以百胜之师自诩的部队里,战功就是资本。三六五团的官兵想抬起头来,四百鬼子的人头是少了点,可也总算是个不错的开局啊!要是打顺了手,三六五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出风头,还是很有可能的。 遇上一心踏在鬼子尸体上雄起的三六五团,也是活该春山部队倒霉! 檀圩围歼战开战之初洪胜就指挥所部,打出了一个高潮。三六五团的作战动作用,可以用猛虎下山来形容。在密度并不太大,可命中率却是奇高(早瞄了老半天了,能不准吗!)的炮火急袭的掩护下。整整三个营的官兵端着刺刀、横着冲锋排成散兵线,一面走,一面开枪的,直冲着日军春山部队杀了过来。偶尔队列中也会有官兵倒下,后面的官兵立即就会悄无声息的补上伤亡者的位置,以保证前锋火力不受到削力。担任掩护任务的步兵重火力。还会在第一时间。用迫击炮弹和重机枪子弹,把射出那些杀伤了三六五团的官兵的子弹的方位,狠狠用钢铁犁了一道。就是春山大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在火力上,气势上自己部队都被这支从地冒出来中国军队压得死死的,战场上形势是再明显不过的一面倒。 对在檀圩战斗之初,三六五团整个团队表现出来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劲头,稍后也发起了反击的二百团三营的官兵是这样形容的,嚣张!极其嚣张,比咱们二百团还狂! 面对四个营的中国军队从四面八方,几乎同时发起的猛烈攻击,春山部队一时竟被打蒙了,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是被结结实实的围上了。自己所在的部队被看上去有三四千人的中国军队,合围在无遮无拦的野地里的事实,让平日自视甚高,时常吹嘘对中国军队作战,有绝对把握的十八师团的这两个中队的官兵,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疯狂当中。尤其是当发现能和他们打个平手的中国军队,仅有六百人时,所有日军都已明了了,生存对他们来说,恐怕已是一个奢望了。 饭塚国六郎虽然顶着一个“战神”的弟弟的光环,但毕竟还是参军不到半年的新兵,在目睹了四周中国军队那一浪浪高过一浪的攻势后。这位前东京帝国大学工木工程系三年级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找了位置较偏僻的松软土地,给自己挖了一个“宽敞”的卧姿保命坑后,便再也不动舍得动弹了。为了保险,他还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些同伙身上流出的鲜血和泥土,这样一来,只要不熟悉的长官叫他,他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被炸晕的伤员了。 春山大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赶忙把他手里所有的士兵,分别布防到四个方向上。他的这种看似面面俱到的排兵布兵法,恰恰注定了那个日军在那个方向都顶不住。不到二十分种,仅存的三百名鬼子就被挤压成了一个密集而狭小的,不规则的圆形砣砣。原野上的这一砣身穿黄色军服的鬼子,远远看上去象极了一泡让人作呕的大便。不过看这情形,日本人就是维持这个难看已极“大便”阵形,都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在中国军队的优势火力的驱赶下,在这个圆阵有些地段上,日军都差不多在背靠背向外放枪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看得这伙鬼子活着“污染地球环境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离死后肥田的下场,倒是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射击!”春山日一面督令所部已被炸死、打死的同伴的尸体为掩体垂死挣扎(见此情形,包括饭塚国六郎在内几个“昏迷”士兵忙起身参战。)一面又用步话机,向已到达通话范围内的联队主力直接呼救。眼下只得顾上抓紧救命稻草的春山,并不知道他这一紧急求援,结果是把本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五十五联队的主力,彻底送进了地狱。 接到春山部队发起绝望的哀号后,急于救出春山部队的足利大佐全面展开他手上的二千多部队,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无间隙的向二百团的阵地发起一次次的攻击。情急之下的足利大佐甚至请求来了三架轻轰助阵,日军的炸弹让据守在草草而成的阵地上的二百团,在措不及防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但死伤了七八十名官兵,还阵亡了一个副营长。若不是那时天色已近全黑,对日机轰炸的准头影响很大,只怕就不只损失这么一点人了。 面对狗急跳墙的五十五联队,二百团也还是配合得不错的,时不时,在文颂远指挥下二百团就会后退一小段,示弱一下,让足利大佐感觉到再加把一劲就成了。战斗就这么在,中国军队和日军的停停打打中周而复始的进行着。 事实上,五十五联队的指挥官们,也不是没有人感觉到今天这一仗的苗头不对。联队参谋长原田信就曾向足利大佐反映了自己的担忧,并建议联队主力立刻占据有利地形,暂时转入守势,在向师团部请求作战指导,等援兵到达后方才一鼓作气向前攻击。 原田所提出的计划在足利大佐那里,只得到了部分采纳。已意识到当前的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不弱的足利新一,勉强同意了向师团部要求增援。但是出于对自己部队的战斗力的自信和面子方面的考虑,他在电报中,并没有把情况说得多么严重。足利大佐很清楚自已的电报中的措词,会直接影响到师团部的重视程度,不过在他看来只要再有一个大队的援兵,就足够助五十五联队取得胜利的了。他甚至还在暗中希望,师团部千万不要派一个联队以上的援兵来,要是那样,这仗就算是打赢了,五十五联队也只能是配角。 而原田中佐所提的,在足利看来若是实施就意味着放弃春山部队,让二个中队的建制从五十五联队的序列里消失的,原地构筑工事等侍援兵的建议,则被执着于联队的荣誉的足利大佐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当足利那边的战事进行了如火如荼时,檀圩这边的战情竟出乎春山大尉意料的缓了下来。尽管中国军队火力依旧强横,日军仍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可不知为什么,中国军队竟然没有适时的发起冲锋,。这样一来,看情形日军许还能再撑上个把小时。 对生命的渴望,掩没了春山日的理智,在他一个劲的连番哀告的催促下,五十五联队主力在不知不觉间错失了,最后一线撤回新圩的机会。 位于那隆与陆层之间的新一百师前进指挥所。 “师座,警卫营、已到达指定位置。” “师座,邢副指挥官报告,他所部已做好出击的准备。” “师座,师直属队还在一个小时就能赶到。” “参座来电,他们切断了新圩日军的退路。不过我军侦察骑兵在新圩以东的公路上,发现了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估计是十八师团派出的援军。参座请示如何应对。” 好消息不断的传到程家骥的耳中。在足利率部奋力向春山所部靠拢时,新一百师各部趁机基本上完成对五十五联队的合围。当然了,这些消息里,也不是没有对新一百师不利的。提前从钦州方面出来日军援兵,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虽说一个大队的兵力不多,可要如何应对,还真是很难选择。放这个大队的鬼子过来,那无疑会增强五十五联队的实力。把他们挡在新圩以东,或是放入新圩镇内一块解决,都会立时暴露已方要全歼五十五联队的作战意图。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的势必,在此时此刻就派出更多的援军。要是在钦州方向派出的联队规模的援兵到达新圩时,钱绅未能拿下新圩,就很难挡得住日军援军,那对整个战局就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 “告诉钱参谋长,让过日军这个大队,他那里还是按原计划,等五十五联队成瓮中之鳖后,再动手打新圩。命令三六五团在半个小时后总攻,迅速结束檀圩的战斗后,转归文老二指挥。二百团三营归还二百团建制。将特务营暂划归二百团指挥。告诉文老二、汉东升,一待这两个营的生力军到达,他们就不准再退后一步了。”两害相权之下,程家骥也就只得让负责前阻后堵的二百团和快速纵队,再辛苦些了。 月票还差四十票。请大大们支持。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三) 钦州方面的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派出来增援五十五联队的部队,是与其同属于步兵二十三旅团建制的五十六联队第二大队附第三大队的第九中队,共五个中队的步兵,总兵力约一千二百人。这支日军部队的指挥官是五十六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山名俊少佐。许是因为增援的是“亲兄弟”,来时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龟甫少将私下有交待的缘故。这支本就驻驻扎在钦州东门外的日军的行军程度,远远超过了程家骥的估计。一个小时出头这一个多大队日军,就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完了,从新圩到陆屋的十几里地。险些让原已在准备合拢事宜的快速纵队来不及及时转移和消灭短时间内曾有大量的中国军队在一带活动的痕迹,而暴露目标,引起日方警觉。不过,程家骥从事物的另一面看到,这个加强大队的鬼子以如此快的速度向五十五联队靠拢,也可以直接减少负责阻击五十五联队主力的二百团,需要阻击日军的时间。 晚上九时许,檀圩西南,二百团阻击阵地。 日军凶狠的攻击,又被中国军队一棒子打了下去了。这一会已是这一个多小时里,二百团击退的由五十五联队主力发起的第三次集团冲锋了。鬼子攻击规模也达到了空前的一个半大队,这几乎已是当面日军能投入战斗的兵力的极限了。当然,二百团能连续击退日军三次攻击,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从今天黄昏开战以来,二百团全团已有近一成半的兄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这么高的伤亡率,任是那摊到那支部队的头上,都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旅座,日本人再上来,咱们一定要狠狠的反击一下了。小鬼子的五十五联队攻得太凶了,我军老是被动防守,迟早要招架不住的啊。”汉东升从没怕过鬼子,可打这种束手束脚仗,他是真的怕了。明明自个儿手上的实力,不比日军差多少,可就是要藏着掖着,装孙子挨打,还不能丢了阵地。这种夹板气,凡是当兵的,谁也受不了。 “我先请示一下程老大!”从文颂远嘴里嘣出请示二安,可真是透着一万个新鲜。往日里他文大指挥官,那一仗是等过请示打的。就是白天主动张开双臂,抱住兵强马壮的日军五十五联队,那么大的事,文颂远也只是边斩边奏而已。但此时文颂远心里明镜似的,这仗已是打到节骨眼上,要是这会子已方有一招不慎,把足利那个龟儿子吓得调头就跑,那一切就都乱套了。要是那样,新一百师非但不能全歼或得创日军的这个联队,说不定还会有更大麻烦。 “旅座,师座怎么说?”汉东升紧张兮兮的巴巴看着,放下电话听筒后,就不言不语的文颂远。 “还不多亏鬼子援兵也快到了,刘以诚、老钱他们那边快要扎口了。程老大这才同意了,下次鬼子进攻的时候,让我们局部反击一下,要狠,要猛!”故意面无表情卖关子的文颂远,见汉东升急得那样子,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他说这句话之后,就更得意,只等着看汉东升恼羞成怒的样子。 “是!我马上去执行!”岂料,已是全情投入的汉东升,根本就没理文颂远的茬,他转过身就去布置反击了。汉东升这一走,倒把文颂远给晾在原地。 ‘妈的!这个小子到底是笨到家了,还是在装傻!’文颂远也就嘀咕了这一句,便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程老大没具体指定谁带部队反击。那就是说,我也率部队打冲锋,又差点让汉子这小子钻了漏子!’文颂远想到这,拔腿就跑,这个反击部队吗?他始终还是觉着由自己来带比较“合适”。 “大佐阁下,山名大队已过陆屋,离我们还有十二华里,是不是等山名大队上来后再继续攻击。”原田中佐苦苦相劝道。 “不行!春山大尉那边已是很艰苦了。我们离春山部队被围的地方只有七八里地,击破了中国军队这道最后的阻击线,一个冲锋就差不多到了。命令全联队准备全力突击,所有的轻伤员也要参加战斗。”不管是因为关切春山部队的存亡,还是不想让兄弟部队笑话堂堂五十五联队,居然被中国军队依托简易的工事就挡住了,足利大佐反正是决心要孤注一掷了。 二十分钟后,日军对二百团的这个阵地的第四次攻击开始了。 五十五联队这次是把全部的家底都拿了出来,明摆着是拼一拼了。二千多日军步兵,错落有致的排成十几条密集的散兵线,散兵线前两排有不少是拿着短枪、挥舞着指挥刀的中下级军官。就边那些行动不是太灵活的鬼子的伤员,都吃力的跟在了冲锋部队的最后面。五十五联队和其下属各大队所属的炮兵,这下子,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炮弹打得勤得都有点邪乎。 “甭搞什么局部反击了,就等着全体上刺刀拼吧!”已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文颂远,太明白鬼子这是要干什么了。在日本人两个大队的决死冲击下,二百团也只能和鬼子比一比谁的命大了。这会他再没有说什么请示的话了,程家骥不让日军再前进一步的死命令,早在那摆着了。 这次战斗伊始,在指挥所里观察战况的足利大佐,就感觉出来了,对面这支中国军队先前一直留着余力了,他此刻对能不能击破当面的中国军队,已是心下打鼓。可已方全军已经发动,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吗! “全军突击!”足利大佐虽然在用兵上有些呆板守旧,可此人却是一员不折不扣的悍将,就是在素悍勇著称的十八师团,足利大佐也是数一数二的猛将。在清楚目前形势后,他压根没有想过要退缩,而是选择了,以自己亲自上阵肉搏的方式,来鼓舞部队的士气,以达到彻底击溃对手的目的。 见足利新一大佐亲自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向已沐浴在对手的的弹雨中的己方的步兵方阵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多是钢铁工人出身的联队部的十几个参谋,也从勤杂兵手中接过了三八枪,紧随着他们的联队长的脚步奔向血火沙场。从勤杂兵和参谋们在做这些动作时的默契程度上来看,显然这种情形,已是不止一次出现在五十五联队的联队部里了。在联队长和年轻力壮的参谋们身后,联队部的警卫小队也冲了上去,再后面是联队部的大部分的勤杂兵。短短几分钟,刚才还有百多人的联队部,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只剩下联队参谋长原田中佐和几个文职人员及电台的机组成员,在少量年纪较大的勤杂兵的保护下还呆在原地了。从这些留守的人员,还能安静的各司其职这一点上,就能知道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已是何等的见怪不怪了。 足利大佐和他的卫兵们的加入,使得正在冲锋的日军的官兵士气大振。士兵们都高叫着足利新一大佐的小名“木太郎”。客观的说,原是钢铁工人的足利大佐,在五十五联队中的威信,决不下于文颂远在二百团官兵们心中近乎于无敌的地位。从自己和战友身边穿过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冲去的联队长,让每一个五十五联队的官兵的血液,都沸腾到燃点,这种从内向外散发的狂热,促使一片片的日军官兵漠视生死的向前冲刺,直到被二百团凶狠的火力打筛子死去时,这些被打死鬼子中的大多数人,最后一个姿势也是向前倒下的。五十五联队这支基本由生性悍勇的前钢铁工人组成的联队,凭着因足利大佐的亲自上阵,而暴发出来的那股视自家生命于无物的蛮勇,在气势上渐渐站了上风。趁着这势头,在已方猛烈的炮火和茫茫夜色的掩护下,大队日军硬是冒着密集如梭的弹幕,冲到了二百团的阵地前沿。 “告诉洪胜那个****的,让他赶快把他的队伍拉过来。他已含到嘴里的那些个小鬼子,能顺口啃了就啃了,一时啃不下,就留一点人先看着算了。要是他增援来得慢了,老子殉国了,他小子也别想有个好!最后那句话,给我一字不易的原话照发出去。还有让把骑兵连的一个排赶上所有的马,去接三六五团的个把连过来,晚上骑兵不能厮杀,只能用来运兵了,到了两军都拼得大喘气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让旗手扛着团旗跟着我走!”文颂远自己就是在战况危急时,常常带队冲锋的主。那里会看不出一股日军从后面上来后,当面这二千多小鬼子就一个个象吃了****似的兴奋了,是怎么回事。他、文颂远当下也毫不犹豫的,把上衣脱了个精光,赤着上身拎着他那把惯用的单刀,带着他自己的卫队和龙牙的人,再加上他那位驭夫有数的夫人派到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保镖,就冲上了第一线。文颂远这个老团长的亲抵前敌,也在二百团的官兵的胸膛里烧起一把熊熊烈火。那些曾与文颂远在战场肩并肩的与日军肉搏过的老兵们,更激动得自发了唱起了那首杀气腾腾的独立一百旅旅歌。 深知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就是心头的那一口英雄气的文颂远,犹嫌已方的士气不够旺盛,他一把夺过紧随在他身后的旗手,手上的那面二百团的历经战阵早已是弹痕累累身迹的团旗,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跟着我上!杀鬼子去!” “杀鬼子去!”二百团和师特务营的全体将士端着刺,挥动着大刀、横着冲锋枪、轻机枪、拎着手上的二十响,争先恐后的向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反卷了过去。那架势不象是要去跟日本人以命换命,倒象是要去吃一顿丰盛无比满汉全席似的。 “杀给给!”正在率队冲锋的足利大佐,见在已方的疯狂的冲击下。当面这支中国军队非但没有出现精神崩溃的迹象,居然还组织了全面反击,最要命的是从对方的声势上判断,士气军心并不低于已方,便知自己是遇上硬茬子了。心知久战对己方不利的足利大佐,两话不说的径直带着自己的随身部队冲到战线的最前端,他这是想要迅速击败对手。这时文颂远等人也与日军短兵相接上了。 刹时间,分别穿着灰色和黄色的军装两股人潮,高唱着各自的军歌(五十五联队那边唱的日本九洲铁钢工人的俚歌,姑且也算是军歌吧!),如火车对撞一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双方前进势头都是那样凶猛,两军官兵斗志都如此的昂扬,锋尖对麦芒的,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战线以每分钟几十条上百条的年轻生命的消逝,为代价牢牢的僵在了原地。从火力配备上看,在近战时文颂远所部队无疑是占了绝对上风。往往,中国军队一个冲锋枪手在一连打死三四个红着双眼的如疯牛般撞上来的日军士兵后,才会因寡不敌众而殉国。这还是因为在夜间,能见度影响到射击的精度,要不然冲锋枪手,应该还能再拖上几个鬼子一起上路。可日军那用活人练出来和熟练的搏刺动作和一切未开化民族所特有的那种与生俱来强烈兽性,也给中国军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这两支军队虽作战风格不同,但俱有一种坚定信念,那就是宁愿拼个尸山血海,也决不后退一步。象这样的大规模肉搏战的残酷性,在这个早已基本淘汰了冷兵器的时代,是无出其右的,双方在极短的时间内,都蒙受了,比以住血战一天,都要大得多的伤亡。战死者的鲜血把斗场核心处的大地,都浸得湿漉漉、粘乎的乎,在黑暗中借着微弱星光,可以看到地上的鲜血正在闪着那红黑红黑的淡淡光采。 这边几千人,斗得你死我活,那边双方的援军也披星戴月的火速赶来。 “山名少佐,敌我两军已进入死斗阶段,你能早一分钟赶到,我们就能早一分钟胜利,若是让对方的援军先到了,那五十五联队就不存在了。带上你的每一个兵,快来!”接到原田的电报后,情知军情已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的山名少佐,命令他的部队把轻装做到了是最最彻底的程度,除带上枪、子弹、钢盔这三样东西外,就连上千件从日军官兵的身在脱下来的军大衣,都随随便便扔在大路边,居然一个看守人山名少佐都无让留。 中国军队这边的动静,更是不得了。在得二百团将与日军全线肉搏后,被文颂远在电报中的决绝,吓得眼皮直打抖的洪胜,在留下一个营的部队继续攻击,已是快要山穷水尽的的春山部队后。不但命令其部主力,跑步向二百团靠拢,他自己更带着两个连(二百团和三六五团各有一个骑兵连。)的骑兵清一色的一马双乘,毫不吝惜马力的,向这边纵马而来。夜间纵马狂奔实是事很危险的事情,洪胜一行人又是个个心急如焚,忙中难免出错,以至于有不少骑术不是太好的或是过于紧张的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造成了大量的非战斗减员,单摔死的就有二十多人。这时,洪胜那里还顾得上这些,任是有多少人落马,他也只管催促部下们快马加鞭。 程家骥知道二百团和文颂远陷入险境后,也亲自带着警卫营乘上汽车向二百团的阵地飞驰而来。若不是怕过早动手,影响全局,最终放跑了已是进了网中的这一个多联队的日军,程家骥差点就忍不住命令其它各部立即收网了。就是这样,邢玉生部一个加强营还是接到了向二百团阵地疾进的命令。 此时,二百团和五十五联队的主力还在血海中对搏,尽管两军都在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死搏中,倒下了无数的忠勇官兵,但战斗的强度却一点也没有降下来,相反还愈愈血腥了。两军将士都杀发了性子,就是看似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等死的重伤员,也随时会成为对方官兵的索命阎罗。甚至出现了两军的重伤员相互咬断肠子,而同归于尽的惨烈个案。至于双方的炮兵、骑兵、勤杂兵等兵种的官兵,就更不说了,他们早就和普通步兵一样,搅在这血雨腥风当中了。 浑身血迹的文颂远和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足利新一,终于在人海中对上了,王见王!还没直接交手,两人就从对方那身上那股直冲霄汉的杀气和集于对方身边的猛士,双双意识了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对方参加这场肉搏的最高指挥官。 “杀”战场上厮杀,是摆不出任何好看的花架子的。足利新一是干净俐落的挺枪直刺,而文颂远也挥刀来了一个直来直去的斜劈。这两人在技击上或许算不什么高手,但是在实战中,他们都用敌人的生命磨出来了,那属于他们自己的在与人生死相搏时的必杀一击。 只一个回合,两人间的较量便见了分晓,竟是两败俱伤。文颂远左肩被足利刺穿顿时身流如注(这一刺原是要刺他的左胸的心脏上的,幸好被文颂远抬手格了一下,这一格把足利的刺刀抬了高几寸。),足利比文颂远伤得还要重,他的右手已永远和他的身体分开了。两军的主将同时受重伤,他们的卫士们忙一烘而上,也顾不得相互厮杀,都是抢了自己的长官就走。 其实这时场面已经混乱不堪到,无法有人能有效指挥了。,但双方最高指挥官的缺席,还是很快的影响了各自军心。虽说两军官兵还在舍生忘死厮杀,但在实际上此刻两支军队的忍耐力都已到极限了。可以这样说,这时只要有一方再加上一根稻草,就能完全压到另一方。那些尚还残存有几分理智的两军官兵们,都暗暗祈祷自己的援军能抢先一步到达。 正在此时,从二百团阵地背后,传来了隆隆马蹄声。霎时间,二百团官兵欢声雷动,而日军则人人面如土色。 来的正是洪胜所率的那大半手持自动火器的二百名官兵,这点人手,若是刚才投进来,在几千人的相互屠杀中,只要五分钟就死光了。可在现在,这支人马实是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很快刚才还悍不畏死的五十五联队的日军,在区区一百多支冲锋枪、轻机枪扫射下,却只能且战且退的败下阵来。而合兵一处的新一百师的部队,则趁胜大举追击。 眼看着五十五联队就兵如山倒了,可奈何,一直没有加入战团的原田中佐,凭着其极强的组织能力和在五十五联队中仅次已昏迷的足利大佐的威望,在放弃了一部分部队后,硬是稳住了日军的阵脚。汉东升和洪胜见已不能强行拿下五十五联队,又想到对方的援兵也快要到了,这防两军激战时,也让日军的援兵突击一下子,也就只好暂时回兵守住自家的阵地了。 接着双方的援军又次第赶到。至晚间十时十分,新一百师的二个团又三个营和日军一个联队(缺四个步兵中队、一个辎重中队。)又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在日军五十五联队的出发阵地前,重新形成了重兵对持的局面。 “电告,钱参谋长、刘纵队长、邢副指挥官,趁着鬼子现在军心大乱,士气低迷,可以合闸了。”程家骥说完这句话后,疲惫极了。他倒不是累的,而是已感到心力瞧悴了。这一战二百团都快拼光了,原本有近三千人的新一百师堪称第一强兵的这个主力团,现下连从战场上捡回来还有一口气吊着的重伤员(因适才的战场被新一百师控制,日军的重伤自然是死得一个不剩了。)在内,都不足一千七百人了。幸好文颂远这个家伙命还算命大,只是肩膀上穿了个洞,性命倒是没有什么危险。要不然程家骥都不知道自己要上哭黄天去了。 程家骥的这一声命下,新一百师还未投入战斗的各部立时行动了起来。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十一日,晚十时三十三分。以钱绅所部两个团包围并攻击新圩为标志,至此,日军五十五联队全部、五十六联队的山名大队并附一个中队,被中国军队新一百师及其配属部队正式合围。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四) 按说,在才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从钦州至灵山的这一路上,中日两军流的血够浇灌上百亩土地的了,只要是老天爷是睁着眼的,它就是再麻木不仁也该看腻了、闻烦了那鲜红腥热的血液。但可惜的是,贼老天显然是睡着了。已发生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中日两军参战官兵,注定要面对的这个空前血腥的夜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已,甚至可以这样说,这个夜晚的战事,只是才开了一个头而已! 十二月十一日。晚十时四十分,陆屋至那隆间的快速纵队出击阵地。 在这片少有人迹的野地里,快速纵队的全体官兵早已是整装待发了。排在预定攻击队列最前列的是那五辆在南昌战役时缴获的日制坦克、战车,中段的是十几辆改装过的,配备有两挺重机枪的自制装甲汽车,最后才是部伍整肃的步、骑、炮兵方队。在夜空下,那一根根斜指着天际的黑洞洞的炮管,一排排表情坚毅、头戴钢盔的分属各个兵种的士兵,这一切无一不在显示这支新一百师技术含量最高、成军时间最短的作战部队,这只程家骥花了大本钱养出来的吞金兽,又要吃“鬼”了。 “此次作战任务:把日军住钦江边上赶,最终配合主力将日军三面包围在钦江南岸。作战动作要求:连惯、凶狠,任何人不得擅自停下前进的步伐。”一个年轻的少校军官,站在一台汽车的车顶大声向全体官兵们说明着这支作战的目的及注意事项。 这是刘以诚给快速纵队规定的,在每战之前,务必使每个官兵明白这一战要达到什么的效果的例行宣讲。在整个新十八军的几十个团级部队里,也是头一份。对于快速纵队这种带有西式作派的,有违驱之,莫使知之的兵家古训的标新立异,新一百师决策层的几位巨头的态度很暖味,既不推广、,也不制止。按程家骥摆在明面上的说法,快速纵队本来就是一支新部队,立点新的规矩试行一下,很正常,至于是否长期保留,那还是用时间来说话为好。 传达完毕后,这位少校便退到了一边。他原来所站的位置上换上刘以诚。刘以诚先是默默无语的,对着正以仰望星辰的目光仰视着他的一千多名官兵,行了一分钟的注目礼,方才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随着刘以诚的一声令下,这片刚才还寂静得吓人的荒原顿时成了喧嚣的海洋。 当快速纵队全军击击的那一刹那,刘以诚身边的副官冯佐听到自己的长官自言语的小声说了一句:“今天晚上,鬼门关前可真要热闹非凡了!’” 冯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不屑于鬼神上帝,以科学的信徒自诩的刘以诚,居然也会提到地狱! 稍早一些,位于檀圩东北的日军五十五联队联队部,不知道少时就会有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从自己身后捅来的日军指挥官们,还在争论着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了。 “山名少佐,我认为为避免被中国军队追击,部队应立即就地组织防御,等到天明后再在航空兵的掩护下撤回钦州。”现下足利大佐在昏迷中,而五十五联队的副联队长还在后方养伤,身为参谋长的原田中佐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联队的当家人。 “中佐阁下,贵部春山部队已失去联络,可以基本判定是“玉碎”了。这种情况下,贵我两部呆在这里已没了价值,还是及回军的好。当面的中国军队虽战力强大,可也不过与我军相若,只要我军行动迅速,全力向突击,还是能和敌军主力脱离接触的。”与原田想得不同,觉着自己完成了接应五十五联队的任务的山名少佐,只是想越快逃回钦州越好。至于来的时候山名心里也曾有过的趁势拿下灵山建功立业的心思,早在得知当面中国军队的番号和看到闻所未闻的惨烈得足以让七生皆灭的战场后,被一向“务实”的山名少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表面上言词凿凿,实际上却是被新一百师鼎鼎“凶名”和适才那场死斗的遗迹吓破了胆的山名俊,原田中佐在鄙夷对方的同时,愈发紧定了自己的判断,现在撤退一定会一败涂地的。 这两人之中,论起军阶来原田自是高一级,不过,山名既不是五十五联队的人,又是旅团派来的援军,最重要的是现在山名少佐手上的兵力比五十五联队的残兵还要多上一些。如此一来,原田中佐也不能强令对方。可没了山名部队的参与,已是兵死将伤的五十五联队,又无力执行原田预想中的固守方案。而山名也有同样的烦恼,他是来增援的总不可能自己单独退兵吧! 于是乎,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两人,采用了最据有东方传统思维的办法。把彼此间的矛盾上交给旅团部。那边小野少将的命令还没下来,新圩方面的五十五联队的留守部队的援电报倒是先来了。这下子,就是山名再固执,也不得不承认原田的想法是对的了,可这时两人间的对错,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刘以诚所部的坦克履带,已从他们背后辗了过来了。 快速纵队三角形装甲突击阵的“野蛮冲撞”的第一个牺牲品,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正前方的山名大队。在夜间,固然装甲部队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但步兵在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更是无法有效的打击对方的战车。在措不及防间,单是被那辆新一百师独一无二的八九式中型坦克,辗压成肉饼的日军就足有好几十人。战后负责维护坦克的维修连的士兵,在清理履带时抠出的好些鬼子猪肠狗肚。这种让在场快速纵队的官兵们心情倍加舒畅的场景,虽只可告慰,无数在日军坦克履带丧生我方忠魂于万一,却能在士气给予日军极大的打击。面对敌军的单方面屠杀,九州兵再是凶悍,毕竟也还不可能每一秒钟都处于兽化状态当中,也还是有求生的欲望的。出于人的本能,一部分日军士兵开始后退了。恰在此刻,中国军队步兵也拌随着战车杀了上来。在快速纵队那配合得略显生涩的多兵种联合打击下,因山名少佐还在五十五联队部等消息,而“群龙无首”山名大队,终于立足不住,且战且退的向不远处的五十五联队的阵地靠拢。在身后的中国军队的战车的无情驱赶下,山名大队的败兵慌不择路间,竟一度把五十五联队一部的阵脚给冲得大乱。 “射击!”及时赶到第一线的原田中佐,眼见情势不妙,只好把枪口对准了自家溃兵。日军在原田的命令下,一连射杀了已方十几名的溃兵后,方才勉强稳住了脚阵。随着日军官兵的渐渐从惊惶恢复过来,快速纵队受到阻力也越来越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以诚部发起的这次已取得辉煌战果的华丽的突击,已是到了强弩之未的阶段了。这时,非但日军方面正准备组织反击,就是还在缓慢而坚定的向日军腹心地带推进的快速纵队,也在突进的同时,开始小心翼翼的收缩部队,以应付日军势必要出手的这一击。刘以诚之所以没有后撤,不是不想退,而是没法子退。他很清楚,现在要是后撤只能把日军反击提前引出来。战局似乎在日方有利的方向发展着。但原田中佐的明白,这一战己方已是凶多吉少了。原因很简单,中国军队在明处的就还有一支战力决不低于日军的部队。就是再平庸的指挥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坐视观虎斗的,何况环顾整个日本陆军,现在已没有敢小看那位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军校,却能屡败“皇”军名将的“战鬼”程家骥了。 程家骥当然不会给原田翻盘的机会。位于日军侧面的邢玉生所率的新一百师补充团和三六零团杀到了。程家骥亲自指挥的正面部队也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一时间,近万中国军队的减杀声直冲霄汉,掩护步兵冲锋的炮火的强度、密度,甚至超过了新一百师的炮兵部队,所应能做到的极限。程家骥下令发起的这场不计伤亡的全线攻击,对大战才罢疲惫不堪的日军来说,如同是一块巨石般,压得小鬼子喘不过气来。日军的这一压力倍增,快速纵队这边也就轻松了许多。意识自己的部队已没有潜力了的刘以诚,趁势把部队回撤了一箭之地,并重新组织了进攻。 在战术指挥上,原田中佐无疑是精明透顶的家伙。事实上,适才他已经集结起了那支原想用去反击快速纵队预备队了,可他没有选择让这支部队出击,而是不顾山名少佐等人的反对,把这支四百人的部队紧紧的握在了手上。 原田的苦心,马上就得到回报。凭着手上这支精兵,原田率部转战多处,苦苦支撑着战局。已稳下心神来的日军,虽在四倍于其的中国军队三面围攻下,每个方向都在步步后退,但是日军的阵形硬是不乱,始终都在有章有法的向钦江南岸运动。 ‘可惜了,鬼子的新任指挥官竟是个指挥能力很强的家伙,今天晚上只能到这了!’程家骥其实也是有苦难言。日军败而不溃,自己要是强自挥军全面突进,那就只能打成大混战,甚至还会再次出现大规模肉博的情形。一旦真的又全军拼上刺刀,别看新一百师目下兵力几倍于日军,可在少了二百团这把尖刀后,未必就能在气势上,压倒身处绝境定会加倍疯狂的九州兵。 在程家骥的命令下,中国军队的攻击步调全面放缓了下来,而明知北边是中国军队故意网开的一面原田,因无法选择其它方向,也只好指挥部队向北徐徐而退。 晚间十二时许,原田所率的日军残部,退到了钦江南岸,占据一条狭长地带,就地坐守。三面围住一千三四百名日军的,是新一百师的三个团的部队。 十二时许,新圩镇外的一处独立民房。 “参座,钦州方面过来一个联队的日军已和奉命阻击援敌的一九九团二营接上火了。” “参座,马团长报告杨家大宅,还是没能拿下来。” 钱绅站在堂屋里,一一听取着部下们报上来的军情。那张本就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的气色与平日相比更为凝重了。 现在情况确实是严重的很,内里是新圩的日军已退入杨家大宅缩成一团,外面日军援兵步步逼近,这要是换了一个指挥官,恐怕已是在想该如何退兵了。可钱绅毕竟不旁人。他有他自己的行事原则。他的原则或许不容于世人,但绝对有效。 钱绅的法子,说白了只有一个字,就是火。 先是成百个装满了媒油的酒瓶,被砸进了杨家大宅里,紧接就又一阵迫击炮弹飞进了这所建于明未的大宅子,迫击炮弹爆炸时,溅出的点点火星,迅速点燃了,已洒得宅子里到处都是的煤油。宅子里的日军慌忙救火,奈何,这种纯土木结构的老宅子只要烧了起来,哪是那么容易扑得灭的。更不用说此刻杨家大宅中已是火头四起了。这些布置钱绅还嫌不足,他还给日本人准备上起上好的“花生米”,在中国军队使用三八枪的阻击手的杀伤下,救火日军通常是火没救到,反把命也丢了。 “杀给给!”上百名日军在宅里呆不住了,被迫冲了出来。 这股倭寇很快就被早早守在那里的中国士兵们打得浑身是枪眼。 当然,钱绅这样做,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代价还是一般人敢付出的。木制房屋的新圩镇,被钱绅在放的那把火一下子就烧了大半条街,且火势还在漫延当中。 钱绅所部在向西南方向开拨,去截击日军的援兵时,官兵们都屡屡回头望着,那还笼罩在浓烟火光中的小镇,这一幕,将永远印在他们的心头。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五) 钱绅所部两个团四千多兵力的阻击,使得方从钦州被派出的日军一二四联队的前进步伐慢了下来。这还是因为钱绅不愿意硬顶,而采取而分段抗击的缘故,否则,光是一个一九九团,就能把一二四联队挡上几个小时,而来得寸进的。一二四联队在前进受阻之初,只是一个劲的不管不顾的住前冲,都让钱绅用大纵深、多梯队弹性防御给化解除了。后来许是日军的指挥官看出来了点苗头,生怕中了中国军队的诱敌之计,作战动作也小心翼翼了起来。最后在凌晨三时,这个联队突然停止了攻击。钱绅不知其究竟,便只得率部在原地监视起对方来。 至此。十一日晚间至十二日凌晨发生在灵山至钦州一线的这一系列的战事,方才暂时告一段落。 程家骥和他的新一百师,在这大半天的时间内,所做的这一切。若是用某一个时空的某一个年代的时髦语言来解释,那就是放了一个“卫星”,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卫星”。 首先对程家骥弄出来的这么个“卫星”,做出反应的是对此有切肤之痛的日军十八师团司令部。自己麾下的一个联队,在一个晚上几乎被新一百师吃光的事实,让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羞愧无地得自容。因要保障后方交通的通畅及巩固占领区,而兵力分散十八师团,除向灵山方向派出了师团部掌握的最后一支建制完整的联队,一二四联队外,同时也向二十一军司令部,上报了足利联队被围,且危在旦夕的最新军情。 日军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闻讯后,鉴于钦州是向南宁推进的二十一军主力部队的后勤补给基地,而钦州附近的钦州湾的控制权,更是关系到日军几万大军的后路所系,对从灵山方向出击的新一百师给予了极度的重视。安藤利吉中将判断,中国军队的精锐之一新十八军主力,应该快要到达灵山了,中国军队的这个军的作战任务,无疑是将侧击兵力相对空虚的钦州。照这个思路想来,新一百师在钦州附近的这一连窜的作战行动,在安藤中将眼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削弱钦州防守兵力,为新十八军主力到后展开的攻击钦州的决定性行动扫清障碍。 基于己方大军后路将要受到严重威胁,安藤利吉中将立即下令,已攻下南涧,正沿南钦公路北犯的第五师团等部停止攻击,以免其过于深入,在后方有变时无法回援。安藤中将还从军预备队里给十八师团拨过去了一个加强联队的兵力,以协助其救出五十五联队残部。虽说给了援兵,安藤中将还是电报中着重提醒了牛岛中将,中国军队目前对五十五联队围而不打,这其中极有可能隐藏着“阴谋”。 同时,二十一军司令部向东京大本营发去了请求作战指导的电报。 安藤中将于十二日凌辰做出的,这一系列的据有很强的针对性的举措,在逻辑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地方。在战后,程家骥自己也承认,安藤中将猜测的中国军队出灵山、逼钦州的作战目的,正是他最初策划的那个完整出击计划。 但是在客观上,安藤中将对战场的形势的误判,却直接导致了扼守南钦公路的中国军队,得到了喘息之机,从而间接推迟的南宁陷入日军手中的时间。其实这个“悲剧”的发生,其根源只在于中将阁下不是一个中国人。他无法理解中国人玩了几千年政治平衡术,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没了这个先决条件,做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桂林行营为什么只以万余孤军兵出灵山。 与日方反应敏捷相比。中国军队首脑机关虽有程家骥报上去第一手资料在手,但在动作上,却慢了足足日本人半拍,也幸好只是慢了半拍。 十二日凌晨五时,桂林行营命令原驻南宁的挺进第三纵队、新十八军暂编第一团立即沿邕江东下,暂归灵山前进指挥所指挥。同时委任新十八副军长程家骥为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兼灵山前进指挥所主任。电文中还规定这个新设的灵山前进指挥所,为军级单位,是暂设机构,直属桂林行营指挥。 在行营给程家骥的这几样实惠中,最肥的当属玉林五属警备司令了。这个说白了,就是个地方保安队大头头的职务,看上去一点也不威风,可程家骥有了这个警备司令的头衔,便对玉林下属的五个县保安团、补训大队有了管辖权。换言之,程家骥可以随时以战争需要为名、统合整编这些地方武装。再加上配署给程家骥那个有六千多人挺进第三纵队和新十八军军部直属的暂编第一团,程家骥现在在名义上已是掌握三万以上的各种武装的方面将领了。这还不算,因现在是抗日救国时期,而玉林也已是战区,玉林警备司令也就自动了兼任行署专员。这就是说,现下程家骥也是个要军队有军队、要地盘有地盘的标准小军阀了。 表面上,上峰又是配署部队、又给地盘的,程家骥这回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以致于桂林、重庆、有许多人都对此颇有微词,认为程家骥窜得太快了。这也难怪,眼下国土已沦陷近半,大家伙正是僧多粥少的时候,程家骥一个无资历、二无雄厚背景的小家伙,竟能当一方的土皇帝,这么不让妒忌有加了。 可在实质上了?那滋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位主任可真会做买卖,人到是给了不少,可基本上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部队。地盘也是注定守不住的弃地,将来要是丢了这几个县,丢失国土的黑锅还要老子来背。’程家骥早不是当年血战大王庄时,那个亲自上阵和鬼子拼刺刀的愣头青支队长了,对这其中奥妙自是了然于胸。或许行营主任的心思,没有程家骥想得那么不堪。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行营并不认为自家有抄日本人后路的能力,灵山这边的任务是牵制日军,也仅仅是牵制而已。 即使如些,程家骥也不会把这些行营交给自己的国防资源,白白浪费掉。他此刻正在想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手上每一张牌的作用了。 十二日,天亮后,被程家骥和他的部队紧急强行开辟出来的,这个以灵山县城为中枢的桂南会战的分战场,又热闹了起来。 鬼子的飞行员是勤快的,应该“表扬”。可“遗憾”的是,十几架日机在清晨时分,对包围缩在钦江南岸那么狭长地带的日军的中国军队的阵地的轰炸,没能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倒是有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在让那些由新一百师几千的官兵,连夜挖出来的弯弯绕绕的战壕搞得晕头转向之后,被隐藏的很巧妙的中国军队的重机枪打了下来。 其它日机见状纷纷打到机头,在高空向下投掷炸弹,很快这些“空中武士”便被原田中佐请走了,原因是,五十五联队这会儿,可经不起这种与和己方靠得很近的中国军队,一起分享自家航空兵的炸弹的考验。 凌晨三四点钟才消停下来的一二四联队,又向钱绅部发动了攻击。或许是因为没睡好觉的缘故,日本人的攻击动作显得略有些懒洋洋的。指挥风格细腻狠辣的钱绅,在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有利条件后,把鬼子给钉在了原地。 整个战场上,最诡异的地方,还得算是,包围五十五联队的那三个团的新一百师部队了。他们大多数时间里只顾着搞土木作业,从不发起有规模攻击。对日军唯一的敌对行为,只是,时不时的冲着五十五联队残部的阵地,打打冷枪冷炮。而五十五联队的残军,则是真正的力不从心了,莫说是反击了,就连保不保得住阵地,都得看中国军队的心情而定,自是不敢挑畔,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原田中佐,面对这反常情况的很困惑。回想起昨天晚上那血腥的大规模肉搏、快速纵队的突击诸役,留给他的悲惨回忆。原田中佐在心底里承认,新一百师若是倾尽全力,自己千余残兵是无论如何也顶不住的。那中国军队为什么会按兵不动了?想来想去,原田得出的结论居然和安藤中将的大同小异,程家骥这是重施他骚扰吴城、德安时的故技,又在玩围点打援的把戏了。原田中佐是一个使命感很强的职业军人,他把他的担心报告了牛岛中将。 受到安藤中将思路的影响的牛岛中将,对原田的建议深以为然。为了不过度刺激程家骥,为能救出五十五队联队残部,也为了一二四联队不重蹈五十五联队的覆辙,更为了能将计就计重创已严重威胁钦州的中国军队,牛岛在等待,等待援兵的到来。牛岛既有了这个心思,那一二四联队的作战动作,为什么会远不如几个小时前积极,也就不难理解了。 日方这种审慎的态度,只好落入了程家骥的毂中。此刻的程家骥在审时度势下,已决定将五十五联队当作牵制日军砝码来使用了。现在情况是,不但日本人在等援兵,程家骥也需要时间,来整合自己所能调用的资源。 在双方的心照不宣下,灵山一带的战事,便以这种打打停停的资态拖着,结果是日军一二四联队在心不在焉的打了一个白天后,居然只前进了不足一公里,以日军的攻击力而言,这也算也是中日战争史一个小小的奇观了。 当然在十个小时里,双方还是做了很多事的,日军用飞机向被围的五十五联队空投了弹药和干粮(被围在江边,水倒是不缺。)。牛岛中将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的那个加强联队也到了。 新一百师这边,从南宁走水路而来的两支部队,已近横县县城,预计其先头部队晚九时可在百合下船。而程家骥以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名义的调来的几支补训大队、保安团也在路上了。 从这些情况看上去,这个白天交战双方似乎过的有些皆大欢喜。 说似乎,就是还有人过得不怎么样。这个人的身份还不是一般高,他就是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 让人有些无法置信的是,影响安藤利吉中将的心情的,竟然是他向大本营要求来的整整一个师团的援军。任何一个将军总是希望自己手上的部队越多越好,但这个师团的情况却有点特殊。 当安藤中将得知要划归他指挥这个师团是第四师团时,他马上向大本营提出只要一个混成旅团就行,就不麻烦大阪师团的“精锐”了。但大本营给他的回答是,苏日冲突中“皇”军损失不小,许多部队都打残了,暂时只有第四师团这支大本营直辖的编制充实的精兵,能调得动了。 放下电话后,安藤利吉中将就进入石化状态中。作为陆军中的高级将领,他太清楚第四师团是什么货色了。远得那些烂事就不说了。单说这次,同在东北海拉尔休整第二师团和第四师团,同时接到参加对苏作战的******后不同的表现和遭遇。就足说明第四师团的“精锐”之处了。服从性极好的第二师团接到命令后,连续强行军四天,一口所从海拉尔赶到了诺门坎,抵达战场当天就投入战斗了,结果是被狠狠揍了一顿。而第四师团以种种理由,把第二师团走四天的路整整走了八天,第四师团先遣队到达前线的当天苏日冲突居然就结束了。到回程时,打了硬仗第二师团是狼狈不堪,消极避战的第四师团反倒成了威风凛凛的“无伤之师” 最要命的是,这支部队太受中国军队的“爱戴”了,七七以来,凡是出现第四师团的番号的地方,日军打败仗的概率就会平日高上个二三倍,最近在吴城那次就是明证。 摊上了一支会让中国军队士兵大振的劲旅,安藤利吉中将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向大本营要求作战指导了。 凌晨四点四十更新,请大家支持月票!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六) 十二月十二日晚,以日军二十一军配署十八师团指挥的一个加强联队和一二四联队会合为标志,战场形势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 见己方后续兵力已到达战位的牛岛中将,随即电令这两个联队在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少将的统一指挥下,以齐头并进的姿态向东北方向推进。牛岛中将宣称,此次作战,不但要救出“忠勇”的五十五联队的全体官兵,还要寻机消灭给大日本陆军制造了太多麻烦的“支那”新一百师。 一时间,日军兵锋甚锐。小野支队在一个小时内,就向五十五联队被围之处,前进了三公里。这已是超过之前在整整一个白天中,日本人所取得的“成绩”的总和。 凌晨一时,灵山县城内的灵山前进指挥所。 “维礼兄,牛岛那头牛,不会是真得要强行突击几十里地,救出五十五联队吧!”说真的,程家骥其实并不是很紧张,眼下这来势汹涌的七千日军。这会子,他手上的兵力,比半天前多了近万人。虽说这些新来的部队,打得了硬仗的几乎没有。可在心要的时候拖住这到一个旅团的日军的脚步一天两天的,却还是办得到的。如此一来,他的主力,又可以机动作战来去自如了。 真正让程家骥费心思量的,还是牛岛中岛骤然加强攻击力度的用意何在。 “牛岛应该不会狂妄到,认为咱们在这他那两个联队到达之前,解决不了五十五联队的残兵的地步的。依我看,他无非是在投石问路罢了。”看来那把最终把新圩镇烧成白地的火,并没有在钱绅的内心掀起那怕是一丝涟绮。他是语气还是那样的漠然,洞察力仍旧是如此的敏锐。 “牛岛既然想要试试,我程家骥这潭水的深浅。那就让他到水里去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吧!”说完这句后,程家骥把手上握着的地图作业专用的红蓝铅笔,摔在了地图上。 已赶到新圩来协调参战各部动作的牛岛中将,在程家骥说要请他洗个澡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荣幸”的尝到了程家骥从他头上浇下来的那盆凉水的滋味。 “什么?有上万中国军队从灵山县城出发,在向小野支队侧翼运动。情报确切吗!”牛岛中将听到这个消息时,即便这个消息没有超出他的预计的几种情况的范围,但那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让他头晕目眩几不能自持。 若是现下与十八师团对阵的是其它中国军队,来上个万儿八千的,牛岛中将根本就不会在意。可这是新十八军,是那支在富金山、南昌城、吴城让日本陆军屡次蒙受羞辱的部队,是那支攻、守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辉煌战例的,被东京大本营称为应以五个军以的战力视之的中国军队中当之无愧的劲旅。那又另当别论了。牛岛中将很快推算出了,要是中国军队此刻再在战场上投入一个与新一百师战力相若的主力师,那将对战局产生多么大“负面”的影响。再加之,在夜间,不但日军的航空兵,无法对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支援。就是日军倚若长城的炮兵部队也发挥不出十成的威力。没了在重武器方面的优势,面对新一百师这种顽强和步兵火力都弱于自家部队的敌手,单是靠步兵作战,仗究竟全打什么样子,牛岛心里实在是没谱。 是全军突进?还是暂缓攻势?这两条路摆在牛岛中将面前。前者极可能被中国军队拖入混战的泥潭。后者固然稳妥,却也有贻误战机的危险。 面对这必有一方,是因小失大的决择。有些被新一百师在昨天夜间的血战中,表现出来那种宁愿拼个尸山血海,也决不退缩的死斗到底的精神,给懵住了的牛岛中将,从心底里感到深切的彷徨。在这个时候彷徨,实际上便是自动选取了观望和等待,这与暂缓进攻的区别不是用词程度有些差异而已。 主帅的举棋不定,不可能会不到影响到火线上的部队。于是,小野支队作战行动又变得走一看三有审慎了起来。 程家骥也知道,吓是吓不住牛岛中将多久的,顶多也就几个小时人家就能醒过来。他认为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唬来的这点时间,用好用足。 对于自己手上这些部队,程家骥是这样安排的。以新一百师补充团、三六零团、加二个县保安团及四个补训大队,组成北集团,指挥官邢玉生,负责围住日军五十五联队残部。以一九九团、三六五团、骑兵一团、新一二零师补充团、挺进第三纵队组成西集团,负责阻击日军援敌,由钱绅指挥,任务是迟滞日军主力。 程家骥的这两路布置,看似是一攻一守、相辅相成,实际上却都是招架。真正对日军有威胁的,只有快速纵队和骑兵二团、军暂编第一团组成的南下部队。他们任务是袭击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防守的合浦县城,并在得手会摆出随时会进兵钦州架势。 剩下的部队则统归程家骥自己担纲的预备集群节制。 中国军队人仰马翻的忙乎了半夜后,总算在日军意识到上当之前,完成了调整部署的工作。 发觉上当的牛岛中将老羞成怒的亲率一个大队援兵,赶到小野支队督战。在牛岛中将的严命下,一排排的日军步兵端着刺刀,踏着晨曦,高呼口号,在炮火的掩护下对刚刚才完成编组的西集团的阵地,发起了波浪式的攻击。面对日军这如潮的攻势,中国军队在分寸感很强的钱绅的指挥下,仍坚持着以逐次抗击、弹性防御的打法,一点一点的消耗日军有生力量。 但这回,许被程家骥耍了几回的牛岛中将的那股牛劲上来了。在兵力上、稍处劣势的日军,虽有不小的伤亡,其攻击势头却还是半点不减。 逐次抗击可不是那么好用的战术,它需要部队之间紧密配和及要求有较高的战场协调能力。 这阻击战打着打着,新一百师的部队还能拉上钱绅的指挥棒,挺进三纵队这支在一年前才由民团改编的部队就不行了。 视角敏锐的牛岛中将立时看出了中国军队在配合上出了问题。日军两个大队马上奉命出击,打击中国军队的薄弱环节,挺进第三纵队。钱绅虽及时派出了预备队反击,避免了因挺进第三纵溃败,而必然导致全军崩溃。可先机已失的西集团在日军猛攻击,虽屡次反击,最后还是只得大踏步的向后撤退。 直到黎明时分,骑兵一团在刘天龙的亲自率领下打了一个漂亮的侧击。使位得于左翼的日军一个大队的战线一度动摇,打乱了日军整体阵形,而钱绅也适时集中优势兵力反击了一下,两下合力方才迫使日军暂时停下了脚步。这时,小野支队已进到都隆一线,距原田所部不足八公里了。 当日军迅速完成兵力调整,待要再战时。合浦被中国军队机械化部队袭取的败报,传到牛岛中将的耳朵里。有鉴于合浦是钦州的东大门,合浦一失,中国军队便可直扑,在屡次被抽调兵力后,已是异常空虚的钦州。 生怕钦州这个,担负着整个方面军物资转远任务的后勤基地有失的牛岛中将,虽明知这是程家骥的分兵之计,也不得不从小野支队从抽出两个大队,与他才带来了那个大队一道回防钦州。牛岛之所以会如此的“听话”,主要是被中国军队拿下合浦的速度吓坏了。在他想来,以能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占领,有一个大队日军防守的合浦的中国军队的战力,钦州那点辎重兵、警备队是决挡不住的。 事实上刘以诚等部的战力,远没有达到牛岛估计中那么强大。而中国军队袭破合浦的经过。要是牛岛中将能亲眼目睹的话,相信他会哭痛失声的。 时间倒回两个多小时前,合浦北门外,日军的炮楼。 一支不但穿着日军服色,身上还有很纯的东洋味的小队伍,正从这里向合浦北门开过去。看他们行色匆匆风尘赴赴的样子,显然这支部队并不是守卫哨楼的日军。奇怪的是哨楼上的防务,却都被他们接了过来。 在炮楼的两楼高坐着的田家富一身日军佐官的打扮,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五六个特别行动队军官和士兵。他们几个人的四周,再没活人,有的,只是那些仅仅十分钟前,还是这个炮楼的主人的日军一个小队的官兵的尸体。 “这个突击队有多少人。”田家富看着士兵们一一在自己的面前走过,心中顿生一种只有在守财奴眼睁睁看着财富的流失而无力阻止时,才会有的强烈的失落感。 “六十三个,我是用幕府调教死士的方法,训练他们的。”负责组建这只小部队的北条,对自己的成果可是很有信心的。 田家富见北条那张狂的样子,心下很是不悦。这些日子北条在主子面前渐渐得宠,已是隐隐的有盖过田家富的势头,两人间的矛盾也就水涨船高了。要不是北条对田家富当初的手段一直有些心有余悸,不敢太放肆,这两条好狗,早咬起来了。 北条没有吹牛,他使用明治前的日本贵族的密法,再结合大剂量注射,捣鼓出来这些所谓的死士。确是些做工粗糙、效能却不错的杀人工具。当然,想出这个计划钱绅,没指望靠着几十个人能拿得下合浦城,他们的使命只不过是扰乱城内日军的军心罢了。 这些这支操着纯正的日语,拿着日式枪械的亡命徒,骗开城门,杀入合浦城中后,直奔日军的大队指挥部而去。仗着有心算无心,和无需伪装就能做到的彻头彻尾的日军化(根本就是),这一伙亡命竟然成功地打死了日军的驻合浦的最高指挥官小田少佐,并把他的头胪给割了下来。 凭心而论这些“日奸”枪法身手都过得去,可也远远达不到,当特种部队使的份上。但其在注射了的针剂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兽性,确实威力非凡。他们对日军打击最大的,还不是这些人的战力如何的强悍。而是对日军的心理上带来的巨大冲击。试想一下,一支由本民族的叛徒组成的军队疯狂的杀向日军,这对自以为是的日本人而言,无疑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当日本人那种有些病态的“民族自尊”被践踏时,通常只会有那种反应,一种是暴怒后的疯狂,一种是心中世界破灭后沮丧,这两种极端情绪,对于一只作战中的军队来说,都是大敌。 趁着日军只顾着追杀这些“大和叛徒”的空子,中国军队从城外一涌而入,把已是乱成一团的日军,堵在了一条条巷子里,迅速歼灭。 以上这些“惨事”,牛岛中将此时当然还不可能知道。 在牛鸟中将带着部队赶回钦州城郊设防后,小野支队也因兵力不足而主动停止了攻击。 至十三日正午,中日两军在灵山、钦州、合浦之间,分成三个小战场形成了来对峙。日军虽仍拥有很强的集团战斗力,但却无了用武之地。 程家骥预想中的,扯开、拖住的局面初步形成了。 灵山、钦州、合浦三角地带上的战事,再次引起了桂南会战中日双方最高指挥层的极度重视。 对日方而言,这个三角地带的不太平,已严重的影响了日军第二十一军的整个作战态势。中方则是因为已从这里得到的种种好处,而食髓知味,对日本人的这块软肋愈发的感兴趣了。日方从桂林行营内部得到情报表明,近期内极可能有一个军以上中国军队开赴灵山。 感觉到中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的安藤利吉中将,终于撑不住了。于十三日下午二时,安藤利吉中将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胪,主动致电东京大本营,表示他愿意接受第四师团这支“皇”军精锐的增援。 请赶快大大支持月票!目前排第五,撒冷追得我屁股冒烟。火急!火急!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七) 许是在先前的一系列的战斗中,交战双方都透支了太多的激情和斗志的缘故。十三日午后的西线,竟是那么的平静。除了象苍蝇一样老是嗡嗡叫的日机,偶尔会给中国军队找些麻烦外,几个小时前,还在殊死拼杀的上万士兵们,都显得有些懒散。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只是一个间隙而已,随之而来的多半会是更为残酷的战斗,可任是那一方的将士,也抵挡不住松驰一下,自己那紧紧地绷着的,都快要断裂了的神经的诱惑。 在火线上的双方的低级军官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枪声越来越稀。那些讨厌的日军飞机,也因没有陆军的配合,无法取得太大的战果,而不再进行差不多与徒劳划等号的轰炸了。终于,整条战线都进入了一个相对宁静的半休战时期。 当这种状态稳定下来后,几天内经历了连场血战的双方将士,才从血与火的世界中回过神来,重新又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也为了疏缓在血腥的厮杀中,所受到强烈的刺激。两军官兵都自发的,唱起了各自家乡的俚歌,一时间,柳琴戏(徐州地方戏。)、河南绑子、桂剧、彩调、九州民歌纷纷登场,这些南腔北调,给这不久前,还是不折不扣的血肉屠场的战地,平添了几许乡愁、几许温柔。在夕阳下的这一幕,显得分外的让人心碎断肠。 仗没有马上再打起来,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双方的部队都没有接到主动攻击对方的命令。 夜幕降临的时候,程家骥暗地里的猛的吁了一口气,总算又撑过了一天了。 程家骥所部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屡挫日军,这中间虽也屡有小挫,却从无大的败绩。在部下的眼中,二十四岁的程家骥他们心目中“就是常胜不败的代名词,已有些新一百师的青年军官把程家骥比做今日的“冠军侯”了。 程家骥实打实的赫赫战功当前,即使是官场、军队里,那些对程家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红眼病”患者们,现在都学会了,不要去攻击他在军事指挥上的才能了,因为那只能是自讨没趣。就连骄傲得近于狂妄日本陆军将领们,对程家骥也是抬得很高,甚至还集体送了他一个很日本的绰号“战鬼”。麾下官兵的盲目崇拜和无条件信任;同侪的敬佩、妒忌;敌方高层的尊崇;古往今来,只有那些率大军驰骋千里、破敌收国的名将,方才能享有这样的殊荣。 程家骥自己都想不通,自已一个心理、生理年龄都不过三十上下的人,是怎么站在了这,注定要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来的。有时,午夜梦回、扪心自问,程家骥只能把自己的幸运,归于祖国的不幸。国家积弱已久,日人大举入寇,中国军队又连连丧师失地,国人现在太需要一个战争英雄了,而自己不过是适应了这个需要罢了。 当快速纵队克复合浦县城、日军被迫从前线抽兵回援钦州的消息,传到前进指挥所时,那些血热得发烫的年轻参谋们,兴奋得差点把作战室的房顶都掀翻了。在因职务关系,知道些程家骥计划的他们看来,把兵力相对集中、集团战斗强悍的日军,这么一分成几个方向扯开、拖住。已方就算因力有不逮,而做不到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个个击破对方的程度。这战场主动权,总该能牢牢握在手中了吧!这种乐观情绪,远不只是感染了指挥部里的小参谋们,就是那些前线将领们,也个个磨拳擦掌的要求反攻,更有人提出把所有的预备队都用上,把小野支队也围起来,慢慢盘软吃掉的宏大计划。 当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程家骥的计划,再一次成功而弹冠相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时,程家骥本人的心情却只能用八个字形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程家骥这个人,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自知自明他还是有的。眼下他自己一手搅成这个纷乱复杂的局面,已是超出了,还没有具备单独指挥几万不同建制的部队,在多个方向上同时作战的能力他和他那些同样缺乏指挥大兵团作战经验的部下们,所能控制的极限了。 在程家骥看来,今天上午钱绅所部,差点被日军全面击溃,就是自己这些人还不具备,指挥大军进行略为复杂的作战的能力的一个明证。 要知道,钱绅在战场上指挥协调能力,在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圈子里可是公认的第一。他都控制不了的场面,程家骥夹带里的其它人就更不行了, ‘文颂远是员猛将,却只可披坚执锐;邢玉生沉稳有余、冲劲不足,勉强可看门守户吧!刘以诚或许将来会是个方面之才,眼下却只是颗刚刚发芽的小树苗;刘天龙是个合格的骑将,可也就是能带着骑兵打打突袭;……’生怕自已会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程家骥,把自己的部下过一遍筛子,愣没找出个大将之才来。 至于他本人吗,程家骥早已的给他自己做了一个“战略上天才(预见能力不是一般的好。),战役指挥上的中才、战斗组织上的庸才,策划能力强于实施能力的。”的自我评价。 意识自己已是难为继的程家骥,趁着夜间日军无意发动大规模攻击之机,一连向行营发了三封文情并茂的长电,强烈要求将将新十八军主力调来与自己合兵一处,并呈请由黄中将指挥全局,自已原从旁襄助。 程家骥的这三封电报被电波传到桂林时,正是行营上下争说灵山战情的当口。 虽说当初行营不大待见,灵山方向的战事。 可现下,又另当别论。人人都看得到,灵山方面以一个多师的兵力,不但起到了缓解南钦公路上十万大军的压力的作用,还影响整个会战的发展进程的这个事实。 在最高当局的亲自干预下,有了下台台阶的行营主任,被“迫”着手执行,自己曾经反对的重兵出灵山的计划。 十四日上午,新十八军主力开始在南宁码头次第登船,同时行营发表最新人事命令,黄中将出任灵山前进指挥所主任,程家骥改任副主任。而程家骥的玉林五属警备司令的职务,竟保留了下来。这其中的意味深长,程家骥也是好半天才品出来的。其实说白了,行营还是担心黄中将身后的那个统系,会趁机在广西境内发展,才把玉林五属警备司令这个头衔,留给了程家骥这个派系色彩不是那么浓厚的“爆发户”。 大战方起,日本人手脚也不会慢到那里去。原定要划归十一军指挥的第四师团,在海运前往武汉的路上,就被命令调转船头,往钦州湾而来。 出乎安藤中将的意料之外的是,第十一军司令部在得知第四师师不来武汉之后,为能推掉这个包袱而深感幸庆的岗村中将,居然以个人名义给他发来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感谢电。这封电报让安藤中将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也使得他对自己本就不大看好的第四师团的战力,愈发悲观起来了。 可看不上眼归看不上眼,安藤利吉知道眼下自己已没有选择援兵的时间。 会战的形势对日军而言已是越来越来利了。 姑且不论,牛岛中将那边每几个小时都必来一封已成了惯例求援电报。就是南钦公路上,本已大占上风的已方主力,也因新从江西调过来的两个军中国军队加入战场,而陷入了死战当中。 安藤中将其实对短时间内拿得得下、拿不下南宁城,并不是很在意。他最担心的还是,正与七个军的中国军队对峙的以第五师团为骨干的军主力部队的安全。而让他最挠头的,也是自己的主力被十几万已化身为八爪章鱼的中国军队,缠得太死,以致于连一个旅团的兵力也从南钦公路上抽不下来。 一句话,日方要是再不给前线增加兵力,这场会战的对日本人来说,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第四师团再是不济,总能当地方守备部队用吧!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把分散在各个要点上的部队集结起来,再辅以第四师团中还能打仗的部队,形成一个拳头投入到会战中去。’抱着这种想法,安藤中将又给大本营发去了催促第四师团尽快到达钦州湾的电报,现在他最怕就是第四师团又来消极怠工那一套。 其实安藤中将有些多虑了,第四师团现已在海面上飘泊了,再怎么着,那些大阪兵总不能跳海当逃兵吧! 十月十五日黄昏,新十八军主力不顾日机疯狂轰炸,从水陆两途分兵多路,强行进抵灵山。如此一来,因为距离上占有的巨大优势,投入灵山方向的中国军队的后续部队,就比第四师团的预定到达时间,早到了整整两天。这两天的时间差,无疑会象一根绞索一样,套在日军二十一军全体官兵的脖子上,至于能绞死日军多少人,那就要看日军二十一的脖子有多粗、和桂林行营的手劲有多大了。 在得知中国军队新十八主力分批到达灵山后,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中将一分钟也没耽搁的,下达让小野支队丢掉辎重,迅速撤回钦州死守的命令。 安藤中将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下达的这个命令,等于在实质上宣判五十五联队的死刑。 但若是不及时收缩兵力防卫钦州,让新十八军真的控制了钦州湾,已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四五万主力,就会陷入补给断绝窘境。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日军战力再坚强,也别想再赖在南钦公路上了。绕路退到防城自保,都算是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要是形势再恶化些,也不能排除,让十几万中国军队衔尾追击得全军大溃,最后被直接赶下海去的可能。没有人会指责中将什么,一个打残了的联队和整个军团的安危,孰轻孰重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事到如今,尽管很不情愿,安藤中将也只能正视现实,现实是随着新十八军从灵山方向全军压上,桂南会战已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为了守住钦州湾,安藤中将把这一两天来,陆续在防城上岸的大本营从台湾、海南岛驻军抽调来堆散部队统统拨给了坐镇钦州的牛岛中将。与此同时,负责打通南钦公路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中将,也接到伺机后撤的命令。 十二月十五日,晚间八时。 钦江南岸,五十五联队联队部。 “突围在一个小时后开始。诸君,执行吧!”原田中佐主持的这次十八师团的军史上,被称为“五十五联队的最后晚餐”的作战会议,参加者足有二十人以上,可在雪白的会议记录本上,却只有原田中佐说的这一句话。其它所有与会都,至始至终,没有开腔,只是在一个劲的埋头抽烟。会场上,不但没有了往日必要出现的“武运长久”、“天蝗万岁”的口号声,甚至于有部份军官,连起码的军人礼仪都无力顾及了,进来时竟有五六个军官,没向中佐敬礼。这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中,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由此可见,屡遭惨败,又已被上级抛弃的五十五联队的军官们的斗志已低落到什么程度。连向来狂热的下级军官们,情绪尚如此低沉,何况士兵乎。 看到这些昔日骄狂得不可一世的的部下们,在末日来临时那充满了麻木与绝望的眼神,生性“坚毅”的原田中佐的脸上,也不禁写满的沮丧。这一刻,本想还垂死挣扎一下的他,对突围再无一丝信心了。 原田中佐对形势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事实上程家骥根本没有想过,给五十五联队展开突围的机会。 十五日晚,八时二十分,超过七千人的中国军队,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五十五联队最后的阵地,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总攻击。 谢谢读者大们的鼎力支持。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联队的末日(八) 虽说这时的五十五联队已是兵伤将死奄奄一息了,但程家骥并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此战,程家骥不仅预备用四个步兵团、七八千人做为正面攻击部队,并准备了相对自己的对手而言,堪称强大的炮兵力量,还动员了三千多地方部队来保障后勤。 这种阵仗,在其他人看来,已是太小题大作了。可程家骥犹嫌不足,他还把师警卫营和正休整的特务营这两支一等一精兵,也拉了过来充任预备队。 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紧张自己嘴边这区区千名残兵。除了防止日军狗急跳墙这个作战常识,更多的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个能以六七成兵力和二百团这支劲旅加上师特务营,拼个尸山血海、两败俱伤的日军联队的临死一击,绝对不容小觑。 为了能保证全歼日军的这个精锐联队,程家骥已是在尽其所能的调集兵力了,要不是合浦方面非得有快速纵队坐镇,程家骥真恨不得把仅有的几辆坦克都调过方才安心。 许是程家骥真的多虑了,仗一打起来就很顺。短暂而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几个团的部队就冲向了日军的阵地。面对中国军队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日军虽据要点而战,但都被名个方向的中国军队以绝对的优势兵力给一一击破了。一时间,似乎日军已是一推就倒的纸老虎了。 当前线捷报频传时,指挥部里人人都在欢欣鼓舞,只有程家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命令各部不许再冒进,把分路突击,改为步步为营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还有,让每个团都给我派出搜索部队,我要确定日军主力的具体方位。”程家骥已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这股日军真那么容易打,那二百团的损失,就不好解释了。 程家骥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拍。西北方向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和骤然火爆的喊杀声,揭示了适才为什么中国军队会发展如些顺利的谜底。虽然程家骥猜对了,可他决不会因此而感到有一丝欣喜的。 “特务营,去增援西北!警卫营跟我上南面去。”已上过一次当的程家骥,这会留了一个心眼。他估摸着西北方向的三六零团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只要再加上人数虽大减,武器却成了清一色自动火器的特务营帮手,应该是能把日军堵到援兵到达那一刻的。鬼子既然能玩一次花样,难保不玩第二次。南面的暂一团的兵员最新、武器最差,那里也许才是最危险的地段。 这回程家骥没有再让原田牵着鼻子走。原田中佐此刻正带着五十五联队残部主力向正大举北进的暂一团疯狂扑来。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程家骥有多么高明军事才能,而是原田能打的牌实在是少得可怜。战争无论被文人墨客们,包装得多么异彩纷呈、荡气回肠,终究还是一种靠实力说话的人类的终极竞技活动。在面对强大的敌手时,手上没有相应的实力,谋略能力再高,只要对手的水准不是太低的话,能最终得手的机会,无疑是很渺茫的。 原田中佐所率的五十五联队突围部队,兵不过五百,且被围多日,士气早被耗得差不多了,早些时候又知道自己被军部抛弃了的消息,怨声载道自是不在话下。再加上五十五联队在补给被断绝后,光靠空投无法完全保证作战需要,这几百日军的弹药若是按日军的标准,也已匮乏到极点,平均每支步枪只有八发子弹,轻重机枪的子弹多些也不过只有三十到五十发,到于炮弹吗,早在昨天就打光了。 士气不振,弹药不足,心生怨艾这些都是一支军队的大敌,按理说,只有一样沾身这部队就该没什么战斗力了。 可这支队伍毕竟是曾“军威赫赫”的十八师团第一强兵,五十五联队的老底子、看家本钱。在原田中佐的带领下,这些自知此次突围凶多吉少的老兵们,那眼神中透出来的可全是杀气,漫天的杀气! 突围的日军,很快就与正兵分几路推进的暂一团其中的一个营撞上了。 这两支人数相若的部队的战力,简直没法比。可日军吃亏就吃亏在,弹药不足上。暂一团的这个营的营长倒是个跟着黄中将打了七八年仗的老兵。一见这股小鬼子火力的密度,跟以住和其它鬼子打遭遇战时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便明白了日本人这是没多少子弹了。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一个劲的催促着他手下这支泰半是新兵的队伍,拼命的放枪放炮。一时间,这个营的官兵把步枪、轻机枪打得震天响,就连营里唯二的两门六零炮,也毫不吝啬的一发接一发的打着炮弹。准头如何暂且不论,起码在火力强度上,中国军队是把原田部队给盖了下去。 “突击!”心里纵有万般的不情愿,原田中佐也只好皱着眉头、咬着牙,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他不是不知道,即使现在是在夜间,但想要冲破中国军队用几百支步、机枪,织出来的这张稠密的火力网,自己部队要负出什么样的代价。要是在平日,他相信,就凭着自己手下这几百精选出来的在射击精确度上的优势,只要花上半个多小时,他就能稳稳当当轻轻松松的击溃对面这支兵员素质明显参差不齐的中国军队。但问题是,他没有那个时间,只要再耽搁上一小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中国军队,就会象饥饿的狼群那样扑上来,把五十五联队最后一点骨血,连皮带骨的嚼得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见日军不顾一切的发起了冲锋,情知让日军冲近已方一定会崩溃的,暂一团那位姓周的营长也急了,他在阵地上大喊大叫起来。“开火!开火!把所有的子弹都给打光。” 暂一团枪械是差点,(大半是汉阳造,只有少量中正式步枪。)但做为中央军系统的一员,他们的子弹还比较充足的,每支步枪平均有三十发。这个定量虽然远远低于日军的步兵单兵正常携弹量,每支步枪一百五十发的标准。可与目下的五十五联队相比,却足足多了三四倍。况且,这个营还配备了十几挺轻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了,这些武器的弹药更是比日军同类武器要多得多。 中国军队这一完全敞来了打,弹幕比适才还要严实许多。在如梭的弹雨中下,冲锋的日军士兵往往只有机会打出两,三发子弹,就会因暴露了目标,被从对面射来密集的子弹打成筛子。那场景,和白人打印第安人颇有几分想像。可在这一刻,五十五联队的这些久经战阵的士兵们,发挥出了他们平生最好的射击水平,从日军枪膛里打出的子弹的命中率高得吓人,在能见度不高的情况下,也能达到三、四枪就能击中一个中国军人的概率。 两支军队,一支仗着火力充足,又处于守势,意在把战事拖长。一支全凭其要比对手高得多的单兵作战能力血拼,想要不惜一切的要速战速决。就这么着,这两支兵力几乎相等的部队,居然拼起一对一的死伤承受力来了。 ‘他娘的,一营跟三营怎么还不死过来。’周营长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部队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对面那支日军要差得多。再这样拼下去,铁定是拼不过鬼子的。他那里知道,为了掩护主力突围,原田不仅在三六零团的攻击正面投入了一支由两百人组成的佯攻部队,还派出了多股小分队向暂一团负责的这一面进行搜索,一经发现成建制的中国军队,这些小分队便立即实施自杀式攻击,拖住对方。暂一团的其它两个营,此刻正被日军的小部队缠得死死的了,那里能过得来。 正如周营长所料,在这种同归于尽的对射中,二营的官兵们渐渐撑不住了。尽管军官们都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甚至还当场枪决了几个畏缩不前的新兵,还是未能稳于自家的阵脚军心。 逃兵开始出现了,先是单个单个的新兵丢下枪就跑,接着是两个三个的,到连个别老兵都逃出战场的时候,二营的全线崩溃已是不可避免了。 “兄弟们,撤!”仗打到现在,周营长自觉自己已尽了力了,再打下去,二营只能全军覆灭。他可以和鬼子拼了,但总要给部下的老兄弟们,留一条活路吧! 周营长刚把自己的老部下们收拢起来,方待要撤,程家骥带着警卫营赶到了。 “回头,向东突围!”原田中佐从前方的中国军队那复振的火力上,判断出了的对手的援兵终于赶到了,忙下令已不足四百人的日军掉头向东,企图从那杀出一条血路。 原田这一着失算了,其它方向的中国军队,没有再给原田以任何可趁之机。再加之,这时五十五联队残军主力,也没有了在短时间内击溃中国军队一个营的力量。原田所部在越缩越紧的包圈里,东拼一下,西打一下的,人是越冲少,弹药也打光了。终于在晚上九时三十分,五十五联队最后的二百人,被中国军队的几个团,铁壁合围在一块日军早先挖了些简易工事的空地上。 “把炮都拉上来!”程家骥没有让人劝降,也没准备抓俘虏。在他看来,这已是自己能给予顽强的敌人,最大“尊敬”了。想到这,程家骥不禁在心里苦笑道,都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还能有些“骑士”情结。 围困日军的中国军队和被围的日军残部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已算不上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在已是筋疲力尽的原田中佐的命令下,日军护旗兵们,烧毁了联队旗。 看着对面阵地上冒出的火光,程家骥心里又感慨了起来。这场战争的性质,自然无庸置疑,是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侵略性极强的资源匮乏民族,以占据更多的本属于别人的生存资源为目的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日本人所表现出来疯狂与兽性,从另一侧面显示了他们有当强盗的”本钱“。可我们呢,守着一个****上国的名份过了上千年,血液里还有多少汉唐时开疆拓土的野望。要是国人没了尚武精神,没了敢于与天下人“争”的精神,安于小富即安。今天打败了日本人,那明天来的是谁? 师属炮兵很快就用炮弹,把那块空地给犁了一道。随后各个团迫击炮连长,也打一个齐射。曾经“显赫”一时的五十五联队做为一个整体,就在这隆隆炮声中彻底退出战争的舞台,消逝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程家骥的时间也不宽裕,他只留下了少数部队配合地方部方民团,继续搜剿五十五联队的散兵,便指挥参与此战各部,马不停蹄向东南疾进。 在程家骥围歼五十五联队残部时,黄中将正亲率新七十二师全部、新一二零师大部及军直属队,向新圩实施多路迂回,以包抄日军小野支队。与小野支队打打停停了好几天的钱绅所部,也亦奉命以全面反击的动作,缠住日军这一个半联队的兵力。 而黄中将给程家骥所率的这四个多团的任务,消灭五十五联队解除新十八军的后顾无忧真是其中的一项,而且还是,向合浦疾进,与刘以诚部会师,兵逼钦州湾方才程家骥今天晚上要唱的重头戏。 ‘日军在钦州湾的各个港口里,屯集的物资军械堆积如山,光是武器就足够武装一个旅团的。”这条由情报人员带回来的关于钦州湾是如何“富庶”的情报。让程家骥以不惜跑断脚精神连续作战的,冲向他心目中那“美丽无比”到处是“黄金”的钦州湾。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一) 十二月十五日,晚十时,位于那隆西南的陆营以东的公路上。 在夜幕苍穹下的噪杂的喧嚣中,一大块,分成若于小堆的黄色小点,沿着公路两侧,顾头不尾的向钦州方向磕磕拌拌的移动着。在这些黄色小点的身后不远处,多如繁星的灰影,正咬着黄点的尾部拼命追逐着。在黄点和灰影的接合部上,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炒豆般的枪炮声。 显然是追击与败逃双方的两支军队,就这么在月光下,紧紧的纠缠着。追击的,固然无法拦下自己的对手,而败逃的一方,也被拌得举步为艰,不得不把行进的速度一降再降。那些如影随形般咬着对方的灰影,正是奉命追击日军的,钱绅所部上万官兵。这些已被追得有些慌张的小黄点,自然就是从那隆一路带着尾巴退来下来的,日军小野支队了。 在渐渐散乱的日军军阵的核心地带的一处小高地上,有几个被士兵簇拥着的戴着白手套的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正在拿着望远镜,对着摊子铺得越来越大的战场在指指点点,不用说,这里就是日军小野支队的指挥中枢了。 “八嘎!”嘴口极不卫生的,骂着日本人的国骂的这位长得活象漫画活龟太郎的日军少将,正是日军第二十三旅团旅团长小野龟甫。也难怪小野阁下会生这么大的气。十八师团什么时候,象今天这样窝囊过,被中国人追得屁股冒烟已是够丢人,最让小野气得发狂得还是,别人是穷追猛打,自家却是愣是不敢还手,只能一个劲的拨腿开溜。当然,小野和他部下们,之所以会这么“客气”,决不是有意谦让。绑住日军的手脚的是时间,是此刻对小野部队而言,无比宝贵的时间。 小野少将判断,不,是肯定,中国军队新十八军的主力,这会子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拼命狂奔了。小野少将还能肯定的就是,一旦让这整整两个师的中国军队,赶到小野支队的前头,五十五联队的悲惨命运就铁定要在小野支队头上重演。这不是危言耸听。距今为至,只要新十八军这条大鳄鱼咬上的“皇”军,还没有听说过那支部队逃得掉的。在这种情况下,小野那里还有胆子,冒着与中国军队发生全面混战的危险,组织反击, 按说敌前撤兵,要有掩护部队,是军事常识。小野支队不该搞得这般狼狈才是,事实上,小野少将也不是没派出的殿后部队进行决死阻击,可无奈他的对手太“狡猾”了,总是先集炮火冲着日军的主力部队猛打一阵,以迟滞日军的撤回速度,再以相应的部队,牵制小野丢下的弃子,主力还是一步不拉的朝着小野支队的尊臀,继续猛捅。这样程式化作战格式,在此之前,都已经重复了两回了。结果是小野没甩掉钱绅这个要命的“跟班”不说,还白白在原野上留下了总兵力有一个多大队两支孤军。这两支日军小部队的命运将如何,双方的指挥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天亮后,中国军队的战线一旦稳定下来,势必要肃清后方。到那时被主力抛弃的这千把鬼子也就该活到头了。 事到如今,后知后觉的小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再派多少断后部队,其结果只能是把部队折散,和中国军队在平原上打成多路僵持的局面,然后再一一被中国军队后续部队吃掉。小野算过细帐,这个种打法,对日军来说,比整体就地蹲守,与几万中国军队拼个你死我活的自杀战法,还要划不来。 如此一来,他那里还敢分兵。反击不能反击,阻击又等于送货上门,小野现在能做了也就跳起脚来骂几声和一个介给师团长发电报。目下这位况景,小野再也顾不上面子了,连日本军部规定的专用“遮羞布”作战指导,他都嫌含蓄,直接喊出了:“援兵、快派援兵,援兵再不来我们就要全完蛋了”这句让牛岛中将听了都大吃一惊的哀鸣,从什么时候起,十八师团就到这个份了! 与此同时。在与日军小野支队的目前位置,几乎是处于一条同行线上的旷野里。 “快!快!跟上。”成千上万的早已跑得大汗淋漓中国官兵,在各自的部队长的厉声督促下,正使出吃奶得劲向前狂奔,说是在狂奔,实际上,这支疲惫不堪的军队的所谓狂奔的速度,也就只有一般人的大步的水平。 尽管见头不见尾的庞大军列中,时常会有人因体力透支、心跳过速而直挺挺的倒在红土上,等着卫生兵和医官去急救。但那些没倒下的官兵,几乎人人都在继续不顾死活的,拖着两条如同贯了铅般沉重的腿,向前艰难的挪动着。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这样靠两条腿赶路的。这不,从步兵大队的两侧,就有汽车、战马载着士兵、超过步兵大队,向前面急驰而去。照常理说,这个时候有人搞特权,是很伤军心的,但那些跑得面色发紫的官兵们,却没有一个人抱怨这种不公。只因他们都知道,那些战马、汽车一趟一趟住新圩方向拉的是,预备要顶住日军两面夹攻的敢死队。别人连命都不要,腿上少受点罪,还不是应当的。 “小邱,新圩那边应该有咱们多少人了。” 坐了半道汽车后,更要以身作则的黄中将的体质太差,虽才跑了十几里地,也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说十几个字都停顿了两三回。 邱上校到底年青些,还不至于大喘气,可口干舌噪却是难免的。他先轻舔着嘴唇,方才用沙哑的语调回答着长官的问题:“军座,加上这一趟就有两个营。” “不行!两个营太少,拦不住日军合流的。让后面辎重部队把马车上的弹药都卸下来,争取再多运些兵去上去。这个事你新自去办要快。”黄中将知道现在就是和日军抢时间,只要能在小野和牛岛之间砌上一堵墙,这一个半联队的鬼子就算是掉在新十八军的肚子里了。 黄中将预想中的,钦州日军倾巢出动和小野支队两面夹击断了小野所部退路的中国军队的局面,竟然没有出现。(后来查明,是二十一军司令部有鉴于日军驻钦州的部队兵力太少,若是出城夜战,非但救不出小野部队,还会把最后这点本钱搭进去,从而丢失对已堆满物资的钦州控制权。安藤中将这才严令牛岛中将不许出兵。) 黄中将现在虽还不知,守钦州牛岛中将为什么会按兵不动坐视其部下被围的,内里原由。可他也没必要和鬼子客气不是。对小野支队前堵后追的中国军队的三个多师在黄中将将统一指挥下,携起手来,很快就把已只剩下一个联队不到的实力的小野所部,死死围在了陆营至新圩原野上。 至晚十二时为至,今天晚上中国军队的三个作战目标,已功德圆满了两个,前面就看程家骥的了。 要是此刻评选最沮丧的日本人的话,牛岛贞雄中将这位在历史上率部参与了南京大屠杀,最后却因“不知所终”,而逃避了远东军事法庭的制裁的“幸运儿”,一定能名列第一。 同时,这个晚上,还是日军第十八师团空前未有的“黑暗期”,套一语俗语,十八师团已经倒霉是到了,黑得发亮的程度。牛岛贞雄中将的沮丧,决不是无病呻吟。曾经是十八师团的台柱子部队的五十五联队全军覆灭了;小野支队却丢弃的所有辎重,到底还是没有能顺利的撤下来,眼看也要步五十五联队的后尘,从十八师团的序列里消失了;已经从合浦方向杀过来的,报情报显示兵力在二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这一切,让手上只有一个联队左右的野战兵力对战局无能不力的牛鸟中将,在内心感到深切的绝望。 从牛岛中将那里发出去的紧急救援电报,通过电波传向日军二十一军命令部、东京大本营。这些日方高层指挥机构,无不从电文中解读出一个强烈的信息,那就是十八师团这支九州强兵要撑不住了。一时间,为了保住钦州湾,为了不让十八师团全线崩溃,为了不让已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主力部队陷入绝境,日方高层使出了浑身解数。 安藤吉利中将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很高的军国主义觉悟,他全不顾自身安危,把自己警卫部队都紧急派往了钦州协防。当然,没了部队保护的二十一军司令部,随即顺理成章的撤上了军舰,到海面上去总揽全局去了。在东京大本营的直接命令,日本海军停泊在钦州湾的军港里的军舰也被全数动员起来,纷纷向钦州方向靠上去,准备以强大炮火支援眼看就要打响的“保卫”钦州之役。大本营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要从这些军舰上抽调若干水兵下船参战。 同时,载着海上飘泊的日军第四师团的船团,也接到加快航速的命令。现在日军上上下下都只能把“挽救”危局的希望放在这些“大阪商贩”身上了。 日本人在那边闹腾得正欢的时候,程家骥所部已兵至离钦州十公里的那丽。 十月十六日凌晨二时,那丽以东的一个路口。 一条从东而来的滚滚铁流,在这里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继续向西北方向的钦州城杀去,另一部分则掉头南山下扑向距此不远犀牛脚镇方向。程家骥本人正站在路边上和邢玉生具体交待着此次佯攻钦州作战要领了。 “邢副指挥官,你指挥的这三个团的任务,在我们把犀牛脚的东西空以前,把钦州的日军尽量拖住。要想法子吓住他们,日军大举出动就实施分段阻击,实在顶不住了,就退到新圩那边去,军座他们那边兵多,牛岛不敢造次的。”与提倡拿几条人命去换一条三八枪的某些指挥官不同,在程家骥心里,在战争中战士生命,始终第二位的(第一位是胜利。),为了几千支枪,就打残几个团,这是他所不取的。 交待完了这些后,程家骥即与邢玉生分道扬镖,率军往南而去了。 同日,凌晨三时,犀牛脚镇以北的一处日军的临时军港。 这个临时军港,原来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小渔港。从日军大举在钦州登后,因钦州港的吞吐量太小,不能满足日军几万大军的后勤需要,方才被日军做为一个辅助港口使用。这里原来还停泊着几艘军舰,以护卫这个港口的,眼下却已被调往钦州港给牛岛中将助阵去了。 日军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的副联队长小泉纯三少佐是这里最高指挥。他手下除有一个由二百多日军组成的港口警备队和少量的港务人员外,还有一个团建制五六百人的从广东调来的伪军部队。仗着手上有不能算是薄弱的守备兵力和海军军舰的掩护,再加上有几里外的犀牛脚镇的炮楼里一个中队日军的策应,今天之前,小泉纯三少佐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自己防区会有什么危险。每每听到前方打得多么多么艰苦的消息时,农夫出身,从军近三十年,今年已快五十岁了的小泉少佐,都会在心中暗自己幸庆,自己得了一份既安全又有油水的爽差。 但现在不行了,自打军舰被调走后,小泉中佐便陷入了一种惴惴不安的心理状态当中。小泉虽已被岁月磨掉了锐气,但毕竟是个老军人,从今天晚上弥漫在整个钦州湾的紧张气氛中,他已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小囊恍┧降挠笆友#耆强粗序这他所负责的这个港口里,正屯集着数量仅次于钦州港的大量物资,且在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中,有不少还是实在是丢不的的。 深感自己也是责任重大的小泉,在犹豫,犹豫该不该做好烧毁物资准备。因为这个港口码头上、仓库里各种货物推积如山、数目太大,临时放火显然是行不通的,只有做好周密的准备,才有可能达到,让中国军队一无所获的目的。反之要是中国军队没来,光是那些浇上了煤油的大米的损失,就会很可观,更不说,自已兴师动众一番,却是虚惊一场,会给自己个人带来什么的后果了。 思之再三,小泉最后还是选择了多多派出哨兵,并命令犀牛脚镇的大部撤到港口来加强防御力量。在他想来,只要能及早发现中国军队,只要几百守军能顶在一阵子,他就能在烧毁物资后,乘坐港口的汽船离开这里。 小泉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只可惜,他那两个只要,一个也没能实现。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二) 一般来说,小泉纯三少佐对自己手下的近千人马,有那么一点点自信,还是合乎常规的。可要是这个世上的事情,都能要逻辑一概而论的话,那这人世间的一切,也未免太无趣、乏味的一些。 而程家骥和他的新一百师,自成军之日起,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打的每一仗,似乎都是在有意无意的让天地间变得更加异彩纷呈。 十二月十六日,凌晨三时半,犀牛脚镇以北日军的临时军港左侧的一处位置较隐藏的高地上。 “鬼子围着港口拉的电网,你打算怎么解决。”程家骥对担任本次作战指挥的刘以诚问道。前世活了三十年,在这个时空打一年半的仗,这还是程家骥两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电网,由不得他不重视。 “师座,我们已通锅炉房的位置,确定了日军发电机房的所在。现在五门坦克、战车上大炮,都瞄着鬼子的发电机房了。炮火准备的时候,先把发电机房炸掉,只要电一停,鬼子的电网就了普通铁丝网,用战车一冲就倒。”刘以诚胸有成竹的答道。 “你要特别注意一点,冲进去后,最重要的是把那码头上的库房都控制起来。行动吧!”程家骥觉着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为了这个小小军港,在守军只有三百不到的鬼子(程家骥伪认为军的那个团,根本就可忽略不计。)的情况下,自己动用一个半步兵团、配备了装甲力量的快速纵队,还有三千多民团,参加总兵力六七千人。在这样的兵力对比下,拿下目标不是个问题,问题只在于,怎么才能把物资搞到手。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在程家骥看来,这只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罢了。当然,程家骥下这个判断,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日本人军舰不插手。可这会子,日本海军在钦州湾内所有的军舰,都已一窝蜂的挤到钦州港,给牛岛中将保架护航去了,那里还顾得上这么个小地方。 刘以诚走后,程家骥从身后的秦冬生手上,接过了一副德制的十五倍的高倍度望远镜向港口方向眺望,他现在就等着攻击的炮声响起来了。看着看着,程家骥就在港口的西南方看到了一些,他适才遗漏了的东西。 “冬子,你去告诉刘纵队长,就说是我说的,港口西南的那个小海湾里应该有几条船,让他马上派一两个连过去看看!”程家骥对他刚才在港口外面发现的,这几条看上去渔船不象渔船,军舰不象军舰的船只到底是什么东东,还真有些好奇。 身为程家骥的新任副官的秦冬生答了一声,麻溜的去了。 ‘这个小子胆大心细点子多,是个人才。就是在湖匪堆里混得太久,性格上有点缺陷。为人处事用计都有点“暗黑”人士的味道。跟老钱学了这几个月,规矩倒是懂了,只怕是在这毒辣两字上也是水涨船高的。他要不是这个秉性,给他一个营带带,也许会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这孩子还年青,再磨磨看吧!眼下,还是先放在身边当个小参谋用着吧!实在不成,就让他到龙牙去得了。’程家骥对秦冬生确实是蛮欣赏的,可许是因为程家骥本人个性的关系吧!他对心理比较阴暗的人,虽不至于搞什么岐视,也敢放胆使用,可心里总有点不那么感冒,那却难免了。 在程家骥身边站烦了,正为能到前面去走走,而暗自雀跃的秦冬生,那里会想到,自己也许永远不会有带兵打仗的机会了。 尽管回国从军已多时,但刘以诚用兵习惯,还是带有很浓的欧美风格。从火力准备上,就能看出他与新一百师大多数将领之间巨大的差异。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参与此战的大大小小几十门火炮,各施其职的按早有划分好的目标和负责区域,毫不手软的一轮接一轮的炮击,不但干净俐落的把港口里的几处重要设施,给打成了碎瓦烂砖,还顺手把鬼子的几处都营房都“照顾”了一遍。这么个奢侈打法,炮兵们固然打得是连呼过瘾,却把程家骥看得肉痛不已。 ‘起码打出去三四百发炮弹,这可都是钱啊!’程家骥算是被刘以诚的宽绰的手面给震住了。虽说新一百师向来没提倡过节约弹药这么一说。可要是单靠上面那点饿不死,也吃不饱的调拨,光刘以诚这一次挥霍,就差不多够上峰补充个一两回了,不过。好在新一百师现在的弹药,多是程家骥托人从洋行和国府下属兵工厂里用现大洋买回来的,储备还算充足。 为了把新一百师上万口子枪口炮口喂饱。他程家骥不但当过了毒贩,眼下还在大量向沦陷区倒卖物资,他弄点钱容易吗!若都象刘以诚这样用炮兵,那新一百师这仗压根没法打下去了。 ‘要是这些缴获的小鬼子物资,抵不了这一仗消耗,就是把刘以诚卖给他老爹,也得把本捞回来。’程家骥想到这,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下子可把他身边几个参谋吓了一跳,师座这笑声怎么听上这么奸啊! 别说,拿炮弹犁田这招,贵是贵了些,确实是好使。日本人象是被彻底打晕了头,竟连还击的枪声都稀稀拉拉的。 捕捉战机能力不弱的刘以诚,趁势发动了总攻击。快速纵队的装甲营的那五辆份量较足的战车冲上去就一阵横压竖辗,不到五分钟就在看似坚不可摧的日军的铁丝网上,撞开了若干个足以让步兵进行班排冲锋的口子。紧接着,几千步兵便在一片喊杀声中。杀进了港区,各自有条不紊的扑向了自己的预定目标。 “给我多拿条军毯过来,我先打个盹先,一个小时后叫醒我。”看见手下部队以迅猛的动作,把整个仓库区都占下了,一直担心日本人放火烧了港口的程家骥,这才轻吁了一口气。随即,他就感到自己的眼皮,突然重了起来。 这几日独撑战局,程家骥的心理压力太大。他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会了,眼下整个灵、钦地区的战事对中国军队空前有利,这物资也拿下来了,他那潜伏了好几天的困意,也窜了上来,这压抑以久的困一旦浮头,竟然是想挡都挡不住了。 程家骥是真的困极了,他披上两条军毯,找了个相对背风的地方,就躺了下来。在这寒风凛咧的山头上,他在耳边还回响着不远传来密集的枪声的情况下,愣是睡着的香甜无比。居然做起了以前只有睡上席梦思上时,才做会做的“回家”系列梦来。 “师座!”程家骥被参谋叫醒时,抬手先看了看他那价值不菲的瑞士莹光表,才四点二十分,也就说他才眯了半个多小时左右,这让他马上意识到定是有什么急事,立时猛的掀开身上的毯子,从地上窜了起来。 “什么事!”程家骥没问港口拿下来没有,因为他的耳边已经没了枪炮声和喊杀声,显然战斗已结束了。他刚才是睡着,没有看到刘以诚命令那辆八九式坦克,直接冲到躲在港口港务处面里顽抗的日军面前,在极近的距离内连打了几发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把那处平房活活打蹋的场景。要是看到了,相信程家骥会觉着自己有必要,对外表温文的刘以诚,内里是否有严重的暴力倾象这一点,做一个重新估计的, “师座!刘纵队长请您赶紧过去一下,他在港口西南面,您在打响前,发现的那两艘船的其中一艘上,找到一些东西,他拿不准是什么,请您是去看看。” 程家骥听完这句后拨脚就走。见多识广的刘以诚,都这么珍而重之的东西,一定是非同寻常。 港口西南方向的一条已被拖到岸边来的小船上。 “这样的船有几艘。”看过某些让人毛骨耸然的东西后,程家骥感到自己在一阵阵的隐隐作呕。 “一共二艘,咱们只截下了这一艘,不为什么,船上的鬼子就那么几个,一下子都被打死了。还有一艘逃了,应该是想住钦州方向逃。不过,现在海上已经起大浪了,如此一来,象他们这样的百吨以下的小船,恐怕沿着海沿线航行都勉强,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猫到那个小湾子里避风去了。”刘以诚此刻的脸色,着比之程家骥还要难看,他非但双眉怒立,就连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脸上被气得白如很纸,早没了平日那份极讨女孩子喜欢的唇红齿白的俊朗。 “给军部发报,我部发现一只小规模的日军细菌部队。要求改变作战计划,一切以彻底清除这个隐患为重。”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程家骥太清楚这一船的最低极的生物武器细菌疫苗,对人口绸密、卫生条件相对落后的桂南地区意味着什么了。他已下了就算是再打几仗,也要逃走了那艘船解决掉的决心。 “子俊,部队立即换装,尤其是你的装甲营要马上把那缴获的战车、坦克都开起来。换装后,你率你的纵队大部和补充团把这一带的沿海的海湾都我细细的过一道筛子。我带警卫营、装甲营去跟邢副指挥官他们会合。特务营负责监督民团搬运物资。”程家骥来的路上已知道这些缴获的军用物资的数量之庞大,大大超过了自己等人原先的预计。码头上,光是三八枪就要三千多支,其它的武器弹药也是不许其数,甚至还有八辆九六式战车、二辆八九式坦克静静躺在库房里。别的物资如粮食、布匹更是海了去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这回是发了大财了。可这细菌武器的事一出,他的心情已听跌到了最低度谷,那里还提得起兴致来欢欣鼓舞。 “鬼子来这一套,难道连他们自己的几万大军都不要了?”程家骥在带兵赶住钦州的路上,还在为日本人到底为什么把这么一支部队派来两军正处于胶着态势的桂南,难道竟是打算同归于尽吗! 新圩边上的新十八军军部。 “畜生!”看完程家骥发来的电报后,愤概以极的黄中将一掌拍在了八仙桌上,这很有力度的一巴掌,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都震到地上去了。 “立刻报把关于日军细菌武器的所有情况,上报行营、上报军委会,以我个人的名义,给辞公也发一份去。再在电文末尾加上,如我部不能在犀牛脚一带海湾,捕获那艘装有疫苗的日军船只,则其很有可能已进入钦州港。为了挫败日军在我国土地上,制造大规模时疫的阴谋,我新十八军请求攻击钦州,以掩护将要派出的别动队,炸掉日军的这只满载疫苗的船。如别动队失败,我部将强行攻进钦州港,力争把日军这艘罪恶之舟用炮打沉。”黄中将说这些话的时候,面目已扭曲得有些狰狞,把一向对他脾性知之基深的邱上校都吓了个半死。 从战后缴获日军的绝密文件得知,日军这支细菌实验分队,是从广州出发到某处正在病菌流行的法国殖民地,去密秘采集样本的。只因海上浪大,回程时才被逼进这处临时军港。而小泉少佐在知道这两只小船是什么的干活后,也不敢让他们进港,就把这两只小船安置在了程家骥发现它们的地方,于是这一切便发生了。但现在没人去给程家骥、黄中将解释这一切,。何况就算是日本人说了,也不会有一个中国人相信,这两艘船仅仅是执行一次“正常”疫苗采集任务。谁会去相信一只野兽军队说的话了。再说,安藤中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辖区来了这两尊疫神,也可能去解释什么了。 尽管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但是国人不会为些去指责程家骥和黄中将,毕竟这些足以让数以十万计的中国人死去的细菌武器,那个时候就在中国领海内游荡着,随时都有可能上岸。 于是乎,本来就已被多次更改的的历史进程,因这个偶然事件,再次偏离了航道。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三) 既然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攻进炮口林立的钦州港,新十八军的作战动作,就不可能不有所变化。此刻,日军钦州守军也正处于对天上多了颗星星,都会很在意的最敏感期。牛岛中将很快便感觉到了中国军队,对钦州港表现出来的不大合常理的“浓厚”兴趣。尽管对中国军队会“愚蠢”到,冒着海军那威力强大的舰炮硬拼的危险,冲进钦州港还存有疑虑。但在对手强大的军事压力下,都快得了被害妄想症的牛岛中将,还是惊惶失措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保障深入内陆的二十一军主力与钦州之间补给线路畅通的十八师团的部队,给撤回一部,这个平时想不会去想的问题了。正当此时,那艘载有万恶之源的“科学考察”船,在别无选择下的驶进钦州港。让牛岛中将明白了,中国军队之所以会突然发彪的原因。牛岛一面对内封锁关于这个不速之客一切消息,一面向他的顶头上司安藤中将汇报了这介情况。 十二月十六日,晨八时。钦州城内。 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内的一间日式小会客室里。从会客室门外那几乎排成一排的密度空前,由佐官参谋充任的哨兵,人们就能够想象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档次多高的密谋。 “牛岛君,你看如何处理这艘“考察”船。”说实话,安藤利吉中将 对老天爷硬塞到自己怀里的这个烫手山竽,也是头痛得很。虽说,这些疫苗,现在正停泊在港里,不曾到岸上来,暂时不会对二十一军的官兵,形成太直接的威胁。可不管怎么说,在强敌环伺的同时,自己怀里老揣着一颗定时炸弹,决不是一件会使人感到愉悦的事情。是取中将感到恶心的是,这颗炸弹还是“帝国”自己制造出来的。何况,中国方面不但已知道了,有这么个危险源的存在,且已为此在大幅度的调整其,原还算是有节制的作战方案了。当此“皇”军在军力正处于下风时,却因为某些缘故,逼得在兵力上占有优势的中国军队不顾一切的全力一搏,这是身为一个战术家的安藤中将,所决不愿意看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急急忙忙的从相对安全的军舰上,赶到眼看要有一场血雨腥风的钦州城里来,亲自处理这一事件的原因。 “司令官阁下,我向专家咨询过,细菌武器的使用需要专门的器械,否则疫病的发展方向,无法受到控制。而且最好还是要在对方事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能有让人满意的效果。”在军司令官到来之前,牛岛中将显然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毕竟从他司令部到那艘船的直线距离只有不足七百米,由不得他不关心倍至。 “牛岛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你和我,没什么好避讳的。”安藤中将急切的要求自己的部下,不要再卖关子了。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我们可以向中国人传递一个信息,以证明我们不会使用细菌武器。”牛岛中将这句话不啻于石破天惊,让催促他的安藤中将,陷入了大脑局部当机当中。 “他们凭什么相信!”安藤中将吃惊归吃惊,却还能理解牛岛中将这句看似有些异想天开的话的意思,那就是在让中国人了解到这一切只是一个偶然后,把这艘船开走,让所有的事态,都恢复到凌晨五时以前的状态。那样一来,中日两军就可以照着原来的棋路把这盘继续走下去。要是这个旨在改善日军处境的计划能实现的话,安藤中将还是愿意坐观其成的。可问题是日本有这个信誉吗?即便安藤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日本向来,起码是在明治维新以后,从来就没有讲过什么诚信。在国际交往间总是有便宜就占,有帐就赖的一副又穷又横嘴脸。这些年日本又在中国境内犯下了这么多的罪恶,想要让中国人相信日本人在某一件事的“善意”,其难度不亚于让日本称霸全球的野心得呈。 “很简单,把这艘船开回中国军队已控制的海岸线,让对方俘获,不就行了。”牛岛中将的思维还真是彻底,如此行事,固然很可能减轻,甚至是打消中国军队的顾虑,但将已方船只故意让敌方俘获,这绝对是军法所不容的。 “我再考虑一下,酌情而定吧!”安藤中将这种摸梭两可的回答,让牛岛贞雄不禁暗呼有门。与安藤在士官军校时就是同学的他,很清楚安藤的为人。面对自己所提出听上去很离谱的建议,安藤没有马上表现出离的愤怒,便已是动心了,只不过这位老奸巨猾的军司令官,还需要再观望一下,局势的发现罢了。牛岛敢打保票,在中国军队势必越来越积极的作战动作下,安藤很快便会沉不住气的。 ‘首先得把对中国情报人员的打击力度放松下来,当然军事目标还是要加强警备的,就让中国人死死盯着那艘“瘟神”好了。’见自己的目的已基本达到,牛岛中将一边在心里算盘着自己要如何着手布置,才能让中国放心一些,一边彬彬有礼的向上司告辞了。 牛岛的这种近乎于盲目的自信来源于,他坚信在第四师团和从台湾抽过来的两个野战补充队即将到来之时,丢了钦州,对第二十一军意味着什么这一点上,身为军司令官的安藤应该比自己看得更透彻,也更重。 这两人自始自终,都没有一字提及,被中国人截获的那艘装载有疫苗的“考察”船,仿佛一旦被中国军队截获后,那上面的足以催生一场大时疫的疫苗,便以自动转化,成了绝对无害的白开水一般。 只因安藤和牛岛都清楚,这是中国的土地上,无论是那方面考虑,中国军队都不可能会对日军,发起一场注定不会有赢家的细菌战。就落到中国军队手里那一船的细菌疫苗,被中国人拿到国际上去展览,也对“帝国”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反正帝国发展细菌、化学等国际公约禁示的武器,在国际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帝国”外务省的官员脸皮厚度也不会在乎让中立国骂两声。 日本人这边还在酎酌利弊,那边新十八军可等不了了。既然想要用别动队来毁掉日本人捣鼓出来的疫苗,那就得把日军安在钦州郊外那星罗齐布的据点,先都给拔了。 “军座、副座,钦州方面的特工人员,已确认那艘外形奇特的怪船驶入了钦州港。”这两个小时可把邱上校给忙疯了,而他手上的权力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过。现在不但新十八军所有的便衣部队,都要听从他的统一调度。就连潜伏在钦州城内的若干个特工组织,不管“老板”是谁,只要是中国人的情报组织,眼下都在费尽心机的捕捉着关于那艘怪船的一切消息,并把这些消息送到他的案头。 “船上的日本人和岸上有联系没有,带了什么东西上岸没有。”程家骥抢过话头,急切的问道。 “军座、副座,几方面派在港口的人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只发现船上只有一个日本人下来,和港口的日本人说了两句话就回船去了。到目前为至,既没有看到岸上的人登船,也没有见有什么货物下船。”邱上校很有把握的向两位长官报告着,他已核实过了的情况。 “报告军座、副座,对日军外围阵地的攻击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前沿各团团长都在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军部的一个中校参谋闯进来说道。 “命令各部立即发起攻击。告诉师、团长们此次作战,动作要凶要猛,不要顾忌伤亡,军委会和行营的来电里都说了,这一战打掉一个兵,给咱们补两个。告诉所有的人,这一仗是为咱们中国少死几十万老百姓打的,谁要后退一步,我黄培民也是会杀人的!”黄中将在程家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后,下达了不惜把第一波次部队打光的严令。 十六日上午,九时,奉行营命令,新编第十八军以四个步兵团的兵力,在战车、炮兵竭尽全力的掩护下,对日军修筑的环钦州港的环形防御圈的东线发起了猛烈攻击。开战伊始,我军参战官兵即表现出了前赴后继的牺牲精神和空前的攻击力。以上自然是官方语言,事实上参与攻击的这四个团,有三个是新七十二师的部队。没见,黄中将连杀人都挂在了嘴边了吗。新七十二师的团长们,都是黄中将从十八军带过来的干部,对他的性子知之甚深,明白这个老实人发起火来,不但是真敢杀人的,而且还是谁都劝不住。脑袋和实力孰重孰轻,大伙儿还是拎得清的。没法子,那就紧赶着上,拼光拉到吧。比起这些带着上千的士兵的军官来,那些士兵心思就单纯的多了。单是此战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鬼子要使用生物武器这一条,就足够这些大字不识、并不是很明白细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士兵们,发起生忘死冲锋了。这些下级官兵们的想法很朴素,日本人总不可能给咱们土地上点农家肥吧!既然是鬼子要干的事情,就没有不伤天害理的道理。 而日军驻钦州的兵力,虽说也有四五千人,但由于其要守卫的目标太多,防区过大,最后只能采用分兵守点的下下策。鬼子这几千人均分到偌大的钦州湾里的结果,只能处处兵力薄弱。 若是在平时,仗着其装备精良,作战顽强。日本人兴许还能守得住。可现下新十八军把血本都拿了上来,摆出的又不是惜把部队成建制打完的架势。如此一来,日本人那些充量只有个把中队的前出据点,那里还挡得住中国军队那气势如虹的攻势。开战不久,日军就丢掉了好些阵地。当然,新十八军官兵们也付出了在日军的据点前横尸累累、血染红土的惨重代价。这还是因为,有新一百师那已大扩充了装甲营在前面冲锋陷阵,否则光拿人去堆,还进展不了这么快了。 十八师团师团部的那间带有典型的平安时代风格的,纯日式装潢小会客室里。 此刻这间会客室里的弥漫着一种浓烈得都要实质化的凝重。 看完了最新战报的安藤、牛岛两位中将,已在各自坐位默默无语的跪坐了良久了。 “牛岛君,你可以开始安排了。”说完这句话安藤中将,就闭目养起神来。从安藤中将那愈发苍老的面容,是个就可以看出这位才五十岁的军司令官,已是心力憔碎,疲惫不堪了。! 新十八军军部。 “军座、副座,二八七团一营损失近半,已撤下来了。” “军座、副座,二八六团三营攻击配水池失败,主攻的两个连全军覆灭。” 攻击还在继续,到目前为至,四个步兵团已伤亡了将近五分之一,也就是说两个小时内,新十八军在日军阵地前倒下了一千六七百名官兵。这个失血的速度可是了不得,照此下去,新十八军的攻击部队的血在几个小内就要流干了。 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抽烟,也是一句话没有。他们在等待,等着钦州城里的日军表态,是要决死一战,还是重新回到原先的棋盘上来。 “军座,副座。日本人的那艘船出港了,正在沿海岸线航行。”邱上校拿一份电报急匆匆跳了起来。 “有多少艘军舰护航!”程家骥和黄中将异口同声的问到。 “没有!” 听道这两个字程家骥和黄中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黄中将大声喊道:“出动在港口缴获的所有汽船,捕获它!” “让前面把攻击强度降下来,慢慢收了吧。”程家骥在一边补充道。 请大大们放心,字数已够的。 惨了!最后关头中暑,一边吃药一边慢慢写了一章,明天下午我努力早点更一章。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本月目前月票2933,居第四位,领先第五名四、五十票,有月票又喜欢本书的朋友,要是愿意的话,就请再支持一下吧,多谢了。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四) 钦州之役,场面上虽打得异常惨烈,可自始自终攻守双方的高级指挥官,都没有决死一战的主观愿望。日方是因为自身的兵力不足,且又有大量的援军将要到达,万万不愿意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机,和军力强大的中方精锐新十八军死命一搏;而新十八军则是鉴于钦州城坚炮利,又有日本海军十几艘大大小小的军舰助战,就是花了天大代价拿下,也守不住,本不就是不想去碰钦州这个硬钉子的。全只为日本人的带有细菌疫苗的船驶进钦州港,为了避免疫苗在中国的土地造成一场不堪设想的灾难,这才不得不死啃钦州。 最后,还是日本人“姿态”高,把那艘“科学考察”船,“送”到了中国军队的手上,才总算是了了,这一档子“意外”。 在解决隐患后,新十八军也就心满意足的,撤出此战所占领的大部分日军阵地,只是保留了几个位置较重要的要点,以牵制钦州日军的行动,随后,新十八军立即把主要打击对向,改为已成孤军的小野支队。 十二月十六日,晚九时,已迁至新圩附近的,新十八军军部。 “军座、副座,对日军小野部队的攻击准备已就绪。”一向以精力充沛著称的邱上校,在精神高度紧张的忙活了整整三十个小时后,这会儿也已是又累又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小邱,再坚持一下,打完这一仗,有你睡的。”黄中将用兄长的口吻,对自己一向信重的这个小兄弟说道。 “邱副参谋长。咱们这次目的往灵山方向驱赶日军转的作战,靠的是两条腿走路,一边推、一引边。引领日军向东北移动的差使,我和军座交给新一百师的钱参谋长。这把鬼子推得他们想停都停不下来的的活吗。还得麻烦你去组织实施!”这个由钱绅所制订,程家骥提议的驱逐计划,说白了就是趁夜间,日军飞机无法对新十八军形成明显的威胁之机,把瓮中之鳖的小野支队,尽量往东北的灵山方向赶,最终包围在某个预定地段上。如此大费周张的目的,除了要拉大日军小野支队和因即将得到一个师团的援兵,就要变得兵力异常雄厚的驻钦州日军的距离,以策万全外。更重要的是,此计一成,新十八军就可将这股在明后天,将这支已被打残了的日军“移交”给,奉行营的命令已从南宁上船向灵山开来的一七六师“监护”。钱绅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新十八军用于围攻日军小野支队的兵力腾出来,拿去投入到灵、钦战场上的日军第四师团。 晚十时,战斗打响后。 程家骥和黄中将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力睁着早已熬得通红的眼睛盯着,由参谋们根据最新战况,在上面时不时对敌我态势加以修正的沙盘。耳听着,几里地外,传来的密集如冰雹坠地般的枪炮声,两位新十八军主要指挥官,心里都很清楚,那代表已方的红色箭头,每推引着代表日军的那一砣死蓝色,在沙盘上往东北方向前进一厘米,自家的部队就要付出成百的伤亡。 几个小时后,沙盘上的那砣被强大的压力逼得步步东移的死蓝色标识,终于被一点一点的赶到了灵山县城边上的预想地段上。 “睡觉!”当程家骥嚷着要去睡上一个好觉时,一直专心致志得,几不问外物的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黄中将已经抢先一步睡着了。 十二月十七日,凌晨四时十七分,新十八军以伤亡近千人的代价,顺利实施了代号为“赶驴”的作战行动。至此,在一天两夜的战斗中,原来还拥有四千以上兵力的小野支队,不但损失了近半的兵员,还被驱赶到了,距钦州几十公里外的灵山县城边上。 紧接着,新十八军在留在一部队兵凭河依城,将小野支队死死围住后,其主力迅速掉过头来,在钦州至灵山的方大地域,一边休整部队,一边修筑起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来。 面对如此局面,就连此次会战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二十一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在私下与部属商讨军务时,也承认,就算有第四师团的加入,救出陷入重围的小野支队,已成为一项,几乎无法完成的使命。 同日中午,收到中国军队第五军、六十六军因攻打广州未果,而重新向南钦公路运动,不日即可加入会战主战场的消息后,安藤中将向东京大本营发出紧急救援电报。在这份电报中,安藤中将首次提出了直接从东北海远关东军序列里的精锐师团到钦州来的请求。 次日,上午八时,钦州港。 长相、气质都很有男子气的小川靖,正带着一群低级将兵,在港口的码头上肃立着。小川靖的正式身份是日军二十一军军部最年轻的少佐参谋,而他此刻的临时差使,是负责引导日军第四师团上岸的联络官。在他和他的部下的正前方的水面上,停满了专门调来接第四师团上岸的机帆驳船。 这位颇受安藤中将器重的少壮军官,这会子,已是很不耐烦了。第四师团的散漫,他早有耳闻,可也没想到,一向推崇军令如山的“皇”军中,竟然这么喜欢迟到的部队。昨天晚上,两下里明明说了好,第四师团的先头部队,将在凌晨五时准点到达。可他在码头都多等快了快三个小时了,还是没见着第四师团的半根人毛。虽说这也许是海军那帮“水母”出了问题,可这种情况,陆军中别的部队海运时,还从没出现过。何况,从适才第四师团先头部队的指挥官第八联队联队长发来电报上来看,他们早到了钦州湾外面了,在港口外面磨蹭着不起来。发生自己的面前的这一切,让本就对第四师团这支以战斗意志薄弱,而名扬全陆军的软蛋部队,很有几分瞧不上眼的小川靖,在心下更加鄙视这些大阪兵了。 ‘军部的大佬们玩下女,玩昏了头!把这支软脚蟹派了来。要是来的要是“勇”部队就好了。’曾经在日军仙台(第二)师团中实习的小川少佐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假设能够成真啊!不过他自己明白,这不过是个幻想而已,和第四师团一同被调往苏日战场的第二师团,在两个月前,才被苏军用坦克重炮活活打成了一级残废,眼下正在满洲趴着添伤口了,听说连定员的七成,都被还没补齐,那里来得了这。眼下就是,再不屑大阪兵,也只能靠第四师团,给二十一军的帮帮场子了。 “少佐阁下,船来了。”在自己的部下的提醒下,小川少佐收拾起心情,把注视集中到了自己的职责上。 “那是什么!”小川在把目光投向,正在几艘炮艇的护卫下,缓缓进港的,应该是载着第八联队的官兵几艘运输船上的第一眼,便看到某些,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映在小川少佐眼帘里的,是出身码头工人家庭,家在海边的他,从小时起,就看惯了的场景。这场面,说起来了,也很平常,不过许许多多的本地手摇木船,正在从运输舰上卸货而已。只是这种场景出现在专职运兵的运输舰上,就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八嘎亚路!这到底是军队,还是跨国商团?!”连忙端起望远镜的小川少佐,差点被他看来这一幕,给气得晕过去。家学渊源的他,从货物份量和形态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眼前从军舰上卸下货物尽是高档木料、皮毛等和军用品沾不上多少边的满洲特产,眼神很利的小川少佐,甚至还透过望远,看到了数量不小的,标有人参字样的麻袋。 半个小时后,钦州港二号码头。 “小川君,我的联队有许多士兵晕船,部队下船的速度,难免会受到影响,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完全上岸。还请小川君,在安藤司令官面前,通融一下!”第八联队联队长细川中谨大佐的个人体貌特征,用一个字就能形容,胖,而且还胖比较离谱。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细川大佐的体重,硬是达到了一百公斤以上。这位已有四十开外的年纪,从远处看上去极易被误认为,是一个大水缸的大佐,身上的穿戴,却华贵得出奇。剪裁得十分合体的手工定制的,镶嵌着金丝饰纹的光鲜体面到的极点的军礼服。十个手指上,就有六个金戒指。一说话就露出来十几颗金牙。出现在这位大佐身上的一切,让向来以标准军人自诩的小川,有一种要拨出军刀来砍人的冲动。 “大佐阁下,军情紧急,您的要求,恕下官做不到。还是请贵官尽快督促所部整队下船的好,否则下官在安藤司令官那里,就不好交待。”小川不是傻瓜,那会想不到对方说什么大量官兵晕船影响了下船速度只是个拙劣的,想看着把运输舰上的货物卸完才是实情。这会儿,脑袋挺好使的的小川,已连带着想通了,第四师团所乘坐的船只,为何会在军部的严令下,都快不起不来的原因。他敢肯定,这是因为这些“商贩”军人,带了太多的私货的缘故。想到这边十八师团在与战力强大的中国军队的精锐,没日没夜的血战,多少九州子弟都已血染沙场了。而第四师团官兵们个个油光水滑的不说,还要把生意做到了战场上来。不由得小川少佐不怒火中烧,他心里的火,说出的话,也就愈加的不客气了。 “小川君,不要这么死板吗!一个“帝国”军人,除坚强勇毅外,还要灵活。总之,这点小情,还是要多多拜托小川君了。”面对比自己的军阶低两级的小川的语带威胁,好脾气的细川大佐脸上竟没有半点愠色的,反倒笑容可掬的,开导起小了他十几岁的这个年轻人来。 “大佐阁下,眼下的军情,您不是不知道,还请……。” 小川少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角色,见地位远比自己要高,又年长自己许多的这位大佐,在吃了自己的排头后,还毫不介意的好言好语相求,心里气早消了大半。这口是没松,说话语气,却是缓和许多。细川大佐是何等的老到,一觉察出对方的的态度,有那么一丝丝的松动,大佐马上就采取了下一步行动,使出了他百试不屡的杀手锏。说出迟,那时快。没见细川大佐有什么大的动作,一张金票和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便飞到了小川少佐的手上。就算是小川靖这样的自小家境平寒,没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的乡巴佬,也能从珠子润滑程度和个头上感觉出这颗珠的珍贵,更椐此推断出那张金票的写着的,也决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小川少佐马上意识到对方,这是贿赂自己,当他眉头一皱就要东西递回去时。嗅觉灵敏,早闻到小川身上的穷酸味的细川大佐又说话了。 “小川君,在国内的家人好吗。看小川君的年纪,应该有父母在堂吧!咱们这些为“天皇”效忠的人,还不知道此生能不能活着回故土家乡,最想念的还是父母亲人啊!他们要是能过得平安富足,我们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就能全心全意的,为陛下去死了!”深悉人性弱点的细川大佐,对付起小川这样的阅世不深的“热血青年”来,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刚说话时,还有些留有余地,等看准了小川是个孝顺的人之后,话里话外也就越说越直白了。 果然,本已打算要拒贿的小川少佐,听到大佐的说辞后,想起故乡那清贫的家。想到家中那已年近六十日显老迈,却迫于生计,仍要日日到码头上卸货的父亲;体弱多病常年卧床的母亲;尚在稚龄,就要时常去打短工的三个弟妹。想到自己只要抬一抬手,就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得多。夹在家人和职责两者之间,小川少佐犹豫了,内心倍受煎熬的他,在不觉的把手上东珠和金票握得是紧紧的。 出身三都商人世家,本人就有近三十年行贿历史的细川大佐,如何会看不出,自己面前的这个“猎物”,已处于天人交战当中,正是需要自己推一把的时候。他只是对站在一旁的第八联队的几个参谋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大佐的部下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川的部下们,都照顾了一遍。他们也当真大方的紧,码头上第二十一军派来的二十几个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竟是人人有奖,个个不落空。 “第八联队的下情,就请小川君上达司令官了,我到船上去看一下。”细川大佐见贿赂已成功送出,立即就开溜了,边大步走着,他还边想着心事:‘自己一定要亲自看着海军那些混蛋才行。要不然损失就大了。唉,早知这些“海耗子”,一看见钱,就贪得无厌,当初就不应该把他们都拉进来。其实只拉拢三两个,主要人物可能也行的。还是怪这次油水太大了,货物太多,没有办法,只得少赚点了。’ 让大佐阁下忧心忡忡的问题,显然属于一个成功的走私商人的,典型烦恼啊! 得偿所愿的细川扬长而去后许久,小川少佐方才回神味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上的金票,立时被那巨大数额给惊呆了。要知道,光是这张金票,就已足可抵得上,一个每月只有八九日元军饷的普通士兵一百年的收入了。就是对他这个少佐而言,也是一笔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攒得下来巨款,更不用说,还有颗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东珠了。 憧憬完把这些钱寄回家去后,能给家里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后。 拿人手短的小川,就径直带着几个手下,向中将复命去了。 从军以来第一次做了“亏心事”的小川少佐,在向安藤中将转达第八联队的要求,并不得不为之作证时,心怀惴惴患得患失的他,紧张得直冒大汗。幸好,似乎没觉察到这其中的猫腻的中将,很爽快的批准了第八联队的请求。 什么事情,有一就有二。当中午时分,第四师团的主力次第港时,在细川大佐的引见下,二十一军军部“铁血少壮派”的代表人物,小川少佐迅速堕落了。 小川和第四师团军官合流的结果,除了他本人一夜暴富之外,第四师团的全体上岸时间,也从最初预定的中午十二点,一拖再拖。直拖到十八日天黑时,交割完了所有货物的第四师团,方才慢慢悠悠的以郊游的速度,向安藤中将,早给他们安排好的驻地黎合口开进。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五) 十八日晚七时,灵山县城,新十八军军部。 “谭副官,去问一下,伙房在煮什么东西,怪香的。”在沙盘上比划了半天的黄中将,一抬头,就被一阵醇厚的香味,勾得顿感饥肠漉漉。 “军座,我刚才问过了,是副座搞来的东北老山参,在做人参炖老母鸡了。”显然谭参谋的嗅觉,比他的长官要强得多。 “哦!七点了。开饭,开饭!”黄中将看了看四周的参谋们,没一个不被这香味诱的流口水,情知这个沙盘,是无论如何推不下去了,便下达了大赦令。 军座这一“开恩”,可把这些小参谋们高兴坏了,忙搬桌子搬桌子,去催伙房上菜的,去催伙房上菜,那场景直可用欢天喜地来形容。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兵的吗!整天出生入死、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能捞上一顿好菜好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若是还能有几杯好酒,那可就更不得了,那怕是喝完了好酒,要去当九死一生的敢死队,军中都往往会有大把的酒鬼,争着抢着喝这几杯送行酒。 说有好酒就有好酒,酒是上好的“万隆泉烧锅”,那香浓厚烈的劲,让军部里这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酒鬼们,馋得丑态百出,要是不黄中将这位堂堂军座在场,这些人立时就要你一杯我一盅地喝上了。 有酒无菜不成席,今天晚餐的菜,已是不能简单的用丰盛两个字,所能形容得来的了。在战场上来说,这顿晚餐的菜式其奢华程度之高,可算是百年难遇,以至于许多年后,曾在新十八军军部当过参谋的老人们,说起这顿豪华的饭局来,都还记忆犹新。 从伙房端上来的,不仅有那道让众人垂涎已久的香味四溢的老山参炖老母鸡,甚至还有南方人一生,都难得吃上一回的蜂蜜清蒸熊掌。这道菜一上,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的。唯有黄中将皱起了,他那等闲不会轻皱的眉头。 “浩然,眼下是抗战时期,我们又身在前线,有点太奢侈了吧!”看到正张罗着让勤务兵们,把剩下的几道大鱼大肉的菜,尽数端上来的程家骥,黄中将终于忍不住了。 “军座,这些酒菜除了万隆泉烧锅、老山参、熊掌外莫不是平常东西,不值当啥的。”程家骥倒是说的心里话,他本来自于生活水平比这个时代,要好得多的二十一世纪。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虽也血里来,火里去,可在饮食方面在大多数时候,倒是比起当年在“未来的家中”时,吃得还要好上几分,在这上头,确实没吃过什么苦。比起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程家骥的嘴巴自是要刁得多。当然他找这几样稀罕物事来,也不全是为了饱饱口腹之欲,而是要借物说事的。 “行了!培民兄你先别急教训我了。你是学究,我先考你一道题,这万隆泉烧锅是哪的酒,有多少年历史了。”早被黄中将训疲了的程家骥,见对方那诲人不倦的教书先生秉性又要发作了,忙抢着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这万隆泉烧锅又叫老龙口烧锅,是奉天的名酒,我当年在华北参加长城抗战和东北军并肩作战时,恰好尝过,后劲大得吓人。事后好奇,也曾翻奉天地方志,查过这酒的来龙去脉。这酒最早是康熙元年,山西人孟子敬所创。”程家骥算是问着了,这天南地北的,除了黄中将这个书呆子,整个新十八军军部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说得上来这万隆泉烧锅的出处来历。 “这酒只有奉天有,还有这熊掌、老山参,南边也是难得一见,要是在东北,倒也不算是太珍贵的物事。”黄中将也是聪明人,刚才是程家骥有点气着了,这会儿回过昧,马上就感觉到,这些酒菜里有名堂。 “培民兄,容小弟卖个关子。大伙儿先吃喝,完了事,我再跟你细说说这里面的根由,如是小弟的不该,我领罚就是了。” 程家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黄中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从善如流,下令开动了。 这一顿饭,直吃得大伙儿酒足饭饱,方才作罢。美食美酒当前,就连口口声声,要提倡节俭的黄中将,也喝得带了几分醉意。他老人家尚切如此,其它人更是不用说了,要不是身在前敌,人人不敢过量,都不知道这几桌人,能有几个人还能保持头脑清明了。 晚餐后,军部的参谋们,都回岗位上值班去了。知趣的邱上校也因心知两位主官有要事要谈,寻个由头,回避了出去。偌大的沙盘室里,只剩下了程家骥和黄中将两个人。 “浩然,你可以说了吧!”已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黄中将,一边品茗,一边追问着程家骥葫芦到底装得是什么药。 “培民兄,这酒、熊掌、正宗的老山参,还有你正在品的东北第一茶庄“老中福”的上好茶叶,都是从日本人的第四师团手里拿白花花的大洋买来的。怎么样,没一样不是地道货色吧!这第四师团做生意的信誉,还真不赖!”程家骥笑吟吟的,抛出了握在手中良久的这枚重磅炸弹。 “鬼子兵做生意虽不常见,倒不是没有。是个别日军从东北随身带过的吧!”黄中将先是小吃了一惊,随即又找到自以为能自圆其说说法。 “人家的手面,可非同一般,大气得不得了。所有的运输舰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卖出的各种东北特产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现在钦州市面上,东北货都快垄断地市场了,好几家日本人开的洋行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程家骥就不相信自己这招“连续爆破”,还不能把黄中将炸“傻”了。 黄中将细一品程家骥说的这话里的意思,立时便满脸的不可思议,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也不能怪黄中将大惊小怪,实在是程家骥说的这个事情,有点太匪夷所思了。日本军队集体作生意已是够骇人听闻的了。更不用说用军舰大规模的带货物,经过中国差不过全部的海岸线,从东北带到这钦州来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部队长的黄中将,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至少第四师团的联队一级军官,是大半都参与了这次庞大的商品长途贩运活动的。也就是说,从纯粹军人的角度来看,这支军队的中低军官几乎全烂掉了。 黄中将回过神来后,没有先开腔问话,只是注视着程家骥,当得到对方的肯定无误的眼神后,方才用犹如在梦中的口气说道:“你准备怎么对付这个“特别”的第四师团。” “从第四师团大肆倒卖商品的行为上来看,并结合一些我所掌握的情况,我基本可以肯定,第四师团只有陷入非生即死的绝境,才有可能会拼命。反之,这个师团的日军,在打进攻战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多少主动求战精神。对这支狼心兔胆的日军“劲旅”,我已想好的一整套招对付他们,要是棋走得顺了,非但能让这个第四师团,对咱们形不成什么威胁,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还能把十八师团,再绕进来个把联队了。”程家骥之所以对第四师团这支“爱好和平的军队”如此的有信心,除了他说这些能拿到台面上的理由外,在二十一世纪时,身为军史、战史发烧友的他,从网络上得到的,对“败不怕”的第四师团“光荣历史”的了解,也是支撑他在这个问题上有这样的自信的底气之一。当然这些是永远不能对黄中将说的。 “浩然,这话当真,别看这会我喝了两杯,这军中可无戏言啊!”黄中将这几天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齐装满员、装备精良的第四师团了。尽管第四师团在中国军队中的“口碑”极好,深受广大官兵的一致“爱戴”。可那毕竟是二万多鬼子。以新十八军目前的实力,应付损兵折将建制已残的十八师团大部,虽占上风,可也一时拾掇不下对方。正当此时,这两万多小鬼子,又压了下来,说他心里不发虚,那也是骗人。现下,一听程家骥有方法,对付第四师团这支日军的生力军,你叫黄中将如何不欣喜若狂。 “培民兄,你放心。我这几招散手,可不是吃素的,只有各方面配合的好,虽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八九成还是有的。” 程家骥这一在实质上打保票,更让黄中将对他的计划愈加好奇起来,硬是要问个究竟。程家骥本意原就是要争取他这个一军之长的全力支持的,那里有不说的道理。于是乎,两人便你一我语的算计起,才借移防之机,大大赚了一笔的外快的第四师团来。 那天晚上,新十八军的两大巨头,在沙盘室里关起门来,谈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谭副官请两位长官出来用早点的时候,居然发现一向很讲究养气功夫的黄中将,竟然笑得都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十八日,晚九时,钦州城内十八师团部。安藤中将和牛岛中将曾密谋并实施了对那艘神憎鬼厌的“科学考察船”的出卖行动的,那间被装潢得极具日本平安时代风格小会客室里。 地方还是一样的地方,密议的人却从两个中将变成了三个中将,多出来的这位,自然就是时任日军第四师团师团长的山下奉文中将了。 “司令官阁下,对不起了!多谢您今天给下官留了颜面!”一坐下,山下奉文这位后来的“马来之虎”,便迫不及待的主动请起罪来。 “山下君,不必这样。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第四师团积习已久,你到任不过年余,今天码头上的事情,怪不得你。”其实老于世故安藤中将,对第四师团今天在港口内外所做的一切,无不洞若观火。他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的宽容。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山下是日本陆军中公认的一员虎将,不想伤了他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眼下正是缺兵少将之时。被中国军队蚕食得一天三叫唤的小野支队,还要靠第四师团去解救。这钦、灵战场上的战事,也要靠第四师团来支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对第四师团的这种历史悠久的商人习气,过于苟责的好;他既存这份心思,安抚山下都唯恐不及了,那里还会在走私夹带点物资这种末枝细节上纠缠了。 “我师团既已归司令官阁下指挥,我和我的部下们全体官兵,定将坚决服从司令官的命令,为“大东亚圣战”拼死血战。”山下奉文这句话,倒也不能全算是空话,至少山下本人是会言行一致的。至于第四师团的全体官兵能不能做得到舍生忘死,那就只有“天照”才知道了。 “山下君,你来看,这是当前作为会战次要战场的灵钦战场上的敌我最新作战姿势图。”已达到预想目的安藤中将,自是不会在山下中将的诺言有多少的含金量上这一点上较真。他立刻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看着墙壁上的这幅用红蓝标识,标得密密麻麻的军事地图,绕是山下奉文中将对钦州附近战事,定是对“皇”军不会很有利,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禁大吃一惊。这那里是电报上说的稍有不利,这就是已陷入了不折不扣的困境了嘛! “山下君,你的看法?”心情较为急切的牛岛中将见山下中将只顾一言不发地,看着地图发呆,便催促了一句。 “司令官、牛岛君,若是以第四师团全军出击的话,击退中国军队精锐之师新十八军还是能办得到的。可要想救出小野少将所部,恐怕单凭第四师团的力量力有不逮啊!”山下中将说的这是实情,就算日本人自己再不愿意承认,目下兵力不足二千的小野支队,已成了拥兵数万的新十八军嘴边一块想吃就能吃的肥肉,这是事实。中国军队不把其立即吃掉,无非是有两个考虑,一个是想盘软再吃,尽量减少伤亡。一个就是想把主要力量用来对付,势必要全力东进的日军第四师团。在这情况下,小野支队已没有多大的生机可言了。以上这些,安藤和牛岛心里也早就明镜似的了,只有出于各种原因不好明说罢了。相比之下,这层纸还是由山下这个“外来户”捅破比较好些。 “那就拜托山下君了。”安藤利吉中将和牛岛贞雄中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双双表了态。至此,可怜的小野支队的命运,便算是被敌我共同决定下来了。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六) 十二月十九日上午,日军第四师团以三个联队的空前雄厚兵力,从宽大的正面上,大举攻击新十八军新圩一线布下的第一道防线。山下中将手下的上万来势汹汹,声称要强行救出小野支队的日军的正式参战,使得本已相对沉寂了几天的灵钦战场,又打得热火朝天起来。 其实,山下中将压根就没想过,要从万马军中抢出小野少将和他麾下那支早被中国军队奄奄一息的残兵。他一手发起的这场,从表面上看上去,声势浩大的“决死”攻击,不过是一场华丽的佯攻罢了。日军此举的最终目的,只是为掩护由第四师团的“精锐”第八联队、和从台湾调来的由当驻屯军为主体编成的第十七野战补充队(联队级规模。)组成侧击支队的行动而已。 与安藤和牛岛这些较为单纯的军人不同,时年五十四岁的山下奉文中将,除了是一员“性情坚毅”的战将外。还是一个纵横日本军政两界的出色的阴谋家。轰动一时,间接影响了日本国运的一九三六年的“二、二六事件”的背后,就能看到当时已是少将的山下奉文的影子。当然,率部大肆屠杀中国军民之类的灭绝人性的事情,山下奉文也绝没有少做。只不过,那些罪行,与其是说山下个人罪恶,还不如说是日本全体国民的罪恶。说到底日本军国主义这个怪胎,是身边普通平民的他(她)们节衣缩食、买身为妓,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养大成人”的。从这个意义讲,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犯下的这些弥天大恶,单单算在日本军队,或是少数高级将领头上,未免有失偏颇。毕竟没了广大民众的支持,任何军队的力量,都是很渺小的。 正是因为有着平常军人所不具备的阴谋家的天赋,山下中将的订定的这旨在重创新十八军,并迫使其退出灵山境内,从而解除中国军队对钦州湾的威胁的具体作战方案的第一步,就带有很浓欺骗色彩。 在与山下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中,新十八军的指挥层因对向来信奉有危必救的日军,竟然会一反常态的舍弃小野支队这一突变,估计不足,吃了不小的亏。十九日下午四时,山下派出的侧击支队,在九架日机的掩护下,突然攻击合浦县城。驻防该地的新一二零师三六四团,在措手不及之间,仓促应战,交战不久,即全团崩溃。一个团被击溃对拥有几十个团的中国军队的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关键是,拿下了合浦,山下所部就已能从西南、南两路合击中国军队。这个变化,标志着战场态势,开始向对日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十九日黄昏,灵山,新十八军军部。 “浩然,这回可真是大意失荆州了,但愿接下来,不要走麦城才好。”有程家骥先前的那个对付第四师团的妙方,撑着底气。黄中将此刻还能保持镇定。至少他还有“雅兴”,说说典故,自嘲一下自己的失算。 “培民兄,既然山下铁心把小野部队当弃子用。我看就先集中兵力吃了这颗子再说。解决了小野,我们就能把一七六师,这七八千人腾出来,用去它处。”程家骥语音方落。邱参谋长就带来了,日军第八联队附十七野战补充队的一个大队,向灵山进军的紧急军情。 “浩然,摆了一桌席,来了两桌客人,这客怎么请!”黄中将这话的意思显是指以新十八军目下的兵力,很难在阻击第四师团的主力和歼击小野部队的同时,抽出兵力来对付,从合浦杀来的日军细川部队这四五千人。 “合浦方面,我去。正好可以试我的那一套办法的效果。培民兄,我只带我部一九九团全部、二百团一个营、警卫营去就得了,不会影响歼击小野支队的兵力的。”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急切的,想要解决掉,原定要以逐步蚕食的方法一点点啃光的小野部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已看出山下中将有将本是日军的包袱的小野部队,反过来当成分散牵制新十八军的筹码来用的企图。 “我再把军部特务营、一个野炮边、一个战防炮连给你,另外三六四团的散兵你也可就地整编。”已大概猜到程家骥此去的作战思路的黄中将,拨给自己的副手的部队兵力,虽不是很多,可尽是个顶个的精兵良将。 军情似火,军令如山。 十九日晚八时,程家骥率一个团又三个营共三千四百多名官兵,奔赴灵钦战场的南线。而他们的对手日军第八联队等部的总兵力四千多人,双方兵力对比接近一比一点四,这种兵员比例倒挂的情形,在当时中国军队动不动,就用两三倍于敌的兵力打阻击的大环境下,显得分外悬殊。 即将开始的南线阻击战,因两军行动时间的关系,又将先是一场夜战。战后,曾有一些学者专门分析过,为什么中日两军在战争的初、中期,都对夜间作战有所偏好。学者们得出的结论是,中方是受限于日军的绝对空中优势和重炮火力,而不得不选在夜间作战,以尽量避免被日军飞机和重炮杀伤。人地两生的日军则只因在它国的土地上作战,不管有多少汉奸领路配合,其在白天的一举一动,都势必难逃中国民众的眼睛,为了保证其军事行动的突然性,方才对夜幕情有独钟。 二十日,凌晨二时。灵山县城以南二十多公里的小镇,龙镇附近。 “报告大队长,前面镇子四周没有发现情况。” 听到尖兵小队小队长的报告后,正深陷于负面情绪当中的,日军第十七野战补充队第二大队大队长小山至利少佐,没有细想,就草率的用挥手的方式,下达了全军通过龙镇的命令。让这位生于明治时代从日本本土移民到台湾的武士世家的少佐大队长,在军事指挥上表现得有失水准的,并不是因为他已预知接下来他所要面对敌人有多么的强大。而只是高傲的细川大佐,投向小山和小山手下的这些大多是日本移民的“台湾人”的,那种轻篾的眼神。 在自视血统高贵的第八联队看不起野战补充队这些杂兵的同时,十七补充队的官兵们也没给在他们眼中只会夸夸其谈,打起仗来尤擅于避重就轻,总是躲在别人身后的第四师团这些“商贩兵”们,有半点好脸色看。在这种你来我往下,双方配合作战,虽只有一天,但两支部队的之间的矛盾却已是半公开化了。 于是乎,本就不满员,又在攻打合浦的战斗中,有些伤亡的小山大队,在这次攻击灵山的作战中,却“光荣”允当了,“能者多劳”的角色。而几乎在上次战斗中,几乎一个人毛都没少的第八联队,则远远的跟在小山大队的后头。小山不傻,知道人家,这是拿自己大队的这几百人来投石问路了。身处这样的环境,小山少佐和他的部下们有点怨所,也是人之常情。 当深感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等的小山大队的官兵,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细川那头肥猪不得善终,一面又格于军令,只得继续向前快速推进时。这五六百名日军官兵,不会有人想到,此刻他们在别人的心目中也只是一群待宰的山羊。 客观的说,程家骥并不是刻意选择,已是够“可怜巴巴”的小山大队的开刀的。要是有的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愿意把这蓄势已久的一拳打在第八联队的某一个大队身上的。在程家骥看来,那样的话才能让细川大佐更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和平诚意”。 可谁叫小山大队这会儿是南路日军的开路前锋了。要知道,在程家骥一整套旨在和第四师团好好“交流”的计划中,狠狠打击日军前出之一部,以取得杀鸡给猴看的效果,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程家骥不但精锐尽出,就连正在休整二百团的唯一一个还有战斗力的营都拉来上来,可见对初战的重视。这种重视也决定了,程家骥这一拳打下去的力度。 凌晨三时,龙镇镇外。 枪声停下来后,这片原野就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几百具横七竖八的摆放着的日军的无头尸体,和那尚未消散的缕缕硝烟,能证明这里才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大,却是十分惨烈的战斗。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头钻进了中国军队预设的埋伏圈的日军小山大队几乎全军覆灭,最让人毛骨悚着的还是,阵亡日军的尸首,竟被全数割掉了头胪和生殖器。这种把血腥野蛮发挥到极致的残忍,把只来得及救出,连伤员在内,只有几十个活人的小山大队残部的第八联队的将兵们,看得是胆颤心惊、面如土色。他们虽也打过几仗,却那里见识过已方军队遭到这种赤裸裸杀戮的“惨”状。而那些中国军队留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不仅鼓动第八联队的官兵们在作战中消极怠工,还规定了声称如果超过那条具体位置没有明说的禁止线,就格杀勿论的游戏规则的传单,也无可避免的给,向来“爱好”用枪对付平民的第八联队官兵们,带来了思想上的混乱。从这当中,就能看出第四师团的与众不同了。若是其它日军部队,遇到这种情况,大多会凶性大发叫嚷着要杀多少多少中国人了。可现在,亲眼目睹了友军的悲惨下场的这些官兵们,却没有人疯狂的高喊着战号,也没有向往日那样向身边的同伴,显示自己是多么无畏,似乎整个第八联队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当中了。 “大佐,这里有中国人留下的一封信。”一个眼尖的,负责打扫战场的日军士兵,从已成了“神太监”了的小山大队长的胯间,发现了“凶手”的留言。并送到了,正向小山大队仅存的一个中队长了解适才的这片屠场上所发生的一切的细川大佐面前。 “第八联队联队长均鉴。贵部欲迂回灵山之举,我军已悉。灵山一失,全局撼动,故我方势在必争。为此,尸山血海,在所不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国军人各为其主,争战杀伐,皆身不由已。闻贵部有三不要之原则,诚良训也!今之所处,何不依此原则而行,则两军将士幸甚。虑你部身负军令,我方愿意每天以后退若干公里,使你部能得以对上官有所交待。为表诚意,天亮前,贵军可进至龙镇以北小树沟,我军当一枪不发。但如你部越过该地,我方即视为,贵部希冀决死一战,定当奉陪到底。生死一线之间,切匆自误!新一百师师长程家骥。” 看完这封由大名鼎鼎的程家骥署名的,口气不软不硬的最后通碟。从来没有过争着去为天皇死的激情的细川大佐,犹疑不定起来。在从小川大队的那个中队长口中得知了详细战况后,细川从内心里已认同这封信上说的,挡在前面的这支中国军队,确有和第八联队血战到底的实力和决心。而自己的士兵们,有不有这个决心了!想到这。细川大佐苦笑着扭头,看了看已恢复了些,平日的“英勇”气慨的,正三五成群,小声音议论这支凶恶的中国军队,所表现出来的善意是真是假的第八联队的将兵们几眼。他从自己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眼神下,看出了再明显不过怯懦,对是怯懦。 在第八联队呆了二十多年,细川对这些和自己出身相仿的官兵们的秉性,可谓是了如指掌。让他们以强凌弱,绝对个个争先恐后,如果打防御战,凭着在“皇”军中,还算过得去的作战素质,这支部队也勉强应付得了,说不定,在被逼急时,还能意外的打出点士气威风来。可要让他们象日军中的其它部队那样,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的去进攻某一个阵地。套句中国人的活来说,就是难于上青天。以上这些,是第四师团成立五十年来的传统,不是那个热血军官就能改变的了。至于细川自己,就更不会想去,不愿去做这个铁血军人的样板了。 “前进,为小山部队报仇,杀到小树沟去,找到中国军队,决战!”细川大佐慷慨激昂的命令,让第八联队的官兵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毕竟长期与自己的“老板”相处,彼此间“相知”很深。不久,带着会心的笑容的第八联队的官兵们,便口口声声高喊着复仇口号,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以胜利者的步伐,“杀气腾腾”的向北开拨了。这激动人心一幕,让那些先前还对第八联队存有“偏见”的小山部队的残余官兵们,个个深受感动,甚至还有几个热泪盈眶的要求,一定要和第八联队一起去为自己的战友复仇的。当然,细川大佐在亲自一一抚慰这些多少都带着点伤的“天皇”的“忠勇”士兵后,体贴的,安排他们在第八联队的一个中队的士兵的护送下,先回合浦城去休息去了。 要月票,平生第一次打劫月票,请大家再推兄弟一把吧!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七) 十二月二十一日,僵持着中日双方二十多万大军的桂南会战主战场上,风云突变。 在广州憋了一肚子火的中国军队头号王牌第五军,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在小鬼子,可劲儿撒气的千载良机。二十一日,凌晨,做为行营总预备队的第五军,充分发挥了其机械化的兵团机动能力强的特长,在南钦公路的中段上,成功的实施了一次带有浓厚的德式风格的大兵团装甲迂回包抄作战。全没想过龟缩许久的中国军队,会出动出击的今村中将所率的日军第二十一军主力,在对手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几无招之功。在天亮前,就被第五军的坦克履带势如破竹的辗出了一条,日本记者称为“血带”的两公里宽的隔离带。这条“血带”,将日军前卫部队截断在了第五军的身后。 第五军的这一壮举,不但使日军前锋第五师团之二十一旅团全部、台湾旅团一部,被中国军队重重包围在那陈以西。更迫使日军主力,全线后撤十公里以上。至此,南钦公路上的战事的主动权,终于转到中方手中。 同日晚十时,小野支队在新十八军的两个师的全力歼击下,覆灭。本来,这对第二十一军来说,也算是个坏消息。可与南钦公路上的危局败绩相比,早被当成弃子的小野部队的折损,就自然而然的,被此刻已是焦头烂额的安藤中将给忽略掉了。倒是东京大本营反应挺快,在小野被中国军队击毙后,不到四个小时,便将这位不是一般的倒霉的少将,特晋成了中将。给东京大本营的这种有助于加重新十八军的战功的份量的“善解人意”,新十八军全体官兵深感欣慰,并对东京大本营此举表示的由衷的赞赏。 唯恐已被围困在那陈附近的近万日军,重蹈小野支队的复辙的的安藤中将,一面向东京大本营点名要求调属于关东军序列的十一师团来援,一面严令南钦公路上的日军最高指挥官今村中将回军再战,以求救出被围日军。与此同时,慌了手脚了安藤中将,还把即便在新十八军兵逼钦州时,都没有舍得抽来保架的,负责南钦公路的顺畅的第十八师一部约六千人,也调给了已兵力大减的今村中将。 至于安藤中将为什么宁愿冒南钦公路上的补给线被切断的危险,不调第四师团一部北上吗!倒不是因为,安藤没有打过这个主意,实在是第四师师团眼下已被新十八军死死“吸引”住了,连一个大队也撤不下来来的缘故。 让我们去看看第四师团与新十八军对峙情况吧! 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陆屋前线正打得热火朝天了。从远外乍一听上去,一阵接一阵的响彻云霄的枪炮声是如此的密集,时不时这枪炮声中还会夹杂的着两军将士发出的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呐喊,好一场动人心魄的鏖战啊! 不过,只要是有实战经验的军人,在凝神细听下,就能分辨出前线这番动静,有些不对头。这枪炮声音,响了许久了,居然是只在原地打转。也就是说,从始自终交战双方都是隔着好几百米,趴在战壕里进行漫无目的的对射了。 若是你有幸到两军阵前一游,就能结开心中疑团的现时,领略到战争史上的又一奇观的风采了。 “小二郎,货色不怎么样啊!看,这支三八大盖的防尘罩都脱了。还有,这支歪把子里的膛线,也磨损得忒厉害了吧。降价!降价!”正在讨价还价的这个穿着便衣,一副商人嘴脸的精壮汉子,竟然是新一百师二百团的那位,被程家骥誉为,命比九命怪猫还要大得多的团长汉东升。 “汉桑!三八式一共六十五支,每支原价七十块大洋,我每支少你三块,不过这子弹的价钱,就要另外算了。至于十一式轻机枪,一个子也不能少。”若是说,汉东升是商人,那这个说话有点怪腔怪调的胖东瓜,就可算得上是奸商的祖宗了。买了枪,还得从他手上买子弹,瞧他那算盘精得,真是没治了。 汉东升口中的这位小二郎,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他的全名叫黑田小二郎,正式的身份是日军第四师团十六联队主管后勤部门的副联队长,军阶中佐。当然要价钱合适的话,偶尔也贩卖些日军“淘汰”下来的军用品,补贴补贴家用(他自己说的。)。 随便说一句,眼下已缓过了些气来的二百团的防区,正好与十六联队的一部分阵地遥遥相对。也就是说,这两位除了在生意场上是上下家关系外,同时也是战场上的对手。 “小二郎,下次搞点掷弹筒、迫击炮行不!”汉东升显然对三八大盖、歪把子之类的小儿科军火,已是不大看得上眼了,打起了步兵重武器的主意来。 “后天,我们联队和十九联队换防,走之前,我带点这种货过来。”黑田中佐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威力大的家伙,还是在换防前卖给中国军队的比较稳妥。他这样做是为了能避免,出这些武器,被用来打十六联队的这个卖家的“笑话”。毕竟,这种和平状态,只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明天,现在坐在一起有商理的谈生意的伙伴,会不会在各自上司的严令下,拼个你死我活。 “小二郎,明天你们要不要进攻!”好歹也是一团之长的汉东升,到前敌来,也不全是为了,做这几十支三八大盖的小买卖的。对于日军的情报他更感兴趣。或者可以这样说,跟日军做买卖,只是个幌子,“软化”本质上就是一个武装商团的第四师团,才是中国军队变得么“随和”的真正目的。 “明天上午的,不会有长官来催,应该不会进攻的。下午,军司令部的要有大太君下来督战,还要请汉桑,跟你们的大太君说一下,能不能再后退个三四公里。小野君的已经上了西天了。我们往前面挪挪窝,也没什么问题吧!”要是在前天晚上力战阵亡的小野少将,听到黑田中佐说的这些,非得被气得活过来不可。 “乖乖,三四公里!小二郎,不是我说你。你们那一伙子正副联队长们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南线第八联队那边,人家可都在玩进进退退的推磨把戏,你们这边要前进得太快了,怕是对第八联队不大好吧。”听汉东升这口气,活象细川大佐和他个人关系有多铁似的。 “我们这边光是步兵的,就三个联队的,还有工兵、炮兵各一个联队。五个联队的总兵力,要是不能往前面多走几步,军部那边不好交待的。汉桑,这几张虎皮,你先拿着,事成之后,还有重谢。你们的长官那一份也有。”真是奇了怪了,小二郎在说中国话的时,不但口音怪得让渗得慌,还经常来点语法上的错误。唯独在说行贿的这一套惯用说辞时,那个顺溜劲,遣词用句,要多地道就有多地道。 “行!你再白给我三箱子弹,我就给你们问问!”想着黑田“上贡”过来的这些好东西,本就是从中国人手里抢的。汉东升觉着自己没有也没跟他客气,挥手让身边一个护兵上前接过,黑田中佐的卫兵递过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后。汉东升就招呼上,手下那些兄弟们抬上今天花大洋买来的日制军火,再加上黑田已让日军士兵搬过来的那三箱子弹。汉东升等人便径直打道回府了。 这时,人们才发现,汉东升和黑田中佐等人,适才是并坐在一个坐落两军阵地之间的中心线上的,由弹坑人为扩挖出来的,足有一米来深的可容几十个人的大土坑里了。从这安全隐蔽的”场所”上,就能想到,中日两军间的这种贸易活动,决不是一回两回了。 虽已,都是老打交道的“熟人”了,但参与交易的两军官兵们的警惕性仍然很高,双方退回已方阵地时,长官们走得潇洒,两边殿后的士兵就累得多了。中日双方断后士兵们,都是端着拉开了枪栓、机头的武器,一步步的倒着身子,在向已方阵地退着走的。 说起来,日军第四师团主力的联队长们,已是极有节制了。最起码他们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用“友好”协商加“馈赠”双管齐下的法子,把战线向前缓慢而坚决的“推进”着,这就很对得起“大日本帝国”发得那点,真说起来,比号称贫困的中国军队的军饷,都要少的多薪水了。 与有山下奉文中、将亲自座镇的西线相比,天高皇帝远的细川支队,在南线干得,那才是真正的出格了。第八联队的官兵们,都已习惯经常性的,赤手空拳的走到程家骥所部的阵地上,去销售属于个人“财产”范围的,东北特产和三八枪的子弹了。可以这样说,在西线还在搞集体农庄似的计划经济时,南线的第八联队,就已经进入全民经商的空前繁荣时代了。后者的贸易额之巨,与前者自是不能同日而言。在西线的好利消息的刺激下,那些堆在钦州的日本洋行的仓库里,正愁销路不畅的东北“土产”,这些天,被洋行的大车,源源不变的运到了前线。当然,精明的程家骥也不会总是填钱养着小鬼子的胃口,这些东北货物,只是程家骥的手上转转手罢了。然后,这些人参、虎皮、熊掌,就通过某些渠道“飞”向了桂林、长沙,甚至是远在几千华里外的陪都重庆。身为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的总经商的程家骥,在这桩沾着血腥的交易当中,所获利润之丰,自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前线都成了集贸市场了,若是说第四师团师团部,对下面的部队的这种仅次于兵变的严重“叛国行为”,没有一丝的察觉,那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事实上,不仅山下中将对自己的部队的异常,了如指掌,就是远在防城的二十一军司令部,对此间的种种“不法”,莫不洞若观火。 这些日军的高级指挥机关,也曾派员对第四师团各个联队严加督促,企图迫使这些部队跟新十八军拼死一战。只可惜,在有着几百年的传统的大阪商人所特有的狡诈面前,军部、师团部派出来督战员们都没起到什么实际实际。要是逼得实在急了,第四师团各部不是伤病满营,就是在于中国军队“友好协商”后,装模作样的推进上个几公里,充充门面。待要军法严惩吗!在这个问题上内部出奇团结的第四师团,又连一个愿意检举的人,都找不出来。直接抓人?就是更不行了。先不说这样一来,极易引起兵变。就是冲着第四师团虽进攻不利,但最起码还能用心牵制新十八军这一点,安藤中将也不想因轻举妄动,而把现在勉强还能控制的局面搞垮。假设真把第四师团,搞得人心惶惶、军心大乱,到时,要是一直对钦州虎视眈眈的新十八军,再趁势攻过来,谁去挡?靠第十八师团那点残兵吗!莫说牛岛师团已是断了腿的蚂蚱蹦不起来了。就是十八师团兵能派上用场,安藤中将还指望着这些九州兵守钦州、援今村了,那里舍得用在和已无后顾之忧的新十八军打消耗战这上头。 就这样,在种种顾忌下,第二十一军司令部,也就不得不对第四师团各部的“失职”、“通敌”装聋作哑了。当然特殊形势下的容易不可能是无限期的。 事后,日军的援兵一到,第四师团即被调回国内,大大的清洗一翻。虽因考虑到陆军的面子的问题,没几个官兵被控叛国,但所有中级军官却基本上都被强制复员了。至于,那些被认为在中国战场上已被严重腐蚀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们,也大多分柝被调住了日本陆军的中其它师团服役。这些已是后话了。 随着南钦公路上的战局对中国军队的愈加有利,认为局部反击的时机已经成熟的新十八军,已是蓄势待发了。 凌晨更新,明日仍是二更八千字。离月票扎清,还有二十个小时,要是最后还输掉,确实有些可惜了。请大家和我一起坚持这最后一天吧。请支持我些月票。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八) 父亲是一个菜贩的丰田中信,是供职于第十二辎重联队联队部的一名日军中尉。第十二辎重联队在序列上是十八师团的下属部队,可自打月初起,这支部队的任务就是负责保障今村中将所率北进部队的后勤给养的及时供给。因此没有驻在钦州,如此一来,第十二辎重联队自然也就“合理回避”了,新十八军强劲的兵锋。 尽管随着前线的战事,愈发的对日军不利,丰田所在联队的保障任务也日益繁重。但若是拿因近水楼台的关系,而受益颇多的丰田和他的同僚们,干得这份吃得饱穿得暖,又没有多大危险的差使,与那些个在战场上今生明死的日军官兵相比,无疑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了。 最让人妒忌的是,丰田中信因为联队长的副官,这小日子过,得比联队里一般官兵,还要滋润上许多。 这天凌晨,在巡回慰安到第十二联队联队部的驻地小董镇的,慰安所里胡天胡地了老半天的丰田,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当摇摇晃晃的走到联队部的边上时,突感尿意的丰田趁着酒意,就要在路边小巷里小解。正当此时,一件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冰冷,从肉体到精神上全方位的极度的冰冷。没有在寒风凛咧的冬夜里,被陌生人用一把马刀,直接按在那活儿上的人,是无法想象得到可怜的丰田中尉的此时此刻的切身感受是何等的惊恐交加的。 “东洋猪的那活儿就这么大的不多。对了!会说中国话吗!”正在用马刀轻敲着丰田的生殖器的这个人问话的口吻,是那样居高临下,而又充满了蔑视。 对此,生死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的丰田,非但没有一丝不快,而且脑筋很好使的他还感到一阵“幸福感”涌上自己的心头。丰田知道,对方愿意问自己话,那就表示,起码暂时人家还需要自己的合作。也就是说自己就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只可惜,他心里想的透彻,可舌头却不争气。许是受惊过度的缘故,原本汉语说得挺顺溜的丰田,这会儿硬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仍然是辞不答义。 “小秦,交给你了。”马刀的主人不耐烦了,把审讯丰田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同伴。当然,那把马刀还搁在它原本就呆着的的地方。 “联队主要军官的宿舍在那?联队部值班警卫队的位置?电报房在那?与上下级部队的规定联络时间是几号预案?” 随之而来的,带有东京口音的连珠炮似的,处处问在点子上的讯问,倒是让丰田在惊咤对方对日军的内部军情的了如指掌的同时,大脑被震得清醒了些许。 光着下身的丰田回过神来后,无需对方多费手脚,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联队部情况,来了竹桶倒豆子,就连和他一起去找女人的,副联队长中村中佐,现在应该还在慰安所里留宿这个这一点,都没拉下。 出于对丰田合作的奖赏,在那个被称为小秦的人的说项下,丰田被允许拉上龙门,收回了在接近零度的低温下,已公开“展览”了多时都快要被冻成一砣了的那个重要器官。 尽管,那把已在丰田的灵魂深处,刻下的坚实无比的烙印的马刀,还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可在经过刚才的终极威胁后,丰田已能表现得镇定得多了。 从对方的开恩中,意识到自己只要合作,保命的希望很大的丰田,积极性大增,他不但说,还一笔一笔的画下了联队部内部的示意图。 再接下来,丰田就看到了他毕生难以忘怀的一幕。人、中国人、无数的中国军人,借着夜幕的掩护,无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向第十二联队的指挥部涌来。看到象是从地里冒出来这些,已渗透到离联队部不过三四百米的地方的,这些形色彪悍全副武装的中国军人,丰田就是再笨,也能想到全无防备的十二辎重联队的官兵们,将要遭到的是怎样的一场单方面屠杀。这一幕,让丰田在庆幸自己凭着家传的“机灵”,做了最明智的决择的同时。也完全抹灭了,自私自利的丰田,心中因出卖的自己的同僚长官,而产生的那一点点愧疚感。反正,就是自己不说,看中国军队这架势,联队部今天晚上也在劫难了。 正如丰田所料,驻在这个镇子上的好梦正酣的两三百名战力低下的日军辎重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五六倍与他们的中国军人堵在被窝里,杀了个干干净净。 小董镇是日军在南钦公路沿线的重要补给点之一,这里屯集的物资多是从日本国内直接海运过来的,不但数量庞大、品种繁多,让这座小镇的解放者们,看得眼花缭乱,吃得眉开眼笑。好好的开了一次东洋荤。 几乎与此同时,小董镇发生这一幕大同小异的“战斗故事片”,也先后在十二辎重联队的其它营地里,隆重上演。 等到安藤中将接到确切的报告时,日军沿南钦公路设置的十几个补给转运站,已有九处被中国军队摧毁了。一夜之间,日军十二辎重联队竟被中国军队吃掉了一半。一千多名士兵的死,对兵力使用已到极限的日军第二十一军来说,固然是一个不小损失,但与今村兵团的“输血管”突然断裂,这种严重“事故”相较,却又算不了什么了。 “命令今村兵团不留余力死命突击,务必于二十四小时内,救出被困部队。”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身为一个老练用兵家的安藤中将心里清楚,中国军队这势若霹雳一击,实是在早就不堪重负日军二十一军头上,再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尽管这条补给线对今村兵团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但安藤中将更知道在现态势下,二十一军没有力量立即出兵恢复南钦公路沿线补给点的运作。老谋深算的他,在让今村进攻的同时,已在暗中着手做,事若不成,接应今村兵团退回钦、浦一带固守待援的准备了。 不过,在退兵之前,安藤中将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的。 “中原君,军部这里就拜托了,我去一趟第四师团。”决定了主力部队的作战方向后,安藤中将这才回过头来处理,陷二十一军全军于困境的罪魁祸首第四师团。 报到他这里来的情报,虽没有点明,这次在南钦线上的“肇事”的,是那支中国军队。但出于一个从军三十年的职业军人的敏锐的直觉,和这些日子与新十八军打交通的经验的,除了主动求战很强的新十八军外,安藤中将实在想不出有那支中国军队还会如此的不“安份”。 安藤中将带着大批宪兵的进驻,给第四师团的中下级将兵们以极大心理震憾。在盛怒军司令官拿在手上挥舞,随时有可落在某些人的脖子上的军刀的威慑下,第四师团终于开始正正经经的组织起攻击来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中午,陆屋前线。这回,两军阵前是真得打得热火朝天了。枪子炮子眼下也是口口咬肉。那种交战双方几万人,乒乒乓打了整整一天,到头来被打死的,全是天空中路过的飞鸟的战争奇观,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四师团这边是全情投入了,可心思“深沉”到,能在出兵奇袭南钦线之前就想好,如何趁双方开战之机,以日军第四师团不守信用为由,吞日本商人一大笔货物的程家骥,能没有一个周详的应对方案吗? 在日军铺天盖地的炮火中,微微颤动的二百团指挥所。 别看日本人炮打得这么凶,二百团的这些久经战阵参谋们副官们,个个对已打到团部门口的日军炮弹视若无睹。都该干啥,干啥。 这个几天来,被“委屈”成了是一个军火集散地的团指挥所,终于转回了它做为一个军事指挥机关本身职能。 “师座,请您放心。小鬼子攻得是猛点,可我们团的阵地已是再三加固了,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撑个八个小时没问题。”汉东升对于程家骥把到前面来视察的第一站选在自己的团队,既兴奋,又不安。让他兴奋的自然是,程家骥这番举动,充分证明了新一百师的指挥层。对因重创未愈,而战力大减的二百团,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视。不安就更好解释了,那怕程家骥要是在汉东升的地盘上蹭破点皮,他都不好交待。他说这些话,其实已是在含蓄的催架了。 此刻,程家骥只顾端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日军一举一动,那里有心思去琢磨汉东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在也算是半个军事家的程家骥眼中,日军第四师团的攻击组织得极为专业。出击部队的递级配置、战车与步兵在集团冲锋时的相互配合、炮火对已方阵地的火力的压制,一切的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丝丝入扣,虽显得有些呆板机械,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空子来钻。在第四师这种科书式的作战行动对衬下,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爱国热忱和强烈的荣誉感来作战的新一百师,就只能算是一支民兵了。程家骥也并没有因此轻看自己的部队。只有像第四师团这样的受训三四年的老兵的比率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日军部队,方能有这么标准的作战姿态的。遍数在经年血战中,伤亡惨重的日本陆军,也是再也打不出第二支了。 “这样拼下去,太吃亏。三个小时后,你团后撤至第三道阻击线。”程家骥在放下望远镜的同时,下达了一个让汉东升万万想不到的命令。 “师座?”汉东升刚说出两个字,就被程家骥挥手止住了。 “这是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程家骥可目下可没有时间说服汉东升这个愣头青。再说用层层叠叠的防线进行逐次抗击,以拖住日军第四师,本就是程家骥和已率两个师的部队出击南钦线的黄中将早就定好的作战方针。他这不过是调整了一下弃守阵地的时间罢了。 仅仅一个下午,第四师团的主力就向东北方向推进了八公里,在中方几万大军的阻击下,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战事的顺利,让好多年,都没打过胜仗的第四师团上上下下,也渐渐有了些百年难得一遇的作战激情。攻击的势头是一波一波猛过一波。见到第四师团这支暮气沉沉的老爷部队,终于在自己的手里焕发出了久违的青春,欣喜若狂的山下中将,在猛然彪升的肾上线素的刺激下,乐此不彼的往返去各个联队之间拼命督战。 只有亲自坐镇第四师团师团部的安藤中将,心里明白,在对方的所摆出打持久战的架子面前,第四师团这场看似战果辉煌的攻击,已不能达到在短期内击溃中国军队的目的了。这个目的达不到,他就不敢冒东线全面崩溃的危险,把第四师团的主力北调南钦线,支援今村兵团。 安藤中将也不认为第四师团的突然发威,是一点用外也没有。在他起来第四师团这么猛攻一气,受到极大压力的新十八军,定是不敢再向南钦公路上增加兵力了。只要新十八军已穿插至今村兵团的背后的兵力,不与日俱增。安藤中将对把今村兵团主力撤回钦州,还是有信心的。至于被围在那陈,只剩下五六千人的中村所部吗!能救就救,不能救,也就只有舍了。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窗外的树枝,一个劲的抽打着窗户,屋外就传来一阵噼叭声。原来黯然神伤的坐在椅子上的安藤中将,听到这响动后,满脸兴奋的从弹身而立。安藤中将此时全心全意的在祈祷,着今天晚上会是冬天里少有的风雨交加的夜晚。安藤知道,只有要自己能得偿所愿,靠着比派系繁多的中国军队,要好的多的各部队之间的协同合战能力和夜雨掩护,日军就可能通过在乱局中混水摸鱼,从而达到扭转战局的目的。 半小后,沉浸在倾盆大雨中的新十八军军部。 “******,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黄中将开荤,可不容易。 “南钦线上的鬼子,怕是要搞名堂了。”程家骥和安藤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浩然,就靠我们现在手上三个多师,能不能给安藤添点乱那怕是雨夜全线反击也好啊!”带兵多年,深知已方军队弱点的黄中将这回是真得急了。连雨夜全线反击这种差不和自杀式攻击划等号的用兵大忌都提上了台面。 “雨夜反击动静是大,只怕是得不偿失,培民兄,我建议咱们到前线去走走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些想法。” 也正有此意的黄中将,立刻同意。于是,在这个风急雨狂的冬夜,新十八军的两位主官挤在一辆车上,向前沿阵地赶去。 月票!请支持本书月票。最后六个小时,大大帮我挺起!今天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九) 程家骥和黄中将急匆匆赶到位于陆屋、那隆之间的新十八军目下的防御要点,小姑山阵地时。正好看到驻防这里的新七十二师二八五团的官兵,人人都端着盛水器具,在和战壕的里的积水埋头苦战了。这场面,让程家骥在心下暗叹,好一幅抗洪抢险的壮丽画卷啊! 黄中将和程家骥一上阵地,就面临一个小麻烦,眼下这好几千官兵都成了清一色的泥水猴,硬是让两位军座,一时间,竟找不到二八五团的那位本该亲自来迎的团长大人。 “十三,这雨是大,可终究才下了不到两个小时,你这里,怎么就成这样了!”在阵地上旋了一小会后,终是黄中将这个二八团的老团长眼尖,认出正亲自带着部下开挖排水沟的那位一团之长。 这个二八五团,可是七十二师的头等主力团,团长由师步兵副指挥官,也就是守南昌时被文颂远称为黄蜂的黄琪兼任。因这人是黄中将的叔伯兄弟,行十三。一向讲究化私分明的黄中将,也是在惊诧莫名间,才脱口直呼出了自己堂弟的排行。 “六哥,你来了。这个山上的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还硬得很,可这一遇水,就塌方的厉害。再加上我们团的工事,是环山而建,一下大雨,这水就一层住下流。好吗!这场雨已冲塌了我两层战壕了。要是再不想法子排水,不消一天,我这几千兄弟,就只能站在光秃秃的土堆下,等着白挨小鬼子的炮弹了。”雨下的愈发的大了,就在黄琪说话的这一小会功夫,一缕一缕的雨水顺着他的眉眼间直住嘴里灌去。呛得黄琪在说百十个时,竟被迫中断了好几次。 其实一看到阵地上闹水灾的这情形,程家骥便隐隐约约觉着自己一直以来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情况。直到黄琪提到土质大有问题。程家骥这才恍然大悟,亏得自己从根子说,还是广西人,怎么连红土不经水泡都忘了。 程家骥一通百通,心里顿时有新的盘算:“军座,山下的鬼子阵地的地势,比咱们这要低许多,土质却相同。” 响鼓不用重捶,程家骥话虽没挑明,与程家骥默契日深的黄中将,还是很快便领会了其言语间的意思。 黄中将轻描淡写的说道“十三,你派几个机灵些的兄弟,趁着天黑雨大,到山下的日军阵地近前观察一下,看他们那边是不是涝得更凶。快去快回。” “是!六哥放心。我挑最好侦察兵去,半个小时足够了。”若是别人许是从黄中将的语气里听不出苗头来。可黄琪和他这位六哥打了几十年交道了,那里会听不出黄中将那语音中所含的颤声,是强行压制心中的激动的结果。他虽不明了,也不想去明白,堂兄,为何如此紧张鬼子的战壕,牢不牢靠。但在黄琪的人生字典里,这位一路提携护持自己的堂兄,就是他黄琪的天。既然兄长感兴趣的事,那他就不能敷衍了事。 黄琪走后,黄中将忧心忡忡的对程家骥说道:“浩然,就算给你说准了,咱们手上的这点兵力,恐怕也不够啊。” “培民兄,都这个时候了,能拖着第八联队就行了,灵山要不要都成。!”程家骥少有的意态凝重的说道。 绕是早有心理准备,黄中将听到程家骥说的这句话还是吓得不轻。灵山是什么地方!先不说,那里屯集着新十八军所有的辎重,更重要的,只要灵山在已方手中,万一战事不利,新十八军只要逆流而上回南宁,或顺流而下至桂平、梧州,仍可抽身而退。反之,新十八军就真的全无退路了。 “事若不济,大不了,杀开一条血路,从南钦线回南宁吗!培民兄,我就不信,一个第四师团挡得住你我麾下的这几万,不闻军令不知后退为何物的虎贲。”程家骥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的底气很足。这么天来,他趁两军“友好贸易”之机,把日军第四师团的内情、实力给摸个里外通透。这个训练度极高装备精良的日军老牌师团,要是有上司的严厉督战,打打一般条件下的阵地战自是不成问题。一旦两军殊死搏杀,第四师团始终少一般子,宁愿战到血流成河尸山血海,也死不认输的狠劲。更不用说,挡下新十八军所部在夺路狂奔时亡命一击了。 程家骥自夸新十八军不知后退为何物,倒是半点不假。从富金山一役起,这支军队几乎就没吃过败仗,一仗接一仗的胜下来,新十八军官兵的心气,自然就越打越高。毫不夸张的说,也许在训练、装备、单兵战力这些硬指标上,新十八军还不能算是中国军队中一等一的强兵劲旅,可若是论新十八军的将士们骨子里头的那股,拿日本人的血肉喂出来的傲气来。对不起,环顾华夏近百个军,还真没几个,能和新十八军争一日短长的。 “等十三派的人,回来再说吧!”黄中将也知道自己的部队眼下士气高、军心齐、敢打死仗。可这回,新十八军面对的毕竟是整整一个师团的日军。相对起硬拼来,黄中将倒是比较倾向于,适才他和程家骥在来的路上,曾粗略的讨论过的,旨在给已到处是火头的南钦线,再添一把柴的,以两个团加强占领小董镇一带的新一二零主力的力量的计划。在黄中将看来,增兵南钦线,不但能牵制日军一部,还能在时机成熟时,强行阻击败退的日军主力,可谓是一举两得。当然在实施这个计划时,即便事败,新十八军主力也能沿邕江进退自如。也一点也是黄中将对其青睐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战术思维有些保守的黄中将的这番心思,自也没能瞒过程家骥去。说实话,程家骥对此并不以为然。在程家骥心目中,凡是这种交战兵力动不动,就达到几十万人的主力会战,一旦摆开阵势,对垒的双方,从局部到整体,能伸缩的余地,其实是极为有限的。在大多数时候,退却或是瞻前顾后,往往就是战线总崩溃的前奏。正是抱这种想法,当危机来临时,崇尚进攻的程家骥,本能的选择了全力反击。 “六哥,副座,山下日本人的阵地都快成了汪洋了。小鬼子正闹着要转移阵地了。”适时而来的黄琪,在无意中制止了程家骥和黄中将之间,即将爆发一次空前激烈的争论。 “军座,军部转来了一封行营的急电。”当程家骥正试图再捡起话题时,追到二八五团团部来的行营急电,又让他只得把说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新编第十八军黄、程二位军长。 日军今村师团为救出被围于那陈附近的日军中村部队,分兵冒雨突击,其攻势甚猛。行营已命令南钦公路两侧各部全力迎战。为保证此次会战之胜利。特限令你部主力,于晚十一时前,全力向当面之攻发起迅猛攻击。务必使山下师团,不能有一兵一卒北调。同时,因你部位于小董镇一线的新一二零师,所处的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从此时起,该师暂归行营直接指挥。望你部全军,发扬在南昌会战中表现出来之有我无敌之精神,奋勉图功! 军事委员会桂林行营。 民国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二十时四十分。” “浩然,看来从大局上讲,你是对的。十三,你亲自去通知军部邱副参谋长,让他在一个小时内,拟定一个全线反击的大略计划出来。还有让邱副参谋长,命令全军的前沿部队,立即对当面之日军各部进行全面的侦察。告诉所有部队长,我不管损失多少人,一个小时后,我要第四师团所有阵地的基本情况,给我摸得越细越好。”这就是黄中将作为正统军人的可贵之处,不管他之前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只要是上级的命令一下达,也不管是不是他所主张的,他都会不打半点折扣的全心全意去执行。这个优点在后世看来,也许只是一个军人应该要遵守的起码操守。但是在每每有高级将领,因小团体或是个人利益对上级的统一布署,阳奉阴违的抗日战场上,却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美德。可以这样说,要是抗日战场上的中国将领,都能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象黄中将那样正的话,也许这场战争就会好打得多。 ‘行营主任这是明摆着要把新十八军打光啊!这位大名鼎鼎军事家,还真是个不拿别人的本钱当回事的主。走着瞧!有小爷在,新十八军可不是,昆仑关下的由着他打残的第五军。老子非要创出一个,既把第四师团给打痛,又要保住部队的元气的奇迹来。’程家骥可比不了黄中将那样的心无杂头,在某些“原则”问题上,他还是很斤斤计较的。 本书月票榜排第三,在这里向所有支持本书的大大作揖了。 多谢大大们的支持。本书在九月仍将尽力保持每天两更的速度以回报大家。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 二十五日晚,九时二十分。新十八军军部的机要会议室里。 无庸讳言,不管采用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人类世界永远是少数人来安排(统治)大多数人。这条真理在向来崇尚高效务实军队中,更是大行其道。而这场对新十八军的几万官兵而言,至关重要的紧急会议的与会人员之少,再次有力的证明这一观点的合理性。 这一场只有四个人参加的,决定中日双方五六万人的命运的会议。 黄持、邱上校、程家骥、钱维,这四个人分别代表着时下威名远播、军威赫的新十八军的两大支柱,新七十二、新一百师。 从名义上说黄中将是一军之长,该当立于众人之上。可在场的新十八军的四巨头,都明白新十八军现下的内部格局。与其说黄中将统率全军,倒不如说是程、黄两个小系统,通力合作互补长短,来得更加准确一些。他们更清楚,程家骥在新十八军内部的特殊地位,远要比一个副军长要瓷实得不知多少倍,原因无它,只因程家骥能有今天的地位,是拿无数的日本人尸体硬堆出来的。单凭定一点,让人不服气,都不成。 “目前,军部能调动的兵力,共有三个正规师、又一个挺进纵队、加上这些日子,陆续从附近的几个县征调来的地方武装四千人。总兵力为二十个团(其中步兵团十七个)三万五千人。照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日方在陆屋一带的有六个联队,加上新调来第四十三野战补充队,共有步兵联队四个,总兵力约二万上下。日军的一线兵力有六个步兵大队,近六千人。”与喜欢隐藏于幕后,替程家骥全盘策划,并时常游走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的钱坤不同,邱上校只是一个单纯而尽职的高级幕僚。角色不同,导致了在突发事件面前,不同的对待态度。此刻邱上校虽也很努力,但他能做的也就是苦着脸加快一些一般性的工作的进程而已。而决不会像渴望从乱局中得到更大的利益的钱绅那样,兴奋得浑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都进巅峰状态。 “浩然,你有什么想法。”黄中将对邱上校的能力知之甚深。在仓促之间,自己这个学弟所能拟出来的作战计划,他敢肯定一定是正统用兵法中样板计划,全面夜袭死拼。显而易见,在当前敌我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这种打法只能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新十八军与日第四师团同归于尽。凭心而论,黄中将倒不是怕和鬼子力战,只不过。这种没有巧可取的死仗,不管是那个将军都是能避则避的。故而,黄中将和以住一样,把更多的希望放在,一进门就与钱绅嘀嘀咕咕的,每每有奇兵突出之策的程家骥的身上。当然要是程家骥没有什么好主意,为顾全大军,黄中将也只得毫不吝惜的将全军打光了。 ”培民兄,日军这四个步兵联队,以第四十三补充队的战斗意志最为坚定,我建议集中优势兵力,在开战之初的一两个小时里就完全打垮这个联队。然后……”程家骥和钱绅商议出来的这个作战方案,在思路跟上回对付第八联队的那套办法可谓是一脉相承。说白了就是先迅猛果决的,打掉作战积极的日军一部,在精神上给第四师团以沉重的压力,然后再因势利导,把战场主动权牢牢的握在自家手里,最终迫使对手的全线崩溃。在一两个小时内,让处于防御状态的一个近乎齐装的日军联队丧失战斗力,这个听去很天方夜谭的假设,就是这计划能全面实施的前提条件。 “浩然,照你的计划打,就这样定了!”程家骥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黄中将打断了。没有再询问任何细节,一向用兵沉稳的黄中将便爽快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把一个军的指挥权交了出来。 “培民兄!”在黄中将这种以军之存亡,相托的极度到盲目到信任面前,程家骥,只觉着自己的胸膛里,有一股暖流在来回流动,这暖流是那样的滚烫,直热得他有一种想单枪马匹冲到日军中,去和山下中将,大战个一百回合的冲动。 “浩然,军情似火,你现在就给各个部队下命令吧!”黄中将说的这前后两句的份量何等的凝重,在场人都心知肚明。邱上校对此的反应倒还算正常,他已惊诧莫名得连表情都没有了。尽管能理解黄中将这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方才把新十八军几万将士的命运,毅然交到了或真有奇策的程家骥身上。可钱绅还是在心中暗暗把对黄持的评价,调升了好几级,毕竟在牵连甚广的军国大事面前,能有这种决断力的人,可是万中无一。 若是说,后来曾任过台湾总督的安藤中将和山下奉文将军,对新十八军将要雨夜中发起了这场殊死反击,疏忽大意的话,显然是不公正的。事实上,今晚,日军第四师团在南钦公路沿线打响后,立即把警戒级别提高到了最高点。当此生死关头,向来打仗有些吊儿郎当的日军第四师团的将兵们,也收起了往日的散漫,在各级部队严厉监督下,前沿战壕里的所有日军,无论官兵都冒着倾盆大雨,疯狂的在加固工事,那股子“忠勇奋发”的劲头,足让以那些几十年来,因不能整顿好第四师团,而死不瞑目的历任师团长们“含笑九泉”了。可以这样说,第四师团的上上下下,已是全力以赴的,在做迎击新十八军极可能要发起的,那场规模、强度都将空前的反击了。可意识到了,并不等于就能堵得住,由数万怀抱必死之心的新十八军将士所汇成的血肉洪流! 十时二十分,小姑山山下里许处,与山上的二八五团成对峙之势的日军第四十三野战补充队高坂大队阵地。 此刻,被折腾得不轻的日本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了。 “快,把石块垒在这边。”透过风雨声,一副公鸭嗓子的大队长高坂桥二少佐那凄厉的喊叫,让人很是有些不寒而栗。 在高坂的催促下,从后方运来的一车车的石块,被几百官兵从汽车上卸下来,按下大上小的基本建筑原则,迅速垒成了一道的一尽多高的石墙。 ‘哟西!’眼见石墙已成,因原先的战壕被雨水冲垮,想转移阵地又被上司拒绝,而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的高坂少佐,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想来,有了这道石墙掩护,自己的阵地就又有了可靠的依托,就算是来了上个几千“支那兵”,自己也不怕了。正当少佐洋洋自得之时,一件让他异常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哗哗啦!”在一阵的强劲得有点邪乎的狂风的推动下,成千上万雨点打在了刚刚完工的,那道让高坂引以为傲的石墙上。不知是不是在修筑时吃了回扣的缘故,那道看似固若金汤的石墙,竟是被这雨点来了个一推就倒。 “八……!”盛怒下的高坂,只来得及从嘴里嘣出,那句日本人国骂的头一个字,便身不由已的,被一股强大的气浪打得仰面朝天的倒在泥水里。 高坂是个老兵,老兵对于战场上危险,总是有一种让人无法解释的直觉。多年来在战场上磨出来的这种感觉,在高坂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便已本能意识到,有些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为了躲避这种未知的威胁,高坂少佐在气浪过去后,并没有立即站起身来,而只是在原地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身体贴了地面上。 “轰隆!”随着一声低沉而强劲得巨响的传来,一股由不明物质所组成的黑色浪潮,从小姑山上顺着山势一泄千里,直住高坂大队的阵地这压来。 这滚滚黑潮的移动速度极快,不过呼吸间的功夫,离高坂大队的阵地已是近在咫尺了。 见多识广的高坂桥二少佐,身先士卒给全大队的做了表率。只见他猛地一个弹跳,从地上立起身来,接着把腰间的指挥刀一甩,随后高坂的身影便冲着附近一处小山坡一溜烟的窜了出去。高坂少佐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还不算,最让惊佩不已的,还是他在向小山坡飞窜时,竟然在起步前没有任何的助跑。这种违反力学原理的奇迹,对科学的意义是怎么高估都不为过的。如果有物理学在场的话,说不定能从其中悟出,反地球吸引力的真谛来。要是那样的话,日本人就不用靠挖假古人类遗迹,来提高国际地位了。 可惜,高坂阁下在无意间创造的人类学奇观,注定是要昙花一现了。 高坂大队的官兵们,见大队长已经开溜,纷纷追随着长官足迹向那个小山坡逃去。许是因为长得矮,底盘低的缘故,小鬼子真要跑进来还真是又快又稳,除了步伐小点几乎就没别的缺点了。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那座小山坡上,就能看到坡下无数个跳动的小点,朝着自己狂奔而来。而在小点后面的那如同一头巨鲨般迅猛无匹的巨大“浪潮”,正在大片片的吞没着这些相形之下,渺小的可怜的小点。 尽管以高坂为首的近千名日军官兵,已把人体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但终究还是没能跑得过那股黑潮。因有先起脚优势,当这浩瀚的泥石流,以每小时几十公里的时速,即将追上高坂少佐时,他已成功的跑到小山坡的半山腰,眼看就能成为这天地之威下的漏网之鱼了。 大潮般汹涌的泥石流与山坡上的大石剧烈碰撞所产生的反作用力,把隐藏在泥石流中无数的较小的石块弹了起来。按理说,这种力道的石子是不该打得死人的。可要是这些石子又多又密,其中又有相当多的,已在泥石流内部的磨擦当中,变得十分锋利。那又另当别论了。 “啊!”高坂只惨叫了一声,便被这阵石雨活活打死了。其实说是划死更准确一些,因为在瞬间致高坂于死地,是那些小石子在他脖子两侧划出了无数个细小而深遂的伤口。 “成了!开始吧!”在小姑山以北的一座高坡上,用望远镜把高坂大队全军覆灭的过程,从始至终看在眼里的黄琪。在泥石流被小土坡挡住时,神精黯然的下达了进军命令。 抬着后面紧急送上来的门板,肃立在黄琪身后二八五团的普通官兵们,可没有他们团长那么多愁善感。他们正为自家只用几吨从小鬼子手里缴获来的炸药,就这么轻描谈写的消灭了,整整一个大队的鬼子而大喜过望了。 这一听到长官的命令,本已在跃跃欲拭的官兵们那里还能按得住心中的狂喜,二八五团几千官兵呐喊、呼号着兴高采烈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成了一片沼泽的高坂大队的阵地冲去。 二八五团的空前高昂的士气,没能维持多久。路过小姑山,看到这座大伙儿曾经发誓与同存亡的土山,被炸掉了一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就让二八五团的许多官兵的心中的炽热骤然冷却。等到在门板的帮助下,通过那片高坂联队葬身之地时,那一具具出现在中国官兵眼前的,在泥石流内部的挤压下,浮出沼泽表面的死状千奇百怪的日军尸体,这支不战而胜的得胜之师,更是陷入了死一样沉寂当中。在这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下,二八五团的官兵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快!快!”这时,最先沉浸在复杂情绪当中的黄琪,倒是积极了起来,他一个卫兵也来带的,在沼泽上那条二八五团的官兵,用门板铺成的浮桥上来回奔忙着,竭尽全力的加快着部队的行进步伐。 在二八五团背后,新十八军的另外几个主力团队,正从北边向高坂大队被天诛后,日军防线中段洞开的这个门户,源源开来。 靠着土地爷的“友情赞助”,新十八军的第一步作战步骤,如期完成了。 ###第四十四章钦州攻防战(十一)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一) 小姑山山前的爆炸,及随后的人为大塌方的骤然发生时,山下奉文中将恰在第四师团防线左翼的十九联队阵地视察,得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面对展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天地之威的浩瀚苍茫,在日本陆军高级将领中,素以神经大条式的临危不乱而著称的山下中将,也是在张口结舌饱餐西北风后,方才下达了,让位于四十三野战补充队的两翼的十八、十九联队各派出一个大队支援中央阵地的紧急军令。稍后,被中国军队的“毒辣”,惊得谨慎了许多的山下中将,生怕新十八军行的是声东击西之计的的,又从因最不可靠,而“荣任”师团总预队的第十六联队里,十万火急的抽调一个多大队,分别调拨给了已没了联队预备队的两翼部队。同时,山下中将还命令日军第四师团的所有的炮兵部队,把炮口对淮了因高坂大队意外的光速覆灭,而在战线中路出现的那个霍然洞开的缺口。山下中将下达了这么多个命令,唯独没有对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四十三野战补充队部队长平手小男中佐有所指示,并不是他在情急之下犯了疏忽大意的错误了。而是因为,山下中将相信,此时此刻做为一个优秀军官,平手中佐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事实上,当山下中将在调兵遣将时,平手中佐也正在集结他的手上所有能抽得出身的部队,准备立即向才穿过那埋葬了高阪大队的沼泽的二八五团,发起决死突击。 ‘在这种暴雨连连、遍地泥泞的天气下,飞机无法助战自待说,战车部队、炮兵的使用也会受到较大的限制,已方的工事又谈不上坚固,光是靠自己手上这两万人,能在先机已失的不利情况下,以血肉之躯顶得住对手的攻击吗?’目送一点一点消失在风雨夜色中的支援部队的背影,山下中将心中的忐忑,是那样的强烈。若是换了一个对手,山下中将快不会担心两万“皇”军,会挡不足三四万中国军队。可新十八军的战力的强悍、将领的“狡黠”果决,却给这场雨夜鏖兵增加了太多太多山下中将所不愿意面对的变数。 不管心里多少的不安,事到如今,山下中将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四十三补充队和后续反扑的两个大队能堵住中央缺口的上了。 位于曾给高坂大队的官兵,带去生的希望的那块小山坡下的一片平地上的二八五团的新阵地。 “快,把绳子扎结实,日本人就要上来了。别马虎,打起来,这玩意会救你们的命的。” 在军官们十万火急的催促下,一道在两块中间加上泥土构成的半人高的矮墙正在快速成形。 “团座,你还是到山坡指挥吧。”一身泥水的二八五团一营营长邓简,正在试图把同样的是浑身湿透的黄琪,劝下前沿去。 “繁之,我那都不去,就在呆着。放心!我不干预你临阵指挥的。”说完这句话后,这位一团之长,竟从身侧的卫兵手中接过一个小马扎,就这么着,连一件蓑衣也不披的,稳如泰山坐在了矮墙后面。看他这有备而来的阵势,还真是不打算挪窝了。 自来兵随将转,黄琪既已做出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姿态,姑且先论他是否能坚持到底,可单凭他一个少将军官,这会儿,能在一线阵地亲自坐镇,就足以让二八五团的将士们士气大振了。 士气高,军心就齐,军心一齐,官兵们的手脚,就是想不麻利都不成。在前沿官兵不懈努力下,二八五团的简易工事,总算是在日军进攻之前有了个模样。这是谁也料不到,这费心尽力修起来的阵地,结果根本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 这也怪不军官,谁叫鬼子的反扑会来得这么快、炮火会那样的狠准了。 黑漆漆的雨夜,能见度很低,透过层层夜幕,二八五团的官兵们只能看得前面鬼影幢幢,却无法准确判断日军的人数。当这许多层层叠叠的如恶灵般的影子,越逼越近时,一些实战经验不足的新兵终于沉不住了,冲着自己当面这时隐时现的星星点点,打起枪来。 “不许开枪!”这些个冲动的新兵,只来及得打出第一颗子弹,就会被身边的长官劈手夺过手中的步枪,往往还会挨上个把耳刮子。 二八五团的营连排长们都是从十八军成建制过来的老兵,这些能在淞沪会战中最惨烈罗店战场上活下来的幸运儿们,太清楚在与日军雨夜作战时,最忌讳的就是盲目射击了。这倒不是全因新兵这种近乎盲目的射击的命中率不高,更主要的是这样一来,极可能会大大提前已方阵地的准确位置被日军的炮兵观察员掌握的时间。真要让鬼子的炮兵这么早,就把炮打顺了,那兄弟们的乐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全体准备!预备,开火!”趁着日本人的炮子还没过来,二八五团各种火器同时冲着正前方发起了覆盖式的火力急袭。 二八五团是新十八军全军中唯一一个全德式装备的步兵团。这个团的火力之强劲,自是不待多言。这一全团开动,声势非同小可,那一串串从枪口里喷射出来的火舌,把阵地上都照得亮堂了许多。 冲锋的日军立马还击,这时就能看出阵地的上那道不起眼的土墙的作用了。日军的子弹大多被这引力极强的板夹湿土墙给挡了去,二八五团的官兵这工事顶用,打得就更有持无恐了。日军的第一波次攻击,迅速被击退了。 本来日军退得不远,按日军的习惯多半会立刻就重新攻击。可不知为什么,日军并没有接着第二波次攻击。二八五团的阵地,陷入了死寂当中。 正当此时一直坐在原地默不作声黄琪,象是从这寂静中闻出了了什么似的,猛得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吹冲锋号,全团反击。” “兄弟们,跟我上!”在黄琪的带领下,二八五团几千官兵如脱缰的野马、离弦的利箭一般,向还没有从中国军队的异常举动反应过来的就待在阵地不远处的日军,边打边冲的杀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几十个日军士兵,顿时被从冲在最前列的中国军队的冲锋枪手手中的射出的一梭梭的子弹,打成了浑手冒血的漏斗。 当两军大队堪堪要短兵相接之际。军事素质优良的日军炮兵,就用那如铺天盖地冰雹般,砸在二八五团阵地上的炮弹,证明了黄琪的先见之明。当然早已集中起来,严阵以待,就等着日军炮兵露头的新十八军炮兵也不会干看着鬼子的大炮发威。日军炮击方停,新十八军炮兵便毫不示弱的朝着日军炮兵阵地的大致方位,进行了猛烈炮火压制。虽不知,日军的炮兵的具体损失情况,但从稍后小鬼子反击的炮火,远没有之前那么稠密来看,显然日军炮兵这下子吃亏不小。 紧接着,趁日军炮兵被重创之机,新十八军发起了总攻击。一时间,整条战线上枪炮声鼎沸,数以万计的中国官兵从阵地上一跃而起,虎虎生威的向日军第四师团的前沿阵地,全面压了过来。 这番总攻的声势虽大,可要论起战斗的惨烈程度来,目下的焦点,还是战线的中央地带。 ‘好险!’当黄琪还在暗自庆幸自己临机处置得宜,成功避免了重大伤亡时。日军进攻部队的主力,已象海浪似的朝着二八五团反卷了过来。 “杀”鬼子固然是来势汹汹,二八五团也不是豆腐做的。刹那间,交战双方几千名都戴着钢盔的战士,就这样踏着掩没足背的积水,迎面撞在了一起,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对阵厮杀后,随即搅杀成了一团。 天上的雨是愈下愈大了,大到唏里哗啦的雨声,把把本应震天响的喊杀声,都硬生生的盖了下去。置身于黑暗笼罩下大雨如注的战场,你无法看清五六步外的情形,只能凭着听觉、嗅觉根据枪声的差异和人身上的依稀可辨的气味,去判定离自己稍远一些的,那些个跳动的身影,那个是敌,那个是友。要是猜对了,那就和自己的战友会合在一起背靠背的作战,从而便你这混战中,多一份活下去保障。要猜错了,对不起,错认敌友的你,那就只有自己去死了。在在极考识别能力的乱战当中,不知有多少勇敢而战技优良的勇士,因一次判断错误,而死不瞑目。 渐渐的所有的人都意识到,在这种混乱已极的场面下,自己所面临的第一要务,并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先想法子活下去。当大多数两军官兵,都开始习惯性的对身边突然靠近自己的,任何一个活动物体,先下手为强时。风声、雨声、枪声、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加上置手其中的每一个暂时还活然的人,那竭斯底里疯狂的动作,让这片几里方圆小小平原,名副其实的成了天底下人世间在这一刻,死亡气息最浓厚的地方。若是有人开了天眼,铁定能看到纷乱的人群中,正有无数的地府来客,在应接不暇的忙碌着了。 身为高级军官,黄琪的生存环境自是比一般的官兵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虽说他也已陷在无休无止的杀戮当中,可至少到了现在,在他黄琪的身边还有着二三十个忠心耿耿的护兵,在帮他左遮右挡,尽力保他周全。尽管,性命一时无忧,但这会儿,黄琪却比被日军四面合围,还要心急如焚。 雨夜混战这种最难掌握的作战方式,他也不是没有指挥过。可打出现在这种全面失控的结果,却是他在毅然挥动全团反击时,始料未及的。黄琪当兵打仗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拥有丰富经战经验的他很明白,在这种能让人失去所有理智血战中,任你再是兵勇将悍,都不可能长期保持士气和理智。现在这情况,只有某一方,能再有一个保持完整队形的满员连队,就能一捶定音,决定几千人命运。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可惜黄琪手上能切实掌握的,也就他身边这个尚在不断减员的警卫排了。不过,幸好鬼子那边看似,也再没有一支成建制的中队可用了。 此时,不管是黄琪,还是日军四十三野战补充队的队长平手小男中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自己和自己部队的命运,已完全取决于在战场再次响起的是中国军队援军的冲锋号,还是日军后续部队进攻哨了。在这个事关成败的问题上,心知肚明自己的援兵,正星火赶来的平手小男和黄琪,都很有信心。抱着这种信心,两支已交织在一起的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不约而同的,带着自己身边仅剩的这几十人,在此刻显得是那等的宽广无边的厮杀场上,奋力收拢着自己能看到的每一个已方官兵,以便于在已方主力来援时,能里应外合击溃对方。当然要是万一来援是对方,自己也能凭着手上的这支部队为大队人马断后。 平手小男和黄琪在心里打的这个赌,其结果是谁都没能赢,也谁都没输!新十八军的齐头并进的两个团与日军分别而至的两个大队,在狂风骤雨中拼命赛跑的结果,竟是冲锋号与哨声同时在战场上两头响起。 “他娘的!老子腿脚只慢了一步,黄峰他们就能把仗打成这个样子!”伤势未痊愈,就硬闹着上了战场文颂远,看到眼前杀得天昏地暗、建制全散了架的两支队军,绕是他生性骁勇,也不禁倒吸一个口气。 “旅座!咱们杀下去吧!”面前惨烈血腥的战斗场面,使得身为一员单纯的勇将的汉东升,已兴奋得两眼血红。一种纯碎的武人情怀,直催动着他胸中的血气,一波波的往上涌。现下汉东升只想带着他的队伍冲上去,杀它个痛快爽气。 “旅座是不是慎重一点。”语气凝重的马思远,显是不大赞同汉东升的想法。 “马驹,你去挡住日本人的援兵。汉子跟我来。咱们去帮黄蜂那小子一把。”在经过上次血战后,从来都一根筋的文颂远这回竟也学会折衷了,这倒是一大奇闻事。由此可见,战场上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有时是会大到足以改变其部分秉性的程度的! 无独有偶,日军指挥官的心思,也和文颂远差不多,也是想在阻击敌方援兵同时,先协助平手所部击溃二八五团,再回过头来底定乾坤。于是乎,在原先的战场东西两头,又如法泡制出了两个规模相当的子战场。 天上下来的风雨,是越来越小了,夜幕苍穹下的仗,却是越打越大了。 日军三个大队和中国军队三个团捉对厮杀,使战线中央陷于僵持状态。面对主要作战方向,出现的这种十个手指按住那一个也动弹不得的双方都被动的局面,深知中路的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程家骥和山下奉文,那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双方很快就都各自向派中央地段派出了第二批援兵。 双方的第二批援兵到达之前,下了大半夜的暴雨便停了。雨一停,虽说天地还在黑暗中,但战场上的能见度,还是提高了许多。可正在进行的这场殊死搏杀的残酷性,并没有因为双方的能见度大增,而有所下降。正相反,能见度刚刚好起来后的,那一小段时间里,许多在刚才的摸黑乱战中都活下来的精锐战士,只因在反应慢上了小半拍,就被近在咫尺的敌人轻而易举射杀、捅死。 好在,中国军队这几个团的火力配备都是新十八军的所有团队中的姣姣者,比之日军还要强上几分,又在兵力上倍于日军,比日本人要经得起损失。[这种往往是一换一的近距离屠杀,对中国军队反而有利一些。其实若不是刚才雨太大,到处是漆黑一片,中国军队这些优势早显出来了。现在能见度好转,自身的优势的得到了发挥发挥的中国军队,少时便占了上风。 在厮杀中,占了上风,并不表示就能赢得战斗的胜利。战场上可是什么事情,都会随时发生的。明了只要日军再有援兵上来,就能轻易扭转战局的文颂远等人,亲率军中精锐,在战场上大呼酣战,纵横往来的冲杀着。在这重如泰山的压力下,日军终于有一小部精神崩溃了。 按理说,最该崩溃的日军部队,本应当是最先投入战斗的,此刻已伤亡过半的平手所部。但在实际上,平手所部还在坚持战斗时,后来参战的第十八联队的一个中队先来了一溃千里。 这种双方比拼意志的战斗,最怕的就是有溃退的榜样出现。通常在这冒,两军的长官都会毫不容情的将逃兵,就地枪毙,以免影响军心。个别逃兵好办,杀了就是了。可整整一个中队的集体逃跑,却是此时处于下风日军不管从士气上,还是在实质上,都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杀啊!鬼子逃了。”仗正打到节骨眼上,突然传说来日本人自已个出了大问题的“利好”消息,苦战了良久的新十八军的官兵们那里有不欢欣鼓舞、勇气倍增的道理。 本来在战斗意志上就略显薄弱的第四师团的那两个大队的将兵,能在这场血战中顶到现在,实已是人品大爆发了。这一听得,有人居然不讲义气的先开溜了,这还得了,霎时间,这两个大队的官兵中就有不下百人,“效法先贤”向西面快速转进。 任是再意志坚强的精锐之师,也架不住,在激战中,已方阵营中一而丙,再而三的有人带头“开路”。更何况,第四师团的大多数将兵,本就不死心眼得能闭着眼睛把命令执行到底的“天皇斗士”,一见风色是如此的不对,小命是这般的危险,那里有不撒丫子的道理。可两军都缠在了一起,跑也是不是那么好跑的。在二百团和一九九团的围追堵截下。日军这本已损兵折将的两个大队,只有不到三百人跑出了战场。其余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值得一提的,与以住日军在走投无路的时,常常发起自杀式冲击不同的是,第四师团的日军被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包围后,只有一了解,中方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十之八九就会选择放下武器。第四师团这种“人性化”的表现的直接后果,就是此次战斗被俘的日军的数量之多,达到了让文颂黄琪这些胜利者们,都难以置信的程度。若不是这六百多日军俘虏,个个都是标准的日本杂种,他们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打败的,是一支由伪军和日军混编而成的部队了。 第四师团的这两个大队一垮,日军平手部队的那此许残兵,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孤军。就这早已战得精疲力竭,又立于平地之上,毫无屏障可依的三五百人,那里架得住围拢过来中国军队三个团全力一击。不消多时,战线正中央地段渐渐沉寂了下来。 当日军第二批援军,一个加强大队赶到附近时,正好与那两个兵力已连中队都不如的“大队”遇上,在问清战况后,带队的日军大队长既不敢轻兵冒进自寻死路,在一边收拢败兵与他的部队全兵一处,就地构筑工事以阻挡中国军队的脚步的同时,一边向师团部紧急报丧了。 收到中国军队已在中央地段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的电报后,自忖无力已无力夺回,丢失的阵地的山下中将,在百般无奈下,为了避免整个师团陷入更为不利的情况,只得下令由以在泥泞中行动不便,走得步兵还慢的战车部队担任总殿后,师团全军以交替掩护的姿态,向新圩方向撤退。 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二) 二十六日,凌晨一时许。当南钦线上的二十来万中日军队正打得如火如荼时。已创造若干奇迹的新十八军再爆天大冷门,以三万多人的兵力正面击破日军第四师团主力的防御阵地,并迫使其全线退却。 日军第四师团主力西撤后,新十八军除留一个团配合快速纵队,负责消灭山下中将不得以而用于断后的,那两个陷在泥坑里举步为艰的战车大队外,其它各部对尚有一万五六千的兵力的第四师团大部,展开了全面追击。程家骥指挥的这次看似要直捣黄龙的长途追击,打得很有分寸。新十八军的追击势头虽猛,可就是不超过日军第四师团,只是在背后时不时朝山下中将的腰眼轻描谈写的捅上一两刀,放上个两三百鬼子的血就欣然而退,下次再来了。而每当日军要停下来,试图有组织的防御阵线时,新十八军那把以几个主力团组成的锋利的尖刀,就会狠狠插过来,直逼得日军又“开路”为止。山下中将不是一员庸碌无为的将领,看出中国军队意图的他,也曾想过集中相当一部分兵力,打新十八军的先锋部队一个伏击,给这支中国军队太过于旺盛的气势泄泄火。可一来,程家骥早有警惕,新十八军的前锋部队和主力大军之间相互呼应得极好,让不敢决战的山下轻易打不到下手的机时;二来,第四师团这会儿已是兵疲将怯,又没有被新十八军逼到绝处,压根就生不出那股拼死一战的勇气。几个联队长在表面上,都对山下的伏击计划大表赞同。可一旦到了要选出具体实施部队时,又人人推三阻四、诸多借口了。说白了,这些联队长都打着让别人去挫挫新十八军的锋芒,自个好坐享受其成的如意算盘。最后,三个步兵联队长让山下中将逼急了,竟然公议出一个全军掉头打伏击的宏伟计划,把山下中将差点给活活气死。这帮混蛋,他们只考虑到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也不想想,要是第四师团全军掉头,那还打个屁伏击,那只能算是全军决战。若真是有在野战中打败来势汹汹的新十八军的把握,第四师团又何必人沦落到,被人家追着屁股捅的地步,在原来的阵地上战而胜之,岂不是更省事一些。 第四师团的全线退却,立即惊动了尽管已把主要精力放在南钦线上,但也还在寻思着什么时候,用汽车调第四师团一部北上参加为好的安藤中将。深恐随着山下所部这一退,已门户洞开的钦、防地区,会受到新十八军直接攻击的这位二十一军司令官,在三个小时内,给率部向钦州方向节节退却的山下中将,连下了四道要求第四师团停止后撤,原地构筑防线挡住新十八军的命令。正被新十八军几万劲旅撵得连脚步都敢不慢下半分的山下奉文,在接到自己无法完成的安藤吉利的命令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新十八军和第四师团合计五万大军,就这么在平原上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步步西移。打到黎明前,士气和体力都低落到了极点的第四师团终于先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掉队的现象。程家骥对这些送上门来的俘虏,非但不打不杀不搜腰包,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并以重赏诱使其在下一次两军接触时,在阵前喊话。此时,几乎连续打了整整一天的仗了的,中日两军的官兵都已是疲惫不堪到了走路时,都是在机械的毫无知觉,挪动脚步的程度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新十八军有独力击溃日军一个师团,这个前所未有的胜利这针强心剂撑着,还能坚持下去。可第四师团这支败军,那里还能有什么余勇可言。让第四师团这支没了最起码的士气,为“天皇”去死的信念,也不是牢固的军队的官兵们,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做决择,其结果是不言而喻。那些企图想舒舒服服的活去的日军官兵们,纷纷选择掉队这种很“体面”的在各方面都说得过去方式,走进了新十八军的战俘营。这些动摇分子的“非国民行为”,给了还在与新十八军继续玩且战且退的要命游戏的日军将兵,极大心理刺激。人就是这种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天生妒忌心极强的动物。若是没得对比,第四师团的绝大多数的官兵,虽说不会太过于主动积极找新十八军拼命,可是毕竟还是能把仗打下去了。可有了那样不但生命无忧可吃香喝辣的“叛徒”做对比后,心理状态严重失衡的“忠勇”将士们无可避免的再次分化了。尽管山下中将,做了他能做了最大的努力,尽管各个联队的联队长,出于自身的利益也在费心尽力的巩固自己的部队。可有些事情只要一旦开了个头,就是天王老子也是刹不住制的,这句俗语在第四师团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在日军第四师团中,成建制的“掉队”现象,最终还是出现了。 当日军以比乌龟快上少许的速度,爬到新圩时,天色早已是一片大亮,在日军庞大的机群和从钦州出击的约两个大队的日军的接应下,被新十八军象鸭子似的追了六七个小时后的,第四师团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山下中将一清点人数,发现自己所统率的这支在十二个小时前,尚有近两万人的部队,能在新圩镇集合的竟然只有一万三千多人来了。也就是说在一个晚上之内,他把两个联队给丢了。最让山下将军羞愤欲死的是,这六七千人里,除掉在毫无自主权的情况下,全体成“神”的高坂大队外,细算下来,“殉国”的,只怕比当俘虏的多不了多少。这么高的被俘率,在向来崇尚决死精神的日军中,固然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既使是在战斗意志略微软弱一些的中国军队当中,在没有全军总崩溃之前,也是一件不可想象的。 在已成了惊弓之鸟的第四师团,忙着兢兢业业的修筑阵地时,新十八军在休整了两个小时后,便马不停蹄的挥军向东,去找孤军悬于灵山城外的第八联队的麻烦去了。 这夜在程家骥用尽手中的筹码与山下中将大战三百回合,硬硬生的在第四师团身上撕下了好几块肥肉的同时。行营直接指挥的南钦路上八九个军,也与日军二十一军主力大战连场。到二十六日上午才时,打了十七八天屡屡进入僵持状态的桂南会战的战局,终于明朗化了。 南钦公路这边,日军今村兵团拼尽死力,也只是从中国军队的嘴边,“营救‘出了包括大概是注定要死于昆仑关下的中村正雄少将在内的一千多人。 而其它的日军被围部队,虽因中国军队把主要力量都用于对付日军解围部队了,而没有立时就歼于当场,可随着自身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不说,到头来还因弹药将尽,而被迫南撤钦州的日军今村的步步远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陈一带的这早被打得精锐尽失,现龟缩在两三个小村子里两千多日军残兵的全军覆灭,已是指可待的事情了。 比起今村中将来说,灵、钦战场这边的山下阁下,还要倒霉得多,其霉运指数简直已到佛祖如来遇见山下,都要逃之夭夭避之则吉的地步。第四师团的主力被打残了。在失去了步兵的掩护后,两个战车大队二十几辆战车,小半被击毁,大半都成了新十八军丰厚的战争红利。这还不算完,最山下的窝火的是,向有败不怕、逃得快的”美誉“的第四师团的起家部队第八联队,不知这回发了什么神经,竟然连从来最是擅长不过的逃跑也不会了。叫新十八军主力给团团围在了灵山城下。第八联队的意外被围,让山下中将陷入了欲救无力,欲弃又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尴尬境地。被上挤下压得,觉着自个都成了风箱里耗子的山下中将,直把无能到连跑路都不俐嗦的细川大佐恨到了骨子里,只可惜,细川大佐此刻已置身于数万中国军队的“保护”之下,山下中将一时间拿细川大佐也是无可奈何,非但无可奈何,山下中将还得经常性发那些,让他本人都感到恶心不已的电报,去勉励细川大佐继续坚下去。 要是这会儿细川能逃回第四师师团部的话,等待他的也只会军法审判,而决不会献给“英雄”的鲜花,其实客观的说,细川大佐实在是够冤屈的。要知道,当初攻击灵山县城,以分散新十八军兵力的命令,是山下中将自己下达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若是第四师团主力溃退的没那么神速,虽说被几千民团缠住了手脚,可战力未损的第八联队也还是有机会撤回合浦,甚至还可能,能与山下所率部队合击新十八军主力的。当然这一切山下中将都不会记到他自己头上的,原因很简单,打了这么难看的一个败仗,总要有一个替罪羊吧!恰好细川的职务不大不小担当个“救官于水火”的角色合适的很,再加上他在以往在抢生意时,把第四师师其它联队长都给得罪了一个遍,没人会替他说话,这些加起来,这个行动迟缓贻误军机导致全师团受挫的帽子,他细川不戴,谁戴! 与心胸狭窄,揽功推过的山下中将不同,总揽此次会战全局安藤中将,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眼见自己的部下们处处碰壁,再战下去已是有害无益。这位深感自己有负“皇恩”的中将军司令官,一面向东京大本营主动递交了辞呈把全部的责任,来了个一肩挑;一面把辖下所有还能来去自如的部队,都调回了钦(州)、防(城)、合(浦)三地,摆开了一个依城凭海(军)背海一战的架子。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三) 虽说,仗打到后来,今村兵团确实是没有,在几十万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守住其原有阵地了力量。可说到底,今村均中将手上也还有三四万战力坚强的部队,打是打不过了,后撤倒是能是还力所能及的。在奋起余勇,迅速突破新一二零师奉行营急电,在小董、大寺之间仓促布下了一道截断南钦公路的防线后,日军今村兵团与钦州方面派来接应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合兵一处,火速南下。这股日军深恐因行动过慢,而被身后六七倍于已的中国军队追上、缠住、乃至最后解决。在南下钦州的途中,进行了无数次的轻装,有些执行命令过激的日军部队,待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钦州时,全体官兵浑身上下除包裆布、步枪、和少量子弹外,什么都丢光了。从空中看去,几万急着逃命的日军,所丢弃的大到有故障的汽车、摔坏的大炮,小到钢盔、饭盒这些钢铁制品,在阳光下所发出的耀眼光芒,刺得奉命侦察前线战况的日机飞机员,两眼直冒金星不算,甚至还出现一件因此而起的飞机坠毁事故。 今村兵团的这一仓惶南逃,南钦线上行营直接指挥的七八个军,自然也就亦步亦趋依依不舍的向南追下来。这好几十万大军若是摆开阵势,还不怎么显山露水,可一旦集中起来行军。那声势,那响动可就不得了了。二十多万中国军队组成的滚滚洪流,顺着南钦公路一泄而下,先不说,那万马奔腾、千军争竞的壮观场景,单是几十万大军在南钦公路上行军时扬起的灰尘,就足以遮天蔽日了。连日本人的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空中武士”们,在目睹这条无头无尾,气势恢宏苍龙后,也纷纷大惊失色的给上司发去了紧急电报。这些飞行员的电报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一条内容只有:“示警!铺天盖地的灰潮来了。”十一个字的简短电报。 二十七日凌晨,中国军队的七个整军,以泰山压顶似的,主动求战的姿态,从三面将钦州及钦州近海地带紧紧的箍了起来。至此,在这个时空的近代史上,很是留了煌煌一笔的钦州包围圈,正式形成了。 被中国军队在钦州湾这个相对狭小的区域内,暂时关了陆地禁闭的日军,包括第四师团残部一万七千人(含原留驻钦州的辎重、后勤部队)、第十八师余部六千人、以第五师团为主体的今村兵团所部三万人、再加上些二十一军的直属部队,总兵力约五万人左右。 而他们所要直接面对的是二十万以上的,士气高昂到了沸点的中国精锐部队。中日两军的兵力比例,为一比四,按一般情况来说,似乎日军并不是很吃亏。可眼下这钦州湾内的,五万“皇”军的情况,却有一些与众不同。 在先前的长时间的鏖战中,第二十一军损失了大量精兵锐卒,现下军中老弱残兵,占很大的比例。先说日方这看似浩浩荡荡五万大军中,光是后勤杂兵就占了二成出头。而且从第四师团的一贯“优秀”的战场表现上看,山下中将手下那几个步兵联队的战斗力,真要说起来,恐怕至少打个对折,也就勉强能当当完备队用,反击万万是指望不上的。其它的还能作战的部队也是垂头丧气,一副才死天蝗的样子。如此看来,日军第二十一军剩下的这五万人,终究有多少实际战力,就很值得商榷了。 对这一点,安藤中将自不会笨到,硬是要算出个让已方士气注定要爆跌的可怕准确数值来。相反,为了鼓舞已低落到危险线以下的士气,中将现在挂在嘴边的,就是已方有五万守军这一点“优势”。 但从他下令紧守四门全军采取守势,任何人不得出城求战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这位日军“名”将,对于自己名下的正处于空前虚弱期二十一军,已没有力量进行那怕一次局部反击,这个事实还是很清楚的。 僵持,又是让人厌烦的僵持。 自古以来,兵家事,攻难守易。大胜之后,士气爆棚,满心想一战功成的行营主力,面对日军这种龟缩于军舰炮火射程下,抵死不出的“非武士行为”,竟是无可奈何。在进行了一两次规模虽小,损兵不少的,试探性攻击之后,亲率大军乘兴而来、意在犁亭扫穴的行营主任,也就只得在留下主力监视日军的同时,分兵攻略尚在少量日军手中的合浦、防城了。 这位行营主任倒也没忘了在此一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新十八军,他给新十八军任务是原地肃清残敌。说白了就是,新十八军已是出尽了风头了,还在是灵山境内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罢,再让你把功立下去,咋整!。 非但如此,他还把六十六军的一个主力师也派向灵山去助阵。虽说此时,新十八军确实久战兵疲,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新十八军伤亡再大,也还有几万人马,收拾一个联队自是绰绰有余,行营主任此举是明摆着,要分薄新十八军的功劳吗!但当事人们,对行营主任的不公,却有着自己的看法。 二十七日,下午三时,再次迁回灵山县城的新十八军军部。 “行营主任,对咱新十八军还算不错,也不枉咱们给他杠起的会战的半边天。”在获悉六十六军的主力十三师将要来助战的消息后,邱上校深感庆幸的发出了一番感慨。 听到部下对行营长官品头论足,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位正主,没有答腔。这二人此刻虽也很感谢行营主任在这个当口,能派来部队分一分新十八军已出色到“喧宾夺主”的战功。只不过,因地位上的差异,他们想得要比邱上校多得多、远得多。程、黄二人心里明镜似的,这种仗打得太好,所带来的麻烦。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这次会战,行营在两个战场,一个投入了七、八个军,一个至始至终只有区区一个新十八军在撑着场面。主次之分,再是明显不过了。可坏就坏在,到目前为止这两个兵力殊悬的战场的歼敌数字,竟是大有不相伯仲之势。 这个让许多人难堪的事实,在无形中打了主战场上诸多精兵劲旅的官兵们的耳光的同时。也把对新十八军推到涯岸自高、风标独立的危险境地。黄中将久历军伍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程家骥有钱绅这位前“省韩”重要谋士参详军机,也深悉已经树大招风的自己,若是再被绝大多数同僚所妒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故而,当此大获全胜,立下前未有之战功之际,新十八军的这两位军座不但没有丝毫的忘乎所以,反而比之大局未定时,更加战战兢兢,更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了。 “行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浩然,去跟细川会面的人选,定了没有。”许是觉着这个话题,有些让人不痛快。黄中将便换了一个话茬。 他说了这件事,却也是新十八军当前的最大的一件军务。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正被新十八军四、五个师(新一二零师已于早些时候归建),团团围于灵山城下的那块背靠钦江,曾埋葬了十八师团的绝对主力五十五联队的土地上的第八联队说起。 虽然时下第八联队的处境与当日的五十五联队相似,就连被围的地点也戏剧性的同是一个地方。可官兵大多出身商贩第八联队,毕竟远远不如九州兵团的钢铁工人们强悍忠诚,细川大佐等联队主要军官的心思之活络,也不是一根筋的把命令执行到生命的最后一息的足利、原田等“傻瓜”,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综上所述,要让第八联队做到象五十五联队那样几乎全体“成神”,只怕是山下中将都没多大的把握。在山下看来,第八联队能有一半“殉国”,他就要烧高香了。 实际上,在与新十八军短暂交易中,赚得盘满钵满的细川等人,比山下想象得,要走得远得多。早在发现几万得胜之师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之时,机警的细川大佐就已经在暗中盘算着后路了。在他的“英明”指挥下,第八联队并没有去做,不惜一切代价突围这种成功概率极抵的蠢事,就地在江边蹲守了下来,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见第八联队如此识相,新十八军也很够意思的来了个围而不打。这一天来,大战过后,急需恢复体力的新十八军固然没有主动进攻过一次,而命悬他人之手的第八联队全体官兵,也保持了极高的理性,连一颗子弹也没朝自己敌人打过去过。若不是白天经常有日军的飞机来破坏一下气氛,两边将士都快记不起自己的对面是敌人这一茬了。 四个小时前,程家骥让一个曾经和第八联队做过几次生意的一九九团的军官去给细川递了个信,说要谈谈,细川也答应了,时间地点也说好了,就是新十八军出场的人选官大不得、官小也不好,一直没定下。故而黄中将才有这一问。 “培民兄,我看邱副参谋长跟文颂远两个人去,就挺合适的。”程家骥这个提议既照顾到了新十八军内部的平衡,又考虑到了邱、文二人在个性、职务上的互补性,可谓是面面俱到,让黄中将也没什么好说的。见军里的两位主管意见一致,身为当事人的邱上校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准备跑一回腿了。 “小邱,细川打的肯定是拖下去,等救兵的如意算盘。咱们在时间上倒不用太急,反正山下奉文那门“战防炮”,一时半会是没胆子出钦州一步的。关键是能不能在第八联队身上做出点名堂来。这不是吃不吃得掉日本人一个联队的事,这是政治!” 这边黄中将在谆谆善诱。那边程家骥动员就不那么温柔了。 “文老二,你的任务就是要让细川意识到,他和他的部下的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在我们订下的几个方法里选择一个,否则,我军是不介意创造机会第八联队全体享有“成神的光荣”的。让他死了体面舒服的当俘虏,好吃好喝的待到战争结束那一刻的妄想。” 会晤的地点定在,新十八军与第八联队的阵地之间的小山的,一座在上次的战火中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的山神庙里。 显然,双方至少在形势下都是很重视这次谈判的,约好的时间一到,细川大佐和邱上校、文颂远各带着十名手持三八式的卫兵都到了这里。说来双方的卫兵的武器,为什么都是三八大盖,这里面还有些说道。既然是还处于对峙状态的两军,在阵前会谈,就不能排除谈着谈着动武的可能性。出于公平保保险起见,这卫兵数量是一定是要平等的。可这人数一平等,要只带随身武器的日本人就自然而然的处在了绝对下风。细川想让卫兵扛着歪把子来谈,一九九团那位军官又不愿意了。就这样,一来两去了,最后干脆定为护兵人人一杆三八大盖、长官不带任何武器,这才皆大欢喜。 其实第八联队已是砧板上的肉了,新十八军本不用对细川这么迁救的,可既然,黄持、程家骥所谋者大,也就不想在这些小细节上太计较了。 “细川大佐,这是我们军座亲自似定的几个可行的方案。你意思意思的看一下,就从中选一个,趁眼下,我们军座还能做得了你这点主。早点把事情了了吧。也不瞒你,明天行营直接派来的一个主力师就到了。到那时候,贵部的命运、前途,我们新十八军就难免会有招呼不到的地方!”双方一坐下,一贯斯斯文文的邱上校,立马就大大咧咧把程家骥拟的、黄中将批准的后那几份草案扔在了山神爷的案上。未等细川大佐过目,他就直接发当的说出了,带有极重的威胁意味的最后通牒。看他那居高临下如呼奴使婢的作派,要多盛气凌人,就有多盛气凌人。 邱上校的这番做作,直到旁边的文颂远都给逗乐了:‘牛!这小脸一个人来就足够了,那儿还用得我这个唱白脸的。 临来之前,黄中将还有些担心邱上校的性子太软,压不住细川,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强国外交,谁不会办。我为刀斧人为鱼肉时,没那个外交官不是强硬派。 晚上还有一更,但可能要到很晚,请大家先睡吧,明天早上再来看。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四) 在以见多识广,而闻名三岛的大阪三都商人世家子弟中,细川的汉学诰诣算是很平常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再加上商人本来就是最不要脸皮的一种行业。所以,尽管邱上校很没有外交“风度”的,毫不掩饰表现出了对细川等人极度的轻蔑,但细川还是能以唾面自干的“伟大”精神,带着笑容可掬的面具,细细的看起这几张关系到自己和自己的部下的命运的纸片来。 随着时间推移,细川的那张,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装出来的,光彩照人的笑逐颜开的职业性笑容胖脸上的光泽,一点一点的在消失。当发生在细川脸上的这种诡异的情形,让细川身边的几个人日本人都能感觉到大事不妙时。终于,细川在用完他的家族在遗传基因中,攒了几百年的虚伪后,终于按捺不住,爆露出了他真实的本性。 因被中国人的“苛刻”条件逼到墙角,而脑羞成怒的细川大佐,总算表现出了几分军人应有的硬气。“邱桑,贵方出的这些个条款,简直就是在逼我们第八联队全体官兵与贵军决死一战,以持维个人基本尊严!”他虎的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满面怒气的手指着邱上校说道:“ 细川这一突然变脸,原本虽与良好挨不上边的,可在大面还算过得去的谈判现场的气氛,立时变得极度紧张起来。怒目而视的双方卫兵都用上了膛的三八大盖,面对面的相互瞄上了。看这场面的火爆程度,这个小小的山神庙,只怕是在下一刻就要变成血腥屠场了。 “细川老哥,您先稍安务燥。大家既是来谈判的,那就慢慢谈吧!只要大家有诚意,总是能谈得拢的。” 这人笑嘻嘻的这么一打圆场。日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都在听充当翻译的北条,把这句话翻成日语了。只是中方这边自己先闹了个人人目瞪口呆。这句话本身没什么奇怪,无非是谈判进入僵局后,总有一方所必须要说了场面话罢了,关键是说这句外交辞令的这个人,竟是被所有认识的他的人所公认的,只会打打杀杀、刺刀见红的文颂远、文大指挥官。这对中方众人所产生的震憾,不亚于看到太阳与月亮并排在挂在天空中。 “当然,如果你们第八联队想和五十五联队似的,全体当铁血军人的话。我和我的手上大刀,也是很欢迎能有机会和细川大佐一块玩玩肉博的。放心,都是熟人了,到时我会给大佐你留个全尸的。”只可惜,光明磊落猛虎,终就是光明磊落猛虎,再怎么变化,也成不了口是心非的狐狸。文颂远的下一句,就把自个的底子给亮了出来。 这回轮到细川等人胆颤心惊了。虽说从军以来,细川都在********,想着如何利用“帝国”军人的特殊身份,更多更快的赚钱,算不得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细川大佐再是市侩成性,也在军中打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还能分得出文颂远说的这番话是不是虚张声势。别的先不说,光是此刻文颂远身上透出来的那股不知用多少刀下亡魂,方才能磨练出来的凛烈无比的杀气,就足以让细川打心眼里相信,对方确实有他说的那个能耐。 心神已被震慑住的细川不由自主的气势一泄,接着就一屁股的坐了回去。 其实,刚才还气势汹汹细川,之所以会这快就熊了,也不全是因为文颂远的几句话、一个动作,根子还在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这一点上。精明的细川算盘精得很,要是真的谈崩了,不用文颂远带队上来肉搏,单是十八军那相对第八联队来说,强大的炮兵和战车部队,在双方步兵不照面的情况下,都能重创、甚至于打垮第八联队。若不是洞悉这其间的厉害,细川也不会冒着被上司以叛国罪军法论处和被中国人设计干掉的双重风险,跑来这个小庙里来吹西北风了。 “细川大佐,请你就这份草案谈谈吧!”见日本人服了软,抱着目的前来的邱上校,也不想太为已至,便把话题导入了正题。 虽心有不甘,奈何势不如人,想不就犯都不成的细川大佐,也只能和邱上校一条一条的讨价还价起来。 “贵方草拟的前提条款共有两条,这第一条所有我方官兵需把所有装备都一丝不损的移交给贵方,这一条大体上没有问题。不过我方要就这一条,提一个反条件,那就是我联队所有官兵的私人财物,理应得到贵方的保护。第二条,将我联队放下武器的时间限制在十二个小时内。这个时间限制太紧了,我无法说服所有的官兵采取一致行动。” “保留私人财物这一条可以商榷。我方原则上同意保护你联队官兵从日本国内带来的财物,但任何在我国土地上掠夺所得,必须上缴。至于缴械最后时间限制,考虑到你方的实际困难,可以延长到二十四个小时,但因时间一长,我部即无法保证协议,能否得到完全的履行,而不容再讨论更改!否则,我方就要帮助贵部,做思想动员工作了。”秉承两位军座交待的,在谈判中尽可能的对,第八联队这支利之当头的武装“商团”,诱之以利的意旨。邱上校的话说得严厉,可在实际上,已是给细川开了口子。这只没收掠夺所得,要身就已是比较空泛的概念了,中方又没有具体规定之前的贸易利润,算不算是掠夺所得,可谓是大而化之。真要执行起来,只要新十八军的尺度不是太严,第八联队的小鬼子们,在这上头还是能有点漏洞的可钻的。在程家骥想来,中国军队这一承诺保护日军的私人财物,已足以让在前一段两军之间的往来易中,得到很大的好处以细川为首的日军军官们心满意足的。至于延长半天的时间,在目前日军二十一军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问题。而程家骥和黄中将的意思,都是要等到十三师来之后,再一起受降,再说拖半天,也好把这场空前的受降仪式准备得从容体面些。 应当说程家骥在这一点上,还是摸准了细川等人的脉的,邱上校这一席话一说,细川在与身后两个同来的佐级军官嘀咕了几句后,爽快的对这已经过修改和补充的两条前提条件表示赞同。 这两条是顺利通过了,但谈判双方都知道,这两条原本就是最容易达到一致的,谈判的焦点还在后面,故而现场气氛,虽没有适才那么紧张,可也远还没有到大伙儿能松一口气的时候。 “贵方提出的给我部官兵的两条出路,我联队不能接受。”果然,得了点便宜的细川大佐,立即得寸进尺起来了。 “大佐,我个人认为,我方关于你联队官兵的两条处置方案,已是很宽大为怀了。”邱上校说到这,顿了一顿话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细川那张已憋得通红的关公脸,方才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正如我方的文指挥官所说的那样,谈还是可以谈的。既然大佐有异意,那就请提出来,咱们逐条斟酌吧!” “贵方所给了第一条出路,是我军官兵在自愿放下武器后,为贵国政府或是军队服劳役。劳役年限按军阶的高低来计算。这是违反日内瓦国际条约的。另外我方要求由瑞士红十字会负责对我联队官兵今后的生存状态进行监督。”看到中方人员的集体露出的蔑视的眼神,曾在日本的传统友好国家英国,留过学的细川大佐在说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要求时,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已是细不可闻了。显然细川大佐很清楚,在对待战俘这个问题上日本人是怎样做的。 在从对面射过来的,那一条条几乎实质化的带有浓重的讽刺意味的目光的注视下,细川大佐好不容易才嗑嗑绊绊的硬撑着的把这些,他自已个都觉着是幻想的话说完。接着中方卫兵们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在东条的同步翻译下,中方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到细川的发言的汉语版。) “那个什么细川啊!你这话说得有点太矫情了吧,爷们不爱听。大伙都是东方人,讲得是成王败寇。任是那个国家,都没真正遵守过,红毛鬼弄得那些,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冠冕堂皇的条条框框。再说,凭什么你们日本人可以屠杀战俘和平民,我们只要你们服几年苦役都不行!要知道战俘服劳役,这是当今世界的一条通则,没什么好说道的。你要是再这么叽叽歪歪的胡搅蛮缠,就甭谈了,回去点兵来打就得了呗。”因对这种上街买菜似的讨价还价没兴趣,都已打算安安份份的当个配角的文颂远,被细川说得这些不切实际的话,逗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跳出来,把话都点到了明处。 任是细川大佐对日本土产的厚黑学,研究得再是透彻,被人当着部下这么指名道姓的数落得一钱不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可他又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论据,来驳斥文颂远所说的话。细川心下实是已恼羞成怒了,可又不敢在现下这个场合下发作,直弄得他自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尴尬。 “与地大物博的中国相比,日本只是一个土地贫瘠资源馈乏的小国,为了生存,有时未免会过激一些。但中日两国的有识之士,都应该看到上千年来,一衣带水的两国,还是友好的时候的多的。可以预见,中日两国的未来,友好交往将还是主流。在这里我以一个小国军官的身份,请求身为泱泱大田的贵方,顾念两国的未来,能以宽大的胸怀,对待因军令所迫,而身不由已的参加战争的我联队官兵们。”虽说,已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了。但出身商人世家的细川的思维之活络,毕竟不是那些只知一条路走到黑的“武士、工人”可比的。眼看来硬的是不行了,他又软语相求起来。 别说,细川的这几句“自谦”之词,还真有作用,至少身为新十八军首席谈判代表的邱上校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细川,你的话是越不越中听了。这是战争,是中国土地发生的战争。就凭这一点,可见国家的强弱,和大国的小国的,没多大的关系,要不然,就凭你们这几个鸟毛人,怎么能杀到咱们泱泱大朝的土地上来?我老大说得好,这种举国大战一旦打起来,只有以胜负论英雄。眼下你们第八联队败了,就得老老实实按咱爷们划下的道走,才有一条活路。说那些一衣带水、展望未来之类的没边没际话的没用。我们是泱泱大国没错,可以牙还牙,总不是错不了吧!甭在这浪费时间了,还有什么牛黄马宝,你都有一块倒出来吧!”文颂远又给了细川当头一棒,且这一棒还打得还真不轻,让自诩沉稳老练的细川直觉着自己浑身打颤。身为大阪商会副会长的儿子,细川两年前在来中国作战前,曾经有幸拜望过整个日本商界都奉为神灵的大商人山田有。也曾就与中国全面开战,日本国终究有多大的胜算这个问题,虚心求教过这位在暗中全力支持,军部背着内阁所做的旨在将中国事变“无限扩大”努力的这位日本“商神”。 山田有的回答,让那时已是联队长的细川大佐大吃一惊。这位热衷策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商神”,竟认为既便欧美列强不干预“中国事变”,中日两国一旦全面开战后,“大日本”获胜的概率不超过三成。大惑不解的细川再待要细问,既然获胜概率如此之低,那为什么山田有还要极力鼓吹商人们全力支持这场战争时,山田却笑而不答,只是扔了几本日译版的中国的儒家经典,让细川自已去悟。 在冥思苦想了几个月,并充分的接触了解的中国人后,细川方才明了山田为什么在明知胜算不大的情况下,还力主日本尽早对华全面入侵的原因。这其中奥妙,全在战争的往还率上。日本若胜,有了中国的自然资源、广大劳动力的补充,日本国力必连翻几番。到那时,日本称雄亚洲,窥视世界,自是不待多言。大阪商人们也能从中获取到,平时根本就不可能获得的利益。而中国一旦获胜,只有日本能说两句软话,反思一下往日所为,划分一下首恶胁从,就铁定能获得向来崇尚以德报怨,以泱泱大国自居的中国人的原谅和宽大对待。 能得到的战争红利,和所冒得失败风险,有这么大反差,也就怪不得山田会如些行事了。现在文颂远嚷着要以牙还牙的行为,虽然只代表一部分中国军人,可人所周知,中国目下实际上就是军人在支撑着政府,由此推想,这种意见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中国在战后的国策,要真是那样,非但会使得三都商人们破产,日本国元气大伤,甚至日本将永无出头之日,这怎么不让虽对军部缺乏忠诚,但却对自己的家族的前途还是看得很重的细川大佐,惊惶不安到几不能自己了。 “细川大佐,你们要是不想服劳役也成,那就按另一个处置方案,来实行吧!”虽是饱读诗书的书香子弟,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血火锤练后,在邱上校在该出手的时候也是半点不会手软的。 文颂远和邱上校这两棍子一气下去,差点把细川和他的同僚们当场打死。 这个以第八联队公开在国际上,发表一个与日本现政府划清界限,整体“起义”,并在中国军队的帮助下组织一支日本“和平军”的声明,为先决条件的二号安置方案。尽管非但能让第八联队全体官兵,得到中方的全方位优待,甚至细川这些军官们,还能继续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但因这样一来,第八联队官兵在日本国内家人,势必要遭到恼羞成怒的政府和军部的全面迫害,细川等人根本就接受不了。 可以这样说,这二号方案看似宽大无边,实质上,却比一号还要来得阴狠得多,当然在政治上,中方从第八联队身上,所能得到的收益也将成几何数字增加。 “诸位,你们还有二十四个小时考虑,时间一到,我军就将以五个师的总兵力发起总攻击,一定会保证第八联队全体“成神”的。我和文指挥官军务繁忙,就先回去了,请你们好自为之吧!”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谈成的邱上校也就见好就收了。 占尽了上风的中国人掉头就走,霎时,小庙里就只留下了那些个失魂落魄的日本军人。 未几,看到文颂远打出的代表谈判无结果的黄色信号弹后,因、些日子,得到日本人的大批“友情赞助”,而炮弹充足的新十八军的炮兵、装甲兵,便按原先的约定,向日军第八联队的阵地的一角,进行了,意在警告日军的覆盖集火炮击。 这阵子铺天盖地、声威震天的炮击,在昭显了新十八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的同时,也彻底粉碎细川等人妄图以拖待变的迷梦。 隆隆炮声中,细川和他那些素以狡诈著称的同僚们,面面相觑,人人面如土色,都意识到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这些人是不可能有预想中的那种,如同贵宾般的舒心日子过了。 月票落后太多了,请大大们支持一下。 第四十四章 钦州攻防战 (十五) 邱上校在程家骥的授意下,玩的这个只限定最后接受日军投降的时间,而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停火的小花招,可把心眼“实诚”的细川大佐给坑惨了。同时这一招的效果也好到了,反过来让程家骥这个始作俑都大惊失色的地步。 二十七日深夜,日军第八联队阵地。 “轰隆!轰隆!”在会不定时的,一阵阵打在自家阵地上的中国军队的炮弹的长时间的打击下,已是身心俱疲目光呆滞的日军第八联队的官兵们。一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再次响起,纷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里。要是不注意看,你几乎会认为战壕里的这些都是死人了。尽管日本人都已“悲惨”到,非但不敢组织反击,就连朝不远处依稀可见的,中国军队明目张胆的建起来的木制望楼所在的地方,放一上一枪也不敢的地步了。人家都当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了,但中国军队“放”出来的那些划破长空而至的钢铸铁造的不速之客,却还是没有半点放过这些个“可怜人”的意思。日军阵地上,时不时就会发生,运气好到能撞死耗子的炮弹用弹头和倒霉到家的小鬼子的肉体,来上个零距离接触的“惨剧”。因第八联队的阵地都快被对手挤压成一砣了,故而这种日本人决不会愿意的“亲密”接触,每次都必定能带起一篷艳丽血雨。 遭到这种单方面屠杀,无疑是最影响一支军队的军心士气的稳定的,时间一长,莫说第八联队的战斗意志本来就很有问题,就算是由百战余生的强兵劲旅组成的日军精锐部队,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这一点,程家骥等新十八军的指挥官和第八联队的军官的都很清楚。 按理说,在这种情形下,日军应该要反击一下,提提士气的。可此时的第八联队完全已陷入,连招架之功都欠奉的,只能任人鱼肉的绝境了,那里还有以行动来表示其对中国军队此举不满的力气。 许是因为建在一个大地洞里,又或是因为已主宰了第八联队每一个人的生死的中国人,不愿意这么早让在自己屠刀颤抖的羊群,失去头羊的缘故吧!总之,比起炮火纷飞的阵地上的其它地方来,要相对安全的多的日军第八联队部里,正在招开一场决定第八联队尚存的这三千人的命运的,主旨实在讨论如何投降的紧急“军事”会议。 “大佐,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着,直接放下武器,只有再做些抵抗,那怕是做些象征性抵抗后,我们才能对军部有所交待。”五短身材却有一双罗圈脚的第八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宫本二郎,倒不是反对向中国军队交枪。事实上,在当前的处境下,第八联队的大多数官兵们,都已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去服苦役这一点了,也基本上是认命了。他的这个提议的根本立意,还是在于想让国内的亲人们少受点牵连。 宫本的话音才落,与会的好些个中队长、大队长纷纷出言附合,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地洞里,跟宫本想到一块去的人,可不老少。 真要说起来,持宫本少佐这种观点的人,还不能算是最“卑鄙无耻”的,最低限度他们还是很为尚在大阪的家人们考虑的。在这未日到来的时刻,在一向就不懂什么叫“气节”的第八联队这个商贩军团里,比宫本等人更不“要脸”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和的部下中的许多人,不愿意去服苦役。我们宁愿走中国军队指出的第二条道路。”说句话如石破天惊一般,震得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木若呆鸡。他们可都明了,走第二条路,就意味着与现在的日本国政府全面决裂,真真正正的成了“大日本”的叛徒了,更深悉这其中的得失利弊。 否则,这么多爱财如命的人,也不会放着中方说明了有薪水可拿的日本“和平”军不当,去做连人身安全都不大保险,也不知何时能还乡的的苦役战俘了。因为害怕自己在国内的家人因联队里有人公然“叛国”而受到牵连,不少日军军官在从震惊明白过来后,都冲着说这句话的第七中队中队长小田原贤五大尉怒目而视。有几个冲动的一些的日军军官,甚至都已把手按到腰间的佩枪上。只有,缩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年轻的中队长,眼中精芒暴闪,对小田原投以赞赏的眼神。 面对同僚们投射过来的那恶狼似的目光,长得一副好模子的小田原贤五大尉也算是个人物,竟能视之于无物的,只管对第八联队的大老板细川大佐一个人行注目礼。 “小田原,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或许细川大佐的确不适合当一个军人,可做为一个商号的老板,家学渊源的他,还是很称职,也还较能照顾伙计的。起码到了这一刻,他还不惜触犯众怒,也要让小田原把话说完。 “细川老板,您知道的,我和大多数部下,原来就是大阪各个商号的全身学徒(由商号从小的收养孤儿。其待遇类似比之中国的包身工都尚有不如,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这是日本当时残存的封建制度。)。从军都是各家商铺的老板们逼来的。我们一没有妻儿可牵挂,二没有父母可连累,我们只为自己活着。大伙儿都商量过了,我们这些人没必要为日本国去受罪,因为日本国什么也没给过我们。”看得出来,小田原对细川相当尊重。面对细川的询问,他一五一十的给予了详尽的回答。 “八嘎!贱种就是贱种。就凭你说的这些非国民的话,我就要杀了你。”听完小田原的“谬论”宫本少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冲着小田原大尉拨出了佩刀。 说来也是奇了,宫本自己都是主张放下武器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来找别人的麻烦。 宫本在第八联队内显然平时就是一个小派系的首领,他这一公然表明态度,立即有五六个军官也冲着小田原亮出军刀,相应的那两个先前就已倾向于小田原的日军中队长,也断然站到小田原身后,以示与之共进退。一时间,以宫本、小田原为首的两伙人弓张箭拔,一场第八联队的内部火并,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八嘎!把刀都给我收起来,想死的,自己到外面去,中国人的大炮会给你们“成神”的机会的。”细川大佐当了这么多年的第八联队的当家人,在这个联队的官兵心目的还是很有份量的,他这一拍案而起,立时便镇住了场面。 虽说两伙人之间的火药味一点没减,但至少,所有人佩刀是入鞘了。 “小田原、今井、长岛。我以联队长的身份宣布,你们三个中队从此刻起,编为第临时四大队,由小田原任大队长。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怎么做。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细川在处置表面上虽有怪异,可细一品,人们就能品这其中的道道来。把愿意去当中国人组织的那个与汪伪和平军相映成趣的,日本“和平”军的三个主要由前全身学徒组成的中队编成一个临时大队,再由“叛国”态度最坚决的小田原当大队长,这实际上就是给他们开了自由行动的方便之门嘛!其实细川会如些慷慨的“成人之美”,也实是迫于无奈的不得已之举。一来,这三个中队组成人员的成分较单一、内部团结力好,是第八联队的十二个步兵中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要是把小田原等人杀掉了,势必非要闹到昔日同袍兵戎相见的地步不可,而这会儿的第八联队是万万经不起一次内乱了。二来。老奸巨猾的细川这也是在给他自己留退路了,将来他待在战俘营里时,外面能有几个风光依旧的部下,日子也好过些不是。 “大佐阁下,这么多年,多蒙您关照了!告辞了!” 当小田原等三人向细川行礼,并一一退出后。细川大佐用异常低沉的语所对满屋子的军官说道:“你们和你部下的士兵们当中,有和小田原他们一个想法的,可以自行加入第四大队,我做主,没人会拦你们的。参谋长,请你派个人去跟对面说,我联队要求立即停火,给一点时间让我们整顿部队,然后就在集体对天鸣枪后,照他们要求放下武器。对了,还是请你亲自跑一趟吧!同时别忘了通知他们,我们将有一个大队,愿意采用他们提出的第二套安置方案。” 说完这些,细川大佐便的闭目养起神来了。看此刻那神精疲惫垂垂老矣的样子,那里象是四十开外的壮年人。与会众人纷纷起身,去做自己的决择去了。这场在日军中可称得上历史攸久的第八联队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只开了十三分钟,便“胜利”闭幕了。在这十三钟里,没有一个军官提议,突围或是抵抗到底,由些可见可见,以败不怕著称的第八联队的的确已是日落西山、穷途未路了。当然,新十八军在第八联队周围,布下的那六道环形防线,也这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与此同时,位于第八联队阵地西侧的,中国军队才搭建起来的一座足有四、五米高的木制望楼下。 “文指挥官,您还是下来吧!那高头,目标大,又在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射程以内,太危险了。”一个胖胖的中尉心急如焚的对望楼上几个人影大声喊着。 “小丁子,你下去让那个胖子给老子闭嘴,就他这个么喊魂法,没准会把狼群给我招来。那个什么什么谁谁谁啊,刚才炮火一闪的方位,用你们炮兵方位术语,怎么说来着。”文颂远这会子客串炮兵观察员的兴致高着了,那能容得别人打扰,要知道时下这种能随手宰割小鬼子的机会,可不多见,说什么文颂远也是不打算错过的。 在文颂远的字典里从来就是,天老大、程老大老二,他文二爷老三,至于钱绅那条独狼吗?就将就着排个老四好了!其它的雄性动物,从不在是不会被文颂远看在眼里的。俗话说什么长官,有什么的兵。狂得二、五、八万似的文颂远,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什么脾气就可想而知了。只是个少尉的小丁,一下到地上,就干净利落的给了这位把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的胖子中尉,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了当的解决了噪音问题。 没了人为噪音的干扰,文颂远的兴致就更高了。看他拿忙忙碌碌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硬是没法子看出来他只是个业余炮兵观察员。 突然一阵从夜幕中由远至近传来的急促的马啼声,吸引文颂远的注意力。 ‘这个冒失鬼,比老子还牛!敢在战场上,午夜急驰。’ 文颂远方待要让小丁上前去算问一下冲着望楼而来的骑士是何方神圣时,从已到近前的骑士口中反复高喊着的一句话,让他把才兴起的念头,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小鬼子第八联队降了!。”骑兵通信兵的声音在祖国大地上回荡着,让每一天听到这呼喊声新十八军将士欣喜若狂得兴奋得不能自己。这一夜,战场上新十八军官兵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直把稍后一些,日本人对天鸣放的用于遮羞的枪声,都盖了下去。 十二月二十八日凌晨四时,日本陆军第四师团第八联队,在做了最后的象征性抵抗后,集体放下武器,成为了近代史上第一支成联队建制被逼降的日本军队。 更有甚者,两天后,该联队临时编成的第四大队还通电全世界,宣布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和反动军部决裂,并声称将在中国军队的帮助下,成立以维护东亚和平为已任日本“和平”军,此声明一出,国际上立时一片哗然,产生了极为广泛的影响。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一) 十二月三十日晨,第三十九军三万官兵,冒着日本海军舰只的猛烈炮火,经四十多个小时的激战,强行攻克防城,歼灭日军三千余人。而日军先前盘据的合浦城,也于早些时候由六十六军一部拿下。 于是乎,偌大的广东南路地区,就只剩下由以钦州为中心的钦州湾附近地区,尚在安藤中将所率的第二十一军主力手中了。 恪于钦州湾一带的日军兵力较为强大,又有数量庞大的军舰助阵,强攻很难得手。在屡次诱敌不成后,行营主任只得下达了对这五万日军进行长期围困,并在围困中逐步消耗其有生力量的作战命令。 至此,中日两军虽然还在钦州湾地区小战天天打。但只要稍稍有些军事眼光的人,都能明白,轰轰烈烈的几十万人参加的第一次桂南会战,打到了现在这种两军只有小规模交火的份上,实质上已经是拉下帏幕了 第一次桂南会战,堪称这个时空在抗战以来,中国军队取得的空前大捷。重庆方面宣称,在历时二十多天的作战中,桂林行营所属部队共毙、伤、俘日军官兵四万三千人,另有两千多日军主动放下武器,七百二十四人通电“归义”。中国军队在此役中亦损失了六万一千多人。尽管这个统计结果难免会有些错漏夸大的地方,但国际还是基本认可了中方公布的这一系列的数字。 相比之下,日方就此战公布的那些,只能在国内骗骗日本国民的,离谱到荒谬的双方战损数据,因其可信度实在太低,理所当然的被各方面人士自动忽略了。 如此大胜,国内民众欢欣鼓舞、欣喜若狂,自是不在话下。尽管身为此次会战实至名归的大功臣的程家骥,已是尽量的保持低调了。但他这个屡建奇功的抗日名将,还是被热血沸腾的民众,抬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全国的抗日报刊都在连载程家骥的生平事迹,所用的词语之美仑美奂到了让程家骥自己都不敢相信,报纸上所描述的这个,十全十美、完美无暇的国之干城、“民族英雄”,和那个南安城中的第一恶少是同一个的同时,也让他对国人的“造神”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有甚者,重庆某一个由热血青年为主的民众团体,还计划要搞一场高举着程家骥的戎装半身像,来环绕山城的胜利大游行。也是程家骥运道还没有用完,消息灵通的杜先生在获悉此事后,及时制止了这样热情得过了头的学生们的幼稚行为,这才把事先毫不知情的程家骥,从“烧烤”架上硬是抢救下来。饶是如此,程家骥从已到军中来相会的于三姑口中,得知有这么一出时,还是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以致于这位让东京大本营的那傲慢的日本将军们,提起来就头疼欲裂的“皇”军克星,在短短一天之内,换了两条内裤、三件内衣。黄中将也没好到那里去,非但程家骥所享受到的待遇,他一样不少,甚至他的家乡的父母官们已在嚷嚷着给他建生祠了,吓这个老实人一连给故乡发了四封十万火急的电报,也才勉强把这件事情拦了下来。 在这些大胜后的泛起的余波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和平”军的成立,这一划时代的政治事件,以其所具有的独特而深远的政治意义,得到了国际国内广泛关注。这一事件,非凡被最高当局誉为此次会战最大之成果,也被此时已有亲中倾向的英、美等国的部分媒体,视为日本穷兵黩武以致于军心离散、民怨沸腾的重要证据。随着欧美各国的大批记者,对这支还在扩大中的日本和平军的采访日益频繁,重庆方面对这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的“归义”部队的重视程度,也日渐升温。四零年一月四日,为表郑重,由很少干预军事的国府最高负责人亲自下令,明确了日本和平军做为在军事上接受中国军队“指导”的友军,所能享受的待遇和相应的义务,从而在政治上确立日本和平军的地位。 当然,“日本和平军”事件中,得到好处最多的还要算是黄中将和程家骥和他们的新十八军。一月五日,军委会宣布以新十八军骨干组建第四十五集团军。同日军政部明令发表了,第四十五集团军的部分高级军官名单。许是因为新十八军这此的战功,立得实在是太大、也太明显的缘故。在这份人事任命案里,程家骥和黄中将先前报上去的为会战有功人员请功的呈文,得到了上峰极大的尊重。 军委会的命令发表半个月后,四十五集团军于灵山境内正式成立,其主要高级军官及大致编制如下。 第四十五集团军,司令官:黄持(中将)副司令官(暂缺)副参谋长兼代参谋长邱远(少将) 集团军直属队约四千人。 新十八军军长黄持(兼)参谋长邱远(兼) 新七十二师师长黄琪(少将,)(团级建制无变化) 新一二零师师长侯世俊(少将)辖新三五八团、新三五九团、新三九二团(原挺进第三挺进纵队第二总队)、人力运输团。 新一五一师师长杨涛(少将)辖新四五二团(原第三挺进纵队三总队)、新四五三团、新四五四团。(该师为后调师,除新四五二团外其它两个团为架子团。) 全军共二万六千人。 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少将)副军长:高士英(少将)参谋长:钱绅(少将) 新一百师师长文颂远(少将)辖新一九九团、新二百团、新三六五团、三六零团、人力运输团(由玉林五属民团一部编成)。全师一万二千人 新一五二师:师长邢玉生(少将)辖新四四六团(原新一百师补充团改编)新四四七团、新四四八团。该师为后调师,情况同上。全师四千人。 第四十五独立骑兵旅旅长刘天龙(少将加中将衔) 快速纵队:纵队长刘以诚(上校) 全军二万三千人。 该集团军成立之初,共有人员五万三千人。其中在会战后,才匆匆被补这支有功部队的天南地北的新兵,就有一万七千人之多。 稍后,兵员不足,新兵太多、五个师中又有两个是需要在短时间内把兵力补齐的后调师的四十五集团军,便立即奉命开往玉林地区,进行进一步的休整补充。 二月一日,玉林城北门外。 近代史上,相当有趣的一幕活剧,正在这里上演着。 一千多名穿着崭新的日式的军大衣、端着三八盖的短小壮实的士兵,正一个个努力的挺直着身板,目不斜视的站在湿气很重的南国寒风中。看这场面,十足是接受长官的检阅的排场。可奇就奇在,检阅这些日军的,除了那些侉着军刀、佩着绶带、脸刮得铁青的日本军官外,却还有几个中国军人。而且从那些日本军官对这几个中国军人那副奴颜卑膝的样子,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彼此间,显然是一种从属关系。总之,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从属都轻了,应当算是不折不损的主仆关系才对。 这是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来视察刚刚被军委会,正式划归新二十军“指导”的,日本“和平”军驻地了。 “北条,你们的部队,现在有多少人,编制情况如何。”程家骥情绪复杂的扫视着面前这支穿着日式军服,佩带中文符号,由日本人组成的,却是被中国人全权控制的,民国来以来,中国的第二支外籍兵团(第一支是山东军阀张宗昌,手下的白俄部队。);一边对已带着几十个特别行动队的人,加入到这支部队当中,并担任副总指挥的北条问道。程家骥之所以没有派太多特别行动队的人渗透到这支军队里来,并不是不想控制这支,在他的预想中,将来要在日本本土攻略战中。派上大用场的军队。而只是想循序渐进的把日本“和平”军,掌握得更加牢实而已。 “将军阁下,本军目前实有官兵一千五百六十七人,成员除“归义”的那七百多人及我带来的三四十个人外,其它的都是“志愿”加入的在上次会战中被俘及自动放下武器的第四师团的官兵。全军现编为四个步兵联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一个教导队、一个军乐队及军部直属队。”北条的回答让程家骥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乖、乖!区区一千五百人,光是步兵联队就编了五个,这个架子也搭得太夸张了些吧!真不知道,前些时候,军委会派下来点检这支部队的那个姓申的特派员,是怎么搞的,就这点人,硬是让他弄出一个师团架子来,难道这些日本人,还集体贿赂了他不成。其实程家骥这回可是冤枉人家了。把这支日本“和平”军的编制弄得越大越好,以达到最大限度的扩大其国际影响力的目的,这可是最高当局的意思。秉承了“上”意的那位特派员,对小田原他们报上来的超大编制,那里有不照单全准的道理。 想到这,已联想到汪伪那支“和平”军的程家骥,若有所悟的看了看这些陪同自己的,带了加上了中日两国文字的“和平”字样的“日军”军帽的,“和平”军的“少将”、“大佐”们,一个个那踌躇满志、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看来凡是和“叛徒”粘了的边的,都会对当这种虚架子官,特别感兴趣。’ 相比于军官们的那副寡廉鲜耻的样子,加入和平军的那些前日军士兵们,倒让程家骥看得顺眼一些。至少,他从这些士兵眼神看到的更多的是茫然和空虚。看自己面前的这支明显,没了灵魂,只剩下空架子的部队,走着走着,程家骥便意识到是该给这些,被中国军队逼着,脱离了日本军国主义的苦海的前日本军人们,强化强化思想立场了,要不然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迟早要出问题的。 当程家骥询问日本和平军的具体情况时,他带来的马三宝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手里的近百支二十响,都张开着机头了,只有有任何一个日本人敢有什么异动,马三宝敢拿他自己的脑袋担保,那个家伙一秒内就会变成筛子。 比马三宝和他的部下们,更紧张程家骥的安全的人,也不是没有。那就得数,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现任日本和平军总指挥的小田原“少将”和他的一干亲信部属们了。 就是在平日里,和平军的每个士兵也只有两发子弹,充充门面,而今天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们,更是详详细细的把每一个士兵的枪膛里的所有的子弹都暂时收缴了上来。而他们这伙人,还是不敢掉已轻心,一直死死的盯着现场,以致于小田原这个正主,都没时间拍上几下主子的马屁,风头尽让东条这个“处来户”给出了去了。尽管对此有些懊丧,可小田原并不后悔。他太清楚,只要是有一个烧坏了脑子的家伙,用不知从那里搞来的子弹,冲着程家骥打上一枪。那不管是谁都救不了自己,要知道这位程军座的起家部队,新一百师的驻地,就分布在和平军的四周,日日夜夜的不辞辛劳的“保护”这支部队了。 好在,到检阅结束,也没那个活腻了的日本和平军士兵,做出什么蠢事来。一直到这时,马三宝和小田原方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原是村子里的小学堂的日本和平军总指挥。 “两位指挥,各位联队长,现在博白那边的好几处矿山的监管,都有问题。看守俘虏的人手少不说,语言又不通,很容易出漏子。我的意思是,由你们以联队为建制,十天一换的轮流去监督。那个负责的期间,出的矿石多了,我会对这个联队的全体官兵有适当奖励的,要是达不到任务额度,或是出了什么大的差错,这个联队也要无一例外的全体受罚。”这个以倭制倭的招,程家骥可以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俘虏们偷懒,又不用担虐待战俘的坏名声,最要的是,还可以在心理上促使和平军的官兵们尽快和过去的一切彻底决裂,除了有些阴损外,简直已到了完美的境界。 北条和小田原等人能当“日奸”,便都是头脑灵活的精明人,主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那里还想不到,这是程家骥对和平军的考验。过不了这一关,他们已与之“共存共荣”这支队伍和他们本人,今后就甭想这位被日本军界称为战鬼的中国名将麾下,有舒心的日子过。 在这些已经“背叛”的自己的祖国的人眼中,旧日的同袍,和自己的今后的“前程”,孰轻孰重,是不言而喻的。很快这都想着在程家骥面上露一手的七八个“少将”、“大佐”人,便为了谁先谁后,这个关键问题,当着程家骥的面,争得是一嘴的毛。 “轮换的部队的次序由你们和平军,自己定,我不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 程家骥见这些家伙的积极性,已被自己这几句调动了起来,便起身回城了。他眼下不但是二万多官兵的头上的天,还是玉林五属两三百万老百姓的父母官,上马管军、下马管兵的忙得很。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二) 沾了程家骥这个权倾一方的玉林五属警备司令兼行署专员的光,新二十军军部现下已明正言顺的兼理玉林五属警备司令部和专员公署的职权。有了至少是名义上的地方治权在手,非但新二十军招兵、屯粮、号房驻军等,平日驻兵地方时,最容易与当地起纠纷的事宜,样样顺遂得出奇。就连整个四十五集团军的诸项整补工作,也因此得到了许多言之不尽的便利。 这会儿,四十五集团上上下下,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就着过年了,只是苦了程家骥一个人。 从师长升任军长,本就是这个军权天大的时代,每一个将领在他的军人生涯当中的非同小可的一个坎。在副军长及师长时,程家骥虽已参与并在很大程度上,主导的那时的新十八军的具体作战指挥。但终究没有直接的站在一军之长这么个可以直接向军委会陈情的关键位置上,去面对从更高一层延伸下来的大到如怎样处理与省府官员和那些旨在了解部队的思想倾向的“特权人士”之间的关系、小到上面介绍下来的一个中校军官如何安插,这些各式各样的没意义,却又躲不开的“杂务”。往日,程家骥虽很尊重黄中将这位宽厚长者,但在年轻气盛,一路走来,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程家骥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几分,嫌黄中将胆子太小,决断力不足,关键时刻总是瞻前照后的意思。 直到当了这个劳什子的军座,处于和黄中将同样的地位、处境后,程家骥才意识到,黄中将往日为自己这个他的小老弟,默默担待了多少。以前程家骥在二十一世纪时,看过一本描写昆仑关战役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拿来拿来形容他现下的心境,再是贴切不过了。‘一个军人只要坐上了军座这把交椅,他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因为政治会自动找上门来。’可以想见,向来对政治是能躲就躲的程家骥这些日子过得是如何的苦闷。更不用说,程家骥同时还要兼顾地方上的政务了。 幸好,程家骥从来就没想过,当一个黄中将那样的纯正得快成了的样板的标准军人,且之前这了自己一手拉起来的这支部队的生存,也不是没有参合过政治,故而对那些人事上的纷纷扰扰,他还可以东挪西移的应付着。可五个县、上百万人的国计民生就不那么好唬弄了。偌大的玉林五属,每天都难免有些火灾、水涝、匪盗等等“紧急”情况发生,程家骥又学不来某些官员那种见路人落水都不救的冷漠,凡是递到他那案头上来的公文,他都要一一批阅,并附上自己的意见。其实,程家骥并不知道,他披心戴月的仔细推敲过后,方敢批阅的许多公文,根本就是县里的一个小科长就能轻车熟路的处置的了的日常事务,之所以,下面的县太爷们,会堂而皇之的打着十万火急的招牌,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公文,报到行署来。也不全是想试试程家骥这个从没干过文职的新上司的斤两。下级把自己本来能做主的政务,推给上司,以逃避本身应负的决策风险,也是官场千年来一种陋习,更是保官的不二法门,后世的某一个时代,将之称为“踢皮球”。 凭心而论程家骥倒没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从政人才的份上。若是有可能从他本心来说,他是一辈子也不想这个“四品皇堂”的。只不过,既然已经当了,他还是想尽自己的全力,做得象样一些的。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敢按步就班的做点死事,对那种动不动,就跨上个三、四个年度的劳民伤财的宏伟工程,程家骥是敬谢不敏的。他既存了这份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心思,也就只好每天才忙完军务、又接着忙政务的,直忙活到三更半夜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率部进驻玉林城内的头半个月,过得可是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直到心如铁石的钱绅,都有些看不下了,站出来帮了程家骥一把。方才把程家骥从繁杂锁碎的细务中给解放出来。 “这帮政客敢耍老子,有机会,我非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不可!”这不,才被解放的程家骥看着钱绅或画圈、或驳回县里自决、或另放一堆的,把这些自己要用一个晚上才能批完的日常文书,在一个小时内一扫而光的那股子干净俐落的劲头。再想想自己这个半个月来,连于三姑都没空去“安慰”的“艰苦卓绝”,不由得愈加的恼羞成怒,竟直接把要报复的话喊了出来。 “军座,要想治治他们,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何治,就看军座打算在玉林呆上多久了。” “维礼兄,此话怎讲!”事实上,钱绅适才那句话,让程家骥很来兴致。他先前嘴上虽叫得响,可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说到底,这些县长们,虽在政务上不大把程家骥这个半路出家的专员当回事。可在支应军差上,还是尽心尽力的。这也是因为,时下四十五集团军六七万人马,就是玉林地面的保护神,要是小鬼子打过来了,还得靠这些当兵的去挡的缘故。加之,这些县太爷们可都是明白人,这会儿是抗战时期,跟专员玩玩心眼还成,要是万一耽搁了军务,可是要掉脑袋的。话说回来,光冲部队还靠人家帮衬这一点,程家骥就不敢和这些官场老油条真的翻脸。当然钱绅要是有法子,在不影响新二十军的驻防条件的情况下,治治那些混蛋的程家骥还是很高兴的。 “玉林五属,人口稠密,物产也还丰饶,是桂东南的精华所在。更兼西靠南宁、北胁梧州、南逼湛江、东可略罗定、云浮,称得上是四战之地,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要。将来来管是南宁沦陷,还是日寇从广东出兵,只要此地有一支强兵做镇都能对大局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再说我部转战四方,虽屡战屡胜,声名赫赫,可毕竟是无根浮萍,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战力,全是靠从大王庄起,对日作战从无败绩的神话做底气差出来的。可自古就无不败之兵,以我新二十军当前这种外强中干的情况,只须一败,整个部队便会一蹶不振,到时或从此战力大衰,沦为三流地方部队;或从此完全仰人鼻息,身不由已;恐怕都不是军座愿意看到的吧!我认为,若是想避免这两种情况的出现,只能找一处未经战火的地方,小心经营一番,有了根本,我们这支队伍才能有大展之日,军座饮马东京之愿,也才有可期之日。” 钱绅说到这便停了下来,只管瞅着程家骥就是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程家骥这此这时也已明了,钱绅的意思就是弄过块地盘,让新二十军能有自己的根本。说真得,钱绅说的这些,程家骥暗地里早已反复想过多次了。老是这么一仗接一仗的打下去,补充的又多是新兵,迟早会有把部队的底气打光的那一天的,这也是一心想率部打完抗战全程,杀到东京去的程家骥最怕的。 但这个题目太大,就算程家骥从骨子里头很少有真正害怕的东西,也得好好想想,方能下得了决心。 两人就这么相视而坐、默然不语的耗着。 良久,程家骥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人都能看得懂的手势。 “两年!军座倒是不贪心。”见程家骥推心置腹的亮出的底牌,钱绅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还是维礼兄的胃口大,我认为两年,已是很贪心的了。”程家骥定的这个时限,可不是凭空想出来的。两年后,太平洋战争也该如期爆火。就算在这期间,新二十军还要摊上好几次大战,可只保住了富庶的玉林五属这块根椐地,有了几十万潜在兵员,两年内,再怎么打,新二十军也垮不了。要知道,历史上按人员比例来说,广西可是抗战中征募士兵及劳工的冠军,总数达四百五十万。以此类推,五个没有受过一丝一毫战火催残,又有丰富矿藏的县,支撑区区一个军的人员、给养、装备。还不是小菜一碟。在程家骥想来,自己只要能撑到太平洋战争打起来,美援源源来华的时刻,新二十军就也只有越战越强的份了。 “军座,要想达到独占玉林五属这块宝地整整两年的目的,我们就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过,眼皮底下的这五个县太爷,一定先拾掇下来。否则就根本谈不上别的了。”钱绅说这句话时眼神中有一种草原孤狼的眼里所特有一种阴冷犀利。 “维礼兄,只怕这些县太爷已是把柄落在你手上的吧!要不然,你拿什么治人家。”和钱绅搭了这么久的档,程家骥也不是白搭的。 正如程家骥所料,钱绅确实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他拿起刚才另放一堆的那些文件对程家骥说道:“这些公文,就是玉林五属的当中的两位县长大人的自供状,有两个县长当突破口,我们就能逐步掌握其它人。” “维礼兄,请给小弟解解惑吧!”此时,程家骥是半点也不急了。深悉钱绅为人行事的风格的他,知道既然钱绅已把话半挑明了,那接下来就必然会把事情向自己这个“东家”解释清楚。若是在一年多前,程家骥会非常反感,钱绅“自作聪明”的瞒着自己搞这些名堂。可在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程家骥渐渐变得功利而实际了,只要钱绅所做的事情,有利于他和钱绅的共同的理想,又没有伤害到无辜,那些细枝末结,他早就不在乎了。 其实,说白了,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县太爷考验程家骥的钱绅,这回所设下的不过是引蛇出动的小陷阱。 从有官以来,只要这官做事,就没有不犯错的官。这也算是个古今通例了。无论是清官贪官概莫能免,区别只在于有心无心而已。可真要是犯了错,鲜少有愿意自承其非的。而掩饰错误的最好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由犯错人自已去弥补,这个方法,因为往往成本太高,且容易把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故而大多数官员都不会走这条路。另一个就是推到某人头上,让别人替他去背黑锅,也就是嫁祸,用这个法子把自己的心病于消弥于无形的官员,自古以来,车载斗量,数不胜数。从后者角度来说,程家骥这个不通政务,呆不长久,又不会因这点小小的地方事务,被追究责任的光彩照人的抗日名将,实在是这些官场老油子们在把自己的亏心事“洗白”时,所能找到的最理想不过的冤大头了。钱绅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些日子一直等,等这些想混水摸鱼的官员,见程家骥方正可欺,忍不住会下手的那一刹那,他好抓个正着。果然,今天让钱绅如愿以偿了。 听完钱绅的这番解说,程家骥固然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幼稚而惭愧,却也并不后悔,毕竟自己也是这为让穷苦的百姓们才遭点罪,方才上了几个“小人”的当的。同时,钱绅这一席话,也让程家骥对“ 解决”那几个县长充满信心。 两人又密议了一会,商定了两天后,也就是二月五日请两位想从程家骥身上解套的县长,到设在新二十军军部内的专员公署来好好谈谈。 等钱绅走后,程家骥随手翻开桌上的台历一查,这些日子都忙昏了的他,这才省得,今天也就是二月三日,已是农历腊月二十六了,也就是说,还有四天就是己卯年的除夕了。风里雨里、血里火里的,又是一年!农历里的明年是庚辰年,也就是龙年。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三个本命年,竟是在抗日战争中度过的。发完这些感慨后,程家骥收拾起心情,轻手轻脚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管它风急浪大、沟壑纵横的,难得今天晚上能早点休息,还是去好好体验一下,‘芙蓉帐里春霄短’的意境方是正经。 凌晨更新,请大家支持些月票吧!我去睡了。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三) 二月四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日,玉林城外,二百团驻地。 不想看到政客们在精神上被打倒后,那一副沫泪流涕、指天发誓的丑态的程家骥,没亲自出马去搞定那两个“居心不良”、官箴不正的县大爷。而是在把这件当前最要紧的“政务”,全权委托给了足可胜任的钱绅后,就对他最心爱的起家部队,搞突然袭击来了。 “军座!”程家骥都在护兵的簇拥下,走到村口了。显是刚刚得到消息的汉东升,方才迎了上来。 “汉子,别慌,我不过是来蹭顿午饭来的。对了!你部现在的整补情况如何!”虽说,有不少人在程家骥耳边唠叨,‘汉东升只会死打硬拼,不知灵活变通,当二百团这个绝对主力团的团长不大称职’。但程家骥本人对这员性格上有些莽撞冒失的虎将,还是颇为器重的。 “报告军座!驻防玉林境内后,师里对我团调拨了两次新兵,我们自己也招了一些。现已将全团额定兵员二千九百人全部补齐,还额外编了一个五六百人的武装“民夫”运输队。”虽在休整中,但汉东升还是战场上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听到军座垂询,也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说话的地,便声若洪钟答起话来。 “兵是够多了,只是不知道一线连队的实际战斗力到底怎样?这样,你带我到离村口最近的一个连队去看看。”好歹带了几年兵,程家骥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自信的。 “军座!请。”汉东升是个实诚人,不会玩什么花花肠子,军座既要下连队,那就下呗! 越往村子里走,村中小道上那四溢的滚油香味就愈来愈浓烈。已在玉林呆了一段时间的程家骥当然晓得,这是村里的老百姓,在忙乎着玉林当地风俗年前“三忙”中的“炸食”了,所谓“炸食”就炸“白散、酥角、脆子”之类的油炸食品。许是这个村子离玉林城很近,村里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又或许是因为,驻在村中的二百团士兵的军纪还不错。总之,村子里满街满巷的小孩子、大姑娘们并不象其它小地方的村民那样,对“老总”避之唯恐不及。反之,程家骥身上这身用料考究,笔挺合身的将军服和他身后那老长的一排腰插两杆二十响的精壮卫士,让村民们充满了好奇。都知道这是大官来了。 “没有经过战火摧残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啊!”程家骥从军两年,过得差不多全是‘三百六十日、横戈马上行’的戎马生涯,偶尔消停下来,也是忙着练兵、赚钱,还真没机会,在年节前到民风淳朴的乡村来走走。看着这些忙碌了整整一年后,正等着过年的乡民们那一脸的满足;看着“野”得没了边的孩子们,那红红朴朴小脸;看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俏脸上因见了生人,而时不时飞起的那一抹醉人的红霞;这普普通通的一切,竟使得在血火交织的厮杀场中穿行了太久的程家骥醉了,醉在这安祥平和当中。此刻程家骥被自己胸中有一股暖流催动得,直觉着单是为了在这处处起烽烟、疮痍满乾坤的今天,保住这“动人”的场景,自个就是再死个几回,都不算冤枉! “正闹年了,自然就安逸!要是在我们成都乡下,这个时候,比这还红火。”汉东升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藏在心里哪根暗刺,原本挂在脸上的神采飞扬,一下子就黯谈下来。 “汉子,想家了吧!小鬼子一时半会,还只能趴在钦州城喘气,这仗一子也打不起来,要不要批你一个月假,再派辆车送你回去看看。今天才二十七,走得早的话,还能赶得上,在家里过大半个年!”程家骥自已是就是乡土观念很重的人,那里会看不出,汉东升这是自个把自个的乡愁,给勾上来了。 “军座,算了吧!说实话,谁不想回去,谁是龟儿子。可小日本没打走,回去还得来,徒然引得娘老子洒一场眼泪,又何必了。还是打跑了鬼子再说吧!”汉东升语气恳切、态度坚决的谢绝了程家骥好意。 程家骥虽与汉东升很少有机会交心,但从这个面目粗豪的部下的话语间的惆怅,却也能感觉出来,对方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奇心促使他差点就要不顾自个长官的身份,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最后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养成的不探听他人隐私的好习惯,才让他勉强管住了自己的嘴。 “军座!到了。这是二营五连。这个是装备近战武器的突击连队,在与五十五联队的夜战中,伤亡较大,全连只剩下一名军官,二十八名士兵还有战斗力。”汉东升说较大,就是说还不是最大的。事实上,和五连一样同为尖刀连的三营九连,在打完那场二百团迄今为止所打过的最血腥残酷的夜战后,可是只剩下了四个能动弹的活人。 “让这个连队集合吧!”光是从汉东升这两句话里,早不是吴下阿蒙的程家骥,就听出了两个信息。第一,能对团里每个连队如此熟悉,汉东升这个团长就还过得去。第二,从这个连队的情况上看,汉东升确实是带他来了离村口的最近的一个连队,没跟他耍应付领导检查那套。 程家骥来得也算巧,眼下,八连正好没勤务、操讲也过了,全连都呆在附近的几间民房里,等着午饭的号声响起了。很快,全副武装的一百七十二条汉子。就整整齐齐的在程家骥的面前排成了三列横队 这个连队,给程家骥的第一印象,便是傲气十足。在这个由,转战经年的老兵、只打过一两次仗的新丁、军装都没下过水的新兵蛋子,组成的连队的每一个官兵的一举手一投足间,虽还有些毛燥,但无庸置疑的是这两百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百折不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劲儿。 “解散!”没有发表演说的爱好的程家骥,在看到自己的士兵身上的这种这股子劝头后,觉着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什么别的了。在程家骥看来,一支军队最要紧是有了自己的魂。一支有了魂的部队,想要再有优良的军事素质,就是只是时间问题了。更幸运的是,现在二百团还有时间去弥补。若是反之,则只能是训练出一支中国版的第四师团来了。 午餐号响了。 在二百团的团部食堂,程家骥刚一端起饭盘,从博白方面打来的一个电话,便“吓”得他,放下饭碗就驱车,赶往博白去了。 等程家骥紧张兮兮的,亲自妥善处理了,几个英国记者因为关心日俘生存状态,私闯关押日军战俘的一处金矿,而引起的一起国际纠纷后,赶回新二十军军部时,已是掌灯时分。 理所当然的,这时,陆川、博白两个县县长画押的供状,也早已是摆在他的案头了。如愿已偿的程家骥,并没有丝毫的喜形于色。他心里很明白,要想达到借地容身的目的,收服两个县太爷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家骥继续一如既往的奔波着,只是他这回儿,忙的就是私事了。 中国人有福,一年就有几个代代相传的团圆节,这其中,尤以春节为大。到了年关岁未,中国人但凡有一丝可能,总是要全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下的。有了团团圆圆这个天大的由头,被程家骥“丢”在重庆的那几位夫人,不甘心让于三姑一个人专宠椒房,死活都闹着要到玉林来过年。 于是乎,后院起的这一小把火的烫了烫屁股的程家骥,就只得屁颠屁颠的到处托人,搞这个时候,紧俏得一塌胡涂的重庆飞桂林的机票(主要是家里人口多,三个夫人加上下人,要十几好张去了。)。 终于,在程家骥不懈努力下,吴少君她们三个女人还有程家骥都没有见过几面的已有半岁大儿子,在一番颠簸下,总算是赶在除夕当天到了玉林。 这个春节,尽管四位夫人间的“暗战”,没有一刻消过;尽管被“迫”来回奔走于几位夫人的床榻间,补交欠了许久的“公粮”;可抱着自已的大胖小子,程家骥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充实得极点的幸福感。而吴少君等诸女与丈夫久别重逢后,在离愁的作用下,对程家骥也是极尽温柔。玉如、紫玉任他“肆意欺凌”,自不消说,就连向来保守的吴少君,也在床第间表现出了让程家骥从前不敢置信的热情,妻子们的“人品”大爆发,把享尽齐人福的程家骥,爽得都想把这个年,过到下一个世纪去了。 可惜,没有进化完全的日本猴子,显然对双手沾满“皇军”的鲜血的程家骥,能过上这样的舒坦日子,很不满意。大年初四,从前线传来了日军一个加强大队在两三千伪军的配合下,进占罗定、兵逼岑溪的“坏”消息。如此一来,程家骥就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从温柔乡钻出来,去与亲信们策划如何应对这一突发事件去了。 已养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好习惯的程家骥,之所以对属于梧州治下的岑溪县城的安危,如此上心。说白了也简单,跟行营主任一样,程家骥也对于处于日军占领区与行营直属部队之间的富饶的云浮、阳春等五六个县的半空区,有着浓厚的兴趣。当然,程家骥还不自量力到,认为以他自己为首的这个小型军事集团,已经有占地守,土的能力的地步,他这样做,无非将来就借地容身一事,与行营主任的交涉中,多些筹码而已。 也是天遂人愿,这边程家骥等人,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让梧州驻军请援,好能明正言顺的出兵时。行营的命令新二十军以有力以一部驰援岑溪的命令,就下来了。面对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兴奋得两眼冒光的程家骥当场拍板,军主力新一百师附上刘以诚的快速纵队全力出击,以泰山压顶之势,争取在两三天内把鬼子赶回去。 广州方面的日军对梧州发动的这次攻击,本就只是试探性的,谁成想,把文颂远这个老虎给惹了出来,乐子想不大都不成。 其实,此战中,日方广州占领当局的应对处置,还是可圈可点的。一得到新一百师这支中国军队王牌师全军出动的消息,自忖以这点兵力孤军作战,毫无取胜把握的日方广州占领当局,立即下令日军本田联队回撤。断后任务就留给了梁思源(已内定为汪伪政府广东省“主席”)的手下们负责了。 要是别的什么人来打这个仗,多半是会把这两千多为虎作伥的广东伪军吃掉,也就心满意足了。可问题是,文颂远早被日本人血肉养刁了胃口,对那支只几条破汉阳造的伪军全然瞧不上眼。 在文颂远想来,自己第一次指挥大兵团作战,又有坦克战车助阵,若是只打掉两千二狗子,真是无脸回去奉命了。 “五个步兵团全给追上去,快速纵队负责堵载,不尝点日本肉,老子绝不收兵。”说这话的时候,文颂远的眼睛都火了。 好嘛!一场短暂而激烈混战下来,出发进尚有一千三四百人的这股日军,能有命逃回广州城的不过区区三十一人。 饱餐“大和肉”,新一百师这只猛虎,方才回过头来,收拾忘了祖宗的畜生。凭着得胜之师的锐气,新一百师只花了两个小时,便全歼那支由土匪改编来的伪军。意犹未尽的文颂远在两战皆捷后,又马不停蹄的转战粤桂边境,三天内拓地几百里,光是只有些伪军看守的县城,就光复五座。一时间,文大将军的威名,声振粤中。也是从此役后,国人方知程家骥麾下还有文颂远这员虎将。 在文颂远率军攻城略城大出风头的时候,程家骥也接到了从桂林行营转来的军委会的通知,让他于二月十四日,也就是后世年轻男女们,极为重视的情人节这天,到柳州去参加会战总结会。 朋友结婚,喝多了。今天就一更了,请大家睡吧。我这几天杂事缠身,更新不够理想,对不起大家了。不过大家放心,杂事已解决完了,我将一心一意的努力更新。 第四十五章 新扎军座(四)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四) !#10153255 二月十五日,在对风光山水很挑剔的程家骥眼中,风景未必如画,气候还算是宜人的柳州。 “此次会战,堪称对日作战以来我军最光辉眩烂之一页。对国际上的影响也是积极深远的。此役的大获全胜,使我军的海外声誉,和我国的国际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 当台上的全身戎装、佩剑、挂勋显得不露自威的最高当局,正在那慷慨激昂说着的老调长谈的套话时,台上的大部分将军们,都在或意兴斓姗、或忧心仲仲的挨着时间了。这时候,就看出来官小的好处了。象程家骥这些个,刚刚好有资格与会的一军之长们,在上下尊卑的潜规则的作用下,都自发自觉的的坐在了会议桌的最后一排。而身与会人员的中唯一的一个少将的程家骥,所座的位置,更是离最高当局足有三十米开外的门边。程家骥明了,在这个距离上,只要自己不闹得太大的动静,就是打打嗑睡,都没什么问题。程家骥可不是想想,他还真在目下中国最高档次的“催眠曲”中,打起盹来。 行营主任和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陈上将等几位至少都是二级上将的大员,算是最全神贯注的一群人了。他们不但要做出听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的样子,还要时不时用在眼神附合声援一下,正滔滔不绝的最高当局。相比于前者的懒散,后者的全情投入,最部受煎熬的,还算是那些在与会人员中,地位不上不下,座次也在两者中间的集团军正副司令们了。他们既不敢开小差,又没办法在最高当局面前表现自己,就只能就这么不尴不尬的面无表情木在那,好不无趣。黄中将他们那副样子,竟让程家骥无端联想起正被温水慢煮的青蛙来。 “下面,宣布军委会对此次作战有功部队,授予荣誉称号的名单。”足足两个小时后,最高当局长遍大论的训示终于落幕了。如蒙大赦的将军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今天会议的早上的“戏肉”的上场,让他们把才松下来的神经,又拉得笔直。非但如此,就连程家骥他们那些走神、开小差、打嗑睡、没精打采的,也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说来,也是不成体统,会都开了,几个小时了,到了这会儿,会场上,方才有了庄严肃穆的气氛。事实上,程家骥在此时此刻,从位于他附近的,不只一位的军长的眼神里,看来到了火一样的赤裸裸的渴望。 这倒不难理解,军人吗!从来就是极为注重荣誉的团体,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最优秀的军人,在视死如归的拼杀鏖战后,因为得到几枚,真要说来,不值当个啥的勋章,而热泪盈眶、泣不成声了。反之,若是军人对金钱、住房比勋章更感兴趣,那这个国家、这支军队,也就离败亡不远了。万幸的是,那时的大多数中国军人在抵御外侮时,还是有荣誉感的,否则,真是很难想象,在装备、训练都远如人的情况下,屡战屡败的他们,是怎么在尸山血海的战事中,撑到历史上国际力量大力介入的那一天的。 “授予第五军二百师“飞熊”师荣誉称号;授予新二十军新一百师“白虎”师荣誉称号;授予新十八军新七十二师“猎豹”师荣誉称号;授予预备第二师“金汤”师称号……” 原新十八军的部队不但在享有冠以荣号并授旗的殊荣的四个师中,占了两个。就是在被授予荣称的七个团中,原新十八军的部队也占了三个名额,其中二百团更是因以那隆夜战中,以一个团的兵力独力与日军一个大半个联队血战,而不败的殊功,得了“百战百胜团”的终极称号。虽说战功最大的军级部队,这顶万人瞩目的桂冠,还是如众人会前所料的那般,戴在了有在南钦路上两次扭转战局之功的第五军头上。可与会这诸多将领,那个不是明白,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若是军委会不以扩编为名,把原来的新十八军一分为二,这个总结会上最大的风头,怎么着也论不上第五军来出。 名单还没宣布完,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个四十五集团军,唯二有资格来参加会议的正军职以上军官,便感觉到自己被从周围的同僚们眼中投射出的带有赞叹、惊诧、疑惑、羡慕、忌妒等情绪的复杂得无以言表的眼神,给包围了。 “散会!” 成为众矢之的感受,绝不会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反之那种,由众人构成的无形的压力,在很多时候能让当事人郁闷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幸好这种情况,总算是在程家骥的心理承受能力许可的范围内结束了。 午餐后,程家骥没有休息,跟被安排同在一屋午休的黄中将说了一声后,他就要着散步的招牌出门了。 在午后的会场的一片宁静下面,隐藏涓涓暗流。 这不,在充分利有时间这一点上,有志一同的各级将领们,都在忙着到上将们下处,去“窜门子”了。按后世的时髦语言,就是找领导单独谈心去了。程家骥从自己的房间一路行来,就看到了好些位将星闪亮的军座、总座在上峰们的房间里出出进进。 这些将军在与程家骥撞个正着时,每个人的言行举止,也很不一样。有的对自己的行踪言语闪烁;有的开诚布公的自承自己是才从某长官那里出来,以示其光明正大;也有的对另人的询问一律笑而不答;样样情状,可谓是不一而足。 对这些同僚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的态度,已不是官场初哥的程家骥自是能悟到几分,那些言语飘忽的将军们,应是尚想着在诸位军中大佬之间左右逢源的投机分子。而那些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与某上将关系非同一般的,是急着向某位大佬输诚的,此类人有一个特点,多半是在此次会战中打了败仗,忙着在会议开到处分这个进程前,最后补救一把的。对了!在会上忧心仲仲的也正是他们。至于那些对旁人询问笑而不答的,方才是各个派系的中坚分子。 看得透人情世态归看得透人情世态。程家骥自己却也未能免俗,其实他自己就是想趁午休这个时间空隙,去拜访行营主任的。 程家骥的运气不错,他敲响行营主任的房门时,素为桂系悍将的十一集团军的司令官前脚刚走。 “浩然!坐坐。”经过此次会战,这位自视甚高、略显刚愎的行营主任现在对程家骥这个“不学有术”的“土产型”抗日名将,是愈加赞赏有加了。 “主任,我这次来是为了向您专门汇报一下,职部新一百师在广东境内作战情况。”应该说,程家骥扯的这个含而不露的由头,还是适当得体的。可行营主任是何等老辣的角色,又如何会看不出程家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浩然,你是德公器重的后起之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谈的!”难得会笑容可掬的对待来拜见的下属的行营主任,在轻描谈写的点了点在他面前玩心眼的程家骥的同时,更再次重申了‘你要记得,你是德公一手栽培起来的,咱们是一家人。’这么个潜台词。 “主任,职部现已在粤省境内收复了六座县城及这六个县大部分土地。职部是野战部队,不便把一个主力师常驻防区以外地区,再说有军无政,也容易导致当地的社会秩序的紊乱,于军于民都不利。我本想请广东省府派员重组当地的政府的,可惜现下广东省府被日军隔在粤北,就算派员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任视事的,而这地方政务可是一天也耽搁不得的。万般无奈下,职想出一个权宜之计。是不是请行营责成广西省府,暂时就近接管那几个县的民政时务,待将来形势许可时,再做定夺。”程家骥婉转的抛出的自己给对方准备的一份大礼。 面对程家骥丢过的这个“大糖块”,胸有城府的行营主任虽有些动心,却还能在表面上做到不动声色。 就事论事,地处边陲的广西与富甲岭南三省(两广、福建。)广东相比,无疑是地贫民穷的。这点从前清到中日开战前,每年广东都要以协饷、筹款等名义支援广西省的穷邻居一大笔钱上,就能得到充分的证明。要是说,行营主任和他代表的桂系,对富庶的广东没兴趣,这个话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位老谋深算巨头在耐着性子等着程家骥亮底牌了。 “主任,职部自成军以来转战大江南北,与日激战甚烈,虽屡挫倭奴嚣张气焰长我国人威风,可身也已是师老兵疲,急需有一方宝地能倚为根本一段时间。”心怀惴惴的程家骥把话说到这里后,便词峰一顿,看起风色来。 话说到这,以行营主任阅世之深,再结合程家骥自己在前面所说的那一番话,自是已对程家骥的用心,洞若观火了。好嘛!这是明目张胆的向他要玉林五属的地盘来了。 行营主任也一明白过来,不免在心中有些恼火:‘开什么玩笑,自打十六年前,定桂讨贼联军平定广西全境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在广西这块自己哥几个的自留地里,分得过一杯羹了。更不用说是玉林五属这块德公当年起家的宝地了,这个程家骥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面由心生,行营这一怒火中烧,面上也就带了不豫之色。 “主任,职只需借这玉林五属两年,两年后一定归还。而且在这两年中。职部不管是不是会调到广西境外作战,一定在玉林留下一支有相当战力的部队。这支部队,在保证玉林不被日本人染指的同时,还可以随时增援粤桂边境的战事。”与行营主任这些成了精老狐狸相较,任是程家骥也经过世事风雨,终究还是稚嫩太多,被人一逼,就迫不及待的把心中的谋划,全盘抛了出来。 在听到程家骥说的这些话后,城府极深、精于算计的行营主任,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开始正儿八本的权衡起程家骥提出的借地一事对于自己所属这个团体的得失利弊来。 在冷静下来了的行营主任想来,尽管程家骥这个小娃娃现下当上军长,手上也有一支唯他之命是从的还算能征善战的军队,可在综合实力方面,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就算是有玉林五属为根本,两年时间,程家骥也不可能发展到能对整个广西,形成威胁的地步。 排除了程家骥敢玩一手“刘备借荆州”的可能性后。没了后顾之忧的行营主任,很快便发现“广西”方面能从中得到好处还是很可观的。 先不说有了程部这只名声在外的“看门虎”在玉林蹲着,“广西”能得到这样、那样的实惠,单是从如此一来,就给了自己把程家骥和他手上那支精兵融到“广西”这个整体来的一个千载良机,这一点上看,付出让程家骥“帮”桂军代管玉林五属两年的代价,就已是物有所值了。 “浩然你说这个事情,你先稍安务燥,我还总还得跟德公通通气吧!” 行营主任这话一出口,程家骥就知道有门。从后世的书籍对这大名鼎鼎的军事家的性格描述,和程家骥这些时日对此公的观察上得出了对他的了解,两方面综合来看。这位尝自比管仲的行营主任,自把自为惯了,最烦有人制肘。即便是他的“老大”德公,在具体事务上,也并是事事都能对其令行禁止的。要是这件事,他想压下来,就算德公允了,他是尽可以硬顶着,根本就不会请示对自己一直有心结纳并曾有东湖之约的德公。 想通了这至关重要的一节,自忖这桩心事,大功告成已有八九成把握程家骥,虽在面上还能撑得住,可心里却早就乐开花了。 无独有偶,行营主任现下,也在偷着乐了,他仿佛已看到程家骥绑在“广西”这辆战车正为他心目的霸业而东挡西杀了。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五) !#10153411 与行营主任的这场“谈判”,进行得远比程家骥事先所预想的要顺利的多,前后只花了半个小时,他便如愿以偿在实质上与位高权重的对方取得默契。当心满意足的程家骥从行营主任的房间告辞出来时,并不是没有想过,聪明绝顶的行营主任会趁这个机会,对新二十军进行由下自上的大规模渗透,可他更明白,为了不让新二十军这支,自己从血火中一手拉起来的部队,被频繁的战事拖垮,他别无选择,也只能与虎谋皮了。 下午的会议气氛与上午大多数时候轻松到散漫相比,可就要严肃上许多了。换了一付杀气腾腾脸孔的最高当局,在会议一开始,就大发其威,一口气点了四五个在会战期间,尤其是会战初期作战不利、玩忽职守的将领的大名。既已“金口”唱名,自然就是处分人的了。许是因为最终还是打了胜仗的缘故,最高当局没有象前几次军事会议那样杀人。他老人家雷霆震怒了半天,到最后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宣布将中央军的一位集团军司令撤职查办,把桂军的一位军长的军衔降成少将,其它的失职将领,更是只轻描淡写的挨了撤职留任、记大过处分这些无关疼痒、微不足道的处罚了事。 严明了军纪后,最高当局眉头一皱,又到话峰转到了日军当前的军事行动上。 最高当局概括性的说几句当前形势依旧严峻后,一个参谋部便站到前台,紧接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先前用绿呢罩起来的硕大的军事地图,就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据可靠情报,从半个多月前起,自日本国内开来的运输舰,正以一周三至四千名补充兵的速度,源源不断给困守钦州的日军二十一军“输血”。参谋总部估计,照这个速度,日军安藤部队在两三个月内,就能恢复进攻能力。与此同时。日方还正在台湾组建一个新的混成旅团,预计将于一个月内完成,总兵力五千人以上。另据悉日军关东军十一师团近日正在收拢部队,不排除其会南下加入钦州战场的可能性。” 尽管,这位中将高参提供情报不是很详尽,但是对于台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已经足够了。日方每周给钦州驻军增加三千人的兵力;第十一师团的异动;台湾第二混成旅团的匆忙开张;这一切无不在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鬼子又要来了。 明白过来的这些堂堂得胜之师的将军们,鲜少有不面带惧色的。上次会战,中方确实是大获全胜,可那也是一场地地道道的惨胜。说白了吧,军委会公布的那个六万多人的损失数字,纯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参战七八个军,没那个军伤亡在七千人以下的,总的数字更是达到了八万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战后休整,各军倒是补了不少新兵,人数上比之上次会战前差不多了。可要是想到把整体战力恢复到去年十二月前的水平,不再休整个三四个月,根本连门都没有。 “根据。敌情的这些变化,为了保持我军目下在钦州战场上所据有的兵力绝对优势和战场主动权。军委会特此决定,在从江西、湖南再抽出两个军归桂林行营指挥的同时,将从贵州、四川征调保安部队和大量的新兵,对参加上次会战的各军,进行突击补充!”这位虽是个美男子,但因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而得了个“扑克脸”的外号的贺中将,扫视了,台下那些因听到给自已的兵源又是新兵加保安团,而没精打采的军长们一番后,方才胸有成竹接着说道:“军委会还给对上次会战有功的各军,酌情增加师级番号。” 如这位中将高参所料,他这句话如石破天惊般,搅乱了一池春水,使得刚才还有些士气低迷的军座们,个个象是打了强心剂似的,又斗志昂扬了起来。也难怪,这些见多识广的军头们,会如此失态。番号!那可一个一个师的番号。在军队里混到掌兵数万的份上,他们自然知道深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军中铁律。什么是营盘,说穿了这番号,就是铁打的营盘。有了番号,有会有川流不息的成千上万的士兵,年复一年的加入他们的麾下;有了番号,装备、经费什么都会增加;当然,其中一部分,也会以各种各样形势,流入他们个人腰包。总之,在座的这些醉心于指挥千军万马叱咤风云的将领们的心目中,新建番号和随之而来新增加的部队,无疑是这世上最美好东西。只可惜,美好事物在一般情况下,通常都是很难得到的,而且都是越高级,就越难得到。 特别是自打中日开战以来,这几年都在充实、缩编部队,这新增的师级番号,就更是花上百万银圆,也买不着了。有这种天赐良机,你让这些崇尚实力至上的将军们,如何不激动万分。 等将军们从“利好”消息中回过神来,一个大大的问号,几乎同时浮上他们心头。贺高参说的有功部队的标准何在? 沉默,适才还激情飞扬的会场,立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身处于心怀忐忑的同僚当中,镇定自若的程家骥显得底所十足。他心里有数。论战功,歼敌数,新二十军毫无争议的排在坐三望二的位置上;论编制驻兵桂南的这这么多个军里,就只有新二十军才两个师,缺编是明摆着的;论目下所处的战略位置,新二十军西上助守南宁、东进可逼广州、再出灵山则能迅速加入到钦州主战场;有了这些客观条件,程家骥不相信这若干个新编成的师里,会没有自己的一杯羹。 上峰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吊大伙儿胃口,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是下午散会时,具体将要有那几个军,来分享这顿“豪华大餐”,愣是没见分晓。这下子,搞得原来老神在在的程家骥,心里也有点打鼓了。倒是信奉无欲则刚的黄中将还能稳座钓鱼台。 “浩然,你留下。”散会时,陈上将把刚要随着大流开溜的程家骥给叫住了。陈上将这一声,可把才才背着人家做了“亏心事”的程家骥,给吓得小心肝,卟咚卟咚的跳,直以为是中午“拜访”行营主任的事,这么快就败露了。 “浩然,这里有些资料,你全部看完后,再向我汇报”结果到头来,陈上将说得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吓自己,不知吓死了多少细胞的程家骥,一边暗骂自己做贼心虚,一边饿着肚子加班了。 许是那位一直尽心尽力罩着程家骥的守护天使,上厕所去了。程家骥一翻开那本文件夹,就又吓了一大跳。大惊失色的许久后,程家骥才定了神,便立即全身心的沉浸到这本打有绝密资料字样的“天书”当中了。程家骥看得是那样的专注,甚至连勤务兵摆在桌上的丰盛的晚餐,都没有顾得上吃上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得入神的程家骥,才被陈上将的呼回了现实中。 “浩然,这些资料,你看完了,有什么想法。”看得出来,陈上将还真把程家骥当成战略天才的,否则不会用近乎于请教的语气跟程家骥一个小小少将说话。 “辞公,我完全赞同这份资料中所阐述的观点和做出的判断。写这份论文的人,是一位真正的战略大家,还请辞知此公姓名,浩然日后有暇,也好去拜望请益一番。”程家骥心悦诚服的说道。 程家骥能不对此公佩服得五体投地吗!这份实为一份观点分确、论据充分、视用独到的军事论文。不但就欧洲正在发生的大战分析出了,德国会在欧洲大陆上,战胜貌似庞然大物英法败的结果。更料到日军必会趁法国将要战败之机,出兵法属印度支那(今越南)北部,以达到切断中国尚与外界相连的两条大陆交通线之一的河内至南宁的西南国际补给线的目的。虽说,此公没有猜到希特勒会去惹苏联这头北极熊,可就凭着这些论断,此公军事造诣之深、料事之准已堪称独步海内了。 “这前年在广西宜山去世的蒋校长留下来的,我也是在偶然间才得到的。他去得太早!才五十六岁啊!国家又是用人之时,唉,天折我中华栋梁啊!”陈上将无限婉惜的感叹道。 程家骥愕着了。此刻他心中充斥着,对在欧战爆发前一年,就能写出如此精辟的论文的,那位命列士官三杰之首的兵学巨擘的无限崇敬之情。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英雄豪杰! “辞公,此间大战若了,只要浩然还有一口气在,就请您保举我领兵入越,为我巍巍中华,守住这西南国际补给线如何!”这时,程家骥只觉着一股英雄气在自己心中回荡。他已醉在那扬威异域的甘甜醇美当中了。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六) !#10153620 在付出了整整一夜辗转难眠的代价后,程家骥终于有惊无险的,得到了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一个师的空番号,新一七零师。这下子,才才组建不过月余的新二十军,好歹在名义上是,编制齐全了。 可程家骥没能高兴多久,新的“麻烦”又朝他和黄中将“逼”了过来。“麻烦”这种东西,程家骥从军以来,见得多了,也应会得多了。可问题是,这会抛出这个“麻烦”的人,可是那个脾气倔强得,让最高当局本人,有时都会头痛三分的“广东大麻烦”。 说起来,这一切的缘由,还是在这次桂南大捷上。 日军二十一军的所属兵力中第十八师团等部,都是从广东境内抽调来的。可以说,第二十一军的成立及日方仓促发起的这场已被事实证明是‘中国事变’以来陆军最大之错误的(日军大本营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语。)广西攻略,是以直接削弱日军在广东的驻军,本就算不上雄厚的实力为前提的。也正是看准了广东境内的日占区兵力异常空虚这个事实,军委会先前才敢以两个军的薄弱兵力攻打广州这座岭南第一城。上次攻击羊城,虽说因日军舰炮火力强大,未能得手,可试出了驻广州日军陆军的兵力确实不大。这不,眼下,日军在南中国的海面上军舰,都赶集似的,跑到钦州去搞“港口大联欢”去了不说。更有新一百师以一师之众,纵横粤东连战连捷的光辉战绩,专美于前。这下子,自忖此刻的广州城,已快是空城一座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就更是沉不住气了。 可迫不及待归迫不及待。曾为北伐先锋、铁军军长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毕竟是一时名将,心里也清楚,光复广州,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军事行动,轻忽不得。没有侧翼部队的强有力配合,单靠第四战区位于粤北的部队进行正面攻击,还是难以干净俐落的拿下这座五羊城的。他思来想去,主力屯于玉林五属,前锋以兵出粤东的四十五集团军,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位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心目中最理想的侧击部队人选。 说起来,这位战区司令长官也真够刚烈耿直的,这么大的一件事,他竟然在没有和任何其它高级长官通过气的情况下,就这么直挺挺捅到与会的几十个将领大众面前。他这么做,无异于狠狠的将了,最高当局等人一军。 “光复广州,事关全局,不可草率行事,我建议还是由粤北的部队,先试探性攻击一下,再从长计议为好。”陈上将之所之,会第一个跳出出来,用词婉转的否定战区长官的提议。一方面固然是因他深悉四十五集团军元气未复,尚不堪大用的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下,军委会正忙于运筹已是迫在眉睫的第二次桂南会战,根本就没有在这个当口,把几个军深陷于粤境的打算。 “就如陈部长所说,此次攻穗,是虚显一枪,是为了转移东京大本营的注意力。单从兵学上讲,攻击广州这种拥有极高的战略地位的城市,没有只一路攻击的道理。我认为广西方面应当以一两个军的部队,出兵声援一下。否则,这次佯攻,不就成了大笑话了。”性子直的人,未必没心机。象第四战区司令这位公认的莽张飞,现下就在肚子里打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如意算盘了。在他想来,只要四十五集团的部队一深入粤境,以自己在名义上可统辖两广所有部队的战区司令长官头衔,尽可以,以战事所需为名,令其进抵广州市郊。只要这支部队到达了地头,那一切就由着自己了。 虽然,最高当局、行营主任、陈上将等人都谋略大家,对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的这番用心,自不问可明。却苦于他表面上说的这些话入情入理,加之也不好当着诸多下级将领的面,拂了这位堂堂战区司令、陆军上将的面子。 最后,受逼不过的行营主任在最高当局的授意下拍板,定下了以粤北部队为主力,由第四战区司令长官从四十五集团自行指定一个军配合的“佯攻”广州的作战方案。 眼见这事已成定局,程家骥和黄中将这两位做不自己半点主的当事人,也就只有在心里叫苦连天的份了。 务实的程家骥,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强攻广州这座沿海名城,即使得手,除了能收回一座名城和增加点无关疼痒国际声誉外,对战局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而黄中将则是压根就不认为光靠三四个军能拿下,随时可以得到多方面增援羊城。说到底,程、黄二人都不是广东人,这就注定,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缠绕在包括这位上将战区司令长官在内的所有广东籍的将兵们,内心深处的那种挥之不去的广州情结。 让程家骥感到万幸的事,在从四十五集团的两个军中两选一时,眼角很高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没有看得上,他认为是兵微将寡还只是一个空架子的新二十军,而选择了总计有近四万兵力的新十八军及集团军总部。 带着扩军备战这个爽差,程家骥于二月十六日晚间,如期踏上了回玉林的路途。 在车上,程家骥就黄中将所部兵出穗城后的势必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胡思乱想”了许多。想来想去,尽管程家骥内心很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黄中将所部此一去时间拖得越久、仗打得越是不顺,对自己和自己新二十军来说,还就愈加的是利大于弊。 ‘自己这是怎么了,就为了能有一段独立自主的发展时间,就为了能彻底独立号下几个县的地盘,就为了能在战略上有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就能在看着待自己亲如兄弟的袍泽长官去碰壁的同时,而在心里暗自庆幸吗!’程家骥一边在心里对自己对自私而大加谴责,一边又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算计起集团军主力开拔后,自己将要如何应对方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来。也许只有当程家骥站在一个比今天还要高上许多的位置上的时候,他才会明白,让自己会身不由已得去盘算的每一件事情的得失利弊的原因,固然有自己的野心作崇的缘故,更多的还是他身上所背负的越来越重的责任在驱使着他。 二月二十四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 受二十一世纪的平等风所影响,极少对下属吆三喝四的程家骥,程大军座,大发雷霆了。 “你看看,你在粤东做的好事,人家都捅到行营去了。”程家骥怒气冲冲的冲着,正一付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肃立在他面前的文颂远,挥舞着一大叠的,从广西省府转来的,粤东几个县的几百士绅联名告文颂远“滥杀良民”的诉状。 “文老二,你给我说说,先让陈国忠他们,装成日军到处招摇,以诱出主动和“皇军”勾搭的地方士绅,然后再冠以汉奸罪名,就地枪毙。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老大,我没错!对那些中国军队来就挂中国旗,日本人来了立马挂上“月经”旗的,没骨头的墙头草,早就该治治了。再说从前偷袭叶家集的时候,你不就让田家富他们干过这么一出吗?真要说起来,我这手还是跟你学的了。我就呐闷了,这人怎么了,难道真是官当得越大,胆子就越小。”以往在面对火冒三丈程家骥时,多半是会嘻皮笑脸混过去的文颂远,今天也不是犯了什么浑,竟直直的顶起牛来了。 嘴硬的文颂远,这一翻出当年的老帐。让人拿了把柄的程家骥,可就有点被动了。加上他一时半会,又解释不清楚,当年偷袭叶家集时“权宜之计”和现下文颂远这般大张旗鼓、明火执仗的处决主动向日军示好的豪绅,两者之间的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如此一来,任程家骥再是舌灿莲花,也不免有些理屈词穷了。 “不要再给我东扯西拉的狡辩了。就事论事,你这回就是错了!我给你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回去再自己关自己十天闭禁,服不服!” 老天爷!三十一条仗着世家大族的势力和八面玲珑的手腕,在当地呼风唤雨的豪绅的性命,最后只换了个撤职留任的处分,文颂远可不傻,他能不服吗! “多谢老大了!”这窝心的事一了,文颂远还不拔腿就跑。 “维礼兄,文老二这事,还得劳烦你帮他善后了。”程家骥看着钱绅一会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对方是想劝自己对文颂远不用如此的纵容,便抢先一步接着道:“过几天,让靖国找个机会,在文老二身边多安插几个“龙牙”的人,他要是再犯浑,把他打晕了,给绑回来就是了。” 程家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本想劝程家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敲打一下胆大包天的文颂远的钱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钱绅一走,一直绷着脸的程家骥,可就露出本来面目来了。 “这小子,还真敢干,不过,还真******解气!”显然,程家骥并没有觉着文颂远此举有什么错,他适才那番惺惺做态,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凭心而论,对于罗定、德庆几个县的那些靠在暗地里给“皇军”筹粮带路,能以“不倒翁”的姿态,把持一方、顾盼自雄的豪绅们。程家骥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事实上,就是广东省府,也早就想收拾这些自我标榜“知日、亲日”而不降日的半吊子汉奸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拿不到他们“通日”的真凭实据,又生怕一开杀戒,就会逼得一大片的“土皇帝”公开投敌,而使得当地原本就不乐观的局面,更加恶化,这才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要不然,退到粤北的广东省府,也不会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装聋作哑了。至于,刚刚接管这五六个县的广西省府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心里不知多感激文颂远这个愣头青,快刀斩乱麻的帮他们先打扫干净地方了。正是因为如此,官场上才会没人真想为了那些鱼肉地方、脚踏两船的“遇害”豪绅们,跟程家骥这个军政两途,目下都红得发紫的大红人较真。这件大案,方才能以行营行文,把文颂远交由程家骥“严加惩处”,这么一种近乎于喜剧的方式了结。 其实,程家骥也并不是硬要要求在国难当头之际,每一个炎黄子孙,都要做到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去与日本强盗,拼个你死我活。在他看来,作为一个中国人,生逢敌寇入侵之世,你打不过,你跑总行吧!跑不了,当顺民,等着别人去来解放你,懦弱是懦弱些,可只要不坏了良心,不做资敌叛国的事情,胸怀宽广的祖国,也还能接纳你的。可对象文颂远诱杀的那些挟日人以自重的老爷们那样,把日本人的常来常往,当成实现个人价值的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的“人”。程家骥真不知道,除了杀,自己不能做些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程家骥以为文颂远闯的这个“祸”,已是昨日黄花时,一件与此相关的,恶性事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发生了! 文颂远遇刺了,且有生命危险! 接到如睛天霹雳般砸下来的恶耗后,程家骥心急如焚的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公事,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守候。他这一守,就守了足足守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文颂远已无生命危险后,程家骥才有心思,来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你们是吃干饭的!五六个人,还护不了文师长周全。一群废物!”在程家骥指责下,文颂远身边的那几个早已羞愧无地自容护兵们,心不有甘的为自已辩解道:“军座您去看看凶手,就知道了。” 程家骥很快就见到了这个“凶手”,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七) !#10153731 程家骥见到这个刺伤的文颂远的,看上去穿着打扮、容貌都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的第一眼地方,是新二十军军法处用来关押犯了强奸、杀人、临阵退缩的重大罪行的军人的死牢。 死牢,顾名思义,就是活人压根没有半点可能,能逃得出的人间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而军事监狱地死牢的环境,比之地方监狱就更是要恶劣几分了。 这里没有牢房,也没有放风一说,所有的犯人都蹲坐在,盖着又大又粗的铁栅栏的地穴里。 以程家骥今时今日的身份,自然不会象一般狱卒那样,就站在在铁栅栏上审讯犯人。托他的福,小女孩被带到典狱长的房间里。 不愧是胆大包天的刺客,这个小女孩在见到程家骥这个穿着将军服、别着军人魂短剑的大人物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以一种一般情况下,只有四十岁以上的人,才会有的沉稳内殓的姿态,细细的打量起对方来。 在女孩那倔强得与偏执近似的冰凉如水的目光的注视下,绕是程家骥这几年来身经百战,更曾在生死线上来回溜跶好几回,也不禁心头一凉。他这是第二次在女人眼里,见到这种充斥着仇恨与绝望交织而成的孤狼临死前的眼神,不过这回这种怨毒的眼神的主人,是一个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很可能会马上结束的小女孩,所以给他内心带来的震憾,比之上次在被逮捕前的李燕菲眼中,看到疯狂与心如死灰的,还要大。 在被程家骥这个陌生人反观察的过程中,这个已沦为死囚的小女孩竟是出奇的镇定,她不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在她这个年纪,本应灵动活泼的眼珠子,也没转动一下。 唯其如此,更程家骥感觉到,自已面对是一个何其阴冷的生物。 若是说,在看到真人之前,程家骥对一个小女孩能伤害得到,文颂远这员在战场上诧叱风云、斩将夺旗的悍将,还有一丝疑惑的话。那此刻他已一点也不怀疑,是这个看似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孩,让文颂远险些命归黄泉了。人不管外表如何,只要有了内里的坚强,就没什么事,是办不来的。 “德昭,还是你来主审,一定要想法子让她开口。孩子太小,尽量不要动大刑。也不要让其它人接触她,尤其是女兵大队的秦大队长。算了,这位绿林盟主家的大小姐,要是发起彪来,光你手下的那几个宪兵,挡不住的。还是我让屠靖国他们几个,在外面守着吧。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听你的汇报。马上给这个女孩,换一个人能呆的地方。”程家骥是很想亲自搞清楚这瘦弱清秀的小女孩,对文颂远那来的深仇大恨。但为了不违备,他自己为了杜绝有人揽权,而立下的,不是情非得已时,任何人不能越级办事的铁律。他还是把审讯凶手的权力“还”给了,早已到场的新任军法处副处长孔继如中校。 “是,军座!职明白了。”长官的意思,办老了这类讨人厌的差使的孔继如自是理会得到。不管最后对这个“凶手”,如何惩处,这其间的过程,最好还是符合规矩、大面上能过去的好。当然,对于那位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娇小可人,实则强悍恐怖到能与霸王龙相匹敌的文夫人,即便孔继如这样有人见人怕和管官的官,也是能避则避的。 “薜处长,文师长要将养多长时间,才能下地活动。”目下,正是用人之际,文颂远又是新二十军的几根台柱子之一,他这一躺下,对方方面面影响太大了。程家骥现在也只有把文颂远迅速康复的希望,寄托在已是新二十军军医处中校处长的薜书文身上了。 “腹部中刀,差一点就断了肠子,六个星期。”这位一年多前被程家骥派出的骑兵,从自己的诊所里绑来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留德医学硕士。虽说从军已多日,也在军中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可那付清高孤傲的书生脾气,却一直没半点收殓。 对薜书文的回答还算满意的程家骥,自然不会去计较对方身为下属,与自己说话时,不带敬语,这种细枝末节。他可是知道,这位医术精湛。尤擅外科的薜处长在他的业务领域,向来的一言九鼎、诺不轻许的,他说六个星期,那就只会提前,不会拖后。文颂远放六个星期左右的大假,这个时间限度,程家骥还承受得起。 说来,薜书文敢打这个,以这个时代的中国医学水平而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保票。还多亏,新二十军这支历史短暂部队,从其最早的前身先遣支队时期开始,就极为重视医疗保障。在这医疗方面一直,有大笔大笔投入,几年下来,无论药品储量之大和医药设备之全,还是医生、护士的业务素质之高,非但其它同级部队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就是与战区一级的医院相较,也毫不逊色。这也是为什么,程家骥所部伤员重返战场的速度和比例,都远比一般部队要高得多的原因。 对文颂远伤势心里有底后,已出来许久的程家骥,便回办公室去了。 程家骥一边伏案批阅各种军政文书,一面在等着钱绅来向他汇报文颂远遇刺一事的初步调查结果。虽然,程家骥没有给钱绅布置这个任务,但他相信,钱绅一定能在几天内,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的。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来,他每月花在“龙牙”身上和成千上万的大洋,岂不是白花了。 “军座,那个小女孩的在行刺文师长前,曾向城里的一个卖水果的摊贩问过路。我们的人,从摊贩那里得知,她操的广东官话。随后,又找到了这个小女孩在城中住了两天的客栈,从登记薄上查到这个女孩姓郑,只是不知用得是不是假姓。这个问题,还待查。我已让人去根据目下所掌握的情况。到罗定一带去查了。军座放心,去的人身上带有才画下的这个凶手的简影图形,应该在几天内,就能有确信传回的。”钱绅一手创办的“龙牙”,至少行事效率上,还是没有辜负程家骥的希望的。出事,到现在方才不到两个小时,以他们的人手之单薄,能有这种调查成果,已是相当得力了。 等钱绅一字一句的说完后,一直洗耳恭听的程家骥方才补充道:“我去见过那个女孩了,年级虽不大,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和文老二同归于尽的,她既没想要活下去,事前就不会用假名。” “军座,说的有理,多半用了是真姓的。不过还是需进一步落实。”许是军事参谋严谨的习性这个职业病在作祟的缘故,在确定一件事的某一紧要的关节时,就算是推理得通,钱绅也会尽可能的收集各方面资料,以做到得出的结果能万无一失的准确无误。 “维礼兄,这个事,还要劳烦你亲自要跟一跟”钱绅说的情况所指的方向。让程家骥在进一步证实他先前就有的,这个娃娃刺客,是罗定一带被文颂远处决的豪绅的家属遗孤的猜测的同时,也让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也难怪向来杀伐果断,处处争先的程家骥有些颓废。“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仇。”的这股千秋“义烈”之风,在华夏大地上足足吹了几千年了,直吹到家有血仇的、寡妇、稚子都以自己能挺身而出,不择手段的舍命毁节,为亲人复仇,而引以为荣的地步。这种勇于私斗、怯于国仇的风俗,那里是他一个人之能改变得了的。 “维礼兄,请留步。你这里这么快就有了进展,那位家学渊源的秦大队长,恐怕手脚也不会太慢,她那里的一举一动,你也人给我死死盯着。文夫若不是行事太刚,结怨太深,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当务之急,是莫让他家那头母老虎再捅出什么大漏子来了。必要时,你可以让人,先把她强行拦下。”在与日本人有勾连的这个问题上,疾恶如仇的文颂远,因做事操切,临了却摊上这么一出足可传颂百年的孤女复仇记。自觉自己在其中,有疏于管教之责的程家骥,心里能好受才怪。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亡羊补牢了。程家骥绝对相信,若是自己不加以阻止,以从小在绿林里长大的秦玉兰那睚眦必报的偏激个性,完全有可能按江湖规矩,派出手下对“凶手”的家人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在内审外查的双管齐下下,三天后,程家骥就了解到了文颂远被刺一案的全部案情。 “行凶暴徒”姓郑,名蓉,虚岁十五,罗定乡间大族郑氏族长郑通林的独女。郑通林已被文颂远用“引蛇出动”之计,坐实通日之罪后处决。父亲一死,自幼丧母,自小又体弱多病郑蓉,被家族中的“好心的忠厚长者”们,在刮分其家产后,又强行许配人家。郑蓉不甘受人摆布,逃了出来后,孤身前来玉林复仇。她倒也沉得住气,一连在城里暗中窥视了文颂远三天,方才动手。其实若不是盘缠将近许,深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的郑蓉,应该还会再耐心观察文颂远的习性几天,直到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时才会动手。 ”军座,您看如何处置。”从自打家人全被日本人杀害后,就不宽恕何物的钱绅的语气中,程家骥闻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程家骥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开口,这个其情可悯、其罪难容的“小刺客”,不到一个小后,就会成为“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我和文老二谈过了。我们一致的意见是,还是交由地方法院,先判个几年再说吧!”受到过人本主意思想薰陶的程家骥,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罪行”,无论如何也没到拿生命来抵偿的程度,当然,他也没有宽大到无原则的地步,就让她接受这个时代的法律的裁决吧! ‘也许这个满腹杀机的女孩出狱时,抗战都结束了,那时我和文颂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两说了’程家骥此刻不知道,自己和文颂远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接下来一个月里,程家骥既要按原定计划编组加强玉林五属的民团,又要忙着把还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番号的新一七零师的架子搭起来,还要亲自催促杜老板那边通过多条渠道,从海外给他购买各种军需紧俏物资和大批的枪支弹药,细算下来,这一个月里程家骥竟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这种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下来,都快要把来这个时空后,只要不打仗,就养尊处优的时候多的程家骥,给累出个积劳成疾来了。 辛苦归辛苦,程家骥这一个月“非人生活”的成果,还是显著的。不管实际上有多少战力,一七零师总算有了三个团五千人多人。其它两个师的整补也趋于完成。大批的物资枪械弹药源源而至,更是迅速的装备了新二十军各部,使之,起码在表面上显得是兵强马壮了。而一七零师的师长也有了归属,马思远以其稳健的带兵风格和一直以来的优异战功及良好的人缘,毫无争议成了程家骥系统的第六个少将。马思远一挪窝,汉东升便水涨船高的升任了新一百师的副师长兼二百团长,在文颂远没有回到师里视事前,主持全师的军务。 更让程家骥欣慰的是,文颂远腹部的那条又深又长的刀伤,在薜书文的精心调理下,在他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的配合下,愈合得很快。现在,在床上足足躺一个月,都被快被闷出来了的文颂远,已经能每在护士的挽扶下,每天下床活动一小会了。 正当,新二十军的一切都在稳步前进时,集团军主力也从广州方向退了下来。 心中有愧的程家骥,立即命令全军出动,兵出粤桂边境去接应集团军主力顺利回桂。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八) !#10153986 此次第四战区趁日军驻粤兵力空虚之机,试图直捣黄龙,收复省城广州的宏图大举,虽也曾一度使得沦陷已久的粤南大地,被胜利的曙光照得通红透亮。但最终,还是日军从海上向广州大举增兵,使得中国军队再次功败垂成了。 三月底,在性格上虽固执倔强,但在具体作战指挥时,却头脑清明决不含糊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见广州日军的战力日增,而己方在久战之下,已有疲兵之态,知事以不可为,遂命令其麾下各军分批次撤出战场。也多亏,他这一及时转舵,参与此战广州作战的四个军十万余大军方才没有真正伤着元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一役,史称为粤南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以上作战中,中方损兵一万六千人,毙伤俘日军四千多人,伪军五千人。这个战损比例,以中国军队主导的进攻战役而论,再考虑到日军战力普遍比中方坚强这个因素,其实中方并不算太吃亏。且战役结束后,中国军队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比之战役发起前,多出了十几个县。更不用说,第四战区此举,迫得一时乱了方寸的东京大本营被迫将原定要海运至钦州的近两万日军紧急改运广州,从而取得了推迟了日军在钦州湾方向转入反攻的时间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战略成果了。战后,中日双方,都宣称是此役的胜利者,也都拿出了各自认为过得硬的“凭据”。中日双方宣传机器更是开足马力,这场规模空前的宣传战,直到五湖四海都吵得是沸沸扬扬的,弄得好象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枪杆子,而是谁的嗓口大,谁就是胜利者似的。而国际上的军事观察家中主流观点,则认为粤南会战从各方面综合权衡,战术上是日军占了上风,战略上却是中国军队达到了短期目的,各有所获。按战略高于战术的原则,还是认定中国军队小胜,比较合乎事实。(有时候,还真不能理解那些军事评论家们,一场场青史留名的、可歌可泣的大战,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都学术化了。) 四月四日,因在会战作中,在上峰的示意下,一直有所保留,而在参战各部中,损失最轻的新十八军撤至云浮郊外,与前来接应的新二十军会合。两支同出一脉的劲旅会师时那战旗遮天、四海欢腾的声势,竟然吓得先前还想趁对手撤退之机占点便宜的一直尾追新十八军的日军二十三军一部,连夜向广州回缩。四十五集军全军到齐的消息传到广州后,刚刚宣布解除已实施一个多月的霄禁,以彰显日军的“胜利”的日本占领当局在深感威胁之余,不得不又恢复了一级戒备。日本人这种色厉内茬,在国际上一时传为美谈。 四月上旬,奉行营命令,四十五集团军各部皆回到原地驻防,继续进行先前没有完成的各项整补工作。 与此同时,自恃实力大增的日军二十一军,在对包围其的中国军队发动的若干次试探攻击屡屡碰壁后,终于意识到了双方战力对比尚未发生根本变化,遂停止了这种等同于“分批次自杀式攻击”(第四师团师团长山下中将语)的无意义军事冒险。 随着中方从广州城下撤兵和日军二十一军的主动停火,喧嚣了好一阵子的两广战场又一次归于寂静。 虽说,中日双方从最高统帅到普通一兵都深悉,在目前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隐藏着的是何等汹涌的暗流。更明了这暗流现在多隐藏一日,爆发时就会猛烈十分、百分,这个再是浅显不过的道理。可战争双方对一段短暂的和平时光的强烈需要,压倒了一切。在这种大气候下,烽烟滚滚的南国大地,似乎又回复了战前鸟语花香的宁静岁月当中。当然,现在笼罩钦州上空的这种浓烈让人不敢置信的“和平”气氛,并不耽误分属于交战双方的一支支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从陆地、从海上以“作贼心虚”的姿态静静悄悄的拥入战区。同时,已在战区的所有军队,也无一例外的,都外松内紧的紧张的做着大战前的一切准备。 这里面,有一个有趣,但决不会让人发笑的现象,中日双方在做这些准备时,都是一副戒备森严谨防泄密的样子。双方也都在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对方的军队调动情况,为至不惜在辽阔的军队调动所经区域,打开了动静不大,却异常惨烈的谍战。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战的激烈程度,从梅机关一个月内在广西境内损失了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间谍,就可见一斑。相应的中方某个特工系统的那位好色成性的“老板”,也已在大喊,‘再这样拼下去,就是办十个特训班,也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可实际上,无论是那从江西战场上撤下来后,径直源源入桂的中国军队,还是跨洋过海的日军,因其运输手段单一和集结地域的相对狭小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就是保密得再严实,其武器人数的大致数量,都不能瞒过对方的耳目,即使有误差也不大到影响整个战局的地步。 尽管这一点人尽皆知,可双方还是就这么掖着、藏着、探着的拼尽全力捉着迷藏。想想还真有那么点,真诚的玩虚假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人性吧。在相互竞争时,每一个人都想着多知道一点别人的情况,让别人对自己一无所知。人与人尚切如此,何况国家乎。 四月二十六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的沙盘室内。 得益于之前,在新十八军军部常住的那段日子里,在受过正统军事黄中将的言传身教,本来对这些军事知识一知半解的程家骥现在不但能似模样的推沙盘、图上作业,甚至有时还能客窜绘制一下标准地图了。 “培民兄!你看,乖乖!照这个速度堆下去,再有两三个月,偌大的战区都要塞满了。”程家骥说这个话,也不是没一点依据的。人能不能挤满这战了小半个省的地盘还说不准,可他身下沙这偌大的战区盘上标识确实是都快挤成一堆了,要知道那沙盘上面的每一面或红、或蓝的小旗代表着的,无不是能翻江倒海的千军万马,这十几二十面的凑在一起,要是动起来,还不山崩地裂! “浩然,别说是你了。我从军十几年内战外战都打过,可这种密度的兵力集结也只在淞沪会战时见过一次。”黄中将一在无意间,说到他平生最引以豪,却又最不愿意提及的淞沪会战,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便立马变了颜色。 “培民兄,你看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得起来。”程家骥与黄中将也算是知已,见他这般,那看不出,这位因在淞沪会战中指挥得力,而升任中将军长的戎马书生,准是回想起了,那惨烈到鲜血漫过脚背的浴血罗店的日日夜夜了。 “打是要打的,老是那这么盘弓卧马,我们和鬼子都会撑不住的。可眼下,好象又一时半会没有打起来的迹象。说不好!浩然上次会师时,你说的那个对抗演习,我想了想,觉着还是可行的。是不是就下月十号。” “时间怕是不多了,还是赶赶吧。定在月头好吗!”黄中将料不准日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既从后世的历史书得窥天机,又蒙陈上将器重看过兵学泰斗蒋校长的遗作的程家骥可心里有数。从明治维新以来,习惯了趁火打劫的小鬼子,这是在等欧战局势定下来了。一旦英法联军战败,日本人就会先从法属印度支那登陆,再进入我国境内,配合日军二十一军对集结在钦州湾附近兵力已到三十万以上的中国军队进行内外夹攻了。虽说,鬼子这手不可谓不毒,但既然陈上将都看过那本“天书”了,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在程家骥想来,以陈上将对最高当局的影响力,想必全面开战以来吃多了鬼子迂回作战的亏的军委会,就是反应再是迟钝,这回也该对日军这一手早就有警惕了吧!也正是因为,日军在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行动已是迫在眉睫,程家骥才会紧着搞他寄望很深的,军与军之间的大规模对抗演练。 “那就二号。”其实,与程家骥一样面对着麾下新兵太多,这个带兵的人最烦恼的日常问题的黄中将,对于在他看来军事才华横溢的这个小老弟的又一次异想天开,还是很重视的。 “总座宴会要开始了。”邱少将来催架了。 “噢!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了。浩然,我在这里先祝你生辰快乐、早日生中将!你二十五了吧!我当军长那年可是三十四岁,大了你九岁。了不起啊!”黄中将笑容可掬的给程家骥提前祝起寿来了。 “培民兄,你就别折小弟的福了。什么寿辰?不过瞅着大伙儿闷得慌,是找个由头聚一聚罢了。太过于郑重其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要不是文老二他们起哄,我都还想不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了。”程家骥这一番说词,倒不是客气话。事实上,他去年的生日就是稀里糊涂过的,前年?那会儿,正他正准备带刚刚成军的独立一百旅这支散兵大集合,上台儿庄去跟鬼子血拼了,战战兢兢唯恐不及,那里还顾得去过这个程家骥自己都印象不是很深刻的生日不生日的。至于说新二十军的中高级军官们心里闷得慌却也是实情。从成军那一日起,这支部队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血与火的考验当中。毫不夸张的说,程家骥所部这两年来次数之频繁、战斗之残酷,就是可着几百万中国军队里去找,你也很难再找得出第二家了。当之无愧的别无分号! 就这么一仗、接着一仗连着打下来,就是不想打出一支嗜血如命、好战成瘾的军官团来都可能。从这个意义说,称程家骥所部是一支用日本人血肉喂养出来精锐之师,也没什么不妥的。 好嘛!这一闲下来来,就是两三个月闻着日本人的臭血的味,这些人还不闷疯了。军座生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闹事的由头。如此一来,既不想拂了大众的意愿,又想借这个机会和部下们联络联络感情的程家骥,也就只好硬着头皮铺张一回了。 不管程家骥初衷是什么,他还是失算了。国人在应酬学方面的造诣,岂是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毛头小子,能预料得到的。 最终原定只是军中同仁聚会的庆贺程家骥二十五岁寿辰的宴会全面失控。新二十军团级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玉林五属的县长、书记长、警察局长们无一缺席,玉林所有有头脸士绅都可怜巴巴的跑来的。席面也从原本预订的区区四桌,被迫增扩到五十桌以上,仓促加这多么席面的结果只能有一个,负责具体经办的人员只好把这间玉林最好的酒楼,整个都给包了下来。 等程家骥到陪着黄中将到现场时,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那些军中部属来闯席也就罢了。这么多的地方人士,是如何得知自己今天上午方才决定的,要做这个生日这个消息的。第一次切实掌握地方政要、程家骥那里能想得到,他有生日对地方各界头面人物来说,不仅是给这个名副其实的“玉林王”锦上添花大好时机,更是彰显自己的身份的应有之义,莫说他在玉林最好的酒楼摆宴了,就是搬到几百里以外去,在座的许多人,也能寻了去。 面对这与程家骥适才所说在规模上大了十倍不止的场面,对官场上的世态凉早司空见惯了的黄中将并没感到太多的诧异,看他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应付自如的样子,与平日的“迂腐”,可谓判若两人。 很快,在人情冷暖这方面,早非当日吴下阿蒙的程家骥,也起先的从震惊恢复了过来,加入了喧嚣的俗世洪流当中。 当程家骥正在为自己的寿宴有太多不请自来的客人而烦心时,在位于博白的矿区的战俘营里细川大佐也正烦着了。只不过,与程家骥的烦恼相比,细川大佐的烦恼就显得不那么上档次。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九) !#10154293 要弄清楚细川大佐的烦恼,就得先介绍一下在程家骥的授意下,博白战俘营管理所推行的一系列的针对性政策了。 在第一次桂南会战中,前前后后被一分为二前的原新十八军俘虏和放下武器的日军官兵不下五千人,这些俘虏中七成以上,目下都在位于博白大山中的矿区里履行赎罪苦役计划的干活。程家骥既把他们拉到了这里“劳动改造”,自然是要打算在充分的利用一下这些免费劳力的基础上,通过用同是日本人的看守用皮鞭、棍棒提倡的“中日亲善”,让这些日本战俘,好好的认识一下,中国还是不是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大度到迂腐的“可怜”国度了。程家骥如此立意的初衷只有一个,就是加大日本人在中国当“国家强盗”的机会成本,力争让每个能有可能活着回国的日军战俘,从灵魂深处意识到,中国人也会报复的,而且日本人能能做到的残忍与灭绝,只要中国人也愿意,就能做得到,还能做得比平均智商偏低的日本人更漂亮,更无懈可击。 在与钱绅、田家富等相关人员开过几次专题研讨会议后。程家骥在集思广议的同时,也加上了他从二十一世纪照借鉴来的关于这方面某些先进的管理经验,制订了一整套足以让这些日本强盗们欲哭无泪、想上吊都找不到绳子的先进到掉渣的管理制度 民以食为天,是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程家骥的在战俘所做的这篇文章的破题,就顺乎天理、中国人心的做在这里。凭心而论,博白战俘营的伙食花样、质量都是相当不错得,就是日本的传统友好国家英国的无冕之王们来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而程家骥的文章就做在一个字上,贵!一个馒头,三十日元,要知道这已相当于日军一个列兵四个多月的薪水了。没钱?也行,你“艰苦奋斗”了老半天,上缴一吨矿石,也能换上这么一个小巧精致到,比大姆指大不了多少的造型优美,号称带有减肥成分的健康食品,杂面馒头。虽说,活是辛苦了一点,面是粗了点,可毕竟是能裹腹不是,已学会容易满足的日俘们,对此还是高兴万分的,一般一拿食物到就会立即狼吞虎咽下去了。这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了,那就是饥不择食的日俘们往往把馒头一吃下去后,就会感到更加饥饿。这些没文化的日本人并不知道,他们所干的活和所获得食物标准,是经过专门计算的,食物所能补充的能量,永远赶不上消耗的多。如此一来,那些本没多少积蓄、只能靠卖苦力挣馒头吃的日军俘虏们,在短短一两个月内,便一个个身材苗条,身轻如燕起来了。对此,田家富报告上写的是,日俘们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煅练,基本上都有八块腹肌(瘦得突出的肋骨。)。 至于,专供军官的那些肉汤之类的奢侈食品的价格,就更是高得与同等重量的白银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靠着,这套标榜让日军战俘“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自得其乐”的伙食供应计划,由田家富担纲的战俘管理所可是红火得很,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几个月下来,日军战俘们非但被迫把之前藏觅下来的那些从中国捞到的外快全从脚底、内裤里、甚至腹腔内自觉自愿的掏出来换了吃的,就连那些家境相对宽裕军官们从日本国内带来的财物,也纷纷变成了一个个馒头、一碗碗净水。忘了说了,在矿区里喝净水也是要收钱的。更有甚者,有一些出身富商人家的军官,抵不出饥饿的折磨,已经在田家富好心开导下,写信给家里要钱了。 程家骥得知日军军官们这种自发行为后,立刻让田家富等加以规范和鼓励,并且还请自就此事做了重要批示:‘从日本国内多掏些钱出来,让日本人少造几颗子弹,我们多买几支枪,此消彼长,天底下还有比这划得来的事情吗?’ 程家骥这套计划可是一招连着一招的。从上个月开始,战俘管理所声称为了尊重大和民族的风俗推出了新的规定。规定日俘用矿石换到的食物,将由战俘管理所在被俘的日军军官们中指定出的自治委员会统一分配。在食物的巨大诱惑下,田家富出于分化日俘的目的,而生生造出这个战俘中的特权阶层,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炷定是一个赤****的贪污腐化集团。想应的,切身利益受到极大损害的广大日军战俘们,对这伙蛀虫的不满与愤恨的程度,也很快超过了他们对中国人的仇视程度。根据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的铁的定律,一个个以日军下层士兵为主体的准黑社会组织在阴暗的矿洞里成立了。这此地下组织,经常性的袭击、殴打那些战俘自治委员会的成员。手中有粮的战俘自治委员会也不甘示弱,一支用馒头来计算报酬的治安队,在管理所的暗中支持下飞速成立了。 日俘内部矛盾产生和迅速尖锐化、公开化,在给中方的监管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同时,还破坏了日军中等级森严的惯性作用在战俘营延长成的那张维系人心的无形的大网,使许多一直心底里坚持的不“投敌”的底线日俘们的心思开始活动起来了。。 从程家骥那里领了“上喻”的田家富,等得就是这个日俘人心离散,相互敌视的机会了。于是,北条和他那些吃得脑满肠肥、满嘴是油的士兵们在这个时候便派得上用场了。看着这些带着食物来看望自己的旧日的同僚部下们,已是被饿得无时无刻不饥火中烧日俘中鲜少有人能表现出“高贵的气节”将其拒之门外的。相反,此举,在日俘中产生的影响力是惊人的,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现在都用妒忌、羡慕的心态仰望和平军里的那些比自己脑子要“聪明”的家伙。 人吗!只有在思想上,开了一口子,下面就很难收得住了。 先是一个两个,接着一群群的,一周内,日本各平军就是战俘里招用大馒头加几片白菜“动员”了上千名日军战俘,加入到推护东亚和平的伟大事业当中去。 当然,仅仅光是上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贱民的背叛,还不足以让因身为战俘自治委员会委员长而一直没饿肚子的细川大佐烦恼的。造成我们的细川阁下患得患失到连续几个晚上失眠的是,由田家富提出一个建设性的建议,新二十军将“协助”给细川大佐和几个出身在上海有分支机构的商社家族的日军第八联队的公子哥儿军官越狱,并尽力为他们在处面的日本人面前,制造一个英雄的形象,以尽量保证他们回国后,能保往性命。 可以想见,对日本人半点同情心都欠奉的程家骥,自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发善心,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做为条件,这些人在回国后将从上海向租界若于商家定期提供一定数量的战略物资。当然,中方也不可能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一旦当事人反悔,这些人为表示合作诚意的而拍下的与“天皇”及其家族有关的亵渎照片,就会公开。田家富发明的这一手老套而行之有效的制约手段,足以制约这些人和他们那虽富有但在日本国内社会地位不高的家族了。 若不是对于突然间转了性子的中国人,通过田家富提出的这个友好建议对自己家族的巨大杀伤力,有些望而生畏,细川大佐决不想在这个矿山呆上一个秒钟。可田家富在言语间暗藏的杀机,又让细川不敢兴生拒绝对方的念头。他心里明白,如此重要的计划,自己既然已知道内情,那拒绝合作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就算是受限于表面上道义,人家不好直接处死自己,但在目下日俘中官兵对立情绪异常严重今天,想用挑起事端趁机下手的老法子、让自己死于非命,再是易容不过了。 两天后细川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一位与细川同属自治管理委员会的成员的家世不错的日军军官,在一次与“造反”的日军战俘的争执中被捅死。 消息传来,细川等和田家富就合作事宜单独密谈过的大阪商贩世家的子弟,大多选择了屈服,杀鸡警猴都无动于衷的那两个“无畏”的家伙,如众人所料的一样,毫不意外的死于稍后发生的一场塌方事故。这些都是后话了。 田家富和北条他们在战俘营所做的这些卓有成效的工作,虽是程家骥当初布置下去的,可他多忙啊,当初也不过是说原则和步骤,现下又是过生日、又要筹备在中国军队中尚无先例的军与军之间的对抗演练的,更是顾不上去过问这些细务了。 程家骥的生日晚宴散席后,新二十军军部。 “对抗演练这个时,既定下了。军委会那边还请培民兄去疏通一下。”在宾客的旺盛情难却下被多灌了几杯,面红耳赤的程家骥对黄中将拜托道。 他就是在官扬再嫩,几万大军的擅自调动,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他还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的。 “这个事,我包了!”黄中将身为宴席上最大的官,自是也能没逃得过,那些笑容可掬颂言如潮的端着酒杯杀过来的士绅们的围追堵截。从他说话时那满打满算的语气,显而易见这位总座也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 程家骥亲自送走了步履蹒跚的黄中将,回正想回屋先喝杯浓茶醒醒神,再回家去忙“私务”时,新的“公务”又打上门来了。 随着程家骥水涨船的升任军副官处处长管适之,轻手轻脚的溜进来报告道“军座!前几天起运的那批货物让海面上的人给截了。” 一听到管适之带来的“好消息”,程家骥酒立马醒了八九分。前几天从铁山港起运的那批准备通过尚未沦陷的广州湾中转,运到香港去换物资的稀有金属矿石,足有几十吨重,可不是个小数目。更重要的,这些金属矿石可都是违禁品。虽然各沿海地方当局,出于打破日军的经济封锁的考虑,早对起私稀有金属矿石这种创汇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要是英雄的新二十军公然走私,这桩天大的丑闻捅出去,不管对这支常胜军的声誉,还是对程家骥现下勉为其维的扛着这块抗战名将的金字招牌,其杀伤力都是无可估量的。这种形象破产的后果,是根基不牢,主要是靠着头上的光环,才能如此风光的程家骥和他有新二十军所无力承受的。要不是,新二十军现在在做了犯忌的事情太多了,单凭“龙牙”那点少得可可怜的人手根本无法面面俱到,程家骥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让副官处去处理这桩生意了。 “不是让你多派人手了吗,怎么还出得了事,查清了是那个山头的人干的没有。”程家骥所急败坏的对管适之质问道。 “军座,是铁头鲨带人干的。他们海路太熟,出动的人少说又也有三四百。我派去的一个加强排的便衣兵,有一半在海上晕船,在人数上又差海匪太远,跑不了又打过,结果只好让人家激了械,绑在船上漂了回来。这是他们随船附送的贴子。”管适之苦笑着为自己辩解着。 “暴露了身份没有!”程家骥一边接过那封写着赎金的数目及交付地点的时间的帖子,一边问管适之。 “货是军队的货,估计他们是知道的,是那支部队他们也没问,这是海上的规矩,不过他们扣了我们几个人,要是动武的话,那就难说了。”接这个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海匪的规矩,管适之还是门清的。再说,广州沦陷以来,从海上贩些私货去香港的军队多得是如过江之鲫,久而久之,敢于虎口拔牙的大股海匪们早有就形成了一整套的自保路数了。 “冬生,你去请钱参谋长过来一下。”程家骥对这个铁罩蒙面的铁头鲨也是久仰大名,面对这位谁也不知是男是女的,纵横北部湾多年的两广海匪中第一杆大旗,已出了漏子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 !#10154403 四月二十八日,午后时分,与雷州半岛遥遥相对的铁山港闸口码头。 这处离合浦县城近在咫尺沿海小码头的地理位置十分优势,素有面海靠城、通达四海之誉。眼下广州、汕头等两广主要传统港口多已被日军占领。位于雷州半岛边上的,在前清手里被法国人租借去的广州湾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枝独秀,商贾云集,盛极一时自是不在话下,带连着与之常有船之往来这小小的闸口码头,也好生兴旺了起来。这一年多来,单是每天晚上停靠过夜的大小海船,就从没有下过两三百只的时候的,那白天那船山人海的热闹劲就更甭提了。 码头一兴旺,本是一个小渔村的闸门镇,也顺理成章的随之日益繁华起来。但凡热闹的地方,不管因何而热闹的,就铁定少不了妓院、酒楼、茶肆、客栈这些去处,更不说闸口这座主要靠在大海上讨生活的朋友们撑起市面的海滨小镇了。在这座巴掌大的镇子上,光是上得了台盘的粤式妓寨有三家,更不用说那些下等娼寮了。进港来歇息的船只上的那些口口声声夸耀自己拳头上能跑马的船老大们,只要一交割完承运的的货物,十有八九就会先刮干净胡子,再换上西装往闸口镇上那红灯高照的三家大寨里钻。至于他们手下的那些囊中羞涩,又在海上憋了肚子邪火的穷拙大船工们,也就只能光顾一下充斥着人老珠黄窑姐儿的下等娼寮了。 琼花大寨姑娘无论的姿色,还是各种技艺都是三家大寨中的首屈一指的。这里的四朵花人见人爱,尤其当中的原是采珠女的海女姑娘更是以其的身材健美、容貌清纯、嗓声柔和在这个镇子乃至合浦全县名噪一时,当然最好的,往往也就是最贵的。这位海女的身价高得除了那些偶尔亲自押船进港的那些南北行的东家们,几乎就无人敢问津了。 说几乎就不是没有。巧得很,今天就撞上例外了。此刻,两个一身土财主和随从的穿着,在这个西装人群随处可见的的时髦小镇上,显得有些土气的内陆客人,正早早的就在海女房中房中高坐了。这两位客人不但装束与众不同,就连人也是怪怪的。一般,这个时候来妓院的客人,不是饥不择食的初哥,就是做惯了一夜新郎,想图个新鲜刺激的花丛老手,象他们这一样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不动筷子的还真不多见。等人?也少有会摆着二十块的席面干等着的。 一边为客人唱着凄凉婉转的粤剧小调,一边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客人。那个直直的站在门外,象是保镖的小个子精壮汉子,人冷是冷了些,相貌再是也平常不过,但从他的平和的眼神中,下海已有几年,称得阅人多已的海女,看得出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看似满面春风,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稚气未脱的英俊公子儿,眼里偶尔一露的寒光,让海女心里总是没来由的一凉。 凭着昔日在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底进出采取珍珠时,练就的一种直觉,让她意识到这两个人主仆打扮的人只怕不是一般的来路。 突然,房门外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三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气质儒雅温文中年人,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房门口。 秦冬生,也就是那个英俊公子哥儿,面色一正,镇定自若的迎了上去。其实秦冬生这会儿心内心远不象表面上那样平静。他自己就是积年湖匪出身,对匪窝里的内情最是熟悉不过了,要不然,老谋深算的钱绅也不会立排众议,让他一个众人眼中的小娃娃,来办这趟要紧的差事。虽说,这会面对是海匪,可他在看来,天下匪盗大半是拿命换钱的苦哈哈,里面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就算是有一两个摇扇子的,也是水浒里象吴用、公孙胜那种半在江湖、半在家的破落文人。几曾想过,草莽枭雄里竟有这般人物。若不是对方身上的诸般暗记都对,秦冬生还真以为是有人走错门了了。 其实,这也怪秦冬生年轻识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兵荒马乱年月,别说这纵横七海的海盗了,就是上海附近的太湖盗伙里也早有大学生入伙的了。 “这位先生,姓林吧!在下姓秦,钱带来了。货跟人什么时候能放行。”挥手摒退了海女后,对江湖上门槛精得很的,秦冬生一句废话也没有,来了个单刀直入。 “贵方掌柜的怕是在军吧!,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请贵字号花点小钱买面旗子,也免得日后伤了和气。”林先生的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让人听得很是顺耳。可他说出和话,却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秦冬生对姓林的所说的买旗子是怎么回事,再是清楚不过了。他自己早先率众在鄱阳湖千里湖面来来往往时,就没少卖过旗子给商号船家。这旗子,说白了就交了保护费的凭证。门清归门清,听到这句话后,秦冬生还是差点把肚子都气炸了。新二十军这么一支让日本人都战战兢兢的王牌劲旅,要是给一股海盗交保护费,这叫什么事!要是他真的答应了,别人不说,光是那个性烈如火的文颂远就能把他给撕了, “林先生。实话说,我的老板这次很不高兴。你们赚到一次,就已是烧高香,要是想再得陇望蜀,是不是不得太过了。我们老板是什么来路,你们也大致心里有数,要是坏了规矩,大家都不大好吧。”秦冬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场面话,对方不一定当回事,而他此来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只不过钱参座有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底牌,花点钱把人和货赎回来。下次走货,多派些部队,给船上加强些火力配备,靠着海岸走也就是了。 “小兄弟,你说话不要太绝对。你先搞搞清楚,这方圆几百里的海面,铁鲨旗可是说一不二。就算你们真是陆上猛龙,下了海,总斗不过海底的蛟龙吧!”林先生话语中的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对面的来路,无非就个把贩运私货的军中长官罢了,有什么好牛气的。这种事他一年总要经办个好几起,无论广州的梁思源的人、还是两广地方上的各路诸侯,甭管在陆地上,多么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只要到了海上,最后没有不向铁鲨旗低头的。他之所以这么想要把这档事谈下来,也是奉了大当家的差遣。 虽然在海上横行无忌,可铁头鲨并不狂妄。这些有兵有枪的兵大爷们究竟不好惹,要是逼急了,在陆上追杀铁鲨旗在各地的线人,也是个麻烦。所以那位名动两广海面的大当家意思,也是不为已甚,只要对方能对铁鲨旗在海面上的霸主地位表示“尊重”也就行了。目下,林先生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双方就买旗的事情谈不成,自己就把人质和货交了出去,那已方就没什么凭仗了。 “林先生,本来这件事,敝上是想息事宁人的。可你也不要逼人太甚了。你有两条路可选,一还我们货与人,我们付钱了事。今后的事情就一码归一码了,二你要是非要两件绑起来的谈,那贵我两方就只要别别苗头了,不知道海底的蛟龙,有没有出水换气的时候。”秦冬生最后一句话,让人听得阴森森的,好不渗人。 “年轻人,你这话大了些,恐怕将来是要吞回去的。”林先生刚才只是有点上火,这下子可是动了真怒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外的精壮小个子,也就是在叶家集大显过身手的那位能双手使二十响的龙四,向门内,把身子靠了一靠,他这轻描谈写的一靠,立时让林先生威胁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怎么着,要动武!”林先生语带轻蔑的说道。 “没那个意思!”秦冬生确实没有扣下对方派来的这位颇为嚣张的谈判代表的意思。一来这会伤害到做为人质被扣在对方手中的那三名官兵,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敢有恃无恐的让这么个书生来,一定有了万全的安排,只怕是扣下也无用。 “请你转告一下贵当家,你们在香港的几处销货下家,已在我们老板的控制下,若是不想为那几船不值当啥的石头,断了走了三四年来的这条“黄金路”的话,那就请贵方把货物和人,在天黑前送到小闸码头来。我就在这里等,如果贵方误期,后果自负。”凭心而论,尽管通过在香港门徒众多手眼通天的杜老板,掌握了铁头鲨的部分销赃渠道。可程家骥和钱绅本并不想用出这最后的杀手锏的。只因,来上这么一出后,非但船主的身份很难再保密,(能在香港盘得了在当地已是根深蒂固的铁鲨旗的底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也算是跟人家正式结了梁子。可要乖乖的给海匪交保护费,更是程家骥、钱绅所不能接受的。这其间倒也不全是因为面子上,下不来。主要还是因为随着部队的需要日益增加,新二十军的海上走私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要是这回服了软,就算现在能暂时用钱买个平安,可老是这样受制于人、授人以柄,从长远来看,还是会得不偿失的。一句话,屈服不是程家骥、钱绅他们几个和他们缔造出来的新二十军的性恪。 别看林先生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可骨子里也是硬梆梆的角色。 他站起来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大家伙还是先在海面见见真章再说吧!”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要走。 “泰庆隆、文安号、大平号,林先生还要我说下去吗!”秦冬生报出这些对铁鲨旗来说至关重要的香港商号的名字,也是在赌。他赌的就是林先生知道得够多。越是知道内情的人,越是能准确的权衡这当中的厉害得失。 幸好,秦冬生押对了宝,林先生这个专门负责谈赎货的人,在铁鲨旗中的地位还真不低。 虽说,秦东生报三个商号都是铁鲨旗在香港码头上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可真要是出了漏子,对有着后手安排铁鲨旗也不是什么弥补不了的损失。让林先生软腿的,还是对方所表现出面的雄厚的江湖势力。要是因这点小事,铁鲨旗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些相当隐密的销赃渠道的强势势力,结成不死不休的死敌,还真不是林先生能担待的事情。 “交人和交货时,我方会按你们指定的赎金三成支付的赎金的,另外请你转告贵当家,我们老板衷心希望今后贵方今后不要再动我部的货物了。如果,贵方有兴趣和我们老板谈生意的话,欢迎。我们老板保证贵当家的生命安全。请贵当家放心,我们老板的盘子大得很,不会为了击毙一个海匪头子,这种保安团才稀罕的功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的。”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秦东生能明白。程家骥和钱绅就更明白了。 林先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压抑的房间。他没有去问对方的老板是谁,这种白痴才会问的问题。对方所说的这些话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只有在自己的当家解开对方的老板的身份之谜后,才能资格与人家对话。今天虽然是栽了,但林先生相信以大当家的才智胆略,很快就能扳。对于自己的大当家,林先生有莫大的信心。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被扣人和货物都回到了闸口。秦冬生付出的三成赎金对方也收了。而铁鲨旗也很守规矩,从始至终,一直没有拷问新二十军的那几个被掳去的官兵。 两天后,一份从香港寄来邀请信,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一) !#10154607 铁头鲨下的这份古色古香的贴子,还当真是气派非凡,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在两广很少能见到的,上好的咸宁楠竹所制的足有半斤重的打造得滑不留手竹柬上,端方严正的刻有‘五月二日下午三点,灵山城永顺茶庄。’这一行字和一个栩栩如生的鲨鱼标记。帖子上所刻的字是银勾铁划苍劲有力自不待多言,上面的的鲨鱼却是笑逐颜开,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可不管怎么看,这只血红的鲨鱼刻画得就是再天真无邪,都有几分老虎给人拜年的意味在里面供人琢磨玩味。 “维礼兄、适之、冬生。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头鲨鱼。”程家骥面带苦笑对着钱绅说道。程家骥也知道以对方纵横两广的人脉、手腕,想要查清自个儿的身份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铁鲨旗的潜势力,原以为铁鲨旗最快也十天左右,方才能摸得清已方的底细,结果才两天,人家的贴子就打上门来了。 “军座,铁鲨旗把谈判地点选在位于玉林与海边中间点上灵山县城,这是摆明了要跟你平起平座。这股冲了南天门也不过七八百人的海匪,也狂得没边了。我看干脆设个套子剿了它,一了百了得了。”幸不辱命的赎后被扣的人手和货物后,为了摆脱对方可能进行的跟踪,秦冬生可是绕了几个大弯子才回的玉林,回来后,他就没出过军部的大门。已是这般小心翼翼了,临了末了,还让人家就找上门来,这怎么不让他恼羞成怒。 “这里面没你的事,应该是香港那边让人家查了出来了。”程家骥确信自己的判断。秦冬生让人盯了稍还在情理当中,但随行的出身枪手世家,为人机警老到的龙四,会觉察不到有尾巴,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军座,我反对使用武力。”许是这些日子经办了不少多少要冒点风险的差使,使得胆略见长的缘故。管适之一反平日的吞吞吐吐、察言观色,直言不讳的说道:“铁鲨旗不是平常的海匪,人家在两广海面上,吃这碗没本钱的饭都已经好几代人了,各方面的根基都已是根深蒂固,就是咱们费尽心思把它明面上的人剿干净了,只要那些暗中的残余势力还在,这事就没个完。再说海上作战,我们没半点经验,就是仗着人势众围住人家,也不一定占得了便宜。到时无论战况如何,这三江四海的梁子,算了结下了,以后这海路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程家骥对管适之所说这一席话颇以为然,是啊!海上的博弈!光是万倾波涛,就不是没几个人见过大海的新二十军的将士们,能应付得来。若是真如,管适之所言,打出个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来,先不说最终谁能笑到最后。大战将起之即,自己也没这个功夫和一群睚眦必报的海盗去做生死纠缠不是。 “维礼兄,还是请你去跑一趟吧。”程家骥这是也无法子,这次谈判不比上次,去的人既要有相当的地位,又要能随机应变临机处置,。而在新二十军已参与其事的这些人,能符合以上诸项条件的,只有三个人。程家骥自己要坐镇迫在眉睫的对抗军事演习,显然是不能抽身前往的。而以文颂远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就算去了也只会是大杀一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钱绅最合适去会一会那位海上枭雄了。 “是!”看了那排竹刻字后,就一直因若有所思,而默然无语的钱绅应声而答道。 “冬生,立刻召集全军团以上军官,我要就明天的对抗演练各部的分工做一下布置。正把主要精力放上对抗演练的程家骥,在不经意间忽略了钱绅的异样。 五月二日晨,玉林城北的小平山附近。 此刻,这一大片荒无人烟野地已成了不折不损兵山将海。四五万同属四十五集团军的官兵,正分成两个对立的阵营,隔着一条小河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小河西岸的新十八军前指。 “总座,时间快到了。”听到邱少将的提醒,正聚精会神用望远镜窥视着对岸黄中将才会回神来。 “小邱,浩然那支快速纵队,你盯紧了没有。”自打昨天晚上,大家都按原定计划趁夜进入预定地域后,黄中将最不放心的就是程家骥手下那支时机动、火力都是一时之选的快速纵队。深悉程家骥最喜欢用奇兵的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打着打着,这个快速纵队从那个自己预料不到的方向钻出来,打自己的一个措手不及。 “总座,据搜索部队和观察所报告,从昨天晚上起,新二十军刘以诚部的位置一直没有变更过。在这!位于新二十军战线侧后的四十二号地区。若是其敢强行迂回的话,不管从那个方向下手,我们安排这里一个配备了汽车牵引战防炮营和两个连的装甲部队,都能在第一时间把口子堵上。”邱少将边说,还边在地图上一一指出他所说的地域的所在方位。 “预备队要随时待命,浩然那小子,路子野得很,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就给咱们来个大惊喜的。” “总座放心,咱们与程副座他们兵力相当,都是两个半师。虽说新二十军的坦克战车比我们多点,可也多不了多少。论起兵员素质来,程副座没法子跟咱比,他那里新兵太多。下面的各个部队长都说,要是这样再打败了,大伙儿就都该跳河了。”虽然程家骥目下的正式职务只是一个军长,可其在四十五集团这支从新十八军扩编而来的军队中的特殊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全集团军上上下下都认为,那个空着的副总的位置,就是给程家骥留着的,只待再打上一两仗,程家骥就铁定会顺理成章的座上去的。有这个认知,包括以在名义上与程家骥地位相当的邱少将在内的“集总”军官们,人前人后口口声声的副座副座的叫着,也不难理解了。 “打着看吧!”嘴上虽说得恬谈,可身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黄中将的内心未尝没有赢程家骥一次的渴望。他坚信,在自己中规中矩无懈可击的防守面前,习惯先发制人的程家骥一定会栽个小跟头的。只要新二十军攻击受挫,他就可以适时反击,接下来呢!当然是及时喊停了,从本心来说,厚道的黄中将并不想把程家骥这个小老弟打得太难堪。 早上八时,这场没有事先设定胜利者的规模庞大的,与实战相差无几的演习如期打响了。新二十军所部分两路相互呼应着,如黄中将所料的亦步亦趋的徒涉过小河,向对岸阵地缓缓扑来。 上午十时,被进进出出的参谋们和从外面抟来密集如梭的枪炮声喧染得实战气氛十足的新七十二师师指。 ‘******,这个文疯子,在搞什么名堂。’已升任新七十二师师长的黄琪被时下“战场”上异常情况憋得都快疯了。 开战以来的这两个小时,“战场”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乏善可陈。不过总的来说,以逸待劳的新十八军无疑在场面上占了上风。做为一个从军十多年军人,黄琪可以肯定,自己当面的新一百师再这么可圈可点的军事教科书似一个劲的正面强攻的下去,不出几个小时,就非要后力不继不可。这可不是文颂远的风格!和文颂远混在一块吃吃喝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黄琪太了解这个看似愚顽莽撞、实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的家伙了。尽管这只不过是一场同室操弋,胜败只关乎颜面的演习而已。黄琪还是不敢相信,在战场上一向鬼精鬼精的文颂远,会打出这种木纳呆板的仗来。 新十八军前指。 看不懂程家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可不只黄琪一个人,做为此次演习即将获胜的一方的最高指挥所,这里也笼罩在一片迷茫的阴云当中,就连最有活力的年轻参谋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大惑不解,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总座,刘部动了!文师和邢师也都向我当面各部阵地,开始强行穿插”从电台那边小跑过来的一个参谋,打破了这重重迷雾。 “刘部向那个方向移动了!”正很不雅观的趴在沙盘上黄中将,一跃而起劈手从参谋手里抢过了前方发来的电报。 “突然从正在向前攻击的两个师的中间窜出来,搞集中突击!小邱,这一定是钱绅那个德国军事学院的高材长,想出来的杀手锏。他们准是把坦克部队化整为零的偷偷运动到前线。也亏得他们能想得出来。幸好,咱们也早备下了铁盾牌。小邱,命令预备队和战防炮营、那个装甲连都顶上去,只撑过这两个小时,就该轮到我们攻浩然了。”自觉一切已在掌握中的黄中将的心情极好,竟连邱少将把人看丢了都不计较了。这一刻,整个新十八军前指人人如释重负。 觉着胜券在握的可不止黄中将一个人。 “命令已投入战斗的各部全力分路突击,不要怕损失,把水给我搅混。” “命令已乘汽车运动到“敌方”侧后的特务营立即按原计划行动。” 程家骥气定神闲的叼着一支烟,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着命令。 仗都打了几个小时了,各部演练课目也基本完成了,该见分晓了。至于胜负,只要达到了练兵目的,他倒不是很在意。自然,能赢还是要赢的。 新十八军前指。新二十军的发起看似垂死挣扎的全面自杀式攻击,让这里充斥着胜利在望的乐观情绪。 这些喜气洋洋的人里,却不包括最该高兴的人,黄中将 几番周折起伏下来,黄中将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一直被程家骥牵着鼻子走。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对眼下离胜利越来越近的大好局面视若无睹的,开始琢磨起程家骥下一步如何走,这个关键问题来。 黄中将的冥思苦想还是有成果的,他在猛然一醒后对邱少将说道:“小邱,走,前指搬家,到前线去。” 黄中将的脑子转得不慢,在静下心来后,他马上想到了程家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走的一步棋“斩首”。只可惜,迟了。 此时此刻,新二十军特务营在经过仔细侦察后,已判定对方前指位置,正朝此处猛扑过来了。因其的是全摩托化行进,这个营在突破新十八军那兵力已十分薄弱的后卫警戒线后,以迅猛的速度在很短的时间内,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新十八军军部附近。 一时间,新十八军的腹地枪声大作。 “总座,对方的部队规模不大,除去被我后卫部队沿途拦下了部队外,能与警卫部队交上火的不过三四百人,一个小时内,在兵力占优势的军警卫部队,就能吃掉他们的。还是不用转移了吧!部队正在激战,指挥部这个时候挪地方,前面的部队不明真相,容易动摇军心。”邱少将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浩然那小子从来是一招连一招,下习惯了连环棋的……”黄中将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这位中将集团军总司令,看着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的,特务营的士兵刚从汽车上卸下来了十几门,炮口对准自己的所在方位的口径大小不一、用途各异的战防炮、迫击炮,直直的发起愣来。 “目测距离,六百米,够得着了。层次配备合理,最佳射程刚好能错开,浩然,你连落荒而跳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够狠。”黄中将在自言自语的说以上这番话后,回头对用一如往常那样平和的语气对尤自还在“当机”的邱少将吩咐道:“你去下命令吧,停止演习,当打和了。浩然,这是给我这个老哥子留着面子了,真要一阵炮弹覆盖过来,只要模拟打掉了前指,下面的部队,想不乱一阵都不可能,眼下这光景,都缠在一快了,只要一乱就全完了。 月票落后太多,请喜欢本书的大大们支持一下。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十二) !#10154719 这场规模之宏大到堪称当时国内第一的对抗演习,并没有因为程家骥的“投机取巧”,而半途而废,在程家骥建议下,两军在稍做修整后,又在河东岸演练开了夜战。这回,刚吃过亏的黄中将,警醒的得,他大巧似拙的,运用把循法而战四个字发挥到极致的“保守”战法,对对手步步紧逼,逼得再也找着半点漏洞可钻的程家骥,不得不与之硬拼。两支大军在野地里分分合合的反复缠战。时间一长,新二十军新兵太多、基层指挥官能力不足的等弱点的便浮现了出来。激战至凌晨一时,最终,还是新二十军先露出溃散的迹象。当然,黄中将也投桃报李的,在这个时候中止了演习。 等程家骥结束这场实际进行整整二十多个小时的强度高到参演官兵有十几人阵亡、上百人受伤的演习,回到玉林军部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一进军部大门,程家就骥从巴巴贴上来的秦冬生口中,听到了一个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的爆炸性新闻。 “冬生,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钱参座突然有了好象是他夫人、小姐的亲人了,乱七八糟的。”程家骥急不可待的盘问着,因还沉浸在过于震惊中,而有些语无伦次的秦冬生 “军座,我也是刚听人说的,要不我去把跟参座一起去灵山的龙四叫来,或者您亲自去问钱参座。”见鬼,秦冬生只要一不说与钱绅的“艳遇”直接挂钩的话题,刚才还笨得一塌胡涂的嘴皮子一下子就顺溜了起来。 “算了!你把龙四叫来就行了。”有着一段异常惨烈的伤心史的钱绅,对人生大事的冷漠。一直是视之为手足兄弟的程家骥、文颂远等人心里的一块心病。自打文颂远“从良”后,对钱绅的这方面关心,更是到了让在生活上万事无所谓的钱绅都不胜其烦的地步。 曾经,文颂远都趁着钱绅酒入愁肠喝得大醉之机,把个年轻貌美清倌人推进了钱绅的房中。可第二天热心得过了头的文颂远开门一看,人家孤男寡女的,愣是井水不犯河水。直气得白花了上千大洋的文老二火上房似的嚷着,要请医生给钱绅检查一下身体某方面的机能。程家骥虽然没有文老二做得那么露骨,可到玉林后,他把上门巴结,想在乱世中找个依靠的有女待嫁的士绅,往钱绅身上推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可惜任是再如花似玉、聪慧可人的大家闺秀,都没有不被有不被冷冰冰的钱绅拒之千里的。眼下,突闻,钱绅一夜之间,竟然是妻女双全的,这怎么不叫他又惊又喜,又怎么忍心,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打扰看上去冷面冷心心如磐石,实则内心凄苦无依的钱绅难得的温馨时刻。 消息传播源龙四很快就被带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今天下午,我跟着参座去灵山县城赴约,后来来了个戴着铁面具、穿着长衫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这人和参座一照面。两个就生生木在那了。两人对望的那眼神象是、象是,我嘴笨说不好,就象是两根绳子结在一起似的,死活就分不开了,接着参座就把我支了出去。接着那个人的保镖,就去领了一个十岁左右的长得和钱绅挺象的小女孩的过来,再接着参座就跟她们一块回来了。对了,参座叫那个后来把面具摘下来了的女人叫慧娴。”龙四说得也没什么章法,不过对于应该已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钱绅的几个人之一的程家骥来说,有这些资料,再加上平日从钱绅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拼出事实真相的十之八九了。 ‘记得老钱说过,在家遭巨变前,他在济南府有一个未婚妻叫什么娴,八成就是这个慧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慧娴,是怎么从济南到了海上还成了威震两广的铁头鲨的。对了,现在老钱还冒出一个女儿,那老钱当年不是先订票就上车,够新潮的噢。管他了,老钱能再遇上失散多年的妻女,重新对人生有点热度,臗?郑氏族长郑通林的独女。郑通林已被文颂远用“引蛇出动”之计,坐实通日之罪后处决。父亲一死,自幼丧母,自小又体弱多病郑蓉,被家族中的“好心的忠厚长者”们,在刮分其家产后,又强行许配人家。郑蓉不甘受人摆布,逃了出来后,孤身前来玉林复仇。她倒也沉得住气,一连在城里暗中窥视了文颂远三天,方才动手。其实若不是盘缠将近许,深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的郑蓉,应该还会再耐心观察文颂远的习性几天,直到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时才会动手。 ”军座,您看如何处置。”从自打家人全被日本人杀害后,就不宽恕何物的钱绅的语气中,程家骥闻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程家骥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开口,这个其情可悯、其罪难容的“小刺客”,不到一个小后,就会成为“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我和文老二谈过了。我们一致的意见是,还是交由地方法院,先判个几年再说吧!”受到过人本主意思想薰陶的程家骥,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罪行”,无论如何也没到拿生命来抵偿的程度,当然,他也没有宽大到无原则的地步,就让她接受这个时代的法律的裁决吧! ‘也许这个满腹杀机的女孩出狱时,抗战都结束了,那时我和文颂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两说了’程家骥此刻不知道,自己和文颂远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接下来一个月里,程家骥既要按原定计划编组加强玉林五属的民团,又要忙着把还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番号的新一七零师的架子搭起来,还要亲自催促杜老板那边通过多条渠道,从海外给他购买各种军需紧俏物资和大批的枪支弹药,细算下来,这一个月里程家骥竟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这种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下来,都快要把来这个时空后,只要不打仗,就养尊处优的时候多的程家骥,给累出个积劳成疾来了。 辛苦归辛苦,程家骥这一个月“非人生活”的成果,还是显著的。不管实际上有多少战力,一七零师总算有了三个团五千人多人。其它两个师的整补也趋于完成。大批的物资枪械弹药源源而至,更是迅速的装备了新二十军各部,使之,起码在表面上显得是兵强马壮了。而一七零师的师长也有了归属,马思远以其稳健的带兵风格和一直以来的优异战功及良好的人缘,毫无争议成了程家骥系统的第六个少将。马思远一挪窝,汉东升便水涨船高的升任了新一百师的副师长兼二百团长,在文颂远没有回到师里视事前,主持全师的军务。 更让程家骥欣慰的是,文颂远腹部的那条又深又长的刀伤,在薜书文的精心调理下,在他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的配合下,愈合得很快。现在,在床上足足躺一个月,都被快被闷出来了的文颂远,已经能每在护士的挽扶下,每天下床活动一小会了。 正当,新二十军的一切都在稳步前进时,集团军主力也从广州方向退了下来。 心中有愧的程家骥,立即命令全军出动,兵出粤桂边境去接应集团军主力顺利回桂。 ###第四十五章新扎军座(八) !#10153986 此次第四战区趁日军驻粤兵力空虚之机,试图直捣黄龙,收复省城广州的宏图大举,虽也曾一度使得沦陷已久的粤南大地,被胜利的曙光照得通红透亮。但最终,还是日军从海上向广州大举增兵,使得中国军队再次功败垂成了。 三月底,在性格上虽固执倔强,但在具体作战指挥时,却头脑清明决不含糊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见广州日军的战力日增,而己方在久战之下,已有疲兵之态,知事以不可为,遂命令其麾下各军分批次撤出战场。也多亏,他这一及时转舵,参与此战广州作战的四个军十万余大军方才没有真正伤着元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一役,史称为粤南会战,在长达一个月以上作战中,中方损兵一万六千人,毙伤俘日军四千多人,伪军五千人。这个战损比例,以中国军队主导的进攻战役而论,再考虑到日军战力普遍比中方坚强这个因素,其实中方并不算太吃亏。且战役结束后,中国军队第四战区的实际控制区,比之战役发起前,多出了十几个县。更不用说,第四战区此举,迫得一时乱了方寸的东京大本营被迫将原定要海运至钦州的近两万日军紧急改运广州,从而取得了推迟了日军在钦州湾方向转入反攻的时间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战略成果了。战后,中日双方,都宣称是此役的胜利者,也都拿出了各自认为过得硬的“凭?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 发生在钱绅身上的这一出曲折离到,百分之百有资格改编成一部催人泪下的电视剧的人生悲喜剧,除了几个得以骨肉团圆当事人外,最大的受益者就非坐享其中的程家骥和他的新二十军莫数了。现如今,沾了钱绅的光。非但新二十军的船只在两广海面可以畅通无阻,就是各处港口的日军情报,也通过铁鲨旗多年来埋下的暗线,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了新二十军情报处手上。 程家骥也不是不知道投桃报李的吝啬鬼,在新二十军明里暗里的掩护,本就称霸万里波涛的铁鲨旗行事起来,更是如鱼得水的很。当然,程家骥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铁鲨旗的许多因货色过于扎眼,只能压在手上等发霉的的积年赃物,都程家骥用低价收了下来后,大批大批的发往重庆、西安等地。这一低收高卖,从中获得的利润可不是小数。真要算下来,光是头几批货物,所赚得的差价,就足可以装备一个齐装满员的甲种团的了。毫不夸张的说,目下新二十军已成了铁鲨旗最大的合作伙伴,说白了也就是兵匪一家了。早已戴上了毒贩、走私大王等光环的程家骥,自是也不会没在乎再“荣获”一顶“海盗保护伞”的桂冠。更有甚者,在迅速鼓起来荷包的激励下,程家骥此刻正巴不得铁鲨旗最好能把势力扩张到真正的黄金水道马六甲海峡去了。一想到梦想中的那支用一船船的黄金堆出来的横扫东洋的无敌劲旅就可能成为现实,程家骥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只可惜,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起码完美这个词与程家骥无缘。 在因日进斗金、钱途无限的而兴奋得有些找不北的同时,我们的程大军座正被钱绅一家团圆,所延伸出的一个“人见人爱”的大麻烦所困扰着了。 说起来,这个麻烦还是程家骥自己找来的。 天各一方了十几年的钱绅夫妻俩胜利会师后不过三天,同时大忙人的(她)他们又被迫短暂的分离了。 钱夫人要回去坐镇铁鲨旗,钱绅更是二十军军部里最忙碌的人,这两人谁也不可能全职“随军”。 这样一来,(她)他们的那个吹着海风长大、野性极大的女儿,便顺理成章的放了羊。起初,是玉林城里的那些灾星临头的公子哥儿们叫苦不迭。小小年级就好打不平的倩儿,让他们吃足了苦头。单是被逼着给被他们负心的小家碧玉成亲的都有四五个(由文颂远和秦玉兰上门武力提亲,说明只做正室不算,还得让男方写下永不休妻、永不娶妾的保证书,并将其公示族人,存于祠堂内,以示永不反悔。)当然,一个小女孩就是成长环境再是特殊,也没能力的能强迫那些多少有几个保镖随身的富家子弟的。可要是有文颂远派去保护他的干女儿的一个加强班帮手,那又另当别论了。那些日子里,倩儿小姐的大名可谓是响彻玉林全城,人送外号“一片云”。再加上她整人手段实在是让人胆颤心惊、哭笑不得,直吓得那些个,平日里有好在街上调戏一下良家的爱好的纨绔们,连躲在家里修身养性都觉着不安全,有几个胆小的都跑到寺庙里去带发修行去了。 眼见这孩子闹得些过了,与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钱绅相比,还算是个闲人的程家骥,不知是出于爱心泛滥,还是因看着钱绅两口子忙的都顾上女儿而心怀歉疚,还是被这个有天使外壳的女孩表面上的柔顺可人所迷惑,总之他稀里糊涂的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烫手山竽,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悲惨”岁月。 程家骥的那间被其部下,戏称为“上书房”的办公室里。 要是把玉林五属比做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国的话,这个有些犯忌的戏称,倒也说得上是贴切。毕竟时下以玉林为行政中心的这五个县一切军政事宜,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大干爹(二干爹是文颂远),这个案子是不是该这样判?”稚嫩的童音,所谈论的决不是一件,她这个年纪应当感兴趣的话题。若是还有其它人在场的话,十之八九会震惊到把下巴掉在地上,都会忘了捡起来的地步。这个十岁上下的一脸的天真无邪小女孩,此时手上拿的赫然是一份关乎三条人命的卷宗。 “倩儿,那些是很重要的卷宗,你不要乱批字,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这些是文书,你倒可以先帮着看看的,记着处理意见要铅笔写。”正拼尽全力,在堆积如山的文海中苦苦挣扎的程家骥,一面细声细气、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一面把一大推他认为不那么重要的公文,丢给了这位他早自认惹不起的小祖宗,去让其打发时间去。 “那些我都看过了,都是争产、分家、通奸之类的小官司,没见血的没意思!”粉装玉琢的小天使嘟着小嘴表示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神啊!救救我吧!几百亩地归属,算是小官司。没血光的没挑战性!这是什么基因的产物,要不是基因突变的话。那岂不是说,老钱两口子有生怪胎的特质。要是能从小丫头身上抽出一管血,做个化验,她的血型八成是百万中无一那种,买给欧美科研机构,说不准能换上几梃m40来玩玩了。’想归想,程家骥可不敢自己的想法变成事实!开玩笑,新二十军军部的勤务兵都知道,从干妈成群的钱倩身上拿一根头发,那都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即便是程家骥这个干爹也没这个胆量,原因很简单,钱倩的五个干妈正好有四个都姓程,也就是程家骥的四位夫人。“欺负”了夫人们的心肝宝贝兼预定下的小童养媳,被罚睡一两个晚上的沙发,那还是轻的。说到童养媳这个事,程家骥就直觉着心里犯恶心,自己儿子一岁不到,订上个大他十岁的媳妇,这个桥段也太恶俗了些吧!对了,她剩下的那个干妈,搏击术超级肉脚的程家骥就更不敢招惹了。要知道秦大小姐的飞刀的准头,虽比不上例无虚发的李寻欢,可也差不算太远。要是让文颂远的那个胆大包天的老婆在自己屁股上来上一飞刀,那乐子可就大了,这个险程家骥是万万不敢去冒的。 ‘早知道会是这样,想当初,就让她在大街上闹去,反正哭的死的人又不是我自己,我充什么大头啊!’在后悔药是没地买去的情况下,程家骥也只能继续代管钱倩儿这支小霸王龙了。 最让程家骥想不通的还是这个从小的海盗窝里长大,见惯杀人劫物之类的血腥场面的小魔星,怎么会对做“包公”这份毫无钱途的职业,这么情有独钟。 “大干爹,这个案子里,两兄弟一个说他们家的老爹是中风死得,一个说是被鱼刺卡死的,能不能象戏文里说的那样开棺验尸啊,那肯定好好玩噢。”钱倩儿用撒娇的语气问道。 “安藤、山下、牛鸟、今村,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怎么还不来找老子了!”被刺激得到了临界点的程家骥,突然推开窗户用标准的怨妇腔大声叫道。 钱倩儿在愣了一下后,边喊边跳的内堂向冲去。“大干妈、四干妈快来,大干爹发羊颠疯了!”听这口气,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算是把程家骥的家庭状况给摸了一清二楚,连程家骥怕谁她都明白着了。 “嘭”的一声程家骥的脑袋狠狠的撞上了窗台上。 被气昏了头的程家骥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发羊颠疯不是该口吐白沫的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彼些间太过于掂念,而有了心灵感应的缘故。程家骥在呼唤他的对手时,与程家骥相隔几百里地的那几个被他点到名字的日军中将,也正在谈论与程家骥有关的话题了。 钦州,原为十八师团师团部的第二十一司令部的那间平安风格的会客室里。此刻,在这小屋里,第二十一军的四位中将无一缺席。穿和服的四个人,正腿盘而坐的在商议着军情了。也许是因为二十一军才打了一场“皇军”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败仗的缘故,原先放这里所有的奢侈的摆设都消失了。这样一来,倒让充斥在这间会客室每一个角落里的复古情调显得更加质朴淳厚了起来。 气色与几个月前才经在钦州登陆时相较略显得有些黯谈的安藤中将,看似漫不经心的对自己的部下询问道:“牛岛君、山下君、今村君,经过这几个月的分批次补充,你们的部队的兵员都补齐了吧!” “司令官阁下我部已补齐,随时可以为“帝国”击破当面的中国军队。”三个急于戴罪立功的中将师团长异口同声的应道。 “诸君就不要争先恐后了,这次我准备从你们部下中抽调一些老兵,配合由派遣军司令部直接派来伞兵,去完成一个坚巨的使命。”与今村等三人同身为败军之将的安藤中将。很能理解这部下这师团长的心情。说起来,在座的人当中,最急于报上次会战战败的一箭之仇的,还是他这个对“帝国”负有特殊责任的军司令官。上次会战全面失利后,安藤中将不但主动向东京大本营请辞,甚至还做好了剖腹谢罪的心理准备。东京大本营起初也打算惩治安藤,最后,还是“天皇陛下”亲自出面宽恕的他。这让安藤中将在感激涕零之余,更立时断指明志,誓要立功雪耻以报“皇恩”。不过,安藤虽立功心切,却也还没有急切到到丧失理智的程度。至少,他还知道,今天他叫这三位师团的目的何在。当然,安藤更清楚在从关东军调来的两个师团的援兵到达之前,掺杂了大量的未经战阵的补充兵的他所指挥的二十一军,还不具备反击对包围自己的数量庞大的中国军队的能力。 穿着合身的和服的安藤轻拍了两下手掌,一个精壮强悍的日军中佐虎虎生风的走了进来。 “诸位,这是梅机关的迟田副机关长,他给我们带来此次行动的猎物的行踪。”在安藤中将的示意下,迟田中佐在桌上展开了一幅做工粗糙的手绘地图。 “阁下们,这是以玉林为中心的五个县的手绘地图,是我们用十几个特工的生命换来的。目下中国军队新编第二十军就驻在这里。我想对这个屡犯我军威的程家骥,“大日本陆军”已不会有人陌生了吧。”迟田说的这句话无意中刺得曾在程家骥手下吃地大亏的牛岛中将和山下奉文脸色一变。两位同病相怜的师团长被这一刺激,盯着地图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他们眼中闪动着的那野狼似光芒,炽热得都快把画在纸上的玉林城给点燃了。 “新二十军现在大约有三万多人,其兵力分布我们尚不能全面掌握。这主要是因为这支中国军队反谍能力很强,而且,他们似乎是一个与其它********组织,没有直接联系的独立系统。这让我们一时之间,无法对其渗透。这给我们的情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说到这,迟田中佐,就是那个在重庆刺杀过程家骥特工头目,不禁想起了程家骥遇刺后,梅机关总部所遭到了那次毁灭性的打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那次打击中,迟田中佐那身为梅机关文员的女友,也在“遇难”人员当中。想到已和自己定下婚约的女友的死,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烧得的本就一脸杀气的迟田中佐,愈加显得面目狰狞了。 在座的人里地位最高的安藤中将适时插话道:“就是说,程家骥有私人特工。” “司令官阁下,可以这样判定。”迟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安藤中将对迟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们的目标就是重创托庇于程家骥麾下的背叛“皇国”的小田原部。”迟田语气的平和的点出了这支作战的目的。 迟田能平心静气,在场的四位日军中将可做到他这从容不迫,在他们心目中,“日本和平军”的诞生,不仅是整个日本国的耻辱,更是二十一军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在众人中,最激动的还得数自觉对此事负有直接责任的山下中将了。 “司令官,我愿意指挥这次行动,清理“败类”,为“皇国”雪耻!为我自己赎罪!”山下激动得跪下去向请长官请求道。看他怒发冲冠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就能深切的感觉到这位“战防炮”已到自爆了边缘。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怀疑,若不是身着和服没有佩刀这位秉性刚烈而不乏狡诈的中将会把战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安藤中将来个以死相胁的。 “那就拜托山下君了。”深知山下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的安藤中将一捶定音的决定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小田原部分成两个部分,大部驻扎玉林城外,这部分在新二十军的绝对主力新一百师的监护下,我们难以下手。另有大约两个“联队”的兵力在博白大山中担任看守“皇军”被俘官兵的任务。经侦察基本可以确定,那附近没有新二十军的大部队。大本营批准的天罚行动的目的就是干净消灭这两个联队的“叛军”,以达到震慑其余叛军和打击重庆政府的信誉和中国人的士气的多重目的。当然能顺带救出些“忠贞不二”的被俘“皇军”官兵是最好了。具体行动计划是由海军负责护送一支三四千人精锐部队,在闸口码头登陆以配合一个大队的伞兵完成这一任务。我们梅机关将负责为两支行动部队提供情报支持。完成任务后,所有部队还是从计划由海军切实控制的闸口码头,上船返回钦州。”迟田中佐话音刚落,安藤中将就接着补充道:“为策应这次行动,钦州所有驻军将从明天起,开始有重点实施牵制性反击。诸君此次行动虽然从表面上看对整个战局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能成功,从心理上、从国际声誉上、从政府威信上对敌人伤害,是无法用消灭中国多少个军来衡量的,对因最近一系列失利而对“大东亚圣战”日渐悲观的帝国国民的鼓舞作用也是无可估量的。请诸君一起努力吧!“天皇”万岁。” 在场的诸将佐一起高声壮气回应道:“‘天皇’万岁!’‘大东亚圣战’万岁!”你别说,这狼嚎似的和声声势还真不小,把窗外的老树上的一窝麻雀都给惊飞了。 “啊啾!”与此同时,远在玉林城中高座的程家骥好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网线和电脑都有问题,明天才来修,又赶上电力供应不正常,咒诅铁通。这章是在网吧上传的。对不起了。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二) !#10155408 五月十四日,一阵暴风骤雨般密集的枪炮声,打破沉寂已久钦州战场上的微妙的平衡。困守钦州的日军第二十一军突然向东、西南两个方向对包围其的中国军队发起了攻势凶猛到有些疯狂的重点局部反击。为了便这次规模强度都与强攻一般无二的佯攻,能达到战术上的突然性,指挥风格狡诈多变的安藤中将特意一反日军喜欢在黎明时分的发起攻击作战习惯,冒着打夜战的风险,把进攻时间放在下午三时。 开战伊始,已养精蓄锐多时,又因出其不意,而占尽有失机的日军兵锋甚锐。其东进的牛岛师团主力在迅速击溃三十六军的一个师堵截后,进逼中国军队配备有重兵把守钦州东大门黎合口。与此同时,杀向西南的日军今村师团的中村旅团也突破了中国军队第一道封锁线。一时间,措手不及的中国军队连连告急、处处吃紧。战场态势似乎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对日军极为有利的趋势发展着。老实了许久的安藤中将的“人品大爆发”,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得小小的钦州湾重又成了中国军队统帅部最关注的区域。 军委会桂林行营所在地,八桂厅。 这个往日颇有些幕气的两广五六十万中国军队最高指挥机关,受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感染,变得既庄严肃穆又不失激情。从那川流不息、行色匆匆参谋、秘书们的身上,也再也找不到人浮于事的高级指挥机关的工作人员,所惯有的那种玩世不恭式的漫不经心了,深知此战关系是何等重大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战战兢兢、一丝不苟。 行营的心脏,作战室。 这间上百平米的木制大厅,目下无疑是整个行营里最喧嚣吵杂的地方了。七八个已步入中年的将领正对壁上大幅地图指点、判断着,也许只有在此刻,这些远离了战场多年,习惯了纸上作业的参谋将军们才能找回些当年在战场上咤叱风云的感觉。凭心而论高参们都很投入,也就是因为太投入了,他们之间的原本文质彬彬的探讨,也在不知不觉中升级到了争执甚至是争吵的地步。引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议题,赫然是日军第二十一军发起的这场攻势的作战目的是那里。高参们中有的将日军的作战目的判定为是企图夺回防城,有的说日军是想窥视合浦,以在日舰的火力支援下形成两头蛇的阵形;更有了说日军兼而得之,恢复早先的三城鼎立相互呼应之局,总之是众说纷纭。 在这些高参们的身后的一张椅子上,一脸精悍的行营主行看似很沉得住气的在闭目养神了。作战室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位雄踞南国的一级上将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的大将之风,佩服得五体投头,只有对他秉性知之甚深的人,方才知道这位极擅纵横之术的“管仲”,只有在遇到委决不下的难关时,才会有表现得这样的“气定神闲”。 ‘我摆的可是大纵深多层次围困的阵势。就算日本人再兵精将锐,可毕竟出击的兵力有限,就凭着两万多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突得破我设下了三道封锁线?安藤不是泛泛之辈,他不可能会看不出,只要日军的出击攻击势头一受阻,就将无可避免的面临我军的多路夹攻。难道他真得行得是两面佯攻,中心突破的险棋?应该不会啊!安藤手下这会的兵力至多与上次会战开始时持平,且多为战力相对低下补充兵,面对我三十多万大军,他有野战一举胜之的把握?这些庸材吵架都吵不到点子上。要是刘唯章没有被德公要去当五战区的参谋处长就好了。他这个日本陆军大学的高材生知已知彼,定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搭把手的!’与被他在心里斥为庸材那些高参们相较,无愧中国当时杰出的军事家的行营主任想得可要深得多,也远得多了。 “命令原驻上思的第五军立刻火速南下,在明日天亮前先强行穿插切断中村旅团与二十一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再与守防城的三十一军一道合击已成孤军的日军中村部队。告诉邱、韦两位军长,他们两个军加起来整整九万人,要是在夹击日军二十四小时后,还打不垮充其量只有八九千人的中村旅团,就莫怪我要治他们心存观望、作战不力之罪了。只要中村一被围,我就不信,安藤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命令驻灵山的黄持以新十八军之新七十二师的驰援黎合口。通令还未与日军正面交锋的钦州湾前沿各部,一旦受到日军攻击,均需拼战力战,如有不能与阵地共存亡者,杀无赦!电告玉林,告诉程家骥让他随时做好全面接替灵山防务的准备。”想不通,不如不想。为了要把安藤的真正意图打出来,行营主任可是下了狠心的,连第五军、新十八军这样本预备用作反攻的二线部队都提前用上了。 “主任,新二十军不是第五军那样的行营直属部队,越级下令不好吧!是不是同时给四十五“集总”发个督促新二十军执行的电令。”一个老资格的中将高参提醒道。 在上次会战中直接给程家骥下惯了命令的行营主任,才省起程家骥只是一个军长,自己的命令还真不好直接下到他头上,便点了头让人照那个高参建言去下发电去了。 行营主任敢如此大胆的谋求在野战中迅速击溃有空中优势可凭的日军整整一个旅团,这是还遵照以前的习惯思维指挥部队的安藤中将所万万预想不到的。这回,在中国军队十倍于有心算无心之下,任是日军的战斗力再是强悍,恐怕这个哑巴也是吃定了。其实,行营主任之所以敢下这个几个月前还没人敢去想的命令,也是全仗着在上次会战中打出来士气、威风和信心。在很多时候,两军相争,争的就是这个信心,打的就是胸中的这一口气。 行营主任就再能掐会算,终不是万能的如来佛祖,也就只能算是个小诸葛的水平。别的先不说,至少他就没有能看出来,安藤吉利在如此大费周章后,真正想图的竟是远在百里之外的,从军事意义上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日本和平军一部。从正常逻辑上说,这也不能怪行营主任缺乏先见之明,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务实到内裤都可以省掉的小鬼子会突然发了颠,处心积虑的去打一场注定要得不偿失的消耗仗。 战争毕竟不是独立的行为,而是政治斗争的延续。归根结底,从某种意义上来,日本人这一仗,非但不是以消灭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为作战目标,就是在心理上、威信上打击中国政府也只是次要目的,“天罚行动”的最想要对付的恰恰是日本国内日渐高涨的反战、厌战情绪。套一句,某个时代很时兴的话,这是政治仗,要算政治帐。 次日凌晨五时,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那间小会客室里。安藤中将和他参谋长中原规一少将正焦灼不安的等待着,昨夜趁钦州打成一锅粥之机,悄悄装船出港了的由四千精兵组成的山下支队的消息。 “司令官阁下,山下支队急电。”一个少佐军官报告道。 “山下支队在闸口成功登陆,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另外护送其的海军舰只也同时控制了铁山港港内的海面。”只有三十岁出头,在日本陆军中属于那种年经英俊得让每个人都会妒忌的将军的中原少将,激动得连敬语都忘了使用了。 其实,安藤中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的狂喜,决不在中原少将之下。得意得有些忘形的安藤甚至已在心里为在闸口登陆的日军只有四千,不是四万,从而对中国军队主力形成全面威胁而婉惜不已了。想是这样想,安藤自己也清楚,目下二十一军没有对几十万中国军队搞迂回包抄的实力,勉强为之,能是被对手个个击破。再说停泊在钦州港的日本海军没那么大的运输能力。‘看来两栖作战是“皇军”的优势所在。等关东军的两师团的援军来达后,再调些船只,还是能再重演一次今日故事的。’尝到了甜头的安藤中将可不相信中国军队能把住偌大的北部湾的每一段能登陆的海岸。 “司令官阁下,中村旅团急电,在其侧后大量中国军队,初步估计不少一个军。”一个惶急得连门都没有敲一下,就直接闯进来的中佐带来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就把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的安藤中将和满脸喜色的中原少将从天堂直接打下了地狱。 已意识到自己犯了低估了中国军队的攻击精神的低级错误的安藤中将,靠着其性格中固有的沉稳练达,很快便把自己燥动的心绪稳定了下来,他看了一小会地图后,用略带疲惫的语气说道:“命令第五师团还留在城内的部队及台湾混成旅团立即全部出动,一定要接回中村旅团。命令牛岛让他也适当向回缩一下,以防让中国军队把他们给缠往了。给东京大本营发报就说“天罚行动”第一步已顺利实施,伞兵可以出动了。” 此时,一阵强劲的夹杂的浓重的湿气的狂风从开着的窗户上吹得小会客室里日式屏风直晃攸。在安藤眼中,这风是在传递一个信号,暴风雨就要来了! 清晨,博白境内的大山边缘,一支四五十人的全副武装的小部队,正艰难的穿行于群山峻岭之中。 这支部队穿着中国军服,戴着写有新二十军的番号的臂章,就连武器也是五门八门,汉阳造、三八大盖、德制m34、捷克式轻机枪什么都有,可以说从表面是看不出半点毛病。若是有人能有机会从近处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好几处不大对劲的地方。一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宁愿用手势交流,也不愿从嘴里吐出半个;二是这些人拿枪的姿势总让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不过,这些异乎寻常的地方,那些与这支队伍匆匆擦肩而过山民们是不会注意到的。 这支部队确实有问题,他们其实就是迟田中佐所率领的先遣特工队,而迟田的特工队则是为即将空降的伞兵们指示目标和保障习题其落地前安全。 “宫本君,你带得这条小路对吗!”被这崎岖曲折的山路折腾得不轻的迟田中佐显是耐心将尽了,他已在怀疑靠贿赂充当看守的以前的部下从战俘营中侥幸逃出的原第八联队的少佐宫本二郎,是不是因为怕死而故意带着自己这些人在山里绕圈子了。 “请你用没语,这里采药的药农、猎户不少,要是暴露了身份,引来了中国军队,咱们一辈子也甭想到得了你想去的地方。还有十里山路就能到大山中的小平原,七里坪了。过了七里坪,离战俘营所在的矿区就不远了。”出身商人世家的宫本的汉语顺溜得很。他也是靠自己的语方特长,方才能逃出去的。 “那好,你继续领路吧!”迟田用也还算上流利的汉语说道。 ‘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等你有价值消失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无独有偶,当迟田在想着事成之后,如何杀驴时。被迫来充当这个向导的宫本也正在心里诅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迟田最好能被迫击炮炸成碎片。 此刻,如同盲人骑瞎马的迟田并不知道,已逃离这里三四个月的宫本提供的矿区里和平军的定期轮换的两个联队,只有五百多人的消息早就过时了,要不然他现在就会把“慌报军情”的宫本给剐了。 事实上,负责在这两个月内守护已差不多人去楼空的战俘管理所的北条所部两个联队的兵力因日军战俘踊跃参军已达到了一千一百多人。 战后的军史学者们在提到日军突击战俘管理所的行动时,大多认为错估北条所部的兵力,是日方这支前期准备近乎完美的军事行动中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三) !#10155590 五月十五日,上午九时。世上的事情大多是有得失并存的。当安藤中将正为了日军在钦州城下发起的那场越打越大的佯攻,有彻底失控的危险的而烦恼不已时。化妆成中国军队的迟田特工队在宫本的指引下,也终于顺顺当当的看到了设在群山怀抱中的一片小平原里的日俘管理所。 ‘宫本那个混蛋没说假话,哨位的位置和哨兵数量都对。那些“叛军”头目也统统是饭桶,亏他们届当过那么多年的“皇军”的正规军官,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调整一下防务。’迟田趴在一个小山坡上,用望远镜对坡下那安静得有些出奇的战俘营俯视着。 “海村君,给山下中将发报就说我部已按时到达目的地,请他开始行动吧!命令部队就地散开做好警戒工作,掩护信号组给飞机做指示布板。”干这种活经验老到的迟田很明白自己现在要干的就是等待,等着稍后就会如期而至的“帝国”伞兵们的到来。 闸口镇。这个昨天还喧嚣热闹的小镇,已经被日军的舰炮倾泻的弹丸和随之而来的屠杀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死城。兽性大发的日军山下支队以防止过早的暴露已方的真实意图及实有兵力为借口,把还留在这里的每一条猫狗都杀死了,至于那日本蓄生常干的灭绝人性的事,这些已没了半点人味的日军老兵们更是一件也没少干,要不是这里接下来还要充当日军的据点,他们准会把这个小镇烧成平地。 “中将阁下,迟田中佐来电。”一个参谋把电报递到了正兴致勃勃的在欣赏着眼前这一切的山下奉文手上。 “留一个大队驻守这里,其余的部队全部向博白方向开进。通令部队行动要快,三个小时内一定要到达预定接应点。”正在兴头上的山下奉文这才记起安藤司令官给自己的分派的角色,仅仅是配合、接应伞兵的行动的配角而已,这个事实让嗜血成狂渴望用战斗来洗刷耻辱的这位中将心里很不舒坦。 日本海军封锁在铁山港和一支兵力不详的日军在闸口码头登陆的消息很快传到桂林行营,并在行营引起了一场掀然大波。日军的这一举动无疑把一团乱麻的战局搅得更混了。尽管不大相信安藤能有吃掉自己一两个军的胃口,但出于保险的考虑,行营主任还是命令已到新圩的新七十二师改道合埔与该地的守军会合,以策万全。此战后,行营主任因这番举措被上上下下普遍认为过于保守,而被横加指责。可其临阵指挥几十万大军,国运半系于一身,这个中的战战兢兢的滋味,又岂是旁人能够理会得到的。重责大任在身,这位好用奇计的名将,又怎敢不步步小心、处处谨慎。 玉林方面的程家骥在得到行营关于日军已在闸口登陆的通报后,立即对下属五个县的民团做了进一步动员。按程家骥的命令,上万半兵半民装备简陋到极点的民团开始在各县的民团总挥指部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向各自的集结点大肆集结。 上午十时许,日军战俘管理所最豪华的住宅,一间三十平米的木屋里。 看着那些比自己从前在日军中的地位相当的日军军官们,一一拜倒在在自己脚下;看着自己的荷包一点一点的鼓起来;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天一天的在增加;让兼官迷、财迷、虚荣狂于一身的北条心里感到无比的愜意。有时北条甚至在想,要是战争一直就这么打下去,自己现下所拥有的一切能一直这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那该多好啊! “发现敌机!”从窗外传来的惶急的喊声打断了北条的好梦。 “吹号,全体集合!”对自己的人身安全看得极重的北条,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对于危险的嗅觉却不是一般的强,尤其在南昌中计被中国军队俘获后,他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得到了极大的进化。好在他对自己目前的地位看得也很重,总算是先用电话向值班室发布命令后,这才一溜烟的跑到了外面。 之所以北条会这么急于离开这间屋子到外面去,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勇敢。精明的北条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这间独立房子太显眼,极容易被来袭的日机当成首要目标第一个解决棹,呆在光天化日下,都比呆在这个活棺材里要安全的多。 因这段时间以来俘虏的与日俱减,而使的需要去监督日俘干活的兵力大减。此时还留在营地里睡大觉的和平军官兵足有九百人以上。在各级指挥官的催促下,仰仗着昔日在日军中受到严格的训练,他们趁着日军伞兵正在着陆的时间空隙很快就在营地的边上,以散得很开的队形完成了初步集结。集结是集结了,可这支部队的士气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大多数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众人的脸上表情也很不一致,有的是满脸的惊惶失措,有的“阴晴不定”,有的甚至在暗中庆幸不已,有的更直接满面春风得就差在那里欢呼雀跃了。总之在故国的军队大举从天而降时,这支才诞生几个月的军队正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 “副总指挥,全员到齐。”与小田原一起起义的今井可是日本和平军中的元老,同时他也是今天的值日联队长。 自知要是落到了日军的手里想死得痛快都不可能的北条,先扫视了一眼天空中那些正在下着个头很大的“人形蛋”的日军飞机,再看了自己面前的这支分别拿着不同制式的武器的的队伍,方才说出了日本和平军历史上最有名的那段后来被命名为“叛徒宣言”的战前动员:“这里的所有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叫什么名字,以前有什么样家庭。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帝国陆军中的“叛徒”。要是不和那些想杀我们的人作战,中日两国都不会给我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的。这一点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得很。想活下去的,就跟按编制跟着长官去战斗,去为了活着而战斗,去为了活着而杀死那些想杀死的人,不要管他们是不是你兄弟同胞。要是有想死的我也不拦着,只要把枪和子弹放下就行!现在听我的命令,全体向立即沿营地布成半圆形防线,要快,这是在和死亡抢时间。”北条说的这些很直白的话,还是很能打动这些已在事实上抛弃的原有的信仰、“民族”、“国家”心里只想着活下去的人们的心的。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随着北条那阴扬顿挫的语气在跳动。 随后,北条所部这支近千人的队伍迅速分化。跟着小田原他们“起义”的老部队的立场是最坚定的了,手持三八大盖的他们在长官的带领下二话不说就去布防去了。而一部分一心想要回国的最近才从俘虏中用食物动员来的“新兵”也陆续放下了武器,向他们梦想中“祖国的怀抱”奔去。在总人数中占了大多数的的动摇分子们在犹豫一小会后,出于从众观望心理纷纷小跑着去跟上自己快要远去的部队去了。 “快,这里加一挺机枪,快那里安上一门六零炮。”在死亡的威胁下,决心用往日的同袍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生的和平军官兵开始紧锣密鼓的做着战前准备。 山坡上的日军观察点。 “宫本你是个奸细,这些“叛徒”的人数比你说的要多出了差不多一倍。”已发现了异样的迟田还待要再训斥“慌报军情”的宫本。一把突然从宫本身后无声无息的冒出来的指挥刀干净俐落的劈掉了宫本的脑袋,从宫本颈腔中喷射出来鲜血溅了来不及躲开的迟田个满头满脸。 “八……”使因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恼羞成怒的迟田的骂声嘎然而止的,是若无其事的杀人者身上所佩带的大佐肩章。说实话,换了一个时间、地点,身份特殊的迟田中佐决不会把一个普通的大佐放在眼里。可迟田明白直接指挥这次行动的与他素未谋面的这位大佐,决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中佐,不管完成的好不好,你们梅机关应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你和你的人待在这里负责与山下中将时刻保持联系。”这位刚才亲自上演了刀劈活人的血腥剧目的日军大佐态度和蔼的对迟田说道。 “是!子爵阁下。”迟田虽是梅机关的副机关长,在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一脸的书卷气的号称东京大本营内部三大杀星之首的有间睛一大佐面前,也只有俯手听命的份儿。 在用轻蔑的目光目送着迟田中佐离开后,浑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有间睛一大佐高举着血淋的战刀指前方的营地对他身后的刚刚完成整队的伞兵大声喊道:“‘天皇’勇士们杀下去,把那些“皇国”的叛徒统统杀光。” 六七百名悍勇的精锐伞兵顺着他手刀所的方向,象一群猎豹一样迅猛的扑了猎物。在日军的冲锋队列的后面还有一个由五六人组成的摄影小组,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场在日方高层看来无一丝悬念可言的惩罚性战斗的实况录下来,以兹炫耀日军的勇武和突显“背叛者”的下场之悲惨及嘲笑中国政府的无能。若不是为了这些目的,日本人用几架飞机来炸了这个营地,岂不是更省事得多。 “敌袭,全体就位!”面对从对面山坡上的嚎叫着的冲下来的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狼群”,每一个不愿意做葬身狼腹的小绵羊的日本和平军的将兵,都认认真真的在严阵以待了。就算是那些先前还存有几分侥幸,想看看风色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选择了端起枪口死死瞄着前方。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手中枪杆子只怕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凭仗了。 最先与伞兵遭遇的并不是营地里那些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的“叛军”,而是一股只穿着内衣内裤的的“叛军”中的“叛徒”,要不是不嫌呦口的话,也可以叫他们“叛叛军”。 这些人想还乡都想疯了的“可怜”人,连哭连喊的扑向了他们心目的中解放者的怀抱。这些人一边嗑嗑绊绊、连滚带爬的跑着,一边 热泪盈眶的唱着家乡小调,那场面就别提多催人泪下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满脸稚气的日本降兵跑的最快,眼看着他就要和奔流而下的日军伞兵会合了。 “杀!”快步抢上前去的有间大佐的战刀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到有些妖异的弧线,这道弧线不但把那个嘴上不停的喊着妈妈的娃娃兵的脑袋削到了地上,更把时间和空间在这刻定格了。最让人感到恐惧诡异的还是,大佐的家传宝刀太过锋利,那个娃娃兵在脑袋落地后,嘴皮子还动了好几下,看那口型,分明还在无声的喊着妈妈。 一脚把死者的头胪踢出老远后,瞪着血红的双眼的有间大佐高喊道:“全部杀掉!” 在长官的严令下,凶残的日军的伞兵在短短十几秒钟内,就用手上的德制冲锋枪把这五六十名“叛徒”全部打成了筛子。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刹那的神情各异,但有一点确是共同的,就是他们眼神都充满着难以置信和绝望。 山腰上所发生的这一幕,非但使得放下了武器弹药的和平军的士兵纷纷向转手逃跑,更掐断了营地里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这一刻营地的里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斗志,求生的斗志。 “全体注意,为了活着,射击!”随着北条那声好似从灵魂中发出的凄历的悲鸣声,日本和平军的初战正式打响了。 今天凌晨二点前,还有一更,从今天起恢复一天两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四) !#10155729 被命运逼到绝处的北条冲着汹涌而来的伞兵们打第一枪的时候,想的只会是如何能活下去,绝对不会想到这一枪把自己的大名给打进了史册当中。 在人类浩如烟海的与文明史同步的战争史上,同一个民族的两支军队在异国的土地上,为了包括自己的民族在内的两个民族的利益交战的先例,在之前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从这一点上来说,称四零年春夏之交博白大山里发生的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倒也也能勉强能自圆其说。 但凡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有点规模的战斗在开始阶段通常会有一个预热的过程,在这个区间里,交战双方都是在相互刺探对方的兵力、火力布署。如果跳过要这个过程,除非是一方对一方的兵员、火力情况早就了如指掌,否则那就只能是一场极容易两败俱伤的乱仗混战。 时下正在进行中的日军伞兵与日本和平军之间的初战,就显然是属于后者。没有过门、没有预热,有的只是血腥味十足的战斗。在交战不久,两军官兵就自发的分成了若干大股开始了混战。穿着同一种制式的军服双方的将兵们围绕着战俘营的营地相互射击着、拼刺着、撕咬着不算,嘴里还用同一种语言、基至是同一种方言咬牙切齿的对骂着,这种场景别有一种悲惨凄凉的意味的里面。虽说同语同服,可弥漫在整个战场的那股子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劲,又让任何一个有理智人的都无法想象,这些人非但是同属一个岛国民族,而且在几月前还是一支军队里的同袍战友。 日军这个时期的伞兵固然是千挑万选的军中精锐,而主体是前第八联队官兵的和平军官兵也多是在各项基本作战技能娴熟无比的积年老兵,可以说在兵员素质上两军相差不大。加之在火力上配备上,绝大多数配备冲锋枪的伞兵与拥有不少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之类的重武器的和平军相较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再加之身为“地主”的和平军在地形利用上占有再是明显不过的优势。最关键还是和平军的官兵们在人人自知不免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惊人的战斗力在作祟。总之,激战近一个小时后,战场上形势竟然是势均力敌。 ‘八嘎!什么大本营三大杀星,有间只是个没脑袋的笨蛋。他连个进攻都不会组织!最愚蠢的是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叛徒”,这个蠢猪难道不知道一支没有退路的军队是最可怕的吗!’在心中大骂归在心中大骂,在山坡上观战的迟田心里明白得的很,事情已经让一味逞能的有间大佐给弄僵了,现在也只要把被死亡的威胁变得强悍无比的“叛徒”们硬拼掉这一条路可走了。 “给山下中将发报,就说这边的事情让有间大佐搞砸了,极有可能会陷入僵持。请他考虑是不是能再派些部队过来。”迟田虽不敢当面的顶撞仗着贵族的身份不可一世的有间子爵,可在背后给有间大佐上点眼药的胆量还是有。再说,迟田坚信自己这也是为了“天罚行动”能够成功,是这大局着想。 “嘟!”迟田说了慌话,有间大佐的智力比起猪还是高一些的。在血的事实面前,他终于意识了自己的错误,下令吹响的撤退的哨声。听到撤退的哨声后,训练有素的日军伞兵们交替掩护着主动撤出了战场。日军伞兵想撤,已杀红了眼的和平军还不想放他们走了。 “啾……,轰隆。”在和平军的各种小型火炮的打击下,不少在刚才的面对面的战斗中都没被碰掉半根毫毛的的日军精锐伞兵士兵,反而在撤退的途中背对着敌人死不瞑目的倒下了。这一幕,直到把以狂傲著称的有间大佐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部下拉着,这位一向自命不凡的大佐当真要立时回军再战了。 队伍一撤回小山坡上,因初战受挫而铁青着脸的有间大佐就迫不及待的命令道:“各中队清点人数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们只休整一个小时!” “子爵阁下,我建议应请海军舰空兵给予我们作战指导。”凑过来的迟田说到这,见有间的本就难看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了,忙又补充道:“只是驱散一下‘叛军’,最后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子爵阁下手下的勇士们的。” “那你去发报吧!”其实,在见识过和平军的战力后,没指挥过几次实战,靠着血统升上来的有间大佐心里也打着鼓了。这不,迟田稍微给他个台阶他就顺着下台了,他身上能表现这种平易近人的风格的时候可不多。当然,对将军宝座朝思暮想的有间大佐也没有放弃独占全功的最后机会,在轰炸机到之前他还是要再攻一次的。 和平军阵地。 这里可没有山坡上那么安静,到处是叮叮当当的声音,活象一个大工地。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尚能动弹的和平军官兵都抓紧抢修工事了,他们干得卖力极了、也心齐的很,就连那些个平日连长监工都很少当的大队长们都在汗如雨下的挖着战壕。只因为,正在忙碌的每一个和平军的将兵们心里都明白自己要想不变成尸体,战壕和掩体就还是挖得越多修得越结实的好。 穿着他此时的对手梦寐以求的日式少将军服的北条对他的副官问道:“军部的回电来了吗!” “副总指挥,我去查了,回电已到,军部命令我们就地坚持等待援兵,并要求我部时刻与军部保持联系。”北条的这个中佐副官可不简单,正是那位曾经在文颂远麾下独当一面的陈国忠。说白了吧,这个特别行动队的元老级人物同时也是田家富在和平军里安下的钉子。 北条继续追问道:“笠原大队怎么还不回来?”。此时此刻,北条盼这个派出监督俘虏们干活的这个有两百多名官兵的笠原大队的心情之急切,是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都不过份的。 “十分钟前笠原少佐来电话说他们把俘虏们都关到矿洞里去了。照理说,此时笠原大队一定在赶来的途中了。阁下,您应该耐心些。”心里有些不大瞧得上北条这个小白脸的陈国忠不愠不火的答道。 大敌当前,北条没心思去追究身为副官的对方对自己这个长官的轻慢,他挥手表示自己知道后,便自顾自的去巡视阵地去了。 玉林,新二十军军部。 “维礼兄,我们也太后知后觉了,都这会了,才知道到鬼子费这么大力气的真实意图。真要让日本人吃掉了北条手下千把人,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军委会没有不扒了咱们几个的皮的道理。”急得团团转的程家骥一面在军事地图仔细的寻找着离北条部驻地最近的驻军,一面对钱绅诉着苦。 “军座,不用找了,那一带方圆百十里地为了保密的需要,当初在布防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驻扎任何一直连级以上的部队。要是想在短时间内增援北条只能用正在调动中的博白民团。”钱绅显是早有胸有成竹谋算在心了。 程家骥听得一愣,用一群装备简陋到极点、又缺乏训练的民团去跟日本人精锐空降兵去硬碰硬的死拼,他还真没想过这个。想到成群成片的拿着单打一(一种落后劣质步枪)的农民倒在日军的冲锋枪的枪口下的场景;想到这些去送死农民每一个人背后都有妻子儿女、老父老母,所做作为远说不上爱民如子的程家骥犹豫了。 “军座!日本人这回跟我们打得是政治仗,在打这一仗时,我们也只能算政治帐。七里坪那边是个死胡同,北条所部就是退到矿区也无处可逃,小鬼子是有备而来,要是时间一长,北条一定会顶不住的。军座想想,北条部队被歼灭实况摄影让日本人拿到国际上去招摇,那对整个国家的军心士气和国际威望会造什么样的后果,又能在多大的程度上鼓舞日本国民的“斗志”。千把两千条民团士兵的生命与之相较孰重孰轻?况且民团的各级头目中有不少是当年北伐时桂军老兵,有他们撑着也许损失不会有我们想的那么大。”钱绅不愧是曾经在“省韩”的僚中搞过几年政治的,对这个中的厉害看得很透,更直白到了赤裸裸的地步。 无庸讳言,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政治无疑是最复杂的一个部分,其阴暗面之肮脏,有时是用冷酷、卑鄙这类的贬义词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的。 政治!政治!”被钱绅这一棒打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程家骥自言自语道。 尽管,从感情说,程家骥并不认为拿几千武装民众的生命,去换北条等人的“狗命”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但理智告诉他这钱绅所说的也许未合乎人情、天理的,却是对国家、对民族最有利的。 ‘孰重孰轻!孰重孰轻!’程家骥带着无尽徬惶,在屋子里踱起方步来。 钱绅没有再说一个字,只要一个劲的反复的掀起盖上茶杯上盖子。从这个动作上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世界远不象表面上那样的平静无波。 正当此时,已升任上校电讯处长的邱少言送来了一份急电。 程家骥正烦着,压根没注意到邱少言那一脸的惶急,便示意让他把电报内容说一下就得了。 “军座,南流江上航行的那几条货船发电报回来说,他们发现了约一个联队的日军正在顺着江岸向博白挺进。” 南流江上的那几条船程家骥是知道的,那是从玉林顺着南流江到北海港海去接铁鲨旗用海船运来的“货物”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南流江沿岸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日军。 “少言你记录一下。命令快速纵队以两个摩托化营驰援七里坪,新一百师全师跟进。”程家骥说这里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后,方才用沉重到了极点语气一字一句的接着道:“命令现在的位置在七里坪附近的所有的民团立即向七里坪靠拢去增援北条部。这些命令你亲自去办,要快!”说最后这句话时,强烈的负罪感让程家骥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摆了。。 “是!军座!”程家骥最后一个有悖常理的命令不能不让邱少信感到万分震惊,但虽不是军人出身,服从性却极好的他还是选择了立刻就转身争分夺秒了去执行。要知道那些民团莫说是电台了,就连步话机也没一台,要想迅速联系上正在行进中的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维礼兄,你看以那个师附上装甲部队支彻底切断这几千日军的退路为好。”屡经风浪的程家骥确实成熟了许多。今天的事情要换在两年前、甚至是一年前他一定会沮丧上老半天,可现如今,他却在几息之间便把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拔了出来,转而打起全歼从闸口过来这股日军的注意来了。 而与程家骥亦师亦友的钱绅对程家骥这些年来变化,非但是历历在目,且还暗暗为之欣喜。钱绅的观点很简单,在中国与政治扯得太紧的将军固然是很难有好下场。可对政治一窍不通,而又能在战场上大展鸿图的将军在中国也是不存在的。 “军座,打援还是马楚山比较合适。”钱绅从两个师中两选取一结果竟是实力看似弱上一些新一七零师。 七里坪边上的那个小山坡上。 “杀给给!”一个小时一到,不甘心天大的功劳从自己手心溜走的有间大佐催动他手下五百多精兵,发起了第二次攻击。这时,眼里只盯着面前的敌人的有间大佐,全然没有觉悟到他和他部下们也已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月票落后太多,请大家支持一下。为了回报大家,在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我就是通霄也会努力保持一天两更的。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五) !#10155934 才才吃过冒进的亏的有间大佐,这回可不敢再打那种杂乱无章的混战了。在这位子爵的指挥下,日军伞兵的攻击行动谨慎了许多。为了躲避对手拥有的各种轻型火炮的打击,伞兵们甚至采用了日军在冲锋时极少使用的疏散队形。 “哒、哒。”几百名平端着德制冲锋枪的日军的伞兵,就这么着,两三成伙的一边进行掩护性射击,一面用缓慢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和平军的阵地压了上来。已经和伞兵们打出了火花的和平军,自是不会束手待毙。先是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砸到了伞兵松散的攻击队列当中,接着轻、重机枪也响成了一片,再接着就连步枪打得欢实起来了,可这层次分明的拦截火力,没有象日军上次攻击时那样,让自不量力的伞兵们一片一片的倒下,而只是打掉了若于个比较倒霉的战斗小组而已,并未能达到预期的杀伤效果。如此一来,虽然添了好些处空白,但那张由几百名悍不畏死的伞兵组成的稀松得满是网眼的庞大的“渔网”,仍以不可阻挡之势的带着死亡的阴影亦步亦趋的向营地笼罩过来。 “哒、哒、哒。”等在各方面都深受德军影响的日军伞兵猫着腰冲到距离和平军的阵地不到二百米处时,他们手上的冲锋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随着由从几百支自动火器中喷射火舌构成密集的弹幕倾泻在防守一方的阵地上,和平军方面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当然,战斗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伞兵们每迎着愈加密集的弹雨,往前面走一步,也要付出几人甚至是十几人伤亡的代价。这时就能看出这些日军伞兵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的优秀之处来了。他们默默的承受对手的多层次火力杀伤,一个士兵倒下了,立即会有一个士兵上来补位,在对手的凶猛的火力打击下,伞兵竟然终始保持着最佳战斗的队形。 伞兵们表现出来的这种硬绑绑的作战作风,给和平军的将兵们以极大的心理震憾。在实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重压下,和平军那勉强凝聚起来的军心浮动了,若不是有山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在眼前,只怕和平军立时就会逃兵成片。 因战斗实在太吃紧才被迫到第一线来督战的北条,看着自己的阵地上缩在战壕里的士兵渐渐增多,心里一个劲的叫苦连天。好歹也在东京陆大混过几年又带了几年兵的他就是再肉脚,这种军心士气的委靡不振实际上就是总崩溃的前奏,他还是了然于心的。北条更明白就算时下和平军的官兵是在为活下去而战斗,但每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终究是限度的,尤其是在心理状况不正常的情况下,这个限度就更是有限的很。说白了吧!一支无任何信念地、仅仅为了挣扎求生而战有军队,已经在精神上把自己等同于野兽了,一但精疲力竭,这支军队的成员们选择自我放弃的机率比那心有牵挂的人们要大得多。 尽管北条对自己的部队在当前面临的危机洞若观火,并不等于他能迅速找到解决的办法。临阵退兵?其后果只能是促使本还能维持一下的已方立时全军溃散,然后再被杀气盈天的伞兵们来一场衔尾大屠杀。反击?就更是不行了,端着步枪去跟冲锋枪手肉搏,当惯了小人的北条才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的指挥官会“骑士”到,不把自己和自己的部下打成筛子的地步。 ‘笠原你这个混球,从矿区到这里不过七八里地,你就是爬也该爬过来了。’思来想去都快要走投无路的北条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上自己嫡系部队笠原大队的身上了。尽管从目前情况上看,这个唯一的希望,好象已经有点不大靠得住了。可希望这个东西对陷入困境的人类来说,与幻想有多大的区别,谁又能说得清楚! 北条的还真冤枉了笠原这个在于南昌被俘前就跟了他一年多的警卫兵了,此时此刻,趴在营地东北的一道小土沟里的笠原少佐的处境比起北条也好不到那里去。 北条的问题主要在于外部的敌人过于强大,而笠原的麻烦则是来自于内部的一场哗变。 营地东北的一道小土沟里。 以笠原和百十个“忠于职守”铁了心要穿这身和平军的军服的官兵为一方,以人数之相若的“回家派”为一方,两支人马正端着手上的上了膛的步枪面对面的僵持着。由于双方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战场上的其它人,小土沟里倒是相当的安静,只有双方的头子会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攻心之语。 “小九保大叔,你不要犯糊涂,不要走和那边山坡上死的那些人一样的死路。”从不已耐心见长的笠原正试图说服对方。现下这场面他没法子不苦口婆心,万一有那个愣头青扣着扳机的指头一动,自相残杀之局立成,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人数装备又相差无几,拼起来只有一个结局就是同归于尽。身为孤儿从小就被人瞧不起的,刚过上几天人上人的好日子,对未来有无尽期待的笠原,可舍不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死。 听了笠原说的这些话后,回归派的阵营中有些人的脸色阴睛不定起来,从他们那迷茫的眼神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在处于天人交战当中。 笠原眼见对方有人动摇了心中大喜,在特别行动队呆过的他略懂一些心理战的要领,趁热打铁的接着道:“大家要明白一点,我们是陆军眼中的叛徒,落到他们手中是没活路的。你们只要能站过来,我保证不追究任何一个人责任。你们自己想想这是在大山里周围又全是中国军队,你们不会汉语,能跑到那里去,最后还不是会被中国人抓回来,那时就只能被死拉死拉的了!” 笠原这番话可谓是说到点子去了,自古以来,叛众在一遇逆境时最想的就是既往不咎。一听得笠原说不追究自己的兵变罪,回国派当中的那些意志不是很坚定的家伙们摇摆得更厉害了。 “小笠原,你不用说那么多的废话了,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不相信国家会这样对待我们,这一定是你和你的主子为了让我们自绝于“日本国”而想出来的诡计。士兵们,我们有罪!我们愧对于“皇国”,可我相信“天皇”会体谅我们的难处,不会要我们死的。只要不死,就是服苦役也是在祖国的土地上,应该还有机会能见到家人,最重要的是能少连累亲人们一些,让他们以后日子好过一点。”被俘前是中队司务长的小九保都过了四十来岁了,人到他这个岁数,通常会把家人看得很重。故而,他心里想的与他口上说确实是一般无二,就只是想活着回国、回家去而已。虽然小九保描绘的前景并不动人,甚至还有点悲惨,可其语言间所带着的强烈的感情色彩对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的巨大的心理冲击,回国!无疑是这些异乡游子们时下内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在与远在万里的亲人相见这个无与伦比的终极诱惑面前,非但回国派中那些先前有些动摇的士兵重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汉阳造,就连小笠原这边的官兵也开始骚动起来。 “小九保大叔,这样好不好,你们派一个人去跟“皇军”接洽,要是你说的能成,想走的士兵,我决不拦着,要是不成,你们就要跟我们一块出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口才和在普通士兵中的威望都远不如小九保这个坐地户的笠原,也只有把宝押在陈国忠说得全是真话这上面了。 “行!我去。”为了能再见十二岁的女儿一眼,小久保“义无反顾”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和平军阵地。 北条用狼嚎似的嗓音喊道:“拉弦!预备,投!” 上百个甜瓜手雷的威力不小,在爆炸声中,已冲到阵地边上的伞兵纷纷殒命。“射击!”趁着对手的攻击势头被炸得一滞,北条不失时机的下达了火力反击的命令。 “前进!”眼见前锋受挫,不甘心功亏一篑的有间大佐挺着战刀亲自上阵督战来了。在有间等军官的极力驱使下,方才被重创的日军伞兵不退反进的加快了突击的步伐。 阵地上那凶猛的步兵火力到底是没能拦住伞兵们的决死突击,日军终于突破了和平军的阵地。不管北条再不愿意,两军还是打开了近身肉搏战。 事实证明,北条的担忧是正确的,面对同样的敌人,同样的作战方式,和平军将兵们的作战意志远比一个多小时要软弱的多。伞兵方才拥进战壕几分钟,和平军就开始出现了个别逃兵。 “杀!杀!为了活着!”眼见形势不妙的北条一边在嘴上高呼着他发明的战号,一边在几个护兵的保护下暗暗向后开溜,在营地里他可是早备下了几匹快马的。至于他身上的那套“危险”的少将军服,早在下命令丢手雷前,就被聪明绝顶的北条就以赤膊上阵为由脱了个一干二净了。 小山坡上。 “多好的兵啊!这样也能打得赢,交在有间那个饭桶手里糟蹋了!”尽管对有间大佐的临阵指挥能力很不以为然,但胜利在望这点迟田大佐倒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对于顶头上司对子爵的能力的非议,站在迟田身边的特工队副队长海村少佐明智的选择了听而不闻。 “海村君,你说了。”只可惜,正在兴头上的迟田却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副手。 “海村君!”部下的不捧场,让迟田中佐有些不悦。 不过,很快迟田就顾不上别的了。因为顺着海村少佐的所指的方向,他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了一支约有两三百人左右的穿着日军制服的部队,正从东北方向已杀得难分难解的战场扑过来。 虽没有受过正规完整军事教育,却也明白当仗打到这个份上的时候,突然插出一支对方的成建制的部队,对战局意味着什么的迟田中佐,在倒吸好了几口凉气后,才强压下心中的惊恐不安。 “海村君,你去把部队集合起来!”事到如今,就是再讨厌有间那个目中无人、腹中空空的经典草包,迟田也只能把自己的自己手下这五六十人压上去了。 “是!”务实的海村少佐用赞赏的眼神瞄了年轻的长官一眼后,就去传达命令去了。 海村一走,焦虑万分的迟田就直直的望着山坡下那正死死的纠缠着的如蚁的人群出了神。 海村回来得快得超过了迟田的预计,听到属于海村的那熟悉的脚步声的迟田猛一回头,映入他的眼帘的竟是向来性格沉稳的海村那惨白得发亮的面无人色的脸庞。 “海……。”大感诧异的迟田中佐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这一切让迟田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小山坡背后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色彩斑澜的小点,正向特工队所在的山坡漫过来。这些小点实际上已离山坡很近很近,近到迟田用肉眼就都能分辨出对方至少有两千人以上。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压倒性的大军。只要这支部队一旦冲进坡前的战场,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被这一幕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迟田的中佐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毕竟曾当过是作战部队的军官,比起纯特务出身的迟田来,面对战场上的突发事件,海村要镇定得多,也坚韧得多。他指着坡后的那越来越近的人群对用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对迟田说道“中佐,我们誓死阻击他们!” 迟田晓得海村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掩护伞兵撤退!”。 凌晨三点前后,二更,请大家继续支持本书。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六) !#10156022 当山坡上的迟田、海村发现坡下大队的人马时,他们自已同时也被这支中国武装的实装指挥者给盯上了。 在离迟田特工队所占据那个山坡足有两三里开外的一颗硕大到四个人才能环抱的银杏树下。 一位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穿着丝绸长衫的四十开外的方脸中年汉子放下手上放远镜,回头对肃立在他身边的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矮个子黑面皮的上校和风细雨的交待道:“静波!那座高坡上有鬼子,看样人数不多,充其量也是几十号人,别让他们把你的兵都缠住,最好能组织一支精干队伍,再配上些说过得去枪械,绕过他们,直接扑到战场上去一锺定音!” “是!将军!”绸衫汉子看似随意的这么一说,上校却是如奉经纶,敬过礼后,他亲自小跑着去落实去了。 看着黑脸上校那嘣嘣跳跳的背影,绸衫汉子笑着说道:“这个朱静波,都当了一个县的民团总指挥了,做起事来还象是当连长时那毛毛燥燥的!” “主任,这也就在您面前,换个人,他朱静波能没这么听使换?我可是听说他朱总指挥在这博白县里算是一方土地,光是小老婆就有三个。”一个保镖打扮的留着大分头的白净面皮的壮汉颇不以为然的揭着那位上校的老底。 “立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要他朱静波不抢男霸女,娶多少如夫人,那是人家私事,轮不上你我来教训。”宽以待人、严于律已是这位谨守着“不二色”的美德的第二金矿主任陈靖桓先生的座右铭。 被称为立功的壮汉是早被这位主任训惫了的,人家长官是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他那里却是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样了。 早些年当过桂林城防司令的陈主任也真是好脾气,部下明摆着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少时,朱静波又一溜小跑的回到了银杏树下。 朱上校对这位当年拔自己于行伍当中的老长官绝对称得上执礼甚恭。他离开才不过几分钟,再回来时立正、敬礼一样也没少,且都每动作都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报告将军,穿插的队伍安排好了。两个尖子大队加我的警卫中队一共五百二十一人,这些人中三成是前些年退役的老兵。不过……”前面说得很流利,可说后来,朱上校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军人不要吞吞吐吐,还有你以后不必老是这么多礼。说到底我现在只是个金矿主任,不再带兵了,这就没了军阶,这次纯粹是回岑溪老家探家凑巧遇上这事,给你当个参谋罢了。当不起你这个民团总指挥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这番话若是别的什么其它人说出口,铁定是在生朱静波这个老部下的气了。但站在他旁边的这两个人都知道,言行如一、实话实说一向是这位老长官的个人风格。 “副座,这个就恕静波不敢从命了。论军阶,您这个民国二十五年的中将,至少在广西,没人敢不认。论别的,要不是你当年的栽培、这些年的扶持,静波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大头兵那里有今天……。” “静波,说重点”要不是时下军情紧迫,当年率孤军守过南宁的陈主任还真做不出打断别人说头的事来。 “老长官,我手上有兵无将,想借马兄这员悍将一用。”朱上校把话挑明了。 “立功你去吧!记着,行动要快。”陈靖桓一松缰绳,马立功这匹早在跃跃欲试的野马立时就脱缰而去了。 “静波,走,前面去看看去。”陈靖桓撑起放在树下的一根做工考究的拐棍跛着腿向前走去,朱静波忙上前挽扶腿脚不灵便的老长官,两个人在几个卫士的簇拥护卫下向前方小山坡走去。 与此同时,迟田等人所在的小山坡上。 为了滞沮这些已快到坡下的穿着五花八门,手上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的中国地方武装,迟田已按照海村的建议把手下几十个沿着坡顶已布置停当,就等中国人自己撞上来了。 冲在民团的最前面是清湖大队。蒋桂战争时就是桂系第十八军的营长的齐镇远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长。 虽说足有七八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可身经百战的齐镇远当年在生死线俳徊时历练出来的,那种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对于危险嗅觉非但还生,且还马上就排上了用场。 “全体卧倒!” 在坡上的弹雨倾泻下来之前的那一刹那,齐镇远凭着直觉及时下达了这道挽回了最少几十条人命的命令。 战场上,讲得就是争分夺秒,行动快一步和慢一步,往往能导致两种截着不同的结果。坡下的“猎物”们毫无先兆的纷纷卧倒,使得迟田精心安排的这一场旨在给对方的一个下马威的火力急袭的效果糟透了。上千发子弹顺着坡势扫下去,仅仅打死打伤了十来个反应慢的半兵半民的民团士兵不说,还暴露了坡上的部分火力点的大致位置。 “把机枪给我。”机枪手出身的齐镇远搂着一挺很有些年头了的加拿大机枪,在几个动作幅度不大翻滚间就用打出了半梭子子弹,端掉了坡上的一个日军火点力,打死两个鬼子。眼见自己的头儿的活做得这样的漂亮,清湖大队的两百多号兄弟士气大振,有几个过于激动的民团士兵还半立起了身子欢迎来着。 “不想死的都趴下!”头脑清醒的齐镇远并没有趁势发起冲锋的意思,而是巴不得自己手下兄弟们会遁术。 小鬼子的火力报复来得极很快,快到那几个半立起身子的民团士兵一个也没能逃脱被中弹身亡的命运的地步。 “还击!”清湖大队的兄弟们凭着手中这些比对手落后了整整三十年以上的武器和日军特工们展开了对射。 尽管民团的士兵们打得很英勇,又在人数上四五倍以上于对方,可这场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两军的对射的结果却是在未开始前就已注定的了。第一轮火力对射下来,双方的交还比为九比一,也就是说了九个民团士兵的命换一个特工队的鬼子,这其中还有以齐镇远这首的一批老兵托着底了,否则那就只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可就这个日军占了大便宜的交还比,兵少得可怜迟田也换不起。他的目的是拖住坡下这两三千中国人,给有间大佐撤出战斗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而此刻的对手只不过两三百人的一支队伍。现在都打得这的样“艰难”,等到对方的主力涌上来,那还得了。 迟田在心里暗自后怕时,两个大队民团后续部队次弟赶到。随着双方兵力愈加悬殊,迟田所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更让迟田等人恐惧的是另一支五六百人中国武装正试图从山坡的边上绕过去。 “射击!”被捅到痛处的迟田不顾一切的把大部分火力兵力都强行转到侧翼,用来阻击那支刚刚出现的迂回部队。其实迟田何尝不知对方光是参战的士兵就已有上千人,就凭自己手头上这点人就有三头六臂也招呼不过来的。他之所以还这样苦撑着无非是给有间留条退路罢了。想到这,迟田扭过头看了看正向自己这边逃来的伞兵们,在心里一个劲祈祷着伞兵们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许是迟田的诚心起了作用,自己都成了败兵的日军伞兵还真在民团拿下小山坡前逃到了坡下,而这个时候,陈靖桓派出的那支迂回部队也基本冲过了山坡,冲到另一面的到了坡下。两股人流就这么着直直的撞在一起。日军伞兵固然是死中求活拼命突击。而这个五百的民团也还有些战力,尤其是那个常备的警卫中队的装备与正规桂军一模一样了。在狭路相逢谁不肯后的情况下,双方就汤下面的在山坡下厮杀了成了一团。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有间大队在付出了断后部队让尾追的和平军吃掉的代价后,终于在从勇悍有余装备太差的民团战列的中段趟开了一条血路,连滚带爬的逃上了小山坡。紧接着,蜂拥而上的民团和和平军便顺势把有间大队脚下这最后一块安生立命之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出。 此时,已是下午二点半了。 这一刻,刘以诚部的两个摩托化营想到七里坪只还要走五公里的山中小道,也就是说,再有一个小时这支新二十军的精锐步兵部队就能步行赶到了。 日军山下支队主力也已接近了通住七里坪所必经的那条十几公里的山路的入口金家村,估计三个小内就能到达七里坪。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七) !#10156326 小山坡上。 “卟咚。”一个外表看上去精悍壮实的伞兵四脚朝天的摊倒在了地上,任是身边的同伴怎么踢他踹他,这个伞兵还是死死赖在松软的红土地。,这可不是第一个选择了全身放松的家伙。此刻,在这个因新近挤上近三百伞兵,而显得略有些拥护挤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有满头大汗的伞兵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狂喘着粗气。 与电影镜头里的伞兵的潇洒轻松,截然不同。事实上,背着沉重负具伞降,从来都是很消耗体力的运动,加上之后的连续的奔跑、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及最后仓皇逃命,这一翻折腾下来,就是铁甲人也得机件磨损,何况伞兵们再怎么强悍,也还是只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更糟的,一向骄狂成性以精兵中精兵自诩的他们正承受着初次战败所带来的巨大心理了,要知道,人要是心情极度沮丧,肉体上的疲惫可是会加倍的。 山坡中央。 惊魂稍定的有间大佐看到自己的部下们做出的这些狼狈不堪到,足以在迟田、海村这些“外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的行为,已是气得连脸上修剪得十分整齐的仁丹胡子都翘得老高了。站在大佐身旁的迟田、海村的也被出乎意料的一幕弄得哑口无言,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迟田、海村想得远比在虚荣的有间要务实不知道多少倍的。这两个有间大佐眼中的“讨厌的家伙”,所在意的,决不是这些伞兵们的仪态符不符合伞兵的操典规范,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借些取笑子爵阁下的意思。让这两位特工队的首脑忧心如焚的是。这个时候山坡下那数量庞大的敌人要是趁胜一鼓作气的攻上来,以做为已方绝对主力的这些伞兵此时此刻的心理生理状态,只怕连他们自个在内的这个山坡上的所有日本人,就是不想成靖国厕所里吃香火的”神“都难了。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的。 “啪、啪……。”从坡下顺风传来的一阵清脆枪声,让包括才从羞怒交加中回过神来正视现实的有间子爵在内的这三个鬼子头目,都在瞬时不约而同的感到,一股冷彻心肺的寒意正在迅猛的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海村的反应最快,他拼尽全身的气力扯着嗓子叫道:“全体就位!敌袭!” 紧接着,已无心训斥海村的越权的有间大佐也挺着战刀去督促他的部下们去了。有间虽没有大呼小叫,但他所使用的踢不动就踹,喘不动就操刀就砍的终极唤醒方式的力度,比之大喊大叫的海村少佐那是要来得有效得多了。 在付出了地上又添了两具被暴虐的有间大佐砍死的伞兵的四肢不全的尸体的代价后,山坡上的疲惫到极点的伞兵们总算磕磕绊绊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在坚急完成的一切战前准备后,精神高度紧张的有间大佐,以通常只有被抛弃的怨妇,才会有那种怨艾与期待交织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半山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坡下再也没有传来枪声,一切又回复了响枪前的寂静。 ‘难道那些武器比日俄战争时期的日军还要落后的中国民军和无耻的“叛徒”们竟然敢放“皇军”的鸽子!’ 随着这时间的推移,有间大佐本就的铁青的面色愈来愈难看,终于,确定自己被对手戏弄后的大佐暴发了,不愧与日本“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血统高贵”的子爵的音质是那样“优美动人”,居然能引得山坡附近所有的公狼集体发出了求偶的嚎叫声。 客观的说,有间大佐是“冤枉”了他的敌人们,这会儿,博白民团与日本和平军的指挥者们心里的憋屈不比坐困愁城的有间大佐少多少,那里有心情去逗他玩。 原本,深明兵法要义的陈将军和对痛打落水狗有特殊爱好的北条在匆忙会面后,就已经商定了趁胜发起冲锋的作战计划的,甚至连彼些间的作战分工都谈好了,可坡上的日军先前听到的那一阵枪声打乱他们的步骤。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枪声无疑是救了日军的架的。 当不知究里的陈将军和北条等人,因错以为这枪声代表着小坡上的日军要突围,而火急火燎的一同赶到枪声响起的地方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却是一场内讧。 “怎么回事?”陈将军的语调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乎他只是在和齐镇远拉拉家长。跟了这位在历史上四年后殉国于桂林城下的将军十几年的马立功,却知道秉性温和的老长官已是动了真火了。这也难怪,老长官一生最恨得就是内讧这种军中恶习。 “长官!他们是小鬼子的奸细,我的手下的一个兄弟亲眼看到他们给山坡上的鬼子打信号的!”齐镇远说来也是陈将军的旧部,早在北伐前他就曾在时任定桂讨贼军营长的陈将军手下当过几天排长。 陈将军扫射了一眼现场,从穿着与鬼子军服相比,只是帽子不同和制服上多些歪七扭八的符号的和平军将兵脸上,他看到了惊惶不安、“委屈”、和敢怒不敢言。从衣衫褴褛的齐镇远手下的民团士兵眼中他却只看到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够了,眼前看来听到的这些加上对刘镇远这个性格“愚顽”冲动、一点就着的老部下的了解,已足够陈将军了解这场内的真相的了。日本和平军不管在名义说得多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不折不扣中国人的奴才,这是个连和平军的官兵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仰人鼻息的丧家之犬,一般来说是没胆量主动惹事的。而齐镇远部刚才在小山坡下打了硬仗损失惨重,活下来的兄弟们自是对日本人恨到了骨子里。被撤下来休整后,却发现自己巴巴着拿命来救的“友军”,竟然也是日本人,心里不窝火才怪,心火太盛,找个借口撒撒气也在情理当中。 “北副总指挥,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陈将军有些左右为难了。今天这个事若是发生的中国武装之间,那还好说,无非是调查因由,枪毙几个寻衅肈事的罪魁祸首,再安抚一番大众就结了。而从此事与不众不同的双方当事人和特殊背景上来看,显然并不适合动刀子直接杀人。这倒不是陈将军舍不得齐镇远这个骁勇善战的老部下的项上人头。他平日再是宽以待下,在军法刑律这种军中大典上面,也还是万万不敢宽纵的。否则军令不行,何以统军?何以为战?可如果一板一眼用军法来行事,这两千部伍不整的民团群情激昂还是小事,要是来个阵前哗变一哄而散,那乐子可就大了。陈将军先前也是带老了兵的,深知军心难违,念及于此,他已是打定了要息事宁人,大事化了的主意的。但这追不追究,又不是民团这边一家能定的事,人家日本和平军可是既理直一方,又伤了三四个人的,故而陈将军才有此一问。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说清楚也就算。只是两支部队的官兵如此的不信任下去,这仗恐怕是没法子打的。对此我倒有一个粗浅的法子,只是需要陈将军稍稍配合一下,就能试试看。”北条的汉语经过这一年来的“培训”,已说得顺溜极了,当然要是不带着些东京口声,那就更完美无暇了。 “愿闻其详。”对于北条以表现得如此的知情识趣,陈将军没有不暗暗高兴的道理。北条说他有办法让两支不同国度的军队,能相互信任,则更是吊起陈将军和站在他身后的朱静波等人的胃口。 “陈将军只需从贵部中派出一些代表,半个小时后到这个地方来。我将在这里证明我们平军全体将士对大中华的诚心善意给你们看。到时还要请陈将军和朱总指挥一定光临才好。”北条笑容可掬的卖着关子。 “一定奉陪!”虽说从北条甜美到谄媚的笑容下透出来的眼镜蛇王所独具的无尽阴狠,让耿直的陈将军心下本能的反感,但北条怎么说也是刚刚买了陈将军一个大人情,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再说要是北条当真所言不虚,那可是解决了天大难题了。 半个小时后,才以生过一场内讧的日本和平军与博白民团的阵地的交界处人为划出的一个广场上。 如约而来的陈靖桓、许静波和博白民团的两百多名兄弟看到了让他们惊诧的场景。一辆接辆的拉矿石的推车正在和平军的士兵的操纵下,把从战场四处收集来的日本伞兵的尸体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而场中也早早的站着几百名和平军的士兵,他们的队列中赫然还参差着些被绳索缚着的伞兵俘虏。最让这些从小生长在穷乡僻壤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民团兄弟们感到稀奇的还是场子边上那几个穿着西服的日本人,正在忽左忽右的摆弄的那个形状方方长长的一闪一闪的苦怪玩意儿。 “主任,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搬来了!”民团的兄弟们看不出那是什么,走过南闯过北的马立功可知道那是摄影机。不过知道归知道,这并不能帮助他搞清楚北条想搞啥子名堂,相反,这件奢侈品的意外出现让马立功这些能认出它的“文化”人更糊涂了。 “等着!”陈将军话音方落,这一切的始作俑北条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抢戏了。 “陈将军!许总指挥!各位诸君(语法错误。)!今天我和部下们将向你们表示足够的诚意。现在请大家用心观赏吧!祝大家看得愉快!”这套标准的马戏团团长在马戏表演前的例行致词,被极度无耻的北条信手剽窃的过来用在这么个场合上,显得是那样诡异莫明。 “全体注意了!你们的手上已经沾上了“帝国”军人血了,血不是水,任你们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从今往后,你们只有跟我,跟着日本和平军这面大旗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活得更好,你们的明白!”北条生怕在接下来的“联欢活动”中有人会手软,从而扫了大家的兴,再次对他的部下们强调了他们的处境。 北条多虑了,他低估了他的部下们的“决心”,在典型的“叛徒心理”催化下,这些和平军士兵们心里早就没了半点骨肉同胞之情。 第一个节目,“解决”俘虏。 西造次二是和平军笠原大队的一名列兵。也是这次被选出“处理”日俘的侩子之一。与同他担任同一任务的同僚们相比,他下手要其它人狠多了。西造捅出的每一刺刀都精准无比的刺在受伤而不致命的部位上,他负责“送行”的那个伞兵上尉,起初还能硬挺着,稍后呻吟了起来,再后来,竟被无休无止的钻心刺骨的痛楚折磨得下意识叫起了“妈妈!”来。上尉的哀豪越来越弱,最后又变回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可呻吟声所含的充满了绝望和仇恨的凄厉却是愈加的催人肝胆动人心魄了。 这时,被请来看“表演”的民团士兵当中菜鸟大吐特吐起来,另一部分比较“带种”的老兵们则赤红着双眼尽情的欢呼着、叫好着,要不是碍于长官们都在,这些人一准会兴奋得往场子扔钞票。 仍在乐些不疲残酷的折磨着对方的西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给养育了自己的小九保大叔报仇,报仇! 抱着这心理,到后来,西造次二每刺一刀下去,都会叫一声“让你们杀了小九保大叔!”,直刺到那上尉已是死得不能再死,连身上血都快流干了,他还在一刀接一刀的翻来覆去在那堆烂肉割着、刺划着。 看着浑身让鲜血浸透的西造那疯虎般的样子,身经百战的陈将军都有些心里打颤。 “立功,人家让我们来的效果达到了。走吧!”就算再恨小鬼子犯我家国,陈将军毕竟是正统军人出身,虽绝对能面不改色的直面死亡,可这样赤裸裸的杀戮敌俘,他还真看不下去了。 “陈将军请留步,有些事情,我要您说明一下。”陈将军想抬腿就走,北条还不放人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实质上的需要,陈将军觉着自己都没有拒绝北条的理由,他停下了脚步。 “陈将军,您看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京观”,这是贵国的“国粹”。我想陈将军定是耳熟能详了。”北条为自己能用汉语说出一个典故和一个成语给一个中国将军上课而沾沾自喜。 看着胡乱码放上一边“建筑材料”,一具具鬼子伞兵血淋淋、肉乎乎的尸体,和已用百余具日本人的尸体覆土夯实堆成的粗具规模的“京观”,陈将军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胃有少许的发酸。 “京观”,他当然知道。“京观”又名“武军”。说白了,就是将战败的尸体收集起来堆在一起,再加上夯土垒成的建成的大尸堆。古时白起、皇甫嵩等名将,甚至是那位雄才大略寇一时的魏武帝,都没有少有用这个野蛮血腥的法子来炫耀胜利、警告世人。不过这种残忍以极的作法,自宋朝以下就在我中华大地上绝迹了。今天能在这里亲眼看到千年以来的第一个“京观”,陈将军内心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 ‘日本人就是狠啊!对同胞都能下这种狠手,恐怕说他们豺狼心性都是说善良了!” 有了这个认知,当陈将军想完了心事,再回头看北条那张毕恭毕敬的脸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眼见陈将军面色不豫,唯恐自己在那方面做得不周全惹怒的对方的北条忙满脸堆笑的讨好道:“陈将军,您放心,我特别交待了摄影师,不会把您和您部下们拍进去的。” 北条虽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位被一个县的民团总指挥口口声声的将军、将军的叫着的陈主任,究竟是算是那座庙里的菩萨。可身为降将的北条,有他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任何一个中国长官,都是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贵军的诚意,我看到了,也很满意,相信今后两支部队在配合上的会很默契的。你也知道,快速纵队的刘纵队他们就要来了,我得去迎他几步。”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血腥疯狂的气氛的陈将军扯了个由头后,不待北条再出言挽留,转身就大步流星的向民团的阵地走去。 才走了几步,陈中将就听到了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声,他不用回头就能猜到身后发生了什么,这准是“京观”里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小鬼子想爬出来,结果却是提前送掉了本来还可以多活上一时半会的性命。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八) !#10156537 在富贵繁华中度过人生的前二十年的北条,自懂事以来就是以有创意、有品位的上流人士自居的,要是单单只照虎画猫的垒个微型的“京观”,可不是他堂堂关东豪门北条一族的风格哟!。 陈将军等中方头面人物的纷纷离开,并没有让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北条扫兴,随着北条一声令下,这场“恐怖”的联欢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开始了。 在日正当中烈日的昭射下,刚刚建成的那个足有两丈来高的浇上了少许煤油的“京观”,在烈火中缓慢的燃烧着。从这个巨型的“人肉蜡烛”上,飘出的那一缕缕夹杂烧焦的人肉所散发出的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恶臭的浓烟,薰得齐镇远他们这些不久前还在为北条精心编排这些精彩节目,连声叫好的退役老兵们,都在一个劲的干呕。就连那些早不知心肝为何物的和平军士兵们,在亲自目睹了这个“完美”的闭幕式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脸色也是死白死白的。 只有北条一个人站在场中呵哈哈大笑,在他发出的疯狂变态的笑声中所包含的躇踌满志、得意洋洋的情绪,是那样的浓烈。他脸上的欢悦的表情,真诚挚热得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童真。唯其这般,此时北条才更让人光看着就胆抖心惊,渐渐的场中连一个敢直视他的人都找不出来的。 北条有理由欣喜若狂,在他这一手策划操办的这场盛会中,他所得到和已超出了他原来预计很多。北条坚信随着今天所发生这一幕的口口相传,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自己手下这支部队绝对能在“斗争的坚定性”这个很重要的方面的得到全面中国人的信任。尽管这种认可只是主子对自己养得一群疯狗的咬人能力和“忠心”的认可,可对北条和他的手下来说,只有得到这种以同胞的血肉换来的认可,他们才有可能有“美好”的未来。其实,北条今天的表演,与稍后一些时候某些“中国人”,在鲁南帮着日本人制造无人区时所做出的那些人神共愤的恶行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可以这么说,在“丧尽天良”学上北条连做人家的学生资格都没有。但从本质上来说,叛徒通过狂咬自己的同胞和旧日战友,来取悦新的主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古今通理。 这边北条刚煞费苦心的促使民团士兵对和平军观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边刘以诚所亲率的一半步兵营和纵队直属队一部(另两个连留在山路上预备阻击日军援兵)就赶到了七里坪。 “山上的日军残兵总共还有多少。”一见到屁颠屁颠赶来恭迎的北条,刘以诚连个名姓都不称的,毫不客气的如呼奴使婢一般的指着北条劈头喝问道。 “刘长官,根据被击毙的日军数量估计,山坡上的苟延残喘的日本人大约还有三百人左右,就是长官不来,这些鬼子我们和平军也能配合民团把他吃掉。当然刘长官您亲自出马,结束战斗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能死在威名赫赫的您的手上,也是那些小鬼子的造化不是!”。当过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也算是独立一百师系统里的“老人”的北条,很清楚刘以诚在新二十军中的特殊地位的。另瞅着人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纵队长,级别也只是团级。可单看人家指挥的是在新二十军中乃至是四十五集团军中,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纯摩托化部队。将军阁下(程家骥)对其的器重,就可想而知了。对刘以诚这种前途无理的当红角色,天生就长着一双势力眼的北条那里有不极力巴结的道理,只可惜,一直以来不管北条是对其百般奉承、还是送礼、送女人,刘以诚都没对北条借以过半点辞色。 对身为日本人,却能口口声声鬼子、鬼子的骂着的北条,所说这些阿谀之词,要是一个月前刘以诚只会充耳不闻,但在最近程家骥与深谈过如何对待田家富这些“日奸”,才能对大中华更有利这个问题后,刘以诚的态度还是有了些松动的。这次,他就破天荒的给了北条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以姿褒奖。 一股迎面而来的巨大的幸福感,差点把北条终于得偿所愿的击倒在地上。 在了解基本情况后,身负重任的刘以诚可没有心思再和他内心十分鄙夷的北条耗下去。他抛下犹自陶醉在他的微笑中的北条,大步走到了陈将军面前,二话不说的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以诚这一举动给因看来他适才在北条面前,表现得那样的盛气凌人,而在心里打鼓,生怕来的是个跋扈骄横的军中纨绔的陈将军,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将军有所不知,对国人谦恭有礼,对外国人强硬傲慢,这是在十足的大中华主义者程家骥的言传身教下,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团体的军官们的精神特征之一。莫说是对北条一个降俘了,就是面对那些“友邦人士”,老独立一百师出来的军官们也是从来没个好脸色的。这或许有矫枉过正之嫌,可最低限度比那些给“外人”处处以超国民待遇的崇洋媚外者要强些吧! “陈将军,您是北伐宿将,晚辈久仰大名,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还请您示下!”在此之前,刘以诚已从给他引路的一个民团大队长那里,对陈将军的底细过往有了大概的了解。尽管出生在海外,又进过西点军校,可中华民族敬重长辈的传统美德,刘以诚还是能身体力行的。再说,好歹在中国军队里也混了两三年了,对眼前这位陈靖桓陈主任这种虽不带兵,但却旧部如云的老将军的份量,刘以诚心里还是有个数的。看到刘以诚都对陈将军毕恭毕敬,一旁的北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敢慢待了这位陈主任。 “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又多年不在军中行走,早没了临阵指挥的魄力。这前半辈子打来打去的,除了刚才那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仗外,打得尽是胜不足夸、败无需羞的内战。论和日本人开仗火的经验,与你们这些和倭寇血战经年的军中新锐比不得。说什么示下不示下的,是万万不敢当的。我不过是来帮着搭把手,参谋参谋罢了。”于情于理,这些自谦之词陈将军是非说不可的。当然,既然已巴巴的赶到了七里坪来。正为闻到久违的硝烟,而兴奋莫名的陈将军,那里忍得不住不指点纵横一番。“不过,这个参谋要当好也不容易。说不得,还要请刘纵队长,给我这个过了时的老古董,说说最新的军情了。”这不,见猎心喜陈将军说着说着就露了馅,他眼中那旺盛得都快要溢出来的战意,足以刘以诚了解这位当年三千孤军守南宁,使数万滇军束手无策的“内战名将”心系何方了。对于陈靖桓表现出的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对战场的无限热爱,以标准军人自诩的刘以诚,不但能理解,且还深为敬佩。刘以诚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后,从旁边的小树上信手折过一支树枝,就着用树枝划下的简易地图,给这位颇有些生不逢时之憾的老前辈说起了当前的敌我双方的态势来。 与此同时,小山坡上。 有间、迟田等人面无表情的端着望远镜,在默默的清点着山坡下新到刘以诚的部队的人数、装备,观察得越是详细,这几个倭寇头子脸上颜色就越来越色彩斑阑。 “一千人以上,装备有大量的自动火器和轻型迫击炮,有三门以上的步兵炮。”海村说的刘以诚部的情况虽还很不完整,可这已经足够能让站在他的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了。 贵族固有的矜持使得有间大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战既不能战,就走呗!我们是帝国最精锐的伞兵,就连万里长空也难不住我们,难道还会突不出区区几千“支那”军队的包围不成!我想信,只要有决心,我们一定能创造一个完美的战例的。” 子爵这句说得是豪气干云。别人,可没有他那老人家如传销头目般“坚韧不拨”的信心。山下的林立的大大小小的炮口;敌人十倍于已方的兵力;自己一方的弹药已所剩无已;空中支援的了无音信;悲观的理由是一条条扎扎实实摆在那,充分真实得包括迟田、海村在内的山坡上的每一个日军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时钟,只剩下最后一圈了。就是外表坚硬如花岗岩的有间大佐,又何尝不是在死撑。 “大佐!山下中将来电!”一个从坡后奔来的日军少尉似乎给陷于绝望的小鬼子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这份电报在依次在几个日军佐官手中无声无息的传递着,人们心中的那个刚被中将的电报吹起来的名曰希望的肥皂泡,也一个接一个的破灭了。 “拼死突围!去接应在山道上遇阻的山下中将”这回说出这句痴人梦语的人,却是在这股被围日军中公认的最会打仗的人,海村少佐。 也许是人人都认为冲下去被机关打成筛子,总好过被几分钟、十几分钟后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密结的炮弹炸成碎片的缘故吧。围成一圈的面如死灰的军官们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去赞许、或去反对什么,于是乎,海村的提案就在一片死寂中被以默许的方式通过了。 战场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运气这个东西。又名偶然的它所创造出的,诸如一发流弹改变万人大战的结果之类的奇迹,在战争史固然是不多见,可也绝不是没有。 这回有间他们显然运气相当不错,在中国实施炮击之前,跚跚来迟草鸡(日军陆军航兵们)们先到了。 来的是三架由三菱重工三七年生产的九七式轻轰,这种最大带弹只有三百公斤的飞机,对山坡下那庞大人群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姑且不论,最低限度它和它的双到来,给本已打算集体战死报国(在明白不死也得死之后。)的有间一伙又带来了一线生的曙光。 “杀给给!”趁着这个机会,情急拼命的日军如饿狼般的扑了下去。 曾在第六师团任过步兵大队长的海村少佐以其出色的战术指挥能力,被全体将兵公推为这次实是死中求活的突围行动的指挥官。对此,自视甚高的有间子爵虽感到尊严受损,但出于尽可能增加自己活命的机率的考虑,他还是被迫接受了众人强加给他这个战术天才的“屈辱”。 海村的确是个称职的步兵指挥官。在突破口的选择上,他没有直接去碰卡在日军先前所据的小山坡和通往外界的山道之间的兵强马壮的刘以诚部,而是率队杀向了已被日机搅得阵脚大乱的博白民团的防地。海村这手果然奏效,绝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见飞机是什么模样的博白民团,在日军的轰炸下,确实已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来了。恢复了些体力的日军伞兵,凭借其整齐的战斗队形略略发挥一下火力优势,就轻而易举在民团阵地的中段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脱出包围圈外。 海村行的这是围魏救赵之计,他就等着屁股坐在山道口上的刘以诚分兵来救了,只要山道那边的兵力能分散一些,在实战经验丰富的海村想来,自己这些人还有可能能从重围中逃出生天的。当然,要是空中的飞机能够把对方这支最齐整的部队也打散那就更完美了。说实话,自知自己的士兵们枪膛里已没有多少子弹的海村,还真不敢和这支自动火器极多中国军队硬碰硬。 如海村所料,刘以诚分兵了,可这结果却让海村大失所望。从山道边调来了两个连队中国军队死死缠在日军伞兵身上,任海村怎么甩也甩不脱。更麻烦的还是,人数众多的博白民团们也已从飞机轰炸造成的迷茫当中回过神来了,重新聚集起来的他们从四面八方象蜂群一样向日军围了过来。 事到如今,抽不出身来打快速突击的海村,只得把全部的希望都一股脑的寄托在了还在天空盘桓的日军飞行员们身上了。 海村的祷告成功!事实证明,今天这几个飞行员是聪明的小鸡,因有间所部的通讯工具在上次逃命时丢得七七八八了,而无法与地面取得直接联系的这三架九七式轻轰,在观察清楚情势后,十分明智的把轰炸的重点改到刘以诚部的防区。 “预备!”看着日军的飞机飞速向自己头上的青天白云压过来,胸有成竹的刘以诚的左手潇洒有力一挥,快速纵队的阵地随即竖起若干朝天而立和铁家伙。要知道快速纵队的装备在程家骥热衷到近乎偏执的捣鼓下,可不是单单枪好炮多而已。那正对天空的铁家伙除了四挺高射机枪外,竟还有三门从行营军火库里,用不大光明的手段弄来的口径二十毫米的苏罗通平高两用机炮。日本人的飞行员万万没有料到这支千把人的中国军队居然会有高射炮,而且一有就是三门。在轰炸时,日机飞行员一直把飞机控制在高射机枪最佳射程以上的高度上。在日军航空兵想来在这样安全高度上,轰炸的实效或许不太尽如人意,但却可以用来回穿梭、反复轰炸来弥补。 “轰!轰!……”刘以诚手下的这个高射炮连长的连长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家伙,直到日机旋到第三圈时,已把日机的习惯运行路线摸得烂熟的他,方才下令早瞄得手心出汗的机关炮手们同时开火伏击两架日机。 “轰隆!”日军飞行员的麻痹大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一架日机被打得当场临空解体,所释放出的光芒煞是好光。 “轰……隆!”另一架被瞄上的也没讨得好去,在慌忙躲避高射炮弹的过程中,因回避动作过大而导致飞机失控坠毁。三架飞机一下子去其二,至于剩下的那架幸运儿,自是只有爬高遁的份了。 日方唯一可凭的空中掩护的化为乌有,使得这场战斗众寡悬殊的结局已是一目了然了。眼见,大势已定,打太平拳的高手北条也率部来抢同胞们脑袋领功来了。接着,已无“天”顾之忧的刘以诚部主力也加了围杀已成笼中困兽日军的行列。 没有宽恕,也没有求绕,更没的那么多,人自己规定的却常常无法遵守的条条筐筐,只有赤裸裸的杀戮,也许这是战争的原始状态吧! 战斗发展得很快,失去了主动攻击力的日军先是被带血的“利刃”分割两块,然后这两块从被撕成若个小块、跳动的小点,少时后,战场上就只剩下打扫战场“收容”俘虏上天国的和平军士兵、那些战死者的遗尸、地势地洼处的那一滩滩从高处汇集过来鲜红刺眼和血液了。 至于这一切的大多数制造者们,这时已在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等待着下场血雨腥风的到来了。人间血雨奈何天! 凌晨还有一章。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九) !#10156676 钦州。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心脏,那间摆满了电话的小会客室。 喧嚣已远离这个曾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往来汇报军情的参谋川流不自己的地方。造成这里突然陷入寂静的原因是司令官阁下十分钟前下达的一道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声音打扰他的思路的死命令。而促使统兵数万的安藤中将在一场大战打得热火朝天时下达这个带有严重自闭倾向命令的,则是刚刚从博白前线传到他耳边的区区一个伞兵大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司令官阁下!”这个时候,环顾整个二十一军军部也只有中原少将这个军参谋长,有胆量打断正在苦思冥想的安藤吉利的思绪了。 “嗯!是中原君!你有什么事,请说吧!”极在意自己的权威的安藤中将也只是对他这个得意门生,才会如些的宽宏大量,换了别人早让时下心乱如麻的安藤给轰出去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中原少将从来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的因素在内。 “老师!中村旅团的旅团部及其大部,已在出击部队接应下突围至城郊白家村。”果然,让中原少将不惜“闯宫”的,也确实是当前头等重要的军情。 “中村旅团能到白家村的和出击部队损失的各是多少人。”面色凝重的安藤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一直紧皱着的眉目稍稍松了些。 “老师!中村旅团还剩下……五千人左右,接应其的出击部队伤亡在……两千人以上。”也难怪以健谈著称的中原少将在报告这么两句时会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十四个小时不到,仅在一个作战方向就有有近六千人不是失去联系,就是非死即伤,这个损兵折将的速度无疑是又创了“七七”事变全面开战以来,“皇军”方面的新高。 看着自己的恩师那张因瞬间煞白的,而显得愈加苍老无助的脸庞,中原规一忍不住安慰道:“老师,情况不一定会糟到那个地步!有些部队只是暂时失去联络而已,想必到了晚上还是能再潜回钦州一批的。”他倒是没有提派部队再去接应。原因很简单,能在近十万中国军队猛攻下生存下来的小股部队,加在一起也上不了一千人,真要是让以十八师团一部为主力的出击部队再去到十万中国军队当中的走一遭,就算勉强能救得出个几百人,也注定是要得不偿失的。更不用说稍有个闪失,救人的部队都会也陷进去了。 “中原君,你不用宽我的心,该承担什么样责任,我自己心里有数。”安藤中将这话一出口,深知老师为人的中原少将就明白自己中将准是又想要走剖腹谢罪那条路了。中原规一方待要再劝,却被安藤中将挥手止住了。 “你放心,在此战了结之前,我会撑下去的。现在钦州这边的佯攻的已然打成了这么个烂摊子,那就姑且不去管它好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山下中将指挥的那三千精锐。他们可是整个二十一军的骨头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差子的。中原君,我想把山下中将他们紧急撤回来,你这个战术天才意下如何?” 安藤中将这一提撤回山下支队,可把中原规一给听愣住了。让山下中将撤军,岂不是意味着自动放弃了由东京大本营制订的“天罚行动”,先不说大本营会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就是放着近在眼前的胜利果实不摘取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老师……”中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安藤中将打断了。 “中原君,你是一个出色的职业军人,却还不是一个老练成熟的军人。当你一旦跟我一样负上方面之责时,你自然就会学会多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和看待事物了。这次这个的闹得沸沸扬扬“天罚行动”,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表演,东京大本营的巨头们,要的是一次教科书似的干净俐落的战斗级别的胜利,来炫耀和证明帝国的武装力量是何等的强大、高效,并想拿这一点来实现他们想要达到的某些政治目的。为保障这个其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的作战计划能顺利的实施,大本营甚至不惜让二十一军发动一次没有多大的军事价值的战役规模的佯攻。这就是政治!现在有间大队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山下能拼死一战消灭了七里坪那块盆里的所有中国人,也不过是一场惨胜。一场惨胜从政治来说,对凝集帝国内部的人心是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同样也不能起到预计中的威慑重庆政府的效果的。一场以无法达到预期目的的政治仗,停止下来是必然的,只是时间上有早晚罢了。在这上头,东京那些大佬们比我们要明白得多。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还来不来及得把山下支队从海上撤回钦州,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全面停止钦州这边的军事行动的原因。从程家骥这个人一贯的用兵手法上看,他既然有能力在几个小时把一支正规军运动到了七里坪附近,那他就一定已布下了针对山下他们的后着。我说的这些,你能此时就明了最好,若是一时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吧!”话说到这里,安藤中将一改先前那有些多愁善感的语调神情,他面色一正,用标准的命令语气说道:“命令山下支队立即撤回闸口,并在那里快速装船返回钦州港。安排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后乘船出发驰援闸口守军。请求东京让作战半径能覆盖到战区的所有陆、海军航空兵全部暂归我军指挥,已便于在掩护山下支队的行动的同时,加强我第二十一军驻钦州部队的打击能力。”斩钉截铁的下完了三道命令后,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的安藤中将闭上双眼。 知道自己的老师这是用日本人特有的腹语催自己的离开的中原少将大步流星的去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下子可有得忙了,给山下中将的命令好下一封电报就能搞定。以向大本营陈情,要求高强度长时间的空中指导也不难。可让一个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集结、上船、开船这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这就很有点难度了。 中原少将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五分钟后,正在通往七里坪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一边与刘以诚留下阻击的那两个连停停打打的捉着迷藏,一边以比乌龟要快上一倍的“高速”向七里坪挺进的山下中将就接到了让他火速回兵的命令。 曾策划过间接改变了日本人命运的二.;二六事件的山下奉文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中原规一这种坐着火箭上来的小毛孩子所能比得的。别看山下中将在有间大队从皇军的番号里自动消失后,一直保持着积极的攻势,可在暗地里,这位绰号战防炮的日军悍将早就在做退兵的种种准备了。事实上,以安藤的名义发来的撤军电报到来之前,山下部队的一个大队就已经出发去抢占山路的入口处的制高点了。山下既早存了抽手的心思,在接到电报后,那里有不拔腿就走的道理。见山下要开溜,情知已方大队援军少时就到地刘以诚急忙挥军直追,希望能缠住山下不使其脱身。只可恨,原本是阻止日军的杀进七里坪盆地的“利器”地那条崎岖山路,这时却转过身来当了“叛徒”。山下奉文玩了个以其人之倒还其人之身小把戏,被当中弃子的一个中队日军,用刚才中国军队作法把刘以诚部和因刚打了胜仗斗志昂扬的博白民团死死的拖在山路上。 玉林。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若不是的屋里的众人都穿着军服,误入这里的人准会把这个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地方当成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了。没法子,自从发现盯了老半天山下部队要逃,军部作战室就陷入了失控状态。现下,十几个军部的参谋都围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着。战场现态势下将可能发出的每一种变化了,人一多,有些分岐也就不足为奇了。 性格外向的程家骥,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背着手,面对着的墙上的大幅军事地图在作沉思状了。就连一向处事谈然、杀伐果断的钱绅这回都沉不住气了,这位新二十军部的“定海神针”,也不住性子加入到了争论的人群当中去了。 程家骥表面是在静思,可实际上此刻他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怪只对,山下支队回窜的时间太早,动作太快。新二十军用来堵截其的两个师都未能全部到位。从玉林出发新一百师尽管有两个营乘座刘以诚部的回头军车已过博白县城,但其师主力连横在玉林和博白之间的沙田都没有过,离着山下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半会是没法子够得着的。而从浦北县城附近的驻地出发的新一七零师虽比新一百师离山下支队要近上许多,可现下都还在南流江东岸,就算到时能顺利的渡过南流江,也还要走上足足十一公里才能到地头。如此一来,按正常脚计算,等新一七零师赶到指定位置,已成惊弓之岛的山下早跑得无影无踪了。至于快速纵队的装甲部队,只要看足了马力,倒是能赶山下前面去,要是没了步兵携带相应的防空火力拥护,孤军深科的坦克部队一旦遇上日军的飞机下场。让程家骥根本就不敢放成军不久的装甲部队单分 让程家骥左右为难的只有三个字,打、不打。不打的活,就这样放山下一马,未免有些心有不甘,自打独立一百旅时期开始,程家骥还真没放过那块送到嘴的肉过。打!那就要冒双重风险,先假设新一百师的这两个摩托化开进的营能拖到十几公里外的新一七零师赶到,再假设以新兵为主的本是用作补充防线的新一七零师,能以五六千人马顶上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三千日军精锐,至少六个小时,此战的主角新一百师才能赶得上趟,也早才有可能吃下山下这块大肥肉。 军情似火,再拖上一会,黄花采都凉了。程家骥思来相去心中有了下数后,走到了同样眉头深锁的钱绅面前。 “好大的一个诱惑!”程家骥对着自己的参谋长叹息道 “机会好,弄巧成拙的机率也不小!”钱绅当然知道程家骥叹息的是什么。钦州城中内线刚送来情报显示,由山下中将亲自指挥的这几千人,是从二十一各部中抽调出来老兵,其中还有不少伍长之类的基层战斗骨干。要是能吃掉这支部队,那第二十一军因连番恶战而日渐虚弱的战斗力,就非得下降一两个档次不可了。且如此一来,还能在军心士气上给第二十一军以沉重的打击。 “那就放手吧!拿六七千多是新兵的兄弟们的命去赌一个只有两成胜算的豪赌,我没这个胆子!”钱绅略为倾向放弃的态度,促使本还稍有摇摆的程家骥断然下了决心。 钱绅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程家骥。 “维礼兄,你再看上我会害羞的,我不过是胆子小点,这不犯法吧!”压在胸口的大石一去,憋了许久的程家骥顿时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好一阵轻松。 ‘知进退、识顺逆方能为名将,若是一为的持勇蛮干,不过一莽夫而已。想不到两年间,他就能这份见识,当真是难得的很。’心里夸归心里,要让以刚直自诩的钱绅当着程家骥的说出这样话,那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军座,我先去草拟一下命令!”钱绅可不光是去写个干巴巴的命令的,在算盘精石头都榨出油来的他看来,放弃全歼,并不意味连买路钱都不收的放山下支队舒舒服服的上路,最起码那两个摩托化开进的步兵营,还是能从因急于“回家”而多半是士无战心的山下中将的身上多削他几片肉下来的。 凌晨三点,今天更九千字,请大家支持月票。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 !#10156933 无庸讳言,在我们已知的大部分描述战争的影视、文学作品中,每一场战役从头至尾都是那样辉煌炫烂、激动人心。而在现实当中呢?事实往往与我们被资讯所灌输这些“战争知识”的截然不同。一场战役不管的“起”是多么的石破天惊,“承”和“转”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一到战役收尾阶段通常都是呈蛇尾形状了。发生四零年春夏之交,以钦州及其附近地区为交战地域,由东京的政治寡头发起的旨在对内稳重新凝聚日益松散的民心,对外则力图挽回在之前一系列的败仗中失去的颜面的“政治”战役,因其在军事上无多大的意义,一旦政治目标破灭,结起尾来就更是仓促草率的出奇了。十五日下午至十六日上午这大半天内,整个日军第二十一军都在做一件事情,逃。在辽阔的大地上,一支支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日军部队,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他们的老巢钦州城,他们走得是那样的匆忙,甚至出现了日军极为少见的丢弃武器装备的现象。 对于占用极大的海空优势的对手的全面收缩,自知无力也无意强行扩大战果的行营表现得还算克制,并没采纳某些将领提出趁胜攻打的钦州的建议,只是让部队来了场送客似的追击。安藤中将也很好的显示出了其军事才华的全面,在整整二十个小时里,他日夜不停得的驱使着日军那庞大的机群“不辞艰劳”的象“空中母鸡”那样以“呵护备至”的态度,保护着他麾下的那群受惊过度的“地面小鸡”一群群的窜回“鸡窝”,从而基本上保证的撤退日军的安全。但日军强大空中力量也只是用于掩护一途,在安藤中将严令下,日军的机群并没有向住常那样对追击的中国军队狂轰滥炸。中将对此的公开理由是为了避免空中力量的分散。而他私下却对中原少将有另一番解释:“能把部队都撤回来就行了,少刺激一下中国人吧!” 可以说,在这个阶段,中日双方的这两位方面统帅,就如同两位棋风稳健的围棋国手在收官时那样,始终保侍着谦冲明智、不为已甚的大将风度。 好面子的东京大本营自是再也不会去提这场任是再怎么粉饰,都很难和胜利挂不上钩的战役。重庆方面原本倒是想好好宣扬一下这次挫敌阴谋、歼敌七千以上的钦州大捷的,只可惜日军随即发起的针对第五战区、第三战区发动的一波接一波的异常猛烈的攻势,搅得军委会的大佬们焦头烂额,应付战局尚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打口水仗的兴致,也就“暂时”把关于钦州大捷的宣传事宜给搁置起来。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而言之,夹在若于个轰轰烈烈的大规模战役当中的这场“小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了幕。“钦州大捷”甚至籍籍无名到了,当事人都很快淡忘了的地步。包括拥有先知知觉这项特异功能的程家骥在内,谁也没有此一役的政治影响会如许深远。直到四十年后,有一位华籍日人,出了一本名为“《日本和平军战史》的传记体小说后,人们才明白过来,日本和平军之所以在后来的对日作战中以“作战英勇、作风顽强”而大放异彩,并逐步强大起来,全是缘于此役中东京大本营对其下达的格杀匆论、不予受降的绝杀令 五月二十日,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大战方过,这里非但没有马放南山,反倒显得更加忙碌起来了。只是与一两天前的紧张压抑相比,在此刻的参谋作业中,多了几分学术探讨的味道,少了些切身相关的代入感。 “鬼子的攻击路线与两年前武汉战役时一般无二,应该只是想肃清的大别山麓的大洪山、桐柏山地区的我军,从而确保武汉的绝对安全。” “纪兄,日本人一出手就是三四个师团,仅仅理解为一次治安肃清行动,怕是说不过去吧!我看多半小鬼子是想重创五战区的主力。要是日本人打得顺手,也不排除攻击襄阳的可能,甚至还会进占宜昌窥视川东。” “张参谋,鬼子是来势汹汹不假。可你届说得有点太悬乎了。这一年来,小日本一直在走下坡路,就没漂漂亮亮的胜过一仗,那里还有那么好的牙口,占襄阳、下宜昌说得轻巧,当五战区几十万大军都是稻草人啊|。” 军部参谋们之间发生的这场关于日军发起这场将被载入史册的枣宜战役(历史上是五月一日开始,在这个时空受蝴蝶效应影响向后推了半个多月。)的战役目的何在的争执,程家骥没有听到,就是听到了他也没心思去加以点评,这会儿他烦着了。 程家骥的那间有“上书房”之称的办公室里,钱绅和程家骥这两个新二十军的灵魂人物正在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密谈。 “维礼兄,你先不用管我由何而知,此战荩忱兄定会率轻兵反击,且多半会祸在不测的。你只管帮我想想要怎么着才能劝得住他。我都发了三封电报了,从他回电上看,只怕都白搭了。”自与对方师友相交以来,程家骥用这么不耐烦的态度和钱绅说话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从这一点就看出。这位军中新锐是真的急得火上房了。 “军座,张荩忱这个人的秉性本就刚强义烈,加之早年他又代人受过,头上戴着汉奸的帽子被最高当局下令扣押了足足几个月,以他的性子受此奇耻大辱,所受的刺激之深可想而知。自台儿庄以来,他每每与日军死战不休,固然是爱国军人之本色。这其中,也未尝没有以死明志昭示天下的意思。让张荩忱拼死冲杀舍生报国易如反掌,想让他惜身保命那不啻难于上青天。莫说是军座以友人身份相劝,就是上峰明令下达也未必有用。”程家骥无头无脑的给钱绅出的这个超级难题,可算把钱绅这位名副其实的智者给难住了。促使一个骨子里贪生怕生的一般人临阵脱逃容易,可要拦住一个心怀死志的烈士在国难来临时,为国捐躯,这几乎是一件不能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五战区那边大战方起,正巴得个个高级将领都能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以鼓舞军心士气,那里会来制止张总的亲临前敌。 “维礼兄,你说的这些前因后果我都知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法子拦住他!”程家骥已是急昏了头,理不都讲了。看他那气急坏败的样子,钱绅相信要不是两支军队相隔太远,够不着,自已这位年轻任性的“主公”,极有可能会擅自出兵去救被他认定大劫在即的张总座。 钱绅这回显然被逼得够呛,他低头沉思后良久方才用低沉的语调说道:“若是非要一试只能一边派些精干人员去第五战区相机行事,一边请军座给重庆的冯老将军写封亲笔信,要是他老人家肯出面,此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已是双管齐下,至于能不能成事,那就只有看天意如何了。” 尝自诩算无遗策的钱绅都能说得出天意这个词了,其希望之渺茫就可想而知了。 “好好,我怎么把那位老爷子给忘了,我这就写信去,信一写好就让靖国立时动手去桂林乘飞机去重庆。对了,营救人员也要尽早出发,让他们带上电台,先到宜城附近潜伏下来。”钱绅出了这个他自己都半点把握欠奉的主意,到了方寸已乱的程家骥手中却成了灵丹妙药。 程家骥急不可待的转身就走,钱绅带着一脸疑惑,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家骥匆匆而去的背影。 也难怪钱绅心里会诸多疑虑,今天程家骥泄露的天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历史进程中的这一个节点,究竟会不会因程家骥的主动介入而面目全非,此刻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算程家骥侥幸能再次修正历史,他也不可能以一已之力,挡住这浩浩荡荡世界大潮。 两天后的正午,钦州城内有数的大饭庄,十全酒楼二楼的一个的包间。 此刻这个本能容纳五六人中等里包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男的是个二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时髦青年。女的是个长相只能说过得去,但很些娇小女人味的浑身贵气的二十五六岁旗装少妇。这两人一进包间就把门给关得死死的,并专门交待不许外人打扰,就连上菜也要求一次上齐。他(她)们的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没有引起酒楼的伙计掌柜们的那怕一丝怀疑。对这种典型的阔太太跟小白脸偷情私会的场面,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得连探人隐私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回小二们可想得差了,这二位虽在交头结耳,可这窃窃私语的内容就跟男女私情风牛马不相及了。 “日本人的新任第二十一军军司令官谷寿夫中将,什么时候到港任?”真别说,这少妇模样一般可嗓音非但悦耳动听,且还带有很强的磁性,想来在床第间一定能有蚀骨消魂之功。若非此女眼神有点“冷”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听我们港口的鬼子经理说,四天后谷寿夫乘座军舰入港。”名为袁俊的娃娃脸的实际年龄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他今年已二十八岁了,表面身份是已被日本人全面控制的钦州港的高级雇员,娶了日本女人的留日硕士。暗地里则是“蒲牢”这半年来,在钦州城里新发展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员。 “你想办法把谷寿夫登岸的具体时间和到时港口内的警戒布置掌握一下,明天晚上我会让人到你那里去取。还有谷寿夫到任是不是会照例搞庆祝活动,要是搞的话,庆典的时间、地点你打听一下。注意不要暴露自己。你先走。”情报人员交头,三话两句的正事就立即各奔东西,这无疑是“间者”这一游走于死亡与黑暗之间的古老行当的一条亘古铁律。 袁俊走后,不过几分钟,这位风韵极佳的少妇也起身结帐,在伙计们暖味的目光的目送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十全酒楼。 从十全酒楼出来后,少妇先在因有第四师团这个什么生意都敢做的武装商团的大力“促进”下,而显示出一种畸形繁华钦州大街上,闲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在一家旅馆里换了一身布襟衣男装后,方才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名为通泉巷偏僻的小巷。 当她走到巷底最后一户的门口时,男装少妇信手在朱漆斑驳的门板敲击有轻有重的敲击了七下,紧接着,大门开了。 在负有怪殊使命的少妇走进这个普普通通小巷人家后的两个小时内,这户人家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个人。这些人的穿着不大起眼,再加上他们行动间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避着人,倒也没有引起附近的市民们的注意。 只有“蒲牢”内部的极少数人知道,通泉巷十七号是钦州组的指挥中枢所在。 “人都到齐了!老汪把参座的回电给大家看看。”那位男装少妇,现任“蒲牢”钦州组长李燕菲扫视着着这些打江西就跟着她干的得力部下们。不知是不是近来事业顺遂的缘故,历经苍桑磨难的李燕菲对男人的“杀伤力”愈来愈强,她那如水般荡漾的眼波里流露出的流光异彩让这些胆大如斗、心细如发的铁汉们都有些吃不住劲了。(因实力有限,“蒲牢”一般只在当前工作重点地区设组,一旦重点转移,就只在该留几个人设立一个联络点。) “都说说吧!这谷寿夫这头肥猪,单是咱们组这三十几个吃得下吗?要不要睚眦的人帮把手?想吃独食,怎么吃!”当李燕菲从丹田里嘣出谷寿夫这三个字时,不知怎的了,在场的这些杀人如切西瓜的特工头目都感觉到了有一股从地狱里飘出来寒彻骨髓的阴风,打在自个的身上。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一) !#10157210 从通泉港十七号出来,面带倦意的李燕菲,并没有直接回她在城内的住处。而是继续开始了逛街之旅,她的大街上又转了好几圈后,方才走进了离通泉港十七号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的一所美国人建的小教堂。 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小教室里早没了做祈祷的人群,就连主的仆人,小教堂唯一的神父,那个好酒如命的德克萨斯大胡子,这个时候也回附近的寓所里去享受他信奉的没穿衣服的主“恩赐”给他的食物、睡眠、还有女人去了。在夕阳的照射,这间空无一人哥特式的小教堂显得是那样宁静祥和,整个教堂里到处都飘荡着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谈谈的圣洁。或许,这世上所有的宗教场所都是这样的,只有没人的时候,它们“身上”才会透出如些这般妙不可言的意境。一旦人声鼎沸了,一旦香火旺盛敢,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复了其俗不可耐真实面目。可真要让一个宗教没了信徒,没了喧嚣,那这个宗教也就成历史遗迹了。李燕菲当年在京陵女大读书时,倒曾经是个很虔诚的新教教徒,可现在了?任何一个人象李燕菲那样经过了如许多的世事苍桑、人间苦难后,都很难再奢望他(她)心中再存有任何一种宗教信仰的容身之地了。若是硬要说,李燕菲现在信奉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仇恨了,对一切日本人的刻骨仇恨。既不再信仰虚无懦弱的上帝,身负重责大任的李燕菲自是不会有闲步信步逛教堂的兴致了。 李燕菲快步走进到教堂仅有的三间告解室了最后一间,推开告解室的那扇永远是虚掩的木门坐了进去。要是有人一直在跟踪监视这位“蒲牢”的高级特工的话,多半会窃以为她这是等什么重要人物来接头了。 奇怪的是坐进只能容得下一个的告解室后不过十几秒钟后,并没有与任何人接头的李燕菲又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堂。 ‘三把刀,加上我刚画上去的这一把,就是四把。也就是说在钦州城内已知的七个中国人的抗日特工组织里,至少已经有四个对那口即将到任的日本肥猪,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谷寿夫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在脑海里勾勒着成群结队的不同系统的********人员端着冲锋枪、拎着炸弹满大街追逐着矮胖如猪、行动缓慢的谷寿夫中将的“美丽”画卷,几个月来,李燕菲的心头第一次涌动着人们通常称之为愉悦的那种美妙的感觉。 在钦州,在这个世界,只有七个相互不相统属的中国地下组织的头目,方才知道这个教堂是个密秘的联络点。这还是上次“考察船”事件联合行动后,大家之间形成的默契。 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只是互通信息,却不联手。这其中的意味就太深长了。这七个组织有军队的、有两个调查局的、有桂系的、有广东方面的、还有一些别的方面的,让他们通通气可以,真要携手作战女谈何容易! 正随着兵舰在海上飘浮着的谷寿夫中将,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表面上看上去已是一片不折不扣的“皇道乐土”的钦州城内里,正弥漫着一股冲着他而来的那浓烈得足可直冲霄汉的杀气。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八时,第二十一军军部,将要卸任回国的安藤吉利中将,正在对稍后就到达的自己的继任者谷寿夫中将的保卫工作做最后的检察。 “中原君,港口和从港口到欢迎会场沿途、欢迎会场的警戒任务你要亲自负责监督。谷寿夫在中国结怨太多!在武汉时,他就一年之内就被暗杀过两次。他的安全问题你要当成头等要务来落实。”安藤吉利中将对于谷寿夫的恶名昭彰,还是有一定认识的,且还在心里对东京大本营竟用这么一个陆军中有名的杀戮狂,来接替自己的职务多有微词。当然,安藤中将对谷寿夫的反感。仅仅是因为“明智”的安藤吉利和岗村宁次一样更倾向于“在肉体上消灭敢于反抗者、在精神奴化顺民,培植“亲日人士”。”的所谓的“有限屠杀、民族融合的亲善路线”,从而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反对松井石根、谷寿夫等人推行了种族灭绝政策。同为陆军高级将领的他们之间的分岐,说穿了,不过是狼群闯进羊群后,在是该把羊一口气全部吃掉,还是让其在顺从狼群的“管理”的前提条件下,繁育后代,再生出多多的羊来,让狼群能有更多的机会发展壮大,这两种意见的主张者之间的争执而已。从本质上说,两者无任何区别,都是消亡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巍巍华夏文明。从长远来看,后者要比前者用心更狡诈,手法更为隐蔽,最要的是,后者能让资源贫乏的日本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让日本能象英国人奴役温顺到只会搞不合作运动的印度人那样,榨干中国人身上的每一滴血、骨头里每一滴油,以求得让野心勃勃的大和民族能实现其耸立的世界之巅的“理想”,这无疑也是岗村、安藤这些“温和”派军人们的为之颠狂的“人生目标”。 中原少将听得出自己的老师的潜台词,‘谷寿夫那个蠢货死不足惜。可要是做为新任军司令官的他,在到任伊始还没有办交接的时刻,就死在二十一军的地头。那二十一军那已因屡战屡败而微弱到风中残烛之地步的“荣光”,可就真会尸骨无存了!’ “老师,我督促宪兵司令井崎大佐和钦州“市政府”的梁“市长”做了周密的布署,各项保卫措施早都布置下去。……另外,为了万无一失,我又加派了一个大队的士兵负责沿途的警卫。应该是没有什么漏子可让中国人钻的。” 深悉这个得意弟子的秉性的安藤中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中君样样都出色,就是在军事无关的事情上总有些不自信,老是左顾又盼欲言又止的。有些难免会涉及自己的失职责任的话,师生之间尽可以直接说的,又何必绕圈子了。 钦州地区民风强悍,加之日军既是初来乍到,又一直在接着一仗一仗的打败仗,故而日军都占领了半年了,此地汉奸的“出产量”非但拍马都追不上,上海江浙一带的“繁荣昌盛”,就是和广东的其它地区相比也是多有不如。以致于伪市“政府”的人员的全套人马都是从广州原班调来的。没了可靠的“群众基础”,日军占领当局对钦州城的控制力就可想而知了。反倒是城内的中方“间谍”活动自那次“毒船”事件后,大有欣欣向荣之势。对自己的驻地的这种恶劣的治安状况,身为方面统帅的安藤中将那能不了如指掌。 “再加派一个完整的联队,所有的警卫位置全换上我们的士兵,让梁桑和他的人维持一下秩序就是了。”安藤中将平心静气的下达了他做为第二十一司令的最后一道军令。其实,此时此刻安藤中将从内心深处对他自己当初与牛岛中将合谋“出卖”那艘满载着死亡与毁灭的“考察船”时的不得不采取的某些类似于开门揖盗的应急措施,充满了悔恨之情。要不是那次刻意的关防大开,中国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钦州这个日军占领区,拥有如此强大密集的特工网络。 事实上,才华只限于军事方面的安藤中将下错的棋,多了去了。如果不是他的短视,把梅机关的副机关长迟田和迟田所带来的那些经验老到的特工,全部白白浪费在了那场以灾难性失败告终的“天罚行动”中,那些自身就是间谍的反间老手们,最低限度是能让********在钦州城内无法活动得现在这样的“猖厥”的。 中原规一领命而去后,安藤中将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亲手推开窗户,抬头望着中国的天空久久无语,他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道:‘几个小时后,这战争马上就会与安藤吉利无关了!’ 属于安藤吉利的战争,当真就会在几个小时后如期结束吗! 上午十时,位于此刻已是岗哨林立、刺刀如林的钦州港四号码头,到欢迎会会场必经之路的一间挂着妓院专用的小红灯笼的粉色小阁楼上。 看着阁楼下的大街小巷上的,那人数摊位比往日不多不少,但面孔却大换血的小贩和对面几处阁楼上不时闪动的影影绰绰,懒洋洋的倚在倒悬着一长串“月经旗”的阁楼木制栏杆上的李燕菲感概道:“乖乖!上次搞那艘船的情报时认识的熟人在下面是一堆一堆的,看来大伙儿打得都是半途阻击的主意,这样也好,想来是不会有那方面的人傻到去戒备森严的码头上找晦气了吧。” “组长,搞暗杀能搞成这种大场面也算是奇迹了。”在“南天王”陈济棠时期,当过几年的巡警的老汪,是钦州组里少数的几个本地人之一,钦州组进城初期,全靠了他这个坐地户的掩护,才能这钦州城里站得住脚。 “要谢就谢井崎大佐吧!人家要不“通情达理”,撑死了咱们也弄起来来这么多人手,更谈不上合力唱这出‘群英会’。”看来李燕菲的心情不错,都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兴趣调侃鬼子的那个只会抓抓“经济犯”的宪兵队长。 很快李燕菲就笑不出来了,日本人的法子笨是笨了些,可笨到家的法子。往往都能无懈可击到让再聪明人都只剩望洋兴叹的份儿。 “这样这行!”望着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直挺挺立在马路两旁的人形“立柱”,李燕菲愣住了。 “组长,还有几分钟车队就来了,是打还是撤。”面对部下的催促声,李燕菲没有立即回答,她先仔细一一扫视了凡是能看得到的“友军”的藏身处后,方才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撤了一家,加上咱们还有三家,就凭着三家的实力,拼一拼是够了的!告诉大家,要是无法确定目标所乘的车辆的话,就把火力集中起来,先打掉头车和尾车的轮胎,再从第二辆开始一辆一辆的住下猛敲,能不能成事,就由老天定吧!”李燕菲之所以让众人从第二辆车打起,也是考虑到应对这城里有多少********心里有数的日本人,不会蠢到把重要人物放在最易受到攻击的第一辆车的。 夹在从码头向市区驰来车队中间的一辆车窗拉起挂着车帘的福特车内。 “安藤阁下的胆子怕是让“支那”人打得只有黄豆那么大了!”身为本该耀武扬威坐着第一辆车赴任的新任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到头来却被被将要成为他的部下的一个少将参谋长以安全为由安排到了车队的第四辆车上,更被对方客客气气的“勒令”不许拉来车窗观赏钦州市容。这种典型的只有“囚犯”才能“享受”到的“优厚待遇”,让向以骄横狂妄闻名日本陆军的谷寿夫中将,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污辱。小心眼的谷寿夫中将,甚至在暗中怀疑这番谨慎得过了头的布置,是安藤中将和二十一军的将官们联合起来给他这个初来乍到者的一个下马威。 “中将阁下,安藤阁下也是一……。”谷寿夫的副官小川中佐打圆场的话才说了个开头,一阵“乒乓、乒乓”清脆的声音便传到了小川的耳朵里。反应快、身手敏捷的小川中佐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长官的那颗硕大的肥头,死死压在了汽车座垫上面。毕竟是才从野战部队调来的,中佐的手劲大的吓人,若不是福特车的坐垫包得还算厚实,谷寿夫中将在没有“危险分子”的子弹撕成碎片前,侄极有可能让自己的副官把脖子给板断了。这辆车的鬼子司机,就没有中将那么幸运了,一棱子冲锋子弹把他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 枪声没有如谷寿夫中将所预想中的那样昙花一现,反而愈来愈密集了。那动静大的,让紧紧的贴在沙皮坐垫趴在的谷寿夫都在心里暗暗纳闷,这不会时车队迷了路误入两军阵前的吧? “轰隆。”在多重火力的打击,吃不劲的日军车队的第二辆轿车终于在火陷化为乌有。 当然,在蜂拥而来的日本士兵的围攻下,马路两旁的袭击者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这么一小会工夫,已有二十多个分属不同系统的特工殉国了。 “八嘎,都回来保护阁下们。”井崎大佐做为眼前正在发生事件的这起恶性事件直接责任人,他的气急败坏是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第二辆轿车的爆炸,已造成了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的两位师团参谋长的死亡,再死上个把阁下,到那时,他井崎只怕想剖腹死得体面些都难都。 “好机会啊,这时要是有炮就全摆平。”日本士兵稍一后撤,口无遮拦的老汪就不安份的开起了玩笑,他这句话的本意也确实是在苦中作乐,说说笑话也罢了。日本人的关防就是再松,把迫击炮这种大家伙带进城来,也是个天方夜潭。 “老汪,兴许你还真说对了!我没猜错的话,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正端着一挺冲锋枪狂扫一气,好不痛快的李燕菲于百忙当中抽空答腔道。 “没这么夸张吧!”要是别人说这话,老汪多半会以为有人在凑个趣,但这位外热内冷的李组长老汪可是知道的,别看她看着是挺风流的,却不是能说笑话的人。 事实证明,李燕菲没说笑话,某个好色如命的老板的手下们的确还藏着一击必中的杀着没有使出来了。 未几,变生肘腋。当双方正杀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两辆因机头用铁丝固定,而让驾驭者可以躺着开动的三轮摩托车,突然从附近一家杂货店里双双闯了出来,一先一后直直的向已龟缩成一团的日军车队撞了过去。 “射击!”随着井崎大佐的狼嚎,如飞蝗般的步机枪子弹打穿摩托车的薄钢板,打死了把自己绑在车上的“死士”,打中了轮胎(已改装成实心轮胎。),却是硬是无法让这两辆摩托车立即停下来。 见状忙窜出车外指挥的中原少将,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打油箱!” “轰……隆。”日军还未来得打爆改装在车后隐蔽位置的油箱,这两辆载着显然加装了定时装置的美国产的塑胶炸药的摩托车,在离日军车队不到十米的地方自行爆炸了。 “机会让人家用完了,撤吧!”源源而来日军援兵和让人捷足先登的沮丧促使李燕菲下达撤退命令。 凌晨还有一更。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二) !#10157333 刺杀臭名昭著的金陵屠夫谷寿夫中将的过程,描述起来颇费了些笔墨。可在现实当中的时间跨度上,这一切却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前后的事情。当参与这场因“凑热闹”的人太多,而由本该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进行的暗杀,自动升级为特工史极为少见的明目张胆的阻击行动的三个特工组织的所有人员,按原来预定路线夺路狂奔时。散在公路沿线日军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还没有来得及全面收拢。这就给了装备精良的特工们一丝生机,凭借着手上的自动火器和单兵战斗力超群,在“摩托车突击行动”展开时还有战斗力的特工,有一半以上都冲出了日军尚未得完全形成合围的包围圈,向名自早备下的接应点逃去。大家伙干这种事都是行家,在有意无意的联手做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后,谁也不会蠢到再在城里多呆一秒钟。 当日军第二十一军有多名高层将领遇刺,这个有些不大好公开宣扬,却在实际意义上,超越消灭日军一个旅团的天大的好消息传到行营主任耳中后。这位统兵数十万雄踞南天一隅以杀伐果断足智多谋著称于世的“两广王”,在立即决定对日军第二十一军发生一次攻击,以达到清扫钦州外围的目的。“小诸葛”出手的确不同凡响,虽然这次进攻说白了就是趁火打劫,可手下兵多将广的他还是稳稳得摆开了重兵攻坚的架势,一次性就投入了三个军将近十三万兵力。更不用说这三个军后面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后续部队正在紧锣密鼓的向前线调动了,甚至连四十五集团军这种二线部队都得进入临战状态的命令。显而易见的,如果日方反应软弱得话,这位志虽大才却不算疏的主任,是不会介意趁人病要人命,把第二十一剩下的这六万人一气赶出钦州的。其实,这也算是“天罚行动”的恶果之一,要不是那次政治冒险中,第二十一军白白的伤了几个月来好不容易才补回来的元气,行营主任心再大,也未必有这个全面解决的胆子。 中方的“扫除行动”全面展开之际,偌大的一个二十一军正因一位现任将走、一位继位却未办交接的两位司令官一死一伤及师团级的军官的死伤累累,而处于前所未有的空前混乱状态。 本来这个军司令官的要职究竟花落谁家,东京大本营尽可以通盘考虑后再做定夺,可时下人家都已气势汹汹的大兵压境了,军不可一无帅,值大战将起之即,那里能有时间去挑来选去。在定下心来算了算一个新任军指挥到任并熟悉部队的基本时间后,东京大佬们这才发现,若是不想让二十一军这几万人在从千里迢迢的关东抽调来的援兵上岸之前,被羽翼日丰越来越难对付和中国军队赶下大海去,竟是只能匆匆忙忙的就地取材应应急了。 恨只恨,住日无所做为、效率低下的中国间谍们这回下手太绝,只一记重拳就把第二十一军的高级将领们打得死得死、伤得伤、这一时间,就是东京想要将就着就汤下面都很难打到顶缸的人选。细算一下,非但重伤的谷寿夫中将极有可能从此成为植物人,就是三个师团长也有两个重伤,生死都说不准了,自是不与考虑。剩下的唯一一个能理事的师团长山下中将的资历倒是够,只是不但他指挥的第四师团已因战力太差而内定为轮换回国部队,且他本人也是才调到第二十一军的外来户,根基太浅,要是贸然提升其指挥全军实在是难以服众。日军陆军高层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紧急蹉商后,竟然把第十一军代理司令官这顶桂冠戴到了在第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袭事件中左腿受重伤,但神智尚清醒的中原规一少将头上。这个命令无疑是多方妥协下产生的临时性的决议。提拔中原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担任方面统帅,陆军高层真正的用意不言而喻,不过是希望中原少将能凭着已被炸身亡的安藤中将在二十一军中特别是第五师团中的余威,当好这个类似于维持会长的代理司令官罢了。 抛开其它因素,单单以军事而论,临危受命是每个军人的最大的光荣,而中原规一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尽管明知自己只是一个过渡人物,一待战局稳定。新任司令官就会上任,自己就将交出指挥权,重新退居幕僚的位置。使命感极强的中原少将还是在获知自己大本营被任命为代理司令官的第一时间,强忍伤痛亲临火线视察上。 五月二十八日下午。 位于钦州市区与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黎合口之间的日军防御要点沙埠镇。经过日军半年的反复加固都快要要塞化了的此地,目下由日军第二十一军序列内,战力保持最完整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重建后的五十五联队的一个大队负责防守。 沙埠镇正是桂林行营明令要拿下了钦州外围要地之一,为了完成行营交与的使命,军部驻黎合口的第三十六军的五十二师、五十九师两个主力师从这天上午开始,在行营配置其一个重炮团的火力掩护下,对沙埠镇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当中原规一让人抬着冒着下饺子一样密集的炮弹,赶到设在原镇公所的五十六联队联队部时,这个联队的联队长成田勇夫才才从前沿阵地上下来。 “成田君,你这里还能撑得住吗。”对于一度被划入军总预备队序列内的五十六联队的这位与已在程家骥手底下“成神”的前第十八师团第一悍将足利大佐出身相若,能力不相上下的绰号“竹杆”的中年联队长,中原少将还是很熟悉的。 “代理司令官,老实说,中国军队士气、兵力、火力都很强。不过,我们的阵地坚固,地堡一般来说其天面都都可抗重炮的,二十四个小时内问题不大,过了这个时限就可能会丢失一些阵地。要是再给我一个大队的援兵,可保两天内不失寸土。”看来先前那几次败仗,第十八师团也没白打,最起码他们把身上那种大敌轻视的毛病给打得是荡然无存。 “二十四个小时!”在见到满身风尘的成田勇夫之前,对可能出现的前线的不利战况中原少将早有所料,可也没想到一个近四千人的加强联队,又有苦心的、经营了几个月工事可做依托,而素称猛将的居然的成田勇夫大佐,居然还会说出只能坚守一天一夜这种不可思议的话来。 “代理司令官,据侦察所知,现已投入我联队当面的中国军队就有整整两个师。入夜后,按这半年来中国人的一贯作风,至少还会有一个师调上来。到时攻守双方的兵力对比保守估算也会达到八比一!这个比例在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野战工事也能守上个三五天,可现在不行了,原因你知道!”面对这位过去没少打交道的新任军司令官,成田觉着自己没什么可顾忌的。 成田的说的原因一直当着第二十一军的大管家的中原规一当然心里有数。无非就是连着打败仗、消耗战,老兵死得太快,缺员太多。再加上高级将领毫无先兆的倒下了一大片所引起的士气低迷,军心浮动。在把这种种兵家大忌统统都摊上后,莫说是战力在日本陆军本就只算是中上的第二十一军,就是换上世界上最坚韧能力的军队的也只有战斗力大滑坡一种结局了。反观自己的对手,因其补充兵员的素质一向不高,屁股又坐在拥有几十万实际上是预备兵的民团的广西,兵员损失再多,都迅速的补上,受这方面的影响反倒不如自己明显。加之其连月屡战屡胜从上到下信心大增,如此一来,那里还有不此消彼长的道理。 “我要你守上至少三天,没援兵,敌军一定会持续增兵,攻击也势必会愈来愈猛烈,你能保证主阵地不失吗!”心里发虚归心里发虚,但中原更明白,如不主动反击反对方以足够的颜色,就这样任由虎视眈眈的近四十万中国军队一波一波的轮番攻下去,已是外强中干的第二十一军想不成为第一支成建制“买船票”回国的部队都难。 “那就看是为了什么目的去守了。”成田勇夫是勇则勇矣,却不是那种一味持勇,会闭着眼睛把不合情理的命令执行到底的莽夫,这在量产悍将的十八师团,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异数了。这并不是成田不会拼死力战,只是他一直认为牺牲就要有相应的代价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外表粗豪年过不惑才是个联队长的成田勇夫与年少得志三十岁出头就站在军司令官的高度上的中原规一倒可归为同一类军人。 “我预备用三个联队的兵力附上所有的战斗部队握成一个铁拳,在中国军队深陷于沙埠镇这个泥潭里的时候狠狠的砸在这!”中原少将一巴掌拍在挂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成田大佐是个实在人,不会说那些“天皇”、“大东亚圣战”之类的套话,他略一寻思后概然应到:“为大和民族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第五十六联队将战至最后一人!” “成田大佐,你任务就是越多越好的吸引大量中国军队,给出击集团创造突袭得手的条件!”中原规一一边用给敢死队送行的口气向成田大佐下达着与让对方去死无异的命令,一面把手掌从地图上拿开。地图上露出那一块地方赫然标着三个说白了就是在中文上加几点减几点的日文通假字,黎合口! 落后第五名三百票,请大大们支持一下吧!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 当十几万两军官兵正钦州外围拼死拼活兼斗智斗勇时,驻扎玉林五属及灵山、浦北等县境内的第四十五集团军各部依旧在忙而不乱、按部就班的整军备战。尽管桂林行营要求第四十五集团整装待命的书面命令,两三天前就分别下达到了集总和各军、师,可从上自下的各级指挥官竟是都不拿堂堂一级上将亲自签发的命令当回事的样子。就连一向有着唯上命是从的好名声的黄中将,都只是意思、意思的以集总的名义向所属各军、师下发了一个连日期、时间在内总共不到二十个字的旨在督促各部加紧执行营紧急******的通令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其实,这中间的缘由再是浅显不过了,钦州外围拢共就那么大的地方,现在已紧紧压在钦州湾周围中国军队就有二十多万,再把城内、城郊的日军也打进去,都突了三十万大关了。再增兵添将上去,摆得开吗?总不能人挤人的一字排开去拥抱从日本军舰上打出来的巨炮炮弹吧? 五月三十日,玉林新二十军军部内程家骥专用的那间“上书房”内。 ‘这样没日没夜的熬下去是怎么得了。一定得找一个智力超过九十,政治在八十以上、忠诚度一百的家伙来当替工才成。这种乾纲独断、日理万机的日子,听着是风光无比,过着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要是一个人,忙得连和老婆亲热的力气都没了,还活着个什么劲啊!对了,老钱家的那个小魔星玩心重是重,年龄小是小,可还是很有潜质的哟!现在就试着培养一下,两三年后,说不定就能当半个老钱用!’这已是程家骥今天第三次在心底里嚷嚷着要找人代劳了,这次更是过分,把主意都打到一个十岁的女孩身上来了,他也不怕妇女协会告他个虐待女童。 也难程家骥会心狠到想让钱绅一家三口都替他白打工的份上,自早上七点从玉如怀里趴出来后,他就一直批啊批啊,足足批了四个小时的公文,手酸眼花自是不在话,最可怕的是脑子里还尽“开仗”。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各种各样的数字、官司情由、人际关系的折磨下,程家骥的精神状度已快和高呼我是太阳的尼采有得一拼了。 烦归烦,劳骚太甚防肠断的这个道理,曾立志要当新时代的好青年的程家骥还是知道的,正当这位这早已认命的“玉林王”待要凝聚心神继续与桌上那一叠一尺高的文书做艰苦斗争时,一阵徐徐清风吹拂到了正侧对着房门的程家骥身上。 侧着身子程家骥根本不用眼睛看,就能猜得出这个没半分礼貌意识的混球是谁。能无需任何通报,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他这间书房门口的人本就不多,连门都不敲就敢推门而进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了。要是小钱倩的话一定会一面山呼“大干爹”,一面跑着跳着向自己怀里“轰炸”过来。既然现在人肉炸弹没落下来,“疑凶”就铁定是那小妮子的二干爹了。 “文老二,你的部队换装的事都办妥吗了?这可是件大事,要是出了一丁点差子。你想不要想能再靠着嘻皮笑脸、扮小狗那套从我这里打混过去。我非得把你上次在醉花楼的那档子风流韵事,向秦大队长好好通报通报不可。”程家骥说的这个换装可是新二十军近日来的一大举措。 此事说来话长,自打成军之日起,程家骥所指挥的这支从大王庄的硝烟中一路走来的民族武力,就一直在用着“万国牌”的武器。稍稍对军队补给的复杂艰巨性有一点认识的人都知道,同一支军队里装备着五六个国家的武器,对后勤部门意味着多大的压力。后勤供给的不尽如人意,反过来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一线部队的战斗力。故而部队装备的杂乱无章,向来困扰着以程家骥为首的这个团体的顽疾之一。 先前总是在战时状态不说,还没钱、没根基,也就能闭着眼睛,打到那算那了。这会儿,地盘小是小点,可总算是有了一块了。加之托钱绅寻回来的鲨鱼老婆的福,钱也凑手。再加上,由师扩军后,摊子一下子就大了好几倍,后勤的压力自是也跟着斤斗似的往上番,眼见是再也混不下去了,程家骥和钱绅这对吝啬鬼,这才咬着牙开始对新二十军的部队以师、团为单位进行全面武器调整。新一百师是新二十军的绝对主力,这装备自是头一份。在预案中,除了保留原有的自动火器外,这个师其它的轻重武器都将换成日军的制式装备。至于另外那两个师可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也只能按团为单位搞搞局部调整了。 ‘醉花楼!一天到晚就晓得拿醉花楼那档子烂事来要胁我。难道那次五个县长联名请吃花酒,你就没去?那花容月貌的姐儿,你敢说你没搂得不亦乐乎!’面对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横蛮老大的极度无耻,文颂远也就只敢在肚子里腹诽几句罢了。话说回来,谁叫他自己好死不死的,巴巴的上赶着去娶了一个武术超群、生性“豪爽”,还玩得一手好飞刀的绿林盟主家的大小姐了。任是那个英雄豪杰娶这么一头标准“河东狮”,还是活得委屈些得的好。 “换装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出不什么漏子。我来,是为了战斗演练的课目的问题。”文颂远一提到战术的课目,原本还一脸的随情适意的程家骥立时面色一正。“我们师的几位团长都反映下面对演练分兵突围和敌前撤退、突围后按点集结这些课目时老是打不起情神。大伙儿都认为咱们是常胜军,专门花功夫练这些常打败仗的老兵油子才感兴趣的钻狗洞的招,太伤部队的士气了。”程家骥听到了,已是心中一片通明,几个打胜仗打晕了头的营连长自不量力喝几声常胜不败,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就怕文颂远他们这些直接掌握部队的师、团长们也真把新二十军当成“东方不败”了。程家骥越想越是害怕。他正是考虑到胜仗多得未尝一败,也可算是新二十军当前在心理上的一大缺陷,方才安排了这些战败后,能尽量保存实力的课目给全军着重演练。现在看来,自己想得还是太过于简单了。看如果不能在思想促使军官加深认识及加强督促执行的力度,光靠规定个课目,想让自己手下这支已经是沾染了一身骄气的部队练好这些”丢人现眼“的保命法门,不过是缘木求鱼。 “文老二,你的意思我明白。眼下,这新二十军里,象你们新一百师的那几个团长一样想法的军官士兵怕是海了去了,要是一个一个解释,我就说话说死了,也也说不过来。这样!你去通知一下全军所有正团以上军官,下午四点到军部会议室集合。我给你们好好一起唠唠!不过你要注意在通知的时候,不要先把会议的议题点破!”程家骥说番话时的态度不可谓不和蔼、语气也是拉家常的语气。可以文颂远对这位近年来性情大变的老大的新性格的了解,只要不是炮火连天十万火急的战场上,愈是重要的事情,自己这位盟兄在交待时就会越是显得轻描淡写、无足轻重。 其实,文颂远原本并没有把这事太当一回事,只是被众人在耳朵边唠叨得有些烦了、厌了,这才来向程家骥陈情。可凡程老大重视的事情,自个决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信念在文颂远心中的份理到底有多重,恐怕文颂远自己都无法去下个定论。出于一种十几年来的贯性文颂远想都没想就概然接口道:““行!我这就派车去分头接人,保证下午四点前把那些家伙一个个全拎到老大面前来。” 下午四时,新二十军军部小会议室。趁着正主儿程家骥还没到的这当头,有些日子没这么“大团圆”过的这一屋子的新二十军的中高级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得势闹。别看这会场上按人以类聚的潜规则,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好些堆人人,可你只要仔细一听,这些人谈的话题几乎清一色的都与时下钦州正在进行的这场上规模、上档次的战事有关。 “楚山老弟,你的军事眼光准,你说说这钦州城能不能一口气拿得下来。什么时候行营会让咱们军上去啊!这回军部让来开会,会不会是要部队要开拔了。”小半年都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了,说起来还算是新二十军师级军官里最老成的邢玉生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秉钧大哥,日本人再不济,凭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守个城还是能守得住的。我估摸着行营主任这回能扫清个外围就不错了。咱们军怕是没这个口福了!”新二十军三个师长中资历最浅的马思远笑嘻嘻的住自己的老上司头上浇冷水。 邢玉生正待再探探在他看来要比自己消息灵通得多的马思远的口风时,程家骥到了。 没有人提醒,所有的军官刷的一声,就从自己的座上站了起来,那一个个的身形就如同青松般笔直挺拔,对称整齐极了,也威风极了。 程家骥见状一面挥手示意让大家坐下,一面暗皱眉头,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在战场上一块儿血头里滚,火里趴的兄弟们,变得对自己这么疏远把了。程家骥这番油然而生的感慨,其实只能算是人性固贪的大原则下产生的一个奢望罢了。每一个如程家骥这般威福自用,行事处处以一已之意主宰众人的升降沉浮的上位者,在私心里往往都会渴望别人能对自己如昔那般亲而近之。 程家骥等众人坐定后,即挥手把让早已备下的中日两国的地图抬了上来。 “这一年来,我部大大小小的胜仗打了不少,心气是越打越高了。从中日之间总的态势上来,小鬼子也是在一步步的走下坡路。中日两国这场国运之战,是越打越对中国有利了。照这个打法,不出两三年鬼子就得乖乖的打包回国。我这样说你们不反对吧!”程家骥说到这,侧着身子扫了坐在两厢的这几十个欠经沙场的部下们一眼,从绝大多数人眼中、脸上程家骥如自己预想的那般看到理所当然、兴奋及略有些含蓄的洋洋得意。他暗叹一口气后,话峰猛的一转:“你们想的也不能算是全错。现下的战局也的确可以用得上形热大好这个四字。可中日两国之间基本实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你们当中有几个能说得上来?日本有五千万人口,只是我中华的八分之一,可人家的钢产量是我们的一百多倍。”下面大多是些不治典章的纠纠武夫,程家骥以钢产量这个区分国力强弱的重要指标做类比,引不起他们的共鸣。“闲置在东北大地上的日军关东军有多少兵力?至少五十万金!日本人在“七七”事变之前,就有四百万全训兵员可以出随时动用。而在我国领土上的日军是多少,不到一百七十万。也就是说,仗打了快三年了,我们是全民抗战、焦土抗战,三丁抽一,人家了,其训练有素的预备役才用了一半左右,更不用说,征兵年限一般来说从十八岁至四十五岁的国民总动员了。要是那样,日本人可以有七八百万大军可用。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想,我们的人更多。对!我们中国人是四万万五千万不假,可我们能独立武装起一千万、两千万部队吗?接下来,说财政,有钱才有饭吃、有钱才有枪械、弹药、药品,这个理没人会想不通吧!打了三年了,我们是国穷民困,赤字也就是政府欠外国金、欠老百姓的钱,是一年几个番的往上打。鬼子呢,人家供着上百万军队在国外大打特打,政府的收支还能做到基本平衡,甚至是靠着在中华大地上掠夺财富,有越打有底气的架势。就是眼下两广战场上这种我军五六十万大军压着十万鬼子打的一面倒局面,日本人只要愿意,从关东军里抽五六个师团过来马上就倒过来,那就是人家追着咱们砍了。从富金山退下来后,被鬼子前堵后追的,那一路上兄弟们流得血还不够多!打个不怕丢老祖宗们的脸的比方,中日之战到目前为止,我们是赤膊上阵把老底都填上了,杀得是浑身是血,可日本人却只是投入了半拉身子和一只手,头上脸上还远比咱干净的多,甚至还有心情在脸上挂着假笑收买那些死后注定会进不了祖坟的狗汉奸。这个是什么差距?当然咱们也有优势,光是地大物博一条就够日本人喝一壶的。五千年的巍巍中华经得起二十年、三十年的战火纷飞,长江、黄河、万里长城给了我们这个苦难忍耐力。日本人虽处于有史以来国力最强的时刻,可它一个小小的岛国,绝对没咱经得住拖。只要拖下去,咱们这些人只要不死在战场上,这辈子就绝对会有打马扬鞭进东京的那天。”说得口都干了,趁喝水之机,程家骥再偷瞄了众人一眼。哟!这回效果不错,都在若有所思了。大的形势观,扭过来了,该说说具体的了。“接着说说,咱们军自已个的家底。成军也有小半年了,各个师、团的兵员好歹按编制是补齐了。可这一半以上的人,都没见过真章的部队,能不能打硬仗,战斗力有多高,你们打过的仗也不少了,自已心里得有个实底。别成天介拿着旧黄历吹那个天下第一军的泡泡。身上本就没二两肉了,偏杠着天大的一块金字招牌,也不怕闪了腰。我今天把话挑明,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放下常胜不败的架子,别得我还能不那么较真,那个师、团要是逃命、保命都不会,你们这些当师、团长的就给我从位置下来,在军部老老实实做几个月冷板凳再说。”程家骥今天从头到尾都是平心静气不紧不慢的在说,可下面这些以杀人为业的师、团长竟是个个鼻头冒汗、手心发凉。这倒不是因为程家骥多么有王霸之气。只是一来他说得无不在理上。二来,这支毕竟部队是他程家骥从血雨拉拔出来的,上上下下服他的气。而在座的这些威风凛凛的少将、上校们,又有那个不是程家骥从下级军官里一步步提到现如今这一千喊千人回的位置来的。这时中国人传统观念还在,军队就是最讲上下、知遇的一个团体。即使是象马思远、邢玉生这样统兵逾万的一师之长,平时兴许还能跟程家骥相互开开玩笑,程家骥这一动真格的,那个不是颤颤惊惊的。 “今天就到这,有异议的可以单独找我谈,散了吧!”程家骥话音刚落,文颂远就仗着身手比别人俐落一溜烟的“飞”出门去了,早被弥漫在会场的沉重气氛憋得受不了的一众青年将校,见有文老二这个打不死的带头,那里还按捺得住,立时打抢似的一哄而散了。 几秒钟后,偌大的一个会议室里就剩下犹在发愣的程家骥和一直默不作声当一个好听众的钱绅两个人了。 “我******是老虎!”程家骥也知道,自己吼声除了能发泄一下被众人孤立的怨气外,什么也改变不了。人在高处想不寒,可能吗!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二) !#10157888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时许,日军第二十一军代理司令中原规一不顾已方唯一的容身之所钦州城,正因遭到来自三个方向的二十万中国军队猛烈攻击而摇摇欲坠的铁的事实。悍然亲率三个联队的兵力经位于钦州东南郊的黄屋、大屋一线,绕过了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沙埠镇,迂回攻击钦州东大门黎合口镇。黎合口镇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素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原是由拥兵三万有余的第三十六军全军驻守,又有多月来反复加固的工事可凭,称其固若金汤并不过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下非但三十六军的两个主力师和军部直属队早已全员投入到了攻坚沙埠镇的战斗当中,就连唯一留守黎合口的一个后调师,也被抽调出了精锐,前往久攻不下的沙埠镇战场助战。换句话说,这座往日重兵环卫让日军不敢正视的钦州东大门,已空虚到只剩下一个花架子的地方。 这一场绝对不平等的战斗。一方是万余装备精良附有大量的战车并有强大的空中掩护的日军,一方是武器简陋且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三千新兵。实力悬殊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换了那位小诸葛来守黎合口,他能做的恐怕也有全军而退这一途。 事实比预想中还要糟。在双方的步兵直接接触前,大部分中方新兵在对手用战车、重炮、飞机构成的火力网的第一轮火力的打击下,就陷入了心理崩溃状态,向四下里溃散而去。 午时未到,黎合口就在没有经过大的战斗的情况下陷落了。 下午一时,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干得漂亮,这活干得真******叫干净利索!那个新上任的日军司令叫什么去了,对了!叫中原规一。这小子是个狠角色。整整四天,任你沙埠镇打得是惊天动地,任你二十万军全面攻击,人家就是捏着手上这一万多人不放出。这人说不准还真是忍术世家出来的种。日本人这次出击的时机、路线无一不又稳又狠。只一锤下去就把三十六军的主力给包上了。维礼兄、文老二我有一种预感,这个角儿今后是少不了要和咱们打交道的,对上这主儿,咱们还是颤颤兢兢些好。”自打觉着自个有了些身份后,程家骥就常以儒将自勉,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也都尽可能文质彬彬的。可只要一兴奋起来,以被血火里浸进他灵魂中的丘八本色,就是想不露出来都难。这个毛病程家骥自己也心知肚明,有时他就纳闷,短短两年时间,自己一个受了几十年正统教育的新时代的四有新人,怎么就从骨子里退化成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标准兵痞了。难道是二十世纪未期的准产业化教育制度出了问题不成! “程老大,你这话我就有点不大爱听了。中原这小鬼子这招抄后路是挺毒的不假,可风险也是大大的,还指还定不最后是个啥结果了。他区区三个联队想要在配合沙埠镇的守军夹击三十六军的同时,又挡住不少于一个军的援军的全力攻击,他有这个力量吗。要是三十六军和援兵两下里配合得好,完全可以反过来把这万把人给包了饺子。”从军两年来,大仗小仗加起来也有个百八十仗了,这点儿见识文颂远还是有的。 ‘人家既然敢轻兵出击,就没有考虑过兵力不足以两面作战这个问题?钦州城里都些死人不成!’心里虽把文颂远驳得个体无完肤。可心系百里之外的程家骥这会儿却没那个心思、也没那时间跟固执起来一根筋的文颂远抬杠。 “军座,无须日后,眼下就有个千载良机!”钱绅只略微瞄了一眼一个参谋送过来的一份命令,便顺手把这份由集总转发过来的行营下达的作战命令递到了程家骥手上。 “调我部的的快速纵队去配合三十一军夺回黎合口的军事行动。”程家骥算是明白钱绅怂恿自己亲自上阵去的用意何在了。在这个时代,摩托化纵队无疑是神兵利器,却也是让眼红心热的“怀壁”之物。要是没有个强有力的人物去前线看着点,只怕只一两个主攻打下来,新二十军就要跟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这只吞金兽说拜拜了。 “给我接集总司令部。是培民兄吗?对!我是程浩然。行营的命令我刚收到,你那里不是有个汽车排嘛?对!借我用用,多上去些人保险些。我就是怕他们在攻击失利时,把我那些宝贝坦克给扔在那了。”联系好运输工具后,程家骥放下电话,故意避开文颂远那挚热得发烫的眼神扭头对钱绅说道:“维礼兄,等集团派的车一到,我就带着警卫营跟刘以诚他们,去好好会会中原规一这位只有三十一岁的军司令官。” “程老大,那边的场面海了去了,你只一个警卫营去,再加上快速纵队的两个步兵营,才不到一个团,夹在几万大军中自保都难。还是让我带着二百团给你保驾。”被程家骥有意晾在一边的文颂远这回是真急了。他一面嘴上说,手底下还没闲着,把正待要回办公室交待一下军务、政务和程家骥的去路都给堵了个结结实实,看样子今天程家骥不答应他,是走不出这间作战室了。 本就没打算拉下文颂远这员悍将的程家骥又好又好笑的数落道:“文老二,你就是这样对我这个老大的,合着我跟你十几二十年交情还没有才打了两年交道的鬼子深?行了!我算认识你了。你带着你的宝贝二百团等着坐回头车吧。” 稍早一些时候,犹自笼罩在谈谈的硝烟中的黎合口镇外。 “代理司令官阁下,请您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为以防成一,还是留一个联队占据黎合口这个要冲,阻击中国军队的援军为好。”说话的这个挂着少将军阶的又黑又瘦的形象和日本人骄傲“猴子太阁”有点雪同的中年人,正是时下代行二十一军的参谋长职权的军副参谋长松木容一。在深受传统战术思想的影响,一味追求稳健踏实的指挥风格松木少将看来,代理司令官将要实施的为场疯狂的军事冒险,无异于把二十一军最后这点机动兵力,拿去进行一场胜率不超过三成的豪赌。 “青木君,请你去督促各联队执行吧!我是代理司令官,此举的一切后果由我向东京大本营负责!”早有通盘计利的中原规一自不是松木能在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动的。 于是乎,在“一意孤行”的中原规一少将的严令下,日军这三个联队马不停蹄的杀向了刚刚得知黎合口失守,尚未来得及收拢部队变阵待敌的三十六军主力。主要兵力深陷于五十六联队的阵地上的三十六军,在得知日军从身后掩杀守来后,立即一个多团总预备队在黎合口与沙埠镇之间紧急设防,企图阻击日军。凭心而论,阻击部队打得不可谓不亡命,却奈何兵微将寡,那里挡得住孤注一掷的上万日军脚步,只得且战且退。相形之下,早有预谋的日军彼此间则配合得相当的默契,从后面杀来的是一路高歌猛进,苦守沙埠镇四天的五十六联队也在全力反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态势对首尾不相顾的三十六军愈加的不利。正当三十六军的阵地芨芨可危时,从钦州城内适时杀出来的一支的看上去足有两个联队的强大日军,成了压垮本已是超负荷苦撑的三十六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识到再撑下去自己的部队就极有可能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全面崩溃、甚至被日军分而歼之。三十六军的军长再是心有不甘,也只得在在仰天长叹后,虎目含悲的下达全军不惜一切代价与当面日军脱离接触,从东北方撤出战斗的命令。在又付出了数以千计的伤亡后,还得多亏日军追杀得并不是很认真,三十六军主力方才得以退过了翻车岭,进入了安全地带。 中国军队在陷入危境时选择了突围,而不是就地死战,这让从钦州城出来后,脑海里就紧紧的绷着一根弦的中原规一少将大大的松了一口。只有中原规一一个人心里清楚这场反击战的目的,既不是占领黎合口,改善钦州东面敌我态势,也不是想包围吃掉三十六军的这个两个主力师。前者是因为以二十一军目前兵力状况,拿下黎合口,也是注定要守不住的;后者则是根本没有打歼灭战的时间,若硬是要逆势而为,中国军队援军一旦来个如法炮制,也从背后掩杀过来,肚皮撑破了还是小事,真把这万把人都折在当场。没了预备队,下面仗,压根就没有再打去的必要了。 说白了吧,这场气势汹汹的大迂回,声势浩大的围歼战,不过只是一场并不算很高明的骗术罢了,就连那从城里冲出来五六千日军都是由二十一军各部的机关勤杂兵和钦州港、各日本商社的日籍员工再附上一些从战舰上抽上岸来的水兵拼凑而成的,当然在出击前这五六千人都换上了统一的陆军军服。也就是说,从钦州城里刺出来这把看似犀利的匕首的真实威力,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逼三十六军快速败退,给正在围攻二十万中国人一个,第二十一军仍然的歼灭成军规模的中国军队的能力的假象而已。在中原规一想来,这个假想一旦营造成功,即便不能迫使中方停止对钦州的攻击,最起码也能让中国军队的在攻击时变得小心翼翼些,决不至于还敢象现在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攻不至。在中原的预想中,只要争取到了时间,第二十一军把钦州守到援军到达时的把握便又大了许多。 抱着这个初衷,大获全胜后,中原规一并没有挥军追击已快要失去控制的三十六军,也没有再回头再去争黎合口,而是在重新安排了沙埠镇的守军直接回军钦州。而这个时候,奉命夺回黎合口的三十一军才刚到这个已空无一人的镇子边上,程家骥所率的配署部队更是还差着好几十里地了,自是无法、也无力阻止出击日军的回缩。 下午四时许,当程家骥水急火赶到已被三十一军以零伤亡的代价成功收复的黎合口时,中原规一和参与这次出击的旅团长、联队长们早回到军司令部里开香滨庆祝去了。 尽管赞美敌人从来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中原规一在把握对手的心理上这一点,还是很有他自己的一套的。 三十六军惨遭日军重创,三个小时内伤亡、溃散近九千人的消息在正忙着围攻钦州的二十万中国军队中传开后,不但影响了各个部队的基层官兵的士气,更为严重的,大部分高级指挥官们的积极性也受到沉重的打击。这些个军、师长们,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钦州城内的鬼子是居于完全劣势不假。可事实也证明了,日本人的还能咬人。在这胜利在望之时,如三十六军军长那样般,在沙埠镇拼死拼活的打了四天,到头来不仅没有拿下阵地,还被小鬼子一个迂回包抄彻底打残的部队不说,眼看着自己肯定要背上个处分,那就太不上算了。就连私心杂念较小的部队主官们的作战指挥,也变得略有些瞻前顾后了起来。 如此一来,中方原本此起彼伏,大有无休无止的攻击势也就自然而然没了先前所拥有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了。 正当中原规一为自己的企图得逞而暗暗窃喜时,被他这次攻势凌厉的反击所“吸引”了的一位中方的大人物亲自赶到了又重新被大军重重环卫起来的黎合口。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三) !#10158015 行营主任对设在黎合口镇外三十一军军部搞“突然袭击”时,程家骥和文颂远、刘以诚正在这里与三十一军一众军官讨论是立即恢复对沙埠镇的攻势,以继续在东线保持对日军的强大压力,还是先整修被日军损毁的黎合口的防御体系,以求后方稳固,然后再徐徐图之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这两种意见是各有长短,谈不上孰优孰劣。而两个军的军官们之间,也没分什么彼此,只是各人陈述各人的观点罢了。 “除三十一军一三五师固守黎合口外,其余各部务必于晚九点前做好一切战前准备。我已调第六十四军一五六师来加强这里的攻击兵力,一五六师晚八时可到。”这位一级上将一锤子敲下去,一众将校也就都没了再争论的必要,都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浩然!你留一下。”与这位秉性有些深沉刚愎的“两广王”愈是打交道,就愈是就憷对方几分的程家骥,正待随大流一块自动消失,人家却单单把他这半个“外人”给叫住了。 “你对日军搞的这次迂回反击怎么看?”行营主任这半年来连战连胜、名震中外,无疑是正处于人生中最“春风得意马蹄轻”的阶段。这位长官虽是在不耻下问,可从其自信到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和他先前所下达的命令中猜度。程家骥能肯定,对方问自己的不过是个设问句,答案早在问话的人心中了。 “主任,从效果上看,自从三十六军出事以来这几个小时里,我参战各军的攻击势头明显放缓,这也许正是中原规一宁愿冒日军二十一军的战术预备队回不了城的风险,也干这一票的原因。站在一个军人角度,中原这个家伙有胆色、能沉得气,在大胜之际,也还能拿捏得住进退的分寸,光凭这一役就能证明,日军二十一军这个新任代理司令官,虽未必能比老谋深算安藤吉利全面,可至少在用兵上,是有其独到之处的。”程家骥说得虽有些吞吞吐吐,大有言犹未尽的意味在期间。可行营主任是何等老辣的人物,论起打哑谜来,目前的程家骥恐怕连当他徒弟的资格都欠奉。程家骥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道行高得能跟“千年人参精”有得一拼的行营主任,就已从中听出了这位中国军队里最年轻的军座,已看透了今天下午中原规一玩的这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却碍于三十六军在危急时全军后撤,是经过他本人亲自批准的,才会有所保留的弦外之音。 “浩然,你说的都对,我军目下是重兵攻坚,利在速战。日本人是死保孤城以待援兵,贵在坚持。恨只恨钦州湾太窄,兵多摆不开,只能轮番攻击。这种死拼仗,双方打的就是一股子气势。既然中原规一这小子把气势抢了过去,我们就得立马还以颜色。”边说行营主任还一边用右手摸得他那光彩照人的光头滋滋作响,一边用左手在充当会议桌的行军床上很有节奏的敲起着。要是适才还在军帐中那一干跟着行营主任南征北讨了十几年的桂军军官还在场的话,听着行营主任手口并用之下演奏出的这首立体声交响曲,那些身经百战死过好几回的悍将定是要个个头皮发麻的。他们那个不清楚,只有在下派让部下们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时,自已这位老长官才会有这样的作派。 程家骥虽不是桂军旧部,却曾有个还算合得来和酒肉朋友叫白先豪,此人恰好就是这位行营主任的侄子。有了这个“好”朋友,对行营主任的习性程家骥倒也略知一二。对方这套招牌动作一出,深悉这其中的厉害的程家骥不由得心下叫苦不迭。 “浩然,环顾目下归行营调遣的几十万军队上百员将领里头,若是比起用奇兵耀武万军阵前,怕是还没有人能及得过你。”至此,行营主任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了。 ‘得!人家一个一级上将都怕我这个小巴拉子的马屁了,这躲是躲不过去了,还是自个跳出来,也给大家都留些面子的好。’想到这,自知逃不过去的程家骥只得配合配合了:“主任过誉了,浩然从军前只不过是一介纨绔,这两年是运气是好点不假。可那里能与诸多北伐先辈、抗日名将相提并论。不过,与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妄想奴役我中华的倭寇作战,浩然倒是从不敢后人。”程家骥的一番无甚么实质内容的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认命听令”这四个字。 “浩然,我似新二十军参战所部为主力再配署三十一军一八八师的一个团,从位于钦州以西的四十六军的攻击地区右侧,猛然突击攻下尖山镇,以动援震憾日军,你意如何。”行营主任选得突破十分得当,尖山镇那一带正好是日军环钦州湾设下防御圈的最薄弱环节。尽管突入日军纵深,确有相当大的风险,但只要指挥得宜、相互间配合默契,成功的把握还是有个六七成的。可这个计划在程家骥这个行贯的险初生牛犊眼中,似乎还是过于保守了一些。 “主任,既要干,那就要干大的。咱们就是拿下了尖山镇也不过把日军的防御圈削下一角,虽表面上看起来是打破了日军防线圈。可只消耗不了二十一军的有生力量,到头来不过是日军逼得抱成一团罢了,反倒加大了日后扑城时的难度、伤亡。以职之见,若想要在日军援军到达之前攻下钦州,最好还是把日军的……”话说到这时,程家骥已从行营主任那包含着期盼和赞许、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眼神中,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是又上了套子了。行营主任这分明是一步步的诱自己入局吗!人家之所以先抛出这个危险较小,但收获也不会太大的西线突击计划,就是为了让自己主动提出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那个风险大到极限,可同样收益也能丰厚到极点的作战方案来。程家骥心下后悔莫及归后悔莫及。可一来,此时此刻程家骥已是骑虎难下,想把头缩回来都不可能了。二来,他已说到嘴边的那个方案实在是太和他的脾胃了,都已和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程家骥强忍着心中的羞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接着说道:“如主任计划那样,先以三个师的兵力趁夜猛攻沙埠镇,诱使日军唯一的一支机动兵力出击,再由职率新二十军参战部队和一八八师的那个团再附上一个战防营、两个工兵营直插沙埠镇侧后,断其归路,力争在城外把日军这几个联队的精锐解决掉,为下一步直接攻城打下坚实的基础。”在程家骥想来两个工兵营也还罢了,一个战防炮营可不是那么好凑的,这个小难题也算是自己对行营主任的反击吧!当然,程家骥想要这两支部队可不全是为了斗气,没有近千训练有素的专业工兵,他无法按预想中的那样在旷野中迅速构筑包括反坦克壕在内的大量工事。没有那个战防营,你叫程家骥拿什么去挫日军建制庞大的战车部队的锋芒。 行营主任得偿所愿的笑了,他从将军服上的上衣口袋里一张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电报纸递给了对方。 程家骥拿着这张薄纸,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涌动着想要和这个位高权重“老狐狸”痛痛快快的单挑一回的冲动。这张电报纸赫然写着若干工兵、炮兵部队的番号,细算一下这些部队的数量不但比程家骥主动要求的只多不少,就是各种炮火的用途搭配上,都安排得是那样周全细密滴水不漏。 晚九时五十七分,钦州。因白天的大规模反击的硕果累累,自那次将官集体遇刺事件发生后,第一次显得气氛略微轻松些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 “代理司令官,一二四联队的田本大佐急电,称中国军队以不少于两个师的兵力,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于二十分钟前对沙埠镇发动了全面攻击。”向来奉行举轻若重的人生态度的青木少将的眉头,似乎从来都是紧皱着的,就是下午击破三十六军那一刻也不例外,现在他头上的那个“川”字就更大更深了。 被连续几天艰辛运筹和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中原规一,闻得在几个小时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稳定下来的战局,又有重大变化,忙从沙皮上弹了起来。 详细看完了田本大佐的电报后,中原规一面沉如水的在这间他的老师兼前任安藤吉利中将,留给他这介学生的充满了平安时代风情的会客室里,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青木少将肃立在一旁苦着脸的一言不发。一时间。这间能容得上七八个人进行日式宴饮有会客室里,只听到中原规一脚下军靴重得的砸在地板上“咚”“咚”声。 说实话,行营主任玩的这手调虎出山的技术含理很低。莫说是屡被安藤中将赞为“军事天才”的中原规一了,就是任一个日军佐级军官对其中的奥妙都能一目了然。可奈何,这沙埠镇一失中国军队就能把日军的防线斩成两段,中原规一又不敢不救。他要是不救,一两天内,扫清了外围的中国军队就能直抵东城城下。 出兵是很有可能是自投罗网,不出又无异于慢性自杀。 少年得志的中原规一,这回是真的遇上坎了。 还差几票上月票榜前五,大家伙再顶一下。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四) !#10158273 六月一日,午夜时分。沙埠镇正北的邱庄附近的高地上。别看邱庄是个只有百八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可庄前的这块高地的面积却达到三五个邱庄那么大。在昏暗的月光的照射下,远远望过来,这片连绵数里的坡地,还有真有点虎踞龙盘的气势。此刻,这里正好整以暇的隐藏着几千头窥视着坡下的风吹草动随着准备伺机而动的“饿狼”。 高地的中段。值此临战之际,身怀千钧重任的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正躲在背风处搞“腐败”了。 新二十军的高级军官们鲜少有不知道,自己的军座自打从半年前起就莫明其妙的多了一个怪癖。但凡有机会在野外过夜,只要不赶上暴雨倾盆的坏天气,“军座”都会弃帐篷不用,裹上两条军毯,躺上冰凉的大地上对付上一夜。 上行下效,是国人的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程家骥一个少将军长都以身作则的与士兵同甘苦了,那些师、团长们那个敢大摇大摆的睡在军帐中享福。于是乎,军官们光裹着军毯躺在里睡大觉,这就成了新二十军军中的一种时尚和身份的象征。刚开始,各级军官只是出于一种贯性,保持与上官一致的步调而已。时间一长,“聪明”的人们渐渐发现,这种“时尚”有着诸如会使部队主官睡得警醒从而部队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反应快、有助融洽上下关系之类的优点。到最后最高长官个人的癖好竟成了这支军队里一条不成文的军规。以致于某个士兵将被提拔成军官,都被呼做“要裹毛条子”了。就连极少夸奖人的黄中将,在上次军对抗演练中偶尔一见后,也对新二十军的这个作风赞不绝口,称程家骥此举大有古名将所提倡的先兵后将之遗风,还说要在整个集团军大力推广,当时就让新十八军的几个师长脸上变了颜色。不言而喻,并不是每一个都喜欢餐风露宿的。暗地里埋怨程家骥标新立异,拉着大伙儿一起受洋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别人是褒也罢、贬也罢,程家骥这个当事人都斥耳不闻、不予置评,照样我行我素。 其实,决没有自讨苦吃的“环”习惯,也缺乏“做秀”的热情程家骥之所以落下这个颇具争议性的“毛病”。其中实有一番不可告人的难言苦楚。这一切,还得从程家骥半年前在犀牛脚港口边上的山坡睡的一觉说起。从那以后,程家骥意外发现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方才能在梦中得见与自己之间不知隔几重天的另一个时空的父母、女友。有了这个认知后,思亲情切的程家骥便欲拔不能的走上了自我“虐待”的艰辛历程。 “程老大!程老大!”程家骥今天的运气看来好不到那里去,与女友拜堂成亲的千载难逢的超级好梦,刚做掀盖头这个紧要关口,就被文颂远这只人形苍蝇硬硬生的给搅了。 ‘文老二在醉花楼包下那个春香的风流韵事,也许是时候向“河东狮”通报了。要不然,事情一旦泄密,我要担的风险就可不小。’文颂远若是此时能“有幸”知道正眯着眼神打量着自己的程家骥的心语的话,说不准杀人灭口的心都会杀“老大”的头上。 在决定狠狠的出卖了文颂远一把后,程家骥这才觉着自个的心态平衡许多,他异常温柔的对文颂远说道:““文老二,你好歹是个将军了,就不能有点气质、讲点风,说吧,啥事?” 文颂远显然对程家骥下意识的模仿的“大话西游”里唐僧所特有的语气给吓着了,他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足有几分钟,方才发泄似对着程家骥的耳朵小声叫道:“程老大,鬼子从龟壳里出来了,人山人海的,足有一万七八千人。” 这回是轮到程家骥被惊着了,一万七八千鬼子是什么概念,足足两个满编旅团!中原规一带这么多兵马出城,那钦州城里不是连半个机动兵都没有了,他中原规一不要钦州了! 同一时间,同样的疑惑也困绕着原本以稳坐钓鱼台静的姿态,静等着中原规一这条大鱼上钩的行营主任。想钓金鲤,结果却钓出来了一条大白鲨,这场面怎么收拾! 凌晨一时,人头攒头的钦州与沙埠镇之间原野上。 凭心而论,救兵如救火这句中国故老想传的兵家俗语,小鬼子要比咱们要贯彻彻底得多。中日两国全面开战都快三年了,这三年来,每每当日军某一部陷入中国军队重重包围时,那从四面八方不顾一切涌来鬼子援军,十之八九都能把已奄奄一息的日军被围部队拉出绝境。这也是为什么“七七”以来,中国军队击溃日军一部的事例比比皆是,可能打上一场干部俐落的歼灭的机会却寥寥无几的症结所在。对中方更为不利的是,与我们从小所接受的宣传不同,在非特殊地形条件下,日军即使不错助汽车轮子单凭着小脚丫子,其行军能力也普遍比中国军队高上一个档次。机动力上的全方位落后。无疑也是时至今日,中方仍在整个中日之战中仍处于相对劣势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可今天却不知是为何,从钦州城涌出来的这老大一砣,按理说应是心急如焚、大步流星的日军,竟然是在以不紧不慢的节奏,向已被炮火、信号弹映得通红通红的那片天空下的沙埠镇开去。倍受中方关注的这支日方援军,所出现的这个异常情况,自是不可能逃得过潜伏在日军四周的中国侦察兵们的眼睛,并通过他们很快传回了中国军队各级指挥部,又给本已疑虑重重的将军们增加了新的烦恼。 “代理司令官阁下,是不是下命令加快部队的行进的速度,或者是派一个联队先行疾进。中国人攻得很凶,加是这一次,短短四个小时内,田本大佐这已经是第三次来电请求军部加速作战指导的步伐了。”用兵四平八稳的青木少将老是觉着以现在这种郊游似的走法,大队人马还没开到地头,沙埠镇就丢了的可能相当的大。 “就保持目前的行军速度,也无需分兵,田本君的的指挥能力我是信得过,他喊得凶归喊得凶,还是能支持一段时间的。青木君,请你去监督促一下各个野战联队,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全军行止的整体划一,不许轻兵冒进。”面对青木这个实际上的“代理副司令官”的请示性质疑,向来对青木这位自己还是一个少佐参谋时,就已是第五师团大佐副参谋长的军中元老,客客气气的中原规一,这回却回应得异常强硬,他非但一句话就否定了青木的建议,更把青木推到了青木自己所主张意见的对立面上去。 中原规一并不是想不到,蹲在沙埠镇那已在先前四天的战斗打得千疮百孔的工事里田本大佐和他手下那支半年前重建的一二四联队,在这个四个小时里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可他这次带出城来一万八千多“士兵”中,真正堪战的不过只两个半野战联队和一个辎重联队九千人,余下的那看起来浩浩荡荡的近一万大军的组成成分与白天出击时从钦州城内里杀出来吓退三十六军的的那两个“联队”一般无二,甚至还掺杂了千余前些日子从广州调来维持市内治安伪军。就这样的兵员综合素质,你叫中原规一如何敢把野战部队率先单独投入战斗。要知道那支在阴沉的夜幕下静静的窥视着日军的人数不详,但中原规一认定存在的,意图切断日军的归程的中国军队,随时都可能如猎豹般跳出来咬向它中意的猎物,没了一定数量的正规部队做骨架子的那些只受过断断续续的军事训练的文员、商贩们绝对会成立猎豹口中的滋味鲜美的黄羊。 当然,从不小看的战场上的对手的中原规一更不会天真到,会以为中方会在一天之内上两次一模一样的当的地步。在他的预想中,最好是能凭着一千八千这个庞大到铁定会让中方指挥官感到烫手心跳的数量,迫使正在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知难而退。否则就只硬拼了,在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们的督战下,中原远规一坚信那一万临时征召入伍的“新兵”,还是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的。老实说,驱使没有受过完整系统的军事训练的普通国民上战场,尽管心里明白一切都是为日本的国运,可在下这个决心时,称不上心如铁石的中原规一,还是难免多少有些“良心不安”的。 不出中原规一所料,在日军援军到达沙埠镇之前,日军兵员中所含的“水分”便被中方通过侦察兵抵近观察和特工们从城内递送出的情报给证实了。 “小鬼子疯了,近两万人里有一大半是披身黄皮的‘假货’,这不是给爷老子送战功来了吗!程老大,我看行营马上就会让咱们杀出收网了。”深悉日本侨民都曾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程家骥,可不认为形势有文颂远说得那么乐观。‘日本人这次出来的援军质量,虽不咋样,可人也太多了。就按侨民三个抵一个正规日军算,那从钦州日本人的实际战斗力就有一万二千鬼子,就这个保守数字,也大大超过了我方先前估计的八千人的上限。再把那些“准军人”身上的日本人与身俱来的兽性算进去,就更是不得了。’在心中默算了一道双方的兵力对比后,程家骥拍着文颂远肩膀很有把握的说道:“文老二,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放心去睡觉,天亮前鸡毛命令都不会有。” 事实证明,程家骥的判断是精准的。在彻底了解日军的虚实后,临阵指挥的经验丰富在中国军队那灿烂将海中排得上号的行营主任,既没有如期吹响收网的号角,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采取的最简单、最保险的应对措施,耗!用一场夜间消耗战,把中原规一所部这头丰满得有些过份的日本巨猪施瘦了再说。打这种没什么巧可取的消耗战,自是手里本钱越厚胜算越大。手上只有三个师能直接投入战斗的行营主任,生怕兵力不足有个闪失,把自己半世威名丢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子做了嫁衣裳,从附近十万火急的调来战区直属的后调师不算,还严令正躲在翻车岭里自我疗伤的三十六军火速整军南下,对日军出击部队实施侧击。 六个师五万多人对二万日军,从中日开战以来历次战役两军交还比上看,中国军队的兵力的确是薄弱了些,更不用说有中方还有四成的兵员,不是从没上过战场半点实战经验欠奉的新兵,就是白天方才被日军打惨了的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了。幸好,中原规一这会儿也是满身的破绽,数都数不过来。加上中方又占了两面夹击的便宜。这一来二去的,都跛着一条腿交战双方就凑合到一块,实力相若,这仗也就打出水平来了。 从凌晨二时起,七八万人就在沙埠镇周围这个么相对狭小的地域里面,互不相让的顶起了牛。这推磨似的打法,最是残酷不过,也没见多惊天动地,一支支成建制的部队一个接一个“集体失踪”了。在某些焦点地段,战斗模式往往是日军一个中队才被被中国军队的一个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拼光,还没等这个营喘上半口气,日军的一个大队就杀了上来,再接下来,中日双方一支比一支规模大的后续部队一一登场,战斗的规模是愈打愈大,伤亡数字的人自然也就节节攀升,地上尸堆更是越积越高,直杀到双方都觉着此地无机可趁各自收兵为止。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就只听得鲜血在大地上缓缓流淌的汩汩声和重伤员濒临死亡的重伤员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嚎声。 杀戮远没有结束,稍后,这一幕人间惨剧又会在另一个被某一方指挥官认为有价值的地段重复上演。 就这样,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大亮时,方才被特意起了个大早专程赶来“劝架”日军的轰炸机群给“制止”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五) !#10158363 清晨,在熟睡中如愿以偿的做了一场称心如意的好梦的程家骥,在苏醒后第一个瞬间就闻到了被轻风送来的略有些刺鼻的硝烟味。尽管脑海中还残流着太多,来自于美妙的梦境中的与洞房花烛有关的记忆片断,但一种被与浪漫八杆子打不着的充斥着死亡与竭思底里的战地生活所磨练出来的直觉,还是让程家骥从这硝烟的浓度及夹杂在期间的谈谈的血腥气中立即意识到,行营主任和中原规一这两位“忘年交”热乎得怕是有些过了。 “冬生,去把文师长叫过来。”想知道详细战况,好战成狂的文颂远无疑是最佳的解说员。以程家骥对自己这位把弟的了解,这枪炮声喧天动天的一夜,文颂远准是心痒难耐的观战中度过的。程家骥完全相信,若不是有自己压着,以文颂远身上那澎湃得有些过了头的血性,是绝对不会安份守已的当个耐心的观众的。 “军座,你看,那不是文师长吗!”根本不用秦冬生专门去叫,两眼血红定是熬了通霄,却一脸的精神奕奕的文颂远已自觉的送上门来了。 “程老大,好家伙,两下里干出真火来。你是没看见,光是千人以上肉搏战,我就看见了两回。”能够感觉得到两军是在肉搏,文颂远当时深入到了离战场多近的地方,也就可想而知了。 深知千人以上白刃战,是个什么概念的程家骥已顾上教训轻身冒险的文颂远了,他急不可迫的追问道:“你估计,双方的伤亡有多大。” 文颂远显然被程家骥的问话勾起了某些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这位新二十军公认的第一悍将面带悸色的答道:““战场太大,不大好说,可照他们那路数血拼下来,双方加起来没有躺下个七八千人,恐怕交待不过去吧!” ‘半个夜晚,不!充其量四个小时,倒下八千人!。”自认为也见过些世面、打过不少硬仗的程家骥,竟被文颂远嘴里吐出的数字震憾得喃喃自语起来。 “军座!行营急电!”听到这句话,犹自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当中程家骥情不自禁的把本就谈不上舒展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在这个当口,先前打得那样惨烈都忍住没有招唤自己帮手的行营主任,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让自己立刻率部从斜刺里杀出去,切断日军的退路罢了。可在这日军空中优势能得到最佳发挥青天白云下,完成堵截日军出击部队所必需一系列的战术动作的代价,自已付得起吗? 这边程家骥是苦着一张脸去接“摧命符”去了,那边文颂远却是飞上了天,终于要上了,对于文颂远来说,看着别人血战无疑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还未走远的程家骥听到文颂远那情不自禁的呼嚎声,他心生感慨道。‘象文老二那样狂热的热爱战场也许也是一种福份吧!从这个意义上,他是倒是个比我要纯粹的多军人。’ 受低沉的夜幕所限,文颂远就是靠得再近,也无法看到战场全景,如此一来,文颂远的估计也就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准确度。 事实上,在这场后来被两国的战史学家们共同寇以“沙埠血夜”之名的拉据似夜战中,中日双方所损失的兵员总数远要文颂远所猜测的上限八千要多得多。 上午八时,沙埠镇内的日军第二十军前方指挥所。 此时这里的气氛沉重得怕也只有殡仪馆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巨大的伤亡数字对联手制造这空前惨烈的杀戮交战双方都是一个难咽的苦果。 满面戚色的青木少将语带颤声的向中原规一报告着:“从昨天晚上九时许算起,我军亡一千三百人,伤二千六百人,另有三百多人暂时失踪。”说是失踪,青木少将和中原规一都心知肚明,在黎明前的那种两军大混战的场面中,失踪就意味死亡或被俘。 “这也就是说平均一个小时损失一千人。我们对手的情况如何。”不胜唏嘘的代理司令官脱下了军帽。 “场面太乱,无从得知。一般来说,象这种双方实力相若,又纯属以力搏力的战斗,敌我交还比应在三比一左右,但考虑到我军伤亡中有大量的才被征入军中的侨民。对方的伤亡应在七至九千人这个区间内。”虽说情绪有些失控,可青木少将毕竟是资深参谋军官,一涉及到军务,他的思路又变得一如既往的清晰而有条理了。 中原规一梳理了激荡的心绪后,对自己的第一助手说道“青木君,我们不是不是应该放弃沙埠镇了。”中原规一在行军作战时,虽有些独裁,可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将军,在他看来这仗再打去,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 战场经验老到的青木容一自是明白这位小自已十几岁的司令官的意思。浴血苦战一夜后,日军虽在在场面上并不吃亏,可要是再打上去却稳输不赢的局面。原因很简单,力不如人尔。中国军队坐拥几十万大军,而二十一军的所有能动员起来的机动兵力全在这了,换言之,中国人能源源不断的调兵参战,而日军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司令官阁下!您说得对,是到了该回钦州去的时候了。”这对第二十一军事实上的正副司令官自从有了新的身份后,还是第一次在作战指挥上取得了一致。 “命令炮兵在半小时后,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猛烈炮击。通令全军,除一二四联队留在掩护外,一个小时后以交替护的姿态向钦州进发。让田本大佐在大队撤离后,先放火毁烧沙埠镇,以此来掩护全军的行动,再率部赶上大队。同时请求陆、海航空兵给我部的行动给予大力指导,提请他们要尤为注意我部与钦州之间,有没有中国军队的行踪,如有发现,请陆海军航空兵对其实施重点轰炸重点,务必要拖住他们的步伐。”既已打定了主意,以中原少将的果决的性格就决不会有一丝丝的拖泥带水。客观来说,中原规一为了能顺利完成这次风险颇大的敌前撤退,已到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动作也是迅猛异常。换了任何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军事家,在同样的条件下做的也很难表现得比他更出色了。 可奈何,这次反击本就是一场迫不得已的军事冒险,很有些强力而为的意思。先天不足的中原规一这回所遇上的那只拦路虎,恰恰又是那位口头上说着为将之道在于正兵无谋,真要打起仗来却总是忍不住招招行险的言行不一的程六爷。 在中原规一下决心放弃沙埠镇的几乎同时,邱庄。程家骥正在主持由营以上军官参加的紧急作战会议。 “原定的作战计划是我部插到沙埠镇背后的言家坡,以切断小鬼子的后路。可我寻思着那是晚上的打法,大白天的鬼子又不是笨蛋会给我们在他们眼皮低下修筑工事的时间?没工事可凭,咱们这几千兄弟就站在野地白挨日本人的飞机的炸,这种不上算的事情我程家骥辈子还没做过。所以我跟行营主任汇报过了,并得到了批准,原作战计划取消,咱爷们不去言家坡了。”说到这,一直低头俯视着军事地图的程家骥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老部下们。程家骥从那些十几个小时前才置署给他的部队的营、团长脸上的看到了不知所措和迷茫,而那些跟着他一路从血火里杀过来的老弟兄们,却个个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莫明。‘还是老子亲手摔打出来的这帮家伙靠得住,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子!’程家骥接着说道:“咱们抢渡钦江,反守身来倒守钦江,借龙王爷的威,把中原规一和他的万余人马堵在他自个的家门口!” 程家骥这一揭盅,新二十军的一众军官们倒是没怎么惊诧,战场上滚了多少回了,对于自己的长官爱用奇行险的,赌徒作风,这些人那一个不心里有数。但那群配署的部队的军官们,可就炸了营了。 “钦江就在钦州城的边上,部队一过江就注定要两面受敌,我们这六七千人夹在几万日军当中,稍一不慎就会全军覆灭,翻遍古今中外的兵书战法,也没这种自陷的死地的打法。”。 “就怕连钦江水都看不到,就让从沙埠镇回撤的日军大部队在野地里给冲个七零八落。” “从这里到钦江边上。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里地,又多是无遮无拦的平原,日军的飞机追踪轰炸起来,扛得住嘛!” “钦江也不好过,日本人为了保险把他们先前架的那几座浮桥都浇上了汽油,没等我们冲上桥面那桥就会烧起来。” “还有……。” 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着反对意见,程家骥只管静静地听着。程家骥这一三缄其口,以其马首是瞻贯了新二十军的军官尽管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两眼冒火,也没有那个敢开腔。直到那些非新二十军的军官渐渐意识到,这是在军令如山的军中,针对的又是一位比自己高了好几级的头上戴着百战百胜的“光环”的军座,且抢渡钦江、直逼钦州东门下这个冒险到了极限作战方案已得到了行营主任的认可的,自己就是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在做无用功,而一一闭上了尊口时,程家骥方才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自己拟定的具体作战步骤和若于注意事项:“在装备了高射武器的装甲部队的护送下,用汽车先将作为第一递队的快速纵队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工兵营快速输送的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边上,然后车辆再回头来接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同一目标行进的其它部队,等所有部队次第到齐,工兵营在江面上抢建的浮桥也差不多成了。如果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浮桥难搭,那就把汽车装上江边滩地上石子填到江里去,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要是在行进过程中遇到日军的飞机轰炸,快速纵队有两个连的建制的防空部队可用,各部队也可自行组织对空火力,大原则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以求得快速通过。至于我部可能会和日军的后撤部队恰撞在一起这个问题,行营已有对策,半个小时后,行营将对沙埠镇发动全面攻击以迟滞日军的行动。现在,请诸位分头去执行命令吧。我军主力的炮一响,我们就趁日军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之机全力直插钦江。” 或许是觉程家骥制订的这个计划还算可行,或许畏于行营主任的威严,总之在程家骥说完这一翻话后,那些执不同意见的军官们便纷纷散去了。 “子俊兄,你们这些独立一百旅的老人的命真大。”临回部队前,一八八师的那位曾留学于日本士官军校的姓黄的团长对与其还能搭得上话的刘以诚小声抱怨道。 已经过许多风雨的刘以诚,那能不清楚对方言中之意是指新二十军的军官们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也是拐着弯指责程家骥不顾部属的身家性命一味逞强。他阳光味十足地笑了笑答道,“军人打外战,还要什么命!我们训练不如人,装备不人,要是还不如人家敢拼命、敢冒险,这仗还怎么打。”,便扔下这位若有所思的上校团长,径直向自己部队走去。 上午八时二十八分,中国军队的炮弹抢先一步落上了沙埠镇内的土地上,已准备停当日军炮兵立时还以颜色,以炮战开始为标志,才安份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中日两军又重新揭开了战幕。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连火力配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的,或许就是原本还抱着一战功成的奢望的日军这会儿早就没了恋战之心了。 凌晨五时更新,值得表扬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六) !#10158616 猫在沙埠镇周围的日军的士气虽已低落到了将有遁走之意,士无恋战之心的地步。可也决不敢顶着被气势正盛的几万大军一路掩杀的危险,贸然后撤。于是乎,中原规一和他那些已是思归心切的部下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老对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这里刚拼尽全力堪堪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给敌住,那边海军航空兵便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侦日军海航的侦察机发现了一支中国军队的汽车队,正从邱庄方向斜插向沙埠镇侧后。 让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运与不幸于一身的名唤“登扁莲三郎”的日军飞行员的责任感太强,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图进行低空观察,以致于被中方用苏制二十毫米机关高射迅速击落,从而未来得及把他用生命侦察到的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上报。 虽说这份情报有些言焉不详、大而化之,但还是在心理上给了正处于惊惶不安当中的盘据在沙埠镇的日军予沉重的打击。在这种心理打击下,本就因陷入欲战不能胜、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弥漫地沮丧、焦燥气息当中的二十一军前指充斥着一种比前两种负面情绪更加可怕的一个话题,失败! “司令官!战局虽对我不利,但无须太过于忧心,顶多半个小时航空兵就能找这支中国军队,对其实施追踪轰炸。就算对方能插到我方背后,他们既无险可守,又无工事可凭,对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我军也很难形成太大的威胁。”尽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没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挥官丧失对战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说,要是凌晨时分,这支刚从邱庄方向杀出来的中国军队,从正在全力激战我军的背后插一刀,会是个什么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规一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为,从东北方向杀出来的那支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应该就是我们预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还是把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想得太简单了。在黎明前那种胶着状态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机会能击溃我们,逼我部让出沙埠镇的。可这个人却宁愿和“皇”军打一场胜负只决于瞬息之间的消耗战,也始终没有动用那支可以轻易改写战场局势的伏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并不甘心于只吃掉我出击部队的一部分兵力,他要的是全歼!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从先前的战况上看,敌我实际力比对比并不算太殊悬。论兵员损失他们也只会比我们要重,三年的来无数战例告诉我们,中国军队在攻击时,一旦整体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就会因部队濒临崩溃而被迫转入守势。可现在了,你听,那是中国人的冲锋号。青木君,你能告诉我,这位能有如许胆略、又有超强的统御能力的中国将军是谁吗!”青木规一想得显然要青木这些眼睛只盯着当前战局的日军参谋军官们要多得多。 “司令官阁下,广州竹机关急电,据悉中方在沙埠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可能为……。”闯进来参谋把电报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规一挥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我们恐怕是有幸与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国宿将面对面的对上了。”中原规一边说,一边连看都不看的把那份电报反手递给了面带几分恍然的青木少将。 看到了电报上那个让这半年来让每个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准备的青木容一,彻底明白了中原规一为什么会如此的忧虑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战指挥可谓攻守兼备,既然拿着的盾牌在沙埠镇意图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统帅几十万大军、总揽天南一隅的一级上将,那这位一级上级所挥出的矛之锋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让小丰大队坐上汽车附上一个八九式坦克中队往钦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种预感,中国军队处心积虑藏起来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尽管时下自己的兵力单溥,可精通孙子兵法,尤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规一还是咬着牙拿出宝贵的精锐兵力去打探对方的虚实。 上午九点半,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东岸。 这一段江岸地带因两千多中国官兵的到来,已成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营的兄弟固然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搭建浮桥的各项准备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派出部队在钦江两岸的布置警戒外,还要得尽量抽出人手给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们打下手。虽说扣惯了扳枪的手,拿起了斧头锺子,总有些让人感到别扭。可也没人会抱怨,大伙儿都清楚,要不多久,这里就被日本人从天上扔下来的密集度跟下饺子有得一拼的炸弹,变成人世间与地狱的快速通道。这时,手上多打一个泡,当那时就多一分活下去机会。 唯一能称得上游手好闲的大概只有躲在河滩附近的小山坳里的装甲部队了。以程家骥不屑于,当事无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这会儿自是在小山坳里用电台与各方保持联络总揽全局了,说白了,也就是偷懒。 “军座,负责向沙埠镇方向搜索的部队,在两公里外与日军的大股机械化部队遭遇了。”当程家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去问那个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强排的情况如何。打了这几年的仗,对这个加强排的结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无非是阻击迟滞到最后一人而已,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中好汉们最向往的搜索部队的天职之一。说实话,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还真让程家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计中,鬼子的部队至少也得侦察机发现这里并向上报告后,再加上相应的反应时间,才能来得了。那个时候,相信自己的第二梯队的也到了,尽可从容不迫的组织阻击。 “冬生,你去让刘子俊把能调的步兵过来,这里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识到自己的失算极有可能给全局带来被动的程家骥,情急之下的带着自己那支装备精良到曾让心性恬谈的黄中将都为之眼红的的卫队率先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面,一辆辆装甲汽车和坦克纷纷发出了起动的轰鸣声。事实证明,人发明出来的机械的速度就是两条腿人自个要快得过,不一会程家骥和他的卫队就被那些自家的坦克、装甲汽车“恶意”的远远抛在了后头。 搜索排的兄弟们的战死沙场,无疑是极有价值的,当最后这个排的最后一个弟兄,倒在日军的坦克履带下时,新二十军那支从来不缺乏朝气和冒险精神的装甲部队,便以突击队形向日军发起了攻击。凭心而论,已用炮火交上手的这两支允当大军触角的部队的实力相差并不很大,日军的战车数量是远少于新二十军,但其拥有四辆在亚洲国家中绝对称得上性能优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对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军的坦克手的作战技能,实在比被北条那个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训练出来的新二十军那些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业余坦克手们强上太多。如果日军指挥官小丰少佐能静下心沉着应战,非但可在短时间内打个鼓旗相当,甚至还大有机会利用自己“人肉炸弹”充足的优势,给兵种单一的对手予重创。 可坏就坏在出发的时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将当面对小丰少佐作过训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国人这支穿插部队的虚实,就在第一时间回撤,万万不可贪功恋战。青木少将之所以这般的“守财”,倒是能让人理解,对于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见肘的日军来说,小丰手下的这支精锐战力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丰又是个听话听到有些机械的军官,面对数量庞大到掀起满天烟尘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队包起进去的中方装甲集群。未尝没有畏战思想的小丰“忠实”的执行了青木的嘱托,带着完成使命的“光荣”原地转进了。小丰“扯呼”的太快,以致于让刘以诚手下的那些满心想要打一场战车“会战”的初生牛犊们只有吃灰尘的份了。这些热血的小家伙甚至激动得钻出自己的“坐骑”指着渐渐远去烟尘的骂上了大街。他们也不想想,真要打来,自己驾驶和装甲汽车、豆战车上的超溥装甲都用不着日本人打两炮。就算他们也有几辆八九式可恃,却也终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程家骥才从中国机械部队老祖宗第五军用一辆八九式坦克“换”过来担任装甲部队总教官的刘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术兵种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的技战术水平最高,谁的话就最具有权威性。窃以为这也是某个时代,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会对把“反动权威”们置之于死地有那么高的兴致的原因。 在这支几乎什么都不少,唯独就缺技术骨干的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里,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了,这来,总教官发话,对这些愣头青而言,可比程家骥、刘以诚要灵验得多了,包括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鸟”嘴。 不知是因为上帝的确是公平的,还是那个姓耶老家伙有来回折腾人的坏毛病。 继上一个受害者后程家骥之后,可怜的中原规一很快也尝到了心惊肉跳眼皮发颤是个什么滋味。 “发现两个大队的中国战车部队!青木君,这不可能!”长期担任参谋军寂的中原规一对中国军队的装备情况太了解了。除了第五军有一个德制战车团外,就是找遍整个中国军队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可第五军此刻正在攻打钦州外围重镇黄屋屯,而那个倍受日军关注的德制战车团也在火线上冲杀着了,完全没有飞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镇来的可能。 “司令官,小丰少佐发回的电报称,他从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身上撕下来肩章上查明了部队番号,是新编第二十军。”看来小丰少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还挺细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后路上的那个致使二十一军的军誉屡次被中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的扫厕所的罪魁祸首后,是不是存在那支“传说”中的装甲部队对中原规一而言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飞机强行开路。以这个号称从未一败的程家骥爱用奇弄险的性格,和小丰支队与之遭遇的地点,这两者上综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对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给山下中将发报,请他立刻派出不少一个加强大队的有力部队出击,目标是正对着我们的钦江对岸,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多的中国人的头胪给他的部队砍的。让小丰向正在攻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实施迂回攻击。通令全军,半个小后就地转入全面反击,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怕是伤员和护士也要参战。通知航空部队不要去瞎找乱撞了,他们的猎物就在钦江边上!拜托他们把那里的土地给我用炸弹犁一道。”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原规一可是极少会这样杀气毕露的。这也难怪,程家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让安藤中将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刺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说与中原规一有杀“父”之仇都不为过的“大恶人” “遵命,司令官阁下。”用兵思想虽保守,但战术嗅觉还算灵敏的青木少将这回是完全领会了长官的意图了。中原规一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回包抄的态势逼退当面中国军队,再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山下派出的部队一起,夹击二十一军的死仇大敌程家骥的部队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七) !#10158795 上午十时,位于沙埠镇东南方向的硝烟味不怎么浓的一八八师一一三团阵地。 以保卫桑梓为已任的桂军官兵们,正与距自家阵地不足四百米的一股日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射着,他们当中的一些老兵油子一边端着步枪好整以暇捕捉着猎物,一边还时不时忙中偷闲的抽上一两口香烟,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已极的表情,很能给人以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鉴于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都不小,行营主任此刻采用的是全面粘上、局部突击的拖延战法。不在主要作战方向上的这个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对面据守外围阵地的日军保持接触,不使其逃脱而已。故而发生的一一三的防区的战事连激烈紧张都谈不上,惨烈血腥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一三一团,一营四连阵地。 “丢他妈!三毛,都叫你不要乱放枪了,你还把你那杆破枪打得跟机关枪似的,你想把鬼子的迫击炮召来送大伙一起上西天!”排长董二愣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话说到一半,才补充上来的小名叫三毛的桂林新兵那瘦不啦叽没二两肉的屁股上,便已经被他踢了好几脚。当了近十年兵的董二愣的力气可大着了,虽说在心里拿捏着分寸了,他这几脚下去,还是把三毛踹得在地上当了正如假包换的滚地葫芦。 对于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殴打士兵的“恶性”事件,整个连队没人出来说说公道话。事情发生后,不单新兵、老兵们都在哄堂大笑,就连平时口口声声要废除体罚的连长钟民生,也没有跳出来干预。 钟民生从高高在上天天与地图文书打交道的师部参谋,下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线连队来带兵打仗已,经有将近二十天了。钟民生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民主、人权的学生官了。他心里明白董二愣之所以会这么着急上火,无非也是想让什么都不懂的新兵三毛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方法虽然野蛮了些,可心却是颗滚烫火热的金子心。 被四连的官兵取了一个“秀才”绰号的钟民生,在穿着上这身老虎皮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广西大学的三年级生。象他这么高学历的年轻军官,莫说是一三一团了,就是整个一八八师也没几个。下到基层连队来当连的,钟民生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打人事件”刚刚过去几分钟,这位一年前概然投笔从戎的二十一岁的连长,就“极不责任”的在战壕里和衣而卧的进入睡眠状态。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如果能在战场上保持旺盛的精力,就意味着自己能多几分生存下去的把握。可知易行难,处身于被凄厉的枪炮声和让人热血澎湃的喊杀声包围的恶劣环境,并没有多少人,都能有钟民生拥有这种不管周围动静多大,倒下就能睡得着的福气的,那需要极稳定的心理素质。 有些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钻来爬去过的老兵们,也能做到在炮火连天中睡得酣然香甜,只有一有动静,又能在第一时间一跃而起。可他们那种本能是在血火里烤出来的。钟民生却是天生就是风雨不惊的性子,就想惊惶失措都做不到。 就凭这份别人几生几死会才能练出来的从容不迫,钟民生就没有辜负对他很是器重的本师的海师长的期许。海师长早就断言,别看这小钟长斯斯文文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却与生俱就带着些当一线指挥官所必须的宝贵天赋。 “连长,醒醒,有件怪事,你最好能亲自去瞅瞅。”钟民生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一脸疑惑的董二楞唤醒了。 “给营部,不,直接向团部报告,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日军的战车部队,正从我连阵地左侧向我军阵地纵深快速迂回。”半年前,钟民生有幸跟着海师座到第五军去看过战车演练。他知道那正从远处向自己的阵地,同时也是全团的阵地的侧翼,急速飘过的那一股股烟尘,代表着什么。 “轰隆……”几乎在钟民生发现奉中原远规一之命实施迂回攻击的小丰部队的同时,日军新的一轮的猛烈炮击开始了。做为离小丰部队最近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四连自是日本炮击的重点中的重点。 光是炮弹,倒还吓不住钟民生和他手下那些战斗愈是残酷血腥就愈加兴奋的老兵们,可恨的是,日本人在常规炮弹中还夹带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毒气炮弹。这可就让事先全无防备的四连官兵们大感吃不消了。 虽然采取了种种应急措施,但被笼罩在黄色的让人作呕烟雾里的官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这也很好理解,若是毛巾加水,真能完全防得住毒气弹的话,相信各国也就不会有兴致,再生产这种不单造价不菲还容易招人非议的武器了。 “带上所有伤员,撤!”战争在很多时候与知难而进的英雄主义无缘。在全连已处于只有不到一半人,还保存有战斗力的窘境的时刻,面对自已的连队将要日军正面出击和侧后迂回的日军包围歼灭的危局,钟民生上尉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钟民生很清楚,他下这个命令,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是在履行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责的行营主任早有明令,不战而退的部队,其部队长就地枪决。但他更明白,光凭自己手上这几十号人,是无论如何当不住日军的攻击的,硬撑下去,不过是白陪上一条性命罢了。最让钟民生揪心的还是,若不及时撤退,等待那些被鬼子的毒气弹薰得陷入深度昏迷的兄弟们的命运,只能是让日本人一个个用刺刀挑死。在自己跟上百个兄弟的性命之间,钟民生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犹疑的理由。 钟民生这边话音刚落,日本人的迫击炮弹就一群群的砸在四连的阵地上。和鬼子没少打交道的老兵们脸上都变了颜色,这种情形明摆着是小鬼子要发起步兵冲锋的前奏嘛! 四连无愧是一三一团老兵最多的一个骨干连队,都到了大难临头的最后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的班排长们,都还在尽其所能的想不位自己的班里、排里的每一个兄弟。至于武器吗!能带就带,实在带不了的,也只得砸烂了事。虽说枪是当兵的魂。可人命大如天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认可的。 少时前,还人头攒头的阵地,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几百米的战壕内,只剩下钟民生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是四连的兄弟们的动作太迅猛的缘故,人都走光了老半天,钟民生却一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一排排小鬼子的狰狞面目。 对于一个抱定死志的人来说,在等待死亡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钟民生直觉着这寂静在一点点的消磨的自己理智,他快要疯了。 “咔!”等正搂着一挺机关枪的钟民生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海师长送给他的打火机点着时,这才猛然省起自己是从来不抽烟的,这会儿就是想抽都没地找香烟去。 你还别不服气。当人长官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福的,只要打着打火机,就会有人把上好的卷烟巴巴的递。 正渴望着在人生尽头抽根烟的钟民生,也不管这烟是从那来的,接过点上先狠狠了吸了几口,方才带着一脑门的眩晕,回头去追本朔源。 这一回头,可了得!钟民生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身后已齐刷刷的站上了一长排士兵。他们当中有那个刚才还在揍人的排长董二愣,也被才被董二愣揍的新兵古三毛;有有事没事喜欢赌两手的机枪班长王麻子;有那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那怕在再小的村落里宿一夜,都会跟当地小寡妇闹点风流韵事的连部文书李永;不光是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钟民生熟悉的面孔,总之非但没有中毒的官兵是一个不拉,就连几个沿满头雾气,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刚被冷水浇醒的老兵,也在其中。 “兄弟们……。”看着兄弟们眼中那挚热真诚得能融化万年冰山的眼神,自诩为铁骨书生的钟民生感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连长!你可不够意思,那有象你这样一个人就不声不响的独自上路的。你这么一走,你是高风亮节千苦流芳了。咱们四连这一百多爷们,那个还有脸再喘胸中这口男儿气!”给钟民生的递烟的连副李明信,北伐时就是第七军的排长了,真要是论资排辈,一三一团现任团长都还是他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若不是脾气太倔、太刚喜欢抗上,身上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着李明信也不会当了十五年兵,还只是不咸不淡的连副。可以想象,以李明信的资历性格,平时那里会看得上钟民生这个娃娃长官。事实如些,自打钟民生被派下来后,李明信这个副连长就从来没管过事,更没有叫过钟民生一声连长。可今天,就单凭钟民生这个长着一副小白脸样子的洋学生,也是条铁铮铮血汉,他李明信服了! “连长!鬼子快要杀上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下命令吧!”听到李明信这句话,感受到官兵投向自己的信任的目光,钟民生知道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已上任大半个月的连长,才算是被四连的兄弟们真正认可了。 “四连全体都有了,进入阵地!”随着钟民生洪亮的口令声,一三一团四连还能参加战斗的六十七名官兵,站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兄弟们才各就各位,钟民生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张张日本人的标志性脸蛋,猪形圆脸。冲上来的是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尽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连的兄弟们的枪法和投弹技术都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就连古三毛那样的新兵蛋子,都干掉了两个鬼子。但占有压倒性兵力、火力优势的日军还是在二十分内,冲到四连阵地近前。 “兄弟们!跟着我,拼了!”眼见光荣的时刻终于来临,四连官兵们紧随着自己的连长的步伐,向正蜂拥而来的日军发起一去不回头的决死冲锋。这场短暂的而悲壮的反冲锋和随之展开的肉搏战,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包括钟民生在内的三四十名中国官兵,就被由上百日军组成的黄潮给吞食得所剩无几了。 在因流血地多而将要失去知觉的前一霎间,钟民生什么也没去想,身上被已插上两支三八枪军刺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做一个幅度很小的拉扯工作,拉响了捆成一团别在腰间的三颗南宁造的马尾手榴弹。 未几,轰的一声巨响,宣告了四连的阵地上最后一位保卫者的阵亡。 上未及正式接战,就突如其来的遭到日军悍然释放的毒气弹重创的中国军队,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下,仍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奈何,武器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鲜血拉得平的。上午十一时许,在沙埠镇当面的中国军队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而侧后就有日军一部穿插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已方因腹背受敌而遭到更大的损失,明知日军此举用意何在的行营主任,不得不引军暂时后撤以图整军再战。 至此,中原规一达成了自己第一个作战步骤。 “青木君,命令小丰部队连续不停顿的全力冲击正在退却的中国军队军队主力,其它部队立即接原定计划,撤出沙埠镇。”对于中原规一会下这道实质上就是弃卒保车的命令,青木少将没感到半分惊讶,早在这次疯狂攻击,发动时,青木容一就已猜到,小丰和他的部队多半是集体“成神”了。 在日军大张旗鼓的向西开拔时,很少有人知晓,另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人员精悍的日军部队和大队人马起得不是一个方向。 稍早一些时候,钦江东岸。 这里已如先前官兵们心中所想所料那样,变成了日本人生产的劣质钢铁的集中倾销地。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木壳日机,川流不息、乐此不疲的在用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炸弹,为中国的废品回收业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事实上,表面上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们也并不轻松。他们想不明白,住日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自己一炸就会分散隐蔽(被动挨打的同意词)、甚至是直接溃散的中国军队,今天是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在这么强大的空中火力下,这些不要命的“支那”人,竟然敢分成小股以游动作战的姿态顶着打。最让骄横惯了的空中武士们感到屈辱的还是,在自己密集的轰炸下,中国军队的工兵居然还在继续施工。 惊诧归惊诧,这些分属陆、海航空兵的日本飞行员们也是接到死命令的。尽管这支“不识抬举”的中国军队凭着相对其它中国军队而言称得上强大的防空火力和旺盛的战斗意志,时不时会让日机中由他们评选出来最倒霉的家伙,和他的坐机,上演空中火球的精彩特技,可日机的轰炸强度却半点不减。一句话,天上地下,算是卯上了。 “军座,这样死拼下去不行?拿一排的兄弟去换一架鬼子的木头飞机,咱们划不来。还是兄弟们避避日机的锋芒吧!”刘以诚说的这个交换比例,大概也只有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认为是吃了大亏了。若是换了其它中国军官,多半会是觉着是赚了的。拿几十条人命去兑换敌人的垃圾飞机,无疑是战争中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弱国,最无可奈何的悲哀!悲哀就悲哀,咬碎了门牙,心里淌着血也得换,总不能乖乖的给强盗当奴隶吧!是用血肉为盾、不屈为矛,以千千万万生命,撑起能让国家生存、民族延续的那一片辽阔的天空,还是屈服于强权,甘心被侵略者们奴役、同化、融和,并为之沾沾自喜,窍以为这大概就是优等与劣等民族之间的区别吧! 程家骥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就这么成班、成排的倒在血汩,心里直恨不得他也能向某些超人那样,会飞遁地,那就能从天上硬生生的拽一架鬼子飞机下来了。 从思想上,从感情上,程家骥倒是这个时代极少数能理解刘以诚的以人为本的想法的人。 可刘以诚的建议,他却无法苟同。时间!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换时间了,要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转过来之前,自己不能构筑成相应的工事,那这站平地上几千人,铁定会被人多势众的日本人赶到河里去喂王八了。 “轰……隆。”打定了主意要抵死拼下去的程家骥,方待要开口分说,一颗日机投下炸弹在他的身侧不远爆炸了。 跳舞咬得很紧,大家快我点月票吧!今天会两更。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八) !#10158965 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只有当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被泥土覆盖时,才会产生那种热血上脑的“美妙”滋味的。此时,程家骥正非常“荣幸”的体验着这种类似于吸大麻的“快感”了。程家骥很爽,都爽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家骥那张被紧紧包着他的泥土挤压而倒流的血液涨得有些澎胀的脸庞,充斥着一种只有不足岁的孩子,才会有的红润细嫩,煞是惹人怜爱。当然,程大军座本人是绝不会认同这个荒谬的比喻。 在才发生的那场土地大搬家的“革命”运动中,受害者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这会儿,刘以诚也被伟大祖国的领土死死的拥抱着了。可刘以态毕竟不是第一次与他立志要誓死保卫的国土,做全方位接触零距离了。对于如何才能从中脱身,他的经验远要比程家骥丰富得多。只见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由新二十军全体女性眷属海先出来新二十军第一美男子,先是大幅度的甩了甩他那比例适中的头胪,以使得自己能够略微清醒一些,紧接着便使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军座给埋起来!” 按说,在程家骥等人惨遭池鱼殃时,就该有人屁颠屁颠的过来救驾了。可坏就坏在程家骥躲的地方安全得有些过了头,战场中的安全地带,通常又跟偏僻是一对孪生兄弟。再加之,此时此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殒命疆场,被噪声和死亡折磨得神经麻木的官兵,自顾尚切不暇,那里还会有闲心去留心一颗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炸弹。 可刘以诚扯着嗓子这一吆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四周的官兵们一听是军座遇险,不管是不是新二十军的,对军座的救命恩人这个足以让人名利双收的头衔,垂涎三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几十条满脸写着“舍生忘死、忠心耿耿”的彪形大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窝蜂的朝这边牛踹马踏了过来。 人多固然力量大,可负作用也不可小觑。程家骥算是幸运的了,被一群大汉从土里当成萝卜给硬生生的拔出来后,只付出了浑身酸痛,外加一只手被活活拉脱了臼的代价而已。恰好被埋在通住程家骥的必经之路上的刘以诚可就惨了,光是看他那张俊脸上重重叠叠的马蹄形“图章”,就能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的残忍的摧残。 “有你们这救人吗!没看到刘纵队长,都快要让你们踩死吗!还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行了!人救来了,你们立刻回各自的战位上去吧。” 也难怪,程家骥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这么人扎堆,时间稍一长,想不把正四下里寻找目标的日机给招来都不成。 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预想中的种种好处的“勇士”们讨了个没趣,心里自是不免会破口大骂,可碍“忘恩负义”的程家骥的军阶实在太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星散而去了。 最倒霉的还不是是当了萝卜的程家骥和成了踏脚石的刘以诚。被已赶到的屠靖国从浮土里“捡”到的秦冬生,当之无愧的坐上衰人三人组中最佳衰神的宝座。这位在炸弹爆炸时,抢位抢得很到家的前湖中豪杰,此刻只剩下小声哼哼的劲了。 “找辆汽车,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秦副官送回邱庄,交到薜军医手上。”程家骥让人把也只不过是断了几条肋骨,少了几斤肉的秦冬生抬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照这个投弹速度,日本人的那些小肚子老鸹,也快下完蛋了。子俊!你在这盯着,机群一走,就立马全面抢修工事,我带人过江去看看。”最让程家骥不放心的还是西岸的文颂远,他估摸着不久东岸就会打得如火如荼,要是那时西岸出了什么漏子,弄不好这几千人,就连跳河都跳不成了。 怪只怪,小鬼子的轰炸机群到得太快、来得太猛,一家伙就炸断了工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搭起的简易浮桥。如此一来,非但文颂远率领的一个营先头部队成了孤军,就连程家骥此时想要过江去,都得老老实实的抱着木头泅渡了。 还得多亏,被顽强的地面火力彻底激怒了的日军的飞行员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胆敢挑战皇军的空中的优势的“疯子”们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原来是最该封锁的钦江江面。程家骥和包括他的卫队在内几百人,方能得以分批下水,向对岸飘去。 身体一滑入江中,程家骥就感觉到不对头,才清醒一点的脑子,怎么又晕乎乎、昏沉沉的了。其实,这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很好解释,一个人刚被结结实实的闷出了一身臭汗,马上又整个浸在六月份乍暖还寒的江水里,不发烧才有鬼了。 钦江江面并不是很宽,七八分钟后,浑身发凉打冷颤的程家骥,便在马三宝等人的搀扶下,踏上钦江西岸的土地。 中国军队在西岸的兵力不多,可也因此这里并没有被日军航空兵当成轰炸重点。文颂远他们趁这个空当,倒很是挖了些临时应应急的卧姿散兵坑 真不知是说程家骥是福星,还是灾星的好。他的到来既给正因兵力太少而发愁的文颂远解了燃眉之急,也同时把钦州城里的鬼子给召来了。 “看架势。出东门的鬼子得有八百人。”程家骥这个判断好下,可要以目下这点兵力,顶住这八百鬼子的攻击,那可就难了。 “幸亏没看见战车,要不然就我这点人手,非让鬼子给三下五除二扫到江里去喂王八不可。程老大你还是赶快过江去吧,东岸是重点,没你压着阵怕是不成,这种小场面我还顶得住。”程家骥听得出文颂远这是怕他被困在西岸,让鬼子一锅烩了。毕竟东岸险是险点,可兵力要比这边多不说,还有战车部队,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掩护自己逃之夭夭。 “我就坐在这,等你们打退鬼子的第一次冲锋,我再走。”要不是这会实在不是表露感情的时候,程家骥的眼圈早就红了。这两年来文颂远既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又时时刻刻不忘护着他,这份千均重的情义,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感怀在心。越是如此,程家骥就愈觉着,于私于公自个更没有拔腿就溜的道理了。至于部队的指挥权嘛!自知在这种小规模高强度的战斗中,远不如有一身好武艺文颂远能冲能杀的程家骥,倒没有干预具体指挥的心思。 小鬼子的心还挺急,没等心急如梦的文颂远让人把赖着不走的程家骥架下去的话出口,日军的攻击就正式开锣了。 说来,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山下中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都让新二十军从精神上“轮奸”过好几回了,这下子逮到了机会,那里有不往死里报复的道理。中原规一给山下的命令是调一个大队出东门,而钦州城里的兵力确实也是紧巴巴,抽不出再多的兵力来了。可一个大队与一个大队的人数是相差无几的,战斗力却可以天差地别。为了一雪前耻,山下中将以钦州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强行征用了谷寿夫、牛岛、今村的卫队。按理说,山下中将是无论如何没这个权力的,奈何被同僚“恶意打劫”的三位当事人,这会儿,不是成浇水就能开花的植物人,就是还在昏迷与清醒当中玩跷跷板了。没了主子撑腰的狼狗,再凶猛也得雌伏于“人”的脚下。 当拿着别人的看家本钱下注的山下奉文把三支装备优良、人员情悍的卫队,重重压在赌桌上时,他自已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压力。山下中将甚至在想,要是中原规一不把原属安藤中将的那支卫队带出城去的话,那一切就更完美了。当然,身系钦州安危于一身的山下阁下的卫队,是万万不能削弱的,不但不能削弱,还要想法子大大的加强才行。 两下里刚一接上火,程家骥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好家伙,单从日军那冲锋的劲头上,自认为旁观者清的程家骥就敢断言,这回怕是乐子大了。打了这么多的仗,日本人那身见不得人的屎黄皮,程家骥都看烦了、看腻了。可他还压根没见到这种冲锋不排散兵线、三、五个人就能构成一个突击群、一个人都敢上演单刀赴会、人人枪打得贼准的日军。这股日军不光是单兵战力强劲得有些出圈,就连火力配备也怪得出奇,有大批自动火器不说,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数量之多、种类之齐全,也决不应是一个大队该有的编制。 人数相若的交战双方在实力上的差距,一上来就明朗化了。尽管有简陋的工事可凭,又有了全部装备自动火器的程家骥的卫队的加入,程家骥亲自坐镇更从另一个侧面保证了部队的战斗意志,可是以马皮所领的二百团三营的主力的中国军队,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丢掉了战场主动权。而日军却利用此起彼伏的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条理分明的狼群式的攻击,很有耐心的在一点点的给自己的对手“放血|减肥” 面对鬼子这种刁钻而又有效的奇特战术,靠着死撑硬拼,一时间,文颂远所部倒是还没有要崩溃的迹象。可程家骥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的兵马已是强弩之末了。 “丢他妈!这那是什么作战部队,分明是“亮剑”里特种兵来着,不会是山本一木那混球给“蝴蝶”到这里来了吧。三宝,吹调兵号,让刘子俊先给我拔拉两个营过来。”事到如今,就算明知拆东墙补西墙,是在饮鸩止渴,程家骥也只能闭着眼撑下去了。 还好,这时猖狂成性的日军航空兵,已如程家骥适才所料的那样返航回机场装“蛋”去了。没了来自空中巨大威胁,先前被迫处于半冬眠状态的工兵们,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由行营主任亲自点将点到程家骥縻下的那个工兵营长办事很是得力。浮桥不是毁了嘛!没关系!他脑子轱轳了一下,又想出实用性很强的新招。说白了再是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把一根鸡蛋粗细的长绳的两头系死在两根尖头大木桩上,再把这两个木桩分别深深打进两岸的土地里。于是乎,一条简易的绳桥,就此大功告成。稍有些水性的士兵们都无需再参与“钦江飘流”,只要用手扯着绳子就能迅速到达彼岸。随着绳桥的一条条建立,援兵也源源到达西岸。 从钦州窜出来的鬼子再是能战,却也架不住中国军队越打越多。当从东岸调来两个营全部登上西岸,并投入战斗后,日军在西岸也就在场面上战不什么优势了。虽说,在交还比上,日本人还是占了很大便宜,可中国军队却达到了巩固桥头堡的目的。 “让装甲部队配合一一o二团向东展开,迟滞西来的日军,命令刘子俊把还留在东岸其它的步兵、工兵全给我调过来。”趁着日机还未去而复返,程家骥把自己指挥的部队自行分割成了两块。凭心而论,他这个命令并无偏颇之处。从表面上看一一o二团担了重担,要对付上万敌人,可其回旋的余地也大,实在顶不住了,坐上汽车溜之大吉还是做得到的。而那些渡过钦江、深入到日军腹地的部队,接下来要应对局势,无疑要比前者险恶得多。 东岸的部队还在次第过河的时候,一支应当是紧急从某地调来的由七八架轻轰组成日军轰炸机编队,赶到了钦江江面上空。从日军飞机上倾泻下来炸弹在江面上炸出了一朵朵的白中带红(鲜血)的水花。 “子俊,还有多少人没有过来。”程家骥边说,边用望镜远仔细观察对岸远处的烟尘,在那烟尘的下面,中原规一所率的日军,已经跟他安排阻击部队交上手了。 “军座,大概还有一个营左右,全是我们的纵队的兵。” “让他们别白白流血了,去跟一一o二团会合吧!”程家骥闷声闷气的说道。 又是一个通宵,二十四小时内,九千多字,拿月票砸我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九) !#10159258 天空中,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尖刀插进第二十一军的软肋的日军航空兵们,还在“不屈不挠”的死死纠纠缠着对手。地面上,已横跨钦江登上西岸的新二十军的官兵们则在一面组织对空射击,一边向日军在钦江下游搭起那的一座半永久性的大型浮桥所在的方向均速挺进。从表面上看上去,此刻,正在西岸进行的这场战斗,只不过是早些时候,发生在东岸的那一幕的袖珍版而已,没半点新意可言。可事实上呢? 不知别的高级军官是怎么想的,反正刘以诚是心怀惴惴了。让他忧心仲仲的,倒不是鬼子那几架看似气势汹汹的木制皮蒙的“丑鸟”,能对已在西岸站稳脚跟的中国军队形成什么?规一坚信那一万临时征召入伍的“新兵”,还是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的。老实说,驱使没有受过完整系统的军事训练的普通国民上战场,尽管心里明白一切都是为日本的国运,可在下这个决心时,称不上心如铁石的中原规一,还是难免多少有些“良心不安”的。 不出中原规一所料,在日军援军到达沙埠镇之前,日军兵员中所含的“水分”便被中方通过侦察兵抵近观察和特工们从城内递送出的情报给证实了。 “小鬼子疯了,近两万人里有一大半是披身黄皮的‘假货’,这不是给爷老子送战功来了吗!程老大,我看行营马上就会让咱们杀出收网了。”深悉日本侨民都曾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程家骥,可不认为形势有文颂远说得那么乐观。‘日本人这次出来的援军质量,虽不咋样,可人也太多了。就按侨民三个抵一个正规日军算,那从钦州日本人的实际战斗力就有一万二千鬼子,就这个保守数字,也大大超过了我方先前估计的八千人的上限。再把那些“准军人”身上的日本人与身俱来的兽性算进去,就更是不得了。’在心中默算了一道双方的兵力对比后,程家骥拍着文颂远肩膀很有把握的说道:“文老二,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放心去睡觉,天亮前鸡毛命令都不会有。” 事实证明,程家骥的判断是精准的。在彻底了解日军的虚实后,临阵指挥的经验丰富在中国军队那灿烂将海中排得上号的行营主任,既没有如期吹响收网的号角,也没有选择放弃,而是采取的最简单、最保险的应对措施,耗!用一场夜间消耗战,把中原规一所部这头丰满得有些过份的日本巨猪施瘦了再说。打这种没什么巧可取的消耗战,自是手里本钱越厚胜算越大。手上只有三个师能直接投入战斗的行营主任,生怕兵力不足有个闪失,把自己半世威名丢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子做了嫁衣裳,从附近十万火急的调来战区直属的后调师不算,还严令正躲在翻车岭里自我疗伤的三十六军火速整军南下,对日军出击部队实施侧击。 六个师五万多人对二万日军,从中日开战以来历次战役两军交还比上看,中国军队的兵力的确是薄弱了些,更不用说有中方还有四成的兵员,不是从没上过战场半点实战经验欠奉的新兵,就是白天方才被日军打惨了的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了。幸好,中原规一这会儿也是满身的破绽,数都数不过来。加上中方又占了两面夹击的便宜。这一来二去的,都跛着一条腿交战双方就凑合到一块,实力相若,这仗也就打出水平来了。 从凌晨二时起,七八万人就在沙埠镇周围这个么相对狭小的地域里面,互不相让的顶起了牛。这推磨似的打法,最是残酷不过,也没见多惊天动地,一支支成建制的部队一个接一个“集体失踪”了。在某些焦点地段,战斗模式往往是日军一个中队才被被中国军队的一个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拼光,还没等这个营喘上半口气,日军的一个大队就杀了上来,再接下来,中日双方一支比一支规模大的后续部队一一登场,战斗的规模是愈打愈大,伤亡数字的人自然也就节节攀升,地上尸堆更是越积越高,直杀到双方都觉着此地无机可趁各自收兵为止。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就只听得鲜血在大地上缓缓流淌的汩汩声和重伤员濒临死亡的重伤员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嚎声。 杀戮远没有结束,稍后,这一幕人间惨剧又会在另一个被某一方指挥官认为有价值的地段重复上演。 就这样,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大亮时,方才被特意起了个大早专程赶来“劝架”日军的轰炸机群给“制止”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五) !#10158363 清晨,在熟睡中如愿以偿的做了一场称心如意的好梦的程家骥,在苏醒后第一个瞬间就闻到了被轻风送来的略有些刺鼻的硝烟味。尽管脑海中还残流着太多,来自于美妙的梦境中的与洞房花烛有关的记忆片断,但一种被与浪漫八杆子打不着的充斥着死亡与竭思底里的战地生活所磨练出来的直觉,还是让程家骥从这硝烟的浓度及夹杂在期间的谈谈的血腥气中立即意识到,行营主任和中原规一这两位“忘年交”热乎得怕是有些过了。 “冬生,去把文师长叫过来。”想知道详细战况,好战成狂的文颂远无疑是最佳的解说员。以程家骥对自己这位把弟的了解,这枪炮声喧天动天的一夜,文颂远准是心痒难耐的观战中度过的。程家骥完全相信,若不是有自己压着,以文颂远身上那澎湃得有些过了头的血性,是绝对不会安份守已的当个耐心的观众的。 “军座,你看,那不是文师长吗!”根本不用秦冬生专门去叫,两眼血红定是熬了通霄,却一脸的精神奕奕的文颂远已自觉的送上门来了。 “程老大,好家伙,两下里干出真火来。你是没看见,光是千人以上肉搏战,我就看见了两回。”能够感觉得到两军是在肉搏,文颂远当时深入到了离战场多近的地方,也就可想而知了。 深知千人以上白刃战,是个什么概念的程家骥已顾上教训轻身冒险的文颂远了,他急不可迫的追问道:“你估计,双方的伤亡有多大。” 文颂远显然被程家骥的问话勾起了某些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这位新二十军公认的第一悍将面带悸色的答道:““战场太大,不大好说,可照他们那路数血拼下来,双方加起来没有躺下个七八千人,恐怕交待不过去吧!” ‘半个夜晚,不!充其量四个小时,倒下八千人!。”自认为也见过些世面、打过不少硬仗的程家骥,竟被文颂远嘴里吐出的数字震憾得喃喃自语起来。 “军座!行营急电!”听到这句话,犹自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当中程家骥情不自禁的把本就谈不上舒展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在这个当口,先前打得那样惨烈都忍住没有招唤自己帮手的行营主任,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让自己立刻率部从斜刺里杀出去,切断日军的退路罢了。可在这日军空中优势能得到最佳发挥青天白云下,完成堵截日军出击部队所必需一系列的战术动作的代价,自已付得起吗? 这边程家骥是苦着一张脸去接“摧命符”去了,那边文颂远却是飞上了天,终于要上了,对于文颂远来说,看着别人血战无疑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还未走远的程家骥听到文颂远那情不自禁的呼嚎声,他心生感慨道。‘象文老二那样狂热的热爱战场也许也是一种福份吧!从这个意义上,他是倒是个比我要纯粹的多军人。’ 受低沉的夜幕所限,文颂远就是靠得再近,也无法看到战场全景,如此一来,文颂远的估计也就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准确度。 事实上,在这场后来被两国的战史学家们共同寇以“沙埠血夜”之名的拉据似夜战中,中日双方所损失的兵员总数远要文颂远所猜测的上限八千要多得多。 上午八时,沙埠镇内的日军第二十军前方指挥所。 此时这里的气氛沉重得怕也只有殡仪馆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巨大的伤亡数字对联手制造这空前惨烈的杀戮交战双方都是一个难咽的苦果。 满面戚色的青木少将语带颤声的向中原规一报告着:“从昨天晚上九时许算起,我军亡一千三百人,伤二千六百人,另有三百多人暂时失踪。”说是失踪,青木少将和中原规一都心知肚明,在黎明前的那种两军大混战的场面中,失踪就意味死亡或被俘。 “这也就是说平均一个小时损失一千人。我们对手的情况如何。”不胜唏嘘的代理司令官脱下了军帽。 “场面太乱,无从得知。一般来说,象这种双方实力相若,又纯属以力搏力的战斗,敌我交还比应在三比一左右,但考虑到我军伤亡中有大量的才被征入军中的侨民。对方的伤亡应在七至九千人这个区间内。”虽说情绪有些失控,可青木少将毕竟是资深参谋军官,一涉及到军务,他的思路又变得一如既往的清晰而有条理了。 中原规一梳理了激荡的心绪后,对自己的第一助手说道“青木君,我们不是不是应该放弃沙埠镇了。”中原规一在行军作战时,虽有些独裁,可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将军,在他看来这仗再打去,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 战场经验老到的青木容一自是明白这位小自已十几岁的司令官的意思。浴血苦战一夜后,日军虽在在场面上并不吃亏,可要是再打上去却稳输不赢的局面。原因很简单,力不如人尔。中国军队坐拥几十万大军,而二十一军的所有能动员起来的机动兵力全在这了,换言之,中国人能源源不断的调兵参战,而日军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司令官阁下!您说得对,是到了该回钦州去的时候了。”这对第二十一军事实上的正副司令官自从有了新的身份后,还是第一次在作战指挥上取得了一致。 “命令炮兵在半小时后,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猛烈炮击。通令全军,除一二四联队留在掩护外,一个小时后以交替护的姿态向钦州进发。让田本大佐在大队撤离后,先放火毁烧沙埠镇,以此来掩护全军的行动,再率部赶上大队。同时请求陆、海航空兵给我部的行动给予大力指导,提请他们要尤为注意我部与钦州之间,有没有中国军队的行踪,如有发现,请陆海军航空兵对其实施重点轰炸重点,务必要拖住他们的步伐。”既已打定了主意,以中原少将的果决的性格就决不会有一丝丝的拖泥带水。客观来说,中原规一为了能顺利完成这次风险颇大的敌前撤退,已到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动作也是迅猛异常。换了任何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军事家,在同样的条件下做的也很难表现得比他更出色了。 可奈何,这次反击本就是一场迫不得已的军事冒险,很有些强力而为的意思。先天不足的中原规一这回所遇上的那只拦路虎,恰恰又是那位口头上说着为将之道在于正兵无谋,真要打起仗来却总是忍不住招招行险的言行不一的程六爷。 在中原规一下决心放弃沙埠镇的几乎同时,邱庄。程家骥正在主持由营以上军官参加的紧急作战会议。 “原定的作战计划是我部插到沙埠镇背后的言家坡,以切断小鬼子的后路。可我寻思着那是晚上的打法,大白天的鬼子又不是笨蛋会给我们在他们眼皮低下修筑工事的时间?没工事可凭,咱们这几千兄弟就站在野地白挨日本人的飞机的炸,这种不上算的事情我程家骥辈子还没做过。所以我跟行营主任汇报过了,并得到了批准,原作战计划取消,咱爷们不去言家坡了。”说到这,一直低头俯视着军事地图的程家骥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老部下们。程家骥从那些十几个小时前才置署给他的部队的营、团长脸上的看到了不知所措和迷茫,而那些跟着他一路从血火里杀过来的老弟兄们,却个个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莫明。‘还是老子亲手摔打出来的这帮家伙靠得住,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子!’程家骥接着说道:“咱们抢渡钦江,反守身来倒守钦江,借龙王爷的威,把中原规一和他的万余人马堵在他自个的家门口!” 程家骥这一揭盅,新二十军的一众军官们倒是没怎么惊诧,战场上滚了多少回了,对于自己的长官爱用奇行险的,赌徒作风,这些人那一个不心里有数。但那群配署的部队的军官们,可就炸了营了。 “钦江就在钦州城的边上,部队一过江就注定要两面受敌,我们这六七千人夹在几万日军当中,稍一不慎就会全军覆灭,翻遍古今中外的兵书战法,也没这种自陷的死地的打法。”。 “就怕连钦江水都看不到,就让从沙埠镇回撤的日军大部队在野地里给冲个七零八落。” “从这里到钦江边上。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里地,又多是无遮无拦的平原,日军的飞机追踪轰炸起来,扛得住嘛!” “钦江也不好过,日本人为了保险把他们先前架的那几座浮桥都浇上了汽油,没等我们冲上桥面那桥就会烧起来。” “还有……。” 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着反对意见,程家骥只管静静地听着。程家骥这一三缄其口,以其马首是瞻贯了新二十军的军官尽管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两眼冒火,也没有那个敢开腔。直到那些非新二十军的军官渐渐意识到,这是在军令如山的军中,针对的又是一位比自己高了好几级的头上戴着百战百胜的“光环”的军座,且抢渡钦江、直逼钦州东门下这个冒险到了极限作战方案已得到了行营主任的认可的,自己就是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在做无用功,而一一闭上了尊口时,程家骥方才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自己拟定的具体作战步骤和若于注意事项:“在装备了高射武器的装甲部队的护送下,用汽车先将作为第一递队的快速纵队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工兵营快速输送的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边上,然后车辆再回头来接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同一目标行进的其它部队,等所有部队次第到齐,工兵营在江面上抢建的浮桥也差不多成了。如果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浮桥难搭,那就把汽车装上江边滩地上石子填到江里去,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要是在行进过程中遇到日军的飞机轰炸,快速纵队有两个连的建制的防空部队可用,各部队也可自行组织对空火力,大原则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以求得快速通过。至于我部可能会和日军的后撤部队恰撞在一起这个问题,行营已有对策,半个小时后,行营将对沙埠镇发动全面攻击以迟滞日军的行动。现在,请诸位分头去执行命令吧。我军主力的炮一响,我们就趁日军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之机全力直插钦江。” 或许是觉程家骥制订的这个计划还算可行,或许畏于行营主任的威严,总之在程家骥说完这一翻话后,那些执不同意见的军官们便纷纷散去了。 “子俊兄,你们这些独立一百旅的老人的命真大。”临回部队前,一八八师的那位曾留学于日本士官军校的姓黄的团长对与其还能搭得上话的刘以诚小声抱怨道。 已经过许多风雨的刘以诚,那能不清楚对方言中之意是指新二十军的军官们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也是拐着弯指责程家骥不顾部属的身家性命一味逞强。他阳光味十足地笑了笑答道,“军人打外战,还要什么命!我们训练不如人,装备不人,要是还不如人家敢拼命、敢冒险,这仗还怎么打。”,便扔下这位若有所思的上校团长,径直向自己部队走去。 上午八时二十八分,中国军队的炮弹抢先一步落上了沙埠镇内的土地上,已准备停当日军炮兵立时还以颜色,以炮战开始为标志,才安份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中日两军又重新揭开了战幕。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连火力配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的,或许就是原本还抱着一战功成的奢望的日军这会儿早就没了恋战之心了。 凌晨五时更新,值得表扬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六) !#10158616 猫在沙埠镇周围的日军的士气虽已低落到了将有遁走之意,士无恋战之心的地步。可也决不敢顶着被气势正盛的几万大军一路掩杀的危险,贸然后撤。于是乎,中原规一和他那些已是思归心切的部下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老对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这里刚拼尽全力堪堪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给敌住,那边海军航空兵便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侦日军海航的侦察机发现了一支中国军队的汽车队,正从邱庄方向斜插向沙埠镇侧后。 让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运与不幸于一身的名唤“登扁莲三郎”的日军飞行员的责任感太强,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图进行低空观察,以致于被中方用苏制二十毫米机关高射迅速击落,从而未来得及把他用生命侦察到的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上报。 虽说这份情报有些言焉不详、大而化之,但还是在心理上给了正处于惊惶不安当中的盘据在沙埠镇的日军予沉重的打击。在这种心理打击下,本就因陷入欲战不能胜、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弥漫地沮丧、焦燥气息当中的二十一军前指充斥着一种比前两种负面情绪更加可怕的一个话题,失败! “司令官!战局虽对我不利,但无须太过于忧心,顶多半个小时航空兵就能找这支中国军队,对其实施追踪轰炸。就算对方能插到我方背后,他们既无险可守,又无工事可凭,对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我军也很难形成太大的威胁。”尽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没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挥官丧失对战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说,要是凌晨时分,这支刚从邱庄方向杀出来的中国军队,从正在全力激战我军的背后插一刀,会是个什么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规一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为,从东北方向杀出来的那支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应该就是我们预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还是把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想得太简单了。在黎明前那种胶着状态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机会能击溃我们,逼我部让出沙埠镇的。可这个人却宁愿和“皇”军打一场胜负只决于瞬息之间的消耗战,也始终没有动用那支可以轻易改写战场局势的伏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并不甘心于只吃掉我出击部队的一部分兵力,他要的是全歼!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从先前的战况上看,敌我实际力比对比并不算太殊悬。论兵员损失他们也只会比我们要重,三年的来无数战例告诉我们,中国军队在攻击时,一旦整体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就会因部队濒临崩溃而被迫转入守势。可现在了,你听,那是中国人的冲锋号。青木君,你能告诉我,这位能有如许胆略、又有超强的统御能力的中国将军是谁吗!”青木规一想得显然要青木这些眼睛只盯着当前战局的日军参谋军官们要多得多。 “司令官阁下,广州竹机关急电,据悉中方在沙埠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可能为……。”闯进来参谋把电报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规一挥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我们恐怕是有幸与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国宿将面对面的对上了。”中原规一边说,一边连看都不看的把那份电报反手递给了面带几分恍然的青木少将。 看到了电报上那个让这半年来让每个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准备的青木容一,彻底明白了中原规一为什么会如此的忧虑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战指挥可谓攻守兼备,既然拿着的盾牌在沙埠镇意图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统帅几十万大军、总揽天南一隅的一级上将,那这位一级上级所挥出的矛之锋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让小丰大队坐上汽车附上一个八九式坦克中队往钦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种预感,中国军队处心积虑藏起来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尽管时下自己的兵力单溥,可精通孙子兵法,尤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规一还是咬着牙拿出宝贵的精锐兵力去打探对方的虚实。 上午九点半,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东岸。 这一段江岸地带因两千多中国官兵的到来,已成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营的兄弟固然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搭建浮桥的各项准备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派出部队在钦江两岸的布置警戒外,还要得尽量抽出人手给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们打下手。虽说扣惯了扳枪的手,拿起了斧头锺子,总有些让人感到别扭。可也没人会抱怨,大伙儿都清楚,要不多久,这里就被日本人从天上扔下来的密集度跟下饺子有得一拼的炸弹,变成人世间与地狱的快速通道。这时,手上多打一个泡,当那时就多一分活下去机会。 唯一能称得上游手好闲的大概只有躲在河滩附近的小山坳里的装甲部队了。以程家骥不屑于,当事无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这会儿自是在小山坳里用电台与各方保持联络总揽全局了,说白了,也就是偷懒。 “军座,负责向沙埠镇方向搜索的部队,在两公里外与日军的大股机械化部队遭遇了。”当程家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去问那个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强排的情况如何。打了这几年的仗,对这个加强排的结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无非是阻击迟滞到最后一人而已,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中好汉们最向往的搜索部队的天职之一。说实话,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还真让程家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计中,鬼子的部队至少也得侦察机发现这里并向上报告后,再加上相应的反应时间,才能来得了。那个时候,相信自己的第二梯队的也到了,尽可从容不迫的组织阻击。 “冬生,你去让刘子俊把能调的步兵过来,这里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识到自己的失算极有可能给全局带来被动的程家骥,情急之下的带着自己那支装备精良到曾让心性恬谈的黄中将都为之眼红的的卫队率先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面,一辆辆装甲汽车和坦克纷纷发出了起动的轰鸣声。事实证明,人发明出来的机械的速度就是两条腿人自个要快得过,不一会程家骥和他的卫队就被那些自家的坦克、装甲汽车“恶意”的远远抛在了后头。 搜索排的兄弟们的战死沙场,无疑是极有价值的,当最后这个排的最后一个弟兄,倒在日军的坦克履带下时,新二十军那支从来不缺乏朝气和冒险精神的装甲部队,便以突击队形向日军发起了攻击。凭心而论,已用炮火交上手的这两支允当大军触角的部队的实力相差并不很大,日军的战车数量是远少于新二十军,但其拥有四辆在亚洲国家中绝对称得上性能优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对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军的坦克手的作战技能,实在比被北条那个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训练出来的新二十军那些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业余坦克手们强上太多。如果日军指挥官小丰少佐能静下心沉着应战,非但可在短时间内打个鼓旗相当,甚至还大有机会利用自己“人肉炸弹”充足的优势,给兵种单一的对手予重创。 可坏就坏在出发的时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将当面对小丰少佐作过训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国人这支穿插部队的虚实,就在第一时间回撤,万万不可贪功恋战。青木少将之所以这般的“守财”,倒是能让人理解,对于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见肘的日军来说,小丰手下的这支精锐战力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丰又是个听话听到有些机械的军官,面对数量庞大到掀起满天烟尘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队包起进去的中方装甲集群。未尝没有畏战思想的小丰“忠实”的执行了青木的嘱托,带着完成使命的“光荣”原地转进了。小丰“扯呼”的太快,以致于让刘以诚手下的那些满心想要打一场战车“会战”的初生牛犊们只有吃灰尘的份了。这些热血的小家伙甚至激动得钻出自己的“坐骑”指着渐渐远去烟尘的骂上了大街。他们也不想想,真要打来,自己驾驶和装甲汽车、豆战车上的超溥装甲都用不着日本人打两炮。就算他们也有几辆八九式可恃,却也终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程家骥才从中国机械部队老祖宗第五军用一辆八九式坦克“换”过来担任装甲部队总教官的刘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术兵种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的技战术水平最高,谁的话就最具有权威性。窃以为这也是某个时代,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会对把“反动权威”们置之于死地有那么高的兴致的原因。 在这支几乎什么都不少,唯独就缺技术骨干的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里,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了,这来,总教官发话,对这些愣头青而言,可比程家骥、刘以诚要灵验得多了,包括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鸟”嘴。 不知是因为上帝的确是公平的,还是那个姓耶老家伙有来回折腾人的坏毛病。 继上一个受害者后程家骥之后,可怜的中原规一很快也尝到了心惊肉跳眼皮发颤是个什么滋味。 “发现两个大队的中国战车部队!青木君,这不可能!”长期担任参谋军寂的中原规一对中国军队的装备情况太了解了。除了第五军有一个德制战车团外,就是找遍整个中国军队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可第五军此刻正在攻打钦州外围重镇黄屋屯,而那个倍受日军关注的德制战车团也在火线上冲杀着了,完全没有飞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镇来的可能。 “司令官,小丰少佐发回的电报称,他从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身上撕下来肩章上查明了部队番号,是新编第二十军。”看来小丰少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还挺细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后路上的那个致使二十一军的军誉屡次被中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的扫厕所的罪魁祸首后,是不是存在那支“传说”中的装甲部队对中原规一而言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飞机强行开路。以这个号称从未一败的程家骥爱用奇弄险的性格,和小丰支队与之遭遇的地点,这两者上综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对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给山下中将发报,请他立刻派出不少一个加强大队的有力部队出击,目标是正对着我们的钦江对岸,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多的中国人的头胪给他的部队砍的。让小丰向正在攻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实施迂回攻击。通令全军,半个小后就地转入全面反击,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怕是伤员和护士也要参战。通知航空部队不要去瞎找乱撞了,他们的猎物就在钦江边上!拜托他们把那里的土地给我用炸弹犁一道。”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原规一可是极少会这样杀气毕露的。这也难怪,程家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让安藤中将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刺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说与中原规一有杀“父”之仇都不为过的“大恶人” “遵命,司令官阁下。”用兵思想虽保守,但战术嗅觉还算灵敏的青木少将这回是完全领会了长官的意图了。中原规一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回包抄的态势逼退当面中国军队,再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山下派出的部队一起,夹击二十一军的死仇大敌程家骥的部队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七) !#10158795 上午十时,位于沙埠镇东南方向的硝烟味不怎么浓的一八八师一一三团阵地。 以保卫桑梓为已任的桂军官兵们,正与距自家阵地不足四百米的一股日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射着,他们当中的一些老兵油子一边端着步枪好整以暇捕捉着猎物,一边还时不时忙中偷闲的抽上一两口香烟,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已极的表情,很能给人以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鉴于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都不小,行营主任此刻采用的是全面粘上、局部突击的拖延战法。不在主要作战方向上的这个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对面据守外围阵地的日军保持接触,不使其逃脱而已。故而发生的一一三的防区的战事连激烈紧张都谈不上,惨烈血腥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一三一团,一营四连阵地。 “丢他妈!三毛,都叫你不要乱放枪了,你还把你那杆破枪打得跟机关枪似的,你想把鬼子的迫击炮召来送大伙一起上西天!”排长董二愣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话说到一半,才补充上来的小名叫三毛的桂林新兵那瘦不啦叽没二两肉的屁股上,便已经被他踢了好几脚。当了近十年兵的董二愣的力气可大着了,虽说在心里拿捏着分寸了,他这几脚下去,还是把三毛踹得在地上当了正如假包换的滚地葫芦。 对于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殴打士兵的“恶性”事件,整个连队没人出来说说公道话。事情发生后,不单新兵、老兵们都在哄堂大笑,就连平时口口声声要废除体罚的连长钟民生,也没有跳出来干预。 钟民生从高高在上天天与地图文书打交道的师部参谋,下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线连队来带兵打仗已,经有将近二十天了。钟民生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民主、人权的学生官了。他心里明白董二愣之所以会这么着急上火,无非也是想让什么都不懂的新兵三毛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方法虽然野蛮了些,可心却是颗滚烫火热的金子心。 被四连的官兵取了一个“秀才”绰号的钟民生,在穿着上这身老虎皮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广西大学的三年级生。象他这么高学历的年轻军官,莫说是一三一团了,就是整个一八八师也没几个。下到基层连队来当连的,钟民生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打人事件”刚刚过去几分钟,这位一年前概然投笔从戎的二十一岁的连长,就“极不责任”的在战壕里和衣而卧的进入睡眠状态。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如果能在战场上保持旺盛的精力,就意味着自己能多几分生存下去的把握。可知易行难,处身于被凄厉的枪炮声和让人热血澎湃的喊杀声包围的恶劣环境,并没有多少人,都能有钟民生拥有这种不管周围动静多大,倒下就能睡得着的福气的,那需要极稳定的心理素质。 有些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钻来爬去过的老兵们,也能做到在炮火连天中睡得酣然香甜,只有一有动静,又能在第一时间一跃而起。可他们那种本能是在血火里烤出来的。钟民生却是天生就是风雨不惊的性子,就想惊惶失措都做不到。 就凭这份别人几生几死会才能练出来的从容不迫,钟民生就没有辜负对他很是器重的本师的海师长的期许。海师长早就断言,别看这小钟长斯斯文文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却与生俱就带着些当一线指挥官所必须的宝贵天赋。 “连长,醒醒,有件怪事,你最好能亲自去瞅瞅。”钟民生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一脸疑惑的董二楞唤醒了。 “给营部,不,直接向团部报告,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日军的战车部队,正从我连阵地左侧向我军阵地纵深快速迂回。”半年前,钟民生有幸跟着海师座到第五军去看过战车演练。他知道那正从远处向自己的阵地,同时也是全团的阵地的侧翼,急速飘过的那一股股烟尘,代表着什么。 “轰隆……”几乎在钟民生发现奉中原远规一之命实施迂回攻击的小丰部队的同时,日军新的一轮的猛烈炮击开始了。做为离小丰部队最近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四连自是日本炮击的重点中的重点。 光是炮弹,倒还吓不住钟民生和他手下那些战斗愈是残酷血腥就愈加兴奋的老兵们,可恨的是,日本人在常规炮弹中还夹带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毒气炮弹。这可就让事先全无防备的四连官兵们大感吃不消了。 虽然采取了种种应急措施,但被笼罩在黄色的让人作呕烟雾里的官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这也很好理解,若是毛巾加水,真能完全防得住毒气弹的话,相信各国也就不会有兴致,再生产这种不单造价不菲还容易招人非议的武器了。 “带上所有伤员,撤!”战争在很多时候与知难而进的英雄主义无缘。在全连已处于只有不到一半人,还保存有战斗力的窘境的时刻,面对自已的连队将要日军正面出击和侧后迂回的日军包围歼灭的危局,钟民生上尉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钟民生很清楚,他下这个命令,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是在履行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责的行营主任早有明令,不战而退的部队,其部队长就地枪决。但他更明白,光凭自己手上这几十号人,是无论如何当不住日军的攻击的,硬撑下去,不过是白陪上一条性命罢了。最让钟民生揪心的还是,若不及时撤退,等待那些被鬼子的毒气弹薰得陷入深度昏迷的兄弟们的命运,只能是让日本人一个个用刺刀挑死。在自己跟上百个兄弟的性命之间,钟民生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犹疑的理由。 钟民生这边话音刚落,日本人的迫击炮弹就一群群的砸在四连的阵地上。和鬼子没少打交道的老兵们脸上都变了颜色,这种情形明摆着是小鬼子要发起步兵冲锋的前奏嘛! 四连无愧是一三一团老兵最多的一个骨干连队,都到了大难临头的最后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的班排长们,都还在尽其所能的想不位自己的班里、排里的每一个兄弟。至于武器吗!能带就带,实在带不了的,也只得砸烂了事。虽说枪是当兵的魂。可人命大如天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认可的。 少时前,还人头攒头的阵地,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几百米的战壕内,只剩下钟民生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是四连的兄弟们的动作太迅猛的缘故,人都走光了老半天,钟民生却一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一排排小鬼子的狰狞面目。 对于一个抱定死志的人来说,在等待死亡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钟民生直觉着这寂静在一点点的消磨的自己理智,他快要疯了。 “咔!”等正搂着一挺机关枪的钟民生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海师长送给他的打火机点着时,这才猛然省起自己是从来不抽烟的,这会儿就是想抽都没地找香烟去。 你还别不服气。当人长官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福的,只要打着打火机,就会有人把上好的卷烟巴巴的递。 正渴望着在人生尽头抽根烟的钟民生,也不管这烟是从那来的,接过点上先狠狠了吸了几口,方才带着一脑门的眩晕,回头去追本朔源。 这一回头,可了得!钟民生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身后已齐刷刷的站上了一长排士兵。他们当中有那个刚才还在揍人的排长董二愣,也被才被董二愣揍的新兵古三毛;有有事没事喜欢赌两手的机枪班长王麻子;有那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那怕在再小的村落里宿一夜,都会跟当地小寡妇闹点风流韵事的连部文书李永;不光是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钟民生熟悉的面孔,总之非但没有中毒的官兵是一个不拉,就连几个沿满头雾气,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刚被冷水浇醒的老兵,也在其中。 “兄弟们……。”看着兄弟们眼中那挚热真诚得能融化万年冰山的眼神,自诩为铁骨书生的钟民生感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连长!你可不够意思,那有象你这样一个人就不声不响的独自上路的。你这么一走,你是高风亮节千苦流芳了。咱们四连这一百多爷们,那个还有脸再喘胸中这口男儿气!”给钟民生的递烟的连副李明信,北伐时就是第七军的排长了,真要是论资排辈,一三一团现任团长都还是他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若不是脾气太倔、太刚喜欢抗上,身上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着李明信也不会当了十五年兵,还只是不咸不淡的连副。可以想象,以李明信的资历性格,平时那里会看得上钟民生这个娃娃长官。事实如些,自打钟民生被派下来后,李明信这个副连长就从来没管过事,更没有叫过钟民生一声连长。可今天,就单凭钟民生这个长着一副小白脸样子的洋学生,也是条铁铮铮血汉,他李明信服了! “连长!鬼子快要杀上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下命令吧!”听到李明信这句话,感受到官兵投向自己的信任的目光,钟民生知道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已上任大半个月的连长,才算是被四连的兄弟们真正认可了。 “四连全体都有了,进入阵地!”随着钟民生洪亮的口令声,一三一团四连还能参加战斗的六十七名官兵,站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兄弟们才各就各位,钟民生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张张日本人的标志性脸蛋,猪形圆脸。冲上来的是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尽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连的兄弟们的枪法和投弹技术都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就连古三毛那样的新兵蛋子,都干掉了两个鬼子。但占有压倒性兵力、火力优势的日军还是在二十分内,冲到四连阵地近前。 “兄弟们!跟着我,拼了!”眼见光荣的时刻终于来临,四连官兵们紧随着自己的连长的步伐,向正蜂拥而来的日军发起一去不回头的决死冲锋。这场短暂的而悲壮的反冲锋和随之展开的肉搏战,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包括钟民生在内的三四十名中国官兵,就被由上百日军组成的黄潮给吞食得所剩无几了。 在因流血地多而将要失去知觉的前一霎间,钟民生什么也没去想,身上被已插上两支三八枪军刺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做一个幅度很小的拉扯工作,拉响了捆成一团别在腰间的三颗南宁造的马尾手榴弹。 未几,轰的一声巨响,宣告了四连的阵地上最后一位保卫者的阵亡。 上未及正式接战,就突如其来的遭到日军悍然释放的毒气弹重创的中国军队,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下,仍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奈何,武器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鲜血拉得平的。上午十一时许,在沙埠镇当面的中国军队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而侧后就有日军一部穿插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已方因腹背受敌而遭到更大的损失,明知日军此举用意何在的行营主任,不得不引军暂时后撤以图整军再战。 至此,中原规一达成了自己第一个作战步骤。 “青木君,命令小丰部队连续不停顿的全力冲击正在退却的中国军队军队主力,其它部队立即接原定计划,撤出沙埠镇。”对于中原规一会下这道实质上就是弃卒保车的命令,青木少将没感到半分惊讶,早在这次疯狂攻击,发动时,青木容一就已猜到,小丰和他的部队多半是集体“成神”了。 在日军大张旗鼓的向西开拔时,很少有人知晓,另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人员精悍的日军部队和大队人马起得不是一个方向。 稍早一些时候,钦江东岸。 这里已如先前官兵们心中所想所料那样,变成了日本人生产的劣质钢铁的集中倾销地。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木壳日机,川流不息、乐此不疲的在用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炸弹,为中国的废品回收业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事实上,表面上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们也并不轻松。他们想不明白,住日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自己一炸就会分散隐蔽(被动挨打的同意词)、甚至是直接溃散的中国军队,今天是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在这么强大的空中火力下,这些不要命的“支那”人,竟然敢分成小股以游动作战的姿态顶着打。最让骄横惯了的空中武士们感到屈辱的还是,在自己密集的轰炸下,中国军队的工兵居然还在继续施工。 惊诧归惊诧,这些分属陆、海航空兵的日本飞行员们也是接到死命令的。尽管这支“不识抬举”的中国军队凭着相对其它中国军队而言称得上强大的防空火力和旺盛的战斗意志,时不时会让日机中由他们评选出来最倒霉的家伙,和他的坐机,上演空中火球的精彩特技,可日机的轰炸强度却半点不减。一句话,天上地下,算是卯上了。 “军座,这样死拼下去不行?拿一排的兄弟去换一架鬼子的木头飞机,咱们划不来。还是兄弟们避避日机的锋芒吧!”刘以诚说的这个交换比例,大概也只有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认为是吃了大亏了。若是换了其它中国军官,多半会是觉着是赚了的。拿几十条人命去兑换敌人的垃圾飞机,无疑是战争中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弱国,最无可奈何的悲哀!悲哀就悲哀,咬碎了门牙,心里淌着血也得换,总不能乖乖的给强盗当奴隶吧!是用血肉为盾、不屈为矛,以千千万万生命,撑起能让国家生存、民族延续的那一片辽阔的天空,还是屈服于强权,甘心被侵略者们奴役、同化、融和,并为之沾沾自喜,窍以为这大概就是优等与劣等民族之间的区别吧! 程家骥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就这么成班、成排的倒在血汩,心里直恨不得他也能向某些超人那样,会飞遁地,那就能从天上硬生生的拽一架鬼子飞机下来了。 从思想上,从感情上,程家骥倒是这个时代极少数能理解刘以诚的以人为本的想法的人。 可刘以诚的建议,他却无法苟同。时间!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换时间了,要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转过来之前,自己不能构筑成相应的工事,那这站平地上几千人,铁定会被人多势众的日本人赶到河里去喂王八了。 “轰……隆。”打定了主意要抵死拼下去的程家骥,方待要开口分说,一颗日机投下炸弹在他的身侧不远爆炸了。 跳舞咬得很紧,大家快我点月票吧!今天会两更。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八) !#10158965 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只有当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被泥土覆盖时,才会产生那种热血上脑的“美妙”滋味的。此时,程家骥正非常“荣幸”的体验着这种类似于吸大麻的“快感”了。程家骥很爽,都爽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家骥那张被紧紧包着他的泥土挤压而倒流的血液涨得有些澎胀的脸庞,充斥着一种只有不足岁的孩子,才会有的红润细嫩,煞是惹人怜爱。当然,程大军座本人是绝不会认同这个荒谬的比喻。 在才发生的那场土地大搬家的“革命”运动中,受害者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这会儿,刘以诚也被伟大祖国的领土死死的拥抱着了。可刘以态毕竟不是第一次与他立志要誓死保卫的国土,做全方位接触零距离了。对于如何才能从中脱身,他的经验远要比程家骥丰富得多。只见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由新二十军全体女性眷属海先出来新二十军第一美男子,先是大幅度的甩了甩他那比例适中的头胪,以使得自己能够略微清醒一些,紧接着便使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军座给埋起来!” 按说,在程家骥等人惨遭池鱼殃时,就该有人屁颠屁颠的过来救驾了。可坏就坏在程家骥躲的地方安全得有些过了头,战场中的安全地带,通常又跟偏僻是一对孪生兄弟。再加之,此时此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殒命疆场,被噪声和死亡折磨得神经麻木的官兵,自顾尚切不暇,那里还会有闲心去留心一颗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炸弹。 可刘以诚扯着嗓子这一吆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四周的官兵们一听是军座遇险,不管是不是新二十军的,对军座的救命恩人这个足以让人名利双收的头衔,垂涎三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几十条满脸写着“舍生忘死、忠心耿耿”的彪形大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窝蜂的朝这边牛踹马踏了过来。 人多固然力量大,可负作用也不可小觑。程家骥算是幸运的了,被一群大汉从土里当成萝卜给硬生生的拔出来后,只付出了浑身酸痛,外加一只手被活活拉脱了臼的代价而已。恰好被埋在通住程家骥的必经之路上的刘以诚可就惨了,光是看他那张俊脸上重重叠叠的马蹄形“图章”,就能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的残忍的摧残。 “有你们这救人吗!没看到刘纵队长,都快要让你们踩死吗!还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行了!人救来了,你们立刻回各自的战位上去吧。” 也难怪,程家骥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这么人扎堆,时间稍一长,想不把正四下里寻找目标的日机给招来都不成。 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预想中的种种好处的“勇士”们讨了个没趣,心里自是不免会破口大骂,可碍“忘恩负义”的程家骥的军阶实在太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星散而去了。 最倒霉的还不是是当了萝卜的程家骥和成了踏脚石的刘以诚。被已赶到的屠靖国从浮土里“捡”到的秦冬生,当之无愧的坐上衰人三人组中最佳衰神的宝座。这位在炸弹爆炸时,抢位抢得很到家的前湖中豪杰,此刻只剩下小声哼哼的劲了。 “找辆汽车,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秦副官送回邱庄,交到薜军医手上。”程家骥让人把也只不过是断了几条肋骨,少了几斤肉的秦冬生抬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照这个投弹速度,日本人的那些小肚子老鸹,也快下完蛋了。子俊!你在这盯着,机群一走,就立马全面抢修工事,我带人过江去看看。”最让程家骥不放心的还是西岸的文颂远,他估摸着不久东岸就会打得如火如荼,要是那时西岸出了什么漏子,弄不好这几千人,就连跳河都跳不成了。 怪只怪,小鬼子的轰炸机群到得太快、来得太猛,一家伙就炸断了工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搭起的简易浮桥。如此一来,非但文颂远率领的一个营先头部队成了孤军,就连程家骥此时想要过江去,都得老老实实的抱着木头泅渡了。 还得多亏,被顽强的地面火力彻底激怒了的日军的飞行员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胆敢挑战皇军的空中的优势的“疯子”们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原来是最该封锁的钦江江面。程家骥和包括他的卫队在内几百人,方能得以分批下水,向对岸飘去。 身体一滑入江中,程家骥就感觉到不对头,才清醒一点的脑子,怎么又晕乎乎、昏沉沉的了。其实,这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很好解释,一个人刚被结结实实的闷出了一身臭汗,马上又整个浸在六月份乍暖还寒的江水里,不发烧才有鬼了。 钦江江面并不是很宽,七八分钟后,浑身发凉打冷颤的程家骥,便在马三宝等人的搀扶下,踏上钦江西岸的土地。 中国军队在西岸的兵力不多,可也因此这里并没有被日军航空兵当成轰炸重点。文颂远他们趁这个空当,倒很是挖了些临时应应急的卧姿散兵坑 真不知是说程家骥是福星,还是灾星的好。他的到来既给正因兵力太少而发愁的文颂远解了燃眉之急,也同时把钦州城里的鬼子给召来了。 “看架势。出东门的鬼子得有八百人。”程家骥这个判断好下,可要以目下这点兵力,顶住这八百鬼子的攻击,那可就难了。 “幸亏没看见战车,要不然就我这点人手,非让鬼子给三下五除二扫到江里去喂王八不可。程老大你还是赶快过江去吧,东岸是重点,没你压着阵怕是不成,这种小场面我还顶得住。”程家骥听得出文颂远这是怕他被困在西岸,让鬼子一锅烩了。毕竟东岸险是险点,可兵力要比这边多不说,还有战车部队,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掩护自己逃之夭夭。 “我就坐在这,等你们打退鬼子的第一次冲锋,我再走。”要不是这会实在不是表露感情的时候,程家骥的眼圈早就红了。这两年来文颂远既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又时时刻刻不忘护着他,这份千均重的情义,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感怀在心。越是如此,程家骥就愈觉着,于私于公自个更没有拔腿就溜的道理了。至于部队的指挥权嘛!自知在这种小规模高强度的战斗中,远不如有一身好武艺文颂远能冲能杀的程家骥,倒没有干预具体指挥的心思。 小鬼子的心还挺急,没等心急如梦的文颂远让人把赖着不走的程家骥架下去的话出口,日军的攻击就正式开锣了。 说来,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山下中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都让新二十军从精神上“轮奸”过好几回了,这下子逮到了机会,那里有不往死里报复的道理。中原规一给山下的命令是调一个大队出东门,而钦州城里的兵力确实也是紧巴巴,抽不出再多的兵力来了。可一个大队与一个大队的人数是相差无几的,战斗力却可以天差地别。为了一雪前耻,山下中将以钦州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强行征用了谷寿夫、牛岛、今村的卫队。按理说,山下中将是无论如何没这个权力的,奈何被同僚“恶意打劫”的三位当事人,这会儿,?新二十军公认的第一悍将面带悸色的答道:““战场太大,不大好说,可照他们那路数血拼下来,双方加起来没有躺下个七八千人,恐怕交待不过去吧!” ‘半个夜晚,不!充其量四个小时,倒下八千人!。”自认为也见过些世面、打过不少硬仗的程家骥,竟被文颂远嘴里吐出的数字震憾得喃喃自语起来。 “军座!行营急电!”听到这句话,犹自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当中程家骥情不自禁的把本就谈不上舒展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在这个当口,先前打得那样惨烈都忍住没有招唤自己帮手的行营主任,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让自己立刻率部从斜刺里杀出去,切断日军的退路罢了。可在这日军空中优势能得到最佳发挥青天白云下,完成堵截日军出击部队所必需一系列的战术动作的代价,自已付得起吗? 这边程家骥是苦着一张脸去接“摧命符”去了,那边文颂远却是飞上了天,终于要上了,对于文颂远来说,看着别人血战无疑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还未走远的程家骥听到文颂远那情不自禁的呼嚎声,他心生感慨道。‘象文老二那样狂热的热爱战场也许也是一种福份吧!从这个意义上,他是倒是个比我要纯粹的多军人。’ 受低沉的夜幕所限,文颂远就是靠得再近,也无法看到战场全景,如此一来,文颂远的估计也就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准确度。 事实上,在这场后来被两国的战史学家们共同寇以“沙埠血夜”之名的拉据似夜战中,中日双方所损失的兵员总数远要文颂远所猜测的上限八千要多得多。 上午八时,沙埠镇内的日军第二十军前方指挥所。 此时这里的气氛沉重得怕也只有殡仪馆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巨大的伤亡数字对联手制造这空前惨烈的杀戮交战双方都是一个难咽的苦果。 满面戚色的青木少将语带颤声的向中原规一报告着:“从昨天晚上九时许算起,我军亡一千三百人,伤二千六百人,另有三百多人暂时失踪。”说是失踪,青木少将和中原规一都心知肚明,在黎明前的那种两军大混战的场面中,失踪就意味死亡或被俘。 “这也就是说平均一个小时损失一千人。我们对手的情况如何。”不胜唏嘘的代理司令官脱下了军帽。 “场面太乱,无从得知。一般来说,象这种双方实力相若,又纯属以力搏力的战斗,敌我交还比应在三比一左右,但考虑到我军伤亡中有大量的才被征入军中的侨民。对方的伤亡应在七至九千人这个区间内。”虽说情绪有些失控,可青木少将毕竟是资深参谋军官,一涉及到军务,他的思路又变得一如既往的清晰而有条理了。 中原规一梳理了激荡的心绪后,对自己的第一助手说道“青木君,我们不是不是应该放弃沙埠镇了。”中原规一在行军作战时,虽有些独裁,可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将军,在他看来这仗再打去,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 战场经验老到的青木容一自是明白这位小自已十几岁的司令官的意思。浴血苦战一夜后,日军虽在在场面上并不吃亏,可要是再打上去却稳输不赢的局面。原因很简单,力不如人尔。中国军队坐拥几十万大军,而二十一军的所有能动员起来的机动兵力全在这了,换言之,中国人能源源不断的调兵参战,而日军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司令官阁下!您说得对,是到了该回钦州去的时候了。”这对第二十一军事实上的正副司令官自从有了新的身份后,还是第一次在作战指挥上取得了一致。 “命令炮兵在半小时后,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猛烈炮击。通令全军,除一二四联队留在掩护外,一个小时后以交替护的姿态向钦州进发。让田本大佐在大队撤离后,先放火毁烧沙埠镇,以此来掩护全军的行动,再率部赶上大队。同时请求陆、海航空兵给我部的行动给予大力指导,提请他们要尤为注意我部与钦州之间,有没有中国军队的行踪,如有发现,请陆海军航空兵对其实施重点轰炸重点,务必要拖住他们的步伐。”既已打定了主意,以中原少将的果决的性格就决不会有一丝丝的拖泥带水。客观来说,中原规一为了能顺利完成这次风险颇大的敌前撤退,已到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动作也是迅猛异常。换了任何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军事家,在同样的条件下做的也很难表现得比他更出色了。 可奈何,这次反击本就是一场迫不得已的军事冒险,很有些强力而为的意思。先天不足的中原规一这回所遇上的那只拦路虎,恰恰又是那位口头上说着为将之道在于正兵无谋,真要打起仗来却总是忍不住招招行险的言行不一的程六爷。 在中原规一下决心放弃沙埠镇的几乎同时,邱庄。程家骥正在主持由营以上军官参加的紧急作战会议。 “原定的作战计划是我部插到沙埠镇背后的言家坡,以切断小鬼子的后路。可我寻思着那是晚上的打法,大白天的鬼子又不是笨蛋会给我们在他们眼皮低下修筑工事的时间?没工事可凭,咱们这几千兄弟就站在野地白挨日本人的飞机的炸,这种不上算的事情我程家骥辈子还没做过。所以我跟行营主任汇报过了,并得到了批准,原作战计划取消,咱爷们不去言家坡了。”说到这,一直低头俯视着军事地图的程家骥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新老部下们。程家骥从那些十几个小时前才置署给他的部队的营、团长脸上的看到了不知所措和迷茫,而那些跟着他一路从血火里杀过来的老弟兄们,却个个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莫明。‘还是老子亲手摔打出来的这帮家伙靠得住,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子!’程家骥接着说道:“咱们抢渡钦江,反守身来倒守钦江,借龙王爷的威,把中原规一和他的万余人马堵在他自个的家门口!” 程家骥这一揭盅,新二十军的一众军官们倒是没怎么惊诧,战场上滚了多少回了,对于自己的长官爱用奇行险的,赌徒作风,这些人那一个不心里有数。但那群配署的部队的军官们,可就炸了营了。 “钦江就在钦州城的边上,部队一过江就注定要两面受敌,我们这六七千人夹在几万日军当中,稍一不慎就会全军覆灭,翻遍古今中外的兵书战法,也没这种自陷的死地的打法。”。 “就怕连钦江水都看不到,就让从沙埠镇回撤的日军大部队在野地里给冲个七零八落。” “从这里到钦江边上。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里地,又多是无遮无拦的平原,日军的飞机追踪轰炸起来,扛得住嘛!” “钦江也不好过,日本人为了保险把他们先前架的那几座浮桥都浇上了汽油,没等我们冲上桥面那桥就会烧起来。” “还有……。” 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着反对意见,程家骥只管静静地听着。程家骥这一三缄其口,以其马首是瞻贯了新二十军的军官尽管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两眼冒火,也没有那个敢开腔。直到那些非新二十军的军官渐渐意识到,这是在军令如山的军中,针对的又是一位比自己高了好几级的头上戴着百战百胜的“光环”的军座,且抢渡钦江、直逼钦州东门下这个冒险到了极限作战方案已得到了行营主任的认可的,自己就是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在做无用功,而一一闭上了尊口时,程家骥方才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自己拟定的具体作战步骤和若于注意事项:“在装备了高射武器的装甲部队的护送下,用汽车先将作为第一递队的快速纵队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工兵营快速输送的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边上,然后车辆再回头来接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同一目标行进的其它部队,等所有部队次第到齐,工兵营在江面上抢建的浮桥也差不多成了。如果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浮桥难搭,那就把汽车装上江边滩地上石子填到江里去,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要是在行进过程中遇到日军的飞机轰炸,快速纵队有两个连的建制的防空部队可用,各部队也可自行组织对空火力,大原则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以求得快速通过。至于我部可能会和日军的后撤部队恰撞在一起这个问题,行营已有对策,半个小时后,行营将对沙埠镇发动全面攻击以迟滞日军的行动。现在,请诸位分头去执行命令吧。我军主力的炮一响,我们就趁日军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之机全力直插钦江。” 或许是觉程家骥制订的这个计划还算可行,或许畏于行营主任的威严,总之在程家骥说完这一翻话后,那些执不同意见的军官们便纷纷散去了。 “子俊兄,你们这些独立一百旅的老人的命真大。”临回部队前,一八八师的那位曾留学于日本士官军校的姓黄的团长对与其还能搭得上话的刘以诚小声抱怨道。 已经过许多风雨的刘以诚,那能不清楚对方言中之意是指新二十军的军官们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也是拐着弯指责程家骥不顾部属的身家性命一味逞强。他阳光味十足地笑了笑答道,“军人打外战,还要什么命!我们训练不如人,装备不人,要是还不如人家敢拼命、敢冒险,这仗还怎么打。”,便扔下这位若有所思的上校团长,径直向自己部队走去。 上午八时二十八分,中国军队的炮弹抢先一步落上了沙埠镇内的土地上,已准备停当日军炮兵立时还以颜色,以炮战开始为标志,才安份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中日两军又重新揭开了战幕。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连火力配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的,或许就是原本还抱着一战功成的奢望的日军这会儿早就没了恋战之心了。 凌晨五时更新,值得表扬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六) !#10158616 猫在沙埠镇周围的日军的士气虽已低落到了将有遁走之意,士无恋战之心的地步。可也决不敢顶着被气势正盛的几万大军一路掩杀的危险,贸然后撤。于是乎,中原规一和他那些已是思归心切的部下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老对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这里刚拼尽全力堪堪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给敌住,那边海军航空兵便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侦日军海航的侦察机发现了一支中国军队的汽车队,正从邱庄方向斜插向沙埠镇侧后。 让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运与不幸于一身的名唤“登扁莲三郎”的日军飞行员的责任感太强,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图进行低空观察,以致于被中方用苏制二十毫米机关高射迅速击落,从而未来得及把他用生命侦察到的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上报。 虽说这份情报有些言焉不详、大而化之,但还是在心理上给了正处于惊惶不安当中的盘据在沙埠镇的日军予沉重的打击。在这种心理打击下,本就因陷入欲战不能胜、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弥漫地沮丧、焦燥气息当中的二十一军前指充斥着一种比前两种负面情绪更加可怕的一个话题,失败! “司令官!战局虽对我不利,但无须太过于忧心,顶多半个小时航空兵就能找这支中国军队,对其实施追踪轰炸。就算对方能插到我方背后,他们既无险可守,又无工事可凭,对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我军也很难形成太大的威胁。”尽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没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挥官丧失对战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说,要是凌晨时分,这支刚从邱庄方向杀出来的中国军队,从正在全力激战我军的背后插一刀,会是个什么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规一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为,从东北方向杀出来的那支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应该就是我们预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还是把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想得太简单了。在黎明前那种胶着状态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机会能击溃我们,逼我部让出沙埠镇的。可这个人却宁愿和“皇”军打一场胜负只决于瞬息之间的消耗战,也始终没有动用那支可以轻易改写战场局势的伏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并不甘心于只吃掉我出击部队的一部分兵力,他要的是全歼!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从先前的战况上看,敌我实际力比对比并不算太殊悬。论兵员损失他们也只会比我们要重,三年的来无数战例告诉我们,中国军队在攻击时,一旦整体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就会因部队濒临崩溃而被迫转入守势。可现在了,你听,那是中国人的冲锋号。青木君,你能告诉我,这位能有如许胆略、又有超强的统御能力的中国将军是谁吗!”青木规一想得显然要青木这些眼睛只盯着当前战局的日军参谋军官们要多得多。 “司令官阁下,广州竹机关急电,据悉中方在沙埠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可能为……。”闯进来参谋把电报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规一挥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我们恐怕是有幸与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国宿将面对面的对上了。”中原规一边说,一边连看都不看的把那份电报反手递给了面带几分恍然的青木少将。 看到了电报上那个让这半年来让每个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准备的青木容一,彻底明白了中原规一为什么会如此的忧虑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战指挥可谓攻守兼备,既然拿着的盾牌在沙埠镇意图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统帅几十万大军、总揽天南一隅的一级上将,那这位一级上级所挥出的矛之锋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让小丰大队坐上汽车附上一个八九式坦克中队往钦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种预感,中国军队处心积虑藏起来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尽管时下自己的兵力单溥,可精通孙子兵法,尤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规一还是咬着牙拿出宝贵的精锐兵力去打探对方的虚实。 上午九点半,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东岸。 这一段江岸地带因两千多中国官兵的到来,已成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营的兄弟固然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搭建浮桥的各项准备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派出部队在钦江两岸的布置警戒外,还要得尽量抽出人手给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们打下手。虽说扣惯了扳枪的手,拿起了斧头锺子,总有些让人感到别扭。可也没人会抱怨,大伙儿都清楚,要不多久,这里就被日本人从天上扔下来的密集度跟下饺子有得一拼的炸弹,变成人世间与地狱的快速通道。这时,手上多打一个泡,当那时就多一分活下去机会。 唯一能称得上游手好闲的大概只有躲在河滩附近的小山坳里的装甲部队了。以程家骥不屑于,当事无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这会儿自是在小山坳里用电台与各方保持联络总揽全局了,说白了,也就是偷懒。 “军座,负责向沙埠镇方向搜索的部队,在两公里外与日军的大股机械化部队遭遇了。”当程家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去问那个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强排的情况如何。打了这几年的仗,对这个加强排的结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无非是阻击迟滞到最后一人而已,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中好汉们最向往的搜索部队的天职之一。说实话,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还真让程家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计中,鬼子的部队至少也得侦察机发现这里并向上报告后,再加上相应的反应时间,才能来得了。那个时候,相信自己的第二梯队的也到了,尽可从容不迫的组织阻击。 “冬生,你去让刘子俊把能调的步兵过来,这里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识到自己的失算极有可能给全局带来被动的程家骥,情急之下的带着自己那支装备精良到曾让心性恬谈的黄中将都为之眼红的的卫队率先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面,一辆辆装甲汽车和坦克纷纷发出了起动的轰鸣声。事实证明,人发明出来的机械的速度就是两条腿人自个要快得过,不一会程家骥和他的卫队就被那些自家的坦克、装甲汽车“恶意”的远远抛在了后头。 搜索排的兄弟们的战死沙场,无疑是极有价值的,当最后这个排的最后一个弟兄,倒在日军的坦克履带下时,新二十军那支从来不缺乏朝气和冒险精神的装甲部队,便以突击队形向日军发起了攻击。凭心而论,已用炮火交上手的这两支允当大军触角的部队的实力相差并不很大,日军的战车数量是远少于新二十军,但其拥有四辆在亚洲国家中绝对称得上性能优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对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军的坦克手的作战技能,实在比被北条那个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训练出来的新二十军那些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业余坦克手们强上太多。如果日军指挥官小丰少佐能静下心沉着应战,非但可在短时间内打个鼓旗相当,甚至还大有机会利用自己“人肉炸弹”充足的优势,给兵种单一的对手予重创。 可坏就坏在出发的时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将当面对小丰少佐作过训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国人这支穿插部队的虚实,就在第一时间回撤,万万不可贪功恋战。青木少将之所以这般的“守财”,倒是能让人理解,对于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见肘的日军来说,小丰手下的这支精锐战力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丰又是个听话听到有些机械的军官,面对数量庞大到掀起满天烟尘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队包起进去的中方装甲集群。未尝没有畏战思想的小丰“忠实”的执行了青木的嘱托,带着完成使命的“光荣”原地转进了。小丰“扯呼”的太快,以致于让刘以诚手下的那些满心想要打一场战车“会战”的初生牛犊们只有吃灰尘的份了。这些热血的小家伙甚至激动得钻出自己的“坐骑”指着渐渐远去烟尘的骂上了大街。他们也不想想,真要打来,自己驾驶和装甲汽车、豆战车上的超溥装甲都用不着日本人打两炮。就算他们也有几辆八九式可恃,却也终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程家骥才从中国机械部队老祖宗第五军用一辆八九式坦克“换”过来担任装甲部队总教官的刘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术兵种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的技战术水平最高,谁的话就最具有权威性。窃以为这也是某个时代,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会对把“反动权威”们置之于死地有那么高的兴致的原因。 在这支几乎什么都不少,唯独就缺技术骨干的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里,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了,这来,总教官发话,对这些愣头青而言,可比程家骥、刘以诚要灵验得多了,包括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鸟”嘴。 不知是因为上帝的确是公平的,还是那个姓耶老家伙有来回折腾人的坏毛病。 继上一个受害者后程家骥之后,可怜的中原规一很快也尝到了心惊肉跳眼皮发颤是个什么滋味。 “发现两个大队的中国战车部队!青木君,这不可能!”长期担任参谋军寂的中原规一对中国军队的装备情况太了解了。除了第五军有一个德制战车团外,就是找遍整个中国军队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可第五军此刻正在攻打钦州外围重镇黄屋屯,而那个倍受日军关注的德制战车团也在火线上冲杀着了,完全没有飞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镇来的可能。 “司令官,小丰少佐发回的电报称,他从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身上撕下来肩章上查明了部队番号,是新编第二十军。”看来小丰少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还挺细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后路上的那个致使二十一军的军誉屡次被中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的扫厕所的罪魁祸首后,是不是存在那支“传说”中的装甲部队对中原规一而言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飞机强行开路。以这个号称从未一败的程家骥爱用奇弄险的性格,和小丰支队与之遭遇的地点,这两者上综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对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给山下中将发报,请他立刻派出不少一个加强大队的有力部队出击,目标是正对着我们的钦江对岸,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多的中国人的头胪给他的部队砍的。让小丰向正在攻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实施迂回攻击。通令全军,半个小后就地转入全面反击,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怕是伤员和护士也要参战。通知航空部队不要去瞎找乱撞了,他们的猎物就在钦江边上!拜托他们把那里的土地给我用炸弹犁一道。”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原规一可是极少会这样杀气毕露的。这也难怪,程家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让安藤中将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刺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说与中原规一有杀“父”之仇都不为过的“大恶人” “遵命,司令官阁下。”用兵思想虽保守,但战术嗅觉还算灵敏的青木少将这回是完全领会了长官的意图了。中原规一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回包抄的态势逼退当面中国军队,再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山下派出的部队一起,夹击二十一军的死仇大敌程家骥的部队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七) !#10158795 上午十时,位于沙埠镇东南方向的硝烟味不怎么浓的一八八师一一三团阵地。 以保卫桑梓为已任的桂军官兵们,正与距自家阵地不足四百米的一股日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射着,他们当中的一些老兵油子一边端着步枪好整以暇捕捉着猎物,一边还时不时忙中偷闲的抽上一两口香烟,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已极的表情,很能给人以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鉴于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都不小,行营主任此刻采用的是全面粘上、局部突击的拖延战法。不在主要作战方向上的这个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对面据守外围阵地的日军保持接触,不使其逃脱而已。故而发生的一一三的防区的战事连激烈紧张都谈不上,惨烈血腥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一三一团,一营四连阵地。 “丢他妈!三毛,都叫你不要乱放枪了,你还把你那杆破枪打得跟机关枪似的,你想把鬼子的迫击炮召来送大伙一起上西天!”排长董二愣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话说到一半,才补充上来的小名叫三毛的桂林新兵那瘦不啦叽没二两肉的屁股上,便已经被他踢了好几脚。当了近十年兵的董二愣的力气可大着了,虽说在心里拿捏着分寸了,他这几脚下去,还是把三毛踹得在地上当了正如假包换的滚地葫芦。 对于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殴打士兵的“恶性”事件,整个连队没人出来说说公道话。事情发生后,不单新兵、老兵们都在哄堂大笑,就连平时口口声声要废除体罚的连长钟民生,也没有跳出来干预。 钟民生从高高在上天天与地图文书打交道的师部参谋,下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线连队来带兵打仗已,经有将近二十天了。钟民生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民主、人权的学生官了。他心里明白董二愣之所以会这么着急上火,无非也是想让什么都不懂的新兵三毛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方法虽然野蛮了些,可心却是颗滚烫火热的金子心。 被四连的官兵取了一个“秀才”绰号的钟民生,在穿着上这身老虎皮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广西大学的三年级生。象他这么高学历的年轻军官,莫说是一三一团了,就是整个一八八师也没几个。下到基层连队来当连的,钟民生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打人事件”刚刚过去几分钟,这位一年前概然投笔从戎的二十一岁的连长,就“极不责任”的在战壕里和衣而卧的进入睡眠状态。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如果能在战场上保持旺盛的精力,就意味着自己能多几分生存下去的把握。可知易行难,处身于被凄厉的枪炮声和让人热血澎湃的喊杀声包围的恶劣环境,并没有多少人,都能有钟民生拥有这种不管周围动静多大,倒下就能睡得着的福气的,那需要极稳定的心理素质。 有些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钻来爬去过的老兵们,也能做到在炮火连天中睡得酣然香甜,只有一有动静,又能在第一时间一跃而起。可他们那种本能是在血火里烤出来的。钟民生却是天生就是风雨不惊的性子,就想惊惶失措都做不到。 就凭这份别人几生几死会才能练出来的从容不迫,钟民生就没有辜负对他很是器重的本师的海师长的期许。海师长早就断言,别看这小钟长斯斯文文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却与生俱就带着些当一线指挥官所必须的宝贵天赋。 “连长,醒醒,有件怪事,你最好能亲自去瞅瞅。”钟民生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一脸疑惑的董二楞唤醒了。 “给营部,不,直接向团部报告,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日军的战车部队,正从我连阵地左侧向我军阵地纵深快速迂回。”半年前,钟民生有幸跟着海师座到第五军去看过战车演练。他知道那正从远处向自己的阵地,同时也是全团的阵地的侧翼,急速飘过的那一股股烟尘,代表着什么。 “轰隆……”几乎在钟民生发现奉中原远规一之命实施迂回攻击的小丰部队的同时,日军新的一轮的猛烈炮击开始了。做为离小丰部队最近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四连自是日本炮击的重点中的重点。 光是炮弹,倒还吓不住钟民生和他手下那些战斗愈是残酷血腥就愈加兴奋的老兵们,可恨的是,日本人在常规炮弹中还夹带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毒气炮弹。这可就让事先全无防备的四连官兵们大感吃不消了。 虽然采取了种种应急措施,但被笼罩在黄色的让人作呕烟雾里的官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这也很好理解,若是毛巾加水,真能完全防得住毒气弹的话,相信各国也就不会有兴致,再生产这种不单造价不菲还容易招人非议的武器了。 “带上所有伤员,撤!”战争在很多时候与知难而进的英雄主义无缘。在全连已处于只有不到一半人,还保存有战斗力的窘境的时刻,面对自已的连队将要日军正面出击和侧后迂回的日军包围歼灭的危局,钟民生上尉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钟民生很清楚,他下这个命令,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是在履行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责的行营主任早有明令,不战而退的部队,其部队长就地枪决。但他更明白,光凭自己手上这几十号人,是无论如何当不住日军的攻击的,硬撑下去,不过是白陪上一条性命罢了。最让钟民生揪心的还是,若不及时撤退,等待那些被鬼子的毒气弹薰得陷入深度昏迷的兄弟们的命运,只能是让日本人一个个用刺刀挑死。在自己跟上百个兄弟的性命之间,钟民生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犹疑的理由。 钟民生这边话音刚落,日本人的迫击炮弹就一群群的砸在四连的阵地上。和鬼子没少打交道的老兵们脸上都变了颜色,这种情形明摆着是小鬼子要发起步兵冲锋的前奏嘛! 四连无愧是一三一团老兵最多的一个骨干连队,都到了大难临头的最后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的班排长们,都还在尽其所能的想不位自己的班里、排里的每一个兄弟。至于武器吗!能带就带,实在带不了的,也只得砸烂了事。虽说枪是当兵的魂。可人命大如天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认可的。 少时前,还人头攒头的阵地,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几百米的战壕内,只剩下钟民生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是四连的兄弟们的动作太迅猛的缘故,人都走光了老半天,钟民生却一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一排排小鬼子的狰狞面目。 对于一个抱定死志的人来说,在等待死亡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钟民生直觉着这寂静在一点点的消磨的自己理智,他快要疯了。 “咔!”等正搂着一挺机关枪的钟民生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海师长送给他的打火机点着时,这才猛然省起自己是从来不抽烟的,这会儿就是想抽都没地找香烟去。 你还别不服气。当人长官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福的,只要打着打火机,就会有人把上好的卷烟巴巴的递。 正渴望着在人生尽头抽根烟的钟民生,也不管这烟是从那来的,接过点上先狠狠了吸了几口,方才带着一脑门的眩晕,回头去追本朔源。 这一回头,可了得!钟民生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身后已齐刷刷的站上了一长排士兵。他们当中有那个刚才还在揍人的排长董二愣,也被才被董二愣揍的新兵古三毛;有有事没事喜欢赌两手的机枪班长王麻子;有那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那怕在再小的村落里宿一夜,都会跟当地小寡妇闹点风流韵事的连部文书李永;不光是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钟民生熟悉的面孔,总之非但没有中毒的官兵是一个不拉,就连几个沿满头雾气,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刚被冷水浇醒的老兵,也在其中。 “兄弟们……。”看着兄弟们眼中那挚热真诚得能融化万年冰山的眼神,自诩为铁骨书生的钟民生感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连长!你可不够意思,那有象你这样一个人就不声不响的独自上路的。你这么一走,你是高风亮节千苦流芳了。咱们四连这一百多爷们,那个还有脸再喘胸中这口男儿气!”给钟民生的递烟的连副李明信,北伐时就是第七军的排长了,真要是论资排辈,一三一团现任团长都还是他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若不是脾气太倔、太刚喜欢抗上,身上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着李明信也不会当了十五年兵,还只是不咸不淡的连副。可以想象,以李明信的资历性格,平时那里会看得上钟民生这个娃娃长官。事实如些,自打钟民生被派下来后,李明信这个副连长就从来没管过事,更没有叫过钟民生一声连长。可今天,就单凭钟民生这个长着一副小白脸样子的洋学生,也是条铁铮铮血汉,他李明信服了! “连长!鬼子快要杀上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下命令吧!”听到李明信这句话,感受到官兵投向自己的信任的目光,钟民生知道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已上任大半个月的连长,才算是被四连的兄弟们真正认可了。 “四连全体都有了,进入阵地!”随着钟民生洪亮的口令声,一三一团四连还能参加战斗的六十七名官兵,站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兄弟们才各就各位,钟民生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张张日本人的标志性脸蛋,猪形圆脸。冲上来的是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尽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连的兄弟们的枪法和投弹技术都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就连古三毛那样的新兵蛋子,都干掉了两个鬼子。但占有压倒性兵力、火力优势的日军还是在二十分内,冲到四连阵地近前。 “兄弟们!跟着我,拼了!”眼见光荣的时刻终于来临,四连官兵们紧随着自己的连长的步伐,向正蜂拥而来的日军发起一去不回头的决死冲锋。这场短暂的而悲壮的反冲锋和随之展开的肉搏战,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包括钟民生在内的三四十名中国官兵,就被由上百日军组成的黄潮给吞食得所剩无几了。 在因流血地多而将要失去知觉的前一霎间,钟民生什么也没去想,身上被已插上两支三八枪军刺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做一个幅度很小的拉扯工作,拉响了捆成一团别在腰间的三颗南宁造的马尾手榴弹。 未几,轰的一声巨响,宣告了四连的阵地上最后一位保卫者的阵亡。 上未及正式接战,就突如其来的遭到日军悍然释放的毒气弹重创的中国军队,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下,仍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奈何,武器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鲜血拉得平的。上午十一时许,在沙埠镇当面的中国军队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而侧后就有日军一部穿插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已方因腹背受敌而遭到更大的损失,明知日军此举用意何在的行营主任,不得不引军暂时后撤以图整军再战。 至此,中原规一达成了自己第一个作战步骤。 “青木君,命令小丰部队连续不停顿的全力冲击正在退却的中国军队军队主力,其它部队立即接原定计划,撤出沙埠镇。”对于中原规一会下这道实质上就是弃卒保车的命令,青木少将没感到半分惊讶,早在这次疯狂攻击,发动时,青木容一就已猜到,小丰和他的部队多半是集体“成神”了。 在日军大张旗鼓的向西开拔时,很少有人知晓,另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人员精悍的日军部队和大队人马起得不是一个方向。 稍早一些时候,钦江东岸。 这里已如先前官兵们心中所想所料那样,变成了日本人生产的劣质钢铁的集中倾销地。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木壳日机,川流不息、乐此不疲的在用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炸弹,为中国的废品回收业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事实上,表面上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们也并不轻松。他们想不明白,住日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自己一炸就会分散隐蔽(被动挨打的同意词)、甚至是直接溃散的中国军队,今天是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在这么强大的空中火力下,这些不要命的“支那”人,竟然敢分成小股以游动作战的姿态顶着打。最让骄横惯了的空中武士们感到屈辱的还是,在自己密集的轰炸下,中国军队的工兵居然还在继续施工。 惊诧归惊诧,这些分属陆、海航空兵的日本飞行员们也是接到死命令的。尽管这支“不识抬举”的中国军队凭着相对其它中国军队而言称得上强大的防空火力和旺盛的战斗意志,时不时会让日机中由他们评选出来最倒霉的家伙,和他的坐机,上演空中火球的精彩特技,可日机的轰炸强度却半点不减。一句话,天上地下,算是卯上了。 “军座,这样死拼下去不行?拿一排的兄弟去换一架鬼子的木头飞机,咱们划不来。还是兄弟们避避日机的锋芒吧!”刘以诚说的这个交换比例,大概也只有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认为是吃了大亏了。若是换了其它中国军官,多半会是觉着是赚了的。拿几十条人命去兑换敌人的垃圾飞机,无疑是战争中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弱国,最无可奈何的悲哀!悲哀就悲哀,咬碎了门牙,心里淌着血也得换,总不能乖乖的给强盗当奴隶吧!是用血肉为盾、不屈为矛,以千千万万生命,撑起能让国家生存、民族延续的那一片辽阔的天空,还是屈服于强权,甘心被侵略者们奴役、同化、融和,并为之沾沾自喜,窍以为这大概就是优等与劣等民族之间的区别吧! 程家骥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就这么成班、成排的倒在血汩,心里直恨不得他也能向某些超人那样,会飞遁地,那就能从天上硬生生的拽一架鬼子飞机下来了。 从思想上,从感情上,程家骥倒是这个时代极少数能理解刘以诚的以人为本的想法的人。 可刘以诚的建议,他却无法苟同。时间!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换时间了,要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转过来之前,自己不能构筑成相应的工事,那这站平地上几千人,铁定会被人多势众的日本人赶到河里去喂王八了。 “轰……隆。”打定了主意要抵死拼下去的程家骥,方待要开口分说,一颗日机投下炸弹在他的身侧不远爆炸了。 跳舞咬得很紧,大家快我点月票吧!今天会两更。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八) !#10158965 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只有当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被泥土覆盖时,才会产生那种热血上脑的“美妙”滋味的。此时,程家骥正非常“荣幸”的体验着这种类似于吸大麻的“快感”了。程家骥很爽,都爽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家骥那张被紧紧包着他的泥土挤压而倒流的血液涨得有些澎胀的脸庞,充斥着一种只有不足岁的孩子,才会有的红润细嫩,煞是惹人怜爱。当然,程大军座本人是绝不会认同这个荒谬的比喻。 在才发生的那场土地大搬家的“革命”运动中,受害者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这会儿,刘以诚也被伟大祖国的领土死死的拥抱着了。可刘以态毕竟不是第一次与他立志要誓死保卫的国土,做全方位接触零距离了。对于如何才能从中脱身,他的经验远要比程家骥丰富得多。只见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由新二十军全体女性眷属海先出来新二十军第一美男子,先是大幅度的甩了甩他那比例适中的头胪,以使得自己能够略微清醒一些,紧接着便使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军座给埋起来!” 按说,在程家骥等人惨遭池鱼殃时,就该有人屁颠屁颠的过来救驾了。可坏就坏在程家骥躲的地方安全得有些过了头,战场中的安全地带,通常又跟偏僻是一对孪生兄弟。再加之,此时此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殒命疆场,被噪声和死亡折磨得神经麻木的官兵,自顾尚切不暇,那里还会有闲心去留心一颗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炸弹。 可刘以诚扯着嗓子这一吆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四周的官兵们一听是军座遇险,不管是不是新二十军的,对军座的救命恩人这个足以让人名利双收的头衔,垂涎三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几十条满脸写着“舍生忘死、忠心耿耿”的彪形大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窝蜂的朝这边牛踹马踏了过来。 人多固然力量大,可负作用也不可小觑。程家骥算是幸运的了,被一群大汉从土里当成萝卜给硬生生的拔出来后,只付出了浑身酸痛,外加一只手被活活拉脱了臼的代价而已。恰好被埋在通住程家骥的必经之路上的刘以诚可就惨了,光是看他那张俊脸上重重叠叠的马蹄形“图章”,就能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的残忍的摧残。 “有你们这救人吗!没看到刘纵队长,都快要让你们踩死吗!还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行了!人救来了,你们立刻回各自的战位上去吧。” 也难怪,程家骥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这么人扎堆,时间稍一长,想不把正四下里寻找目标的日机给招来都不成。 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预想中的种种好处的“勇士”们讨了个没趣,心里自是不免会破口大骂,可碍“忘恩负义”的程家骥的军阶实在太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星散而去了。 最倒霉的还不是是当了萝卜的程家骥和成了踏脚石的刘以诚。被已赶到的屠靖国从浮土里“捡”到的秦冬生,当之无愧的坐上衰人三人组中最佳衰神的宝座。这位在炸弹爆炸时,抢位抢得很到家的前湖中豪杰,此刻只剩下小声哼哼的劲了。 “找辆汽车,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秦副官送回邱庄,交到薜军医手上。”程家骥让人把也只不过是断了几条肋骨,少了几斤肉的秦冬生抬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照这个投弹速度,日本人的那些小肚子老鸹,也快下完蛋了。子俊!你在这盯着,机群一走,就立马全面抢修工事,我带人过江去看看。”最让程家骥不放心的还是西岸的文颂远,他估摸着不久东岸就会打得如火如荼,要是那时西岸出了什么漏子,弄不好这几千人,就连跳河都跳不成了。 怪只怪,小鬼子的轰炸机群到得太快、来得太猛,一家伙就炸断了工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搭起的简易浮桥。如此一来,非但文颂远率领的一个营先头部队成了孤军,就连程家骥此时想要过江去,都得老老实实的抱着木头泅渡了。 还得多亏,被顽强的地面火力彻底激怒了的日军的飞行员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胆敢挑战皇军的空中的优势的“疯子”们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原来是最该封锁的钦江江面。程家骥和包括他的卫队在内几百人,方能得以分批下水,向对岸飘去。 身体一滑入江中,程家骥就感觉到不对头,才清醒一点的脑子,怎么又晕乎乎、昏沉沉的了。其实,这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很好解释,一个人刚被结结实实的闷出了一身臭汗,马上又整个浸在六月份乍暖还寒的江水里,不发烧才有鬼了。 钦江江面并不是很宽,七八分钟后,浑身发凉打冷颤的程家骥,便在马三宝等人的搀扶下,踏上钦江西岸的土地。 中国军队在西岸的兵力不多,可也因此这里并没有被日军航空兵当成轰炸重点。文颂远他们趁这个空当,倒很是挖了些临时应应急的卧姿散兵坑 真不知是说程家骥是福星,还是灾星的好。他的到来既给正因兵力太少而发愁的文颂远解了燃眉之急,也同时把钦州城里的鬼子给召来了。 “看架势。出东门的鬼子得有八百人。”程家骥这个判断好下,可要以目下这点兵力,顶住这八百鬼子的攻击,那可就难了。 “幸亏没看见战车,要不然就我这点人手,非让鬼子给三下五除二扫到江里去喂王八不可。程老大你还是赶快过江去吧,东岸是重点,没你压着阵怕是不成,这种小场面我还顶得住。”程家骥听得出文颂远这是怕他被困在西岸,让鬼子一锅烩了。毕竟东岸险是险点,可兵力要比这边多不说,还有战车部队,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掩护自己逃之夭夭。 “我就坐在这,等你们打退鬼子的第一次冲锋,我再走。”要不是这会实在不是表露感情的时候,程家骥的眼圈早就红了。这两年来文颂远既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又时时刻刻不忘护着他,这份千均重的情义,你让程家骥如何不感怀在心。越是如此,程家骥就愈觉着,于私于公自个更没有拔腿就溜的道理了。至于部队的指挥权嘛!自知在这种小规模高强度的战斗中,远不如有一身好武艺文颂远能冲能杀的程家骥,倒没有干预具体指挥的心思。 小鬼子的心还挺急,没等心急如梦的文颂远让人把赖着不走的程家骥架下去的话出口,日军的攻击就正式开锣了。 说来,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山下中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都让新二十军从精神上“轮奸”过好几回了,这下子逮到了机会,那里有不往死里报复的道理。中原规一给山下的命令是调一个大队出东门,而钦州城里的兵力确实也是紧巴巴,抽不出再多的兵力来了。可一个大队与一个大队的人数是相差无几的,战斗力却可以天差地别。为了一雪前耻,山下中将以钦州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强行征用了谷寿夫、牛岛、今村的卫队。按理说,山下中将是无论如何没这个权力的,奈何被同僚“恶意打劫”的三位当事人,这会儿,不是成浇水就能开花的植物人,就是还在昏迷与清醒当中玩跷跷板了。没了主子撑腰的狼狗,再凶猛也得雌伏于“人”的脚下。 当拿着别人的看家本钱下注的山下奉文把三支装备优良、人员情悍的卫队,重重压在赌桌上时,他自已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压力。山下中将甚至在想,要是中原规一不把原属安藤中将的那支卫队带出城去的话,那一切就更完美了。当然,身系钦州安危于一身的山下阁下的卫队,是万万不能削弱的,不但不能削弱,还要想法子大大的加强才行。 两下里刚一接上火,程家骥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好家伙,单从日军那冲锋的劲头上,自认为旁观者清的程家骥就敢断言,这回怕是乐子大了。打了这么多的仗,日本人那身见不得人的屎黄皮,程家骥都看烦了、看腻了。可他还压根没见到这种冲锋不排散兵线、三、五个人就能构成一个突击群、一个人都敢上演单刀赴会、人人枪打得贼准的日军。这股日军不光是单兵战力强劲得有些出圈,就连火力配备也怪得出奇,有大批自动火器不说,迫击炮和掷弹筒的数量之多、种类之齐全,也决不应是一个大队该有的编制。 人数相若的交战双方在实力上的差距,一上来就明朗化了。尽管有简陋的工事可凭,又有了全部装备自动火器的程家骥的卫队的加入,程家骥亲自坐镇更从另一个侧面保证了部队的战斗意志,可是以马皮所领的二百团三营的主力的中国军队,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丢掉了战场主动权。而日军却利用此起彼伏的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条理分明的狼群式的攻击,很有耐心的在一点点的给自己的对手“放血|减肥” 面对鬼子这种刁钻而又有效的奇特战术,靠着死撑硬拼,一时间,文颂远所部倒是还没有要崩溃的迹象。可程家骥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的兵马已是强弩之末了。 “丢他妈!这那是什么作战部队,分明是“亮剑”里特种兵来着,不会是山本一木那混球给“蝴蝶”到这里来了吧。三宝,吹调兵号,让刘子俊先给我拔拉两个营过来。”事到如今,就算明知拆东墙补西墙,是在饮鸩止渴,程家骥也只能闭着眼撑下去了。 还好,这时猖狂成性的日军航空兵,已如程家骥适才所料的那样返航回机场装“蛋”去了。没了来自空中巨大威胁,先前被迫处于半冬眠状态的工兵们,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由行营主任亲自点将点到程家骥縻下的那个工兵营长办事很是得力。浮桥不是毁了嘛!没关系!他脑子轱轳了一下,又想出实用性很强的新招。说白了再是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把一根鸡蛋粗细的长绳的两头系死在两根尖头大木桩上,再把这两个木桩分别深深打进两岸的土地里。于是乎,一条简易的绳桥,就此大功告成。稍有些水性的士兵们都无需再参与“钦江飘流”,只要用手扯着绳子就能迅速到达彼岸。随着绳桥的一条条建立,援兵也源源到达西岸。 从钦州窜出来的鬼子再是能战,却也架不住中国军队越打越多。当从东岸调来两个营全部登上西岸,并投入战斗后,日军在西岸也就在场面上战不什么优势了。虽说,在交还比上,日本人还是占了很大便宜,可中国军队却达到了巩固桥头堡的目的。 “让装甲部队配合一一o二团向东展开,迟滞西来的日军,命令刘子俊把还留在东岸其它的步兵、工兵全给我调过来。”趁着日机还未去而复返,程家骥把自己指挥的部队自行分割成了两块。凭心而论,他这个命令并无偏颇之处。从表面上看一一o二团担了重担,要对付上万敌人,可其回旋的余地也大,实在顶不住了,坐上汽车溜之大吉还是做得到的。而那些渡过钦江、深入到日军腹地的部队,接下来要应对局势,无疑要比前者险恶得多。 东岸的部队还在次第过河的时候,一支应当是紧急从某地调来的由七八架轻轰组成日军轰炸机编队,赶到了钦江江面上空。从日军飞机上倾泻下来炸弹在江面上炸出了一朵朵的白中带红(鲜血)的水花。 “子俊,还有多少人没有过来。”程家骥边说,边用望镜远仔细观察对岸远处的烟尘,在那烟尘的下面,中原规一所率的日军,已经跟他安排阻击部队交上手了。 “军座,大概还有一个营左右,全是我们的纵队的兵。” “让他们别白白流血了,去跟一一o二团会合吧!”程家骥闷声闷气的说道。 又是一个通宵,二十四小时内,九千多字,拿月票砸我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九) !#10159258 天空中,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尖刀插进第二十一军的软肋的日军航空兵们,还在“不屈不挠”的死死纠纠缠着对手。地面上,已横跨钦江登上西岸的新二十军的官兵们则在一面组织对空射击,一边向日军在钦江下游搭起那的一座半永久性的大型浮桥所在的方向均速挺进。从表面上看上去,此刻,正在西岸进行的这场战斗,只不过是早些时候,发生在东岸的那一幕的袖珍版而已,没半点新意可言。可事实上呢? 不知别的高级军官是怎么想的,反正刘以诚是心怀惴惴了。让他忧心仲仲的,倒不是鬼子那几架看似气势汹汹的木制皮蒙的“丑鸟”,能对已在西岸站稳脚跟的中国军队形成什么实质上的威胁,而是部队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头,不!应该是很不对头! 官兵们作战动作与在东岸时虽是一般无二,可要是细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不少官兵在举止之间,比先前少了几分行云流水,多了几分机械贯性。光是这些,还能解释为因久战疲惫而体力透支。可怕的是,刘以诚在许多老兵、甚至是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向心力的那些连、排长们的脸上,还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惶恐。这在素来以常胜军中的常胜军自诩的二百团和快速纵队这两支新二十军的骨架子部队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刘以诚完全可以猜到官兵们之所以会面带惧色的种种原因。这支区区三千人的部队将要独自与动辄上万日军的周旋;临时性的浮桥被毁,六零迫击炮以上的“重”武器基本上都没有带过江来不说,连电台都带过来一台;弹药也很是不足,有些步枪手的子弹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发;最致命的还是在一手把部队带到的这近于绝境的地方后,因屡次在战场上创造奇迹,而被全体将兵寄以无限度的信任的主帅,居然在这个生死关头躺在担架发起了高烧; 想得通透归想得通透,自认为算是个智将的刘以诚绞尽脑汁却找不出半个法子来驱散、稀释当前笼罩在这支部队大多数人心头的阴云。沉浸在焦虑中,几不能自拔的刘以诚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混混沌沌的在且战且走的部队穿行着,渐渐的本应负责押后的他,被人流挤到了位于队伍中段一侧的程家骥的担架前。 “子俊,你怎么跑来了,后面是不是有情况。“守在程家骥担架前文颂远这会儿也是忧心如焚。正烧得五迷三道的程家骥的病情,远比刘以诚想得要严重多。适才随军军医都打了一针消炎药了,可看上去还是没起多大作用。 “文夫兄,兄弟们怕是都有些不得劲,这里我来守,你还是鼓舞一下士气吧!”刘以诚原本是希望程家骥能撑着病体安抚一下军心的,那怕是坐在担架在官兵面前露露脸也行啊。可看他给都烧成得都只有小声呻吟的力气了,生怕到时会弄巧反成拙的刘以诚,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放任军心士气,这样一点点的焕散下去,也不是个事。 程家骥既无法视事,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文颂远了。其实,刘以诚心里明镜似的,文颂远因能与部下打成一气,又有很讲江湖义气,故而极得基层官兵的爱戴。可真要论起在这支军队里的威望来,比起程家骥这个由新二十军高层,集体塑造出来“不败神话”来,文颂远却是又多有不及。别看文颂远平日那么镇得住场子,可在程家骥躺在担架上的此刻,他就未心能把弥漫在队伍当中的悲观气氛给扭过来了。这也算是有着诸多好处的个人崇拜的一大恶果吧。 可现下,事急马行田,刘以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的,我去!”文颂远二话不说调头就走。好歹带过两年兵了,军心浮动对于一支孤军的杀伤力有多大,他拎得清的, 文颂远走后,程家骥烧得更加的厉害了,非但额头的温度节节升高、含糊的哼声在继续,还咬牙切齿上了。懂点医学常识的刘以诚那还能看不出程家骥这是开始在做梦了,这个可不是个好兆头。 “军医跑那去了。再这么着,不成!三宝,你去把冯军医叫来,让他就一直守在这。”其实,刘以诚心中又何尝不知,带着那么多的伤员,此时军中仅有的那三个随军医生,断没有偷懒的机会。他更清楚,自己把医术最过硬冯军医绑在烧发虽凶,却一时半会却还没有生命危险程家骥的身边,那其它的伤员残废、仍至于死亡的概率无疑会大大增加。说句诛心的话,这实是在拿几条人命,在给程家骥上一份并不一定派得上用场的保险。但刘以诚还是这么做了。虽说他用于说服他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程家骥系全军安危于一身。再说包括那些正俳徊在死亡线上伤员在内,这几千官兵没有一个会对此提出反对意见的。可在内心深处,刘以诚却不得承认回国这两年来,自已是愈来愈来本土化了。 马三宝正待要去“抓”人,一直没开腔的屠靖国却“咦”了一声。 “屠副处长,你有话请说。”公事化语气,冷漠的语调,跟刚才与马三宝对话时随意中透着亲近,可谓天差地别。 对屠靖国这位成天不务正业,老围着程家骥转的副官处副处长在新二十军军部里扮演的是何种角色,身为以程家骥为首的这个小团体的准核心成员,刘以诚是心知肚明的。托大明王朝的皇帝们爱信用太监办“厂”的福,“特务”这两个字眼,也从此在华夏子孙、尤其是知识分子的心间,彻底成了肮脏、腐败的同意词。受这种传统的影响,既出身书香门第,又受过倡言人权、民主的西式教育的刘以诚,对屠靖国自是谈不上好感了。 “刘纵队长,你的安排我没意见。我要说是,军座好象不光是在呻吟。”今天的屠靖国,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快意恩仇直来直去的“小燕子”屠三了。跟着钱绅学了这么久,别的且不说,城府心胸是有了些的。面对刘以诚的书生意气似的轻慢,他表现出来不卑不亢有理有节,反倒让刘以诚感到有些汗颜了。 刘以诚闻言忙附耳倾听,你别说!屠三的耳力还真不赖,刘以诚在静下心来后,确实从程家骥那时断时续的鼻音很重的哼声中,听出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名堂。这时,不知是程家骥梦到了什么让他激动人和事,还是十几分钟前,冯军医给打了那针药剂起了作用,总之烧得是满头虚汗的程家骥口中嘟囊的声音稍大了些、也略微清晰了些,虽比不得一般人说话,可也足够让心无二用的刘以诚听出个究竟。 由于刘以诚霸占了最佳听众的位置,“劳苦功高”的屠靖国却只能从程家骥的嘴型里去判断了,看口型遇上个嘴皮子直哆嗦的病人,其收获就可想而知了,屠靖国还在那里一头雾水,刘以诚那边却是心潮澎湃得,直觉得自己身上滚烫的热血,都快把体腔内的肝胆给煮沸了。 “三宝!调一个连过来。”刘以诚一面让马三宝去叫人,一面掏出钢笔在本子上急速而有力的写着、划着。 少时,一首由程家骥“作词”、刘以诚“谱曲”的军歌就在行军队列中传播开来。 口口相传的速度在有些特殊坏境里无疑是惊人的快。更不用说这歌词唱来那样的慷慨激昂,是那样的容易引起这些为了抵御外侮而甘愿抛家舍业血洒疆场的战士们的共鸣,没用多长时间,几乎每个士兵都能象模似样哼上几句歌词了。 包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以诚也万万没有想到,这首词能有如许威力。 先是几个一起哼,后是一个排、一个连的唱,到最后终于竟是几千人的和声。实话实话,士兵们那副被硝烟薰得沙哑的嗓子的音质确实不咋的,可这歌声中所蕴含着的一个历史悠久、有着灿烂文化的古老民族。在危亡之际渴望自强自信的呼号,却足以使山河为之动容、日月为之颠倒。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新二十军的官兵们泪留满面不能自己的唱着,喊着,吼着他们“崇敬”的军座在梦咤中从心底里爆发出的呼喊声,冒然日军的空中火力,扑向了前方。 当程家骥在梦境中声嘶力竭的呐喊时,中原规一的日子也不过好到里去,甚至从某个意义上说,肉体上遭灾受难的程家骥比起精神惨遭重创的中原规一要幸福的多。 早此时候,中原规一曾试图先从后掩杀正在抢渡钦江的程家骥部,并想将其歼灭的河摊上,然后再沿江岩往下,从来时的道路退回钦州。 却怎料,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变?空部队可用,各部队也可自行组织对空火力,大原则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以求得快速通过。至于我部可能会和日军的后撤部队恰撞在一起这个问题,行营已有对策,半个小时后,行营将对沙埠镇发动全面攻击以迟滞日军的行动。现在,请诸位分头去执行命令吧。我军主力的炮一响,我们就趁日军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之机全力直插钦江。” 或许是觉程家骥制订的这个计划还算可行,或许畏于行营主任的威严,总之在程家骥说完这一翻话后,那些执不同意见的军官们便纷纷散去了。 “子俊兄,你们这些独立一百旅的老人的命真大。”临回部队前,一八八师的那位曾留学于日本士官军校的姓黄的团长对与其还能搭得上话的刘以诚小声抱怨道。 已经过许多风雨的刘以诚,那能不清楚对方言中之意是指新二十军的军官们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也是拐着弯指责程家骥不顾部属的身家性命一味逞强。他阳光味十足地笑了笑答道,“军人打外战,还要什么命!我们训练不如人,装备不人,要是还不如人家敢拼命、敢冒险,这仗还怎么打。”,便扔下这位若有所思的上校团长,径直向自己部队走去。 上午八时二十八分,中国军队的炮弹抢先一步落上了沙埠镇内的土地上,已准备停当日军炮兵立时还以颜色,以炮战开始为标志,才安份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中日两军又重新揭开了战幕。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连火力配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的,或许就是原本还抱着一战功成的奢望的日军这会儿早就没了恋战之心了。 凌晨五时更新,值得表扬吧!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六) !#10158616 猫在沙埠镇周围的日军的士气虽已低落到了将有遁走之意,士无恋战之心的地步。可也决不敢顶着被气势正盛的几万大军一路掩杀的危险,贸然后撤。于是乎,中原规一和他那些已是思归心切的部下们,只得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老对手苦苦周旋。也算日本人走背字,这里刚拼尽全力堪堪把当面的中国军队给敌住,那边海军航空兵便送来了一份“大礼”。一侦日军海航的侦察机发现了一支中国军队的汽车队,正从邱庄方向斜插向沙埠镇侧后。 让人“婉惜”的是,那位集幸运与不幸于一身的名唤“登扁莲三郎”的日军飞行员的责任感太强,立功心切的他居然意图进行低空观察,以致于被中方用苏制二十毫米机关高射迅速击落,从而未来得及把他用生命侦察到的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上报。 虽说这份情报有些言焉不详、大而化之,但还是在心理上给了正处于惊惶不安当中的盘据在沙埠镇的日军予沉重的打击。在这种心理打击下,本就因陷入欲战不能胜、想走不能走的困境而弥漫地沮丧、焦燥气息当中的二十一军前指充斥着一种比前两种负面情绪更加可怕的一个话题,失败! “司令官!战局虽对我不利,但无须太过于忧心,顶多半个小时航空兵就能找这支中国军队,对其实施追踪轰炸。就算对方能插到我方背后,他们既无险可守,又无工事可凭,对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我军也很难形成太大的威胁。”尽管青木容一自己都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没有多少把握可言,可他知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最高指挥官丧失对战局的信心。 “青木君,你说,要是凌晨时分,这支刚从邱庄方向杀出来的中国军队,从正在全力激战我军的背后插一刀,会是个什么局面。”不待青木作答,中原规一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我原本以为,从东北方向杀出来的那支万人以上的中国军队,应该就是我们预想中必定存在的伏兵了。可我还是把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想得太简单了。在黎明前那种胶着状态下,他明明有八九成的机会能击溃我们,逼我部让出沙埠镇的。可这个人却宁愿和“皇”军打一场胜负只决于瞬息之间的消耗战,也始终没有动用那支可以轻易改写战场局势的伏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并不甘心于只吃掉我出击部队的一部分兵力,他要的是全歼!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从先前的战况上看,敌我实际力比对比并不算太殊悬。论兵员损失他们也只会比我们要重,三年的来无数战例告诉我们,中国军队在攻击时,一旦整体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就会因部队濒临崩溃而被迫转入守势。可现在了,你听,那是中国人的冲锋号。青木君,你能告诉我,这位能有如许胆略、又有超强的统御能力的中国将军是谁吗!”青木规一想得显然要青木这些眼睛只盯着当前战局的日军参谋军官们要多得多。 “司令官阁下,广州竹机关急电,据悉中方在沙埠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可能为……。”闯进来参谋把电报只念到一半,就被中原规一挥手制止了。 “青木君,要是我想得不差的话,我们恐怕是有幸与一位成名已久的中国宿将面对面的对上了。”中原规一边说,一边连看都不看的把那份电报反手递给了面带几分恍然的青木少将。 看到了电报上那个让这半年来让每个日本人都印象深刻的名字,事先已有些心理准备的青木容一,彻底明白了中原规一为什么会如此的忧虑交加的原因了。此役,中方的作战指挥可谓攻守兼备,既然拿着的盾牌在沙埠镇意图死死拖往已方的居然是一位统帅几十万大军、总揽天南一隅的一级上将,那这位一级上级所挥出的矛之锋利就可想而知了。 “青木君,让小丰大队坐上汽车附上一个八九式坦克中队往钦州方向急速搜索。我有一种预感,中国军队处心积虑藏起来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尽管时下自己的兵力单溥,可精通孙子兵法,尤为注重知已知彼的中原规一还是咬着牙拿出宝贵的精锐兵力去打探对方的虚实。 上午九点半,位于沙埠镇正后方的钦江东岸。 这一段江岸地带因两千多中国官兵的到来,已成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工兵营的兄弟固然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搭建浮桥的各项准备工作。近千步兵也是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派出部队在钦江两岸的布置警戒外,还要得尽量抽出人手给平日不大瞧得上眼的那些“土耗子”们打下手。虽说扣惯了扳枪的手,拿起了斧头锺子,总有些让人感到别扭。可也没人会抱怨,大伙儿都清楚,要不多久,这里就被日本人从天上扔下来的密集度跟下饺子有得一拼的炸弹,变成人世间与地狱的快速通道。这时,手上多打一个泡,当那时就多一分活下去机会。 唯一能称得上游手好闲的大概只有躲在河滩附近的小山坳里的装甲部队了。以程家骥不屑于,当事无大小俱要插手的管家婆的性格,这会儿自是在小山坳里用电台与各方保持联络总揽全局了,说白了,也就是偷懒。 “军座,负责向沙埠镇方向搜索的部队,在两公里外与日军的大股机械化部队遭遇了。”当程家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去问那个自己才派出去的加强排的情况如何。打了这几年的仗,对这个加强排的结局,他那能不心知肚明。无非是阻击迟滞到最后一人而已,这也是这个时代军中好汉们最向往的搜索部队的天职之一。说实话,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还真让程家骥有些措手不及。在他原先的估计中,鬼子的部队至少也得侦察机发现这里并向上报告后,再加上相应的反应时间,才能来得了。那个时候,相信自己的第二梯队的也到了,尽可从容不迫的组织阻击。 “冬生,你去让刘子俊把能调的步兵过来,这里所有人跟我到前面去。”意识到自己的失算极有可能给全局带来被动的程家骥,情急之下的带着自己那支装备精良到曾让心性恬谈的黄中将都为之眼红的的卫队率先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面,一辆辆装甲汽车和坦克纷纷发出了起动的轰鸣声。事实证明,人发明出来的机械的速度就是两条腿人自个要快得过,不一会程家骥和他的卫队就被那些自家的坦克、装甲汽车“恶意”的远远抛在了后头。 搜索排的兄弟们的战死沙场,无疑是极有价值的,当最后这个排的最后一个弟兄,倒在日军的坦克履带下时,新二十军那支从来不缺乏朝气和冒险精神的装甲部队,便以突击队形向日军发起了攻击。凭心而论,已用炮火交上手的这两支允当大军触角的部队的实力相差并不很大,日军的战车数量是远少于新二十军,但其拥有四辆在亚洲国家中绝对称得上性能优越的八九式坦克,又比对方多出了近千步兵,最要的是日军的坦克手的作战技能,实在比被北条那个半瓶醋三心二意的训练出来的新二十军那些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业余坦克手们强上太多。如果日军指挥官小丰少佐能静下心沉着应战,非但可在短时间内打个鼓旗相当,甚至还大有机会利用自己“人肉炸弹”充足的优势,给兵种单一的对手予重创。 可坏就坏在出发的时候,全是好心的多嘴婆婆青木少将当面对小丰少佐作过训示,指示其只要一旦探明中国人这支穿插部队的虚实,就在第一时间回撤,万万不可贪功恋战。青木少将之所以这般的“守财”,倒是能让人理解,对于上兵力使用上已捉襟见肘的日军来说,小丰手下的这支精锐战力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小丰又是个听话听到有些机械的军官,面对数量庞大到掀起满天烟尘都快要把自己的部队包起进去的中方装甲集群。未尝没有畏战思想的小丰“忠实”的执行了青木的嘱托,带着完成使命的“光荣”原地转进了。小丰“扯呼”的太快,以致于让刘以诚手下的那些满心想要打一场战车“会战”的初生牛犊们只有吃灰尘的份了。这些热血的小家伙甚至激动得钻出自己的“坐骑”指着渐渐远去烟尘的骂上了大街。他们也不想想,真要打来,自己驾驶和装甲汽车、豆战车上的超溥装甲都用不着日本人打两炮。就算他们也有几辆八九式可恃,却也终奈何不了人家。 “行了!回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程家骥才从中国机械部队老祖宗第五军用一辆八九式坦克“换”过来担任装甲部队总教官的刘祖唐少校就是其中。 差不多全世界的技术兵种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的技战术水平最高,谁的话就最具有权威性。窃以为这也是某个时代,一些心术不正的领导会对把“反动权威”们置之于死地有那么高的兴致的原因。 在这支几乎什么都不少,唯独就缺技术骨干的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里,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了,这来,总教官发话,对这些愣头青而言,可比程家骥、刘以诚要灵验得多了,包括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在内的所有人乖乖的闭上了“鸟”嘴。 不知是因为上帝的确是公平的,还是那个姓耶老家伙有来回折腾人的坏毛病。 继上一个受害者后程家骥之后,可怜的中原规一很快也尝到了心惊肉跳眼皮发颤是个什么滋味。 “发现两个大队的中国战车部队!青木君,这不可能!”长期担任参谋军寂的中原规一对中国军队的装备情况太了解了。除了第五军有一个德制战车团外,就是找遍整个中国军队也找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可第五军此刻正在攻打钦州外围重镇黄屋屯,而那个倍受日军关注的德制战车团也在火线上冲杀着了,完全没有飞到到了上百里外沙埠镇来的可能。 “司令官,小丰少佐发回的电报称,他从阵亡的中国军队士兵身上撕下来肩章上查明了部队番号,是新编第二十军。”看来小丰少佐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还挺细心的。 知道了堵在自己后路上的那个致使二十一军的军誉屡次被中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的扫厕所的罪魁祸首后,是不是存在那支“传说”中的装甲部队对中原规一而言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大不了用飞机强行开路。以这个号称从未一败的程家骥爱用奇弄险的性格,和小丰支队与之遭遇的地点,这两者上综合分析,中原已能肯定对方走的是那步棋了。 “青木君,你给山下中将发报,请他立刻派出不少一个加强大队的有力部队出击,目标是正对着我们的钦江对岸,告诉他那里会有足够多的中国人的头胪给他的部队砍的。让小丰向正在攻击沙埠镇的中国军队实施迂回攻击。通令全军,半个小后就地转入全面反击,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怕是伤员和护士也要参战。通知航空部队不要去瞎找乱撞了,他们的猎物就在钦江边上!拜托他们把那里的土地给我用炸弹犁一道。”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原规一可是极少会这样杀气毕露的。这也难怪,程家骥是不久前的造成那起,让安藤中将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的“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刺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说与中原规一有杀“父”之仇都不为过的“大恶人” “遵命,司令官阁下。”用兵思想虽保守,但战术嗅觉还算灵敏的青木少将这回是完全领会了长官的意图了。中原规一这是下了狠心,先以迂回包抄的态势逼退当面中国军队,再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山下派出的部队一起,夹击二十一军的死仇大敌程家骥的部队了。 ###第四十七章双雄初会(七) !#10158795 上午十时,位于沙埠镇东南方向的硝烟味不怎么浓的一八八师一一三团阵地。 以保卫桑梓为已任的桂军官兵们,正与距自家阵地不足四百米的一股日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射着,他们当中的一些老兵油子一边端着步枪好整以暇捕捉着猎物,一边还时不时忙中偷闲的抽上一两口香烟,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已极的表情,很能给人以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鉴于各部队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都不小,行营主任此刻采用的是全面粘上、局部突击的拖延战法。不在主要作战方向上的这个团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对面据守外围阵地的日军保持接触,不使其逃脱而已。故而发生的一一三的防区的战事连激烈紧张都谈不上,惨烈血腥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一三一团,一营四连阵地。 “丢他妈!三毛,都叫你不要乱放枪了,你还把你那杆破枪打得跟机关枪似的,你想把鬼子的迫击炮召来送大伙一起上西天!”排长董二愣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主,话说到一半,才补充上来的小名叫三毛的桂林新兵那瘦不啦叽没二两肉的屁股上,便已经被他踢了好几脚。当了近十年兵的董二愣的力气可大着了,虽说在心里拿捏着分寸了,他这几脚下去,还是把三毛踹得在地上当了正如假包换的滚地葫芦。 对于这起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殴打士兵的“恶性”事件,整个连队没人出来说说公道话。事情发生后,不单新兵、老兵们都在哄堂大笑,就连平时口口声声要废除体罚的连长钟民生,也没有跳出来干预。 钟民生从高高在上天天与地图文书打交道的师部参谋,下到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线连队来带兵打仗已,经有将近二十天了。钟民生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民主、人权的学 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 又一个凄美动人的夕阳西下时啊! 许是遭逢初次重挫后,心情还没得到完全平复的缘故,程家骥发现自己竟是变得愈来愈多愁善感了,对于是统兵数万的将领而言,这可不是好现象。 “军座,行营新的作战命令下来了,限令我集团军先在今夜扫清东门外的所有日军阵地,然后休整半天,明下午一时点,参与对钦州城的总攻击。”邱少言的脸上永远挂着让人看了很是舒畅的微笑。这个前上海私家商业电台的收发员出身的电台台长,在新二十军是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要想绕开他了,却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思想开了小差的程家骥这才想起,他已实实在在的站在钦州城下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十几个小时前,自己还被强敌撵得跟兔子一样,这一晃眼,却已是带着大军压境来重兵摧城了。 “军座,您先回军部去休息一下。”这个世上能享有钱绅的关切体贴的人,绝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目,而程家骥有幸位列其间。 程家骥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方待要走,却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近前用只有钱绅才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道:“维礼兄,让马楚山上一个加强团,在全军侧后拉开警戒线!” 早知程家骥对中原规一丢下江边的部队,直接龟缩回城的反常举动存有极深的戒意的钱绅会心一笑。得到回应后,了了心中两件心事之一的程家骥,这才放心回临时军部去专心等他让马三宝去办的另一件牵挂之事,寻找刘以诚等人尸骸的消息去了。至于这清扫外围的战事,本就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交给钱绅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道理。 事与愿违,程家骥一回到军部,还没等他来得及派人再催促一下已到地头马三宝,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打来了。 程家骥拿起电话听筒只听几句,便变了脸色,他回了一句话后,便匆匆忙忙的带着屠靖国等卫士赶往集团军司令部去了,心里急开车的时候还让车门夹了一下,把肉厚手背都夹得乌青了一片,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适才给程家骥打电话的北条倒是被没伤没痛的,可他这时正巴不得闹个轻伤什么的,好能回避一下了。 钦州远郊东场镇,日本和平军总司令部。 ‘早知道炮灰这种“日常用品”也会“缺货”就不把小田原那帮人全挤走了。在这里这帮混蛋,没一个有用的。’看着满桌子东京不认、重庆认的“日军”的大佐、中佐们人人一言不发,带着金丝佩带、挎在指挥刀的北条在心里急得直骂娘。 日本和平军成立有半年了。其内部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从成立的那一天存在。从派系上来分,这支军官的中高级军官,大致可分为两个系统,以北条为首的从特别行动队调过来的北条系,以小田原为首的全身系(因骨干多系大阪名商社的全身学徒出身。),至于原第八联队少佐大队长宫本等当初坚决要求服苦役,后来又火速转向的不坚定份子,则主要扮演风向标、墙头草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角色。 这两派,一个群众基础深厚,一个后台瓷实,有打有斗了好长时间,直到最近北条挟七里坪之役的余威,方才以小田原和他基本干部们被排挤出到重庆去当军事顾问的结局尘埃落定。 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北条为什么会如此沉不住了,天底下还有比辛辛苦苦篡位成功没几天、死对头就拉大票人马上门砍人更让人窝心的事吗? “命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没有命令不许丢掉一个阵地。”这会儿,从心底里最厌恶,打仗这种于身心半点无益的活动的北条,是真不想当这个家,却偏不得不当这个家,心里的郁闷就甭提了。他话峰一转杀气腾腾的叫嚣道:“有违军令者杀,惊惶失措者杀、消极怠战者连座!” 另说北条这一发狠还真把下面这些滚刀肉给镇住了,他们心里明白着了,北条打仗的本事宽一般,人也胆怯的很,可搞清洗杀起“自己”人,却是把一等一的好手。当初小田原手下的死党一个个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个明证。他们当中那些北条亲信也基本沾过那失踪人士血,自自然就更会认为北条是在说空话了。 二十二岁岩山正则是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一名日军中尉,出身日人忠狗世家的他也是一名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中国人,至于他的中文名字,就不提,免得污了他的祖宗。 岩山在台湾当过警察,捕杀过抗日志士,是被总督府保送上的士官军校,毕业回台后,恰好组建第三混成旅团,因其往日的“功绩”被越级任命为中队长 此时,岩山正带着他那充任全旅团探路先锋的中队,向他们上岸后的第一个目标,东场镇。他们赶得那样的急以致于都没有来得及在沿途烧杀一番。岩山中队没跟当地人“接触”,也就无从去获知敌人的虚实了。 通往,东场镇的公路两侧正潜伏着一支日本和平军。 “大队长,前面有动静。”一个战斗动作很麻利和平军士兵,三步并做两步的曲着身子跑回来报告道。 “准备。”在大队长回头下达作战命令时,我们看到了一张异常稚嫩的脸,天啊!这个大队长竟是那个在解决日军俘虏时,表现得极为出色的西浩次二。 “咔”全体士兵拉来了枪栓。 第一次单独指挥战斗,说西浩次二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可一想起待自己比亲儿子还亲的小九保大叔身中数十弹倒在血泊的惨景,从小即是孤儿,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国家这个概念的西浩次二,只觉着自己的胸膛里正烧着一股熊熊烈火。 这正是看正了西造是个前途无量的可造之材,北条才力排众议把他火箭般的提了起来。且现下,西造所带这些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小笠原大队的兵,也就那些在那场差点酿成内讧的荷将实弹的对峙中,小九保的忠诚支持者们。亲身感受“母国”的无情,又参与了七里坪之战的他们的对日作战意志之坚定,自不是那些一直待在新一百师的怀抱里未曾与同胞真刀真枪干过的部队可以比拟的。 当然,仅凭这些,并不足以让已彻底与当前的日本决裂的这些老兵油子,有主动出来打伏击的积极性。不可否认,北条下的那几个军令在这其中确实起来不小的作用,可关键还是西造大队驻守那个四面透风的村子,以老兵们眼光来看实在根本就没法子守,全大队官兵一致公议,与其蹲在里让人家瓮中捉鳖,不如试试打伏击,胜负也不论,起码回旋余地要比前者大得多,这才有了日本和平军历史上第一次主动出击。 战斗很快打响了。 按说双方的兵力不过一比一点五,(靠着馒头的神奇功效,和平军的一个大队已扩大到三百人上下。)包括西造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指望能打起来个结果来,在他们想来,只要打上一阵子,回去也多半能交得差了。 可一打起来,这些技战壕水平不错的前第八联队的老兵们,不禁又惊又喜。 从敌人所采用的那些近乎于自杀的笨拙的战斗方式中,他们以现对手竟差不多都是没有半点实战经验的战场菜鸟, “全歼!”看出有大便宜可占的西造次二,用纯正得不能纯正的日语发出了战斗指令,宣告了这场伏击战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若是,一个人没有“祖国”,没有亲人后,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无疑只有钱了!西造大队多是老兵,算盘打得精,那能算不到拿下影响会大得让人无法想象的一仗后。以北条的那赏重罚重的一贯作风和正牌主子的豪爽,自己能得到赏钱定是异常丰厚。 在白花花的光洋的激励下,这些经过了北条在七里坪的导演那次“忠诚证明”后,已不再忌讳沾上同胞的血的和平军官兵们的战斗激情,终于被充分鼓动了起来。 不愧是久经训练又在沙场摔打多次的老兵,这一放来了打,岩山中队立时便吃不消了。 “撤退!”战技上的巨大差距,和对方从到都尾都在使用日语喊口令,用日式枪械射击,用日军方式作战,这一系列的异常情况,在让岩山中队损兵折将的同时,也给其在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与震撼。 尽管,因日本军方的严格封锁,日本和平军的详情,连正牌的日本国民们都知之甚至少。而这些“准国民”就更是一无所之了,从而导致岩山中队打了半天都猜不出对手的真实身份。 但这并不妨碍,岩山做出逃跑的决定。 没等跑出多远,岩山中尉便被“来路不明”的一颗六点五毫米的子弹给追上了。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二) !#10161626 那颗从日本制造的步枪里打出来的子弹的穿透力极强,方一钻入岩山正则背部,又毫不停留的直直的从他的前腹部钻了出去。被打了个对穿的岩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强烈的神经痛感给“兴奋”得在地上连续翻滚起来,面目已被痛得严重扭曲的他边翻滚,边还扯着嗓子发出了一连串分贝超过二百的哭嚎声。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意志坚强”的中队长软弱表现,立时使他的中队的士气跌到了谷底,也就是说,开战以来已饱受惊吓的岩山中队的士兵们的精神总崩溃了。他们再也保持不了交替掩护,逐次后撤的战术动作,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一哄而散似的狂奔。见状大喜过望的和平军的官兵忙分成小队,兴高采烈的附尾追杀“白花花的光”洋去也。 待岩山恢复神智时,战场上已看不到多少站着的人了,而他的胸膛上狠狠的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三零式刺刀,刺刀顶得太紧,紧得岩山都有些喘不过气。 “哪的人?”说话的这个人用得是汉语,语气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轻篾。 “台湾。中国人。”未等岩山开口,他的身旁就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这时岩山方才注意到被那些身着日式军服,戴着大大的绣有“和平”字样的肩章的士兵踏着身子,用刺刀顶在地上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他的不远的还一个了,就是中队里那个一直坚用中国名字的二等兵。岩山同时还看到这个二等兵军服裤腿上斑斑血迹, “姓甚叫啥!”虽说在听到二等兵的回话后,胜利者那张阴云密布的国字脸上的浓浓杀气淡了些,却还是一副主宰者的口吻 “程家驺!”这句话,倒是答得理直气壮。 “祖宗倒没忘?怎么来的?”在事实上和精神上都处于居高临下的地位的主宰者语气稍为柔和了些。 “在家里和警察所的人不对付,被他们……”许是感觉到对方没有马上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程家驺的心情也趋于平稳,心情一平稳,这说话时的颤音,也就少了许多。 “程家驺?!祖籍?”穿着中国军队的军服,带着红色领章的审讯者粗暴打断了俘虏的话,略有些急切的问道。 “福建南安。” “严长官,部队要撤了。”这时,已追击完毕回转过来的西造次二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把这个人带走,我需要他活着。”西造口中的严长官,指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程家驺,用命令的口气吩咐道。 “原仓,细田,你两个过来。先给他包扎,再抬上一起走”尽管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在在撤退时,多带上一个不能行动的伤员,无疑多一分危险,可西造次二还是半点眉头都不皱的遵命照办了。西造心狠手辣不假,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很明白这位论阶级是个小小的宪兵少尉,论职务也只过是个“过路神仙”似的临时军法监督的严凌峰,做为一个中国宪兵,是绝对有指使自己的份量的。 接下来岩山正则也就顺理成章的失去了看客的资格。不用程家驺去揭露他是一个如何“优秀”的“日本人”,岩山正则身上的那身曾让引以为荣的中尉军服,就足够让他送掉性命的了。 在丧失思维能力前的最后一刻,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欠奉的的岩山正则,还在想把自己用刺钉在地上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为什么?”被放在担架上疾走的程家驺对他的救世主问道。 “第一,在日本军队里你还能记得自个是个中国人,这不容易。第二,你姓得好,祖籍也对头,说不定你的今后的人生,会是很精彩的。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在一笔投资而已,日后要回报的。”出身徐州一个小商贩之家的严凌峰坦诚的说道。 听完这句话后,程家驺也没再说感激的话,他明了,既然欠人一条命,就不是空口能还上的,只有等以后有机会时再说。 ‘可我的将会有什么样了未来?’怀着对高深莫测的未来的憧憬和恐惧,程家骥被失血过多后必然会产生的疲乏感送入梦乡当中。 半个小时后,当日本后续的一个大队急如星火的杀到这里时,此地非但是人去楼空,不久前“作案现场”还被打扫得异常的“干净”。要知道打扫战场可是是西造的部下们的强项中的强项,虽然这次时间紧迫,可该干了他们还是一件也没拉下。他们非但把战场上散落的枪支统统带走了,就连被打死的日军身上那点零星票子,他们也不曾放过,更有甚至还有不少日军死尸的皮带和军服都被顺手给牵了羊。 看着眼前这“凄凉”的一幕,心有不甘的日军大队长也只有拔出军刀虚劈几下泄泄火的份了。 马场镇。 “西造这小子干得漂亮!”从前方传回的消息,让北条在大喜过望之余,高兴得象捡到了黄金似的在房里来回小跑。 也难怪,一向很注重仪态的北条会如此这般的失态,刚刚发生的那次战斗,虽因西造大队的官兵们秉承第四师团的传统,太过于保重贵体,生怕被日军主力圈住无法脱,追击对方的路程太短,而导致战果不大(仅毙、伏日军七十三人。),但其军心士气的激励作用之大却是非同小可,政治意义就更不用说了,北条此刻就已经在精心权衡要从那方面着手来扩大此役的政治影响,方才能使得自己能从这个大捷中捞到更多、更实在的好处了。 “给军部发一封告捷电报,就说我们伏击日军成功,重创其一个大队,毙、伤近五百人。”看来北条还没兴奋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至少还知道要虚报战功。 “总指挥阁下,外围部队报告,敌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各部长官请示,考虑到敌人在兵力占绝对优势,是不是可以收缩总部周围。”被唤回现实中的北条想也不想的回道:“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打了胜仗归打了胜仗,北条对于自己的部下们的战斗力还是能正确估价的,让这些老兵油子们,趁敌不备占点便宜或许还凑合,可要指望他们在兵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在野外顶住含愤杀来的对手的报复性攻击也太强人所难了。 “台湾第三混成旅团?一群小毛孩子!想要报仇,来吧,尽管来吧!。”副官走后,踌躇满志的北条大对着朗朗睛空大声高喊道。 北条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主体由前第四师团士兵构成的日本和平军,打对攻是万万靠不住的,可在防守上还是有其自己的一套的,很快,来势汹汹的第三混成旅团,便尝到了第四师团所独有的“乌龟式”防守的厉害。 主要由菜鸟组成的日军在第一次攻击马场镇受挫后,被迫于晚十时,停止了攻击。 中原规一急了。 在中原规一的心目中,马场镇的战斗,绝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它可是直接影响着全局的。那里一打成僵持,想要牵制中国军队的攻击钦州的步伐,又从何谈起。没有了这股助力,钦州想要支持到已上路的关东军精锐第十一师团、十二师团到来的那一刻,谈而容易! 在接连收到从第二十一军司令部发来的两道声色俱厉害的催促命令后,第三混成旅团的旅团长东野长治少将再也坐不住屁股了,他决定亲自上阵督战,一定要给“叛徒”们点颜色瞧瞧。 经过精心组织后,日军决定于零时,对马场镇再次发起攻击。 马场镇边上的日军前沿阵地的一处临时搭建的隐蔽部内。 东野长治少将正在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隐约可见的庞然大物,马场镇。短暂的炮火准备过后,原野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锐的哨声,那是日军贯用的冲锋哨。 紧接着,一堆堆的日军借助低沉的夜幕的一边鬼哭狼嚎着,一边很有节奏的向前走着。东野所有之处角度看上去,冲击部队组成的那个宽大的方阵,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马场镇漫过去 “哟西!”显而易见,这位旅团长对自已的部队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日军的攻击与目标的距离在缩短,八百米、六百米直到四百米了,马场镇上的守军,却没有做任何反应。 “咦。”东野长治再狂,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就算步枪够不着,对方手上的迫击炮也该进行拦阻炮击了。 “轰、轰、轰。”在攻击者们打击的迫击炮炮弹飞入镇内的同时,日军的脚下成片成片的腾起了一股股火光烟尘,这致命的焰火,迅速燃烧了几百个日军的生命。 见此情景,东野少将又惊又“喜”的脱口而出“地雷!” 下一刻。 “兴奋过度”的东野跳着脚指着已是一片光明的前面高喊道“全力突击。” 与此同时,和平军总部。 “笨蛋!当然是地雷,防守,不用地雷用什么?”正披挂整齐的在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的北条,在喃喃自语灌下一大杯法国红酒。 日军刚默默承受了地雷给他们带来的杀伤,接着又被飞蝗般手雷炸了个措手不及。 “八嘎!”东野少将实在想来出来,自家的攻击部队和镇子还隔着至少两百米了,对方是怎么把几百个手雷砸到自己的部下头上,难道叛军们都是神投手不成。 北条又一口闷了大半杯,以示庆祝。 让东野所不解的疑惑,说白了一钱不值,北条不过是把他当日在南昌被俘时,上的那个当连同当时的沮丧一起,原封不动的“移交”给东野罢了。 东野离得太远,一时不察,看不到就这会儿工夫,在日军与镇子之间已多出了一道浅壕,先前手雷就是那里面飞出来的,此刻浅壕还在喷着一串串的火舌了。 ‘也许,我还真是名将的胚子。’连续几次成功的算计对手,让北条胸腔里那颗蛰伏以久的野心,有了重新复苏的迹象。 北条的名将之梦是否能成为现实,谁也说不好,可第三混成旅团的士兵们摊上了东野这个冲动型的指挥官,却肯定是要多灾多难的。 在哨声的催促下日军终于占领了浅壕,(实际上是完成任务的和平军顺着早就备下的交通壕溜之大及后。)并以此做为前进阵地,向百余米外的马场镇展开了直接攻击。 在炮火的掩护下,日军竟然一冲就冲了进去。 毕竟是吃过亏的人了,直到眼见大队人马都一股脑的拥进了镇子,隐蔽部里的东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命令野村大队从右侧迂回加入战斗。”在东野看来,自己这一手,既可防止已冲进镇子里两个大队让人家全力挤出来,又可封住镇子里敌人的退路,从而取得全歼“叛军”的骄人武勋。想到得意处,东野的嘴角边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东野得意的太早了,日军倒是没有被赶出镇子,可镇子里的枪声却久久没有消散。等东野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要用镇子里复杂地形粘往自己的主力时,反向其侧后迂回的和平军的两个“联队”,也已杀到他的旅团部队的门口。 “撤退!”随着已快被北条那层出不穷的花样给折腾疯了的东野的一声令下,第三混成旅团以一场全面溃退,结束了它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 拂晓时分,刚止住的逃跑的步伐的第三混成团清点了人数,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张写满损失的兵员、装备数字的报表,东野少将还是一口所气提不上来干净俐落的晕了过去。 其实,东野少将应该感到由衷的庆幸才是。若不是和平军的大部分官兵还信守那条“穷寇莫追”的信条,这么大的一场败仗,他的混成旅团绝不会只折了区区九百人。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三) !#10161816 马场镇之役,规模小是小、交火时间也只几个小时、双方伤亡的人数的总和更是只相当于同一时段在钦州城下打得乒乒乓乓的外围战的十之二三,可这一战对历史进程的影响之深远,莫说钦州城下那一夜热火朝天的扫除行动比不了,就是与这次桂林行营主动发起的投入了几十大军的声势浩大的围攻钦州之役,恐怕也是难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之所以此役,会得到后世史家如此高的评介,全因为重庆方面正是从日军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这次折戟沉沙当中,看到了以往一直被其当成“政治象征”到处招摇的日本和平军,作为一支军事力量的原始价值。从而促使中国政府加大了对这支为中国的利益而战的由日本人组成的军队的关注和投入。正是这种当时国人普遍认为注定要得不偿失的投资,最终催生出了几年后那支纵横南太洋战场的兵员充足、编制庞大的日籍雇拥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其实,单就钦州战役而言,日本和平军在马场镇所取得的阶段性胜利,其意义也不可小觑的。 此一战后,就连原先对这一着附敌侧后、逼其分兵的狠棋,寄与厚望的中原规一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占后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主力犹存,但在丧失了军事冒险行动所必须的突然性后,其完成原定任务的可能性已不大了。既意识自己的如意算盘已被“叛徒”们弄成了空中楼阁,杀伐果断的中原规一那里还提得起与中国军队在城外打消耗的兴致。 截止四日清晨七时,日军二十一军已放弃了其手中的所有外围阵地,趴在钦州城彻底当了缩头乌龟。从那时起,钦州战役进入了最关键,也是最残酷一个阶段,扑城! 正午时分,钦州城下一处离城墙不足一千米的小山包上。 “军座,各师、团的攻击准备皆已就绪”一个参谋从藏在小山包的后面电报架设处,小跑着过来报告道 “维礼兄,攻击八号地段是那个团。”程家骥只挥手示意了一下,便指着在划分的攻击地段的地图对钱绅问道。对于攻城这类实打实的硬拼仗,喜好自由出击的程家骥历来都不怎么感冒,再加上受到日本人在后方登陆的那档子事的影响,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这个一军之长竟连钱绅全权制定攻击方案中,不少团级部队的攻击位置都没闹清楚。 “军座,八号地段由新一七零师新五一零团负责攻击,代理团长是谢文化。”钱绅说到这,见程家骥露出一时想不起的表情,忙解释道:“这个谢文化,就是从前刘齐天的独立一一二旅的二二四团长,这次整编后任这个团的副团长,前几天,团长因重病开缺,他就顶了这个缺。” 说来也许有人会不信,程家骥刚才是真想不起来谢文化是那路神仙了,他一个军长手下光是师、团单位就有几十个个,若是新一百师这样的主力部队还好说,象新一七零师新五一零团这种非主力师的末流团队的一个副团长,被他在脑海里忽略。实在是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二二四团?谢文化!就是在富金山上守七五三高地时,为了保存手中的实力跟小鬼子耍心眼,结果被部下逼得差点弄假成真的那个谢文化。”我的老天爷!程大军座总算在脑子里把人给对上号了。只不过这种对号方式,当事人自己是绝不会感到有半分受宠若惊的。 “这个人用兵还是慎重的。”钱绅这句话无疑是话中有话。慎重的另一个代言词就是怯懦。程家骥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这次攻击,钱绅的布置远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保守,只怕就是一场大型火力侦察罢了。他原本还打算就地调整一下,以便于加强攻击力度的,可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集团军司令部时,在自己与黄中将那番对话中,对方先是明言这次攻击本集团军充其量只不过是个配角,后又暗示自己在攻击时,务必要留有余地,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日军援兵大至之类的战局突变,念及于些,程家骥也就不说啥了。 黄中将的钱绅在这一点上的不谋而和,虽有些本位主义之嫌,可从第四十五集团的角度出发却也无可厚非。可以想见,兵力、火力皆不如另三个方向雄厚的四十五集团,若是拼着在城下打个尸山血海,最先用人堆入城中,先不论助攻变主功对大局是否真的有益处,光是那份崖岸自高的处境,就不是一路打来已出了太多风头的程家骥、黄中将等人消受得起的。 只是他们算来算去算错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保存半辈子实力的谢文化。 归根结底,还是新二十军的内部制度出了问题。程家骥一直极力抵制军官把士兵视为其私有财产,这种在中华大地上生生不息的传承了几千里“优秀制度”,也是为了这个,程家骥在成军之初才不惜冒着自损元气的风险,宁愿把于俊才等一批得力军官给清了出去,也要保持内部的相对纯洁,事情是做彻底了,效果还不错,可副作用也就出来了。 身处这种很难形成自己的圈子势力的环境下,象谢文化这类半路出家的军官,想要往上走就只能靠战功。更不说,此战是他代理团长后的第一战了。是个军人都能明了,那些头上标有代理字样的军官们,无论干什么,往往都是最拼老命的了。 况且就客观来说,早在十几年前就做为东北军的一个连长,全程参与了那场长达几个月的围攻涿州之役的谢文化,在新二十军众多的师、团长中论起在攻坚夺城上的见识,虽不敢说首屈一指,却也是足当得起名列前茅这四个字。 十二时一到,偌大一个钦州城顿时被由几十万大军组成的茫茫人海,硬是给整成了摇来晃去的一叶偏舟。 谢文化想出的招其实一点也不新鲜,过去在内战时期,这一手就经常被缺乏火炮的军队使用在攻城拔寨上头。说白了,无非就是用火力、重兵把填满了炸药的棺材给送上去,用以炸毁坚固城墙而已。 在损失了一个多排的兄弟们,棺材被送到了城墙上,接着便是拉响导火索、人员紧急撤离,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谢文化他手下的兄弟,就干等着那一声轰然巨响。 “轰。”与预想中一样,巨大的轰鸣声和接肿而来的飞沙走石一一登场,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那过于丰硕的成果,倒把这次爆破的倡议者给吓了一跳,非但城墙上多了个五六米宽的缺口,就连缺口两旁的好长一段城墙都以已逞摇摇欲坠、一推就倒之势,那一大段被削掉了石制外皮的城墙,竟露出了一片片的松软的黄土。 谢文化自是不可能事先得知,他炸开的这是一段北宋时建造的文物古董,可历史知识的贫乏,并不能成为此时让他有便宜不占的理由。 整整一个营迎着刚刚反应过来的日军有些稀松的弹雨冲进了城去。虽说,在经过激战后,又被日本人用刺刀给赶羊似的赶了出来,半点便宜没捞着不说,还白白折了大半个营的兵力。可首次突入城中的“大功一件”,却是扎扎实实给立下了。 本来,这事也未必没有一丝转机,只要集总、军部压一压,对上面封锁暂时一下消息,至少不会象后来那样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坏就坏在,新一七零师的马大师座有个扛着行营高参的牌子的同学,这会儿正以行营驻新二十军联络官的身份,在新一七零师的攻击阵地观战了。结果,还没等程家骥这个主儿得知此事,行营那边的强令扩大战果的电话就摔到新二十军部。 “让新一百师上,把炮兵都调过去。”事到如今,程家骥是想不打主攻都不成了,谁叫他手下的部队在二十万大军中又拔了头筹了。至于谢文化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也因焦头烂额的程家骥顾不上打他麻烦,而逃过了一劫。事实上,就是有时间,程家骥也不敢明着动这个已被行营通令嘉奖,并指名扶正的大功臣。 这回,可就是真打了,在行营紧急派来的一个“现场办公”的将字级高参的亲自督促下,新一百师的几个团对那段筑城工艺落后的城墙,来了个轮番攻击,虽没有再能染指钦州城内的土地,却也让日军一次次的把机动兵力填向了东城。 如此一来,原本机动兵力就不多的二十一军,无可避免的在全面开战仅仅两个小时后,就提前陷入了左支右撑的窘境中。 紧接着,随着被东城的战果激励鞭策的其它中国军队的攻击力度的逐步加大,日军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黄昏前,兵精将勇的荣誉第一师“无视”日军军舰上的重炮的威力,率先敲开了南门,被逼到的死角的日军,随即发起联队规模的反击。两股浩荡的人流立时就在瓮城内外如火车相撞般死死顶在了一起。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不折不扣的白热化态度,双方官兵咬着牙,挥舞着军旗、刺刀,冒着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手雷、手榴弹,迎着对着胸头扫来的子弹,缠纠着、撕杀着。地方太窄,双方都是避无可避,两条巨龙彼此间每一下冲撞开合,往往都能带走上百条鲜活的生命。 正式接触,不到一个小时,荣誉第一师这支全由“返队伤兵”组成的当之无愧的光荣之师的一个主力团,就拼得是奄奄一息了,而日本人那个联队也伤了元气,城门附近的甬道里非但推上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最让触目惊人的还是,在甬道的某些被双方战死官兵的遗体堵上的地方,那鲜红滚汤的男儿血都已有尺许深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流成河! 可这开了一个头,一个团打光,就再上一个团,不过几息的工夫,又一个团的中官兵高呼着“国死我存、国存我死”的号视死如归的冲进了这个血肉屠场,又是一阵不战不休的恶战,又被日本人的援兵给死死顶了回来。再来,直到荣誉第一师四个团拼残了三个团,而中原规一也把二十一军军部大楼里负责扫厕所的清洁兵,都集中起来统统投入南门的这场以人命为注的“恶性赌博”中来,方才告一段落。 不管中原如何苦苦支撑,也不管海面的日军军舰打暴了几根炮管,人多势众的中国军队底气毕竟是要比对手足一些。日方刚堪堪把南门勉强稳下来,还没等一直提心吊胆的中原规一喘上一口气,从北面攻击的六十六军,就炸开了一段城桓突入了城中,北城守军遂与展开了巷战。眼见是情势已危如累卵,生怕再打下去被迅速被强大的中国军队分割的中原规一毅然采用应急方案,在他的指挥下,日军主力突然抛下对手,并借助因其边撤边放火,所产生滚滚浓烟的掩护,向南死命突击。日本人这一手,显然出乎了这时已次第突入城中的中国军队的预料,受熊熊烈火和尚在负隅顽抗日军的双重阻隔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主力逃之夭夭。 午时时分,钦州城内的局势明朗了起来,城内的大部分地方已落入中国军队的掌握之下,唯有南城尚有日军重兵盘踞,且钦州南外的海岸、海滩,也到处满是远远看去活象一个个窝窝头似的鬼子兵。 在中国军队忙着在城里救火之际,第二十一军的几万残兵紧锣密鼓的在其控制区域抢修起了工事。 至此,中原规一制订的所谓的应急计划暴露无遗,日本人这是要依靠海军舰船所提供的的强大火力支持,重施两年多前淞沪会战时使之反败为胜的故技,背海死守,以待援军。 凌晨还有一章。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四) !#10161969 中原规一干净俐落的让出了大半个钦州后,确实达到了其预想中的解套的目的。此刻,日军虽被重重围困于狭小地域内动弹不得,可地盘一小,这兵力也就更集中,又有日方强大的舰队和航空兵部队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竟使得不愿重蹈淞沪会战前期中国军队企图向海滩攻击时让日军的炮火重创的复辙的行营主任空握有三十万虎狼之师在手,却拿着抱成一团四万残军奈何不得。既然。无法一气荷成的解决,那就只有和日本人耗上了。 格于两军的接触面已大大缩水,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的事实,那再在前线屯集几十万大军盘弯卧马也就不大合适了。基于各种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原因,原定充任战役总预备队的第四十五集团军,顺理成章的第一批接到了回师休整的军令。 能回玉林去喘口所,程家骥那当然没意见,不过在走之前,他先得去办一件让人揪心,却又不能不做的事情。 五日清晨,三娘滩。 从快速纵队里精选出来的百余名官兵强忍着抽泣,同时在忙乎着一件事情,收殓几天前阵亡在这里的官兵们的遗体。担负这项任务的官兵们两人一组拉住裹尸布的两头,安安稳稳的把一具具已颇有些味道的躯体,放入装入从玉林抢运过来棺材当中,那动作小心翼翼极了,象生怕把这些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昔日的袍泽弟兄们从熟睡中给吵醒了似的。 程家骥和新二十军的几个将字号的军官,默默无语的站在那里,向前方行着注目礼,就连一向冷心冷面的钱绅的眼圈都有些晕红晕红的了,文颂远等人的表现就更不堪了,个个的眼睛都饱含着热泪了,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没有人会去嘲笑新二十军的官兵的多愁善感和厚此薄彼。没错,打仗是要死人的,可零零散散的损兵折将和一个部队成建制的的战斗到全员殉国相较,后者给人震憾力,远不是有点悲而不壮的前者所能比拟的。不说这一战新二十军折了一员大将,不说这四百人不但拖住了日军主力为西岸的战事争取到了弥足珍贵的时间,就冲着他们在最后时刻以放弃仅有的生还希望为代价,直接挽救了当时正赶往三娘滩的几千兄弟,给他们再高的规格,新二十军几万官兵就不会有一个人有二话。 收殓完成后,板着脸的程家骥一挥手,早已守候在附近的上千兄弟操着正步走了过去,一分钟后,除了一具未曾盖棺的棺材外,其它的棺木的两侧都站在了四个彪形大汉。 一待众人站定,程家家等高级军官便快步走到了那具唯一没有盖棺的棺木前。 ‘直面死亡是一个军人最起码品质,逃避一次,就已是奇耻大辱,两次何以为军人,何以对国人!’看着刘以诚那洋溢着平静安祥、心满意足的面容,程家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刘以诚写在那封实质上就是遗书最后的军情通报的末尾上的话。程家骥不是不知道,自诩为临难绝不苟免的标准军人的刘以诚,对于两年前在萧濉河一战中被部属抬着逃出战场一直耿耿于怀,但万万没有想这会成为刘以诚心中一个过不去的坎,以致于让他在危险来临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慷慨赴死。 ‘标准的军人?’尽管,对刘以诚的在精神上的洁癖有些不敢苟同,但程家骥并不没有丝毫轻慢刘以诚的意思。在他看来,中国军队里要是多几个刘以诚这样刚强义烈得有些偏执的职业军人,少些识事务的“俊杰”,这场战争要比现在好打得多。可要是刘以诚这个新二十军少有装甲专才兼理想型的职业军官能活下来,那怕是不大光采的做了日本人俘虏,手上还握着日本人的一个少将可资着用做交换的筹码的程家骥,都会求之不得的。只可惜这一切只不是幻想罢了。 “军座!”钱绅的小声提醒,立即让程家骥意识到,这场合可不是能走神的时候。他最后看了刘以诚那张初次见面就因俊逸潇洒得过份而给了自己深刻印象的脸庞,用颤抖双手缓缓合上了棺盖。 随着“起棺”的赞礼声,先是包括程家骥在内的六名金星闪闪的将军,合力把盛着换上了才追授的少将军服的刘以诚遗骸的那具与其它阵亡官兵一无二致的彬木薄棺给抬了进来,紧接着,另外三百多具棺材也被平肩举起。一时间,三娘滩上齐刷刷的竖起了好大的一片慑人心魄的棺林。 “举枪!放!”当棺木全部离地后,肃立在一旁的一个连的官兵也开始履行鸣枪致哀的职责。 “啪、啪……”伴随着象征着军中最高礼节的九阵排枪的一一响起,一排排棺木次序井然的被一比不苟踢着正步的扶灵者,抬着向不远处的汽车行去。与此同时,围着河滩的上万新二十军的官兵唱起了那首久违了的男儿行。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这一刻,整个河滩都笼罩在一种雄壮浑厚、庄严肃穆的氛围中,这就是军人的精气神,一种张扬到极致的精神,一种宁折不弯的硬气。 把刘以诚送上的灵车后,已是身心俱疲的程家骥方待要回轿车里去睡上一会,面色古怪的邱少言寻了过来。 “子实,什么事。”程家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接触过太多的军情后,早已“麻木”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邱少言会如此的七情上脸了,心头一紧的他用急不可待的抢先问道。 “军座!这是玉林刚发过来的电报。”从邱少言那匆匆忙忙的把电报稿往程家骥手里的一塞的举动上看,这封电报似乎还真得很烫手。 果然,程家骥接过电报后,方扫了一眼,面色就青一阵、红一阵的阴睛不定起来。 “程老大,又出甚么事了?”性子最急的文颂远直筒筒的问道。 “不知是那个王八蛋漏了消息,子俊夫人今天早上激动得早产了,给子俊生了个不足月的小子,可刘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程家骥恨恨的说道。其实,这封从玉林发来的电报的内容有两个,程家骥说的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那个。别一条不那么重要的消息,就是经对程家祖宗十八代倒背如流的紫玉“鉴定”,程家骥在自己事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多出一个若是晚上五十年,能让无数人欣喜若狂的台胞堂弟。 听到这个说清是该喜,还是该忧的消息,新二十军的将军们的面上表情无不呆滞。 “操!”文颂远的说这个字虽不文雅,可其中所含的意思却很能代表大家伙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小会后, 一群从附近重金请来的民间乐手们吹响了的锁呐声中,以几十辆缓缓开动的满载着新二十军此役阵亡官兵的灵柩的卡车,为前导的新二十军的官兵们以团、营为单位分别唱着一首首悲壮而不失豪迈的军歌昂首挺胸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新二十军的官兵们对离开战场若许并不太甘心情愿,可若是与想与各式各样的钢铁与火药的合成品告别一会,都没可能的蹲在沙滩上的那些鬼子相比,那可就幸福得太多了。 上午九时,硝烟味浓重得足可以满足老烟民的烟瘾的钦州湾某海滩。 说来也颇有些讽刺意味,造成这种情形的元凶首恶居然是鬼子自个那无时不刻不在竭尽全力的“关注”着这块土地的大口径舰炮。 “司令部阁下,这里太不安全了,还是请到军司令部搬到军舰上去吧!”托程家骥福,日军第二十一军参谋课长横田久夫大佐才得已顶替了成了中国军队的阶下囚的青木容一的职能。 趴在由一个硕大的弹坑改造成了临时藏身之所里的中原规一,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新近迫于人才凋零方才任用的这位军事才具平平,而其它方面极为“出类拔萃”的代理参谋长,提出的的这个超级白痴建议。开玩笑!当此新败之际,全体将兵又让对手压成一团,本就已是戴罪之身自己要是还敢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大堆参谋副官,跑到军舰上去舒舒服服的喝红酒、吃牛排,就算阵地无恙,事后只要有人稍一借题发挥,正愁找不到替罪羊的东京大本营的板子,铁定就会重重的打在二十一军军部所有官佐的屁股上。 从正北方向那骤然之间响起的一声声低沉的火炮的吼叫声中,所嗅出的危险,让中原规一顾不上再在心里鄙夷横田的愚蠢了,他一个虎跃从松软的沙坑里跳了起来,指着横田的鼻子叫道:“马上让派二十一旅团跑步去增援南门,告诉中村,部队不许在中途停下来躲避炮火!还有,赶快跟海军联系,请立刻大家加大对南门炮火支援的力度。” 司令官下达的这个有违常理的命令让横田久夫禁不住一愣。即使是在日军各部队普遍只有额定兵员的一半以下的此时,一个旅团也有三千多人,就这么无不躲不闪的沐浴在敌我双方密集的炮火,那会白死多少人。 “司令官阁下,请三思。”横田觉着该是自己履行幕僚长的劝谏职责的时候了。 “快去!”胜负决于一瞬的时下,中原规一那有时间去对自己的行为细细分说,情急之下,他用最简单直率的方式,抽出佩刀架在横田的脖上。 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的战刀的直接威胁下,横田大佐明智的选择了屈服。 事实证明,中原规一的判断和随之而做的处置无疑是“英明”的,当中村旅团残部强行穿越那片由划破长空的呼啸而至的炮弹构成的死亡之河赶到南门时,第五军采用的日本人在在战争初期曾经广泛使用的那种坦克直接掩护步兵扑城的战术,已使得日军这最后一道屏障摇摇欲坠、朝不保夕了。 没什么说的,又是一场恶战、混战。在现下这种兵力对比下,粘在一起反复冲杀的结果是显而易见了,中原的及时处置,到头来也只过是把南门多守了二三个小时而已。 拿下南门后,中国军队一改先前死打硬拼的作风,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纵深蚕食开来。既是蚕食作战就少不了打了就走决不纠缠的小股渗透、冷枪冷炮、连营规模的拔点攻坚等等无赖手段,日军虽全力挣扎、反扑,却那里能够将浑身的破绽处处都护得周全。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地平线下时,中原规一发现了一个让他胆颤心惊的事实,二十一军赖以生存的最后容身之所,只一个白天就被对手啃掉了四分之一,且剩下那四之三分的地盘还或多或少的让人家打上了钉子。 在中原规一十万火急的催促下,日出之前,他就得到一个战力无比“坚强”的旅团。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完美无暇是不存在,既已在速度、数量这两方面得到大丰收,这质量上也不大好讲究了。 看着在这个把附近日占区内的军方杂兵、日本侨民、日籍警察一扫而空,方才勉强拼凑成的“旅团”的队列中,夹杂着的那星星点点的姹紫嫣红,中原规一的肺都快会气成了三角形。后方的那些吃得脑满肠的后勤官员们,也不知道是一时疏忽大意,还是别有用心,他们居然“体贴”到把附近地区的八个慰安所的五六百名的慰安妇,也一并当战斗兵员统统划进了第二十一军的建制。 “八嘎”郁闷到顶点的中原规一抢过身边一个士兵手中的机枪,把整整一梭子弹射向了天边的旭日。 月票空前难看,都第十位了,请大大们紧急支援一下,好歹我也在节日期间一天不拉的更新了不是。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五) !#10162153 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对外交往日益增多,闭关自守了几十年的龙的传人们曾发出世界原来竟是如此小的感慨。那么在此四五十年前华夏子孙们,离所谓的现代文明究竟又有多远? 就程家骥的亲身经历来说,这个时代的中国并不想后世人们想象那样的闭塞,当然这种四通八达仅仅是某些“精英”分子的专利。尽管程家骥极为讨厌“精英”这个“反动”词汇,可就连他自已无法否认,今时今日,他程家骥确已是在这乱世中翻云覆云的“人杰”们中的一员了。 六月七日,香港九龙柯土甸道113号,杜公馆,二楼客房。 两三天前还过着餐风露宿、生死转瞬间的战场生活的程家骥,从于三姑那足以让人留连忘返的****香怀中,颇费了一翻周折后,方才钻了出来。 站在英式落地窗前深吸一口一丝硝烟味都欠奉的晨曦后,程家骥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屋,唤起了睡在外间的马三宝交待了一下后,便在早已候在楼道口的屠靖国的护卫下,换上便衣向沉浸在鸟语花香中的香港信步走去。 天色虽只是蒙蒙亮,但那此起彼伏的沿街叫卖声、成群结队的穿着各式标有厂名、店名的工服去上工的工人、坐上黄包车西装革履的职员、高鼻昂首的洋人、被吃早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吃食摊子无不在表明这个一百六十万人的国际都市,已经踏入了新的一天。 到了这个时空后,程家骥并不是没在内地体验过城市苏醒时的勃勃生机,真要说起来,非但是重庆、成都、武汉与这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是小小的桂林都有其特有的乡土特色可与之相抗衡。 可这香港却让程家骥有一种莫明的新鲜感,可他又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直到走进一家人满为患的茶餐厅里座下后,程家骥方从不远处那几个慢条斯理的闭目品茗的老者身上有了些了悟,和平?让香港显得“鹤立鸡群”的无疑是洋溢在这个城市的每条大街小巷里和太平景象。念及与此,程家骥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在神洲板荡、处处烽烟的此际,托庇于横行了百年了的“世界强盗”英国人羽翼下的香港,却能独善其身不说,从繁华鼎盛的市面上看,似乎还从国难中得到了高速发展的机会,这怎么都不能不说是中华民族的悲哀! “司徒老哥,今天的报纸看了吗?日本人果然向法国宣战了!看来广州湾让小鬼子占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全亏你上次的提醒,我才把屯在广州湾的货物都脱了手,要不然这回可就亏大了。今天晚上我在得意轩摆两桌表表心意,你可得来啊!”一个目光炯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强悍的气质锦衣华服的白发老者,对坐在其对面的一个身着布衣鹤发童颜的憨厚老头连声不迭的道着谢了。 “有什么好庆祝的,法国鬼败了,德国鬼胜了,这香港可就愈来愈不保验了。” 听完憨厚老头说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精明老者一脸茫然,显然是未解其中真啻,程家骥却是心头一颤。身为一个“先知”,他自是明白憨厚老头话中的寓意,法国人完了,力单势孤的英国也就只剩下苦苦支撑的力气了,大不列颠本土都危在旦夕了,外强中干的撒克逊人,那里还的力量保护其亚洲的殖民地的周全,贪婪成性的日本狼又怎会放过香港这块大肥肉。 “老先生好见识。”有些见猎心喜的程家骥按捺不住插话道。 没回应,人家显然还不大爱搭理他这个陌生人。 程家骥又岂会被一时的冷场给打发了。几年的战火硝烟薰下来,别的不敢说,他身上那股子军人所特有的执拗,实是在与时俱进了。 只见,他厚着脸皮坐到了人家那桌的椅子上,看那样子还真有几分兵油子的无赖劲头。 精悍老者见状眉头一皱,接到示意的坐在另一侧的几个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飞快的围拢上来,做驱赶状,那边厢屠三也不紧不慢的靠了过来,挡在程家骥的身前,眼见一场毫无意义的冲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何老弟,收了吧,你手下那几个半掉子拼不过人家。”憨厚老头只这么淡淡的一说,威力却着实了得,那位被称为何老弟的精悍老者立时挥退了那几个看样子就知道是练家子的手下。 “你是燕子门的弟子,是南宗的吧!”这回轮到屠靖国惊出一身冷汗了,自己只摆了一个架势,人家非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武功路数,竟连门户口宗派都说得半点不差,任屠靖国走来闯北,有这等眼力的人,却还是第一次遇上,莫不是遇上了门里长老? “燕子门南宗义字房第六代弟子屠靖国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早就以军人自居的屠靖国对江湖已没了多少归属感,这一点,从他此刻口中虽礼数不缺,可脚下手上却是半点劲道也没有散去,就能看得出来。 “罢了!你自个都不把自个当江湖人了,盘道也是白盘。看这做派站姿,你们是军人吧!国内仗打得紧着了,还有闲心到香港这个花花世界来闲逛,怕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军人吧!”从老头的言语中程家骥算是明白了人家为何不待自己了,敢情是把自己当那种不务正业的军人了。 程家骥是什么性子,无理他还要缠三分,更不用老头这明明是冤枉他了,他要鸣冤叫屈那才怪了了。 “老人家,您这话就说差了,和小鬼子打了这两三年,于国家民族有多大功劳不敢说,尸山血海还是爬进爬出过几回的。我想合格军人这四个字,不才还是担得起的。”程家骥这是动了几分真怒发,回话的口气也是硬绑绑的。 “说说,都打了那些仗啊!”听到这,老头乐了,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徐州、皖北、武汉、南昌、秋季反攻,这几次会战小子都有幸参加了。”按说程家骥不该如此没有城府的。可他已经从这个布衣老头的言谈举止和那个华服老者的排场上看出来了,这两位都不会是等闲之辈,若能结交一下,对自己此次借帮派大会之机,专程来港联络海外华商,并为新二十军筹措军用物资定是会大有助益。他既存了这份心思,就少不得是要自夸一番了。 “哟嗬!仗是打了不少,就不知见识如何。人人都说鬼子这一年多来是在走下坡路了,你再说说,这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你们这些扛枪吃粮的民族卫士,还要让我们这些海外游子等上几年。”许是程家骥的光荣历史起的作用,老人家对程家骥的态度好了些许。 说这个,程家骥心里有底,当即把前一段在全军团以上军官面前说得那一席评价中日两国的国力优劣的“高论”,给照搬了出来,直听得两个老头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两下里谈得很是投机,可怪就怪在,从始至终,两老没有去管程家骥来历,程家骥也没有对这两个新认下的“忘年交”盘根问底。双方就这么闲聊了一阵后,就各奔东西了,到头来竟相互间只知道个姓,连名都没有通。 “军座,没头没脑的瞎耽误工夫嘛!”面对屠靖国的抱怨程家骥只是淡然一笑,他坚信自己很快就会和这两位老者再见面。 ‘说不准,人家也是这样想的了。’程家骥在心中暗自想道。 这顿说的比吃得多早茶,吃得时间还挺长,等程家骥回到杜公馆时,昨天“艰苦”了半宵的于三姑已起身在客房里梳装打扮了。 受于三姑那美人春睡起的撩人姿态所迷惑,程家骥干了一件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画眉。 “不会,就不要逞强!”被程家骥扣惯了扳机的手,弄得脸蛋生痛的于三姑一边娇嗔着,一面去抢程家骥手上那支已被他当成刻刀使的眉笔。 少年夫妻在房中抢来夺去,耳鬓厮磨的,那里能有个好。这不打着打着,“一不注意”就打到床上去。接下来,自是那一室皆春、少儿不宜的传统戏码了。 良久,房间里那让人闻之即蚀骨消魂的喘息声、呻吟声才停了下来,又过许久,相拥而卧的两人方才渐渐恢复说话的体气。 “浩然,师爷说了晚上大会的时候老前辈太多,你是以宾客的身份出席,务必要少说多听,千万不要乱插话,其它的事情师爷会安排的。”毕竟是云雨初睛时,光于三姑说话时的那股嗲意,都让程家骥好一场的心猿意乱,更不用说,她那一身呈现出一种醉人晕红的香肌玉肤了。 “知道了。”程家骥强自定住心神后答道。一想到在后世的香港警匪片里那些繁锁的帮规礼仪,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头皮发麻归头皮发麻,自打在重庆领教过杜先生那张小小的名片的价值后,已认识到青、红两帮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乃至整个华人世界,拥有何等庞大的潜势力的程家骥,是无论如何不愿意错过,与哪些跺跺脚三江四海都浪高几尺的大佬们拉上关系的机会的。 ‘一切都是为了把鬼子早一天赶出国门,为了这个,就是加入了青帮、洪门当个帮会人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确实是程家骥的真实想法,若不是抱着这种想法,他一个手握数万雄兵的堂堂军座,又何必冒着背上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只在私下里跟顶头上司黄中将打了一个招呼,就跑到千里之外的香港来了。 程家骥失望了,许是因为来的大佬们的级别太高的缘故,竟没有出现他预想中那种装神弄鬼开香堂的壮观景象。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已到场的这七八个真正意义上的天南地北、各据一方的青、红大佬所代表的实力之雄浑、分布地域之广泛,还是让程家骥这个土包子产生一种自己这是旁观联合国峰会的幻觉。 “杜老板,这次赞公召我们来,可是要共商大计,你带个外人过来不大合适吧!”还没等程家骥从震憾中回过神来,便有人要找他麻烦了。 “纪老板,这只是我的一个晚生后辈,虽不在帮,却也是帮里的女婿,算不上全是外人。他又不过是来开开眼界的,还请诸位包涵一二。”按说杜老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往日也不是没有人带亲戚、好友来观礼过,对方本不该再纠缠不休了的。可奈何,这位根基在山东、河北的纪先生,早年跟把持上海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杜老板兄弟几个,为了一宗鸦片生意狠狠的周旋过几回。一方算不上强龙,另一方却比地头蛇要成气候的多,那场“自家兄弟”的火拼的结果,就可而想知。怀了这么多年恨的纪老板若不是碍于此次大会召集人的威望、辈份、份量太高太重,压得他不敢造次,一向手动得比嘴巴要勤快的纪大老板,可就不止是挑挑刺那么客气了。 “杜兄,话不是这样说的,外人始终是外人,这回聚会可比不得以往,要是漏了风声,你杜兄担得起吗!” 拿着“闲话一句”当贯了金子使的杜老板,那受得起这个激,正当他要拍胸打肚的为程家骥打包票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平和恬淡的带着浓重广东口音的声音,“我做个保,成不成啊!” 话声方落,一屋子的顾盼自雄的风云人物齐刷刷的来了个低首肃立,看他们此时的表情动作,那里还有大享、巨子的威风,分明是一群俯身贴耳的乖孩子嘛! 满皆色变,唯有程家骥一个人面露喜色,他已听出这语调、这口气分明是属于早上才跟他分手的那位司徒老先生的嘛!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六) !#10162409 可惜,程家骥面上的得色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下一个瞬间,这喜色便被震惊所导致的轻微痉挛所取代。人称“赞公”、姓司徒的古稀老者、广东口音、那让一众如杜老板般的手眼通天的传奇大享都某甘于俯手贴耳的威势,举世滔滔,能和以上种种同时对上号的,就只有那个幼年丧父,十几岁就赴美谋生、早在民国元年就被中山先生拟发表为内政部部长之要职,却辞而不就的那位司徒老先生了。 司徒赞堂,洪门大公堂美洲总坛坛主,美国华人侨领。这位司徒老先生虽身为海内外几百万洪门弟子所公认的两位洪门“元帅”之一(另一位是国父中山先生。),却不是一个单纯的帮派人物,他可是辛亥、北伐等诸次革命的重要赞助者和积极参与者,尤其是在建立民国的漫长过程中,以他为代表的爱国华侨的无数次捐款所起到作用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对此,国父所说过的一句名言就很能说明问题,“之所能缔造民国,靠的就是,国外捐钱、国内捐命”。更让程家骥钦佩的是,在他来自的那时空的历史上,在这位洪门大佬的倡仪组织下,整个抗战期间美洲华侨全力支持身处千年大劫中的祖国,其累计捐款达到让人几不可思议的数额,总计四亿八千万美元!这笔巨款在当时足以装备上百个美械师、以致于,在中日两国全面开战的头几个月过后,纽约各大报纸曾异口同声的惊呼,中国人把华尔街所有的银行现金都提空了! 最要程家骥看重的,还是这位老先生因其早在一九零四年就是兴中会重要成员的这份少有人能与之并肩的资历和其在海外华侨当中的那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而拥有受到的国府超规格隆重礼遇的殊荣。据说最高当局夫妇每次与司徒老先生会面毕恭毕敬不说,还到必出门相迎、走则搀扶相送,这其中虽有政治考量在内,可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这位爱国华侨领袖的声望之隆、份量之重。 中国近代有名有姓的风云一时的人物如过江之鲫,此后的每一个时代对其中绝大多数人的评价都会有不尽相同之处、甚至有些“名将重臣、民主斗士”在还活着时,就在鬼神之间不停的窜来跳去的,让世人好不眼花缭乱。唯有象司徒老先生这样的无求于名利,一心只为我中华能强盛繁荣的国之赤子,无论政治风云如何变幻莫测,炎黄子孙们都对其崇敬如一。 “程将军请座!”已走了好一会神的程家骥,这时方才发现其它人早就都围在长方桌前正襟危坐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傻愣在大厅正中了,意识到了出了丑的他忙不迭的快步走到最未尾一个位子上坐下。至于,司徒老先生能一口道出他的真实身份,程家骥非但没有感到半点惊诧,(司徒公这是何等样人物,要是到这会还不清楚自个的来历,那才是咄咄怪事了。)反倒有些沾沾自喜。(毕竟让这位老先生有兴趣专门去查的人,这世上可不多。) “诸位,老朽在这里先多谢大家买我这个面子。”只说了一句例行公事的开场白,这位算起辈份来比目前在青帮中称得老前辈的大字辈,都高上两辈的实至名归的老爷子,不待在场这些晚他三四辈的“徒子徒孙”开口奉承凑趣,便直接转入了正题。“这次召大家来,确是有件小事,想和青帮洪门的各山头的舵把人商量一下。” 称得上宇内华人帮会中第一人的这位老爷子口中说的小事,又能小到那里去!听到这,在场的这一尊尊小民百姓心目的中的“神祗”,没有不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的。 “我们这些海外游子中的洪门弟子们有个想法,国难当头、日人肆虐、山河破碎,我青洪两帮弟子门生虽平日的营生手法颇有些让人非议之处,可俱都是热血男儿,这几年死于鬼子屠刀下的不在少数,却苦于门户之间,未能相互携手,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我的意思是倡仪成立一个民众抗日总会,统一规划调度各山头的弟子,合力共抗进犯中华之倭奴。假若门、帮中人,有数典忘祖当汉奸的,民众抗日总会也有监督、协助各山头清理门户之责。当然了,各码头一切日常事务,总会既不干预。”司徒老爷子刚开始还打了个海外洪门弟子公议的幌子,可下一句就露了底,一个斩钉截铁般的“我”字,把他推动此事的决心表露无疑,至于最后那句话,则是明摆着在这些雄踞一方的“晚辈”们的心了。 他老人家把这话往地上一摞,下面的一众“大佬”们可就炸了窝了。凭心而论,对面前这位用德高望重来形容,都嫌有些不恭的老爷子,这些大享、巨头们的确是服气的很,在心里是实打实的尊而敬之。若他老人家要重新划个地盘、调解一下纠缠什么的,还真没那个提得起当众说个“不”字勇气的。可今天这个事也太大了,大到了几百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地方,那怕是当年洪门青帮一力挺孙,前赴后继的造清王朝的反那时节,那也只是两家高层心有默契而已,远远没闹到非要成立一个什么专门组织来协调的份上。 且这事其中的干系也是非同小可。抛开洪门青帮之间上百年间的恩恩怨怨不提。单说这个民众抗日总会一成立,立时就会是全国、全球最大的华人团体。那可是一个上千万人的组织,不管其是不是松散结构,都将势必要打乱国内原有的政治格局,一旦均衡之势化为泡影,终究会发生些什么“意外”,谁都说不上来,就谈不上什么防范与未然了。总之,这件事里潜藏着的风险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此刻,连一直极力与日本人周旋,并为之不惜抛家舍业、门徒星散的杜老板。都板着一张脸在那天人交战、举棋不定了,更用不说“私心”较重的其它人了。 一时间,沉默似乎成了今天的会议的唯一的主题。 “我来当这个总会长,你们都是分会长。我重申一句,除了抗日所需,包括与“外人”合作之类的其它事情,总会是概不过问。就算是总会打了招呼的事情,如果使你们在某一方面实在为难,也可以立即向总会陈情吗,我老头子总还是个讲理的人!”深知在座的这些帮会巨大多多少少,都与国内的各种政治势力有着这样那样的牵扯的司徒老爷子,又给大家吃了一颗宽心丸。 随着老爷子不仅许诺自己会亲自出马,一力承担这个民众抗日总会,而不是想在场众人预想那样,推个代理人出来,到前台去经风雨见世面,又暗示原有的一切都不会去触及一分一毫,会场上那一度沉闷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开始松动了。 “老爷子,你是上千万兄弟的总掌舵,您的决定错不了,我们这些后生小辈您跟着走就是了。”在座这些一方枭雄,平时看上去谁也压不了谁一头,可一较起真来,还是杜老板的脑筋转得最快。 其它人也随即想明白了过来。反正有司徒老爷子自愿去当挡箭牌,量国府那边怎么着不敢、也不愿公然去驳他老先生的那张名副其实的金面。如此一来,大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个跟跟风的“从犯”,于情于理,这板子根本就打不到自己这些人屁股来。至于这个民众抗日总会,终究会是龙是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是万万犯不着这种尚是未定之天的事情,当面得罪司徒老这尊“如来大佛”的。想通这期间的关节后,这些个万里挑一的人精们,那有不连声附和、叫好不迭的道理。 程家骥想象中的当众草拟、讨论组织规章制度的场景,并不没有出现,在寒喧了几句后,诸大享纷纷起立告辞,而司徒老爷子竟也毫不加以挽留,任诸人自由离去。于是乎,一场十年难得一见的“黑道”盛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曲散人终了。 “程将军,还请留步。”程家骥方待要跟杜老板这个他的“领路人”,一起鱼贯而出,却被今天这场“英雄大会”的主角给叫往了。 在与杜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程家骥只得又继续坐回去敬陪末座去了。 “人家急着走,是急着去给各自的“主子”发电报,告我这个倚老买老的老头子的状去了,你小子跟瞎起什么哄,做过来。”让这么一位老尔弥姜的老爷子给缠上了,程家骥除了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了,还能有其它的选择吗?。 “你的事情,我先前听小杜唠叨过一下。军队系统里的供给,当真的就紧张到,非逼得你这个战功赫赫的少将军长,要抛下部队私自跑到香港来筹措军资用品的地步了吗?”面对这位“法力无边”的司徒公单刀直入式的质问,还指望着能从老人家手指缝中多少捞点油水的程家骥,可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程家骥先在肚子打了打草稿,方才一字一句的回道:“要是紧着打,也能凑合着打些不汤不水的小胜仗。却奈何,小子心太大,总想着缴个把日军将官的指挥刀。老实说,照我那种着着想吃肉的打法,军政部下发的那点能把看军火库的人都“饿”得养不起小老婆的“皇粮”,也就是打一、两场火力侦察的事。” “好大喜功、大言不惭。”司徒公微笑着给程家骥下了一个,对本就该胸中自有豪情千万丈的青年人来说,说不上是褒、还是贬的八字评语。 “大国军人当有直捣黄龙、犁亭扫穴、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受从几十年后的那个时空带过来的泱泱大国的民族自豪感驱使,程家骥想都没都就回一句在这个国家积弱已久的时代,显得有些过于自负的豪言壮语。 “大国军人当有直捣黄龙、犁亭扫穴、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好!说得好!有气势!自从大元帅做了古,好久没听到有中国人敢说这么“狂”的话了。”司徒公闻言不由面色一肃,情不自禁的拍案击节赞道。 也算有些见识的程家骥知道,能有让这位辛亥元勋一口一个大元帅的叫着的资格的人物,除了堂堂国父中山先生不会再有别人了。对于那位只来及对如建设祖国的壮丽河山,做了让后人不由自主的亦步亦趋的伟大规划,却壮志未酬身前先死的民国伟人,程家骥从来是不泛敬仰之情的,司徒公拿他和国父做比,这不能不让一向不怎么懂得谦虚程家骥的大感愧不敢当了。 “司徒……”程家骥那发自肺腑的自谦之词,只说了两字就让司徒老先生给打断了。“狂就是狂,有才能志向的人才敢狂了,没那么多好掩饰的,这百多年来,咱们中国人就是狂得太少了,才让人家骑上头上拉屡拉尿。你不是缺枪、缺炮、缺弹药嘛?我老头子老是老了,可还勉强有几个人会卖我这个老家伙几分薄面。这样,你要的物资,我想法子给你去弄,不过可不是白给,我是有条件的。” “老爷子尽管吩咐就是。”程家骥心里那个美啊,就别提了。满天下谁不知道手里抓着美国华人的钱袋子的司徒公,这一辈子替人张罗事情,不管多大的头寸,就从来没有收过对方一分一毫的货款。他老人家来口说了这个“不是白给。”,程家骥就寻思着,只要自已应这个条件,这回不但铁定能到手一大批不花一文钱的军火,就连以后筹借军资、购买军火的路子也会宽上许多,天上掉这么大个馅饼,任那个都是要欣喜若狂的。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程家骥此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老头子不仅不占你的便宜,我还要给你送人去帮你打鬼子。你手下有一个军,区区两千新兵,你总接收得了吧!你放心,我送的人个顶个的是好汉子。”司徒公提的这个条件,大出的程家骥预料之外,却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人再多,都不是问题。带兵的人,兵自然是越多越好。虽说目下讲究的是军令政令统一,一定级别的军队,都已规定了有相应的人数限制。可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莫说此战新二十军损兵不少,急需兵员补充,就是齐装满员一个兵不缺,程家骥也能见缝插针的把这“区区”两千人给安插得妥妥贴贴的。可问题在于,已当了好几年当兵官的程家骥深悉国府高层对势力庞大的青帮洪门执的是且用且防的态度,尤其是这军中,早已被各种帮会势力渗透地方军系姑且不论,至少中央军万万容不得有大批“会党”中人,在军旅之中抱团结党的,而这两千同来自海外的洪门弟子,无论分配的时候打得再散,真要有事怕是也是要同气联枝的。这可是犯了中央军系里的一大忌讳,而新二十军尽管情况特殊些,自主权大些,却也还算是中央军系中的一员。真要把这些洪门子弟收入军中,是不是大祸临头说不准,可因此会有些预想不到的麻烦,却是板上定钉的事情。 “司徒公,您该不是想让两千兄弟在国内打完仗后,回美国接着打吧!”程家骥倒不是个笨人,他略一思量便看穿了司徒老的用心所在,这是借新二十军这个平台练兵了。 “一句话,成不成。”司徒老虽没有给出答案,但从此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中,程家骥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猜对了,这两千人中能有命回美国的人,绝对会成为替华侨们看家护院的洪门武装的主力军。 “成交!”程家骥在仔细权衡利弊后决定就是拼着担些干系,甚至是影响自己将来的晋升,也要搭通与海外华商集团之间这条金光大道。 “痛快,你说,你是要美国货、还是英国货、或者是德国货,军火的数量种类由你来定,我不打回票。”司徒老的为人处事之豪爽大方,果然是名不虚传。 “具体所需的军械的数量种类,小子还得回去思量思量,明天再给您答复行嘛!”程家骥面上浮现的那只有狐狸给鸡拜年时才会出现的真诚挚热得有些过了头的笑容,很能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历经半个世纪个惊涛骇浪的司徒老先生,都感到浑身那么点来对劲。 程家骥在与司徒老先生“依依惜别”后,是一路哼着后世的小曲,一边按着歌曲节奏顶着路人异样的眼光,一步一步的“跳”回杜公馆去的。 祝全体书友,中秋快乐,万事如意,合家团圆。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七) !#10162558 六月八日下午,澳门,中央酒店。这家酒店是澳门开埠以来第一家综合性酒店,其内不但有餐厅、客房,还有赌场、游泳池、按摩院、台球室、保龄球馆等设施,可谓集吃、往、玩于一身,毫不夸张的说,凡是二十世纪的四十年代欧洲酒店有的,中央酒店是一样也不缺。 此刻程家骥和于三姑伉俪就置身于由中央酒店附属赌场内。这间赌场是属于三年前才以旧饷六十万澳元(每年必须向澳门殖民当局所交纳的开赌承包费。)的三倍,从澳门第一代赌王卢九名下的豪兴公司手中夺得澳门赌牌的由深圳籍赌商傅老榕,联合港澳押业大王高可宁(这两位是四至六十年香港四大家族中的傅、高家族的创始人。)联手经营的泰兴娱乐总公司旗下的最大的一家赌场,同时也是时下当之无愧的澳门第一赌场的二十一号赌桌上。 虽说是身在熙熙攘攘、尽显人间百态的赌桌上,可趁各路英雄谈着地盘划分、利润分成的这些琐事时,陪着于三姑过海来散散心的程家骥这会儿的心思却半点不在这起起落落的赌桌上。他还沉浸在“敲诈”司徒老先生得手的喜悦当中了。特别是,每当程家骥想起司徒老在看到主要由钱绅拟出后通过电报传过来的清单上的最后一项所列出的意大利式火焰喷射器八十具时的那副惊诧莫名的表情,他就不禁会在心里偷笑上老半天。程家骥会看上意大利人那着实有些粗制滥造的火焰喷射器,实在是在没得选择下的选择。现在全世界只有德国和意大利两个国家的火焰喷射器经过了实战的检验,而日后神威的英制、美制火焰喷射器这会儿都还在研制中。以正于处于全盛的第三帝国那高的可怕的内部凝聚力,想私下购卖火焰喷射器这种尖端武器是一件想都不要去想的事情。排除了德国,那只剩下兼俱贪婪、怯懦、无能、残暴等等“优点”于一身的墨索里尼政府这一个卖家了。 程家骥是心不在焉,嫁给程家骥后,久不上赌台,此时让炽热疯狂的现场气氛烘得有些见猎心喜的于三姑却是全情投入。好在,她兴致勃勃归兴致勃勃,却也没有得意忘形。本来以沉浸在赌之一道上小半辈子的于三姑的赌术造诣,她满可以轻轻松松的横扫一两个桌台的,可她却始终玩得很有分寸,每在番摊(即前文第二章所提到的赶围棋的俗称。)上赢上几回,总会不定期的故意放一次“水”。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不至于引起荷官和镇场子的高手的过度关注,二来,也可避免同一张赌桌上的其它赌徒跟风。后者无疑是一家赌场最忌讳的事情,一般来说,若是出现这种一个客人连押连中,而又有一大票人跟着下注赢钱的情况,那多半被认为是在踢场子,那个为众人当了“指路明灯”的赌客,铁定就要有麻烦上身了。 虽然于三姑在手底下已是留足了情面,可奈何,赌了小半子辈的她的眼力劲实在比那个赌技平平的荷官强得太多了,这一来二去的,于三姑的面前的筹码还是起起了高楼。 于三姑的确是个聪明人,可中央赌场的行家们又岂好相与的,尽管千躲万闪,十赌七八赢的于三姑还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先生、太太有没兴趣到那边去玩玩。”一个二十几岁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人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不用了,我们只是过海来玩玩,就不多耽搁时间了。”于三姑这句等于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无意去贵宾厅,很快就会离开。 “祝先生、太太玩的愉快。”澳门就是澳门,果然是上档次的地方,既使是这个时代,一个赌场里最普通工作人员也显得是如此的彬彬有礼、风度极佳。 当程家骥正要携于三姑离开时,一件能使程家骥有“惊艳”之感的事物撞入了他的眼帘。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城市里中国人,极少有没有人会不知道赌城澳门的两大标志性代表作葡金酒店和老虎机的,葡金酒店要在一九七零年才会建成,姑且不提。而程家骥现下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台会风靡万千赌客的老式吃角子老虎机。 好容易见到了这么样能与自己印象中的澳门沾得上点边的东西,程家骥虽不太好赌,可就冲着能隐隐约约的找回些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过去的记忆”,自忖还有些时间可挥霍的程家骥,怎么着也是要玩上两手的。 别说,也曾在青少年时期沉迷一阵子电子赌机的程家骥,玩起这种单单是在拼概率的手动机械式的吃角子老虎机来,还真摸得准些门道,隔三差五的摇中了好几个一赌二十、五十之类的小彩头。他又是忽一忽三(当时最高只押压三枚筹码硬币。)的酎酌着轮换下注,半个小时下来,竟不比适才于三姑“艰苦奋战”的一个多小时的战果差多少。 一种只有在生死线上驻足过无数回的军人所特有警觉,使正玩得兴高彩烈的程家骥比曾被誉为“赌场观音”的于三姑还先注意到身侧几米外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衣着、气质无不与“上海滩”里许文强有几分相似的精壮汉子在默默的观察着这边的一切。本来程家骥是不想多生枝节的,可那这张颇有几分面善的面孔和那一双一看上去给人一种灵便异常之感的耳朵,却让程家骥禁不住心内疑窦丛生,莫不是他?可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日本人铁蹄下的上海大张鸿图才是啊!(程家骥没有记错,事实上,叶新确是几天前才回因要“护送”一大批当时在澳门还属于非法赌具的吃角子老虎机回澳,方才暂时离沪的。) “先生,可是姓叶?”少年时崇拜过某人一阵的程家骥,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起上前去问道。 “我是姓叶。先生贵姓”这回轮到偷窥者大吃一惊了。 “小姓程,还请教先生的大名。”疑凶’的身份得以初步证实,让程家骥有些兴奋莫名, “鄙人叶新,先生有何指教。”对方也是爽快人,直接就把姓名说了出来。 叶新,广东新会人,自小家学“渊源”,三十年代涉足澳门赌坛后更是如鱼得水,搅得偌大濠江风云叠起,六十年代与人合作取得澳门赌业执牌权,在渐渐被经营理念比他要先进的合伙人挤下澳门赌王的宝座后,仍旧纵横于世界各大赌场,平生好豪赌每每输赢动则以百万美元计。公认的二十世纪赌王有四位,可真正常常下场子与人对赌,且时时能引领亚洲赌坛潮流的只有这位“鬼王叶”。他从西方世界引进了包括吃角子老虎机在内的好几种博彩玩法到澳门,使得澳门赌场的生财项目趋于系统化不说,单从年近九十时他还掀起了那场曾让澳门各大赌场少了三成以上的客人“公海赌船热”,就可见点子之多、之绝。 在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位拥有“赌圣、赌枭、赌魔”等多项桂冠的率直一生的叶新后,程家骥脑海里猛着窜出了一个念头,此刻的澳门赌城与几十年相比,无论是赌场的规模和经营手法还处于发展期中,且经营的门槛也低,全澳门的赌牌(经营权)年饷仅十八万澳元。自己手头上还拿得出这笔款子,又有与港澳大佬巨富们关系密切的杜先生做后盾,有什么理由,不试试在这块注定要澎涨成巨无霸的蛋糕上,分上那么一杯羹了? 他既存了这份心思,能不能拉得住近在眼前这位赌界人王,就成了能不能成事的关键。还好,好歹读过人家的传记小说的程家骥知道,这时的叶新已成了气候,正千方百计的想着自立门户了。 “叶先生是从上海回来打个转的吧!鄙人对叶先生的赌术、头脑很是欣赏,这样吧!今天晚上九点,若是叶先生有暇的话,请你到香港九龙柯土甸道113号一叙如何。”摞下话后,程家骥便不管不顾的丢下若有所思叶新,挽着于三姑在屠靖国等人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扬长而去。 “你打着师爷的招牌约叶新那个赌徒干嘛!我猜多半是想趟一趟澳门这滩混水吧!”多次到过港、澳于三姑对曾大破“听骰党”的叶新也算是闻名已久。 “你啊!真是我肚子里蛔虫。”被爱妻一语道破天机的程家骥用宠溺的语气说道,边说他环在于三姑腰上的右手也过“老实”起来。 “别闹,街上人多着了。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你这个人。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赚的钱,可说你贪钱,又大大把把的把白花花的光洋都花在部队上。自个家里倒是穷得“响叮当”。说你想当军阀?那个军阀不是避战高手,没有象你这样没仗都要找仗打的。” 程家骥调侃道:“我就是打仗、杀鬼子有瘾怎么着吧!” 许是“坦诚相对”的时候太多的缘故,那些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话程家骥在四个妻子面前从来 “油腔滑调,不说就算了。还有你凭什么看好澳门这个只有十来万人口的小地方会有前途,我看啊!想要开赌徒你还如在香港搞一家赌场才是正经。”听完于三姑这番置疑的话,程家骥无言以对了。他倒不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只是说来话长,加上有些话既便是对忱边人也是不一定能说的。程家骥总不能明着告诉于三姑,日、英、美在一年多后,就会开战,而澳门这个永久中立地就是从那时起才迎来了一个长达十几年的黄金发展期吧! 程家骥回到杜公馆已是黄昏时分了,让他略有些意外的是,都这会了,杜公馆主人却还没有回来。 ‘看来这地盘分起来还挺费时间的,那就等着吧!’程家骥一边幻想着杜老板他们一大帮人海枭雄或张牙舞抓、或你推我让在世界地图上划来划去的壮观场面,一面完成了能量补充任务。 想要把自己有意插足澳门赌场这件事先向杜老板报个备的程家骥左等右等的,倒是先把叶新给等来了。 人来了就谈吧!这两个人,一个是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抗日名将,一个是年方三十却有二十年以上的赌龄的职业,照常理说是万万谈不到一块去的,可这一谈却足足谈了四个小时,就甭提有多投机入港了。 因反被灌输了一脑子新点子,而对程家骥信心十足“鬼王叶”走后不久,春风得意的程家骥,终于等到因“激战”一天而面带倦容的杜老板。 “浩然,我的看法跟三姑差不多,做赌场还是上海租界、香港人气旺,不过既然你执意要在澳门那个小地方搞,那就搞呗,我明天就给你跟傅老榕、高可宁他们打个招呼,这澳门的场子又不是他们两家的主业,让你澳门开个场子插一脚,不过是闲话一句!”听杜老板言下之意,做贯了大生意他浑没把澳门那点小场面放在眼里。这让程家骥在惊叹对方的“大气”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投资“眼光”深为庆幸。 当天晚上,未来的“钱”景烧得脑门发烫的程家骥把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洒”在于三姑的玉体上,竟是火趁风势的创造了梅开四度的个人最好成绩。 谁说好事不能成双的,次日上午不但杜老板这边已得到澳门的两位现任赌王的承诺,司徒老那边也递过话来,连那八十具意大利式火焰喷射器在内的程家骥所需的全部武器弹药、军用物资都已联络上了卖家,如无意外,近日就能一一运抵香港。大喜过望的程家骥忙与坐镇铁鲨旗的钱夫人联系,让其一等货到香港就分批偷运至尚在中国军队手中的合浦境内诸港口。 安排完至关重要的军火、物资运输线路,程家骥又抽时间与叶新深谈了一次,定下了将要合力打造的新型赌场的名字和一些大的方向上的经营思路。 诸事一毕,程家骥便在向司徒老和与杜老板相善的几位门帮大佬后,带一妻子手下归心似箭的登上了直飞桂林的班机,圆满的结束了使他收获良多的第一次香港之行。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八) !#10162827 六月十日。玉林。这天正好因屈原大夫而来的端午节,家家户户从早上起就在张罗着包粽子过节了,那忙忙碌碌、说说笑笑的老老少少,让玉林城里城外都笼罩在一片节日气氛中。其实玉林人过端午还算过得清静的了。程家骥从小长大的另一个时空的桂林,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出现万人空巷、龙舟争竞的壮丽场景,那才叫欢天喜地、热热闹闹了。 千家万户是喜气洋洋了,可程家骥这会儿的心情却不大好、准确的说是很不好,而且这个很不好的范围还不仅仅限于他一个人,严格的说整个新二十军的上上下下时下都烦着了。造成这一切的当然不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程家骥那浓浓的乡愁感染了大家,纯粹是因为程家骥一回去到部队,就接到黄中将的紧急通知所致,黄中将在电话中告诉程家骥,军政部的那些个浑球再过半天后,就要突击打到新二十军的门上来了。 现下玉林五属的军政核心所在,程家骥的那间“上书房”内。这间平日只属于程家骥一个人三十平米的书房里此刻却显得人满为患,包括程家骥在内的新二十军七大巨头全员到齐。 七个成年男人聚在一起,那怕是中间有那么一两个洁身自好的,总也是免不了人人要置身于烟雾燎绕中当神仙的。而七个将军凑在一个房间里,那可就更不得了,此时书房里的尼古丁浓度之高,从房中那一具具“光荣殉国”的蚊子遗体上就可见一斑。不过,这些蚊子死的还是很有价值的,至少薰死它们的都是高档香烟。 将军们边紧皱着眉头,边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一口连一口的呡着上好的西山茶,一条泊来的骆驼都快抽完了,门口的马三宝也被叫进来添了好几次热水、冲了好几壶茶,可大伙儿还是一言不发的僵在原地。 良久,终于有人按捺不性子,率先放上炮了。 “实在不行,派上些人在半路搞他一下,把他们吓回去不就得了,反正巡视团又不是光是要来我们一个军,只有不出人命,手尾又干净,谁也不能硬说是咱们干的。”在场的这些人里只有文颂远会想出这种招,也就他敢公然说出要用武力“解决”那几个军政部派来巡视大员的话来。 “文夫,你的主意太馊,莫说军政部的来人身边有一个加强连的宪兵和几十名卫士保驾,你派的人少了拾掇不下来,人一多了根本就保不了密。就是拿得下来,对方可是两百号拿着枪的大活人了,想做到一个人不死、又谈何容易。只要死了人,那就是天大案子,军委会、军政部、行营都没有不一查到底的道理。你这么干不是了事,只回把事越闹越大。”在新二十军里除程家骥、钱绅外,敢这样对炮筒子文颂远直驳其非的,也就只有和文颂远血里火里搭了两年搭的马思远了。 “楚山你说得对,我这手是不成。那你说该咋办。”对马思远话文颂远倒也还能听得进个八九分的。可他下意识的反问却把向来心思细密的马思远给难往了。 “是啊,此事确实是棘手的很,该当如何了。”马思远有感而发的喃喃自语道。 说来好笑。从古至今,在这军中巡视点检的前夕,部队长都是火急火燎的在忙着做虚报兵员装备的准备工作的。可这会儿武器装备、甚至是特种兵部队的人员都大大超编的新二十军的当务之急,却是在上峰派来的人面前隐瞒自己的实力,以免被与程家骥系统早有嫌隙的军政部的大员们冠冕堂皇的把军中超出的编制的那部分武器、人员调拨到其它部队去。当然,该采取的诸如隐蔽武器、疏散人员之类的一般措施,程家骥早就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布置下去了。而情知事关重大的各级部队长们,也都一丝不苟执行了,虽不敢说天衣无缝,但从表面上看却也是弄得妥妥贴贴。可在座的将军们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那个都不是笨人。就是文颂远那小子,虽时常会装傻充愣一下,可也绝不是真傻。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要是没有十足把握和可靠的内线,已经在程家骥身上吃了好几回蹩的军政部,是无论如何不敢搞这个突然袭击?既然人家铁定是有备而来,己方做的这些小眉小眼的手脚,又能瞒得到几时? 此事难就难在对手是大权在握的军政部,而且军政部又稳稳的站在人员编制、武器装备统一规划这个理上,真真是打又打不得,躲又躲不过,让人不由生出无处用力的之感。 程家骥也是无计可施,他在无奈之下只得把目光投到似已思有所得的钱绅的脸上。 钱绅这时正在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了,他倒不是没主意,可他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却是一把锋利得吓人的双刃剑,不到万不得已连钱绅这种贯于剑走偏锋的鬼诡智者,都不敢轻用。 “维礼兄这都什么时候了,有招你就说,用不着有那太多的顾忌。”程家骥实在了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尽管深悉自己这位参谋长为人的他已意识到,能让杀伐果断的钱绅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招,只怕其中蕴含的风险不比让新二十军以一己之力单挑日本人的一个甲种师团要来了小,可当此火烧眉毛之际,程家骥那里还怕得了那么许多。 “军座,我想出这个法子管用是一定管用,可也多半会让军座今后在中央军系里的处境艰难上许多,连带着新二十军这支队伍,也指不定要让上面从心底里给打入另册,来个另眼相看。所以在我说出口之前,还请军座三思。要是军座不愿意冒这个险,咱们拼着舍上一批轻重武器、特种兵部队缩缩水,让军政部的大佬们出了胸中这口恶气,这一关也是还能过去的。”向来言不发、发则中的的钱绅说出的这些话,听得在场的另外六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发毛。 程家骥权衡再三,终还是舍不得那些他自个不惜屡次干犯军规才弄来宝贝家当,他一咬牙、一跺脚,慷然说道:“维礼兄,说白了吧,什么这将那长的,那些虚的老子全不在乎,只要咱们能多保往手上这点打日本人、操鬼子的力量,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没二话!” 其实,程家骥会有这样的初始反应,早在钱绅预料当中,让自诩算无遗策的钱绅也有些心中无数的还是程家骥在听了自己的具体做法后,是不是还能贯彻初衷!至中在坐的其它四个人会不会反对或是泄密,钱绅并不是太在意,一来,在新二十军这支部队,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一手拉起这支部队的程家骥,还是能在很大程度上镇得住场子的。二来,在钱绅想来,这四个人里马思远、邢玉生虽处事谨慎,可也服从性极好,又早与新二十军成了一体,不足为虑。而从文颂远本心来说,则多半会是自己的全力支持者,当然,前提是程家骥没有明确表态拒绝自己的提议。匪气十足心里没有多少正统观念的刘天龙则更是不用说。剩下的那个高士英或许是新二十军六巨头中绝无仅有的一个“异已”分子,可钱绅手里所掌握一些只向程家骥报告过的资料、情报,使钱绅坚信整个新二十军里最不愿意让军政部拿着帐本一点一点的查家底的,就要算是这位长期管着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团体的后勤系统的官兵人送绰号“千年副座”的高士英了。 那天上午,守在走廊里随时听候召唤的马三宝在参与密议的六位将军跨出那道门槛时,明明白白的看到长官们的脸上都挂着一张同一张面具,这面具所代表的既不是板着脸阴云密布、也不是放手一搏才会有兴奋激张、更不是智珠在握的含而不露微笑,而是一种好象以上这三种都沾点,又什么不全是的难以琢磨的古怪表面。 下午四时,军政部巡视团进驻新编第二十军军部,正式开始履行他们的职责。 文廷安是贵州遵义人,曾于前清未年就读于于日本陆军士官军校十一期,与那位也毕业日本陆军士官军校的,多年来一向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居的何部长,不但是同期同学加同乡,且同在日本时,两人就私交甚笃。回国后,文廷安更是亦步亦趋的追随着何部长的足迹,并也曾当过几天黄埔军校的教官,混了个让人羡慕不已的好资历。奇怪的是,打了这十几年大仗,文廷愣是没有当过一回战斗部队的指挥官,他自己好似也有自知之明的,一直心甘情愿的在何部长身边扮演着深受主官信任的高级幕僚的角色。文廷安现在的职务是军政部中将部副。此次正是他负责带队巡视点检包括新二十军在内的几个集团军的部队。 实际上,文廷安绝非是那种贪婪无度、待人严苛的官员,与之相反他是个虔诚但却不死板的孔门弟子,虽做不到一文不取的清廉自守,可总的来说,却还算是个心存忠厚的人。 按说,以文廷安的行事作风是万万不会让下面那样部队长们太过于难堪的,在查出问题后,他的手上的板子照例铁定是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可屡次让文廷安的“恩主”颜面扫地的程家骥和程家骥一手缔造的新二十军,显然是不会有享受到“皇恩浩荡”的机会的。文廷安此来新二十军既想着要给程家骥这个狂妄的小子一个教训,自是不可能去收对方的钱,而程家骥和他部下们也不会去做只需花上几万大洋,就能让文廷安这位何部长的心腹死党,放自家一马的美梦,于是乎,一场民国史上,上下级之间最公事公办的一场军队点检便火药味十足的拉开了序幕。 凭心而论,久在军政部这个军队中枢机构供职的文廷安是个处理象点检编制、巡阅部队这类军中杂务的行家里手。新二十军玩得那种种旨在瞒报实力的小花样,一开始就没能逃过他的那双火眼金睛。在这两年来,军政部有意无意在程家骥的部队埋下的若干颗钉子的协助下,在摸清对手的基本情况后,胸有成竹的文廷安对新二十军进行了穷追猛打。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连续不断的“破获”了新二十军多个用于隐藏兵员、装备的“窝点”,别了先不论,光是七五毫米以上口径的大炮就缴了六七门。事情到了这份上,自觉目的的文廷安都准备要见就收了。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展开全面抄查行动的第十四天,文廷安又迎来一个成果丰硕到让他自己都要惊掉下巴的“空前大捷”。 看到那张上面罗列着足以装备一个甲种步兵团有余的数量庞大得让人不可思议美制轻重步兵武器的清单,及眼前这五六百名身上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味道的新兵,审慎的个性让文廷安立时意识到大事不妙了。称得上官场老手的文廷安自不会天真到会认为,这些武器都是程家骥个人掏腰包从美国买来的,先不说程家骥是否出得起购买这些军火的那笔巨款,就算程家骥有这么多钱,从标榜光荣孤立的美国人手里以私人名义搞到几千只枪械,也不是根基浅薄的程家骥能做得来的。由此推论程家骥背后一定还有人,而能有这种财势能量的人物,又岂会是好相与之辈。想通了这些后,文廷安已在心中怀疑自己自做主张的要借机为何部长雪耻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过于轻率了。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这边文廷安还在那里忙着抽丝剥茧追寻事实真相,那边香港、澳门的几家华文报纸当天就版刊登了因军队内部的派系倾扎,程家骥这个一心为国的抗日名将芨芨可危;美洲华侨捐给战功赫赫的新二十军的一大批武器弹药,已被军内某一派系据为己有;一批志愿参加抗日铁军新二十军的华侨子弟,将面临被强制转至其它部队服役,甚至是退出的军队的不公待遇等等骇人听闻的消息。次日一早,美洲各华文报纸也用醒目的标题转载了这一消息,一时间整个华人世界都为之轰动、不平。这还是司徒公不愿意因小事而过于伤了国家脸面,手底下留了情的缘故,否则都不知还要有多少英文报纸也会来凑这个热闹了。出于同等理由,司徒公也出面强行按下了那些想通电国府抗议其放纵“军阀横行”的美洲、南洋诸国的华人侨领们。既使是这样,有海外舆论和司徒公的影子,论起压力来,却也足够让还想着要多方倚重华侨力量的重庆国府的那些党国要员们寑食难安、坐卧不宁了。当刚刚查出点眉目的文廷安听到港、澳的中文报纸大张旗鼓吵作此事的风声时,颇有些政治头脑的他便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军人生涯、政治生命都已经结束了,这位其实挺“无辜”的军政部中将部副,立刻以电报方式向军委会递交了辞呈。文廷安的选择是明智的,事实上,当重庆收到他的辞职电报时,军委会的侍从室已拟好了解除他本兼各职的电文底稿,就等着最高当局过目后,就将立即发出了。 尽管,识时务的文廷安来了闪电式走人,并在给军委会电报中反复强调是自己办事不力、查事不明才惹出了这场掀然大波,且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可文廷安一心想要“保护”的何部长还是因此事受到相当大的冲击。在来势光汹汹的舆论、最高统帅的“雷霆震怒”及陈部长等老对手的“落井下石”三方面的夹攻下,“根深叶茂”的何部长虽堪堪保住的其军政部长的宝座,可其实际权力和潜势力却实实在在的缩水的好几圈。 而程家骥和新二十军做为“受迫害者”,则成了这一事件名副其实的大赢家。雪片似的飞来的全球华人民众团体慰问电、汇款;如狂潮般涌向新二十军的有志报国的海内外热血青年;军委会为了安抚受了“委屈”的新二十军官兵,而给调拨给新二十军的武器装备、军用物资,及以补发军费为名发下来的十万大洋的“抚慰”金;毫无疑问,经此一役,新二十军和程家骥头上光环是愈发的光采照人了。 新二十军的官兵们也被于这一件连一件的好事弄得薰薰然的,半点不夸张的说,那些天,新二十军的一个伙夫走到军营外面去,身上的那股子派头比别的部队的一个营长都足。 在这众人皆醉时,只有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的钱绅和批准执行了钱绅想出的这个绝户计的程家骥,对此事的利弊心如明镜。经这么一闹,固然日后不会有人再敢来管新二十军的武器、人员是不是合乎编制,也大大的增加了新二十军那本以高得吓人的知名度、美誉度,还使得洪门弟子的加入和“私自”向外购卖和筹措军用武器、物资这些本来不大见得光的事情得到了公开化、合法化。综上所述,可谓是一举四得。 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首先,为了求得司徒老的鼎力支持,到新二十军来参军报国的洪门弟子的名额已从两千人变成了三千人,编制也从可随意打散,变为以连为单位“实习”,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一年后按双方的新协议将从美洲再来三千人,把原先这三千人中能在战场上活下的那些人换回去;其次,程家骥等人算是和以何部长为龙头的那个实力雄厚的派系结下了不解的怨仇,此后,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杀招,绝不会再有点到为止这种事情发生了。抛开以上两条,最让程家骥和钱绅担心的还是,经过此事后,新二十军这支劲旅和掌控它的高级军官们已无可避免的给最高当局留下了“交游广阔”、背景复杂、不好统御的不良印象,这在崇尚集权的中国可是一种仅次于背叛的“罪过”。当然程家骥和钱绅也相信,以最高当局的城府心胸还不至于狭隘短视到会把新二十军调来前线去故意打光的地步,可在这位已在中国“唯我独尊”了许多年的强人憋在心里的不痛快,一旦应景发作起来,绝不是势单力薄新二十军能消受得起的。 抱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程家骥和钱绅一边关注着因日军的援军几千、几千的源源而至,已呈停停打打之势的钦州战场,一面陆续迎来了一批批出身成分各异的新兵和军资装备。转眼间时光如梭,眼看着这个因多事多喜多忧而显得异常繁忙的农历五月,已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尾声了。 阳历六月底的一个午后时分,觉着自己都快成了一个批字画圈的机器人的程家骥,决意要在玉林城里走走看看散散心。带兵打仗久了,在后世时原本是个不折不扣的温吞水性子的程家骥,现下的作风已变得很是雷厉风行了。 从临时起意到他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大援大摆的走在玉林街头前后不到五分钟。可惜,程家骥的行动速度虽快,却奈何,某些制造事端的效率还是比他技高一筹。 仅仅溜达了半条街,程家骥就三生有幸的亲眼看到了一副壮丽唯美的画卷,他麾下的几百各徒手新兵正大街上大大打出手了 迫不得已,程家骥紧急调来了荷枪实弹的军部特务营方才平息了骚乱,不过当一切回归于平静时,这条玉林最繁华的大街也摇身一变成了个“破衣褴衫的乞丐”。 ###第四十八章人间五月天(九) !#10163007 “什么,这回当街闹事的又是新三营、新四营的那些个浑小子。”负责审理几个小时前才发生的这起超大规模的新兵打群架事件孔继如的报告才了开了个头,便被程家骥“气急败坏”的给打断了,许是程家骥自己也觉得自个有些过于沉不住气了,话一说完,他立刻就挥了挥手示意让继如继续说下去。 身为新二十军军法处的第一线负责人孔继如,这这半个月来可没有少跟这几个只是临时单位的新兵营的士兵们“谈心亲热”,也正因此,他对程家骥为何会一谈起新三营、新四营就有些“谈虎变色”的原因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这新三营的五百多官兵,就是司徒老送来从军报国的洪门弟子的第一梯队,也就是这批人让军政部那位来势汹汹的中将部副永远告别的多资多彩的官场。相形之下,新四营的成分就稍稍复杂了些,这个营里有投笔从戎的流亡学生,有广西方面以行营调拨为名光明正大塞进来的一个连的学生军,甚至还有几十个舒舒服服的坐着飞机、轮船一、二等舱回国来参加抗战的南洋华侨子弟,组成新四营的这几拨人相互之间虽也并不是那么合契,可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这几百人都以已受过良好教育的爱国知识青年自诩。而新五营的洪门弟子们则多是因家境贫寒才加入帮会的,自也就不可能有多高的受教育程度。军部考虑到作训的需要,又把这包括两个新兵营在内的五个新兵营都放在玉林城内和近郊。好嘛,如此一来,家庭出身、********、先前的社会地位都有极大差距的两拨人日日见面,又岂有不势如水火之理。在已被弄得不厌其烦的孔继如看来,之所以会出现的今天这种几不可收拾的局面,完全是军部管新兵训练的官员们的调度无方、谋划不周所致,其实事情好解决得很,把这两个老爱惹事生非的新兵营调他个天各一方,一切不都结了。 在心中腹诽一下某些人的无能可以,你要让孔继如一个新提起来的中校副处长当着程家骥告一堆上校的状,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军座,参与此次私自斗殴的人员共四百一十三人。经查,事件起因是两天前一次有近两百人的参加群架时种下的,而两天前的那次违反军纪的恶性事件的起因,又牵扯到还有早些时候的一些同类型事件。还有……”收回了一度偏离的主航道的思绪后,孔继如开始覆行起他的职责,一本正经的把此事的前因后果、细枝末结都说了个点滴不漏。 面对孔继如那公文似的周密冗长的口头报告,程家骥脸上虽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意思,心下却早开了小差,不过,他这个小差开得不算离谱,至少,他想的与孔继如正在说的是同一件事情。既便是同一件“案件”,程家骥从一军之长的角度去看、去思量,自是要比孔继如要深远得多。首先,将两个不安份的新兵营调开的预案第一个被程家骥否定。从长远看,就算是能让这两个新兵营的士兵想接触都接触不上,可新兵集训后这些人总要被分下去的,将来要是在一线连队里斗起来,其危害可要比现在要得多。既下了决心立足于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程家骥就不打算再多耽搁一分钟了,他再次打断孔继如的汇报,命令其下去传达让这两个营的新兵立即在南门外的大操场集合的命令。 半个小时后,玉林南门外大操场。 “立正、稍息。”在值星军官那铿锵有力的口令声的指引下,上千名新兵还算整齐的完成了上述动作。台下这阵式,让才才走上五尺高的明末修建演兵台来的程家骥,不禁在心里暗赞不已。单从台下这些从军不过旬日的新兵身上的这股子利索劲和充斥在两个营级方阵之间的那浓重的集体对抗情绪,就能看出这些新兵无论出身怎样,都是好兵苗子。 不仅是程家骥一个人在看着台下,台下上千双眼睛也在注视着他了。这些久仰、敬仰、甚至是崇拜程家骥的这个闻名遐迩的常胜将军的新兵们在此之前绝大部分没有机会一睹自己的“偶像”的风彩,这回总算是逮着了,那里有不把“追星”瘾过足的道理。渐渐的从台下射过来的那一道道真诚挚热得发烫、冒烟的眼神让已自认为很能出众的程家骥都有些招架不住。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个事的程家骥,定了神、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全体新兵都注意了,现在听我的口令。你们当中自认为自己是出身贫苦的向后退十步向走;家境小康的向后退五步走;” 仅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台下的人群的结构就由两个整齐的方块,变成了薄厚不均的三层,换言之就是当时呈极端金字塔状的社会形态出现有了程家骥面前。 ‘******,还真典型。’程家骥在暗地里诅咒一句后,便开始给新兵们做起了“思想工作”。 “我不跟你们这帮浑小子说甚么大道理,我就问一句,要是你们和你们的家人落到鬼子手里,小鬼子会不会按有钱、没钱区别对待?”程家骥这第一句话就让新兵们的耳朵竖了起来。人人心中的回答都只有一个,不会,日本人才不管你家里有多少地、几间房只要不愿当顺民的,他是格杀匆论,当了顺民也是朝不保夕。在场这些自愿投军的新兵无论家在不在国内,又有那个是愿意当东洋鬼子的奴才的。 “只为了所有中国人,包括你们自已能像个人样的活下去,能对得起祖宗的活下去,你们也得团结起来,一起打鬼子、振国威。”说到完话这句比较平淡的话程家骥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所以嘛,从今天起,你们就按各阶层的比例搭配成一个个班、排、连来度过你们的新兵生活。我先说明白了,有一个人触犯了任何一条军规,全班同等受罚、该排的人减一等,连里的其它排的士兵减两等。还有从此时此刻起,你们的所有上街时间取消,没有军训任务时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军营里。现在马上编组各自回营。”程家骥话音方落,一批跟着他来的与这些新兵素不相识的军官便上前随机任意组织起新的连队来。那些满心激动,本以为要听一场抗日名将程家骥的演讲的新兵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加之又被程家骥的威名声望给镇着了,就这么被人象拨拉土豆似分割成了新了条条块块。 “原来派到这两个营的军官打散加强到其它新兵部队去,专门负责新兵们的日常生活管理。”程家骥一面微笑着看着台下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一面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具体分管新兵编练事宜的军副参谋长高汝明交待道。 其实程家骥在来校场之前,原是打算把那些明显失职的军官们给好好处分处分的,说来还是他们“放纵”出来的这些弟子们刚才表现出来的精神风貌,救这些军官的驾。这才让程家骥最后决定,让这些“护短”的家伙去继续制造另一批骄兵悍卒。程家骥倒是不担心这些军官又给弄出什么大麻烦来,一来并不是每一支新兵部队都有新三营、新四营这么“肥沃”的土壤的。二来,与其将来得到一批闷头闷脑的乖乖兵,程家骥宁愿花心思再给那些两头冒尖的新兵们回回炉。 解决了内部的隐患,程家骥还得打起精神来面对在这次事件中遭了池鱼之殃的老百姓们。那整整一条街上的大大小小的摊主、店主们,说起来可比这些初入军旅还来不及把兵当油的新兵们,要难对付多了。当然,这个难对付得加上一个前提,那就是手上有兵有权做惯了“大案子”的程家骥不屑于、也不忍心去欺压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当程家骥和半个军部的人都在忙着跟“新兵风暴”的受害者们就赔偿金数额进行“艰苦”的“谈判”时,新二十军军部内的某一个与军部其它部门相较,足称得上门可罗雀的院子里一些军官正在鬼鬼祟祟的密谈着些什么。 “早上新兵闹事的时候,高副军长又趁乱让他的副官从军械处十一号仓库里,偷偷提走了五十条从部队里换下来的汉阳造旧枪和一千发七九口径子弹,估计这批军火已运出玉林,去向不明。”一个五官端正、浑身上下都透一股虎气的青年少校对他的伙伴们说道。 “加上前几批,光是这半年来被高士英他们偷偷运出去的旧枪械和弹药的数量,武装一个营都绰绰有余了,卖这么多的枪支弹药所得的钱,起码够高副座讨上三四个小的,真是个“党国”的蛀虫!”一个满络胡子的大个子上尉接口“正气凛然”的总结道。别他看指责高士英时面上那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如同是包公在世,可他的语气里那掩饰不住的羡慕、惊叹,却把其内真实的心态给暴露无遗。 看得出来,在这屋子里与大个子有同感的人可不少,除了那个率先发言的青年少校及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戴着一副玳瑁制的金丝眼镜的中年上校之外,剩下三四个人的眼睛里此时都冒着饿狼似的绿光了。 “问题恰恰就在这里,要是失踪的军火,真是都让高副座换成大洋、金条,那就没我们什么事。说白了,高副座要只是盗买军火、从中渔利,在新二十军这座上上下下眼里只有一尊佛的庙里,只要军座不舍得为这点小事自断一臂,替高副座一力承担,别说是我们,就是上面也奈何他高士英不得。可你们谁看见高副座起大屋、讨小老婆、包名妓了?话说回来,大家天天就在军部大院里出出进进的,你们凭心而论,我们这位高副座象是个会利令智昏的人吗!”青年少校分析引起了众人的思索,看一众军官那一脸的不可思议,显然用理智是很难把为人和善、处处留一线的高士英和一个贪婪无度、要钱不要命的疯狂贪污者联系在一起。 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上校先用赞赏的目光无声的表扬了一下他自己的得意门生,然后方才说道:“往后一定要全面掌握高副座本人和他的家人的行踪,重点是要搞清楚他们跟外界什么人有接触。不过,军械处那边还要照常监视,要做到高副座调走的每一笔军火都记录在案,以备将来对质时所需。还有,在这次点检中上窜下跳的那些个军政部埋下的蠢货的下场,是个教训。今后大家行事盯稍时一定要留点神,千万不要让军部情报处和钱参座手底下的那些人反给盯上,我不希望你们当中会有人被人家找个由头客客气气的“递解”出新二十军。散会。” 五六个校、尉军官齐声应道:“是主任。” 当军官们在结束这次不定期的工作汇总后,躲躲闪闪的一个个岔开时间分别走出这个门口桂着一块标有“新编第二十军政治部”的院落时,一向在新二十军里低调到几乎已所有人忽略其的存在的军政治主任齐崇德(中年上校。)犹在琢磨着已害得他劳心费神了一年多的那个让人怎么也看不透的高士英。 尽管搞情报工作出身的齐崇德已经是小心到了家,可他还是低了钱绅对新二十军军部这处自家老窝的控制。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刚离去的那五六个,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插到军部各部门和军直属队里的军官当中,就有人是前脚出了政治部,后脚就走进了军部附近的一家两层的楼的小茶馆的。在军部只有屠靖国等两三个人知道,这间茶馆早在半年前就是龙牙的产业了。 今天更了一万,也算小爆发!,请大大们拿月票狠狠的砸我吧! 第四十九章 狂潮东来 靠着两片厚薄不均的圆形化学玻璃片的帮助,不远处那几堆没精打采的蜇伏在大大小小的沙坑里的“帝国”士兵映入了中原规一的眼帘。他心里清楚这些只是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他麾下的活着死去的官兵中很少的一部分,就在眼前、脚下应该还有更多的嘴唇干裂、嗓子冒烟的将兵和战死者的尸体,因他们那黄色军服和被烈日暴晒下呈金黄色的海滩混同一色,而让人无从分辨。 中原规一边放下手上那具八倍数的日制军用望远镜,边在心里暗自叹息士兵们的意志、体力都快透支到极限,地盘又越来越小,再这么打下去,几万人被人家赶下海去之期,怕是不远了。 其实,中原规一满可以不这么沮丧的。到今天为止,面对二十万中国军队轮番蚕食,他所率的几万残兵已经在这条带状海岸线上,苦苦支撑了二十四天,堪称日中开战以来的又一“奇迹”。尽管在这当中,几十艘日军军舰全力支援和源源而至一股股小规模的援兵的作用不容忽视,但死守滩头的日军在连日激战中所表现出的“坚韧不拨、勇悍耐战”,还使得东京大本营对这半年多来打败仗都成了家常便饭的二十一军和中原规一这个一上任就丢了钦州城的代理军司令官的原本恶劣已极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观。更有甚者,为了褒奖中原规一的指挥若定、调度有方,东京大本营于几个小时前还明令发表了任命中原规一为第二十一军中将司令官的训令,与此同时“天皇”也正式下诏抚慰了第二十一军的全体将士。从这个意义上说,就算东京此时把中原扶正、晋升军阶的用意,在大众眼中多半是为了激励部队的士气,可中原规一做为一个军事指挥官,无疑还是正处于他从军以来最辉煌的时刻。 尽管在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上效率一向高得吓人的大本营,已用空降的方式将属于中原规一的中将军服和任命书送到了位于一个超大型沙坑内的二十一军军部,可中原规一非但没有换上那套崭新的中将军服威风一下,甚至还谢绝军部官佐的要一一当面道贺的请求,人人都说中原谦逊有礼。其实只他自己心里明白,在他昨天晚上发给大本营的密电有回音之前,除了心急如焚的站在军司令部的观察孔前时刻注视着战线上风吹草动外,其它的他什么也没有心思去想、去干,更莫说是闹那些官场上的虚文了。 直到红目将坠,眼着被日军的舰炮压制一个白天的中国军队又要活跃起来时,中原规一方才等到了他所盼望的那封回电。看到电报上的那仅有的“明、后日行动”没头没尾的五个字,已一动不动的僵直站立了八九个小时的中原浑身一松,一屁股坐倒在了沙地上。 六月三十日,掌灯时分,广州湾。 日本人的铁蹄只花了半个月的工夫,就把这个商贾云集的繁华地蹂躏得倒退了一二十年。而广州湾所拥有的昔日的两广沿海第二大港口,也“理所当然”的成了日军的专用军港,已被日本人用铁丝围、哨楼给圈了起来。而这个担负着替还困在沙滩上三面挨打的日军第二十一军输血的重要任务的港口,也是中国情报人员最为关注的地方。 排水量只有二千多吨大贺丸号货船,在停泊在这个港口内的二三十艘日本舰船当中,是属于那种最不起眼的小家伙,相应的,中国情报人员结其监视也是最松散的。可谁有没有想到,这艘破破烂烂的大正时代建造的老式货船,竟已被内部改装成了一艘生活设施完备的豪华客船。 大贺丸号的甲板上,两个身着和服的中年人正在谈论着些什么,假如中方的特工会有幸能听到这两个同是五短身材,又都留着典型的仁丹的日本人谈话内容,那这个时空已被多次修正的历史,势必要再拐上一个九十度大弯,偏偏历史从来只承认事实。 “牛岛君,你觉着中原司令官搞得这个大手笔,真要实施起来,其达成目标的可能性能有几分。”这个眼睛略有些呈三角形的鬼子,虽然尊称中原一声司令官,可从他那微含轻视语气中就能听出,这位对中原规一口服都谈不上,更不用说什么心服了。 “河边君,你我看着就要划归二十一军了,且这个计划的前期已准备就绪,就是现在首相想要突然掉头都来不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身为下属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足够了,别了还是不要多想、多说的好。”被称为牛岛君的那个国字脸,看来是个稳重人,他不但试图避开同伴所提出的挑起的话题,还顺势提醒对方对未来长官所执态度要端正。 只可惜牛岛的一番心机算是白花了,人家显然压根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十八师团、第五师团、第四师团、四个混成旅团再加上你我的部队,第二十一军在陆军中的军级单位里,所辖师团、旅团的番号之众,也只有第十一军能与相提并论了,比起甲种师团数目更是头一份,但兵员数量却还不到十一军的一半。”河边在暗讽第二十一军损兵太多后,本还是意犹未竟的,却被一个以标准的军人步伐健步如飞走上甲板的穿着西装的青年的报告声给拦了下来。 “河边君,东京命令立即展开“隼”计划,并任命我为兵团司令官,统一指挥所有南下部队。现在我命令你师团为前锋,请你去执行吧!”牛岛正容肃色的对自己的士官军校时的室友说道。 “哈依!。”牢骚满腹归牢骚满腹,一旦大本营训令正式下达,当了半辈子军人的河边还是知道自已应该怎么做的。 随着行动命令的逐级下达,不管是那些以大队为单位在广州湾周边海岸秘密上岸的日军,还是一直隐藏在广州湾外海的几处岛屿附近满载军旅的庞大船团,都飞快的向着各自的预定的目标前进。与此同时,早已从对手的频繁活动中,掌握了相当线索的日军特工在那些地生地长的汉奸的配合下,密捕、杀害了大批中方情报人员。这一顿狂捕滥杀下来,中方那张由不同系统的组织构成的层层叠叠的情报网惨遭重创,想要重新恢复行为能力,并送出精确的情报,起码也要两天的事情的。按说这个时间不长,可这回,这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对于蓄谋以久的日本人而言,却是绰绰有余了。 七月一日,借助向钦州海滩输送兵力的假象掩护,在广州湾及附近海域,完成秘密集结日军关东军精锐第十一、十二师团及盐田旅团、充斥着大量日本人的伪满军的两个模范旅在东京临时任命的西进兵团司令兼第十一师师团长牛岛满中将的指挥下全部完成登陆,至该日午夜十一时至,日军西进兵团的先头部队第十二师团在其师团长河边正三中将率领下已疾兵绕过廉江县城。 低沉夜幕下,总人数超过七万人的日军及其傀军,按预定路线通过穷乡僻壤、崇山峻岭兵分多路的向广西境内扑来,在这些魔鬼身后,一个个他们途经的偏僻村庄都被日本人为“保密”起见,变成了鬼域死地。 当座镇玉林首当其冲的程家骥,收到有日军从广东境内进入他的“领地”的消息时,已是七月二日上午九时的事情了。 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新一五二师师部吗!对!我是军部严参谋,你们那里到底发现多少鬼子,是一个大队?还是一个联队?” 这边还没搞清楚撞到博白的日本人的有多少,那边陆川县境内、甚至是玉林当面都出现了大股、大股的日军。接着,从各个渠道过来的情报也陆续“飞”到了程家骥、钱绅等人的手下。 这一汇总下来,包括钱绅在内的所有人都蒙了,光是已确认是朝着玉林五属境杀来的小鬼子就有三万人上下,何况在仓促之间被各方泄漏的日本人只怕番一番都是常事。 十万火急,脸色铁青的程家骥顾不上开什么会了,他和已定下心神的钱绅简短的交换了几句意见后,咬牙说道:“给灵山发报,就说我军防地正面突然出现约两个师团的日军,我似将新一五二师撤住浦白,与浦白守军合力死守县城,以迟滞日军,请集总火速出兵增援浦白县城。另我部驻陆川的两个团,也请集总批准撤回玉林。如蒙照准完成上述调整后,我新二十军将以一部固定玉林,而主力寻机对敌进行侧击。还有,在向集团请示前,先照这个内容给各部发电,给各师、团的电报尾后加一句,如有已被日军大队缠,而无法撤下来的小部队一律命令其自行向任意方向突围。”程家骥这不是怯战畏敌,而日本人的来势实在是太凶太猛,若不趁现下还有时间,收缩兵力、化指成拳,新二十军摆在粤桂边境上的五六个团,非得让人家一口吃下去不可。 凌晨还有一更。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二) !#10163383 新二十军布置在粤桂边境上的部队的全线后撤,顺利得让军部大部分军官都大有始料未及之感。小鬼子一改往日在追求战果方面的所表现出的无限“贪婪”,除了对在退却时,也还理挡着鬼子的前进道路上的邢玉生的新一五二师大部,日本人进行驱赶式的追击外。对同属这个师几支被迫向玉林方向运动的小股部队,日军根本就不屑一顾。而那些原以为会攻击玉林、陆川的鬼子,也正在向浦白方向疾进。更为可疑的是,各路日军甚至对就与之近在咫尺的新二十军调队的零散官兵都视而不见。日本人的过分“宽容”,充分证实了新二十军指挥层对日军突然杀入玉林五属境内的战术目的初始猜测。即这一大砣看上去来势汹汹鬼子,不过是些危害有限的过路神仙罢了。 在进一步确认了这支声势浩大、不可力敌的日军并不是巴巴的跑来踢新二十军的场子后,程家骥和钱绅等人随即陷入了新的忧虑当中。大家都是明眼人,何况大兵团的作战行动一旦展开,想要瞒天过海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遍观广西境内值得小鬼子动员两个师团兵力大动干戈的目标仅有一家,那就是正在海滩上一点点的磨着日军二十一军残部的行营主力。“日本人真够能忍的,眼看着在钦州海滩上的奄奄一息的几万残兵,都快让人赶下海去喂鲨鱼了,却宁愿有老弱充数,而早猫在广州湾的整整两个师团却硬是纹丝不动!丢他妈,又是中原规一!”凭着从钦江边上那一番生死缠战中得到了对对手的了解,程家骥一口道出了造成时下这偌大的危机的“罪魁祸首”的大名。 “这股日军若是占浦北、控灵山,就能完全掌握战场主动权。接下来,日本人无论是出兵溯邕西进逼南宁,还是以主力过邕江北上,直趋柳州,都能与占领越南北部的五十五师团一道,对我集于钦州城内外的二十万精锐形成铁壁合围。”也亏得钱绅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把铁定会成为现实的预猜,说得这般的条理清晰。 “电告邢玉生,让他先在南流江给我狠狠挡一下,尽其所能的给集总争取点反应时间。给驻容县、北流的各部队和当地的保安团、民团总指挥部再发电报,催他们一定要尽快赶到玉林城外集结,明确告诉各部队的部队长不要怕跑死人,现在死一个,将来打起来就少死十个、八个。还有,以专员公署的名义通令各县县长,限他们在十二个小时召集各自辖区所有在乡军人至县城待命。”在乡军人,这可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的特色词汇。民国以来,战敌频繁,无一日或止的内战,在消耗国力、涂炭山河的同时,也造就了数量庞大的,因各种原因放下手中的枪杆子回到家乡谋生的“失业军人”。对地方官员来说,这些在军旅中经历过生死俳徊的亡命之徒,简直就是一颗颗不定时的炸弹。故而,这些在现实社会中充满了失意的在乡军人,历来是最受地方上担负维持秩序的任务的官方势力打压的一个特殊人群。程家骥不顾让这些满腹怨气重新掌握武器,将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后遗症,毅然把他们也动员了起来,单这一项由就可见程家骥对此战是何等的重视,更不用说按他的命令新一五二师势必要在南流江江边打一场血战了。 战争时期,双方的行事效率一般来说都是快节奏的,这边各县县长已在忙着放“老虎出笼”了,那边日本人也追到南流江边。 七月二日,下午一时,南流江西岸的大利镇。 现下,在以大利镇为西岸中心点的七八里长的南流两岸,日军约一个旅团的先头部队与新一五二师正隔江打得是热火朝天了,以新一五二师的装备、人员素质,在这种火力对战中处于下风,自是可想而知了。场面上好看归看看,但缺少渡船,又不敢冒着对岸那密集如林的枪口大规模泅渡小鬼子们,急切间却也“飞”不过江来。 “师座,是不是再多派些部队,沿着上下游巡视一下。”在新二十军这支朝气蓬勃的新兴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那种以“热血沸腾”、“才华横溢”而自诩的青年军官了。当然,八字自评的前者多半是名副其实的,后者则只能是是因人、因时而异了。而这位师副参谋长宁靖宇中校,就是新一五二师的少壮军官们公认的领袖人物。 “小宁,你的想法好是好,可对面的鬼子是越来越多,咱们师的底子本来就薄,可不能敢再分散兵力了。”地位的一天天在水涨船高,并都没有影响到邢玉生的性格,既使是在拒绝下属和建议时,他也永远是客客气气的。 ‘说什么不能分散兵力,五六千人看守不过的四公里的江面,打渡半而击之,都够了,怎么可能缺兵。还不是怕在撤退时,撒出去的巡江的部队太多了,到来来不及完全收拢。’自认为,事实上也是看破了邢玉生的心里打算的宁靖宇,一边在嘴上咄咄称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在此事上绕过这位他心目中只知道“望风而逃”的老朽上司。别看,宁靖宇只是实际权力小得可怜的副参谋长,可凭着其在青年军官的影响力,真要论起来,他的能量比起那些号令一方的团长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宁靖宇已决意要去做的事情,无疑是属于越权行事,真要较起真来,是要受到军法惩处的。可象宁靖宇这样的人,一旦认为某事是对国家民族有利,他们是不会去考虑个人的前途、生命之类的鸡虫得失的。 这种让人不禁会为之感动的“偏执”、“狂妄”,可以说是新二十军这些立志要以身许国的青年军官们身上一大“通病”。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责任,严格来说还得的该过于强调民族使命感和牺牲精神的程家骥来负。 随着河边正三的亲临前敌,南流江阻击战,立时告别了先前那种不汤不水的客气打法。持续急速射的重炮、肆无忌惮的在江边排成一排当成“自行火炮”用的战车、那几百挺密密麻麻的无时不吐着火舌的轻重机枪、甚至在稍晚此时候蓝天上还添了几架日军的轻型轰炸机,河边正三摆出了他所能排出的最强阵容,试图牢牢的粘往对手的视线,以掩护其派到下游去迂回泅渡的部队。河边的招术确实缺少了些创意,但在一时无船可用的情况,急着要过江他别无选择。日本人的凶猛异常的火力打击,使得战斗力只能算是平平的新一五二师承受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压力,不敢擅自撤退的邢玉生一面向军部连连告急,一面只得硬着头皮顶着打。也全亏有江水为凭,避免了受到日军面对面的攻击,否则,新一五二师那里能在这种强度火力对射中撑得了这许久。 局面好歹是稳定下来了,后知后觉的邢玉生也发现了自己的留在手预备队里少了整整一个营的兵力,还没等他追究宁靖宇这个始作俑者的责任,下游一个并不在他早前划下巡逻范围后的地段,也响了吵豆般的枪声,没什么说的,立时分兵堵截吧! 攻败垂成的日方没有再继续坚持迂回泅渡的战术,因为那样固然可以退中方的阻击战线的被动拉长,减弱防守方的兵力密度,从而造成对攻击极为有利的态势,可那却是一种没有三四个小时很难见效的“长期效应”,可在这会儿,对只争朝夕的河边正三中将而言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可爱了。 日军疯狂了,他们在某些地段上,以这种不惜把所带弹药全部打的劲头进行着火力突击,已得到新十八军新一二零师离此地已不远和军部重新下达的死守命令的邢玉生,红着双眼把一个个的团营填到注定填不满的沿江战壕里。 邢玉生的决心可嘉,可这种不计伤亡的战斗,显然不是新一五二师这支才成立半年的部队能打得起的。开战两个小时后,最危险的情况出现了。一个已损失过半的连队残部集体退出战斗向后面“退却”。客观的说,这几十个大半已负轻伤的士兵是在军官全部阵亡的情况下,才垮下来的,凭心而论,他们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的也是要只是能离开那让他们精神近于崩溃的恐怖战场,真要派上几个人去拦拦劝劝,他们未必就不会回身再战。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假设了。在邢玉生带着卫队赶到现场之前,先一步到达的宁靖宇已带着执法队将四十七个“逃”兵就地处决不算,为首的七八个人的头胪还被挑在竹杆上,显而易见这些人头是预备要拿去示众的。 看到眼前这血腥味十足的一幕。 “你……。”当半辈子好好先生的邢玉生第一次有一种想对自己的部属拨枪相向的冲动。 “师座,他们临阵脱逃,死有余辜。”别看宁靖宇话说得硬气,可任是再铁石肠的人一下子杀了几十个自家兄弟,要说心中没有几分戚戚然,那是在自己骗自己。可在两年多前还是一个东北来的流亡学生的宁靖宇,这样做,自是他的理由。若是不果断处置这些逃兵,震慑已浮动不已的军心,一旦酿成连锁反应,那不仅是整个师要崩溃当场,整个大的战局也势必要受到影响。为了这个宁靖宇觉着自己就是在此战过后,让兄弟们打了黑枪也值了。 “把那些人头放下。”其实,邢玉生带着卫队来,也准备了在不得已是杀一儆百,可宁靖宇的这种不问清红皂白一律格杀的行径,给邢玉生的心理震憾实在是太大,大到让他无法说服自己放纵宁靖宇去实施这最后一步。 “师座,你要么下命开枪,要么放我们过去。有一点请你放心,我让人把这些人头传到各个阵地后,就上阵地去和鬼子拼命。”从宁靖宇说出上面那席话起,军阶的高低、军职大小已经不重要的,比得就是谁的信念更坚强一些。 从意志和信念皆不如人的邢玉生败了,宁靖宇和几个与他想法一致的执法队里青年军官,拎着挂有人头的竹杆扬长而去。 “啪!啪!啪!”在对空开枪的泄愤的同时,一个念头在邢玉生的脑海里闪过:‘难道我们只有比“野兽”更野蛮残忍,才战胜“野兽”吗?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自己不也成了“野兽”了吗!’ 抛开道义、人性上的考量,单已功效而论,宁靖宇的及时“暴虐”可以说“挽救”新一五二师那摇摇欲坠的战线。从根源上说,之所以在面对严苛到与残暴划等号的军法,绝大多数新一五二师的官兵们会只感到畏惧,而生不起多大的反抗意念,与新二十军内部那战时双饷、平时的军饷也足按时节、良好的伙食、优厚的怃恤等等优厚完善的补给制度使得官兵们平日几无怨气是万万分来开的。当然对自己身为“常胜军”新二十军一员中的自豪感在这其中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从更深一个层次来说,这就意味着,新二十军已具备了做为一支彻头彻尾的私人军队,所不可或缺的几大要素。 不管怎么说,新一五二师是支持到了援军到的那一刻。 伴随着日军后续部队源源而至,南流江上的仗是越打越大,战线也是一延再延。到日头偏西时,凭着在单兵作战能力和武器装备上的绝对优势,在几经激战后,日军第十二师团终于在南流江西岸建立了一个大队规模的桥头堡阵地。尽管两军之时,还定将会有一番以争夺桥地阵地为目的殊死博杀,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曾是战力强悍的关东军的中的一员的第十二师团,横跨南流江之势已是不可逆转了。 只是,这个黄昏和随之要到来的黑夜却并不是日本人的一家天下。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非但完成了布置的新二十军主力从玉林方向出击了,就连匆匆收拢部队后,马不停蹄从灵山赶来的新十八军的大队人马,也已进至离大利镇不足十华里的那林。 完成二更,耶!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三) !#10163682 晚十时许,桂林行营驻地八桂厅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里。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在徐州时所拥有的那间充斥着简洁硬朗的风格的宽敞书房相较,这间略显精致的独立平房,不仅沉浸在一种允文允武,文比武多的氛围中,甚至还飘荡着些若隐若现的“权谋”气息。 没错,这里正是被后人普遍评价为才比德高的那位这个时代中国几大军事家之一的现任桂林行营主任日常处理军机的所在。 ”主任!”听得有人推门告进,一直背手面窗而立做思索状的行营主任纹丝不动的沉声说道:“远之,有新情况。” 行营主任那位三十岁出头的秘书陈思朗声答道:“主任,第四十五团集团军黄总司令报告,截止今日二十二时,该集团军主力已在以浦白县城为中心完成展开。而东来和日军前锋部队在渡过南流江后,仍在向西疾进,黄总司令预计两军将于一个小时内,再次发生激战。另,该集团军新二十军程家骥部以两个师的兵力附若干地方民团武装自三个小时开始向日军后续部队实施侧击后,已重占先前我方放弃的陆川、博白县城,并正与日军一部在博白境内缠战当中。黄总司令请求主任就下一步作战方略能及时给予训示。” “远之。给黄培民发报,让他一定要坚持到行营派出的九十五军到达。”行营主任过于简约的命令,让跟了他整整两年的秘书都有些感到困惑了。“主任,新十八军是不是也做些具体部署为好。”主任的眼神的鼓励下,城府还不算太深的陈秘书索性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有,浦白那边名义上是三个半师,可实际上新一五二师已被打残、新一二零师在先前的战斗中也至少损失两三成的战力,以这点力量要阻击的在数量上不少于其的……? 陈秘书的话没有说完,可这其中的意思却是人人都听得出来的,何况对面是老练成精的行营主任乎。 看得出来行营主任还真是很器重这位宾阳才子的,他稍稍沉吟一下便开导道:“远之,你还不大了解四十五集团军这两驾风格迥然的马车。黄培民,那是个典型职业的军人,你只要把命令给他明确了,就明摆着会把他的部队打光,这个人的作战动作也不会有一丝变味。程浩然是条很能打仗的小泥鳅,又是个我行我素的。这种人你根本就不用去管他,他自己就会知道他的手上刀子该往那捅,这也是这个小家伙的可爱之处,平时油得很,事关大局时比谁都舍得拼。倒是九十五军那边你下去后要多催催。”主任最后那句中的意犹未竟,陈思能领会得来,说归说,可真是要把新十八军打成了一个空壳子,别的不说,怕是陈部长那边以后见了面就不好说话。 陈秘书临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正在抬头挺胸的端详着墙壁上的那张大幅军事地图的行营主任那副全神贯注、浑着物外关注,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本来打得好好的,突然间又从地里下冒出了这么一大砣鬼子出来,这下子主任又会几个不眠之夜了。’ 陈秘书的猜测对不对,可又不全对,这会儿,让这位战功赫赫、位高权重的一级上将烦心劳神的不只是从广东扑过来搅局的两个师团的日军,还得加上尚还赖在海滩上的那几万日军。 ‘从日本人的行动展开算起,都快两天了,钦州这边的鬼子也该动动了啊?”行营主任疑惑的理由无疑是充分的。两个多师团的部队大张旗鼓杀入广西,这么大声势的军事行动,日本人不可能没有一个通盘考虑。按说不管怎么着,中原规一所部最码要拉开全面反击的架势吸住当面的中国军队,以使其无法火速北退才是。可到目下为止,种种迹象都表明,日军二十一军的残部似乎是正处于一种冬眠状态。指挥了十几年大兵团作战的行营主任,当然不会天真手上还握有相当战力的中原规一会在这个紧要关口,真的蜇伏不出,静观西进日军的成败,可他琢磨了让久还是看不出中原除了拖住中国军队主力外,还能做出什么能影响到战局发展的事情来。 “不想了,把钦州前线各部逐次北撤,其主力在南钦公路沿线待机,与玉林、浦白、灵山一线的部队形成犄角之势,另一部直接增援黄培民以图在消耗西进日军,努力创造新了战机,这样布署总错不了吧!”在喃喃自语间,行营主任做了一个绝对符合用兵常理,且攻守之战趋于平衡的决断。 与些同时,笼罩在无星无月的寂寞夜空下的钦州湾海边。 “山下君,诸君,拜托了!”正对着一大群日军将佐行着的大礼的,赫然正是才才被行营主任掂念过的中原规一。除了这个九十度鞠躬,他身上穿着的崭新的中将衣饰,也显示出这位新近被正式任命的二十一军司令官,对于这次壮行的郑重其事 “司令官请放心,此去吾等一定竭尽全力以报效“天皇”。我个人更是愿以一死来换取成功,以洗刷自己的身上所背负的耻辱。”比起一个月前,山下中将黑瘦了许多,可这并不有损于他做为一员悍将的风采,特别是身负重任的此刻,被浓重的使命感“烧”出来神采亦亦,让人感到他浑身洋溢着一种只有在猎豹身上才能看到的剽悍残忍。 “山下君,过去的事情无须太介怀,再说你统帅第四师团的时日还短,有些事情全要怪你,是很不公平的。”同样感同向受的中原规一那能不清楚山下所说的那个要用生命去洗刷的耻辱是指什么,那几千自称日本和平军的“叛徒”无疑是二十一军、日本陆军、甚至是“大日本帝国”心中永远的痛! 山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将要远征的下属们向送行的上官同僚们默然一礼后,转身向不远处那一片驳船大步行去。 目送满载着五千名老兵的驳船,趁着夜色一艘艘的向停在港口边上的远输舰驶去后,刚刚送走了二十一军最后的精血的中原规一不禁思潮翻滚久久不能自己。 尽管运输山下中将所部的中型船团一起航就进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但受其那庞大的身影所累,这支船队在驶出钦州湾时,还是被中国军队的一个海岸观察哨捕捉到了。这个观察哨的最高长官六十六军的一个中士班长履行了他的职责,遗憾的,这个极可能会改变接下来的战役进程的伟大发现,竟被一个小小的连长用一句大惊小怪给扼杀在了摇篮里。这个疏忽看似偶然,其实又有一定的必然性,一个月下来,来往与钦州港内外的日军远输船队实在是太多,司空见惯之下,中国军队的上上下下都有些麻痹了。 抛开对今后的战局的影响力不提,在这个多姿多彩的夜晚里,最引人注目还是正有十数万酣战的东线。 凌晨一时,“有幸”在一天之内两易其主的博白县政府。 五六个参谋趴在摊在地板上的巨幅的地图上,不停的用红蓝铅笔用标识着最新的战场态势,看他们那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样子,好象标错一个箭头,仗就打输似的。 程家骥和钱绅一南一北的抱着手站着地图的两端,以遥遥相对之势分别从两头皱着眉头端详着地图,两人那一脸严霜密布,很容易让联想起武林高手上在对决前互拼气势的场面。 这场景怪是怪了些,可只要你看到地图上那从博白县城一路向海边延伸过去的密密麻麻交缠成一团一大堆红蓝标识,你就能立时恍然,为什么新二十军的前进指挥里的气氛会如此的紧张了。一句话,这仗都打成一团乱麻了。 “冬生,再发电报给还联系得上各师、团部,让他们尽量收拢部队就地给我撑着!”程家骥不是不知道,拖下去对已方不利,可这都已经搅在一块了,想撤也得撤下来才是。说实话,一场本来划得有条有理的分路截击,搞成目下这种十个手指全部按上的混战,确是程家骥所始料未及的。下完要求各部死撑的命令后,程家骥一边继续抱手而立这个帅得掉渣的姿势,一边在心里权衡着是把自己仅有特务营、警卫营立刻投进去孤注一掷的争取在天亮之前击溃当面的日军了,还是再看看再说。前者是积极的,后者加消极了些,却能在最后时刻用这两个营的精兵为已呈崩溃之势的大部队断后托盘。 “军座,我建议再投入一支部队直插东平。”钱绅的口中的这东平镇,正好位于两军胶着地带的中心线上。 “三宝,你去集合队伍,老子亲自带队。”钱绅的表态,坚定了本来就比较倾向于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程家骥的倾力一搏的决心。 “军座,出击是要出击的,可这特务营、警卫营这两颗最后的筹码,还不是押上去的时候”钱绅这句话把程家骥给说糊涂了,现在那还有兵吗,莫说是正规部队了,就是那些虽不大顶用却也聊胜于无的民团、保安队先前不是都一点点的添进到战场上去去骚扰日军了吗?总不能拿向那这些参谋副官、机关杂兵上阵吧!真要用上他们,程家骥倒不是舍不得,关键是就凭这些人的战斗力执行这个踹日本人心窝子的重任,能靠谱吗! “兵是有,就看军座敢不敢使了。”就算是与妻女团圆后阴气有所下降,可每当钱绅露出他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时,这期间所包含种种负面意味,是任何都不会愿意去揣摸的。 有点发烧,今天就一更了,多发几百字,并解禁一章,向大家道歉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四) !#10163845 东平镇。钱绅之所以会把这个只有不足四百户人家的小镇子,选做重点打击目标,完全是考虑到其优越地理位置,根本没想过这里竟然会是日方指挥中枢所在之地。原因很简单,日本人此举虽因看上去确有能激励士气、稳定军心、缩短指挥反应时间等等好处,而似乎显得顺理成章。可在现实的战争中,把指挥系统暴露在对手的刀峰之下,却是不折不扣的兵家大忌。莫说是战争以全面转入对峙阶段的今天。就是中日全面开战之初,日本人气势汹汹的横扫神洲大地时,也很少有日军指挥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摆出一副讨打的架势的来的。 凭心而论,这回在西进日军中负责率部为全军断后的盐田支队的支队长盐田定七少将,在日军中算得上是位小有名气的稳健派将领,用兵向以踏实、浑厚见长。造成眼下这种日军指挥位置突前的局面的“罪魁祸首”,其实还得怪新二十军分路截击的各部,那猛下山似的战术动作太快太猛,根本就没给盐田少将留出调整部署的时间。 在经过半夜乱战后,统辖一个旅团的日军和两个伪满军整编旅的盐田支队的兵力的使用也已快到极限了。此时,急得在自己的指挥室背着手来回转悠个不停的盐田定七手上的机动兵力仅剩下最后一个大队,无论是从部队兵员数量,还是实际战斗力上来说,都比程家骥手上那两个精锐营要略为单薄了一些。 从电报室方向走来的旅团参谋长坂本圆大佐还没有走进门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盐田顾不上是否会失态了,他一把把坂本拉了进来,劈头就问道:“坂本君,牛岛司令官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盐田君,十一、十二师团主力刚刚对浦白县城合围……。”坂田圆被自已的旅团长那火烫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心里发虚,言语间也就不自主的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不过,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其中所蕴含的意味,盐田定七却已一目了然。 意识到援军是一时半会来不了,怀着满心失望盐田只得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埋头看地图的鸵鸟。 坂本大佐倒是很能理解自己的这位同乡学长此刻内心里那难言的苦涩。唉这一切都是因为又遇上了那个打不起、拖不烂的“支那魂”啊! 要是提起盐田旅团的正式番号台湾第一混成旅团,的确是默默无闻的紧,但说起这支部队的另一个通称波田支队来,那可就是大名鼎鼎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波田支队自三八年初被调到中国战场作战以来,在几次大的战役中这支堪称侵华急先锋的日军支队都有过上乘的表现,象武汉战役中,其力克九江之举,就为日军最终获胜础定了坚实的基础,如上次在中原规一的指挥下强渡,逼得程家骥在损兵折将之余,只得退守“钢铁大桥”的桥头堡等等这些都是这支以日本移兵为主,再杂以已“归化”日本国的少数台湾人所组成的日军劲旅所创造的丰功伟绩。若非有“血统不纯”这个先天弱点,这个战功显赫的旅团,早就应该被东京大本营列为独当方面的主战部队使用了,怎么会也不会象现这样,今天配属给这个、明天配属给那个的,总是在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若是算上在徐州时的“匆匆一晤”,再加上在围绕着钦州城归属,中日双方所进行了好几次的角逐中的“相见欢”,台湾第一混成旅团在这场战争中第四次与新二十军及其前身部队对阵沙场、以命相博了,这两家可谓是地地道道的“老相识”、“好朋友”。 不过这一回与以往可是大不相同了,既不是台儿庄会战进入尾声时晴蜓点水,也不是最近这半年来的浅尝既止,而是实实在在全面交锋。交锋之始,原本对于新二十军的战斗力自认为心中有数的台湾混成旅团的各级军官们就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了,一个多月不见,新二十军的武器装备水平竟然拔高了足足一个档次,毫不夸张的说,日军在步兵火力上的对比,已从前先的相对劣势,跌到了全方位劣势的不利地位。(事实上,日军日趋严密的的海上封锁和部份进口军械的交货时间因种种原因被供货方一拖再拖,司徒公答应的物资到目前止仅令到位了不到三分之一,且还多是些步兵武器,否则战局就铁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特别是那些在欧洲大陆都是才才运用在战争的中的喷火长龙(火焰喷射器),给这支才才在台湾完成了兵员补充的日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和无法言喻的心理恐惧。 最让被中国军队狠狠揍过几回,而务实起来的盐田支队高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还是在以精锐自居的第十一、十二师团中里弥漫着的那种在盐田、坂本看来已近乎于狂妄的大敌轻视,在受到那些以关东军精英自诩的少壮军官们把持下的西进兵团司令部里,某些参谋竟然还在以一个半大队为在野战中击败中国军队的一个师的基本换算数值为基础,在拟定作战计划。 正是因为,或多或少受了那些盲目乐观派的影响,正急于要按时完成大迂回任务的牛岛中将,压根就不相信中国军队仅仅投入两个师就有正面击败拥兵万余的盐田支队的可能,不顾盐田的连连告急,只是一意的要求盐田支队要奋发苦战,独立完成为大军断后的光荣使命。 当坂本在为他的长官和自己鸣不平时,程家骥也正在经历一段使终生难以忘怀的心路历程。 投身军旅为国效命于疆场已有两年多了,又一直自觉不自觉的身处于这滔滔乱世洪流的核心当中,程家骥也曾有幸见识过“天颜”、也曾参与运筹谋划过动辄关系到十几万将士和悠悠国运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也曾亲自领兵率将在战场上杀个尸山血海痛快淋漓、也曾怀着隐痛、悲戚靠着一众部属的拼死力死方才能得以仓皇逃离险境,在经过这种种“磨励”后,程家骥坚信,除了跃马长嘶进东京外,他那颗被血火人心烤得日渐冰凉冷酷的心,是很难再被什么别的事打动了,更不用说会怆然泪下了。可当程家骥在钱绅等人的陪同护卫下,走进博白县城那一条名不见经传的穷街陋巷后他的脸色就一直难看至极,到在巷尾看见了那支奉他的命令集结起来待命的“部队”时,眼前这一幕幕让程家骥再也控制不往自己,他只一个感觉,欲哭却无泪。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巷子啊!绕是程家骥在进巷子前以多钱绅口中得知住在这条军街里这些“在乡军人”,都是一些流落异地或是回乡后无田无地生计不着落的赤贫阶级,平时也就是打点散工挣扎着度日后,已有几分心理准备。可巷子里的惨景深深的震憾了他。不知是什么姻缘,尽管已是凌晨时分,这里仍然到处是衣不遮体沿街乞讨的豆点大的小屁孩,有些小孩的身边还站着他(她)们那倚街卖笑的母亲、姐姐。在这些个故做放荡的女人中,能有一双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与憎恨眼睛,那还好的了,程家骥在她们的眼看到的更多的是对命运听之任之的麻木,只有当随着程家骥进入这条巷子的卫士们分发给孩子和她们食物时,她们眼中、脸上方才会闪过一丝包含了太多的酸楚的羞涩与感激。 那又是一支什么样“部队”啊!从整队肃立在巷子底部的这六七百名就军人而言年龄已是偏大的,一看即知是过着穷困僚倒的中年男人身上那破破烂烂五花八门的旧军服中,对早先军阀混战时的国内军制并不是太了解的的程家骥借助火光一眼就能从其中分辨出湘军、旧桂军(陆荣廷时期)、滇军、北伐军等几种较为醒目的制式军服,其它那些生僻些的军服更有五六种之多。换言之,这简直是一支中国的联合省军。“敬礼!”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带有浓重的广西口音的口令声,几百名经历过金戈铁马的烽火岁月的曾经的军人们整齐划一的向程家骥行了一个举手礼。 单从单个姿势上来说,这一排军礼标准而雄壮,可是从这三排横列的整体上看,就无疑是惨不忍睹了,造成这种效果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众人行的军礼制式有英式、法式、日式等好几种,在敬礼时手的形态的极不统一,更是因为在队列中还有十来个人是用左手敬的礼,而他们右臂那空空的袖管,已为此做了无声的解释。不过,这些因客观条件所产生的小小不协调,显然并没有减弱从这些站得笔直的“老兵”身上散发出的那虎虎生气,反倒给这支在松明火把照耀下的特殊的队列平添一种浓烈得都快要实质化的悲壮。 看着这一张张因饱经世事沧桑而已略有些苍老的脸膛,再联想到巷口那些显然是他们的家眷的女人孩子,程家骥犹豫了。 当钱绅适才说那句敢不敢用时,程家骥不仅没有太在意,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开玩笑,仗都打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都舍得拿平日如珠如宝的参谋军官去当大头兵使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兵是他程家骥不敢用的! 可这会儿,程家骥是彻头彻尾的服了钱绅这只成精的老狐狸了,搞了半天,到头来,人家是早就拿死自个的脉,连预防针都打在前头了,让你明知是又进了陷阱,却也无话可说。 程家骥在这边默默无语的想着心事,下面的可能等不及了。 ”程军座,原广西模范第一师少校营长赵得生向你报告。”这个高亢有力的声音,无疑是属于刚才喊口令的那个喊口令的中年壮汉的。程家骥的曾外祖父也曾是那位平生笃信佛教、最爱拜观音,身为曾尽得两广的大军阀,却热衷于修公路、建铁路、造桥梁的陆老帅的兵,托他人家的福的,对这个广西模范每一师,程家骥倒是从小被曾外祖带来的父亲那里,有过些许了解。起码知道那不仅是一支由在护国讨袁、护法战争中屡建战功的若干劲旅组建而成的旧桂军中最能战敢战之师,且还号称当时西南诸军中第一劲旅。 “怎么从队伍上下来的?”程家骥不是不知道此时此地绝不是拉家常的时候,可他实在想来起该说些什么好,搜肠刮肚了半天方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民国十三年,少帅(陆荣廷的养子陆裕光。)让那几个没“人味”的“反骨仔“给逼到湖南去时,我受伤掉了队。”先前程家骥还有些纳闷。凭这个赵得生的身板、气势,又是北伐前的旧桂军的王牌师的营长,就是靠着旧日那些已在桂军中发迹的部下同僚接济,也混不到这个地方来啊。这一听他说话,程家骥算是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了。赵得生口中所说的“没人味的反骨仔”至少应该有三个,这三个人有两位先后当过程家骥的上司,也都是他熟得不能再的熟的老熟人,战区司令长官和行营主任,另一位现如今正在浙江舒舒服服的当着省主席了。当年群雄逐鹿时的恩恩怨怨、我与尔诈,到底是谁负了谁,姑且不论。单凭赵得生这副不合事宜的硬脾气,在早是主任他们哥几个的铁桶江山的广西,那个人敢用他,就有那个旧日同僚敢跟他沾上半点边。 程家骥一直坚信忠义诚信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也是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屹立千年不倒的奥秘所在。即使是在某个“叫兽”们声嘶力竭的高叫着要扫除封建“糟粕”、“解放”人性,并在事实极力鼓吹年轻一代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去斯骗、去背叛的时代,象程家骥(楚原)那样坚持认为忠诚总比出卖要好得多的中国人还是比皆是的。 像这样一个苦苦守着自己的原则的“不识时务的蠢人”,你让程家骥怎么不去欣赏他。 “这些兄弟们都在这条巷子里过活?”程家骥和颜悦色的问道。 “有一半左右是,另外一半才从是县城附近的乡村被紧急召集来的。”在面对绝对上位者的垂询时,前少校赵得生所用的语调一直是不卑不亢的,这份不多见的从容不迫,让已对其很几分好感的程家骥暗自把对对方的评价又提高一个等级。 “任务明确了!兄弟们还有那些额外的要求,现在就可以当着我的面提!”心中不忍归心中不忍。程家骥心里比谁都清楚目下这种僵持不下的战局,只能是暂时现象,很快就会有一方因顶不下去而全面崩溃。急如星火的军情,已把程家骥和部队都逼到了悬崖边上。说白了吧,这支用现大洋买来的敢死队,他是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赏钱已经够优厚的了,再没有提别的额外要求的道理。其实若不是兄弟们家里确实是没有隔夜粮,为国而战、为民族而死是爷们的本份,那还好意思去跟国家谈钱。”程家骥听得出来,赵得生这是守着他和他的兄弟们最后一点尊严。 “再想想!”被逼着把这些好歹也算是拖家带口的“老兵”们的性命拿来做取得胜利的砝码,已经够让程家骥汗然无地的了,他此刻只希望对方能多提些要求。 “真没有了,长官!不过……”见赵得生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家骥急不可迫的追问道:“什么都可以提。” “军座,我们能穿上军服去打仗吗?”这个要求在赵得生看来已是很过份了。别看那只是一身衣服,当过十年兵的他深知这其中的意味,有这身衣服他们这些人就是正规的军人,否则就只不过是程家骥个人雇佣的私兵、杀手而已。生怕因这其间还牵扯到其它诸职军阶、怃恤等问题会使得程家骥拒绝,他忙又接着道:“我们不要抚恤金,也不佩军衔,穿新兵的光板军服就成。” 程家骥彻底无语了。赵得生这句话的意思在程家骥听来就是赵得生和他的兄弟们不怕去死,要求的只是能以一个保家卫国的中国军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去死。 “啪。” 程家骥脚后有力一撞,敬出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个军礼,是有生以来少数几个最诚挚的军礼之一。 “赵得生!”程家骥一脸正容的点起了名来。 尽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早年在军旅中养成的习惯让赵得生下意识的扯着嗓子应了声“有!”。 “我以新编第二十军军长的名义,正式任命你为我军军部中校参谋并临时兼任新编第六营营长,新六营的各级军官全部由你自行选任。赵参谋,我现在命令你率领你的新六营跑步去县政府去领枪支、军服。听清楚了吗!”程家骥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给这些将要走上九死一生的战场的“老兵”,所有军人本该享受到的待遇。 “是!全体都有了,向右转,跑步走。”赵得生明白程家骥的意思后,怀着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的带着那些与他同样大喜过望的“老兵”们立即向县政府开拔而去。 当这群衣衫褴缕的战士义无反顾的身影转出巷子时,一直保持着立正姿势的程家骥的脸上挂着的那串泪珠,也正好“打”在了红土地上。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五) !#10163981 晨四时许,东平镇外的一块洼地里。 这里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要是在白天都无需用望远镜,光趴在洼地边缘向外缭望,就能够把周围的的山山水水、草土村庄看他个一目了然。只不过,在现下这黑漆漆的光景里,这附近显然没有什么风光可以让人欣赏的,唯一能堪堪吸引住人的眼球的,大概也就只有南边几里地外的那星星点点的子弹、炮弹出膛时发出的闪烁不定的火舌了。 “得生哥,到时候了,动手吧!”一个公鸭嗓子打断了正一边用望远镜远眺,一边琢摸着冲进镇子后,该用自己记忆中的那种队型突击才好的赵得生的思绪。 “等!”只用了一个字,赵得生就打发了当年跟着他一起负伤离队的老部下阳财发。从博白县城出发前,程家骥把攻击时间交给了带队赵得生来决定。深感长官的信任的赵得生,经过精心思量后把攻击时间选在了太阳初生之时。当这支早早进入潜伏位置队伍,在满是蚊虫的洼趴了半个多小时后,许多这些年散漫惯了兄弟都有些撑不住了了,纷纷嚷着要提前出击。可赵得生坚持着要等到激战了一夜的日本人最疲倦的时刻,方才可发起强袭。 “赵参谋!”连续被打扰,憋着一股心劲睁大着眼睛在艰难的观察着地形的赵得生有点不耐烦了,可这个人偏偏又是他得罪不起得的。在这支队伍里,会把几个小时前才换上一身崭新的中校军服的赵得生,称为赵参谋的只有两个人,军部随着一部小功率电报一起派下来的充任联络官的副官处上尉副官方华和中尉收发员秦玉容,而此刻在赵得生背后响起的那个声音是男声,那就只能是那个长得白白胖胖。看着斯斯文文的方大副官了。 “方副官,有何贵干。”说真的,在军街里呆了那么多年,赵得生都快忘记官腔该是个什么打法了。 “赵参谋,这离黎明还有好一会,你看是不是先跟镇子南边的洪团长他们联系一下。”方华的想法也憋了许久了,可是出发的时候程家骥明确的宣布赵得生对这支队伍有绝对的指挥权,其它人一律不得干扰赵得生的决心,他就一直没敢多嘴。可这会儿,眼见就要打响了,却由于赵得生一直不下达与三六五团联系沟通的命令,导致那支与新六营的近在咫尺的友军,不但无法掌握自己这些人的方位,甚至就连有个新六营存在都还一无所知。为了避免出击后。会出现两支部队无法相互策应的不利情况,方华这才靠过来提醒赵得生的一声。 “方副官,我相信,到时我们这边枪一响,洪团长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赵得生一直坚持着不与三六五团联系,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这道理虽不合符军事教材上的条条框框,却是赵得生从十年的战场生涯中得出的至理。那就是当两支友军预备要相互配合作战时,不管他们如何伪装、佯动,都会露出些细微的蛛丝马角,虽然面前的鬼子指挥官未必就有发现这些个细微的破绽的能力,可自忖他和他那些已多年不摸枪杆的兄弟们充量只有一击之力的赵得生,不愿、也不敢去冒那怕是小到能忽略不计的风险。 “方副官你还是下去吧,这里风大!”面对赵得生客气而直白的逐客令,方华心下倒没有多少不悦,这一路的急行军走下来,赵得生表现出来的组织能力和战场环境的熟悉程度及只有百战余生之辈才有的精准的判断力,根本就不象一个十几年没闻过硝烟的人,由此可以遥想这位当年旧桂军的精锐之师的营长,在血火中该是何等的光采照人,就凭这一点,他方华一百个服气。之所以过来言语一声,也是职责所在,人家当部队长的听也罢、不听也罢,那是人家事情,自个一个副官没什么可抱怨的。 在焦急的等待中,地平线下终于出现了那一抹晕红,破晓了。 没有激动人心临战的动员,也没有教条式的高声叫喊,在赵得生的带领下,以那些跟他一样在那条博白城中最有名的贫民区军街里生活了许多年的兄弟们为前导,六七百人趁着太阳还没有普照大地,弯着腰一个接一个分成十几路,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洼地。其实,洼地离目标东平镇足有一千多米的距离,现在光线又还昏暗的很,这些兄弟们大可不必这么早就按战时姿态的行进的,可这几百人还是一丝不苟的去做了。看到这一个个因年纪偏大,而难免会在行动间显得有些笨拙的兄弟们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以一介书生投笔从戎的方华,不由得热血沸腾,直恨不得丢下电台加入到马上就要血染沙场的他们的行列当中去。正想得出神间,方华觉着自己的手上一阵冰凉,回头一看,才发现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位一向以高不可攀、冷若冰霜著称的女兵大队大队长文夫人的堂妹秦三小姐秦玉容,已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了,现在正在拿着他的军衣袖口当手帕使了。 与此同时。设在东平镇上的盐田支队司令部的全体人员,非但没有丝毫意味到死亡的危胁已步步逼近,与之相反,此时的支队司令部里洋溢着强烈的乐观情绪,有几个沉不住的年轻参谋在拂晓来临时,甚至都情不自禁的搂在一起唱了会日本哩歌。是啊!苦战了一夜,最危险的黑夜就要撑过去了,再等上不到一个小时,天色就要大亮了,那时日军的空中优势就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如此一来,目下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的僵持局面,想来也很快就会以已方全面胜利而告终了吧! “坂本君,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熬了一个通宵的盐田定七对同样是满脸倦意、眼中布满血丝的板本圆说道。 “我头脑还兴奋着了,这会是想睡也睡不着。学长,还是你打个盹,过会再来替我就是了。”坂本大佐的这声情真意切的学长,似乎把盐田带回了二十年前这两个不同年级的美浓的农家子弟,一起在士官军校里并肩与欺负他们的城里学生在校外打架时的那火一般的青春岁月。 “算了,反正都睡不着,那就都熬着吧!”了解坂本那执拗的个性的盐田知再劝也无用,便顺势“退却”了。 当坂本再待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稀稀拉拉夹杂着手榴弹爆炸声的枪声传起了屋子里。 在处于战团中央的东平镇,能听到枪声半点都不稀奇,要知道在镇南几里外的一道山梁上,就有大约一个团的中国军队正与日军激战了。可这回枪声却大不寻常,坂本、盐田都是从小队长起一步步打上来的,那里会听不出这响枪地方是镇子的西镇口,两位久经战阵反应极快的职业军官的脸,在一瞬时,不约而同的变得苍白如纸,深知用兵无侥幸的他们,当然不会把这阵动静轻率的判断为中国军队的小股骚扰,要是不是对的小股部队的误打误撞,而是有预谋的重兵强袭,那对于正处于各自为战状态的盐田支队而言可就是致命的一刀了。 镇口的战斗打的惨烈而不激烈,赵得生他们这些从出了博白县城的大门起,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的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兵”们,自知自己的体力、战技都已是大不如前了,按正正经经的打法那只能是白白送死,故而他们一上来用的就尽是些同归于尽招式,老兵油子吗,打了那么多年,凡是能活下来的,谁又没有一招半式的绝活!更不说,此刻他们手上的步兵武器的火力远远要比日军要强得多了,一时时,才成立几个小时的新六营在场面上占尽了上风。 加之,在这大半年里,战争的情势在逐步好转,部队的武器也在日渐改善,广西境内的中国军队已经不需要依赖于敢死队出击这最后一招在力挽狂澜了。更不用说这种营级规模超大敢死队,在南方日本根本就没有遇上过,不免会有些措手不及。且守卫镇口的日军仅有一个小队,那区区几十号人那里架得住六七百死士的冲击。事实上,日本人手上抢还没放上几下子,就被敲得差多了。就连那唯一地挺来得及扫射的歪把子也只有机会射出一梭子子弹,就被一个投弹奇远奇准的“老兵”用手榴弹来了个一锅端。 “杀进去。”思之再三,既怕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实施起来步骤较为繁杂的战法已过时,又怕这些“门派各异”的兄弟们一时习惯不了,配合不上来,最后一刻,决定采用赵得生或许是最不保险,同时也是最拥有冲击力的突击方式,把所有的兄弟分成两路纵队化指成拳在镇子里横冲直撞、搅他个地覆天翻。 日军在镇子里和紧着镇子边虽驻有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有两百多人的精锐警卫中队的兵力,可其防范、集结的重点一直都是南边。先前盐田这样布署兵力也是攻守兼固的意思。可这会儿,赵得生的部那迅猛异常的突击,却使盐田这一番得意布置成了缚负日军自已的枷锁,还没等南边的日军主力回防,中国军队其中的一路便冲到了盐田支队支队部的前门跟前。 “撤退!”面对已扔进指挥部的手雷和那山呼海嘨般的喊杀声,盐田和坂本这一对理智型的指挥官,明智的选择了暂时避敌锋芒。在一个加强小队警卫部队和支队部的年轻参谋们的拼死掩护下,盐田等高级军官和支队部的大部队机关人员从指挥部的后门仓皇逃逸。盐田他们是逃了,可留下阻击的这些鬼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双方刚进行火力接触时,冲锋队形过于密集的新六营就很吃了些亏了。占了些便宜后,战力强悍、装备精良的日军警卫部队已在为对手不过尔尔而欢欣鼓舞,可下一刻,日本人就笑不出了。他们的敌人简直已经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像某种信奉死亡即归途的宗教的虔诚教徒那样,争先恐后的拥抱死亡。生来就有些神经质的狂热的日本人被这氛围所感染,也拼起了老命来。这样双方都抱着必死信念的较量,交还比往往是一比一,短短几分钟后,人数远远少于对手的日本就拼了个一干二净。 踏着斑斑血迹,赵得生和他的兄弟们成了日军的盐田支队的指挥中枢所在地的新主人。 “得生哥,你来看,这个字是不是念“旅”字。”阳财发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日军留下的文件看了一眼后,对与他先后脚冲进房间来的赵得生嚷道。 赵得生正待要抢上一步去,好好看看桌上的那堆文件纸,这时一个负了重伤躺在墙角里鬼子军官聚起全身的力道,扣响了扳机。“啪”鬼子军官打出的手枪子弹钻进了阳财发胸膛。 “发子!”在抱住自己的老弟兄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的同时,赵得生手上的冲锋枪也在吼叫着,在倾泻在其身上的大半梭子子弹的近距离撞击下,窝在墙角里的日军军官的身躯不停在“弹跳”着,就算是在断后,其已全无知觉尸体仍旧在子弹的惯性作用下,一次次的小幅度颤抖着。 “发子,你醒醒,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是******鬼子的旅团部!”好半天后,痛失老友的赵得生才记起了自己是来干什么了。他回过身来对身边了一个大胡子中尉嚎叫着下达了命令:“崔胡子,你去放五颗红色信号弹”。 两分钟后,留守在洼地里上的方华看到天边那腾空而起的代表着目标的价值远远高于预期的五颗红色信号弹,他先是稍稍愣了一下,等他明了这其中的含意后,立时跑到电台前对着秦玉容吼叫了起来:“立即给军座发报,就说已确认东平镇是日军的指挥机关驻地。” 少时后,博白城南门外。早就在这里整装待发的一车车全副武装的步兵,一队队才从罗定方向星夜赶回的骑兵在程家骥的挥手号命下,迎着当头烈日向尚在激战中的东平镇狠狠杀去。 就同一时刻,早打红眼的新二十军的各个参战团队,也趁各自当面的日军因指挥部遇袭,而陷入混乱之机全面压上。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六) !#10164142 东京大本营在四零年六至八月间,从关东军序列里一共成建制的划出了十个师团加三个混成旅团的精锐部队,再加上几万零散抽调的老兵,总兵力达到了三十万人以上。关东军,这个日本陆军中最强大的军事集团,几乎被东京掀起的这次调拨狂潮给弄得瓦解当场,以致于随后的大半年里,驻奉天的关东军司令部连一场稍为象样点的演习都组织不起来,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重新组建部队,完善建制。 日本国内的那些战争决策者们之所以敢如此疯狂的把东北抽空,一方面是因为国际形势起了对日本有利的变化。时下,法国人战败了,日本昔日的盟友日不落帝国好象也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力气了,在这种情况下,明眼人都心中有数,锋头正劲的z纳粹德国的战略重心东移只是时间问题了。托了德国即将要东扩的“春风”的“福”,日本与苏联那原本紧张兮兮的国家关系升温的厉害。这种亲密无疑是建立的各取所需、损人利已的基础上的。在与承认“满州国”为一个主权国家的苏联人达成某种上不了台面的默契后,已彻底摸清苏联人短时间无意、也无力东进的底牌的日本人,便有了实施其先南(中国)后北(与德军一道夹击苏联。)大战略的底气。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白山黑水与日军血战了整整七八年的抗联武装,已在日军重兵的残酷打击下所剩无几。如此一来,对日方来说东北的“治安”状况已是大大的好转,显然无须再把过多的兵力浪费在那里了。 虽然从表面看去,关东军主力的南下,是日方为早日结束中日之战的主动行为。可究其原委,这又是日本人的一个无奈之举。日本陆军部在六月初递交战争内阁的分析报告称,关内的战事名义还处于相峙阶段,可交战双方的攻守比已是四六开,就是中国军队在全局上已占了些许上风,且这种对日军极为不利的趋势还在发展当中。在这份让“天皇”及的全体内阁员都感到触目惊人的报告的未尾,务实得有些过了头的日本陆军参谋部,甚至还很乌鸦的给出了一个在现在的兵力补充力度下,中国派遣军全面崩盘的时间表,十到十四月。无可否认,一心想促使内阁对已显疲态的中国派遣军更加重视的陆军部上呈的分析报告,难免有夸大危局之嫌,可从那些把持日本的国政并这个国家的国运走向的内阁大臣们,又那里有拿事实来检验中国派遣军到底还能撑多久的勇气。 于是乎,就有了日军的这次规模空前的兵力大调整。 站在中方的角度,日方的兵力大增固然会在短期内加大己方的负担,可长期来看,战略总预备被大大的削弱的日方那强弩之末之态,已是初露端倪了。用程家骥的话来说,那就是谢天谢地,日本人总算也在赌家当了。 当然,对正承受关东军南下部队的致命锋芒的那些中国军队的官兵而言,太长期的效应,对活过了今天,还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他们的实际意义不大,眼前这突如其来拥过来的杀不完的小鬼子、打不光的战车方才离这些低层官兵最近的东西,在他们的心目中,战争的模式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样子。 “轰隆。”又是一声爆炸轰鸣声,又一朵炫烂夺目的“鲜花”的绽放开来,而浇灌出这血色艳丽的碎肉、破布片、血珠也肆无忌惮的在这朗朗睛空下飞舞、盘旋着,一时间,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美感在这天地之间泛滥成灾。 “丢他妈。”赵得生是个粗人,他既不晓得什么叫“酷”,更不知“暴力美学”为何物,自是无法对就过华丽得人心碎的场景发点感慨。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再这么拼下去,跟着自己杀进镇子里来的兄弟们怕是一个也回不了家了。说实话,对于死!也曾随军转战过五六个省的赵得生不怕,这辈子光是倒在他的枪口下的人,少说也得有一个加强连了,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人人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凭什么人家都死得,他赵得生一个天不收、地不管没家没业的光棍汉就死不的了。让他揪心的还是那些军街里的兄弟们,要知道他们当许多人都是有了个家的,虽兵倒成那个家的多半是干着“半掩门”的营生的寡妇婆娘和别人的骨血,可那好歹也是有人疼、也能心疼人的一个家啊!还是老祖宗的说得透彻啊!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人乎!新六营的兄弟来的时候,或许的确是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可眼下日本人的旅团指挥部也踹了,任务也基本完成了,生的渴望如春芽般在他们的心底里迅速漫延开来,以致于让在某一个时段内影响了他们的战术情绪。 可这会儿,对早被日军从四方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退的新六营兄弟们而言,想活却已成了难如登天的事情。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从来是不缺乏血性的,更不说眼下这光景是拼也死、不拼也死了,既然活不了,那就拼吧!于是乎,像刚才那个老滇军的兄弟那样怀惴着几个手雷扑向日军人丛,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兄弟的所剩不多的选择中最“合算”的一种。 血的事实再次证明,日本士兵远不象东京大本营的将军们所吹嘘的那样,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武士道“精英,更谈不上什么几百万肉体兵器了,在对手连续的自杀式攻击的打击下,充斥着大量才入伍半个月的补充兵的日军攻击部队终于崩了下来,那如海水退潮般退下来的庞大人群在慌不择路间,差点把亲临前沿督战的盐田定七少将给活活踩死。 被人眼明手快的板本圆大佐,从地上拉起来的盐田定七并没有象一般的日军军官那样破口大骂,他面部表情也还能保持平静,只是他的眼神中那一闪即过惶恐、茫然与痛惜却是那么的强烈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学长的情绪变化的坂本圆也被勾起了心中的隐忧,是啊!这场中日间的举国大战打了足足三年了,日本却似乎离胜利是愈来愈远了,随着那些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的日渐凋零,“皇军”的兵员的素质、战斗力无疑是在稳步下降,以正发生在眼前这一幕为例,在三年、那怕是在一年前谁又能想象得到了,可在这今天,这一溃如注的场面竟是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坂本君,你去亲自组织攻击,不管负出多大的代价,这次都要拿下来。”被逼急了的盐田打出了他手上最后的一张牌。 “哈依。” 坂本能理解盐田如此急切的原因,支队部的遇袭和与前线各部的电台通讯的中断,无可避免的会使得处于胶着状的战局发生逆转,在胜利的希望以化为泡影后,若是还不能陆续把两头的部队退过逐次传达的方式,都收缩到中央来,那就连聚集一团、固守自保的局面都求不到了。而要达成这个目的,又必须赶在中国军队援军杀过来之前,把横上自家心头上的这根刺给拔掉。 当盐田急着要解决新六营的之时,就在东平镇以北,一场由与现发生下的东平镇镇子里的战斗相比,颇有些角色相互之趣味的阻击与反阻击战也正得如火如荼了。 为了能尽快突破被盐田紧急从附近某些个打得正欢的要点上,派骑兵通讯兵强行召唤过来的约两个中队日军和伪满军的一个步兵团(满员六百人。)又一个骑兵营(满员两百人。)的阻击,程家骥把并不大善于正面冲击既设阵地的骑兵集群都用上了,可战事还是进展不大。部队倒是步步前进,可就是打不垮这支兵不满千的日伪混合部队。 “齐天兄,我就有点搞不明白。日本人在这节骨眼上会死挺着,那是应当应份,咱没什么好说的。可那些二鬼子也拼得这么凶,为了个啥。”急了眼的程家骥再也顾得上自己用词妥不妥当,会不侩伤到也曾当“二鬼子”的刘天龙了。 “军座,人家那是新军,日本顾问的宠儿,我这个杂牌子比不了。”幸好刘天龙也正为自个的骑兵又让人家打了下来心里憋着劲,压根就没心思去细品程家骥的话中的意味。 “新军是怎么个意思,你老兄当年怎么也不弄一个新军的帽子戴戴。”程家骥追问道。 “补充的士兵全是征上来的“国兵”,而且日本人还把这种部队里所有中国人的家人都集中造册,定点居住,以便于控制。正副班长以上的都是清一色的小鬼子。日本人倒是想按这个谱,改编我的部队来着,军座,你说我能发那个疯!我当时把队伍朝大山里运动了一下,结果就让鬼子给调到徐州去了。”从刘天龙的语言间,程家骥算是弄明白了,伪满军中的新军的性质,说白了就是旧有的奴兵吗! “齐天兄,好久没见了你亲自上阵的英姿了,这回再给兄弟露一手!这么着,这这伙敌人由步兵对付,劳烦你老兄率这两个营的骑兵迂回急驰,直接插入到东平镇去,进了镇子还要麻烦你的兄弟们下马作战。咋样?” 身为上司的程家骥连轻易不出口的马屁都拍上了,刘天龙还能那般,就是任务再艰巨,他也只能遵命出击了。 不过,刘天龙毕竟不是、也从不没有把自己当成的程家骥手下的普通一将,仗他打,价钱还是讲点的。 “军座,把龙四他们几个借我使使。?”孙六自打在叶家集见识过龙四那双枪如电、弹无虚发的风采后,可是刘天龙的嘴边唠叨了无数回了。这次既要下马步战,刘天龙自忖自家铁定要身处于枪林弹雨、生死莫测当中,要借龙四他们也是出于保命起见。 “成交!”程家骥爽快的给刘天龙的生命安全多加了个保险。 少时后。 “三宝,把枪给我。”目送刘天龙上马远去后,程家骥从马三宝的手中要来了一支司徒公送来的美制自动步枪。 程家骥拿着枪快步走到了已排好攻击阵形的兄弟们当中。 虽然,程家骥很想感受一下普通一兵的滋味,只可惜屠三等近卫的随之加入,让他的这个念头成了空想。 不过,军座找到了冲锋队伍的前端的,这对于官兵们已经是无声的最高动员了,队列中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这一刻就是有一排子弹横着扫过来,也休想让这些生死等闲的血性汉子们弯一下腰。 “前进。”程家骥没多废话,只催动了打头那面迎风猎猎的战旗,倒是他身后官兵们唱起了已不成文的列为新二十军每个新兵入伍第一课的那道壮怀激烈的男儿行。 三角形的突击阵形在充满着杀气与自豪的歌声中,合着曲子的节奏的向前移动着。尽管在迎面而来的子弹撞击下,不时会使得一些官兵倒下,可整个军阵不停,牺牲、受伤的官兵们的位置立时就会有人补上。 面对这么一支由铮铮铁汉组成的军队,终究还没把自己当成日本人的伪军士兵们先在精神上顶不住了,虽说他们的鬼子长官们拼命的弹压,可这些只是被动作战的“国兵”们的战术动作还是在不同程度上有了些变形。 “射击。”主力军的心理变化和已迂回到己方背后的中国骑兵,迫使负责指挥这支联合部队的伪满军中的鬼子顾问不敢冒伪军失去控制和被骑兵半道截击的的危险,再玩逐次抗击的老花样。 日本人的“明智”正中了程家骥下怀,下一刻,因一直在边打边走躲躲藏藏,而没怎么感受到过对手那强大的火力的威力的日伪军们,便结结实实的被新二十军的士兵们补上了一课。 日伪军的战线很快就撕开了,不甘心失败的日军顾问气急败坏的发起了反冲锋,结果却只是加速了其崩溃了速度。 在程家骥指挥下的两个营步兵在击溃敌人后,没有去扩大战果,继续马不停蹄的向东平方向疾进。 ‘老子找个能打仗的宝贝可不容易,赵得生,你可死不得,千万给我挺住。’仍着位于队伍前列的程家骥在一边小跑着,一边在为他已在心中内定的军直属新兵团的团长祈祷着。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七) !#10164295 在坂本圆二十年的军旅生涯中里,稳重沉着一直是他身上撕都撕不去的标签,无可否认,坂本圆所具的那种极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稳定性极好的心理素质,也在他那称得上一路顺风仕途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此时此刻,一向被同僚和长官们誉为泰山崩于前、定可不变色的板本圆,却彻底陷入了六神无主、五行不定当中。 刚才在一旁纸上谈兵时,坂本圆未尝没有把攻击的不顺利,归疚于先前负责指挥攻击的大队长山田勇夫少佐的指挥失当的意思。可当他亲自领兵上阵后,方才明白自己要完成的是一个何等艰巨的任务。从七、八年前入侵热河起,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他见识得多了,虽也堪称悍勇敢战,可装备远远优于对手的日军倒还能勉强对付得了。 而这回没了昔日倚若长城的那些重炮、战车的配合,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客观来说,这群中国士兵的作战技能只能算一般,战法也有些阵旧,虽说他们中间的有些人会时不时会爆发一两次诸如手雷远距离精确投掷之类的超水平发挥,却也还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可再加上,那一个接一个的怀着踹着手雷向已方扑过来的死士,就足让以坂本这个在日军中小有名气的战术家一个头两个大了。 若是作战能开阔些,日军在应对之间,或许可以轻松的多。可偏偏东平镇是一个典型的街道窄、房屋矮、院子小的南方小镇,最要命是巷子的转弯处又多,在这种地方作战,交战双方往往是近在咫尺、甚至是只隔着一两堵墙。受地形所限,日军要想得以将战线快速前推,竟只有一个法子比较实用,以命换命,在不久前,、赵得生所部就靠着这手才杀到了镇子中心里来的。 在板本的严命令下,一些日军中的老兵也学起了新六营的官兵的样子,玩起自杀式攻击。好嘛!鬼子这一发狠,战斗的方式便变得愈加的残酷与单调起来。这套流程,一般分为三步,先是两个或是多个不同国籍的军人,在狭窄的巷子里不期而遇,然后便会传出巨大的爆炸回声,最后那漫天纷飞的血雨和炸得在空中飞舞各种杂物就会一视同仁的“打”在离爆心不远的双方将兵的头上脸上。 坂本圆一连组织三批由老兵组成的挺身队,都快要把他手上的部队里那本就为数不多的老兵拼光了,可对手却似乎总是有用不完的“人肉炸弹”。 “参谋长,让飞机来帮忙吧!”坂本一边在心里叹着要是先前把旅团的步兵炮大队留在在旅团部待命就好了,一边一口回绝了一个少佐参谋提出的在他看来幼稚可笑的建议。用飞机炸?乱弹琴!别说支队好不容易召唤来的少量航空兵,眼下正因要掩护各个部队向东平方向集结,正是云层里来来回回的钻得“不亦乐乎”了。就是航空兵们能腾得出来手,把东平镇炸成平地,接下来按预定方案要群集于些的日军部队,拿什么来做凭仗去抵挡新胜之际兵锋正锐的中国军队。 “让把那些勤杂兵、通讯兵、炊事兵都叫上来,让他们三个人成一组相互监督,再上。”自恃手上的兵力远要比对方要宽裕一些的坂本圆迫于老兵已不多了,打起了用支队部那些“死不足惜”的非战斗人员把想来人数已经不会太多了的对方硬生生的换趴下的如意算盘。 很快,紧急调上来的近两百名日军杂兵就分成几十个小组,一组一组的以十米的间隔沿着被精心选出的三四条,早就被从战死者身上所散落开来的血肉染得通红小巷子,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冲了过去。 从陆续传来的爆炸声中,敏锐的板本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怎么只有两条巷子有反应,还有两条巷子居然一直就没动静,不正常!正当坂本想要让人上前去探探消息时,一连串永违了的清脆的枪声,这枪声,让坂本不禁喜上眉梢,难道中国军队与自己一样也已缺乏能充当敢死队的“****”了吗?坂本坚信只要这支中国军队没了那股让“皇军”都腿肚子打转的不要命劲头,单单是比拼兵力、火力,处处占优的自家铁定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此时,巷子里枪声却停了下来, “全体……。”想要一鼓作气的话板本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阵迎面飘来的浓重的焦臭味给熏得闭上了嘴。 紧接着,从适才还响着枪的两条巷子里跑了一群浑身都“长”着火苗的“人形蜡烛”。 “八嘎”看着这些被烧得鬼哭狼嚎、须发皆燃的濒临死亡的部下们的惨状,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狡猾”的对手大当的板本大佐,一面破口大骂,一面纳闷着中国人既有火焰喷射器先进武器在手,为什么先前一直不使,仗都打到这个份上才用。 与此同时,在离坂本不远的地方,赵得生正苦笑着把两支用光了只能喷射四次的燃料的意大利制的火焰喷射器,重重的摔成了两半。 趁着才被好好的烧烤了一会的日本人狐疑不定之机,赵得生清点了一下武器人员。 连重伤员在内,一百九十四个人,这个数字让赵得生在事隔十六年后,又一次尝到流泪是个什么滋。要知道,从发起攻击到现在,才短短两三个小时啊!。一同前来的六百五十八个兄弟就走了约摸七成。而更严重的还是唯一可恃的武器手雷,已基本用尽,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兄弟们只能和鬼子打巷战了。 别无退路的坂本仅仅犹疑了一刻钟左右,就再次驱使着鬼子杀了上来。 枪声再起后,赵得生和他的兄弟们打得就更加吃力了,经过一阵短暂而惨烈的激战,从四面涌来的鬼子冲上了新六营最后的阵地。 这还有什么可说得,肉搏呗。尽管,出身很杂的新六营兄弟们那五花八门的招式,让从来只会挺着刺刀直来直去的鬼子很吃了些苦头,可战斗还是飞速的进入了尾声。 在肉博中,左腿大腿上让一个鬼子军官狠狠划了一军刀的的赵得生,孤身一人半躺在了一处低矮的屋檐下。他寻思着自个手里这杆崭新的二十响的枪膛里,还有五颗子弹,要是运气好的话,再找上一两个小鬼子垫背,应该不算是个奢望。他就这么着,用左手死死按在大腿上的伤处的上方,以使得自己不会马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右手紧紧握着手上已调到了连发的快慢机,一心就等着搜索战场的日本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近了,再走近一点,对,再近一点。’听到步步逼紧的脚步声的赵得生在心里念唠着、计算着。说起来,在他四十二岁的人生旅程中,还真没有这么急切的期盼过什么。 可惜,事与愿讳,不远处本已愈来愈大的动静,又渐渐小了下来。 ‘没时间了!”感到自己那仅剩的些许气力,正随着鲜血一起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溜掉的赵得生,再也沉不住气了。做为一个曾身经百战的军人,赵得生不甘心他的生命就这样悄无生息的默默归于沉寂,他要拼一拼! 决心给自己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的赵得生,试图用没有受伤的右腿独自站起来,可他在行动间却无意中牵动左腿的伤处,接着赵得生就被从左大腿上传来的一阵强烈的巨痛给当场“打”晕了过去。 等到赵得生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虽仍置身于那个屋檐下,而周围的枪炮声也依然猛烈,可身边却多了几个穿着和他一样的军服的军人,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有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的女中尉正无比专注的看着自己。 在这对清晰得几乎不含半点杂质的眸子面前,征战杀伐了半生,也穷困潦倒了半生的赵得生只觉着一股暖流正在自己的全体上下来回运动着,这一刻,就连腿上那火辣辣伤口也清凉了许多。 “林军医,以赵团长现在身体状况,能不能动一动。”这个把赵得生从少有的温磬情怀中唤醒的低沉却并不沙哑的男声,让赵得生感到有些耳熟。 “伤员失血不少,若不是在他昏迷期间,他的左手一直下意识的紧紧掐在大动脉上,情况会更遭。现下不能动他,伤口还要再静止封闭一会,才能上担架了。 ‘我怎么变成团长了。’赵得生的心中的疑问立刻就得了解答 “赵团长,军座让我告诉,你已经被任命为本军暂编第一团上校团长了,委任状随后就回放下来。军座还说你“早就”是本军的正式军官了,恪守军令是军人的天职!”龙四忠实的充当了程家骥的传声筒。 这时已记起眼前这个一脸的冷峻冰霜的少校,是程家骥身边的随员之一的赵得生,只是艰难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凭心而论,让硝烟薰得血液中早就全是军人的因子的他,对能在程家骥这么个声名赫赫、满怀豪情的抗日名将之麾下重返战场去为国征战,无疑是无限向往的。可这一战后,军街的兄弟们只怕剩不下几个了,要是他有幸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得回去看着军街,得去守护着那些没了当家人的孤儿寡母。 从赵得生脸上那淡淡的表情中,善于察言观色的龙四明了对方未必会接受这个一般人肯定会趋之若鹜的职位。这个发现使得龙四在暗赞一声赵得生的为人的同时,也不禁对程家骥的知人之明佩服不已。 “对了,赵团长,有件事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军座在今天凌晨从军街时出来后,就已经决定了,特批新六营的全体官兵的家眷随军了。” 在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许是因为确实没有说话的力气,赵得生还是没有答腔回话。不过,从赵得生那颤抖的嘴唇和满是感激、惊喜的眼神中龙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龙四,就这点芝麻大的事情,你小子能不能利索点。”整个新二十军里,敢用这种语气对号称“龙牙”第二杀手的龙四说话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走过来的这位孙六爷恰就是其中的一位。 “孙大胯子,鬼子的送死哨都没响,你一个大嫖客催的那门子的魂。”看来龙四也是让成天找他请教抢法的孙六给缠疲、带坏了,竟然也说起俏皮话了。 在得到那位林军医的的首肯后,龙四让一个加强排护送着包括赵得生在内的新六营的幸存者离开战场,这时赵得生才知道了侥幸生还的部下的具体数目,二十九个,其中大半还挂了重彩。军街的兄弟们打得最惨,除了赵得生本人,只有十一个人活了下来。 东平镇的战斗,并没有随着赵得生等人的离去而终结,反而呈一种越打越大的趋势。与程家骥所亲率的两个营前后脚“光临”这个一时间在博白全县“风光无二”的小镇上的,还有日军的一个大队。接下来,一股股败退的日伪军仗着空中掩护,仓皇逃到了这里,而新二十军的一支支部队也冒着零散日机的扫射跟踪追击到这里。 在经过一番厮杀、缠战后,本已军心略显惶然、战力有所不济的日伪军,在确认其最后的信心支柱,旅团战车大队已在撤来东平镇的途中被新二十军的装甲部队大部歼灭的“恶耗”后,终于放弃了重新夺回东平镇的打算,就地在东平镇外集结蹲守起来。 迫于天上的日机大有与时俱增之势,担心部队再继续攻击,会让日军的轰炸机大量杀伤的程家骥断然下命已对日军形成夹击态势的各参战师、团原地转入守势,并抓紧时间构筑工事。 至这天下午三时至,围绕着东平镇排兵布阵的中日两军进入对峙阶段。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八) !#10164506 总的来说,盐田定七对这次全线收拢的成果还算是相当满意的,除了目标太过于明显的战车大队和炮兵大队让对手强行敲掉之外,其它的部队虽在人数不可避免的大大缩水了一回,可毕竟一个大队的番号都没有少的到了东平镇外。当然,盐田定七所关心的只是他自己的旅团,至于那些“无足轻重”的“友军”的死活,是不值得让少将阁下去介怀的。 在盘点了手上的“货色”后,自忖靠着这六千多“皇”军和仅剩的六七百“满洲国”军,自家一定能坚持到牛岛中将派来的援兵到达时的盐田定七,便一心一意的支使起手下的官兵转行“承建”起了土木工程来。 只可惜,盐田定七的这种以实力为基础的自信没有能维持多久。 从日军被迫转入蹲守后一个小时起,源源不断的汇集到战场上的各式各样的中国武装,就一直在挑战着盐田那因在见识过新六营的兄弟们表现出来的那种血肉之躯几不可能承载的顽强后,而比平日脆弱许多的神经,这种连续性的精神打击在红日初坠时,更是达到了极至。 “八嘎!”盐田看着陆续闯入其视野内的,那一队队以他和他同僚们再是熟悉不过的行军姿态,大援大摆的压过来“敌”军,只觉着自个脑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 盐田或许可以不去在意对手的营垒里多上几千、上万没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端着土枪、抬着土炮的当地“土著”武装,也可以有意忽略掉那半个小时前到来的那“区区”千余名杀气腾腾的中国军队的正规步骑兵,可在看到这支新到的军队的行军队列里那一面面让整个大和民族为之“蒙羞”的绣有和平字样的旭日军旗时,却由不得他不心惊胆颤、惶然不已。 比起因在日伪军早被得沸沸扬扬“日本和平军”的现身,而必然会在日伪军、尤其是伪军中引起的相当程度的会导致士气大幅下降的思想混乱、惊惶、恐惧等负面情绪来说,最能让盐田感到肩膀上的压力重了不知凡几的还是这支几乎全由原第四师团的老兵组成“叛徒”部队,所拥有的已屡次被鲜血证明的,那毫不逊色于“皇军”的战力。要知道“可耻的叛徒们”并不是一百、两百,他们足足有三千人啊!换言之,这股强大的战力的加入,无疑会全面的颠覆战场上原有的力量对比。 当盐田慑于日本和平军的“军威”,而陡然对前途悲观起来时,程家骥也正在为同一支军队而烦恼了。说实话,这个时期的“日本和平军”正处于幼年期,各种内部制度都极不完善,又受到其特殊人员构成的局限,当政治象征那是绰绰有余,可要真要以一支战斗部队的标准来衡量,它身上缺陷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这些美中不足当中,最明显的是作战意志的不坚定。正因为如此,程家骥在先前两军缠斗正酣时,也从没有想过要把这支当时已部分集结起来的特殊部队投入战斗,既使是在新二十军已占据了战场优势的此刻,对要是拿虽换了主子,却始终信奉“三不原则”的他们,去攻坚拔点,结果会如何?程家骥也依然是心中无数。 思不想去,生怕和平军在攻击时的消极表现,会给那些保安团、民团树立一个坏榜样的程家骥宁愿只得分派其担任固定的阵地、用土工掘进方式逐步蚕食对方的地盘,这类的次要任务,也到底是没敢把他们划到马上就要冲锋陷阵的攻击部队的里去。 于是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盐田便“荣幸”的被残酷的事实“告知”,他和他的部队“幸福”的中国军队抱在了怀里。 “给牛岛司令官再发一封急去,就说包围我们的中国军队至少有四万人,请他赶紧派军回援,晚了我支队就有全军覆灭之危险。”也不从是什么时候起,在中国大地上作战的日军部队长,在向上司喊救命时,其用词遣句很少有还象先前那样羞羞答答的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的急不可待和在从前不敢想象的虚报对手的兵力的丢脸行为。 由参谋根据盐田适才的口语匆匆草拟的那份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日军中风行一时的乞命式电稿,刚刚递到盐田的手上,中国军队所进行的虽然毫无新意,但在日伪军已抱在一团的情况下,却实用得紧的炮火准备开始了。许是“蓄谋已久”的缘故,攻击者倾泻的第一波次炮弹就有几发精准的打了盐田支队指挥部附近,而站在指挥部门口的战壕里的盐田等人自是首当其冲。 良久,被炮弹掀起的满天尘土才终于散了。 “牛岛这个混蛋,是那根筋搭错了,难道他都糊涂到了,不明白后路被中国军队切断的严重性吗!”一从以命相护的副官的尸体钻出来,因痛惜忠心耿耿的副官的死而丧失了大部理智的盐田定七,把这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到了自己那位手握重兵,却坐视他的部队陷入重围的可恶至极的上司头上。 盐田的抱怨,当然是属对于“领导”的无端诽谤和人身攻击范畴,以某个被迫行贿都是罪加一等的时代的标准来看,盐田说的这些“无原则”的话,即使在脑海里想想也是极端“反动”的。 不过,盐田的诅咒还是有点效果的,担负着扭转整个南方战局的重任的西进兵团司令官牛岛满中将,眼下加还没有神智不清,可他精神状况确实谈不上一个好字。 三波村是一个默默无闻到在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上都划拉不出来的小地方,可现下,这个跑得空无一人的小村落,却是把整个浦北县、整个玉林五属,乃至于整个广西省、整个南中国都搅得天翻地覆的这一场“黄色龙卷风”的核心部位所在。时下,日军西进兵团指挥部便驻扎在这里。 在三波村唯一的一间原本充做于姓祠堂的大瓦房里,早已忘却了饮食和排泄的牛岛满中将,还在周而复始的继续他已做了足足半天的那一套动作,围着摊在地上的大幅军事地图打转了,看他那副执着、痴迷得有些神精质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走一步身上那汗淋淋、白花花的肥肉就要抖动好几下的打着赤膊的矮胖子,跟几万大军的统帅划上等号。 也难怪牛岛会急成发这副模样,当前的战役进程与在接到的大本营命令后,他和河边等人在沙盘所推演的过程,全然沾不上半点边。 造成这种事实与计划的巨大的偏差客观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可做为一名合格的师团指挥官的牛岛心里明白,这样原因归根结底只一条,昔日的“光荣”与“辉煌”,让对中国军队的综合战略估计停留在两三年前的西进兵团的上上下下尤其是高级指挥机关,犯下了大敌轻视的错误。可在大势已成的时下,说这个又有些为时已晚了,当务之急是面对现实,找出走出困境的途径。 可世间事,多是知易行难,以军事而论,则更是为此为甚了。且不说别的,光是浦北县城这个挡在自己的北上道路上的拦路虎,都让牛岛大有束手无策之感。凭心而论,对于拿下这座小小的县城牛岛还是有把握的,甚至于进而全歼在近年来的历次战役中出好几次风头的中国军队中的王牌军之一新十八军,对兵强马壮的西进兵团而言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之事,可关键是时间,要是再在这里打上个五、七天的,(在好好亲身领教了曾孤军守南昌的对手在守城方面的造诣后,牛岛满认为这个时间表还是乐观的了。)估摸着自己也该上军事法庭了,罪名是现成的,贻误军机。 牛岛中将不没考虑绕路北上,可在从设在广州的竹机关转来的有一个军以上的敌人正在快速朝浦白运动的情报和钦州方面过来的关于围困二十一军的中国军队主力一部已在向这边运动的敌情通报的两面夹击下,害怕在冒然北上时会被新十八军追击而无法脱身,并很可能会因此使得全兵团受困于正在赶来若干个军的中国军队的优势兵力的之下的他,只得放弃了这一打算。 本来上述种种都够让牛岛心烦意乱的了,偏偏这当口,只用面对两个师的攻击,按理说身上的担子最轻的盐田,竟然发了封十万火急的乞援电过来,这无异于是牛岛心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上又结结实实的加了一把盐。 绕路又不能绕路、攻又一时半会攻不下、先前就有些时断时续的后勤补给线路又被对手彻底掐断,任何一个人在明了牛岛的恶劣处境后,恐怕都不会去责备这位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一手导演了在战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冲绳岛之役的“皇军名将”此时的些许失态了。 在稍后一些时候,牛岛、河边这两个西进兵团的灵魂在决定了停止进攻浦北县城、主力就地休整一夜、派重兵驰援盐田所部并恢复后勤补给线等几项军政要务后,还“闲谈”了一会,在“闲谈”中,本来就对这个计划颇有微词的河边正三中认为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就算能杀伤一些中国军人,东京大本营制订的这个异想天开“隼”计划,也是夭折定了,牛岛默认了河边的判断。 ###第四十九章狂潮东来(九) !#10164621 在一场场所使用的兵器的科学技术含量或有不同,却始终是靠人在打的战争中,那些优秀的指挥官们做的让人眼花缭乱、拍案叫绝的上乘表演,每每被世人称为“魔术”。尽管夸奖敌人从来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可翻开那尘封已久的历史,你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四零年七月初,日军中最年轻的中将中原规一,的的确确是在扮演一个战争“魔术师”的角色。 中原的“魔术”起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的选在了中越边境上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弹丸小城,平辽。 七月三日,深夜。在平辽这个从半月前起,就已被占领越南北部的日军第五十五师团暗中严加监控的小城的北郊的一块空地上,一支浩荡军旅已是整装待发,就等着一身令下了。 在这支队伍中,你看不到仁丹胡子、武士刀、屁帘式军帽这些日军的标志性特征,可在这些人的举止神态中,却又洋溢着些许淡然,但却挥之不去的东洋味,可这一排排的肃立在汽车上军人的身上,居然都穿着的中国军服,他们其中有些人手上还拿着中正、汉阳造、捷克式轻机枪等中国军队中的主流武器,且那些排在队列前列的汽车所牵引着的火炮,也都是由法、英、德等欧洲国家制造的。这是哪跟哪啊? “正立!”穿着中国军队的中校军服的值日军官的那口标准日语,最终揭示了这支军队的身份,一支由日本人“友情出演”的假冒伪,公平的说却不能算做“劣质”的冒牌中国军队。 许是身上这套中国军队的少将军服太小,正站在汽车顶上扫射着他的新老部下们的山下奉文,老是感觉自己脖子被箍得太紧,都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虽说大脑的“供气”不足,可这并不妨碍山下中将薰薰然的沉浸在一个军人在身负重大使命时常会产生的强烈的兴奋当中了。 到目前为止,在这个世上,在整个日本,从到尾的看过完整的“隼”作战计划文本的只有五个人,以地位的高低排序。依次为日本内阁首相、陆军大臣、大本营幕僚长、制订这个计划的中原规一、将要负责实施这个计划中最要的一环的山下奉文。当然,这个名单上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人,不!这个“人”,在当时日本已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人”,他就是此刻被整个日本国的八千臣民当成“现世神”来顶礼膜拜的那位,在日本战败后,自称从来没有介入战争的“天皇陛下”。光是这个名单所罗列的这些人名,足以让人们明白,此时此刻的山下奉文中将,为他和他所率的这支精心挑选出来摩托化部队将要去做的一切,而产生自豪的理由是何等的充足。 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的军人,处于山下目下这个位置上,那他同样也会陷入这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亢奋状况。军人身上的这种共性,与国籍、信仰、身份、性别无关,完全是出于早已融化在军人血液中对建功立业的极度渴望希冀,这种希冀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就叫荣誉感、军人的荣誉感。 “出发!”随着意气昂扬的山下的一声令下,满载着近万名日军的汽车分成数队,在少量战车的保护下。逐次投身于低沉夜幕中。 当夜,这些穿着中国军队的制服的日军精兵,从几个早由日军情报机关秘密控制的村镇的地界上,分成多批成功涌入了中国境内。在这支万人大军中,除了山下之外,就没人知道他们最终要到那里去,就算是那些统帅着一路部队的日军大佐、中佐们,也只能从山下指挥部定时发来的电报上知道每个时段自己的部队所要到达的目的地,由此可见日军的这次行动策划得何等的周详机密。 对于以上这些,尚在玉林地面上与日军打生打死的程家骥自然不可得知。事实上,在山下支队堪堪绕过十万大军时,东平镇的战事又迎了来新的高潮。 虽说是东平镇的战事,可这会儿。动静最大的地方却是离东平十数里外的沙河镇一带江岸。说来新二十军和河边正三的十二师团与这条南流江还真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上一场沿江阻击战方才过不到两天,两家又在南流江上狭路相逢了。最具有讽刺意义的还是,前不久还用炮弹“哭着闹着”,一定要过江西去日本人,这回又死叽巴咧的要回东岸来了。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次不但日本人只来了一个旅团,守江的中国军队也换成了新二十军的绝对主力新一百师的两个团,另看现下守江的只有、两个团,可无论从人员数量、还是武器装备上,都比先前的新一五二师的三个团要强得多了。两军刚一隔岸交上火,这支负有驰援盐田支队及尽快恢复后勤线路的畅通无阻这两项得任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二十三旅团旅团长野山甫二少将,立即就从对岸那如蝗般飞过的炮弹和封在江面上的密集的步兵火力中,敏锐的觉察到了对手的不同寻常。尽管心中已明了,今天想要过江绝非易事,但恪于军令,野山还是一次次试图在东岸建立一个桥头堡。为了把中国军队的火力压制下去,日军把南流江的上空都快打成一片通红了。 指挥这两个主力团的文颂远是什么性子?那有不争峰以对的道理,互不相让的两军就这么着一直把这个“牛”顶到了大家都觉得弹药该省着点花了的辰光后,喧嚣了半夜的南流江两岸方才清静了少许,这时已是天将破晓的时分了。 这一夜,程家骥和盐田定七这对“老相好”自是也不会闲着,东平镇边上的战斗虽没有沙河镇那边那么“热闹非凡”,可枪声、炮声、爆炸也是从没未断,但在这场以东平镇为地点,由中日两家以人命入股“合资举办”的彻夜演奏的“免费”的战争交响音乐会中,最受盐田支队的官兵“欢迎”的,还得数一种后世果园里经常可以听到的“吱、吱、呼、呼”的声音,而最让程家骥的部下们开心的是,每这些“吱、吱、呼、呼”的刺耳的嗓声响起后,接着就会有被火焰喷射器变身为“黑夜中的明灯”的鬼子二鬼子们“美妙歌声”的听了。也许后方的某些人会悲天悯人的指责的中国官兵们缺乏同情心,可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良心派”言谈,起码在战场是没有半点市场的。 在火焰喷射器这种大多日伪军莫说见了,闻都联所未闻的先进高效、卫生环保的的现代化杀人工具的实质和心里的双重打击下,负责防守盐田布下环形防御阵地的东南角的伪满军先行顶不住了,只可惜,伪满军的彻底丧失战斗意志,不但没给新二十军带来多少实际的好处,反而让许多伪满士兵白白送了命。 这一切怪只怪,这些给日本人当了多年的奴才的伪满士兵的胆子太小,要是他们不是在惊惶失措之余,只一个劲的头先不敢多回的争先恐后向中国军队阵地一窝蜂的逃去,而是先干掉身边的那些拿枪逼着他们继续给鬼子卖命的日籍班排长们,说什么几百人也不会让人家一阵火力急袭,就大半给盖在两军阵地之间了。可不管怎样,与关内的汪伪军相比在战斗力上要强上一两个档次的伪满军的覆灭,无疑还是进一步的削弱了盐田支队那在屡受重创后,本就已略显单薄的作战力量的。 接下来在战场所发生的事情,充分阐述了一个铁的事实,盐田支队的恶运非但并没有因为自家的阵营里突然少了几百个拿枪的人,而划上句话,反倒开始愈演愈烈了起来。 事实上,正在激战正酣的中日两军,都没有预先料到,“伪满军”的自行溃散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眼见着日军已是江河日下,北条和他手下的那些习惯了有便宜就占的和平军官兵们来劲了,打起了在优先保障自个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捞点赏钱的算盘。对日军而言,不幸的是,这些老兵们打起太平拳来还真要两下子,再加上日军早先在他们的当面布置的兵力被其它的各个打得正欢的作战方向,吸走了相当一部分,而且剩下的守军又被眼前的“太平景象”所麻痹,或多或少的放松的警惕,这三凑六合,就产生一个让程家骥和盐田都为之大跌眼镜的奇迹,开战以来一直表现得“理智”到大有出工不力之嫌的日本和平军竟然率先给日军的阵地好好的整了整“容”。 日本和平军的“人品大爆发”,大大的打乱了盐田支队的阵脚,也给与之一同参战的新二十军、民团、保安团制造了更多的机会,趁着小鬼子顾头不顾腚的忙着往缺口处调兵的空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新的缺口,在日军的阵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起初盐田还在勉力的左堵右补,“幸好”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再这么填来填去,手上那点机动兵力很快就会见底了,到时阵地还是得丢。想通了的盐田,立马开始有步骤的收缩阵地。鉴于日军的主力尚在,生怕对方会拼死一博的程家骥,虽占了上风,却也不敢相逼过甚,只是采取了趁着这势头一点点给日本人“消肿”的保守战法,正一心一意的忙着打造新的保命龟壳的盐田,很识相把若干块自个身上“肉”奉献给程家骥,以求得短暂的“相安无事”。于是乎,各取所需的交战双方便心照不宣的玩起了推磨游戏。 等到程家骥把盐田放弃的那几块肉消化得一干二净时,盐田支队的“空中保姆”日军航空兵也准时的赶来上早班了。 面对在天空中耀武扬威的那些庞大的“身影”,压根就没兴趣在白天跟完全独占的蓝天白云的“使用权”的鬼子打交道的程家骥顺理成章的选择了见好就收了。中国军队一撤,无心也无力追击的日本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简单调整了一下兵力布置后,从这个充斥着恐怖、血腥与烧烤生肉的焦臭的毁灭之夜中,幸存下来的日军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再次拼命“修理”起了无辜的地球来。 当新二十军绝大部份官兵火线上拼死厮杀时,已被后送到该军下属的七个医院中医疗条件最好的军中心第一医院的治疗休养的一见了女人脸就红的老实人的赵得生,却误打误撞的闹出了一桩很快就将会在战场上被传为“佳话”的“绯闻”。 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得生的喜气所感染,烈日当头时分,一个振奋人心的天大的好消息,先是通过无声的电波传到了四十五集团军司令部,随即又以同样方式的输送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大喜过望的程家骥在第一时间向参战的所有人传达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上,欢声雷动,中国人那发自肺腑的呼号、纳喊声直冲九霄,其高亢雄浑把一个正试图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俯冲扫射的日机飞机员,都吓了得竟忘了要去按动某一个与死亡划等号的按扭。 盐田等一众日军高级军官此时恰好的巡视前沿阵地,亲自耳闻目睹了对面战壕里的官兵们守可冒着被天空中的日机成片成片的“清除”的危险,也要欢呼雀跃的惊人一幕。刹时就中国人狂热中从中体味出什么了的盐田定七与身侧的坂本圆对视了一眼,在这一个瞬间,两个士官军校的同窗好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掩饰不住的绝望。 七月四日上午九时,在经过将近两天的“暗箱操作”后,从钦州战场上退下来的三十六军、四十六军、六十六军四个整军及其一些零散师团在行营主任煞费苦心的运筹下,以晓伏夜行、分路疾进方式分别抵达灵山、浦北、博白境内的指定地点,从而与已投入战斗的四十五集团和已过与浦北相邻的兴业县城的九十五军一道西进兵团的五六万日军,形成了大范围的松散包围圈。 如此一来,在横跨好几个县的大战场上,中日双方兵力对比,已由此前基本相当,变成四比一,而且牛岛中将所指挥的这一大砣日军因补给不顺畅,势必无法发挥其全部战力,换言之,一桌自己飘洋过海的专程送上门来的无比丰盛的日式大餐,已经端端正正的摆在二十多万中国军队面前,单就等着尊贵的主人们下筷子了。 苦干到凌晨四点,完成二更。耶! 月票落后太多,请大大们支援一下,好吗? 第五十章 巍巍昆仑关 事实证明,盐田定七和坂本圆的绝望,确不是无病呻吟。中国军队的兵力大增后的第一个拳头,非但果真砸到了已在先前战斗中被新二十军重创的盐田支队这个“软柿子”的头上,且这一拳,还远比盐田等预想中的要猛得多。 三十六军的全军加入战团,使得在东平镇这个小战场上,日军再也看到半点坚持下去的希望。 从大局来看,盐田支队多拖住中国军队用在东平镇的近两个军一刻,西进兵团主力身上担子就轻松一分,其可以这自己争取到战场态势也就能好一些许。只可惜,盐田却不是青木那样的死心眼,趁惊魂未定的牛岛中将还没来及给他要他孤军奋战至死的电报之前,聪明的盐田,他竟然、竟然,突围了。 盐田的突围的时机、地段都选得不错,面对在最易让人产生困倦感的午后如在数架日军轰炸机的掩护下,潮水一般杀向自己的日军,经过远程奔袭后本已疲惫不堪的三十六军一部没能顶得住这汹涌的黄色狂涛,他们崩溃了。盐田支队虽在包围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可几万中国军队自是没有坐看其扬长而去的道理。经过激战,突破两侧的中国军队终于合上了一度洞开的闸门。可这时,除了击毙了日军外,包围圈里却只剩下了一千多日军。鬼子逃了,怎么办?那就追呗,在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围歼盐田支队被砍断的那条尾巴后,中国军队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击。 这场效果还算不错的追击,却让绝大多数的胜利者们的心情糟糕透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新二十军的的第四十五独立骑兵旅凭仗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基本包办这场追击战,光是呲牙咧嘴的鬼子人头,就砍下了上千颗。 天黑时,包括南流江那边在内东平镇附近的所有的枪声都停了下来。当盐田率残部逃回廉江县城时,其身边仅剩下一千五六百人,几天内又陆续等到了三四百人。总计算来,盐田旅团在广西境内共损失了六千人上下,这当中除被在战斗中被中国军队击毙、俘虏的外,还有的近千名的被打散的零散日军,永远消失在了那一道道清山绿水间。至于他们是遁世隐居、还是已自行魂归东洋,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此战后。即使有民团、保安团这些地方武装助阵,自身的伤亡也还是很大的新二十军,遂奉命就地转入为期两天的短暂休整期。 让程家骥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和他部下们,连享受这四十八小时“和平时光”的“福气”都欠奉。 次日,晚十一时许,浦北县完小。 自从战火烧到这个小城以后,师生星散而去。这三排敞亮的大瓦房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守军的最高指挥机关,第四十五集团军司令部。 此刻,完小唯一的那间会议室“三生有幸”的迎来一场决定着几十万中国军队命运的非正式的军事会议。说是军事会议,可那场面,程家骥觉着用“静坐示威”来形容,怕是会更加贴切一些。大家座在这里,都快一刻钟了,却非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就连平日开会时必然会出现的若干如茶盖茶杯相撞声之类的声效点缀,竟也消声匿迹了。满屋的将军们脸上都“批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笼罩着整个会场的低气压,让得这个些统兵过万、诧叱风云的战将们领章上的那一颗颗原本光彩菲然的金星,都黯然了许多。 “诸位。”以自忖在几个集团军正副司令官中属于资历最浅那一类的黄持的本心而论,他是绝不想在这个时候,充当会议主持者这个或许会“后患无穷”的“大头”的。可军情紧急,老这么僵下去也是不个事,他又忝为地主,想躲都躲不开,只好跳了出来。 应该说在场所有人对黄中将的“自动献身”还是很感激的,这不?他一站出来主持大局,大家伙眼睛里的神采立马就一股脑的都回来了。 “想必各位总座与兄弟一样也收到了行营主任的急电。”黄中将说的第一句话,显然让大家有点失望,有一、两位资格老的已在心里骂开了‘废话,要不收到主任那封让众人就情势的变化先自行筹商、再火速将讨论出来的对策上报给其决断的急电,我们会自动自觉的到浦北县城这个中心点上来集结?你当老子带着部下的军长们是来拜山的吗,你黄培民一个北伐时小连长,有这个来头吗?’ “黄昏时分,南宁郊外发现了大队日军的踪迹。”黄中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方才接着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在一个小时前,这股日军成功袭占了昆仑关。” 黄中将说的前一句正是导致在座诸将愁眉苦脸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当中的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甚至还知道就日本人在南宁上演“芳踪迷影”时,另有一支三万以上的日军与广东伪军的混合部队,正沿着西进兵团的旧路朝这边压了过来。至于钦州方面日军有异动,那更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早在今天上午,那些个从沙堆里爬出来的二十一军残兵的先头部队就在合浦第五集团军一部交上手了。问题就于这昆仑关也丢得太快了。这个咽喉要地这一易手,不但失了屏障可依的南京可以说是朝不保夕,就连供应着眼下桂南战场上的所有中国军队的补给线路,都要改道绕路。最可恶的还是,就算南宁能堪堪守得住,一旦这边的战事稍有不利,大军想要北返也肯定会受到占据昆仑关的日军的诸多限制。庞大的兵团在后有重兵追击的情况下总退动,本就是兵家大忌,再加上一只时不时要窜出来咬人一口的拦路虎,闹得不好,全军覆灭都不稀奇。 这下子,将军们可是炸了窝了。几个性急子的军长已公然直斥对此一严重事件负有全责的南宁警备司令是无能之辈、只会贪污的蛀虫……,看他们那群情激愤之态,若是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现场,说不准还真会让他们在冲动之下给当场扇上几个耳光。 程家骥自是没有跟着大众去起哄。尽管那位曾以办类似于“暂住证”的身份证明为借口,对难民进行疯狂压榨的现任南宁警备司令的行政能力很让人不敢恭维,其对光洋、金条的无限热爱也确实达到让人咋舌的地步。可程家骥看来在这次昆仑之失中,非但说来手上兵力不少,能力的却只有一个师的那位南宁警备司令是遭了池鱼之殃,甚至于昆仑关的守军也只是“犯”了力战不支之“罪”而已。 昆仑关是什么?是桂南与桂北之间的门户之地!无论如何,那里至少就该保证有一个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可据程家骥所知在日本人兵临关下时,那里的守军却只有区区两个营。在这种对比下,程家骥敢说,这个关让谁去守,谁都守不住。这个判断又引出了个新问题,丢关失地的没责任,那这陷全局于被动的罪责该算到那个头上? 这个问题,不但程家骥心里有数,有连那些相对知道更多的内情的总座、副总座们个个心知肚明,想当初,要不是扼守在昆仑关整整一个军被行营主任自个今天一个师、明天一个团的抽得是一个兵不剩,那么一处雄关又那轮得着南宁警备区的那些杂兵去守。当然,这个话是不能说的。这个锅还是让那些该背的人去背吧,反正照现这情形,那几个人也已是铁定跑不过军法、国法的制栽的。会场上抱着这种想法,在喧嚣中闭目养神的人可不老少。 要说,敢于任事的人还有的,第五集团军的杜总就是一位。 杜总在挺身而出制止了眼前这场让人笑不出来的“闹剧”后,对黄中将说道“培民兄,你说该怎么办。” 能有份参加这次蹉商、研讨的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就是那几位的军座之所以表现那样的愤慨,细究起来怕也是别有用心的成分多些。杜总这句一出口,一屋子人就都明白过来了,身为军政部长一系几员大将之一的杜总在这是表示自己合作的诚意,以黄中将性格为人,铁定是对这种善意加上回报的。如此一来,因近来相互矛盾频频,而大有斗争升级之势的桂林行营所指挥里的部队的中央军两大派系的之间的紧张关系,就必然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合。这两个系统的合解,那怕是暂时的合解,都无疑会进一步加强中央军系在桂南这些派系纷呈的部队当中的主导地位。换言之,除非上峰有明令下达,与这几十大军有关的许多的事情杜、黄二人完全就可以“商量着办”。这对某些渴望更大的活动余的人来说,或许不能说是一个好消息,却对“军之存亡”是大大有利。 “光远兄,我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昆仑关拿回来,除了这个心头大患,再来审时夺势,见机行事。”黄中将这个意见好是好,可关键是具体那支部队去拿下昆仑关他没说。 深悉这其中的道道的杜总也算是个沉得住的气,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同期同学,等着对方自动亮出底牌。 对杜、黄这两位只有三十多岁的后起之秀的目中无人,那些参加过护国、护法战争、甚至是辛亥之役的军中老前辈看不过眼,可在这两个当前诸军中,战力最强大的两个集团军实力面前,任他们的资历再老、威望再高,却也只落得个“敢怒不敢言”。 “光远兄。你麾下的二百师、荣一师,我的新七十二师、浩然的新一百师,够了吧。指挥问题我们四十五集团军这边由浩然负责,光远兄你是铁定要坐镇合浦,保障大军左翼安全的,让邱军长和浩然合作一把?”唉!玩深沉,毕竟不是黄中将的强项啊!到底还是他先露了底。黄中将和程家骥这两个倡议者,倒不怕杜总会推托。大家都清楚,现下桂北兵力空虚,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想要撑往桂南战局不使其糜烂,就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昆仑关上那据险而守那近万日军。可这个仗注定打成名副其实的尸山血海的恶战。不是程家骥眼高于顶瞧不起人,事实上,除了这四个精锐师一齐上阵能五成的把握外,换上别的部队来,就是来上个十几万人,能达到在短时间收复昆仑关这个战役目的的希望也不会超过三成,这里面涉及一个参战部队的战斗意志、牺牲精神是否压得倒日本人问题,而这两者恰恰是日军的传统优势所在。 正因如此,程家骥是怀着一种心痛与自豪交织缠绕的复杂心情把他与之血肉相连的新一百师,列入那份光荣与死亡共存的出击名单的。 且时下桂南的中国军队虽多,却要两面作战,要是真一口气抽三、四个军北上,那只能有一个结果,日本人的西进兵团将与北上的这些部队前后脚赶到南宁城下。 “培民兄,我还能从新二十二师里抽一个主力团,从新组建的新一五七师里抽一个加强营,这个营是成建制从荣一师里调过去的,战斗力绝对靠得往。还有攻坚战火力要猛,我部的野炮团是肯定要上的。对了!我的警卫营都是老兵,也算上。这些部队加上先前提到的那两个师都将在二十四个小时内到达战役发起地。行军打仗讲究事权统一,此战我集团军就不派出军级指挥官了。培民兄,我的部队打光了不要紧,我只拜托你一件事,让我能在一周后内看到昆仑关上重新飘扬着我们的军旗!”历史在这一刻鉴证了,战功显赫的杜总不仅是员优秀的将领,同时也是个真正的中国军人,更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 在这一刻,语言已经彻底苍白无力了。 黄中将率先站起身来无声敬了一个军礼,接着是被感动和历史的错位感“害”得反应慢得半拍的程家骥,再接着。最终现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敬了一个诚挚的军礼。 唯有,沧海横流中,方能显英雄本色!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二) !#10165178 四零年七月七日即抗日战争爆发三周年之际,日方西斜时的巍巍昆仑关。 此刻,在这座位于迂回曲折的山道之中腰的素有“雄关独峙镇南天”之称的千古名关的关门上,十来个被召集来开紧急军事会议的日军官佐们,趁着长官还有到会场前的这段空闲时间,指点评说起了呈现在他们眼前这诸般险要、山水风光来。 “北水归临浦,南方控古邕,一关通鸟道,万仞锁螺峰。”别说这些强盗还是有几个有文化的,要不也吟不出这段清代诗人张鹏展所做的昆仑关的定评诗来。 当今天会议的当然的主角山下中将,还走在上关口的台阶上时来,便隐约听到上面有人在用汉语说着什么,他的汉学造诣虽还停留在看图识字的幼儿水平上,可从说汉语那人的拿腔拿调的语气(平仄)中,却还是能感觉出这是有人在吟中国诗的。想到这,山下的不由得发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在充斥着只知杀戮的纠纠武夫的山下支队里,在大战前夕还能有这份闲情逸致的,除了那个沉迷于璀璨悠久的汉文化中几不可自拔的中村正雄外,再不会有别人了。 果然,山下一踏上城关来就看到,满脸红光显是刚卖弄到得意处的中村,正被一群被崇拜和茫然不解这两种搭上边的情绪主宰着的他的同僚们,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当中间了。这情景,让向以儒将自诩的山下,不由得再次为大和文明缺乏上得了台面的文化底蕴而暗自叹息。 眼见“主角”到场,上一刻还显得举止散漫、悠然自得的日军军官们,顿时恢复了那副“谦恭严谨”得不免有几分流于教条的“常态”,那鞠躬敬致礼的姿势,就甭提多标准,多整齐划一了。要是文颂远在这的话,他一定会说这伙鬼子官的屁股翘得还得真要有点可观赏价值,与玉林城里醉花楼的姐儿的艳舞有一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对山下的称呼极不统一,从师团长阁下、长官、中将阁下、支队长等等不一而足,这在稍稍破坏了时下这种“庄严肃穆”到呆板的气氛的同时,也在间接着提醒了山下。他现下所率帅的这八九千精兵,可是从四个师团、二个混成旅团的庞杂建制里精选出来的,这些人是精锐,更是一支相互之间急需进一步磨合的“混合部队”,或真接说是一群杂牌军。 “诸君,航空兵的空中侦察和竹机关获取的情报都表明,被我部半分割在桂南的几十万中国军队中的一些具体番号待查的总计不会少于三个师的敌人,正陆续从各地向灵山境内集结。中原司令官据此断定,这支中国军队不久就会逆邕江而上,来与我支队争夺昆仑关的控制权。”山下按住话头,逐个看了看他的新老部下,观察的结果基本还算是让他满意的。从来自五十五师团的这些没尝过多少中国军队所慷慨赐与的苦头的军官们的眼神中,苦口婆心教育了他们一路把嘴皮都磨破了的山下中将,这会总算是看到了郑重其事。虽说,单单只是郑重其事,与已从心底里把中国人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看待的那些二十一军系统的那些饱经磨难的军官们而论,思想还不够端正的,可比之先前他们所表现出的那种不把任何中国军队放在眼中的习惯性的轻狂自大,那可是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司令官,我再次建议我支队应派出有力部队攻下南宁,并作为前哨阵地据守之。请司令官郑重考虑我的建议。”事实证明飞快的山下中将的某些想法是过乐观了,以这位腾田骏大佐为首由五十五师团随所部一同抽调入山下支队的军官们在骨子里,还是没有放弃他们旧有观念,坚持认为拥兵近万的山下支队有展开兵力打一场独立自主的攻守兼备的小型战役的能力,更有甚者他们当中过激份子还主张出动出击挥师南下,与主力一起合击几十万在他们看来毫无战力的中国军队,而同时据有昆仑关、宾阳县城、南宁城三地,从而彻底切断集于桂南中国军队与北面的联系,正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一步。 “腾田君,你的建议上次会议已驳回了,怎么又要拿出来讨论。你既然这样固执,那我就再给你分析一道,先不说南宁还有近一个师的中国正规军队和一万多的地方武装,短期内几千人根本打不下来,就是你用兵如神在一两天内拿下来了,面对会很快反攻上来的占有绝对优势兵力的北上的中国军队主力,也守不住,我还是那句话分兵据守的昆仑山以外地区任何一点的下场,只能是让中国军队把我们个个击破,并最终导致“隼”计划的全面流产。” 与腾田针锋相对的中村正雄,早就提出缩成一团死守昆仑关周围高地的主张,在山下看来又有些过于保守了,所以在上次军事会议会,出于为主力完善工事争取时间的考虑,他还是在卡在南宁通向昆仑山的必经之路上的高峰隘布署了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担任守备。而心高气傲中村的这番言语或多或少也是冲着山下这个最高指挥来的,这个策划过政变的山下,可碍于大敌当前,不愿陷入部下们的争执中的山下只好来了个装聋做哑。 正当腾田与中村的争论进一步升级时,一份由机要参谋送来的电报递到山下奉文的手上。只在这份电报上瞄了一眼,原本略有些漫不经心的山下,刹那时便把小眼睛睁的是贼大溜圆。 “哟西!”山下这一声好没来由的叫好声,把现场的焦点重新拉加了他这个做长官的身上。 “各位,我宣布一个“好消息”,竹机关已经掌握了将要北上的四个师的中国军队的番号,这四个师几天内就会和我支队交手的中国师是二百师、新七十二师、新一百师、荣誉第一师。”说是说是“好消息”,可从说的人的语调和听的人的表情上,却让人从中感觉不出半点高兴的意味。尤其是田中正雄等人在听这一个个让他们“刻骨铭心”的番号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眼红耳赤,仇恨是仇恨到登峰造极了,可若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细心观察的话,也许就能从中村他们脸上、眼中这股子张显于外的仇光怒火的背后,看到那隐隐约约的恐惧与震惊。当然了,这种深藏于他们内心的怯懦与畏惧,非但在场的其它的当局者们是看不出来,就是他们本人也未必就能清楚明白的意识得到。 “司令,三木大佐来电,高峰隘在十分钟前遭到火力强大的中国军队的猛烈强袭,山木大佐请求司令官立即给予训示。”一个急匆匆闯上关来的挂着少佐军阶的参谋的叫嚷声,无疑给这个会场上时下本已低沉的气压,又来了个雪上加霜。 这回适才目露凶光的日军将佐的原本丰富的面部表情却都成了平板一块,惊锷,一种无以复加的惊锷,正笼罩上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山下奉文都在那里张着大嘴,很没有风度的一口接一口的喘起了粗气。 良久。山下奉文方才一字一句的对他那群还沉浸在不之所措中的部下叫道:“限各部所有官兵在半个小时内全部进入阵地,并着手加紧抢修阵地!在中国军队对昆仑山发起之前,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那个部队没有完成预定任务,部队长就‘死拉死拉的’。”山下在情急之间,竟从嘴上说出了一句四不像的日式汉语“死拉死拉的”,他手下的这些日军官佐官不免没感到有些莫明其妙,可他们更知道,眼下这辰光可不是与支队长大人讨论语法的好时机。 “哈依!”当一众将佐行礼如仪,依次告退后,山下叫过刚才那个窜上来报丧的少佐参谋附耳过来,颓声叮嘱道:“马上给三木大佐发报让他能多守一会有多守一会,一感到不能支持了,就火速退回昆仑山来吧!” 那个参谋先被山下那不同寻常的语调给吓了一大跳,后又被中将所下达的这道在日军中几乎是史无前例的命令,给震得好一阵心动神摇,竟然当场愣在了原地。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奉为偶像的平素斗志昂扬,身上总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师团长阁下,早就回身去了,他放眼望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略带佝偻的背影与落日余晖消逝在关楼的下方。 只有那些没脑子的一勇之夫,才会去嘲笑日军中的勇将山下奉文在刚刚确认中国军队的数万精兵将至,脚下就已是烽烟四起、先机尽失的这一刻,表现出来的些许疲惫与颓废。要知道目下的山下奉文可是身负泰山之任、甚至是国运之重,情绪的起落早就由不得山下个人做主了。至于那道乍一听上去,让人觉着不可思议的命令,其实也是不比正确的,高峰隘也是个险地要冲,毕竟比不得两边尽是崇山险峰,只有一条山路贯穿其间的昆仑山的地形有利,若是在开战之初,即把六分之一强的兵力给丢下在那里,对虽掐住了梧宁公路,却也成了一支身处中国军队的腹地的孤军山下支队而言,在士气、信心、实质战力等方面的损失是无可估量,也是无法去弥补的。 尽管,山下已经做了,在这种不利情况下,他所能做的,可三木大佐和那三木所统率的那一千四五百人日军的悲惨命运,却已是板上订钉,任是天照亲来也无法更改了。 事实上,三木大佐在向山下发一封用词还算含蓄的告急电文时,对中国军队的火力、兵力究竟猛烈、强大到什么程度,三木大佐心中并没有一个比较靠谱的估计。他只是那从几个方向同时他的指挥部“围拢”过来的枪炮声,就在第一时间就十二万分的肯定了自己的部队正处于敌人重兵包围的极度危险当中。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三木部队还是有一丝生机的,别的方向不说,最起码负责封锁高峰隘北接昆仑山的那一面的三六五团还没有来得及合龙。可事情,坏就坏在过于老实的日本人并不具备有中国的某些平日扰民有方、真要打起仗来却胆小如鼠的军阀部队那种一听到响枪就四散奔逃的优良作风,杀声一起,他们本能反应就是一边拼死抵抗,一边向上请示,这一来两去的,也就把最宝贵的逃生时间给全耽搁了。 好嘛!等到山下那封善解人意的电报发到三木手中时,高峰隘正好堪堪被中国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起初,三木想着还靠着他手上那三个中队的战车部队突围来着,可很快,随着三木倚为长城的十一二辆坦克被中国军队的战防炮和比之更加可怕的庞大得让三木部队的官兵深感难以的置信的战车集群,给三下两下打成废铁,算是让后知后觉的三木大佐明白过来了,这回自个是只能是死守、守死了。 这边三木是陷入空前沮丧中,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刘祖唐却处于有生以来最春风得意之际。 刘祖唐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统率装甲大军独当一面、催坚破锐的那一天,可他却万万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以致于直到此刻他本人都还犹在梦中。 这也难怪,仅在不久之前,刘祖唐还是第五军装甲处的一个常有怀才不遇之慨的上尉参谋,可在短短三个月后的今天他已是新二十军快速纵队副纵队长兼战车支队的中队长支队长了。且自原先兼任战车支队支队长的刘以诚阵亡后,这个纵队的纵队长还是由程家骥本人亲自兼职的。可想而知,程家骥横跨军政两途,早已是忙得分身乏术,那里还有时间来管快速纵队这一大摊子事,更不用说,从不缺乏自知之明的程家骥也不认为外行去管作战业务会有一句顶一百句的效果,故而他除了尽力尽力的当好这只“吞金兽”的“保姆”外,对快速纵队的其它细务从来是概不过问的。这就是说,刘祖唐这个半路出家者,成了这支不仅是新二十军独一无二、就是在全国也是廖廖无几的大规模全摩托化部队的实际指挥者。 实际上,对任用刘祖唐这么个外得不能再外的处人,来执掌快速纵队这支军中之军。程家骥的亲信们在暗地里也是着实闹过一阵的,甚至连一向不怎么渗合人事的程家骥的天字第一号嫡系文颂远,都站出来为他在快速纵队的某个劳苦功高的老部下鸣不平了,可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几乎从没被程家骥驳过面子的文二爷这回都吃了连瓜落。自那以后,才没有人敢再在程家骥面前拿刘祖唐的资历、忠诚度说事。 而自始至终没有卷这场风波当中钱绅,对程家骥选择刘祖唐的原因却是看是一清二楚,一心想避免内部再出现当年在徐州会战时出现的一九九团那些抱团现象的程家骥之所有看中刘祖唐,除了欣赏其出众的装甲指挥能力和过硬的机械技术外,要得就是他的根基浅薄,要是就是他的无门无派。钱绅甚至还敢断定,程家骥与文颂远这对盟兄弟,在这件事情好好的唱了一出双簧。 当然,这其中的种种,深明权术运用之道的钱绅是铁定要烂在肚子里的。 对于以上这些,刘祖唐受自身的地位、人脉所限虽不能窥其全豹,倒也曾听到些风声,这让他对程家骥的更是感恩戴德了。 士为知已者死,是国人几千年来的传统。刘祖唐虽是个打小就没读过四书五经的洋学生,可受了人家的知遇之恩,就得舍命倾心相报,这一个理他一个中国人还是认的。说来也是考人的心脏承受力,正当刘祖唐待要以奋发治军,来证明程家骥的对自己破格任用是英明之举时,一场比升职更对他个人的脾胃的天大喜事又巴巴从天而降了,一天多前,他被告知自己将担任由第五军战车团的两个营和战车支队临时编组成的北上战车集群的指挥官。随后,他就带着这支目前国内最大装甲战队护送到由三个乘坐汽车开进的步兵团组成的先遣纵队一同北上,到了这宾阳县境。 “报告,支队长,日本人都龟缩在隘口里顽抗。文师座命令战车部队支援。”副官报来的军情把刘祖唐拉回了现实当中。 “命令三大队火速出击。”刘祖唐想都没想的冲口应道。 这个由十辆在历次战中激获的体态轻盈勉强可用于陡峭度一般的山地作战的日制豆战车所组成战车第三大队一投入战斗,妄图死守高峰隘的鬼子兵可就倒了血霉了。这一切,先要从战车三大队那特有兵种性质说起,这是一支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直到二战中后期方才出现的装甲喷火兵。这种溶装甲兵种的较强的机动力、防护力和火焰喷射器那恐怖的杀伤力于一体的新兴的兵种,在实战中堪称少有对手。破解其的的途径只有两个,用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坦克集群合围和强大机群进行追踪轰炸,除此以外就是炮火覆盖都很难给其以重创。这两种条件都不具备的日军三木大队,在陡然间遇上这种具有当时的世界先进水平的装甲部,那里有不一溃千里的道理。 “命令,各团趁势全面进击。丢******!今天欺负小鬼子,欺负得痛快!”从望远镜里看来,在那火闪光处,一排排的日军被从与之狭路相逢的战车上的喷出来的烈焰烧成一块块黑炭的情景,让指挥北上集团先遣队的文颂远兴奋不已,命令都下完,未了还是忍不住说开了粗口。 “文师长,把手上的三个步兵团全压上去,是不是太大意了,昆仑山上的鬼子可足有一个旅团啊!”指挥部的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提出了异义。 “山下敢来吗?”文颂远以一个问句和一催促的手式简单打倒了某个四十五集团军总部派来“协助”他的路人甲。 连名字都没有捞到的这位集团军总部的高参的心中的愤怒是不言而喻的,可有鉴于被本质上只是寄食于军中的一介书生的轻慢者与文颂远“野蛮人”之间的全方位实力差距,这种不满注定是要无力化的。 其实,这时的文颂远并不象那位高参在心里诽谤的那样,已是得意忘形,他倒是真要巴不得山下在看到有便宜可占后能率军下得山来与自己大战一场。在来之前,深知昆仑山是何等险要的程家骥,可是对他专门交待了的,高峰隘的日军固然是一个不能放走的,可那只是个小头,要是能把日军的主力诱下昆仑山不,那怕是打成个稍吃些亏的消耗战,也是大功一件。 最有资格回答文颂远说的“山下敢来吗?”这句话的,就只有山下奉文中将本人了,而他给出答案,当然是否。 高峰隘的战火燃起后不久,山下就一个人又回到了昆仑关的关门上。虽说在夜间,昆仑关口与高峰隘两地间那于遥远的距离,使得山下即使借用了必须使用支架方能固定的二十倍的超大军用望远镜,也只能看到那高峰隘那边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可中将还是在关口上矗立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高峰隘方向的枪炮声全部停了下来,身心俱疲的山下中将方才拖着步子一步步的走下了关去。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三) !#10165492 高峰隘一战,中国军队只以三个团近九千步兵,在占据绝对优势的炮群和装甲战队的支援下,才花了区区四小时就歼灭了日军一个据险而守的加强大队,来捎带着击毙了日酋三木大佐,而自身却仅伤亡八九百人,堪称正面战场上又一“奇迹”。 当初战告捷的好消息,“飞”到尚在从横县沿邕江逆流而上南宁途中的北上集群司令部,并随着口口相传这种比电报的速度还快的方式,讯速扩散到几万将士当时,人人欢欣鼓舞、信心倍增自是不待多言。 而当此众人皆醉之际,却也不是没有独醒之人的。 “唉!打得太顺了!”对程家骥这声不大合时宜的谓然长吁中的言外之意,虽说跟程家骥默契弥深的钱绅,此刻已率新一五二、新一七零两个师,回玉林五属地面去保护地方、组织打击日军的后勤补充去了,可也还是能遇上个把知音人了的。 正与程家骥同处一舱的这位暂时兼任北上集群参谋长职务的第五集团军的青年俊才戴师长,便对程家骥的话深以为然。 是啊!无可否认,高峰隘之战,胜得确实是干净俐落,打得也是痛快淋漓,要说不振奋人心,那只能是矫情。可要仔细一算,中国军队在此战中占的便宜,也实在是太多太全了。从战术上远程突袭、出敌不意;到在火力、兵力上的无不数倍于日军;再到火焰装甲兵这种闻所未闻的新兴兵种的初次亮相,理所应当要赚的“印象分”;甚至连日军向来稳吃中国军队的单兵战力方面,这次靠着比日本人先进的步兵武器的弥补。和投入战斗的三个步兵团本身就是精兵强将,而达到了基本持平的水平,象这种三凑六合下打出来的仗,难以重演是肯定的了。这倒没什么可怕的,下回按正常的水平打就是了。怕就怕要是胜得太于轻巧的这一仗,把北上集群所辖这些本就从来不缺乏傲气的精兵悍将们身上的骄气给煽了起来,再要影响了到下面的作战,这可有点得不偿失了。 “总指挥,我到各师团去看看。”戴师长这位青年将领之楷模,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炳功兄,那就劳烦了。”这回程家骥之所以不与之同行,倒不是与往日那般,想要偷懒耍滑。只是一来,时下这船队上的部队,多是属于五军系统,由戴师长与同僚和“自己人”的身份,出面不轻不重的提点几句,效果会比程家骥自己端着身份、板着脸去训话要好得多;二来,程家骥还得在舱中再琢磨琢磨,这昆仑山究竟该怎么打,方才能缩短战斗所需时间和尽量减少伤亡。当然,从这两者的序位上就能看出,排在最优先考虑的还是尽快拿下昆仑关,拔掉日本人安在行营几十万大军心腹间的这颗钉子,至于伤亡就只往后放放了。 当程家骥和他的新任参谋长在为了前线所取得胜利而烦恼,并试图对其可能出现的副作用加以补救时,南宁城正沉醉于因“大难不死”所引发的极度亢奋中。 此时此刻,十几万南宁市民有充足的理由狂喜、欢呼。 这些普普通通的职员、小商贩、工人所处的地位,决定了他们当中的主流群体,是不可能有机会去获悉整个大战场的态势正在日趋严峻的这类的机密消息的,事实上市民们也不大关心那些距离他们的生活很遥远的军国大事。对南宁城里的小市民们而言,在鬼子严重威胁到他们那不算富足,可还安稳的“幸福生活”时,一支战力坚强的军队从千里以外赶来了。更让他们惊诧的是,这支军队只用了小半夜工夫,就消灭了那股蹲在离城不远的高峰隘一直对南宁城虎虎耽耽的小鬼子,这支军队把昆仑关上那满山遍野的日本人都死死封在了这座城市以外。够了,光是以上这两个理由就足够纯朴的南宁百姓们用全部的热情去爱戴这支保卫他们的身家性命的军队了。 尽管,前方捷报传回南宁时,已是午夜时分。可这并不碍妨闻讯热血沸腾得难已自己的学生们成百上千的街头,边游行边喊着新二十军万岁之类之类的有些过激之嫌的口号;停了两三天的戏院也抓住机会紧急开锣,并立刻就被苦忍几天的戏迷们挤了个满满当当;早在日军在近郊出现时就纷纷上了门板的大小店铺,也纷纷宣称要通霄营业;舞厅门前的平时总是开一半、关上半的霓虹灯管更是一盏不少的都亮了起来。总之,这座“死”了两天的广西第二大城市,不但猛着活了过来,且还显得比过去更加精采、活跃,看人们那股子“竭嘶底里”的劲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两天受的惊吓给被补回来似的。今晚南宁城的天是不夜天! 而以上这些却也只是平民百姓们的心态,这世上还是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钟普光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而且他所以会在万众欢腾之际独自闷闷不乐,完全是由他的特殊身份所导致的。 忘了介绍了!这位正愁眉不展的钟普光在南宁人眼中,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他就是南宁警备司令部中将警备司令,一个按战时军管条例享有决定这个城市小到一条巷子的小水道是不是要改道,大到是不是要根据军事需要夷平一条街、要不要加征税种等等所有大小事务的绝对权力的“南宁王”。 凭心而论,此时的钟普光对日本人痛恨与任何一个中国人相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促使他对日本人恨之入骨的理由,只是因为,日军的不请而至,非但已大大的干扰的他的正常工作和个人爱好,捞钱。甚至还已严重危及了他那无往而不利的生财工具,官位。 在与那些过于贪婪的土皇帝相较,要清廉一些的新桂系集团中,这位资格老得早年当过新桂系几位大佬的顶头上司的钟普光,无疑是异数。凭着他那与其对金钱的极度喜好齐名的“宽厚长者”的名声,和在历次新桂系内部的权力角逐中,表现出来的淡泊无为,这些年他在官场上倒也混得是如鱼得水。 可日本人一来,这一切都变了,丢了昆仑关的钟普光已被在桂林行营任要职某位旧日的军中同僚明确告知,如不能在短期内戴罪立功,一个撤职查办的处分是他想逃也逃不过去的。 于是乎,惶惶不可终日,就成对钟普光时下的心境最真实的写照。 或许是钟普光命不该绝,次日清晨,他就从主动找上门来的访客身上,看到了自己继续保有权位的一线生机。 “高副参座,你率部一路鞍马劳顿,救下了南宁十几万民众,实是劳苦功高啊!兄弟我身为地主,定是要重谢的。请、请、请!”这些年身在“十丈红尘”的核心里,马屁钟普光自是拍的不少,可迂尊降贵去拍一个平日那不会与之去打交道的上校军副参谋长的马屁,却是多年来头一遭。这由得让钟普光这个堂堂中将心里好不自在。可这会儿有求于人的他,却又只得做出一副不免让人有些做呕的“礼贤下士”、“一见如故”的和蔼亲切的样子来。 “钟司令过于抬爱了,高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信使而已。对了,这是我们军座让我转交给您的。”高汝明是何等的八面玲珑,那能看不出钟普光现在这种急于上岸的心理。感到火候已足,没有必要再唱过门来调对方胃口的他,直接亮出了程家骥的亲笔信。 看完这封信,官场老手钟普光来禁有些心神摇动。让他深感震惊的并不是这封信对他有什么损害。恰恰相反,程家骥在信中所提到的种种“交易”。对!是交易!虽然在价码上程家骥颇有些狮子大开口,可对于急于保住屁股底下这把来之不易的交椅的钟普光来说,也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而尚身在几百里之外,又与他称得上素未平身的程家骥,竟然对他这些年借中转军械粮袜之机,偷偷攒下的这点“家底”,摸得这么通透,这份心机之深沉、耳目之灵便,方才是让早已在战场、官场上历练得风雨不惊的钟普光,险些当场失态的原委所在。 当然,勉强可以接受,并不表示不会让人感到肉痛,想起那一箱箱能直接跟金条、光洋划上等号的军火,就要白白送出去,爱财如命的钟普光不禁又有些患得患得起来。 自觉已是拿死了对方的脉的高汝明,在一旁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面前这位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显是被一竹杠敲得着实不轻的军阶比他要高两级,地位更不可相比拟的南宁警备司令大人,一边也在心下为列出这一串物资名单的钱绅的神通广大,而暗自凛然。 “能不能让我部按约定派出的那一个团参战部队,独立攻克两个小山头,一个也行。”钟普光,所开出的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条件,早在策划这桩雪中送炭的“生意”的程家骥和钱绅的预料之中。其实,这很好理解,跟着别人的部队后面起哄哄和独立拿下一个山头,虽都是有功,但在功劳簿上的份量,却是天壤之别。而时下这位坐镇南宁四年之久的钟司令自是希望,他所能从这个你情我愿的交易中,得到的功劳愈大愈好。 “这个嘛!军座早有交待,我们这边可以尽力成全。不过,钟司令自愿支援我部的弹药的清单上,要再加两千箱手榴弹和两千发各种型号的炮弹。”高汝明刚说到程家骥有交待时,钟普光便知道坏了,人家早料到的事,自己那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等高汝明把话说完,钟普光差点没被打入石化状态。开玩笑!两千箱手榴弹,也就是四万枚。那是个什么概念,按一个战斗步兵两枚的正常配备计算,足够行营在大战前给一个主力军所调拨的数量都有余了。绕是这几年他能截下来的是都截下来了、能贪的能占的也没有放过一粒子弹。可也要再把军火库里有帐可查的库存给搬空一半,再加上所有的底子,方能勉勉强强凑得足数量如此庞大的手榴弹。那两千发炮弹,就更不用说了,要想应付得下来,他还非得要跟行营军需处的某些老朋友“商量、商量”不可,也就是得花现大洋、大黄鱼去卖! 尽管心有不无顾虑,可官位对钟普光的吸引力还是占了上风。在苦思少时后,他就做出了明智的决择。在钟普光断然、决然的从牙缝里嘣出成交两个字时,高汝明惊讶的发现,在这位大腹便便、幕气沉沉的老官僚的身上,竟显出了几分只有百战沙场军人才能拥有的杀伐果决。或许,这就是钟普光做为一个老军人的底气吧! 这边交易一谈妥,那边程家骥所亲率的北上集群主力已是船过邕宁县城,南宁在望了。 在南宁码头上岸后,急不可待的程家骥所指挥部队以边收拢、边以三个团为批次装车火速开进的姿态,快速穿城而过,径直向昆仑山方向进发。经过好一翻来回折腾后,北上集群的所有部队加上从南宁警备区“请援”请来一个加强团,终于在天黑之前,与新一百师先到的那三个团的得胜之师在巍峨的昆仑山边上全部汇齐。而在昆仑山的崇山峻岭间,全无用武之力的装甲集群,则在大军北上的同时,南下去助守合浦去了。 遥望下山的那五万多中国军队的整齐强大的鼎盛阵容,即使是象腾田这种素来骄横的日军军官,也深切的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和自内心而生的危机感。不过,这天的山下支队的高级军官倒是没有再开会吵架了。各级指挥官都只在做一件事,督促部下拼命的挖战壕了,建隐蔽部了。而已全体意识到此战的激烈程度,将为他们平生所未遇日军士兵们,也干得是分外的买力。尤其是那几百,当初中原规一为了稍微照顾山下中将的颜面和自尊心,方才从第四师团中抽出来下级将兵们,更是将其在土木工程方面的天赋异禀,发挥得琳璃尽致。这一夜,在山下警戒的中国哨兵,都能听得到从山下传来的那一阵阵微弱却无休无止的铁镐挖土的声音。 与此同时,远道而来的北上集群的官兵们,则正在长官的命令下,执行一项重要非常的任务,睡觉!不要小看了这一觉,在生死前夜能睡得下、睡得安稳,从而能使自身在战斗中拥有更加充盈的体力,实是一个士兵,算不算得上精兵的一个重要标准。相比之下,由南宁警备区派来“摘桃子”的那个一五五八团的的素质就差得太远了。别的团队都是在吃过晚饭,并安排哨兵后,就成制建的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唯只有他们的驻地,足足喧闹到了十点以后,方才渐渐归于寂静。 实际上,一五五八团的官兵们并不是不执勤的人最晚睡下的。就在这座成月牙形环抱住了小半座昆仑上的大军营地的正中央,有一群人直到凌晨时分,都没睡下。 且看这些人那副全情投入、心无旁焉的架势,即便就是散了伙,他们这一晚上,也是不大可能会合得上眼皮的了。 “这昆仑关难打就难打在,此关不但只能由南朝北打,还位于群峰等距环卫当中。诸位过来看,在关门东面两公里处有六五三、六零零两处高地,西面两公里处屹立着四四五和四四一高地,这四个相互呼应的高地,犹如两扇铁门,只有将它们一一拿下,我们在攻取昆仑关关口,方能无后顾无忧。昆仑关关口的身后两公里处,就是昆仑山的最高峰,界首高地。界首高地的北面是几十丈的悬崖峭壁,人很难上得去。这就迫使我们必须在冲上三百多阶石阶,界首高地实施最后攻击。”戴师长的分析让其它几个与会的军师长们脸上都蒙上了一道严霜。 “这******,还是座山吗?也太变态了吧!这简直就是一座有三四道城墙的金汤城吗!”许是长期受程家骥“荼毒”的缘故,文颂远会嘴里冒出些新鲜词,早不是什么稀罕事。其实文颂远拿城池做比,已经是嘴上带了把门的了。事实上,对昆仑山的这独特地貌,还有一个比城池更贴切,也更吓人的解释。从山下看去,这昆仑山的形状活象是一座“扶手”、“墓碑”、“墓靠”一应俱全的巨大坟墓,这种地形地貌在风水书上,可是有名堂、有来头的,称之为死地绝域! “蚊子这话是话糙理不粗,我看象昆仑山这种绝地,咱们就要把当一座来攻。从鬼子手里夺城,咱们老暂十八军还是有经验,当初吴城那地方,也是城高墙厚的,还不好挖洞装药,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给硬攻了下来。我们当时的打法就是从各方向同时向日军施加压力,逼他分兵,只要他一分兵,那就处处是破绽,到哪时,集中兵力一拳砸下去就是了。”敢叫文颂远叫蚊子的,也就只有那个当了半辈子的乖孩子,却在短短两年间就被文颂远给活活带坏了的黄蜂黄琪了。 看着四十五集团军的两个主力师师长这么一唱一和的自吹自擂。五军的两位的师长心里可有点不大舒坦。可偏偏大名鼎鼎的王牌五军在其它那方面都比由老暂十八军繁衍而来四十五集团军只强不弱,却独独就是在攻城上叫不得嘴,憋得他们好不郁闷。这也难怪,中日开战以来,象原暂十八军在吴城一役中那样独力攻下一城,还稍带着吃掉了连援军在内的上万日军的,可谓是只此一例、绝无仅有。 程家骥在挥手镇住文颂远和黄琪后,以虚心求教的口气说道:“炳功兄,说说你的想法。” “轮番攻击,按与关口的距离逐个拿下四个外围高地,攻击昆仑关得手后,依托关门攻下界道高地。”戴师长提出的这个作战计划。程家骥听了头两句就明白了,这个注重循序渐进的正统战法,就是在他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第五军强攻昆仑关时所使用的战法。结果如何,程家骥还是楚原时所看来过的一本历史书上,写得是明明白白,苦战半个月,击毙日军四千多人,自己伤亡一万六千七百人,前前后后打光了近两个师。其中荣誉第一师的损失最惨重,参战前全师有一万三千多人,战后从关上撤下来时,连轻伤员在内仅余七百二十三人!程家骥虽不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可明明有这么一个惨胜的结局摆在面前,稍稍变通一下的胆子他还是有的。 “诸位,我有个建议提大家参考一下。”说是说诸位,可在座里人无不心不如明镜,程家骥这句是单冲着五军的戴、郑两位师长去的。这一路行来,程家骥虽然并没有过于托大,甚至显得有点过于谦和,可他身上究竟是背着常胜不败的名声(在钦江缠战那种险恶至极的情况下,能打成那么个有声有色、可圈可点的局面,除了程家骥自己,没人会认为他打了败仗。),又北上四个师的总指挥,这开口要明确表态,就算五军的两位师长都是百万军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下子也只有宁神静气、洗耳恭的份儿。 “我个人认为,我军虽总力七倍与日军,在其它各方面也不逊日本人多少,可昆仑山之险和我们的时间之紧迫,两者相加,却能把这个差距缩小许多。如此一来,我们要是按步就班的去打,怕是损兵折将甚重不说,还不一定能在限期内(四天)彻底拿下昆仑山的各个要点。所以,以我之见还是出奇,这个奇有两个,一个是从最靠近昆仑关口的六零零、四四一个高地中选一个不惜任何代价强行攻下。然后就可诱敌来争六零零,消耗其兵力,敌若不争,我就趁夜强袭昆仑关,一次不成、就两次、二次不成,就三次,我就不信以日军在昆仑关口上那允其量两千人的守军,他能挡得了几次。只要昆仑关口一再告急,就把山下给逼到了悬崖边上,他要守住昆仑关,那就得从其它高地抽兵过来,他要是置之不理,我们就集中兵力拿下关口主阵地,把小鬼子的防御体系给搅他个稀巴烂。要真能打成那个样子,就能把关下的三个高地和关上的界首高地给劈成两半。面对关下那三处高地,我们已是居高临下,不难收拾,先上下夹攻拔了它们,再回过头身排开部队,在炮兵的支持下,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拼死夺下界首。”程家骥只说了一个奇就已把科班出身的三个将军给搞晕了,黄琪还好一些,跟程家骥一起守过南昌的他,对程家骥的种种奇思妙想已有些免疫力了,另外两位就惨了,一向打惯了中规中矩阵地战的他们,初一接触程家骥这一套剑走偏峰的野路子,直被搞脑袋里一片混乱,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有文颂远在高声叫好。至于被做为地理顾问叫来的,一五五八团那位家就在离昆仑山不远的南宁七塘的许姓参谋长,更是只顾着目瞪口呆了。 “总指挥,第二个奇?”一期老大哥毕竟是就一期老大哥,别看戴师长平日显是那么的精明强干,可论事沉稳两字,还是荣誉一师的郑师长更胜一筹。 程家骥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位他私下里颇为尊敬的抗日名将的所提的问题。而扭过头来,对在场的人中唯一的一位校官问道:“许参谋长,你先前跟文师长说你有个妹夫是这一带的团总,他手下有人知道界首高地背面的悬崖有一条小路,可以让人上到界道高地上去。而你本人前些日子在去看你妹子妹夫时,还亲眼目睹过有人在那上面爬上爬下,这些情况确实吗?” “确实!不过,总座,那条路是山里采药的人在崖上连攀带凿硬趟出来的,想要走的人不但得有一副好身手,而且小道狭窄,上去不了几个人的!”生怕在阶级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级的程家骥,出错了后,拿他来当替罪羊的许少校,忙先来了一个郑重声明。 “我只要上六七个人,人均负重不超过五公斤,行不行!”程家骥的回答让许少校大松一口气,连说只要去的人身手过得硬的话应当没问题。 程家骥搞定了这边,方才回过身对大他整整一轮的郑师长说道:“石庭大哥,现在的天气闷热的很,林子、草堆是沾点火星就着。我想先在界首高地上,弄出一场大火,再用借助火光的指引,用炮弹把界道的地皮犁上一遍,这多半能把鬼子的阵脚给打乱。这时,潜伏在六零零高地脚下的步兵再一跃起来,在调过头来的炮火的掩护下再猛扑下去,争取一股做气,拿下六零零高地。炮弹不是问题,我部带了不少,南宁钟司令那边,在明天午后,也能再支援咱们一批,石庭大哥、炳功兄你看如何。” 把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后,程家骥以热切的目光看着郑、戴两位。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威信未立的总指挥只有在得到这两位手中握有出自天下第一军的两万多精兵的名将的支持,那怕是略有保留的支持,才能变得名副其实。当然,程家骥也可以用长官的权威去强压郑、戴二人,他相信身边标准军人的这两位将军不仅会默然从命,而且在执行命令时绝不会打上半分折扣,可那就是下下策了。归根就底,再严格的单方面服从也是被动的,只有统一了思想、领会理解了上峰的作战意图后,下属在执行命令时,方才能有主动性可言。 良久,戴师长向程家骥伸出右手,而目下以品行诚笃、宽容大度闻名于军中、日后又以能顾大局、负重抑已而又不损其个人之人格、民族尊严而享誉国际的郑师长却对的向程家骥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从戴师长伸守来手和郑师长的目光中包含的认同与欣赏,让程家骥大喜过望,他忙迎上一前去,在先郑重其事的对认认真真的郑师长回敬了一个军礼,等到礼毕他又紧紧的握住戴师长伸出的右手。 下一刻,三人相视而笑,再下一刻的情景,可就许少校大开眼界了,在场的这四个战功显赫的师座,居然半点风度都不讲的,拎起袖子针锋相对的“打起抢”了起来。而比他们的行为,更让向来只把军人这个职业,当成一种升官发财的手段的许少校,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抢的、争得竟是由那个师向六零零高地发起攻击,也就是抢着去牺牲,抢着去为别人做嫁衣裳。 最后,在程家骥的努力调和下,五人议定,由二百师六零零团、荣誉第一师第三团、新一百师一九九团组成尖刀突击部队,由戴师长亲自指挥负责攻下、并在日军可能会实施的反扑中守住六零零高地。 本来是分两章的,无意中写成一章了就一起发了。害大家久等了!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四) !#10165806 带着淡淡的青草味的晨曦弥漫在六五三高地上下,不管是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坡下浅草丛中专等着冲锋号响起的中国官兵们,还是在高地上正强压着呼吸的频率,平端着手中的三八步枪,全神贯注的盯着山下的每一点风吹草动的日本军人,不禁都不知不觉的陶醉在这由青青草香、声声鸟鸣、淡雾轻纱所营造出来的让人心旷神怡的微妙意境当中。单以本心而论,此时此刻,这些从心底里厌倦了厮杀征战的军人,无一人不希望时下这种他们已很入没有享受过的宁静祥和的氛围,能一直持续下去,还最好能到永远。可人人心里又都再清楚不过,这只能是一个可笑,却让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荒唐念头。 说到底,这山上坡下的好几千人,可不是起个大早来搞集体晨运的,只待炮声一起,一切的美好都将不复存在,赤****的野蛮杀戮和只会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就会成为这片山地间的主宰。 上午七时整,隆隆炮声如约而至!不一会,六五三高地和与之遥遥相对的四四五高地上的坚实干硬的土层,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得冒出了一柱柱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 “嘀嘀、哒哒、嘀嘀。” 炮火刚稍稍向后延伸几步,有幸以昆仑山大战中方“首发阵容”的身份,“率先亮相”的新一百师补充团和新七十二师二八六团的官兵们,便冒着日军的反击炮火,舍生忘死的分别扑向了各自早预定下的猎物。 “丢他妈!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能怪补充团一营营长焦从俭没教养,虽然他本来就没读过几天书。怪只能怪,六五三高地的地形实在是陡峭得有些出奇。一般的山坡的倾斜度,顶多也就是到十五至二十度之间,可这段横在焦从俭和他指挥下的几百号弟兄们与小鬼子之间的长长的山坡的平均坡度竟足有三十度左右,且个别地段还不止。三十度以上的斜坡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冲向坡顶的中国官兵在很多时候,就得用身体的某个部位(如腋下)紧紧的夹着枪,手脚并用的往坡上爬。一营的兄弟们都是个顶个的壮小伙子,在平时爬个山越个野什么的倒也不算个难事,可要再加上从头顶上倾泻下来的如注弹雨和横飞的炮弹碎片,那乐子可就大发了。这不!受限于这种从坡顶扔块大石下来,都能砸死一船人的恶劣地貌,担任一营前卫的二连在冲锋开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在左躲右闪间冤冤枉枉的折损过半了。 “全给我趴下,揍他****的!”在焦从俭这个当营长的紧急命令下,一营停下了前进了脚步,就地与日军转入对射。这样一来,虽说日本人终究还是居高临下,占足了便宜,可毕竟不能象先前那样把在山地间艰难跃进的一营的兄弟们当活靶子打了。可就这么拿人命死撑着,时间稍长一些,被人家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一营,也铁定是要撑不住的。幸好,团里的第二梯队二营的手脚不慢,这时也已将将冲上半山坡来了。当下,两营上千人并做一处,靠着并不比守军逊色的火力密度和越过他们打到坡上去的又急又密炮火的支持下,总算是把战线堪堪稳了下来,可要再想求得寸进,却也是力所不能及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是最使人患得患失的,直急得才才调任补充团团长的陈无妨,一边挥舞着手中上了膛的二十响,火速把预备队三营和团直属队里有战斗力的人都一股脑的给赶上坡去;一面亲自摇通了师部的电话,请求再拨给他几个连队充当预备队。 眼见原本没对之抱多大希望的第一波次攻击部队,居然已在半山腰上站住脚的文颂远,在喜出望外下,很爽快的给了陈无妨一个加强营,并对其大大的夸奖了一番。文颂远的兴头很足,他硬是把全然不知自己的团队早成了文颂远和黄琪这两个“不良将军”的赌博工具的陈无妨,给夸得体腔里的热血一阵阵的向头顶上冲。 在远处观战的程家骥,就没有文颂远那么乐观向上了,尽管程家骥不得不承认出于麻痹对手,掩盖己方真实意图和对日军火力布置、兵力分布情况进行初步摸底的双重考虑,白天这场真打真拼的恶战是势在可免。也正是为了得出更具有普遍意义的试探结果,程家骥还特意挑了两个在目下集于昆仑山下的几万精兵中,其战力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团打头阵。可对于能不能顺手先拿下这两个高地,他确实是无所谓的很。这其中,除了即使这两个高地到手,下面还要一关不拉的死打硬拼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昆仑山的整体走势是南低北高、南陡北平,日本人又有强大的空中优势,如果你守高地的兵力不够雄厚,你上午拿下了,人家下午一个冲锋就能夺回去。历史上,昆仑关血战中不但外围高地交战双方反复争夺多次易手,就连至关重要的昆仑关主阵地,五军都曾得而复失过,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昆仑山的地形走势特征。当然,要是在某个高地上,不惜血本的放上几个团,那又另当别论了,可心中早有成算的程家骥是绝不会愿意把宝贵的兵力耗在这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鸡肋”高地上的。 其实,象程家骥现在这样几乎全盘抵制历史上中国军队在攻击昆仑关时的种种战法,却也不免有些过于先入为主、矫枉过正了,难免就会有些偏差。当然,这些是此刻的程家骥所意识不到的。 “军座,你快看,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垮下来了!”高汝明的大呼小叫声打断了程家骥的思绪。 一直光顾着盯着六五三高地方向的程家骥,急忙把手上的望远镜偏过一边定睛看去。哟!高汝明说的还真煞有其事,看,那顺着山坡如潮水般满山遍野的漫下来的浩荡灰潮,不正是二八六团的士兵吗! 高汝明见状道:“军座!要不要我过去了摸摸底!” 程家骥顺口答道:“不用去费那个事了。黄琪那个牛脾气,比他那个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老哥,差不了几多,这会儿,他多半已经在那了。” 听了程家骥的这番评说,轮到高汝明心里犯嘀咕了。说黄琪是个要强好胜的人他信。但要是说平日里见了个站岗的哨兵,都会未曾开口先露笑颜的好好先生黄持是个倔性子,可就让他有些不敢苟同了。 程家骥看着高汝明那一脸的惑然不解的样子,只是喟然一笑。心说‘铁血男儿那深藏在心底的强刚义烈,又岂是能从外表、习性上就能轻下断言的!’ 程家骥没有料错,就在他制止了高汝明的自高奋勇的同时,看到战事不利匆匆从师部快马赶到前沿的黄琪,已是铁着脸、背着手,迎着风笔直的站在四四五高地的正下方,与二八六团团长莫宏运等人一道单等着收容退下来的部队了。 “怎么回事!”心劲足是一样的心劲足,可论起涵养功夫来,黄琪与他堂哥相比,那就差了不止一条街了。 被黄琪厉声喝问的那个率先带着部队大张旗鼓的冲了上去,又很快领头一泄千里的退败下来的营长委委屈屈的答道:“师座,鬼子在坡上埋了好多遥控地雷,我手下足足两个排的弟兄让人家按个按钮就给全报销了。师座!您说我能不退下来吗?” 能和文颂远那外粗内精的鬼灵精闹个有打有斗,黄琪能笨那里去!他稍微冷静一点后,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为何攻击六五三高地的部队没事,独独自个的兵会闯进鬼子预设下的地雷阵。其实说穿了也简单的很,六五三高地因其坡势过于险峻,故而不大适合埋设地雷,而四四五高地不但坡度要相对和缓些,且其间还有数处远望去形似阶梯的空地,鬼子要玩点小花样,确是不在话下。 “叶团长,此人临阵先退、扰敌军心,就地枪决!”说实话,黄琪这个杀戒在在场在其它人眼中,开得实在有点唐突。虽说光临阵退缩一条就已是够得上个死了,可象时下这种情有可原的状况,当事人一般也就是挨个撤职查办的处分,更有甚者,要是长官待部属再宽容些,关个半个月的禁闭后,回原职戴罪立功的事也是有过的。 “师座,我不服!吃败仗的人多了,凭什么就死我一个。”还没等心有不忍的莫宏运他们几个开口求情,那位不甘就死的营长便粗声大气的嚷了起来。 面对濒死者的喊冤,黄琪不怒反笑,他一边指着四四五高地,一边语气平和的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还不服?好!今个我就破例给你说说。日本人的地雷不是只吞了你部下的两个排嘛,你要是把剩下三个多连队的兄弟们组织起来,退到山腰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就地支持,也不至于要象现在这样从头打起,更不会给小鬼子再埋地雷的机会!可恨的是,当时你已经被鬼子组合雷吓昏了头,只顾着一劲往山下逃。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该死!” 站在黄琪身边的一众军官们闻言赶忙举起各自望远镜向高地上望去,果不其然,透过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硝烟,他们看到好些零散日军,正在前前后后的忙碌着,那些影影幢幢的鬼子的活动范围极广,都快要到坡下来了。当下二八六团的副团长便满面羞愧的一溜小跑着,去安排狙击手找那些个忙着在布雷的日本人的麻烦去了。 黄琪在那个低头伏罪的营长被押下后,对莫宏远说道:“子孝,我再给你们团一次机会,要是还让东洋鬼子象赶狗似的给赶下山来,我就把二八五团换上来。到时,你和你的这些兵,都给我站在一边,好好的看看别人是怎么打仗的!” 别看黄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和蔼不说,脸上笑还带着如假包换的笑容,可就他这两句话,却对二八五团在师里的主力一团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二八六团上上下下,具有莫大的“杀伤力”。 “师座放心,二八六团要再你丢人现眼,我莫宏运决不活着见你。”在某些时候,最能激起军人骨子里那种男儿血性的,恰恰是这种明明白白的激将法。二十分钟后,被激得嗷嗷叫的二八六团的官兵们,紧紧的跟着脱得浑身只剩下一条裤头的莫宏远再次杀向了四四五高地。 这回,日本人惊讶的发现,非但那比先前还要密集的地雷不好使了,就是枪炮的威力也似乎差了好多。 “射击!”在四四五高地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永信诚三中佐声嘶力竭的叫嚣中,日军的火力被发挥到了极限,只可惜,再凶猛的火力也只能让钉在半山坡的攻击者们伤亡惨重,却根本打不动二八六团那似脆弱单薄、实则已是有魂有灵的阵脚半分。 “射击!”这下子,受限于没有山下中将本人批准,各部队一律不许反击的军令的永信中佐,真得是有些黔驴技穷了。 随着中国军队的后继部队的投入,四四五高地的战况继六五三高地之后,也转入了攻守双方谁一时也奈何不了谁的对垒当中。 这种近在咫尺差不多可以枪枪咬肉的火力对峙,是没有军旅在旷野厮杀时,那种大进大退、大开大合的场面壮观好看。可若论起战斗的实际残酷程度来,却要远胜于后者。 战斗持续到午前时分。攻击方压上山去的两个团,便双双被打成了半残废,光是沿着两个高地那起伏的山峦,输送下来的战死者和失去战斗力的伤员的总数就超过一千人。当然,日本人沾了地形上的光,可也落了个死伤狼籍。 战云密布下的昆仑关。 “支队长阁下,两个外围阵地的守军都已告急。更为严重的是,中国人要是老这样赖在半山坡不走,到了晚上这两个高地就危险了。请阁下下决心反击吧!”久经沙场的山下那里会听不出,让出言提醒自己的中村担心的是中国军队一贯的制胜法宝,夜袭。可心中明了归心中明了,山下也有他自已的难言之隐。兵力不足啊!就一座偌大的昆仑山而言,山下手上的实力本就略显薄弱,自三木大队意外的让中国人的先头部队给一锅端了之后,日方在兵力调配就更是捉襟见肘了。否则以山下用兵之老辣,再怎么着,也不会在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昆仑山的门户之地,只各自配备了区区一个大队的兵力啊! “两个高地各自增援一个加强中队,请求航空兵火速支援。”思之再三,作风强悍却生性谨慎的山下奉文,宁愿用上最犯兵家忌讳的添油战术,也没有采纳中村少将所提出的在他看来成本太高的建议。 ‘这种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保守打法,不象是迷恋于奇兵致胜的程家骥的指挥风格啊!难道说情报有误,中国军队指挥官不是他?应该不会!他一定还有后手!那他的后手在哪了?’悻悻然的去传达命令的中村一走,山下就又陷入了默然长考当中。 山下对火线上的支援的力度虽不大,可两个加强中队的生力军的到来,却足够让六五三、四四五高地的守军的实质战力、士气皆为之一振了。如此一来,战场上那原已有倒向攻击一方的趋势的天平,就又被日本人给一把拉回了势均力敌的原状。本来以中国军队兵力、火力优势该更作为才是,只可借,半山坡外相对狭窄的地理条件,使得中国军队能一次性的投入兵力上限,被死死的卡在了大半个团。 战局仍在僵持中。 当两个外围高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时,一支人数不过几十人正潜伏于,被不远处的枪炮声、喊杀声,衬托得犹世外桃园一般的六零零高地脚下。 只要你详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支小部队的正主儿,显然是被围护在正中间的七八个穿着正宗的士兵服色,手上却拿着当时在中国军队里就连营、连长们也甭想配备得上的高倍度望远镜的,目光中也无不闪烁着只有相当一级的军官才能拥有的犀利与傲气的军人。 这些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小圈圈的军人,用望远镜窥视着六零零高地上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火点力、每个隐约可见的人影。他们一边看,一边还轻声细语的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些什么。 “这里的鬼子也就是一个大队上下,充其量千儿八百人,只要把攻击的突然性掌握好,不难解决。要是再打得顺些,光我们团就能包打包守!”说这话是这位二百师六零零团团长江长海,现年二十七岁,中央军校十期生。虽不能与因所部的高级军官的年龄,大半都是二字开头,而被友军们戏称为童子军的新二十军的那些团长、师长们相比。可在第五集团甚至是整个中央军系的团级部队长里,也算得上是很年轻有为了。这人吗!只要一少年得志,说话就难免会大句些。 排在攻击第二序位的荣誉一师三团的郑团长,是军校五期生。这位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己把表字改为“重生”的抗日先锋,跟他的同姓师长一样是个厚道人,因其海南口语太重,平常也不大爱说话,自是不会去与小了他半轮的学弟,打这种无谓又有伤和气的嘴仗。可比江长海还小上个三四岁的一九九团团长田新国,却是在新一百师里都大名鼎鼎的两头冒尖的刺头,那能任由一个“外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闻言之下,田新国想都没想,就直筒筒的顶了一句:“江团长,牛吹得过了点吧!你要是真有包打包守的本事!上面还要我们两个团来这六零零高地干吗!” 江长海倒是没有立刻回敬对方,可两位年少气盛青年团长的眼神交错间,可就有点火星四溅的味道。不过,这种私人间的意气之争,看来是不会有机会影响到这次战斗的。只因这两个牛犊子的部队之间,还隔着一个荣三团了。 下属们之间的小小争执,并没有引起此次强袭六零零高地之战的主将戴师长的注意,事实上这会儿就是身边有人干上一架,正忙着在心中结合实地察看所得,反复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让日军事先有所警觉的前提下,把部队的攻击发起步点尽量的向前靠的戴师长,都不一定能觉察得到。 少时后。许是觉着心里的作战计划已是再无可更改之处了,戴师长这才放下了一直压在眼睛上的德制望远镜,轻轻的揉起了已稍有点红肿的眼眶来。 正当戴师长想要招呼众人一起回身,从而结束这场风险不小,也极其耗人心神的战前抵前观察时,天空传来的一阵沉闷有力的轰鸣声,引得一众军官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由六架日本陆军航空队所大量装备的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所组成的编队正大摇大摆的从东面闯入昆仑关上空。 虽然,未雨绸繆的程家骥早把手上四个师的防空武器集中起来应变,且在战斗中打得两架轰炸机凌空爆炸,大挫了地面日军因其空中力量来援的兴起的那股子见风就长的气焰,可日机的加入战团,还是给中国军队造成了较大的损失。也多亏了山下中将下得那道不许出击的严令的“保护”,要不然花了大代价才能在半坡上“安上家”的部队,很可能就会让鬼子一个趁形反扑给打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剩下的那四架日机一反往日蜻蜒点水般打两个转就走的常态,竟在天空在盘桓了许久,直到在中国军队的防空火力的威胁下,见缝插针的把所有的弹药都“倒”在苍茫大地上后,方才依依不舍的飞起了。这种情形,让刚才在目睹山腰上部队在日机的狂轰滥狂下成排成片的倒在血泊中,都能镇定自若的发号施命的程家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惊惶之色。 “立即给行营、集总发电报,请求他们帮助查清日军新设机场的位置,并呈请其在发现目标后,务必要全力摧毁之。”从日机敢于在蓝天上逗留这么长时间这一点上来看,程家骥肯定小鬼子在离南宁相当近的一个半径内,设立了野战机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这些本就让人头痛不已的“空中强盗”,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光顾昆仑山个三五回,这个仗那就比现在要难打得多了。 好在,或许是在桂南主战场上打得正欢实的日军主力对空中力量的依赖度也很高,又或许是程家骥猜想中的那个日本人的野战机场一时还具备太强的作战能力,总之到日头偏西时为止,为此心怀惴惴的程家骥再没有看到那些机身上涂着让恶心的月经旗的“巨型苍蝇”。这时程家骥方狠狠的松了一口,太阳一落,只能凭目测确定目标方位的日机受光线条件所限,是搞不出多大的名堂来的。 天一黑,程家骥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对预备要在午夜前后进行那次黑虎掏心式强袭作战的准备工作中。与此同时,那两个白天的战斗中损失近半的团,也被大模大样的逐次替换了下来,换上去的另外两个齐装满员的团队,在忙着挖掘简易工事的同时,也派出了小部队向那在白天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坡顶进行一步步的渗透、蚕食。中国军队的这种积级进取的作战态势,极大的刺激了日军那根原就已十分敏感的神经,在内外交攻下,个人意志素来坚定得几乎能与偏执划等号的山下中将,终于被迫做出了妥协,又一批援军被送上了六五三、四四五两个高地上。 而在昆仑山的另一隅,一支支以营、连为单位的中国军队正趁着夜色的掩护,分次分批的小心翼翼向由戴师长等人精心选好圈定的各个互不相连,真要发动起来,却又可收相互呼应之效的敌前隐蔽点开进。 晚十时过后,程家骥亲自在阵地上把盏敬酒送走了以屠靖国、龙四为首并包括一名由当地民团帮忙找来的在那条采药山路上上下过多次的向导在内的九名负有重大使命的壮士。 刚送人回来,程家骥就接到戴师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六零零高地那边的所有部队都已到位了! 奋战通霄!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五) !#10166184 “八嘎!”中村正雄的汉学造诣的“高深”及其在对待犯了错误的部下时的宽容大度非但在二十一军中大名鼎鼎,就是在整个日本陆军的将领群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可今天这位往日连在日军中只被看成是激励部属的手段的耳光,都很“奖赏”给下属的少将,显然是已被胸中的怒火给冲昏了头脑。此时的中村竟然把手中那柄犀利无匹的祖传的村正刀,挥向他素来最是器重不过的部下吉野俊树中佐的脖颈间。这一刀的挥动幅度之大,足以让“有幸”亲眼得见这一幕活剧的每一个人,都百分之一百的坚信,中村少将这蕴含了其腰力的一刀砍下去,连续三年蝉联第五师团第一美男子吉野中佐的项上人头,立马就会摆脱身体的羁绊带一股血柱腾空而起。 吉野中佐虽在上司面前得用得很,可并不是个骄横妄为的人。他不仅一向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且为人处事也还厚道,平日更没少帮那些因一时疏忽而捅了漏子的同僚们遮掩、维持。此刻眼见他命在旦夕之间,虽说是军法难容,且中村少将的态度又是毫无可以通融的余地,可一众与吉野中佐相熟的日军军官中不忍见他死于当场却还是大有人在的,当下便有不少人悄然把头扭向了另一方。更有甚者,一个刚被从“入侵者”手中“解救”出来的女护士,还发出了催人泪下的抽泣声。说来也怪,在场诸色人等中,唯一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倒是那个本该表情、语言都丰富无比的第一当事人吉野,尽管刀峰将将要与他皮肉做“亲密接触”,他的站姿仍是那样的标准,其眼神中所含意味也是歉疚、解脱的成分大于慌乱、惊恐。 “铛!”听过这个声音,那些想要用眼不见为净,来回避因不敢上劝阻,而在心中升起的欠疚感的日军军官,一边从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一边又被勾起了另一种情绪,好奇。要知道,中村旅团长可是兼着支队的参谋长的,究竟是谁敢跟位高权重的少将打对台了? “中村君,你急燥了!”在昆仑山上,能拦得往盛怒之下的中村,并敢对其公开加以训诫的,自是唯有山下奉文中将一人了。 没有继续理会在急速退开两步后,就地鞠躬致礼的中村,山下用平和的语气对吉野询问道:“吉野君,做为界首高地的防卫指挥官,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你对今天晚上的“客人”们的印象吗!” “哈依!”对支队司令官给自己的一个说话的机会感激涕零的吉野中佐,在收拾了一下心情后,便不紧不慢的陈述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来。 吉野的语言表达能力相当的强,很快就让山下中将从中掌握了这起发生在日军的心腹地带的“恶性袭击事件”的来龙去脉。 头脑里关于此事的轮廓愈是清晰可见,压在匆匆赶至的山下心头的那块小石子就澎涨得愈加的厉害。一支至多不过是排级规模的中国军队的小部队,在从山涯下悄无声息的爬上来后,居然是在不惊动其它人的情况下,一连端掉一处分队警戒阵地、一个简易野战包扎所和若干明哨、游动哨后,方才被吉野亲自布置在高地要害部位的潜伏哨所发觉的。被发觉后,这支中国装备精良的小部队迅速摆脱了在听到枪声后从几个方向几乎同时围上来的守军的纠缠,并在其点燃早就预设下的火圈的掩护下,从容不迫的从来路撤下了高地去。整场战斗,日方死伤超过八十人,其中光是那个包扎所就死了五十多名伤员和医护人员,全所仅有一个女护士因对方不知原由的手下留情,而意外生还。 最让山下震惊在高地上摆着的两长排的尸体里,却竟然没有一具尸体是“来访者”留下的。 “中国宪兵!这是一支中国宪兵似的队伍!”有些受惊过度的山下中将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倒也有些靠谱了。这支给山下添了大麻烦的突击小队的战斗成员,不仅全是经过严格训练“嘲凤”的人,且身手矫捷的江湖人士还占了大半,单以他们的单位作战效能而论,确实可与当年那支曾在松沪战场上称雄一时的中国宪兵相媲美。 “我以支队长官的身份宣布,解除吉野浩夫大队长的职务调回支队部任大尉参谋。”回过神来的山下中将之所以会给吉野一个轻得已有包庇之嫌的处分。一来是因为山下以中方的计划之周详、人员之精悍,换了那个当这个大队长也很难会有更好的表现。换言之,吉野的责任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当然,如果光是这一条,当定了替罪羊的吉野还是要死的。真正保住了吉野这条小命的,还是山下的另一个想法。 吉野的官虽不大,毕竟也是一个中佐大队长,是这个支队的中层骨干,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处死他,非但于事无补,只会把事态进一步扩大。这显是与山下尽量把这件事对军心士气的伤害减到最小的初衷是不符的。 顺便山下还可以卖给在支队中影响力很大的中村正雄一个大大的人情。在工于心计的山下看来,别看先前中村怒不可遏的要置吉野于死地,可单从能让中村这般的大失常态,吉野在其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自己这一出面赦了吉野,想必中村在气头过后,定是会暗自感怀的。 “中村君!我想依我们的对手程家骥的一贯的指挥风格,刚才的事只会是这个多事之夜的开场白。我来之前,已让提醒人暂时没遭到攻击的六六零、四四一两个高地的守备队长让他们提高警惕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要请你这个幕僚长代我去巡视调整一下。”在摆平了内部事宜后,山下立时回过头布置起对外的军务来。 已冷静的好些的中村方待要去遵照执行,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日军参谋军官就把六零零高地遭到强度惊人的炮击的恶耗“带”到了山下和中村的面前。 听到这个消息,山下只觉着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让山下突然石化的理由是明摆在那的。中方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是临时起意。那他在十多分钟前,让一个参谋打去的电话,在面对手的那蓄谋之久的攻势时,充其量也是让警备队长有个考虑问题的时间罢了! “中村君,你马上带上这里的守备队大部,跑步去六零零高地,动作要快,要快!要是遇到阻击,我会用所有的瓦斯(毒气)炮弹,来给你们开路的!”又被程家骥抢先一步的山下,再也顾不上什么城府算计了,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就差拨刀架在军阶只比他低一级的中村的脖子上了。 凭心而论,山下的就地抽兵之举,既避免了直接从也已在中国军队的攻击半径下的关口主阵地临阵抽兵,可能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又能借助驻界首高地的日军在吃了大亏后,势必高涨的报复情绪,加大击败中国军队的概率。在时下的情形下,不失其为上策。 山下的反应虽快,却奈何,程家骥不但早已想到了山下前面,还“信手“专门为此下了一步“闲棋”。 位于从昆仑关通向六零零高地的必经之路旁的一处小树林里。 “全体就位!”随着郑重的一声命下,原本苦苦匍匐在草木间,足足喂了大半夜的蚊子的二三十名精壮炮手从地上虎跃而起,紧接着这片低矮的灌木丛便凭空竖起了七、八门中型迫击炮,那虎视眈眈的炮口正对着前方那条号称是昆仑山内部的大动脉和曲折山道。 郑重在确定自己的部下们已准备停当后,立刻把注意力再次放会到了山道上。 客观来说,让郑重堂堂上校军炮兵主任出马来执行这么一个小可儿科式的任务,的确是大才小用了,换了别人那心里或多或少总会有几分怨气。可此时此刻,郑重心中却是兴奋与期待。这很好解释,这个差使是他自个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才争到手的。 促使郑重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无法抵御今天所带来的那些“好东西”的诱惑。要知道这几箱在两年前从日军三十旅团辎重部队手上缴来的糜烂性毒气弹可是得来不易的宝贝,只要到“它们”一打出去,就是中日战史上又一大创举。到那进,他郑重就成了第一个能对把灭绝人性的毒气弹当成制胜法宝的日本人,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炮兵军官。这个荣誉对自打从南京那座血火屠场里侥幸生还后,就对东洋鬼子仇恨得无以复加的郑重而言,无疑是值得分分钟拿性命去换的。 从望镜里看到那一大片急速移动着的模糊黑影,郑重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来了!’一边对举起自己的右手。收到长官的示意后,戴着橡胶手套的炮手们纷纷把炮弹的下方对准了炮口。这一刻,包括郑重本人在内的每一个置身于此地的中国炮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庄严肃穆。 近了!更近了!很快,急得连惯常会前出大队人马几百米的尖兵分队,都没有派出的日军就顺着风如潮水般涌进了恭候他们多时的这几门迫击炮的最佳射程内。 在下达开炮口令的那一瞬间,突然被胸中一股无法言喻的五味杂陈所主宰了的郑重,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气力高声喊道:“为了南京死难同袍!为了我们多难的祖国!兄弟们,急速射!把死亡还给制造它的人!” 事实上,炮声是伴随着郑重的呼号响起的。 当那些“加了料”的炮弹杂在正常炮弹当中,呼啸着砸在日军的队列里时,日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是报应临头了,只是本能的采取了应付一般的炮击的办法,就地卧倒。 日本人可不管你躲不躲,反正是一出了膛,它就把其背负着的那种“骇人听闻的罪恶”兢兢业业的散播开来的。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遭到化学炮弹攻击的日军,在这次飞速驰援时,根本就没有携带防毒面具,那里能抵挡得往这阵从地狱里飘来的“阴风”的侵食。等到在好一会后,才在精神上转过弯来的鬼子,发觉大事不妙时,担任前卫的一个加强小队已全部中毒躺下了。 “撤退!”嚎叫完这声后,走在队伍后面的中村一面下意识的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面一马当先的施展开了腿下工夫。 这位肩膀上镶着金领花的将军的以身作则,极大的调动了尚还能行动自如的小鬼子们参加这场有“益于身心”的“集体马拉松”的积极性。只几个呼吸间,黄潮就以比来时还快得多的速度顺着原路跑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了躺在地面那些难受得曲着身子使劲在抠挖着他们那被毒气灼伤的眼睛、咽喉等人身上易受感染的部位的日军。 这些被他们同伙无情抛弃的小鬼子无疑是“幸运”的,少时破空而至的一群迫击炮弹“解除”了他们的痛苦。” “才搞掉这几个人,便宜了鬼子了!”心有不甘的郑重,无比懊丧的说道。他却不想想。若不是这个季节的昆仑山具有这种几乎无一时不有风,且风向又飘不定的气候特征,在大大减弱了化学武器的威力的同时,还使其变得相当难以控制的话。宁愿违反这个世界所有的文明准则,也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的日本人早就用上毒气弹了,那会轮到他来开这个先河。事实上,要不是日军在遭受毒气弹攻击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女”,应对得一塌糊涂,就凭今天这风的力度和他打出的那少许光子弹,怕是还搞不掉人家大半个中队噢! “走人!”眼着由自己一手制造出来那一片应该已被强劲的南风稀释了许多的毒雾,快要扩散到灌木丛这边来的郑重,可没去亲身试一试那毒雾终究还有多大的杀伤力的兴趣。 收到郑重的发回的急电后,程家骥由衷的笑了。精心策划的非常规阻截成功,再结合从六零零的高地下反馈回来的战况,这会儿,程家骥对拿下今晚的预定目标,起码已有了七八成的胜算。他这个信心大半是建立在才四散而出的鬼子援军,连报告、带请示、再重整军心的好歹也要过上好一阵子后,方能卷土重来的基础上的。当然,要是日本人的精神够顽强,或是山下还舍把更多的部队投入野战中来,兵力、火力都占上风,唯独没有多少时间可耗的程家骥对把生死大决战提前个几天上演,那可是求之不得。 凌晨一时许,已攻击者们用近千发各种型号的大大小小的炮弹,丈量了一遍的六零零高地上。 风是越来越大了,夹在风中“到处招摇”的由刺鼻的硝烟、让人作呕的焦肉味及其它的一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混和出来的一种在平时足以把人活活薰晕过去的“有毒气体”,却不但没有随风消散,反而更加的浓烈起来。而现下置身于其间的人们,却因时刻时刻都生死线上俳徊的状态下,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多大影响。与攻城在打到巷战阶段时大局已定一样,当一个高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跳着踏错一步,就生死立叛的凄美舞步时,攻击者的胜利也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趴在高地下的江长海目下的心情用四个字就能形容得活灵活现,痛并快乐着。他为什么而快乐自是不问可知。痛则因,虽然六零团占了出其不意和(山下虽临时抱了佛脚,可惜为时已晚,并没起到多大的实际作用。)鬼子的援军受阻这两个大便宜,可在毕竟占有地利的守军的抵死顽抗下,还是打得艰苦异常。特别是在部队将要冲上高地顶端时,被日军的反击炮火和从高地上扫下来的来弹雨狠狠的“啄”了一口,那成排成片的官兵倒在血泊中的悲惨场景,让江长海那颗以强刚自诩的心一直在滴血了。 “轰、隆。”就在原来勉强挣扎的七八成群、三五成伙的日军,渐渐成为孤立零散的“星星点点”时,又一阵从昆仑关上的日军炮兵阵地“起飞”的炮弹毫不引人注目的打在六零零高地上。 从看见六零零高地上的第一缕蓝光闪起,程家骥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有一点,程家骥的心里很清楚的,就算今天自己不瞒着身边绝大多数人密密派郑重他们去先发制人,急红了眼的山下铁定是在六零零高地这个他丢不起的关键部位上,用上无论威力只能发挥几成,不管会不会造成同归于尽,都会被日军当成救命稻草的毒气弹的。而且程家骥也针对此做了些基本防范措施。可是鬼子却把这还以颜色的时机都给抓绝了!此时还在拼着刺刀的六零零团,虽然有一小部分人戴了防毒面具,可大多数官兵配备的防毒器具就只一条作用很值得商榷的绑在口鼻间的湿毛巾。最要命的还是,这成百上千的人现在都挤成一堆了,正好方便人家下手。 在这种情形下,程家骥能做的也唯有十万火急的凑出一支防化装具较齐全的队伍,冲上高地去把六零零团接下来,并顺手接管这个高地。 这边程家骥还在忧心如焚的等待着六零零高地上的消息时,那边六五三、四四五两个高地的战况又有了新的变化,那里日本守军正在分批次脱离战场。 这回才才因轻敌付出血的代价的程家骥不敢再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生怕日军的悄悄后撤,是其将要再次释放毒气弹的先兆的他,一面立即命令已两个高地的半山坡构筑的工事的那两个团在尽其可能的做好防范日军化学武器的准备工作的同时,还要把部队摆得疏散些。 命令刚通过电话传达下去,六零零高地上已切实的掌握在了新上去的部队手中。而六零零团在刚才那阵毒气弹袭击下的大致损失情况也出来了,不幸中的大幸是日军使用的是在旷野上杀伤力相对较小的窒息性毒气,要不然当场死亡的就不会只有一百四五十人了。 程家骥听到这个远比他的估计小得多的数字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可接着若有怕思的他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上当了!山下这是要放弃所有的外围高地,也亏得他能如此的敢舍敢弃! 追击!追击!穿插!穿插! 在程家骥连珠话似的派出去骑兵通讯兵的催促下,前线各部都在拼命的住前、往前,最终虽在半道上成攻截击并消灭了向关口主阵地收缩的三股日军各自尾巴,可其主力还是在那天气的影响,时灵时不灵的毒气弹的掩护下,龟缩进了昆关仑。 至这天拂晓时分,战声渐停。在先前这一天一夜的战斗中,尽管中国军队伤亡较大,但完全占领了昆仑山的四个外围高地,造成了以五万大军兵逼昆仑关的态势。而日军地主动放弃多处外围阵地,并将其从越南北部带来的毒气弹基本打光后,终于得以把剩余的五千兵力都集中到了关口主阵地和界道高地上。 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双方上至最高指挥,下至普通一兵心里都已是明白白,接下来任你再智深如海,怕是都找不到什么取巧、拖延的机会,也就是硬撞硬的见个分晓了。 月票落后太多,大家能不能给我鼓鼓气啊。请拿月票砸我吧!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六) !#10166731 昆仑关大战的第二天上午,从普通中国官兵们的角度来看,不但是平静如水、悠闲轻松的,还是幸福的。对!是幸福! 这些自小在田间地头长大的农家子弟,原本是多半要和他们的祖父辈一样精心侍弄着几亩自家祖上置办的或是租来的薄田,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支应着官府、东家、军队等等总之是这人世间一切比他们强势的势力派下来款项、差使,晕头傻脑的娶媳妇,满心期待的生个娃,老怀足慰的看着娃再生娃,就这样在忙碌间不知不觉的把他们那远谈不上精彩,却尚称充实的人生之路走到尽头。可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却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跟着队伍转战四方的也有些日子了,见识的增长让他们多多少少都明白了一些从前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的事理。知道了与此时自己正参与其间的这样一场交战双方只一个回合就能让十几万、几十万兵马化为乌有的举国大战相比,别说跟早年间的那走马灯似的围着北京城轮流坐座的那些大帅们之间的砍来杀去,浑不值得一提,就连被村里的老人们津津乐道的甲午年间的战事都显得是那样的小家子气。这场战争的场面不光大,还是从所未有的惨烈血腥,在他们从军前最多只是偶尔听过的飞机、大炮这些毫不费力的就能好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撕成碎片的恐惧存在面前,性命这个东西并不比一捅就破的白纸来得结实多少,甚至是更加脆弱。当然,这只是其一,后面还有无数个其二、其三。 其实,光着这一条已经足够这些自愿或不自愿扛起枪杆子保家保国的前泥腿子们,明了了自己在先时所憧憬的活着回家,其成为现实的机率是何等的渺茫了。在经过最初的恐惧、悲观、绝望后,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无力与命运时事相抗争的他们,倍加珍惜起的眼前的这每一缕阳光、每一口空气来。 上午十一时,二百团九连阵地。 这会儿,汉东升正在这里和围成一个大圈子的兄弟们无束无拘的谈论所有能让人感兴趣的话题。从始终挂在汉东升脸上那挂着由衷的微笑,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现下正被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着的新二十军最年轻的师级军官,是多么的如鱼得水、乐在其中啊! 而本该如影随形的陪同着在下来巡视阵地的汉东升身边的本阵地最高长官,九连长许靖仁,却正默默的站在那个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圈子边上,看不出他有丝毫想要挤上去企图。与汉东升私交甚好的许靖仁,不但知道行伍出身的汉东升是最喜欢和兄弟们打成一片的,他更知道那些处于军队的最低层的士兵们的心目中,凭着让人无可挑剔的战功在短短三四年间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上校副师长的汉东升,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是他们的榜样!正因为是这样,许靖仁觉着在这个时候,自已还是在一旁静候着比较好。 许靖仁并没有等多久,只一刻钟后,汉东升便恋恋不舍的从人丛钻了出来,叫上许靖仁去“随便”走走了。 说走走,还真就是走走,没一会,许靖仁就没被汉东升有意无意的带出他自己的领地,两人说着走着都快溜达到别的团的防区去了, “文章,你升官的事。师里刚批下来。呆会回去后,把连里的事情交待一下,去营里上任。”同时兼着二百团团长的汉东升在和他的爱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后,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上。 “副座!马上要攻击关口主阵地了,我还是打完这一仗再到营里去合适些。”从才从钦江边上下来那会儿,许靖仁就听到了自己要高升到营里当副营长的风声了。说实话,刚听到这个喜讯时,许靖仁还很是欢欣鼓舞了一阵了。到营里去虽说是个说话没多大份理的副职,可也毕竟是上了个台阶不是,再说又几个部队长不是打副职熬过来的。满心期待的许靖仁甚至都在心里把自己的走后,连里的人事安排,都给打好了草稿,就等着交权走人了。可后来却不知是那里卡了壳,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一纸晋升命令,正当他心怀惴惴忐忑不安时,大股大股的鬼子就杀了过来,接着就是一仗接一仗开仗火,再接着部队就东转西悠的到了这昆仑山下。 “文章,你到营里后,立即照这个,把人从各连都抽上来。然后带着这些人火速到团部集合。”汉东升一边说,还一边把一张密密麻麻的写满人名的单子给许靖仁递了过去。 一头雾水的许靖仁并没有立马去接那张单子,而是高声抗辨道:“副座,仗正当到节骨眼上,从连队里抽人不是瞎胡闹了吗!” “这是命令,你执行就是了!”汉东升僵硬机械的口吻,让向来在汉东升单独想处时,没上没下惯了的许靖仁表情一滞。 许是汉东升自个也觉着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了,他随即和颜悦色的做了解释:“玉林方面马上要有几车新式武器送上来,你们这些人是去负责接收这批武器的。你们到了军里后,一定要尽快掌握其性能,争取能在明后天给鬼子一个惊喜!” 其实,这个理由也勉强能算是个说法了,换了个人也许就能蒙过去了。只可惜,差不多算得上朝夕相处的这两人对彼此的脾气品行,实在是太于熟悉了,那里瞒得过对方。长官在言语间的言不由衷,反而让本只是闹些情绪的许靖仁,越来越觉着这档子事不大对头。 ‘许靖仁、于莽、江中生、吴国行……’看完名单后,许靖仁直觉子自个的脑子里乱得厉害,都快成一团乱麻了。名单上的人足有二三十个不说,且还都是些兵头将尾的要角,其中又以班、排最基层的战斗单位的副职居多。本来在近来装备更新得快得出奇的新二十军里,抽相对而言对部队的影响小些的副职,去培训点什么算不是上太新鲜的事,可怪就怪,这份单子还罗列了几个在各自的连队里顶个半边天的能力很强的正班排长的名字,这还不算是最乱,最让许靖仁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十一连的司务长罗胖子的大名,居然也堂而皇之与这些战功累累、杀人如麻的老兵们挤在了同一张纸上。开什么玩笑!罗胖子操持起兄弟们的伙食来倒是挺拿手的,可他一个连枪都从没摸的人,跟接收武器这种事,挨得上边吗! ‘对的!伙食!那个部队里都缺不了一个好的司务长!’从中许靖仁似有所悟,等到若有所思的他回头再把名单的这些拼起来一思量,总算是在脑海里理出了些头绪来。这些人加在一起再补上足够的新兵,不就立马又是一个五脏俱全的三营吗! 被这个结论震憾得脸色上只一个劲的发青、发白的许靖仁,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边还未离去的上位者。 “文章,这是军座本人的意思!”汉东升的回答,基本证实了许靖仁的猜想。 “副座!仗还没打得怎么样了,真就到了这个份上了?”上峰已在做最坏的打算的事实,在促使许靖仁对这一战艰巨性有了更真切的认识的同时,也让他有些无法置信。也难怪许靖仁一时会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这两三年来,虽说战事频繁,部队的伤亡也不小,可靠着灵活的战斗、坚强的战力、相对优良的装备和那么几分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比起其它那些时不时就会来个损兵过半的友军来说,始终都没有太伤筋骨的新二十军的在兵员损失方面的情况,无疑要好得多,更从没有被逼到要非得要留兵藏将,才能保得住火种的地步。 “文章,老实说,这仗会打成啥样我心里也没底。可军座既然这样决定了,自有他的道理!” “副座,要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丢下九连的兄弟们了。” “你敢!单凭违抗军令这一条,就让能你够得上撤职查办的格。” “那正好,无官一身轻,我正想着能搂上挺机枪痛快痛快了。” “想的美!把你调到师部看大门的权力我还是有的。” “副座!我相信你不会愿意听到兄弟们谈论这件事情吧!” 汉东升算是被固执得象头牛的许仁靖打败了。当然,汉东升之所以会选择向部下“屈服”,绝不会是因为怕了许靖仁的威胁,而是有感于向来做人很循规蹈矩的许靖仁的决心之大、用心之诚。 抗上成功,还给许靖仁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由于他的死活不肯就范,逼得汉东升只好把服从性较好的现任三营营长给拉来顶了原属于许靖仁的差使,换言之,就是说,许靖仁在一天之内连升了两级,直接成了二百团三营历史上的第七任营长。 攻击关口主阵地的战斗,当天下午就打响了。让从来自认“老子天下第一”二百团的官兵倍感失落的是,他们没有立刻接到投入战斗的命令,只能在后面看着人家在前面打个热火朝天、痛快淋漓。说是看着,可实际上却是听着,早在再次开战前,北上集群总部就以防范日军的毒气弹的袭击为由,将一些团队的待命位置向后挪了好些里路。而二百团这把程家骥手上的“尖刀”,居然也被放入了“保险柜”里。 开始那一阵还好,随着听战的时间一长,习惯了处于战场核心,受万人瞩目的二百团的官兵们,就有点熬不住“寂寞”了。士兵烦班长、班长找排长、排长找连长的就这么一级的从下至上的催起战来。可不管兄弟们的求战情绪多高,上面传下来的却是永远是那六个字“吃好、睡好、等着!”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整天,直等得二百团的上上下下都被从远处传来的无时无刻不盘旋在天际之间枪炮声,“馋”得是坐卧不安、饮食不香了,可向火线开拔的事,却还是音讯全无。 昆仑关大战的第三天上午十时。当许靖仁一边指挥部队操练,一边在心里寻思着有没有必要给远在海外的父母和一同回国投军的在女兵大队当排长的女友留些话时。一支偶然撞入他的视野的从火线上换下来的部队却替犹豫不决的他拿定了主意。 当许靖仁看到这支部队时,这支步履沉重的队伍的绝大多数成员的身上军服早成了一条条尺许长的碎布,这些布条只有一个颜色,红,血红!就连这股人流所经过的大地草从,也无一处不被从他们身躯上的大大伤口里流出的血液,染得好一片血色腥红。总之,这是一队从血海里“游”出来的军人,是一支刚和死神扳过手腕的军伍。 上述这些都还足以让虽是书生从军,却早已被血与火磨练成一个生死等闲的老兵的许靖仁受到太大的震动。让他心头狂颤不已的是,他从这支队伍里大部分士兵那看似呆滞麻光的目光背后,都看到燃烧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毁灭欲望。真要说起来,这种比气壮山河、直冲宵汉的杀气,都要恐怖若干倍的或许可称为死气的气质,许靖仁也没少在单个杀红了眼的官兵身上见识过。可其整体出现在一支规模可观的部队身上,在今天之前,许靖仁只有在南昌保卫战大功告成之时,从整队退出战场的独立九十七旅身上看到过。这两支部队在气质上的契合,让许靖仁陷入了石化状态当中。要知道,南昌城里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而独立九十七旅又是最先投入作战的部队,自始自终都在战团的中央无休无止的承受着血海惊涛冲击,这样三凑六合下来,那近千在几生几死后,侥幸活下来的川娃子们才会集体散发出这种让地狱最深处里的恶鬼闻到了,都要绕道而行的黑暗气息。而攻击关口的战斗拢共才打了一天不到,这样一联想下来,那岂不是说目下正在打着的这场战事,比被那场被公认其惨烈程度在中日开战以来诸役中,绝对能挤进前五名的南昌保卫战,还要残酷激烈几倍、十几倍!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判断,直接颠覆了许靖仁对战争的大部分认识,他根本就想象不出此时此刻在关上进行的是怎样的一场战斗了。 与许靖仁一样在山道旁列队操讲的三营官兵们,也都被由弥漫在空气中的多种负面情绪所凝结成的无形气场,给压得是个个目若呆鸡。看着住日张牙舞抓的部属现在这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样子,许靖仁总算是明白了,集群总指为何会把那么多部队都调到后面来,这是怕兄弟们给这些撤下来的部队给吓着了啊! 尽管有些不知所措,可直觉告诉许靖仁在眼下自己一定要做些事情,来改变现在这种压抑到顶点的氛围,否则非但兄弟们那一腔的豪气壮志势必要一落千丈,就是军心士气也要大受影响。抱着这种心态,他开始在在这支友军的队列里寻找着什么,他很快就幸运在行进的人流中看到了一位体形黑瘦、神色勉强算得上正常的上校,这个发现让最怕的就是在这支显是已剩不下多少人有理智的部队里,找不到可以交流的对象的许靖仁不由得大喜过望。 “职是新一百师二百团三营上尉营长许靖仁,请问长官是那个部分的。”在行过军礼后,许靖仁客客气气的把这位上校请到了路旁。 “荣一师三团团长郑世芨!”这位郑团长通名时所用的语气很平和。 “我们团的驻地就是附近。长官,以职的愚见,贵部又是作战,又是行军的,想必要很疲惫了,可不可以请贵部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下,我派人回团里去拿一些吃的过来,好让您的弟兄们恢复一下体力。”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是很感兴趣的许靖仁,忙抛出了他的最后一张牌。“长官,我看贵部有些弟兄们的身上的伤口都裂了,撑下去太伤身体。最好是能是能重新包扎一下。请长官放心,我让人回去取绷带,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好吧!麻烦贵团了。”在特意看了看手表,又扫了几眼自己麾下那支带着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的部队后,郑团长感激不尽的说道。 许靖仁说得没错,这里离二百团的驻地其实是近在咫尽。仅仅十多分钟后,接到通知的汉东升就亲自带着人送来了饭菜、水和绷带、纱布、白药。 于是乎,两支部队就是原地席天幕地的搞起了野餐。起初,充当会餐场地这块草坪上的气氛还是挺紧张的,好在威力无穷的红绕肉和大米饭,很快就成功淡化了荣三团的士兵们眼神中那闪烁不定的兽性光芒,渐渐的彼此间的隔阂大减的两军官兵们,开始混坐在一起,开始一起说话,一起扯家常。如许靖仁预料中一样,在知道了荣三团才才经历的那场血战的详细经过后,三营的士兵们那原已绷得极紧的神经,非但没有崩溃,反倒是松弛了许多。其实,这世界上最能让人对之产生的恐惧的还是这种让人“一知半解”的人与事,在过度恐慌后,再了解事件全部真相,反而会使人生出不过尔尔之感。 当下层官兵围拢在一起说天说地说战事时,许靖仁和汉东升也在跟郑团长“闲聊”,只不过,因为身份的不同,他们之间的谈话的功利性自是要比士兵们强上许多。 “郑团长,你们团还有多少人?”汉东升一面笑容可掬的朝对方碗里夹着闷得黄墩墩、香喷喷的肉块,一面故做“漫不经心”的问道。 “昨天晚上十二点上去的,今天早上八点下来。上去时全团二千八百多人,现在连轻伤员在内是还有九百五十八人,另有五百多重伤员已在作战中陆续后送。”从郑团长嘴里嘣出的这一连串干巴巴的数字,让原就了此许心理准备的汉东升和许靖仁惊诧得差点把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乖乖!荣三团光是战死的就有一千四百人左右,占全团总人数的一半,要是把轻伤员也算上,其伤亡率,怎么也不会低于骇人听闻的百分之八十,至于会更高。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荣三团的士兵们身上的那股足以使千军辟易、百虎归山的死气是从那来的了,任那支部队在短短八小时的进攻战中损失这么大,恐怕不想打成疯子都不成! “蒙贵部慷慨,我郑某人无以为报,只好拿这次在关上得的几个教训来现现丑了。”郑团长的这句话无疑是此刻的汉东升和许靖仁的最想听得的话了。战场上的教训是什么,那是一桶一桶的热血,一打一打的人命换来的,对战争时期的军人而言,这就是真正的圣经。 “关前的地形不大开阔,最多只能展得开两个多团。我们团和二百师的五九九团是第二拨,归二百师的戴师长指挥。上峰的命令一开头就是死的,催命似的逼着你冲锋、冲锋,不间断的冲锋,压根就不会给你整顿部队、调整火力的时间,我们两个团刚上去时思想准备不足,在这上面白流了不少血。”郑团长扫了正全神贯注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字的汉东升和许靖仁一眼,接着说道:“后来,我和五九九团的何团长把两个团合起来,再分列成五六个以营为单位的战斗队,采用波浪形的攻击阵形发起攻击。从鬼子那里学来的这个招术有个好处,只要你组织得当,部队的战斗素质过硬,就能靠前面被击破的攻击部队迅速以两翼分开的方式,退到后面来形成新的最后一个波次,周而复始的打下去,直到所有人拼光,攻击动作也不用停下来。到拂晓时为止,我们两个团攻了多少回了我自己都说不上来了。” 凭心而论,郑团长为了尽量客观些,已经是很刻意的在减少言语上的感情成分了。可汉东升和许靖仁还是从他的那捏得发白的手关节和微微颤抖的面部肌肉和那句轻描谈写的不知道已攻了多少回,感受到了当时的战斗激烈程度是何等惨烈血腥。 “杀到天亮时,小鬼子终于顶不住了,恰好在那时充当尖刀的我的团的二营一口气全冲了去。我正要带着大部队压上去,从界首高地上打下来的排炮,把后续的部队挡了一下。就一会儿工夫的,二营就在肉搏战损失殆尽。日本人在那当口又添了兵,火力一下子又猛了起来,咱们这边全仗着部队已经打发了性子,全然不顾生死拿命堆,方才又冲了上去。我带着部队直杀到离关口还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眼看着再加把劲,再多死些人,就堆下关口了。******!这节骨眼,日军的飞机来了,正呈密集队形冲锋的部队可被炸惨了,再让躲在关里的鬼子一冲,垮了个一泄千里,就连原先已到手的外围阵地也丢得一个不剩,让日本人直接赶回了出发阵地。”说到这,显是忆起当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惨景的郑团长已泣不成声了。 汉东升和许靖仁虽没有身临其境,可对飞机炸弹落在抱成一团的几千人头上会是个什么场面,却也心中有数,遥想当时的情景,心里也是好不戚然。 在怀着十二万分沉重的心情,以整齐的队列,诚挚的军礼,送走了荣三团后,许靖仁带着他的三营回到了驻地。 一回到驻地,许靖仁就急不可待的写起了遗书。 应该说,许靖仁的这两封遗书写得很及时,黄昏前,二百团就如愿以偿的接到向南开进的命令。 当二百团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待机阵地时,站在关前迎接他们的是刚刚替下已精疲力竭的戴师长的文颂远。 天一擦后,以二百团和三六五团为主力,由只剩下五六成战力的补充团担任预备队的第四拨攻击在文颂远的指挥下,杀向昆仑关。 许是在拼了一天半后,日本人的兵力也快被耗光了的缘故,这回没费多大的事,新一百师的部队就轻而易举的占领已是两易其手的关口外围阵地,关口主阵地再次暴露在了中国军队锋芒之下。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七) !#10167048 破晓后的第一缕朝阳照在了那历经了千年的风霜雨雪、听过无数次鼓角争鸣的巍巍昆仑关上,这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在将关上的一切,都映成炫烂夺目的金黄色的同时,也照得躺在门洞里的许靖仁稍稍回复了几分知觉。 “水!……”因失血过多而大感口干舌嗓的许靖仁机械的重复着。 突然,一阵微弱的潺潺流水声,“挤”入了许靖仁的耳中,对水的渴望、对生的期许,鬼使神差的驱使着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欠奉的许靖仁,本能的拖着疲惫伤残的身躯,手脚并用的爬向水声响起的地方。 事实上,许靖仁意想中的目的地,离他原先所躺的位置,是真正意义上的近在咫尺,只有五六十公分,这在平时也就是向前跨上个的一步半步的事儿,可这会,许靖仁却一寸一寸的足足挪了三四分钟,方才能得偿所愿得到了地头。 一口、两口。当意识完全回归的那一刹那,许靖仁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水怎么这么咸? 下一刻,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出现在了费了九牛两虎之力方才能掀起两片“重如泰山”的眼皮的许靖仁面前。 眼前这条尺许宽的蜿蜒小溪里流敞着的,居然是从一两米开外的一座大尸堆里流出来的暗红色的血液。 在明白了自己刚才是在喝着人血后,许靖仁好一阵干呕,若不是他的身体此刻还处于半脱水状态中,他能把胆汁都吐出来。 人在许多环境下,反应是本能,而思维却是理智的。在审视了自身的处境后,许靖仁强迫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吞咽起眼前这能给他带来至关重要的精力的琼浆玉液来。 尽管,喝人血这种事,让人想起来就有些毛骨悚然。可单从构成成分上来看。血液这种含有盐分和多种有机物质的液体,无疑是人身上的精华所在。其营养价值远远要比那些未被人工加工合成过的可饮用液体,要高得多。当然,前提是你神经要够坚强。要知道并不是没有一个杀过人的人,都会有喝上几口人血的勇气的,更不用说一般的人了。 在胃壁再次被带有异味的血液,刺激得强烈收缩之前,已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几丝暖意的许靖仁,停止了这种绝不让人悦愉的能量补充,他在勉勉强强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走”了几步后,成功的靠在了尸堆上。 靠上尸堆只是许靖仁的计划中的第一步,接着他还要“翻山越岭”的给自己找一个能看得到外面的好位置和“捡”上一件可以派上些用场的武器。 少时,气喘吁吁的许靖仁超额完成了上述任务。在尸堆的上好一阵翻来捡去后,他幸运的找到两支枪、一支没有刺刀的日制三八枪、一挺美式卡宾枪,关键是这两支枪里都还多少有个几发子弹。有了拼命的本钱,深知体力对时下的自己是何等的千金不换的许靖仁,选择了闭目养眼。 直到这时,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许靖仁,方才能有精力时间,理一理自己那杂乱无章的思绪,想一想先前终究发生些什么事情? 就算部队里看许靖仁最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很有点娘娘腔的“阴险小白脸”的人品虽遭,可在战场上却是一条铁铮铮、硬梆梆的汉子。但一想起刚刚过去的那个血肉四溢、白骨森森、哀声不绝的恐怖之夜,在再三自我克制后,许靖仁的上下牙帮还是不受控制的打起架来。 昨晚在攻击外围的时候,倒是顺风顺水,可一挨近到关口几百步内。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谁也没想到日本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关口近前布下了埋伏,更没人会料到鬼子竟然会敢把无异于他们最后一道保命符的界首高地抽成真空。这两个没想到凑在一起,便凑出了这样一个对新一百师的攻击部队极为不利的战前状势,当几千官兵杀到关前时,迎接他们的是将近二千多支藏在暗处的黑洞洞、阴森森的枪口。凡是稍有一点军事知识的人都能猜得到,当千军万马正在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锋时遇上了重兵埋伏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在日军凶猛的火力的突然袭击下,光是打头阵的三六五团的在几分钟内,就至少倒下了六七百名的兄弟,而充做后队的二百团也被从空中呼啸着砸下来炮弹,炸死炸伤了好大一片。这种惨像,让许靖仁霎间联想到了家里的农场收割时那一片片倒下的稻田。那上千人差不多同时倒在血泊中“壮观”场景,更是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 让许靖仁永远会为之自豪的是,在遭到这种足以使一支普通的部队当场崩溃近距离火力打击后,兄弟们没有丝毫慌乱,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以暂时停止还击为代价,迅速把部队的阵形的从原先的多层次密集冲锋队形改成了宽正面的松散散兵线。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进攻者的队列又短了一截。 这样一来,日军虽还占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毕竟不可能再想先前那样轻轻松松的占便宜了。仗到这个份上,就纯粹是在以力相博了,在人数上终始居于下风的日军背靠着关墙,全力承受着杀红了眼中国军队那无休无止的猛烈的攻击。战事进入了胶着阶段。 冲杀、冲杀、前赴后继的冲杀。 拼到后来,日军究竟人少,在力不能支的情况下,只好以交替掩护的姿态分批向关墙内退却。鬼子的阵脚这一松动,让人压着打了小半夜的新一百师官兵自是要反击、要杀鬼子一个片甲不留。战线就在日本人且战且退和中国军队的步步紧逼中前推到了关墙下。许靖仁记得自己就是在那个辰光,带着两个连的兄弟趁着一股鬼子被从几个方向压上去兄弟们冲垮之机,顺势冲起了昆仑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关楼的。可打那时起,位置过于靠前的许靖仁和他部下们就被见状火急火燎的从关口两翼靠上来鬼子,严严实实的隔绝在了大的战场之外。后路被断只是一个开始,接着蜂拥而至的日本人就对许靖仁所部形成了合围。 从被包围的那一刻起,许靖仁就没有去管外面会打成什么样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在。既然好不容易冲进来了,就算等不到关外的援兵上来,能在鬼子心脏里多撑一分钟,对全局也是好的。 关口的失守,对日本人的刺激比许靖仁原先预计的还要大。 尽管自知生还无望的三营官兵把“找垫背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个子兵在绑上四颗手榴弹后,创了三营在一次战斗中单人歼敌的最高记录,他拖上七个鬼子一同上黄泉路。可是在越聚越聚,任你换得再是划算,都换不光的鬼子兵的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攻击下,关楼还是丢了。 关楼一失守,许靖仁就带着剩下的三四十个兄弟紧急退到了关门洞下,一队鬼子也如影随形的追了过来。都不缺乏坚强的战斗意志的两军官兵,随之展开了一场惨烈得足以让久经沙场视人命如草芥的悍将都闻之心惊、谈之色变的肉搏战。 接下来,许靖仁在关门洞里所亲身经历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很清楚的,也是盘桓在他脑海里的一段挥之不去的恶梦。事实上,把发生在关门洞里的战斗以肉博战一言盖之,恐怕都有些不大全面。 关口洞里的空间原本就有限得很,这一下子,又一口气挤进六七十人,那里有不装个满满当当的道理。很快,置身于关门洞里的人们便“惊奇”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非但平日倚为第二生命的手中钢枪全无用处,拼刺刀的打算也显得是那样的不合实际,就连稍有些进退的空手搏斗都不大可能施展得开。可这些客观条件的限制,并没有难道万物之灵的人类,在意识到一切外物都用不上之后,他们抱成一团,用力把对方的脑壳撞向墙壁、死死敌人掐住的脖子、抠出对手的眼睛、甚至直接用造物主赋与人类最原始的武器牙齿咬断其喉管。这种与野兽间的撕咬搏杀一无二致的残忍致极的战斗方式,迅速把潜藏着关口洞里还活着的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兽性,给毫无保留的激发了出来。时间越长,投身于这场已无任何技战术可言,只剩“你死我活”这四个字的疯狂战斗当中的每一个人尚还有幸喘着粗气的人,就表现的愈加的凶残暴虐。到后来,连手脚都不用了,牙齿成了唯一的武器。“好在”那个时候,大家伙的衣服都已在相互撕打时被扯得是破烂不堪了,要不然还真会不大方便。许靖仁就曾看见一个十连的兄弟在冷不防间让一个是奄奄一息的鬼子把下面那话口给啃去了一半。更有甚者,一个日军尉官就在许靖仁的身侧,被三四个弟兄围着胡咬一气,结果肠子都被整个咬了出来,那掉在地上的一大堆的花花绿绿,让人好不心惊肉跳。 既众生皆已疯颠,许靖仁那里还能不独善身。当时的场面太乱,许靖仁压根没法子去在心里统计自己的战果,可他身上那五六处深可见骨的伤处,却足以证明其也是一个积极的人性退化运动的“实践者”。许靖仁也搞不清楚自个是为何失去知觉了的,反正是咬着咬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晕了过去。许靖仁其实是无比的幸运的。若不是他适时的昏了过去,即使不被咬死,那他的命运也将会和这场最原始野蛮的“淘汰赛”的少数几个“优胜者”一样,在完完全全陷入了颠狂状态后,撞墙自杀而死。 许靖仁想到想去,可有一点却一直想不明白。让他百思不其解的是,关门洞里拼得正凶时,外面那成百上千的日本人为什么不来帮把手,要知道那怕鬼子再进来十个人,那立刻就是一面倒了,说什么也成不了现在这种同归于尽的局面。 正当,许靖仁用这个疑惑在苦苦的抵挡着对身体极为虚弱的他来说的生命而言,威胁最大的睡意时,几句日语伴随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陆续传到了他耳朵里。眼见有“东洋肥肉”要自动送上门来的他吃力的睁开眼,手指颤颤危危的扣着了美式卡宾枪的扳机上。 只可惜,陡然大做的枪声,又把那几个眼看就要走到许靖仁的眼皮子底下的鬼子给“拉”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梦想破产的许靖仁,只好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继续等待下一个以命换命的机会。其实他的心里也未尝没有一丝侥幸,要是自家的部队攻上来得够快,自己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与此同时,昆仑关下。程家骥正在前沿阵地观战。 此刻的战场的态势在许多中国军官眼中可谓一片大好,在经过一天半的激战后,关口的两翼和外围的阵地都已经拿下,鬼子所还能控制的只剩下那么个小小的关楼和区区几百米的残破关墙,想要拿下日本人手上那点残山剩水,那还不是一鼓而定的事情啊! 在这些人想来,在这种大局已基本抵定的时刻,程家骥这个北上集群总指挥之所以亲临前敌,并表示要在稍后接过前线的指挥权,无非是想为自己多加一分邀功的资本罢了。有这种想法的军官,可不在少数,就连那位兼着集群参谋长的戴师长都是其中的一员。按说,以戴师长那种耿直刚强的性子,本是很难按捺得住,不把自己对程家骥的贪天功为已有之举的些许轻篾,给明明白白表示出来的。可他还是忍了下来,这其间固然有对一个标准军人对上级的惯性尊重在里面,可更多还是建立在程家骥那已获得其认可的军事指挥才能上。对于有才干的人,人们总是比较宽容的。 程家骥这会儿的却没心思去管自己在别人的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已大打折扣。目下那条横在昆仑关与界首高地之间的,由三百级台阶组成的“死亡之路”,正占据着程家骥的全部思绪。 无可否认,在某些事情上,“未来人”程家骥是长了“天眼”的。他清楚的记得在历史上的血战昆仑关的过程中,正是这条战前几乎被所有中国将领给忽视了的山间小径的“横空出世”,不但打破了五军在第一次拿下主阵地后,想要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的克尽全攻的梦想,还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昆仑关的得而复失,从而让日军二十一旅团又多存在一周以上。而昆仑关战役的作战时间也不过是半个月,这也就是说,论起单兵战力和与日军相差无几,兵力却是日军的十倍的五军,之所以会最终产生高达一万七千人的伤亡数字,起码三分之一是因为这条堪称“天堑”的“血带”在做怪。 强攻无疑是直接了当的法子,可也是最笨的法子。先不说这一级级的用将士的躯体堆上去,时间上允不允许,就是那注定要无比沉重的代价,已是遍体鳞伤的北上集群能不能付得起,在程家骥看来还是未定之天。 程家骥半点没有危言耸听。从高峰隘一路打来,到现在,算上此刻还顶上昆仑关两侧的在天亮就损失近半了的三六五团和二百团,参与此役的十七个团队,已先后有九个团打成了残废。而且,在剩下的八个基本满员的团队里,战力相对坚强的主力团仅还有四个,而其它的四个团有三个是在各师在改编时成立的人力运输团,说白了就是些以从战斗部队“分流”老弱病残为主组成的只有少数人还配备武器的扁担兵。这三个在北上之前才补足了枪支弹药的部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而南宁警备区派来分“桃子”的在在此之前只打了几场小的仗一五五八团,那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一般来说,在自忖强攻难以得手或是代价太大时,指挥官通常都会在退兵和智取中来个二选一。退兵程家骥是想都不敢,那就能想法子智取了。想是这样想,可真在界首这个前只一条路、后靠百丈涯的高地玩花样就谈何容易? 程家骥这边还在冥思苦想,那边文颂远就送来了全面占领昆仑关的捷报。 早已估计到山下为了保存其中手中最后一点兵力,不会再在已失去地利的昆仑关中央阵地死顶的程家骥闻讯后,迫不及待的带着一众高级军官火速向关上赶去。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八) !#10167328 人说少女情怀总是诗,那将军的情怀是什么?在这苍茫天地间,还有什么事能比踏着蜿蜒崎岖的雄关漫道登上被自己麾下的部队征服的名山重镇,更让一个将军心怀大畅、豪情万丈了! 可让人不免有些奇怪的是,当此胜券在握之际,程家骥等本该深深陶醉在宗教式的亢奋情绪当中的将校军官,从关下一路行来眉宇间就没半点喜气洋洋的样子,事实上恰恰与之相反,他们的脸上的气色是愈加的阴沉、脚下的步伐也是一步比一步沉重。 之所以会如此,实是再好理解不过了。一句话,这仗打的是太惨了,惨烈到了一种这些身经百战、手握重兵,对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早是司空见惯的将军们,都被震憾得心神大颤,几几乎不能自己。事实上,他们没有当场失态,已经算是自控力惊人了。 等到一众人等越过密密麻麻铺在关前沟下的无数具忠骨遗骸,穿过那堵已被鲜红耀眼的血液严严实实的沿着半人高的墙根“粉刷”了一道的残破关墙,在征尘未洗的文颂远的引领下登上这座闻名已久的天南第一关的关楼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让这些一路走来,已是饱受刺激的将校军官们心中那费尽心力方才建起来的感情堤坝,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催人肝胆的一幕啊!几百名交战双方的阵亡官兵的尸体,层层叠叠覆盖在关道上,一块块沾稠腥臭的碎肉块、一面面昔日在战场上八面威风的残缺不全的军旗、一支支断裂的枪支和几门被推翻在地的日制战防炮,交错夹杂的散落在这些生时不共戴天、死后却紧紧的相互依偎的士兵们的躯体之间。 眼眶早已湿润的程家骥定了神,率先走了上前去,几位师长在相互了一下眼色后,也亦步亦趋的跟上了他们的总指挥的脚步。 程家骥脚底下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活象生怕吵醒了这些正在熟睡的兄弟们一样。程家骥挨个定睛审视着倒在血泊中的弟兄们那一张张或平静安详、或怒形于色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一切的一切都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一样。时不时,程家骥还会庄严肃穆的弯下腰去,轻手轻脚的自己那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将军服的袖子给某一个弟兄擦去脸上那斑斑血污。这时跟在程家骥后面的四位将军,也全身心的融入了现场的这种能使百练钢化为绕指柔的感人肺腑的悲壮氛围里。 于是乎,一个几不可思议的场面,便出现在了肃立在一侧的几十个中下级军官的面前。所有的人都在无声的流泪,没有去想将军们此时举止是不是合乎体统,也没有去提醒将军此际的时光是多么的宝贵,他们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被眼前这一幕给彻底感染同化了。 良久,心潮澎湃的将军们,才渐渐恢复了些许常态。可压在他们心上的大石,还是让几个人都没有半分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文老二,部队的伤亡有多大。”,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的程家骥,一边向城楼下走去,一边抢先挑起了话头。 “洪胜哪里最惨,勉强能拿得起枪的只剩下了六七百人。二百团好些,把轻伤员都算上还能凑出近六成战力,可三营的两个连……。”文颂远说到这,语带哽咽的朝上面指了指。众人都是个顶个的精明,那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来三营的两个连都堆在关道上了! 感觉到刚刚回升了一点的气压,伴随着文颂远的回答又骤然下降的程家骥,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嘴巴子。程家骥本是想接着文颂远的话茬说点啥的,可又怕方寸已乱的自己,再说错个一句半句的,想要把气氛扭过来就更难了,便保持了沉默。 他这个身为主帅一三缄其口,其它人更没说话的欲望了。 “尸山血海的堆了三四天了,我们是固然是损兵折将,可鬼子那边也绝没讨不了好去。我估摸着,这会子山下奉文手上能动弹的兵,能有个两千三四百他就该偷笑了。总指挥,诸位,其实目下的战场态势对我方而言是越来越有利了。抛开日军丢了大半个昆仑山,仅剩界首高地这最后一处天险可凭不说。开战之初,我军的总兵力是五万四千人,在扫清的外围的诸次战斗和对关口主阵地前三轮攻击中,共减员一万三千一百人,跟据文师长刚才所说的情况,我推测第四轮攻击部队也就是损兵三千上下。这样加减下来,即使刨掉各师的非战斗人员,我北上集群至少还有三万以上的战兵。这就是说,敌我兵力对比已从先前的六比一,变成了现下的十四、五比一。虽然我们是没多少的炮弹了,可日本人的弹药消耗也大,且补充起来还没有我们方便。我以为,只要咬紧牙关拼下去,,不消两天,咱们必能克尽全功!”,只过了一小会,见事明快的戴师长便站出来为程家骥排忧解难了。也亏得他口才极好,逻辑推理能力又强,要知道想要在一时之间,把当前的情势中对中国军队有利的一面说得是头头是道、淋漓尽致,可不是随便那个当参谋长的都有这份千里挑一的急智的。 果然,戴师长的话间刚落,另几位师长非但脸色好了许多,原本充满着黯然与悲戚的眸子里,也重新燃起了每个军人所固有的对胜利的渴望。 程家骥心下其实清明透亮的很,戴师长的这番看似条理分明、严丝合缝的分析,真要驳起来可谓是漏洞百出,光是一个已在战斗中损失的士兵的普遍技战术水平和余下的部队的平均实际战斗力的对比,就足够将其推到在地。而几位师长之所以没有反唇相击,一来他们受地位所限,局限于一隅,不了解北上集群的整体战力已是何等的虚弱。二来,只怕,也是出于与此时的程家骥一样考量,当此将要给日本人最后一击之际,鼓舞军心士气都唯恐不及,那里还会去灭自家的威风,长他人志气。 “文老二,你去安排一下,补充团暂时分别并入二百团和三六五团。整编后,抓紧时间修整。告诉各级部队长,仗还远没打完,没准你们还是上的。”程家骥接着对其它师长说道:“你们几位最好也尽快把那些打残的部队整顿充实一下,要是天黑前,再找不着什么好法子的话,咱们说不得只有再和山下硬碰一回了。” 程家骥方待要再细说几句,浑身裹在血火烟尘的痕迹里的汉东升走到文颂远身边嘀咕了一句,就这一句,就让文颂远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久违了的喜色。 程家骥见状用眼神,扫了扫这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 见老大垂询,文颂远忙答道:“程老大,刚才打扫战场的时候,在下面的关门洞里找到了伤得不算太重的二百团三营长许靖仁。” 听到那支最早突入关里来的小部队,还有人能活下来,程家骥也是大感宽慰。若不是百事缠身,程家骥还是很愿意去亲自慰问一下那位劫后余生的勇士的,可现下程家骥也就只能在口头上关怀一两句罢了。 接着,几位师长各自回部队去整军去了。而程家骥也和戴师长一道回了设在关下的集群总指。一回指挥部,程家骥便召集曾经以不速之客的身份拜访过戒备森严的界首高地的屠靖国等人,仔细询问起了的高地上的情况来。 当占惯了“做弊”的便宜的程家骥在想法设法、绞尽脑汁的看不能不能再投点机、取点巧时。在已被“可恶”的对手“逼迁”到了界首高地上的山下支队支队部里,该支队历史上最后一场军事会议也拉开了帏幕。 鉴于,日军那覆亡在即的艰难处境,会议的气氛的死气沉沉,也就是成了应有之意。 “中村君。你是幕僚长,你先说说。”无奈之下,急于打破僵局的山下中将也只好点将了。 被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中村正雄,一字一句的说道:“阁下,战局的发展对我支队极为不利。我们的炮弹已用尽,手雷也所剩无几,人均子弹还不到三十发。还有,受地形的限制,我们顺利接收得到的空投物资不到二成,而那八九成的物资都飘到其它地方去了,故而对我们的实质帮助不大。最严重的还是,目前我支队尚能用于作战的士兵,已不到一千七百人了!”实诚的中村的每说一句,包括平日对他欣赏有加的山下在内的一众日军军官头脸上那隐约可见的黑线就要多上几根,他们射向中村的目光也愈加的凌厉凶狠。尽管明知自己充当了注定会招人厌恶的“乌鸦”的角色。可在职责心的驱使下,中村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那句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不去点破的实话。“支队参谋部的模拟作业的表明,按最新推算出来的敌我综合军力对比,要是中国军队攻击强度不出现大幅度下降的话,我支队至多还能在连续战斗中坚持二十个小时左右。” 凭心而论,中村的预测能力,比戴师长都要强上几分。只可惜,在这世上象中村这样能坚强理智到在自己的末日来临时,还能正视现实的人,毕竟没有几个。 “中村君,你这是散布悲观情绪,是非国民言论。” “中村少将,你不是让“支那人“吓破了胆了吧!” “请问,幕僚长大人,你所说这个综合军力,有没有把“无坚不摧”的“大和魂”算在内。” “你还漏掉了我军强大的空中优势。” 面对同僚、部下们的指责,甚至是公然的污辱,中村自始自终都保持了一样近乎于麻木的平静,真要说起来中村此时此刻的坐姿表情,倒是跟佛家的看家本领的坐禅,颇有些相同近似之处。 中村的“软弱”,反而纵容了某些从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的人,事态很快发展到了,最激进的腾田好心好意的公然“提议”,已失去对帝国,对大东亚圣战的信心的中村最好是能剖腹以向“天皇”谢罪的地步。而让腾田这个始作俑者自己都大吃一惊的是,他一时冲动下所说的气话,竟然得到了将近四成的与会军官的随声咐合。由此,会议议题,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该不该敦促中村这位支队参谋长自尽了。 看这群情激愤的情形,好象只要逼死了不合时宜的中村,中国军队就会一枪不放的退走似的。 放任众人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当然是不为老谋深算的山下所取的。在发了一通火,并不惜以军法论处相威胁后,山下总算是强行镇住了这些已被将要兵败生死的残酷事实。弄得竭斯底里、不可理喻的少壮派军官们。 会议虽说回到正轨上,可这并表示,就能议出个名堂来了。别看腾田他们这些人扣帽子整人、屠杀中国平民个个是一等一的个中好手,可一旦顾正正经经的研究起当前的军事来,他们除了反复强调精神力量的至关重要和炫耀那几架质地为木头蒙皮的飞机的威力无穷外,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了。 最后,意识到如此耗下去,只会浪费自己的精力的山下奉文,只得悻悻然的宣布散会。 等那些时时刻刻唱着高调,实质上却早就选择了自我放弃、听天由命的“武士”们一离开充当“会议室”的帐篷后,山下中将就“偷偷”的让人把才回到“办公室”的中村给叫了回来。 “中村君!我总觉着,你有话没说出来,是吗?”山下中将的语气中所蕴含的那这股子温度高得足以溶化一个铁人真诚挚热,却也只是在中村的心底里荡起了一丝丝转瞬即逝的死水微澜。 “中村君!何以教我!”通过察言观色,对其心中猜想信心大增的山下奉文在投其所好的吊了一句汉语“书包”的同时,对身边其直属部下的中村正雄,纡尊降贵的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以山下对在与人交往时,书生气十足的中村的了解,自己这一招必杀技一出,是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孰知。中村的反应,却无异是在“精神”上结结实实的打了山下一记耳光,在回敬了一个同等的礼节后,就转身大步向屋外行去。 当显是去意甚坚的中村正雄的一支脚已踏出门外时,不知为何,他又走了回来。 “中将阁下,办法倒是有一个,执行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就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后,中村欲言又止的说道。 因失而复得而大喜过望的山下带着颤音追问道:“中村君,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请尽管直言。” “中将阁下,我就不说,您也明白,经过连日血战,我支队的兵力已经衰弱到了充其量只能折算成半个联队的地步,而我们对手在战斗意志上甚至比我们还要顽强。换言之,在兵力与精神处于绝对劣势的我们,根本就没法完成大本营所赋与的阻击、迟滞预想中的从南边撤过来的中国军队主力的使命了。” 山下用疲惫的眼神,对中村的这句明显缺乏语言技巧的话投了赞成票。 “既已没了下山攻击的力气,那么就应当以保全剩下的兵力的为优先。”胸有成竹的中村把话头一顿,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山下一眼,接着说道:“用飞机、用炸药,总之用一切手段炸断支撑由那条三百级石阶组成的上天梯的狭窄山梁,就能保这两千多将兵一个周全!” 中村这回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会议室只剩了犹如在梦中的山下。 ‘炸了通上界首高地来唯一的道路后,界首高地就成了一个四方不靠、悬在半空中的绝地,山下的几万中国军队要想攻上来固然是难如登天,可高地上的人想要下去也非得有外力帮助不可。这倒没多大的关系。问题是大本营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虽明知,大本营里的那些大将级的老古董们,论起思想僵化来比腾田他们几个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保命心切的山下还是抱着姑切一试的心态,决定立刻就此事分别向东京大本营和二十一军军部发报请示。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九) !#10167647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地下的响动也愈来愈大。中国军队这种不会让人产生半分诧异的“蠢蠢欲动”,却极大的刺激了已成了一只地地道道的惊弓之鸟的山下中将的情绪。深恐对方一旦抢先展开攻击,难免会影响到自己的保命大计的山下奉文急了,他在拉下脸皮接连向东京大本营和已移驻合浦县城的二十一军军部各自又追发了两封急电的之余,还十万火急的将一个工兵中队派到了支撑“天梯”的那道山梁的中段做准备工作。 日军这一掏坑挖洞之举,在青天白日下自是无所遁形。很快,对手的意图便明明的暴露在了程家骥等人的面前。 面对明显丧失了斗志的日本人的这一“奇思妙想”,程家骥默然了。 细一想,还真是,小鬼子要是一心横,真用这招与世隔绝,来求自保。就算他程家骥手上有三万雄兵,事情也会变得十分棘手。能打击到对方的途径少不说,成功的希望还都渺茫的很(如果不说没有的话)。说起来,炮火够是能够得着高地,可非但程家骥现下手上这几门“缺衣少食”的大炮,完不成这个任务。就是正儿八经的调到少两个弹药充足的重炮旅过来,也只可能给高地上的鬼子予重创,可要是想要单靠炮兵消灭高地上日军残兵,却也还是件没谱的事。 北面悬崖,倒能再打打主意,可他总不能指望一口气能“飞”千儿八百人到崖上去占个“登陆场”吧!在高地上控制不了一块可靠宽阔的“滩头”,日军要是一重兵反击,那就只能是上去多少死多少。 干脆不管不顾的,直接从南面冲上去?光是那些存在了千年万载的山石树木,就足以让大部队和重武器望洋兴叹。如此一来,就算上去几个小分队,那又跟从北面悬崖爬上去有什么区别。 程家骥想到最后竟然得的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只要山梁上的工兵一动手,本以是胜利在望的昆仑之役,就会让输打赢要的日本人给活生生扯入了一个死胡同。 真要到了那个时节,山下支队虽以不能威胁南宁,可依然能靠着空投和空中火力支援,在界首高地这个能以火力封锁南梧公路的要点上坚持下去。而己方苦战数日伤亡万余精兵,到头来却未能打通南梧公路,彻底解决隐患,在这场看似占了少许上风的战役中,以战略得失而论,其实已成了不折不扣的输家。 此刻,指挥部里,正为此而大伤脑筋的,可不止是程家骥一个人。包括戴师长在内的一大群参谋也在那冥思苦想了,不过看这些人那一筹莫展的样子,他们有没有想出什么良策好方,就不问可知了。 实在郁闷得受不了的程家骥在苦笑着向把额头上的肌肉都愁成了一个山状团肉的戴师长交待了几句后,便径直向屋外走去。他觉着自个要是不走走,都要让盘在心头的挥之不去的焦燥和闷热的气压给生生蒸熟了。 闷热的让人窒息的屋子里,固然是“地狱”,可外面却也不是天堂。 一出门,程家骥就被那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给冲得身不由已的打了一个踉跄,若不是马三宝眼明手快的扶了一下,程家骥这位北上集群的最高指挥非得要在自己的指挥部门口平白无故的摔它个抑面朝天不可,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说是出来走几步放松一下心情,可以程家骥目下这心急如焚的心境,那里是说能得开就能放得开了。这不!走着走着,程家骥就顶着这足以把鸡蛋烤熟的烈日骄阳,走到文颂远的师部来了。 文颂远从来都不是那种舒舒服服的躲在安全地带,戴着雪白的手套,一边小口小口的泯着可口香醇的美酒,一边照着参谋们用沙盘推出来的种种作战进程预想,用电话、电报遥控前线战事的战术“精英”。恰恰与之相反,事实上,程家骥对他这个指挥风格强悍、从无异心的盟弟,最不满的就是其的指挥部常常设在日军的机枪有效射程之内。为了纠正文颂远身上的这个听不到清晰的枪声,就浑身不舒坦的恶习,程家骥没少发过火,还专门制定了一个几乎就是冲着文颂远一个人去的,各师、团指挥所与火线最近距离的硬性规定。 不过,可从实际情况上来看,程家骥无疑是白费心机了。 程家骥看到文颂远的时候,“童心未泯”的文大师座正玩得是不亦乐乎。玩什么?军人当然是玩枪!凭心而论,一向喜欢捣鼓这世上所有能杀得了人的玩意的文颂远的枪法相当不错,一杆普普通通的三八大盖在他的手里虽不敢说使得是出神入化,杀伤力却也是非同凡响。从战壕上已划下的士兵们习惯用于计算战果的那“正”字的头两笔,就能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趴在这里的这位少将级的狙击手的收获相当的不错。 找到这里来的程家骥见状,气得是七窍生烟、手指打颤。本来在这么个狠不得打个,屁高地上都能听清清楚楚的地方,安上一个师部,已经是够胆大包天的了,可文老二这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浑球,居然还敢在师部门前“假公济私”的给他自已设上个“狩猎活动中心”,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于是乎,便出了以上这一出。文颂远正沿着战壕运动想再找一个位置适中的“点”时,竟不幸的在他自个的地盘惨遭从身后扑上来的“暴徒”的突然袭击,并随之被客串“暴徒”的屠三他们几个制服并拖到了那个指使他们的“最大的暴徒”面前 下一刻。充当新一百师部的那个四面透风的地堡里。 “程老大,我是看着这煮熟的鸭子要飞,心里憋屈的慌。这才到外面去散散心的。大不了,我保证今后决来出现这种事。丢他妈,要是能一把火把这个鸟山给它烧了,来他个一了百了,那多省心啊!。”自知这会漏子捅得不小的文颂远一面可怜巴巴的做检讨,一面死盯着程家骥脸,那怕那上面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也不放过。 程家骥在还是楚原的时候,从小到大检讨做的多了,那里吃他一套。说来也是文老二的八字生得巧,山下奉文的命不好,正当程家骥想要狠狠的剋这家伙一顿时,文颂远发得那句牢骚救了他的架。 ‘火!’说真的,受后世关于昆仑关血战的记载影响太深,不知不觉间已把思维局限于常规战法的程家骥,先前还真就没想过这个。受能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把龟缩在高地上的小鬼子全部烧成灰烬的诱惑,曾在这上头尝过的甜头的程家骥,开始认真的思考起火攻的可行性来。 对!在时下这种高温干燥的气候下,只有点上几百上千个火头,一个围着高地的周边往上火带就能出现。只有火带能顺利形成,压根就无需有风就能按火向上走的自然规律“爬”上山去。当然,要是能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就是把火烧上去了,日本人只要挖上一道防火壕或是清出一块地方后,把火往回这么一烧,那一切不也是白搭?程家骥并不没有卡在这个问题上多久,在他看来只要能把横在山间的这道无异于是鬼子的护身符的重重树障给破去,至少部队在万不得已强行从南面攻山时,所遇到的困难要比现在少得多。再说,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说不得是要试上一试的了。 “冬生,你说说这放火该怎么个放法!”在心中有些许定见后,希望能从秦冬生那里得到些启发的程家骥问道。 “军座,我在家时带着玩伴们在山上薰过野免!可那是小打小闹,这山这么大怕是不成。”有其师必有徒,钱绅教出来的人心地能慈悲得到那里去,更不用说秦冬生本身就是不是个安份守已的良民了。 虽说,一时之间,秦冬生既无法把想法设计得周全完美,也对其缺乏应有的信心。可这些,对早已蒙蒙胧胧的意识到什么的程家骥却已足可起到醍醐灌顶之效,一个比山下正想要去做的那些,还要“异想天开”的计划,在程家骥虽说不上多聪明睿智那个塞满比这个世代的所有的人都多得多的资讯的大脑里迅速的成形、细化、完善。 “轰、隆。”这一声音巨响所有能听到它的人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自忖已到最后关头的日本人,终于耐不性子自动自觉的把他们自己关了“禁闭”。 正忙于整理细绪的程家骥闻声后,猛然从椅子上站了出来,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文老二,你立刻让人通知各师师长到你的师部来看会!” “是!”已让程家骥先前所说关于要用火攻的那些话,给煽得无比兴奋的文颂远屁颠屁颠的小跑着去了。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十) !#10167812 凭心而论,早在新桂系统一广西之始,便自愿的离开了军人最能实现其价值的舞台战场的钟普光,这些年的“小日子”一直过得是有滋有味,特别镇抚南宁这几年,更是捞钱刮地皮贪污军饷无所不为,娶小娶得自家宅子里“风起云涌”,真是好一个爽字了的啊! 这人嘛!不管是先前有多朝气蓬勃,只要一太平日久,想要不变幕气沉沉都难。更何况钟普光所担任的警备司令一职,在战时的权限大到城中再无一人可与之分庭抗理的地步,没了竞争,钟普光也就是丧失了勤勉理事的最后一丝动力。按职责本当时刻坐镇的警备司令部,钟普光从上任不久就已是成月成月的不去“坐堂”点卯了,若是部属想得见“天颜”,那就只能到他那座位于青秀山的素有豪奢冠八桂之称的公馆里来请见、汇报。 本来,在前些年,南宁城的军政官员们只要到了公馆,就可以及时钟司令商讨军政要务。且自认为和穿西式长裙的洋学生特别有“投缘”的钟大司令,一向对往来应酬和到花巷微服私访没有多大的兴趣,细算下来,若是那天事务繁杂的话,成天猫在公馆里钟普光竟也躺上烟榻上办上八九个钟点的“公”。如此一来,至少上峰所关心的事务是极少被耽搁下来的,既没误了“正事”,上面也就对钟普光身上这种拿公馆当公所的老军阀作派姑息了下来。 可近一年来,这位愈是富贵就愈怕死的南宁“土皇帝”,不知是听了那个有道高士的话,迷恋起了养生之道来了,钟大司令的作息时间这一固定有序,部属们想与他与见上一面就骤然困难了起来。尤其是他两个小时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更是碰都碰不得的禁区。现下的南宁官场上最流行的题为几大怕的顺口溜的头一句,就是“午后急军书,报是不报?”,要是等到司令午睡过后才报,万一误了军国大事,自是由责无旁贷的当事人背黑锅。要是不管不顾的“闯宫”,肯定会吃上一顿不分清红皂白的排头,直叫人进退两难。 可这并不代表就没人敢扰钟大司令的清梦,说到底小小的南宁算个甚,他钟普光再横,放在大大的中国里,也只是一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井底之蛙罢了? 农历六月初七这天,从一大早起就是闷热得吓人,在这种催人昏昏欲睡的气候的影响下,钟普光草草用了中饭后,便早早上楼补眠去了。 最近钟普光可让“可恶”的日本人给害惨了,抛开合家大小几十、上百口子,担惊受怕不说,光是应付的骤然升温的紧张时局,就够懒散的多年的他喝一壶的了,好在随着昆仑关方向的捷报频传,这南宁城里的局势人心是也是一天比一天安稳,总算是能让人松口气了。 钟普光刚一入睡,那边就响起了一声比一声急切的扣门声。 “敲什么敲,叫魂啊!”被陡然吵醒的的钟普光,一面骂骂咧咧,一面示意让人他那新娶的只十七岁的九姨太去开门去。恼羞成怒归恼羞成怒,可钟普光却还省得,能让乖巧的管家兼副官钟四在这当口敲门敲得这么急得的,来头绝不会小。 果然,在听过钟四的简短的通报后,钟普光的睡意立即消了八九分。很快,只穿了条内裤的钟普光,在几个下人帮助下,只花了创记录的“短短”十分钟,就披挂整齐的冲到了客厅里。 “高副参座,是不是前方战事吃紧了!”钟普光说已是很有保留了。刚才他在甫一听到高汝明这个副参谋长不在火线上出谋划策,反而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直接闯到他这来时,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是宾阳那边垮了。钟普光可不觉着自己这个想法是杞人忧天,虽说几个小时前,北上集群主力发电来说是攻下了昆仑关主阵地,而他派去摘桃子的人发回的密电,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可这些年来,中国军队在对日作战中,打着打着,就莫明其妙的从绝对上风,变成了兵败如山倒的事例,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至于开战前那五比一的兵力对力,对常常是一个大队追着中国军队的成团成旅的满山跑的日军而言,更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了。综上种种,由不得他,不心里打鼓。 “钟司令,前面没事,高某此来是奉军座的急命,请您帮着弄些急需物资的。这是物资清单”赶路赶得满头是汗的高汝明一边大口小口的喘着气,一边急不可待的把一张写满字的单子给钟普光递了过去。 “噢!这种芝麻大的事情,打个电报过来,我这边抬抬手就办了嘛!又何需……。”钟普光说这番话门面话,倒不能说是全然言不由衷。虽说对惨遭程家骥等人的借机敲诈,他不可能会感到欢欣鼓舞。可若是昆仑关方面真要顶不住,比洪水猛兽破坏力都要大得多日军。一旦顺势压了下来,非但南宁城不保,他的官位、家财都会化为泡影,这个理,也曾是一员悍将的钟普光还能明白的。故而,他在保障前线供应方面,虽还谈不上倾其所有,的的确确也是尽心尽力了的。 可说着说着,已是被手上那份张弄得一头雾水、惊诧莫名的钟普光,就说不下去了。 “靖公(钟普光表字靖潮。),这个单子上的某些东西的用途是一下子说不周详。可确实是火线上急需的不假。再说,我们军座说了,只要靖公能在十二个小时内,把这物资都筹措下来,战后,必将以首功专电上报主任为您请功!”钟普光的反应,不仅早在程家骥等人的预料之中,程家骥甚至还专门为这位“钟皇帝”,备下了对其来说无法抗拒的诱饵。 果然,听到这话,钟普光那因发福过度,而显得细不可见的小眼睛里冒出了点点精光。对于首功,颇有自知之明的钟普光倒不是不敢奢望,可专电请功却是可以预期的收益。 “既然军情急如火。我老钟是个军人。就拼着让几个县的父老骂他们几万声,我也认了!”钟普光说得不但豪气干云,还很有几分为家国千秋计,不计个人一时毁誉的悲壮。 高汝明一面心里暗骂着‘说得是慷慨激昂,就你干得那些连难民都要抽税的缺德事,被南宁人骂得还少了。这件事怕是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吧!’一面在嘴上不遗余力地叫着好“靖公不愧是当年桂军四杰之一,是好汉子、真豪杰!” 当不辱使命的高汝明走出钟公馆那美仑美奂的充满着异国风情的哥特式大门时,心有不忍的他情不自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会给生活在脚下这座才才恢复生机城市里的平民百姓们,带来什么样的无妄之灾。 ‘一切为了国家民族!’在用这个百试百灵的“借口”自我开解后,高汝明转身又投入了争分夺秒的工作当中,今天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也太杂了。 不得不承认,猛老再是雄风不在,也是虎,而不是猫。不管平时如何,至少在象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当年旧桂军的模范教导团团长钟普光,还是能把他手上的指挥棒挥舞得进退自如的。高汝明离开钟公馆后,只一刻钟,整个南宁的军警人员就已被全部动员起来,并在几分钟后倾巢出动,这个速度甚至比他们大腹便便的司令官更衣的动作都要快。不消几个小时,这如狼似虎的几千人,便在保甲长的配合下,充分的发扬了蚂蚁搬家的精神,把偌大个南宁城彻彻底底的搜括一遍。让十几万受害们在惊恐交加间,又大感困惑的是,这伙公然洗劫全城的“官衣暴徒”,不仅用一张白条“征用”走了各个城区的救火队的水龙和商人们堆在货栈里的绝大多数货物,还在用刺刀“借”走市民家中的贵重物品的同时,把所有市民的厨房和杂物间翻了个 底朝天,以至于许多人家今天晚上做菜时,都没了几种味平时最无可或缺的佐料。不幸中的大幸是。虽然军警趁机抢劫的事情是层出不穷,可在本乡本土的保甲长们的劝阻、维持下,杀人、强奸之类的恶性事件倒是发生的很少。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随着军警们征用队的出城公干,混乱迅速向南宁城郊及附近几个蔓廷。 下午六点,高汝明就被通知,按他提供的清单所筹集的第一批物资已被集中在警备司令的库房,只等着派人来接收来。 与此同时,由杜老板包下的一架满载着某样四川特产的运输机正在从重庆飞往桂林的途中。 ###第五十章巍巍昆仑关(十一) !#10167981 若是不同军队其所擅长的领域,也不尽相同这个道理能成立的话。钟普光手下那些扰民有余、作战无能的地头蛇们的强项,则无疑就是搜括民间的财物和鱼肉乡里了。程家骥让他们去“筹措”军需,倒也能算得上是知人善用。昆仑之战胜利后,程家骥在私下里曾半公开的承认,若是由能征惯战的野战军,来干强征物资这个活,只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因官兵们不忍心对平民用强,而导致无法完成任务。第二种就是部队恪于军令,在遇到阻碍时以武力镇压,成年累月在火线的拼杀的野战军要是一见血,断没有能收得住手的,那就只会是杀它个血流成河。显而易见的,以上这两者无论其实际效果,还是运作成本,都远远不没有现在这种所需物资迅速顺利到手,百姓死伤微乎其微的情况来得划算。也就是因为这个,在战后请功时,北上集群诸将都心甘情愿的在那道以程家骥领衔的为钟普光表功的专电上,端端正正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即使是在签字前一秒钟,还在嘴上骂着钟普光和他的部下们是职业土匪的戴将军也不例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天晚上九时许时,第一批程家骥点名要的物资运抵高峰隘,在这里恭候多时的一个团立时卸车,并凭着人多势众,带着这些物资,以强行军的姿态,向昆仑山深处快速返回。 与此同时,集结于界首高地下的几万官兵,也正在按程家骥制订的计划,小心翼翼的在埋头苦干,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在此时此刻确实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理,动工后不到两个小时,一道环绕着界首高地的隔离带已是初具规模了。 单是初具规模可不成。鉴于,这回要对付是狡猾凶狠的日本鬼子,而不是全无抗力的野兔山羊,程家骥早有明令,这个隔离带必须是严丝合缝的,否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给日本人倒打一耙,这个人可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经过各部队长严厉得近乎于苟刻的反复检查,防火隔离带在从南宁运到的第二批物资到达后不久,总算是峻工了,这时已是午夜前后了。 紧接着,把高地围了水泄不通的攻击者们,立即将各种的物资整包整包的分别堆放于,柴草堆旁边。在完成上述这一切后,满心期待的官兵们,就只等上峰的指示了。可命令却是迟迟没有传达下来,渐渐的等得有些心焦的士兵们,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如果不是有各级军官的死死拦着,怕是他们当中那些急性子已是自发的行动干起来了。 此时,程家骥这个北上集群的最高指挥官的心绪也是烦躁不安的很,可在他托杜老板出面专程从重庆包机运来的“好东西”到达之前,他又非得等下去不可。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飞逝,程家骥心中的些许焦燥变成了百分之一百的忧心如焚。等到凌晨二时,才终于盼来了,因在桂林机场加油时,耽误了时间,而姗姗来迟的那整整上中型运输机的四川特产。直到这时,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的程家骥,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要是再等下去,不但会错过行动的最佳时机,就是几个小时前,已成功趁着夜色潜藏到高地半山坡的山石间的那七八个小分队的存在,也极可能暴露在随时会对己方的异动有所觉察的日军面前。 “东风”一到,生怕迟则生变的程家骥是一个劲的催促部队做好最后的准备,很快,一切就都就绪。 “炳功兄!这个口令,你来下如何!”在官场混得久了,在适当的时候,让同僚露露脸,这种惠而不费的顺水人情,程家骥还是知道做的。再说由戴将军这个参谋长来出这个风头,也显得顺理成章些。 “总座!那我就僭越了。”戴将军说得这句,让程家骥顿时喜上眉梢。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叫程家骥这个集群总指挥“总座”。放在别人身上,这或许不算什么,而一向外柔内刚、自视颇高的戴师长能说出这句“总座”,这其间可不仅仅是投桃报李了,这里面更多的是在表达对程家骥的上级身份的彻底认同。能凭着才干,让一个名标青史、国人公认的名将打心眼里佩服,并以诚心实意的下僚自居,这个成果,你让自小就对戴师长的事迹耳熟能详的程家骥,如何能不心怀大畅、得意非凡。 心怀大畅归心怀大畅,程家骥倒也还没有得意忘形到忘了正事的地步,他接着便对戴师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以示意对方马上行动。 戴将军一声令下,四颗黄色信号立时腾空而起,收到指示的各团、营长随之下达一系列口令,而这些口令立即在那些早已是磨拳擦掌的下极将兵们手中,得到了最最彻底的执行。 “点火!”平地腾起了上百堆熊熊火燃,当然也就多出了上百股滚滚烟尘。 “倒辣椒!”来自天府之国的干椒和在本地土生土长的它的同类,一起被从麻袋里“请”了出来,倒在了火堆上。干椒被火一烤,一股还略嫌不够冲的辛辣,就被逼出来了。 “倒油!”从货栈和南宁百姓的家中刮来的菜油,被毫不吝啬的撒在干椒上面。被菜油这一激,干椒的辛辣味已是刺鼻已极,要不是这时还留在火堆边的中国官兵都用湿毛巾罩住了口鼻间,就连处于火堆下方的他们都非得要被当场薰昏过去些人不可。虽说早有防备,可在那向火堆两边溢出的少许的飞扬而起的被菜油爆得香香喷喷的干椒粉未,却还是让许多被其沾上的官兵,直觉着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肉,都在火火辣的发烫,这还不算,下一刻,就连喉咙也有点不舒服了。 “加水!”每个火堆都被浇上了几小桶的青水。紧接着,先前还只是二三人合抱粗的烟柱,在倾刻间,摇身一变硬是生生的粗大了好几倍。 在这过程中,自始自终保持着石化般的严肃表情的程家骥,看到这上百股陡然成了庞然大物的烟柱,正用以秒钟计算的速度相互靠拢的场景时,他笑了,他这展颜一笑,是那样的冷峻,是那样的残忍。程家骥很清楚,这烟柱马上就会汇集不笼罩四方的浩翰烟幕,也就是说,他的计划的第一步已是大功告成了。当然这也就意味着高地上那二三千能喘气的鬼子,离他们全军覆灭的那一刻又近了一步。 “轰、隆。”一群群炮弹急匆匆从高地上“飞”了下来,其中那些个准头不错的,当即打灭了几个火堆,站立的位置离火堆较近官兵们也遭了池鱼之殃,死伤了好些人。大量的夹杂浓烈的辛辣味和少许血腥味的烟灰,霎时间,便在半空中飞舞盘旋了起来。 见此情景,胸有成竹的程家骥只是在心里冷然一笑:‘炸吧!尽管炸吧!我倒要看看你山下奉文手上到底还有多少炮弹,能对付得了这近二百个火堆!’ 为了能唱好这一出“烟漫昆仑顶”的千古绝唱,程家骥可谓是弹精竭虑、绞尽脑汁,连头发不知道想白了多少根,最后方才能布下这个未免有伤天和的绝杀之局。此局无异于是套在鬼子的脖子上铁索,又岂是日本人挣扎两下,就能挣得脱的。 突然间,从高地上传出了一声、紧过一声的枪声,从这枪声的时东时西上,稍有军事常识的人,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正同时有几支进攻者的小部队,在高地上横冲直撞了。 程家骥也被这骤然响起的枪声,占去了所有的注意力。做为这一切的策划者的他,当然对这枪声因而起了然于胸,这是那些个装备了火焰喷射器的小分队,在看到四颗黄色信号弹,冲上去高地去纵火了。 忠勇无双中的中国士兵们没有让程家骥失望,不消多时,高地上就冒出了若干个大大小小的火头。可前后脚的,高地上的枪声也渐渐在原地稀拉了下来。这从高地传来的两个信息,让程家骥在为自己的第二步计划顺利实施而喜形于色了不到一分钟后,便已是眉头大皱、脸色铁青。要知道,这被派去执行这个类似于虎口拔牙的重大任务的几个小分队的骨干,可是十几个等同于程家骥的护身符的“龙牙”卫士。说起来,程家骥之所以,会如此舍得也是没办法,毕竟想要带着火焰喷射器这种“大家伙”爬山过岭,一般的在军中练出来的尖子兵,根本干不了这活。也只大多出身于江湖的“龙牙”中人,方能胜任。 高地上枪声这原地叫停,就意味这些人十之八九是日军的围攻下损失殆尽了,这怎不让一向“守财”的程家骥不心如刀绞。 ”上。”在已顾不得再推来让去的程家骥的挥手之间。文颂远带着三千多戴了了防毒面具不算,还全身裹得结结实实的从各师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兵悍将向高地发起了冲锋。 由于有先前冲上高地的小分队留下的向导带路,文颂远指挥的这支全部装备自动火器的突击部队,沿已被前面的部队做过清理开拓过的山坡进展神速,很快就对高地上那些正在手忙脚乱的救火的日军形成了正面威胁。 “射击!”眼见坡下有人数不少的中国军队,正以分成无数个小集团向高地上蜂拥而来,且其前锋就快要杀上高地来了。亲临前线的山下中将决意趁着坡下的茫茫烟海,还在缓慢向坡上漫来之机,先把中国军队打下去,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 在山下的调动下,大股大股的日军扑向了高地南面,而尚留在高地深处的鬼子,则奉命紧急整理出一条隔离地带来,以限制日本人已无暇扑灭的高地上的大火的燃烧范围。 日军的兵力、火力这一在南面坡上集中使用,中国军队的压力那就大了。真要说起来,文颂远部在火力强并不吃亏,又有烟雾为掩护,可坏就坏就,在地形上处于压倒性的劣势。文颂远率军死撑在原地打了好一阵后,到头来,还是被逼得步步后通。很快,早先主力已冲过半山坡的中国军队,就在留下两三百具遗骸后,又如潮水般的沿着来时路,一??这些从心底里厌倦了厮杀征战的军人,无一人不希望时下这种他们已很入没有享受过的宁静祥和的氛围,能一直持续下去,还最好能到永远。可人人心里又都再清楚不过,这只能是一个可笑,却让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荒唐念头。 说到底,这山上坡下的好几千人,可不是起个大早来搞集体晨运的,只待炮声一起,一切的美好都将不复存在,赤****的野蛮杀戮和只会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就会成为这片山地间的主宰。 上午七时整,隆隆炮声如约而至!不一会,六五三高地和与之遥遥相对的四四五高地上的坚实干硬的土层,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得冒出了一柱柱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 “嘀嘀、哒哒、嘀嘀。” 炮火刚稍稍向后延伸几步,有幸以昆仑山大战中方“首发阵容”的身份,“率先亮相”的新一百师补充团和新七十二师二八六团的官兵们,便冒着日军的反击炮火,舍生忘死的分别扑向了各自早预定下的猎物。 “丢他妈!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能怪补充团一营营长焦从俭没教养,虽然他本来就没读过几天书。怪只能怪,六五三高地的地形实在是陡峭得有些出奇。一般的山坡的倾斜度,顶多也就是到十五至二十度之间,可这段横在焦从俭和他指挥下的几百号弟兄们与小鬼子之间的长长的山坡的平均坡度竟足有三十度左右,且个别地段还不止。三十度以上的斜坡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冲向坡顶的中国官兵在很多时候,就得用身体的某个部位(如腋下)紧紧的夹着枪,手脚并用的往坡上爬。一营的兄弟们都是个顶个的壮小伙子,在平时爬个山越个野什么的倒也不算个难事,可要再加上从头顶上倾泻下来的如注弹雨和横飞的炮弹碎片,那乐子可就大发了。这不!受限于这种从坡顶扔块大石下来,都能砸死一船人的恶劣地貌,担任一营前卫的二连在冲锋开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在左躲右闪间冤冤枉枉的折损过半了。 “全给我趴下,揍他****的!”在焦从俭这个当营长的紧急命令下,一营停下了前进了脚步,就地与日军转入对射。这样一来,虽说日本人终究还是居高临下,占足了便宜,可毕竟不能象先前那样把在山地间艰难跃进的一营的兄弟们当活靶子打了。可就这么拿人命死撑着,时间稍长一些,被人家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一营,也铁定是要撑不住的。幸好,团里的第二梯队二营的手脚不慢,这时也已将将冲上半山坡来了。当下,两营上千人并做一处,靠着并不比守军逊色的火力密度和越过他们打到坡上去的又急又密炮火的支持下,总算是把战线堪堪稳了下来,可要再想求得寸进,却也是力所不能及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是最使人患得患失的,直急得才才调任补充团团长的陈无妨,一边挥舞着手中上了膛的二十响,火速把预备队三营和团直属队里有战斗力的人都一股脑的给赶上坡去;一面亲自摇通了师部的电话,请求再拨给他几个连队充当预备队。 眼见原本没对之抱多大希望的第一波次攻击部队,居然已在半山腰上站住脚的文颂远,在喜出望外下,很爽快的给了陈无妨一个加强营,并对其大大的夸奖了一番。文颂远的兴头很足,他硬是把全然不知自己的团队早成了文颂远和黄琪这两个“不良将军”的赌博工具的陈无妨,给夸得体腔里的热血一阵阵的向头顶上冲。 在远处观战的程家骥,就没有文颂远那么乐观向上了,尽管程家骥不得不承认出于麻痹对手,掩盖己方真实意图和对日军火力布置、兵力分布情况进行初步摸底的双重考虑,白天这场真打真拼的恶战是势在可免。也正是为了得出更具有普遍意义的试探结果,程家骥还特意挑了两个在目下集于昆仑山下的几万精兵中,其战力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团打头阵。可对于能不能顺手先拿下这两个高地,他确实是无所谓的很。这其中,除了即使这两个高地到手,下面还要一关不拉的死打硬拼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昆仑山的整体走势是南低北高、南陡北平,日本人又有强大的空中优势,如果你守高地的兵力不够雄厚,你上午拿下了,人家下午一个冲锋就能夺回去。历史上,昆仑关血战中不但外围高地交战双方反复争夺多次易手,就连至关重要的昆仑关主阵地,五军都曾得而复失过,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昆仑山的地形走势特征。当然,要是在某个高地上,不惜血本的放上几个团,那又另当别论了,可心中早有成算的程家骥是绝不会愿意把宝贵的兵力耗在这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鸡肋”高地上的。 其实,象程家骥现在这样几乎全盘抵制历史上中国军队在攻击昆仑关时的种种战法,却也不免有些过于先入为主、矫枉过正了,难免就会有些偏差。当然,这些是此刻的程家骥所意识不到的。 “军座,你快看,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垮下来了!”高汝明的大呼小叫声打断了程家骥的思绪。 一直光顾着盯着六五三高地方向的程家骥,急忙把手上的望远镜偏过一边定睛看去。哟!高汝明说的还真煞有其事,看,那顺着山坡如潮水般满山遍野的漫下来的浩荡灰潮,不正是二八六团的士兵吗! 高汝明见状道:“军座!要不要我过去了摸摸底!” 程家骥顺口答道:“不用去费那个事了。黄琪那个牛脾气,比他那个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老哥,差不了几多,这会儿,他多半已经在那了。” 听了程家骥的这番评说,轮到高汝明心里犯嘀咕了。说黄琪是个要强好胜的人他信。但要是说平日里见了个站岗的哨兵,都会未曾开口先露笑颜的好好先生黄持是个倔性子,可就让他有些不敢苟同了。 程家骥看着高汝明那一脸的惑然不解的样子,只是喟然一笑。心说‘铁血男儿那深藏在心底的强刚义烈,又岂是能从外表、习性上就能轻下断言的!’ 程家骥没有料错,就在他制止了高汝明的自高奋勇的同时,看到战事不利匆匆从师部快马赶到前沿的黄琪,已是铁着脸、背着手,迎着风笔直的站在四四五高地的正下方,与二八六团团长莫宏运等人一道单等着收容退下来的部队了。 “怎么回事!”心劲足是一样的心劲足,可论起涵养功夫来,黄琪与他堂哥相比,那就差了不止一条街了。 被黄琪厉声喝问的那个率先带着部队大张旗鼓的冲了上去,又很快领头一泄千里的退败下来的营长委委屈屈的答道:“师座,鬼子在坡上埋了好多遥控地雷,我手下足足两个排的弟兄让人家按个按钮就给全报销了。师座!您说我能不退下来吗?” 能和文颂远那外粗内精的鬼灵精闹个有打有斗,黄琪能笨那里去!他稍微冷静一点后,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为何攻击六五三高地的部队没事,独独自个的兵会闯进鬼子预设下的地雷阵。其实说穿了也简单的很,六五三高地因其坡势过于险峻,故而不大适合埋设地雷,而四四五高地不但坡度要相对和缓些,且其间还有数处远望去形似阶梯的空地,鬼子要玩点小花样,确是不在话下。 “叶团长,此人临阵先退、扰敌军心,就地枪决!”说实话,黄琪这个杀戒在在场在其它人眼中,开得实在有点唐突。虽说光临阵退缩一条就已是够得上个死了,可象时下这种情有可原的状况,当事人一般也就是挨个撤职查办的处分,更有甚者,要是长官待部属再宽容些,关个半个月的禁闭后,回原职戴罪立功的事也是有过的。 “师座,我不服!吃败仗的人多了,凭什么就死我一个。”还没等心有不忍的莫宏运他们几个开口求情,那位不甘就死的营长便粗声大气的嚷了起来。 面对濒死者的喊冤,黄琪不怒反笑,他一边指着四四五高地,一边语气平和的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还不服?好!今个我就破例给你说说。日本人的地雷不是只吞了你部下的两个排嘛,你要是把剩下三个多连队的兄弟们组织起来,退到山腰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就地支持,也不至于要象现在这样从头打起,更不会给小鬼子再埋地雷的机会!可恨的是,当时你已经被鬼子组合雷吓昏了头,只顾着一劲往山下逃。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该死!” 站在黄琪身边的一众军官们闻言赶忙举起各自望远镜向高地上望去,果不其然,透过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硝烟,他们看到好些零散日军,正在前前后后的忙碌着,那些影影幢幢的鬼子的活动范围极广,都快要到坡下来了。当下二八六团的副团长便满面羞愧的一溜小跑着,去安排狙击手找那些个忙着在布雷的日本人的麻烦去了。 黄琪在那个低头伏罪的营长被押下后,对莫宏远说道:“子孝,我再给你们团一次机会,要是还让东洋鬼子象赶狗似的给赶下山来,我就把二八五团换上来。到时,你和你的这些兵,都给我站在一边,好好的看看别人是怎么打仗的!” 别看黄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和蔼不说,脸上笑还带着如假包换的笑容,可就他这两句话,却对二八五团在师里的主力一团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二八六团上上下下,具有莫大的“杀伤力”。 “师座放心,二八六团要再你丢人现眼,我莫宏运决不活着见你。”在某些时候,最能激起军人骨子里那种男儿血性的,恰恰是这种明明白白的激将法。二十分钟后,被激得嗷嗷叫的二八六团的官兵们,紧紧的跟着脱得浑身只剩下一条裤头的莫宏远再次杀向了四四五高地。 这回,日本人惊讶的发现,非但那比先前还要密集的地雷不好使了,就是枪炮的威力也似乎差了好多。 “射击!”在四四五高地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永信诚三中佐声嘶力竭的叫嚣中,日军的火力被发挥到了极限,只可惜,再凶猛的火力也只能让钉在半山坡的攻击者们伤亡惨重,却根本打不动二八六团那似脆弱单薄、实则已是有魂有灵的阵脚半分。 “射击!”这下子,受限于没有山下中将本人批准,各部队一律不许反击的军令的永信中佐,真得是有些黔驴技穷了。 随着中国军队的后继部队的投入,四四五高地的战况继六五三高地之后,也转入了攻守双方谁一时也奈何不了谁的对垒当中。 这种近在咫尺差不多可以枪枪咬肉的火力对峙,是没有军旅在旷野厮杀时,那种大进大退、大开大合的场面壮观好看。可若论起战斗的实际残酷程度来,却要远胜于后者。 战斗持续到午前时分。攻击方压上山去的两个团,便双双被打成了半残废,光是沿着两个高地那起伏的山峦,输送下来的战死者和失去战斗力的伤员的总数就超过一千人。当然,日本人沾了地形上的光,可也落了个死伤狼籍。 战云密布下的昆仑关。 “支队长阁下,两个外围阵地的守军都已告急。更为严重的是,中国人要是老这样赖在半山坡不走,到了晚上这两个高地就危险了。请阁下下决心反击吧!”久经沙场的山下那里会听不出,让出言提醒自己的中村担心的是中国军队一贯的制胜法宝,夜袭。可心中明了归心中明了,山下也有他自已的难言之隐。兵力不足啊!就一座偌大的昆仑山而言,山下手上的实力本就略显薄弱,自三木大队意外的让中国人的先头部队给一锅端了之后,日方在兵力调配就更是捉襟见肘了。否则以山下用兵之老辣,再怎么着,也不会在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昆仑山的门户之地,只各自配备了区区一个大队的兵力啊! “两个高地各自增援一个加强中队,请求航空兵火速支援。”思之再三,作风强悍却生性谨慎的山下奉文,宁愿用上最犯兵家忌讳的添油战术,也没有采纳中村少将所提出的在他看来成本太高的建议。 ‘这种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保守打法,不象是迷恋于奇兵致胜的程家骥的指挥风格啊!难道说情报有误,中国军队指挥官不是他?应该不会!他一定还有后手!那他的后手在哪了?’悻悻然的去传达命令的中村一走,山下就又陷入了默然长考当中。 山下对火线上的支援的力度虽不大,可两个加强中队的生力军的到来,却足够让六五三、四四五高地的守军的实质战力、士气皆为之一振了。如此一来,战场上那原已有倒向攻击一方的趋势的天平,就又被日本人给一把拉回了势均力敌的原状。本来以中国军队兵力、火力优势该更作为才是,只可借,半山坡外相对狭窄的地理条件,使得中国军队能一次性的投入兵力上限,被死死的卡在了大半个团。 战局仍在僵持中。 当两个外围高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时,一支人数不过几十人正潜伏于,被不远处的枪炮声、喊杀声,衬托得犹世外桃园一般的六零零高地脚下。 只要你详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支小部队的正主儿,显然是被围护在正中间的七八个穿着正宗的士兵服色,手上却拿着当时在中国军队里就连营、连长们也甭想配备得上的高倍度望远镜的,目光中也无不闪烁着只有相当一级的军官才能拥有的犀利与傲气的军人。 这些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小圈圈的军人,用望远镜窥视着六零零高地上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火点力、每个隐约可见的人影。他们一边看,一边还轻声细语的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些什么。 “这里的鬼子也就是一个大队上下,充其量千儿八百人,只要把攻击的突然性掌握好,不难解决。要是再打得顺些,光我们团就能包打包守!”说这话是这位二百师六零零团团长江长海,现年二十七岁,中央军校十期生。虽不能与因所部的高级军官的年龄,大半都是二字开头,而被友军们戏称为童子军的新二十军的那些团长、师长们相比。可在第五集团甚至是整个中央军系的团级部队长里,也算得上是很年轻有为了。这人吗!只要一少年得志,说话就难免会大句些。 排在攻击第二序位的荣誉一师三团的郑团长,是军校五期生。这位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己把表字改为“重生”的抗日先锋,跟他的同姓师长一样是个厚道人,因其海南口语太重,平常也不大爱说话,自是不会去与小了他半轮的学弟,打这种无谓又有伤和气的嘴仗。可比江长海还小上个三四岁的一九九团团长田新国,却是在新一百师里都大名鼎鼎的两头冒尖的刺头,那能任由一个“外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闻言之下,田新国想都没想,就直筒筒的顶了一句:“江团长,牛吹得过了点吧!你要是真有包打包守的本事!上面还要我们两个团来这六零零高地干吗!” 江长海倒是没有立刻回敬对方,可两位年少气盛青年团长的眼神交错间,可就有点火星四溅的味道。不过,这种私人间的意气之争,看来是不会有机会影响到这次战斗的。只因这两个牛犊子的部队之间,还隔着一个荣三团了。 下属们之间的小小争执,并没有引起此次强袭六零零高地之战的主将戴师长的注意,事实上这会儿就是身边有人干上一架,正忙着在心中结合实地察看所得,反复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让日军事先有所警觉的前提下,把部队的攻击发起步点尽量的向前靠的戴师长,都不一定能觉察得到。 少时后。许是觉着心里的作战计划已是再无可更改之处了,戴师长这才放下了一直压在眼睛上的德制望远镜,轻轻的揉起了已稍有点红肿的眼眶来。 正当戴师长想要招呼众人一起回身,从而结束这场风险不小,也极其耗人心神的战前抵前观察时,天空传来的一阵沉闷有力的轰鸣声,引得一众军官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由六架日本陆军航空队所大量装备的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所组成的编队正大摇大摆的从东面闯入昆仑关上空。 虽然,未雨绸繆的程家骥早把手上四个师的? 第五十一章 风起青萍 在这个山河破碎、国破家亡的年头,与大环境相较力量渺小到可以完全的忽略的个人,通常对他们自己的生死荣辱,是没有多少选择权可言的,只能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任由汹涌澎湃的世事洪流抛上抛下。事实上,靠运气和机遇发了“国难财”,从而使自己的生命精彩纷呈、波澜壮阔的“英雄”,永远只是极少数人,在乱世中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会要比太平年景时悲惨、艰辛上许多。 尽管从来没有去主动期待和渴望,尽管被对家人那刻骨铭心的思念折磨得时常夜不能寐。但程家驺还是不得不承认,能有今天的自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程家驺是台南屏东人,父亲是一个商人,经常往来于台湾与“原乡”(日本殖民时期台湾人民对大陆的通称。)之间。每次程父从“原乡”行商回来,整个家族的老老少少都会围拢到他家中一边听“原乡歌”(京剧)、品尝来自“原乡老家”的特产,一边谈论着“原乡”的种种。上了年纪的族中老者更是常常是谈着谈着就老泪纵横、不胜唏嘘。在这样氛围下长大的程家驺,对与“原乡”有关一切,都充满了希冀和向往,又仗着胡乱练过几手咏春拳,爱打些不平。这样一来,年少气盛的程家驺自然而然的就成周围一片年纪相仿的少年们中的“头头”和警察所里的那些日本“顺民”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碍于他父亲有点家产,而程家在当地又是人丁兴旺的大族,一时找不到借口下手。 去年春天,日本人因在大陆上接二连三的打败仗,为了补充兵员,在台湾全岛实行大征兵,警察所那个早在几年前就主动改了日本姓的所长,趁着这个机会就把本不在受征范围内的程家驺也加到了“国兵”名单里。 被日本兵用刺刀押着离开家乡时,被注明为“特别危险分子”的程家驺所享受的“待遇”可不低,为了怕程家族人闹事劫人,整整一个分队的荷枪实弹的日军专门为他一个人“保驾护航”。到了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程家驺也跑过几次,可都被抓了回来。最后一次是,是在跳回家后,从家里被日本兵逮往的。就在那次,他只有十二岁的三弟还因为帮助他逃跑,而被日本人用枪打断了腿。自那以后,深怕家人受到连累的他的心也就灰了,除了打死也不肯改名字以外,平时也跟着大众一起训练。 那时,程家驺唯一的希望也只不过是父母弟妹能过得平安就是了,至于对自己的人生他已经不抱半分希望了。 可就在这时,程家驺的命运列车,却突然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直到今天,程家驺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马场镇附近被俘后,那个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姓严的长官和他之间的那番对话里的每一个字。 从被送到马场镇起,程家驺就开始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严长官所说的“姓得好、祖籍也对头”,所给他带来的好处。在受到那些日本人口中的“叛徒”的礼遇优待的同时,他的心中也因不能肯定自己与那位严长官口中的军座,是不是能扯得上边而忐忑的很。他这倒不是想要攀附权贵,只是人在无助时,谁也不愿意放弃那根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罢了。他甚至做好了最坏了打算,要是万一这些“原乡人”,到头来,还是要枪毙他,那就请求严长官把他的骨灰寄放在南安老家,将来两岸间又能象战前那样通行无阻了,说不定还有魂归家人身边那一天。可不管怎样,程家驺都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一来身上有伤,二来就是侥幸跑成了,最好的结局的也不过是又被日本人逼着当炮灰,与其如此,他倒是宁愿死在同根同源的“原乡人”手里,那样的话,起码他不又拿枪去对着自己的同胞。 程家驺的担心很快就被证明纯属多余。事实上,程家驺那心怀故土的父亲,不仅早在一次借行商之机秘密回南安参加祭祖大典时,把他们哥几个大名给列在南安程氏的族谱上,且还在早年间曾在生意对程家骥的父亲有过援手之恩。 于是乎,程家驺的好运便顺理成章的延续下来。 在见过程家骥的一家人后,这位军座不出五服的堂弟,便留在了新二十军里。其实,程家骥对于此时中国军队中盛行一时“裙带成风、亲族得用”的恶习是深恶痛绝的。自打他在军中崭露头角以来,已是多次拒南安老家那些想要以“投军报国”为名到军中来求财求官的亲族子弟于门外了。就为了这个,程家骥可把他那从未谋过面的父母气得够呛,要不是最得两老欢心的紫玉极力从中斡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可这回,曾经欠了人家老子大人情的老爷子来真格的了,连程家骥要是不把程家驺在军中安排好,就登报和他脱离父子关系的话都说了出口。见老爷子动了真怒,程家骥的那几位不想跟家翁家婆把关系搞得太僵的夫人,也纷纷劝说程家骥这次无论如何要孝顺一回。在空前的家庭压力下,也考虑看上去品行还算端正的程家驺应该不难管教,程家骥这才松了口,答应让程家驺留在了军部教导队里学习,其它的事情以后视其表现再说。 程家骥想得虽好,可他那里知道,正是因为他从来不允许程氏家族子弟进入部队的坚持,反倒使得程家驺身上那块军座堂弟的金字招牌更加的耀眼夺目。早在教导队里当学兵时,程家绉就成了新二十军内外各路想走程家骥的门路却苦于无处着手的神仙们,眼中的一块奇货可居的肥肉。更不用说,奉程家骥的父母之命一直看护着程家驺的紫玉,在暗中又给上上下下打了不少招呼。结果半年作训期一结束,程家驺就被“分配”专管从民间采购军需物资的军部军需处三科,任中尉科员。 光从职能上就能明了,军需处三科是个油水何等丰足的地方。换了别人没有不想在那里干上一辈子的。可血气方刚的程家驺在干了半月后却是坚决不干了,竟是一心一意的闹着要到战斗部队里去。程家驺的这种其志可嘉的精神,虽然得到他的军座堂兄的大力赞赏,可他想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的愿望,却因为程家骥本人在内没人敢让倍受“军座府上的老太爷”关注的他,去冒生命危险而无法成为现实。最终,此事,以程家驺被调升到副官处任上尉副官了结。 “程副官,这是在半个小时内要呈给军座的限时急件。”让人感觉很是悦耳动听的女声的主人楚楚可怜的对着程家驺恳求道。 默默的接过对方手中的快件后,以后世那些“哈某族”的少女的标准来看,长得又帅又酷的程家驺,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向军部心脏部位快步走去。象今天这样的情形,在他短短几个月的副官生涯中,已出现了不下二十回了。之所以程家驺会被一众同事当成最佳快递员,这与新二十军副官处那过于广泛的职能是密不可分的。 在新二十军的军部的八大处里,副官处在人员总数上仅仅次于下属有诸多仓库的军需处,而在军官的人数上则位居第一。若单是上传下达,就是指挥几十万大军的桂林行营,也用不了几百人。其实,新二十军军部里凡有点名堂的人都心里有数,副官处里的很大一部分的副官和参议,所真正从事的工作,与他们的公开职衔是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而程家驺所供职的恰就是这个军部里最见不得光的单位中担负平和的使命的那个部分,换言之,也就是负责为“龙牙”提供的那些不算绝密的情报收集支持的文职部门,内部代号“吸管”。传说中,程家驺所在部门的这个让人不明所以的代号,是程大军座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 尽管,“吸管”也是保密部门,可与同一个单位内那些更为诡秘的部门相比,这里的人们接触的机密层次是最底的,相应的他们所拥有的权利等级和受到的信任程度,也是“龙牙”中最少的。例如,“吸管”的人想要把一份由派驻海外人员所发回的特急情报,送交到程家骥本人手上,就要层层上递,最后由部门负责人亲自送去。这里面一方面是因为自新二十军从昆仑关回军据守玉林五属及其周边另外几个县的这一年多里,在战场上无法消灭程家骥这个“皇军耻辱的象征”的日本人,屡次对其的进行了刺杀。这其间,神通广大的“竹机关”最是活跃。半年前,“竹机关”所策划的一次,由从别的部队调入新二十军军部的潜伏间谍充当刺客的行动,还差点成功。那次事件,不仅直接导致了程家骥的安全级数的步步高升,也给了新二十军对从其它部队调来的军官进行严格甄别的借口,从而进一步强化了新二十军的人事独立。另一面,也是制度化的结果。毕竟要是军部的每个人都能随时见到程家骥的话,那总揽这偌大一摊军政事务的程家骥,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可要是部门长官不在,收到的又是耽搁不得的急件的话,那就只好由其它人呈上去了。碍于想要面见程家骥必将要受到的种种严格的盘查,这项让一般军官视为畏途的任务,最后总是会落到因具有特殊身份,而能自由出入戒备森严的“上书房”和程家内宅的程家驺的身上。 别看,程家驺在接过同事手中密件时总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在实际上,他心里对于这个差使其实并不排斥。会让程家绉心甘情愿的当跑脚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每当在不受检查的通过布在“上书房”门前三处明哨和不少这个数目的暗哨时,一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被信任的自豪和感动,会让单纯的他倍感愉悦 如同往常一样,程家驺畅通无阻的走到了新二十军的主宰者的面前。 “家驺,坐!”正伏在办公桌上埋头苦干的程家骥头也不抬的打着招呼。对于这个自己颇为喜爱的勤恳踏实的堂弟的脚步声,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当然,这也是因为能在不加通报的情况下,直接进入这间书房的人并不是太多的缘故。 还没等程家驺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忙得不可开交的程家骥又说道“念吧!” 得到指示的程家驺麻利的揭开了盖有火漆封印文件袋,小心翼翼的从纸袋子里抽出一份电报稿念了起来。 “从纽约时报内部获悉,在东京举行的有田——格鲁会谈,因美方坚持要求日本全面退出七、七事变后所占领了所有中国领土和限制日本军队的数量,已于日前休会。另据与白宫关系密切的身为资深政治评论家的情报提供者透露美国、英国、荷兰这三个在亚洲有广大殖民地的欧美国家,极可能将于近日内对日本实行战略物资全方位禁运,以压迫资源匮乏的日本在谈判中让步。外字第四小组。一九四一年六月十三日”面对如此清晰完整的情报,好歹也读完了高中,在这个时代算是个知识分子的程家驺,就再没有政治头脑,也能从这份情报中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美国等列强开始在强力干涉日本在亚洲的扩张行动了。这个认知,让对因家中的变故而对日本人满怀仇恨的程家驺,在念这份文件时,紧张兴奋得停顿了好几回。 “归档。”在这过程中,始终低着头伏首批阅文件的程家骥用轻描谈写的下了变相的逐客令。 等到程家驺带着对堂兄的反应的茫然不解离开后,程家骥方才抬起了头胪。 无需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与先前相比,在经受了被半隔绝在敌后独当一面的艰难考验后,程家骥在气质上有了不小的变化。若是说一年前的程家骥是一面杀气四溢的双刃战刀,那现在已是多了几分内敛厚重,少了几分少年轻狂的他则更象是一柄看起锋芒不露、可真要动起手来却能把对手一下子砸个粉碎的八角大铜锤。 站起身来的程家骥,猛然用力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办公桌,径直走到窗前拉到了黄绿相间的窗帘。 迎着光茫万丈的烈日昂首而立,眼里精光四射,心中满怀壮怀激烈的程家骥对着苍天白云在心里放声高喊道:‘丢他妈!等了整整三年,日本人自掘坟墓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了!’ 也难程家骥会如此的激动,这一年来全国性的打打停停和战线基本原地不动,充分的说明了中国在几年内还没有力量去独力打破相峙的局面,如此一来,强大的美国能不能尽早参与对日战,也显得是那样的至关重要。而程家骥清楚的记得,美国、英国、荷兰三国联手进行的贸易封锁,正是逼得战略物资储备只够支撑半年左右的日本帝国,不得不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最主要原因。 就是为等这一天,在这一段相对“轻闲”的日子里,程家骥不但没有偷懒,反而比战事频繁时更加的忙碌。在短短的一年间,他除了靠完善辖区内兵役制度,充实了部队兵员,并编成了数量庞大的预备役部队外,还在司徒公为代表的海外游子们提供的资金、采购渠道方面的帮助下,对手上部队进行了大规模换装,在四个师中(半年前新二十军获准组建新二一二师),新一百师早已大体美械化了,其它三个师装备水平也都有大幅度的提高。这还是因为美国在防止大宗武器从私人渠道流出国外上的尺度把握得比较严,从而不可避免的影响了新二十军更换美式装备的速度。 可以毫不夸张得说,在经过长期的艰苦训练和实战磨励后,装备精良的新二十军的综合战斗力已大大的跨了一个台阶,从前那种单单凭勇气和拼劲打仗的日子,已是一去不复返了。就是“龙牙”的力量也在夹缝中,得到长足的发展。当然,这一连串的犯忌的事情做下来,就算是保密工作再到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此时此刻的程家骥和他的新二十军在鞭长莫及的军委会眼中,已是不折不扣的半个地方军阀了。既是半个军阀,在武器装备的补充、粮袜的补给、监控力度等方面自然“随行就市”了。幸好,非但程家骥在澳门的投资的赌场伴随着因世界战火的越烧越旺而给这个永久中立地的日渐繁华,取了丰厚的回报。就是新二十军最大的自有财源海上走私,也因其在大半年前出兵收复了日军防守兵力空虚的廉江县全境,控制了安铺港,而走势喜人。加上军委会并不想把新二十军这支劲旅推入桂系的怀抱,在各方面都还有个分寸。如此这般,上峰的另眼看待 才没给新二十军带来太大的麻烦。 这只是对内,对外程家骥在这一年里,也为将要到来的太平洋战争做了大量的准备,在海外华侨的全力帮助下,一个个设立在异国他乡的情报站接二连三的建立起来了,随后这些情报站就在洞悉世界潮流发展的大方向,而无法掌握这个已稍有变异的时空的历史细节的程家骥的指引下,开始有针对性的量力而为的收集政治、军事情报。其重点是力争搞到在欧美国家先进武器的实物和图纸,并在海外洪门弟子的全力协助下,颇有斩获。 “当!……”摆在屋里的那台一人高的座钟的报时声,把心潮澎湃的程家骥拉回到现实当中。 “请参座马上来一趟!”程家骥对着墙壁一幅最高当局的全身像,看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后,就坐回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等着钱绅应召而来了。在这个科技还很不发达的年代,感应器之类的东西自是不可能存在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画像后面存在一个藏有人的暗室。想来要是某人在单独与程家骥相处时,如果有不轨的企图的话,藏在暗处的人是不会介意将其击毙当场的。 在大多数的时候,覆盖着一层名为信任的华丽面纱的真相,名叫丑陋! 请大家拿月票砸我吧!至少要窜上个第七名吧!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二) !#10168820 农历五月下旬,塞外边陲尚是春意未尽,乍暖还寒时,岭南这一隅却已是骄阳似火、烈日焱焱了。而在玉林城的身侧虽然静静的躺着一条南流江,可空气的湿润度,还是远不能与程家骥真正的老家,地貌相当特殊的桂北地区相提并论,加之又地处桂南内陆,这一闷热起来,顿时就成了一座小火炉。即便象程家骥这样有风扇可吹,有冰镇饮品可消暑的“高尚人士”,一天下来,虽不至于汗浃流背,可那浑身上下都湿不湿、干不干的滋味,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若不是怕身上的汗臭味薰着了别人,从不拘小节的程家骥的本意出发,他倒是宁愿痛快淋漓的出一场透汗。 “搞不定的,明天再搞,收工了!”在以愚公移山的精神,解决了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小山的公文中的一小半后,精疲力竭的程家骥终于又选择了放弃。此时房中的那座一人多到座钟的指针,已越过了九点三刻的位置,这就是说,刨除吃饭的时间,今天程家骥也整整工作十三个小时。 让被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压得透不气来的程家骥,最不服气的是,那些完全在后世的普通环境下长大的玩“穿越时空”直接玩成皇帝,然后立马就能平天下、定世界的哥儿们,在饱含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繁杂政务的动辄以百斤计的文牍的包围下,凭什么能游刃有余到还有心思去以三、五、七天一个的光子速度给他们自个找新的美美。 这其中即便有时代差距的成分在内,想要切实主导掌控一个庞大的帝国的治政能力,没有一个十几年的培养期和相当的天分,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不说搞出一个千年万载独一无二的煌煌盛世了。否则,那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里的华人大公司的老板们,也不会在其继承人普遍从小就拿企理管理的教材当识字课本的情况下,都还常常要让没有半点血缘联系的“外人”来主持大局了。 当然,那些哥们也可能恰好都是亿万人选一的无所不能的绝世天才,只是这个解释,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些!别人是不是天才,这个不好妄加评论。可自己是块什么料,程家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怎么无限拔高大树特树,怕都跟雄才大略扯不上多大的干系。 当程家骥在心里毫无实际意义的埋怨着老天不公时,脚下也没有闲着。 程家骥是在还礼的同时,迈进自己家的大厅的。下一刻,站在客厅的大门边上举着白嫩的小手向程家骥敬礼的那个肉墩墩的小家伙,就被程家骥一把拉在怀里“狠狠”的啃了几口。 “快放下,你的胡子扎着宝儿了。”在玉如的大呼小叫下,程家骥赶忙把已被扎得眼泪汪汪的儿子如珠如宝的放到了沙发上。随后他在亲手替儿子拭去泪水后,又小心翼翼的亲上了一口,临了还宠溺的刮了几下小家伙的鼻子。在做完了这一系列带着浓浓温情的动作后,程家骥才把注意力转到了围座成一桌“垒长城”的四位夫人身上。 “爷!你来替我打两把,我去哄哄宝儿。”做了母亲后的玉如,非但没有稍减其旧日风韵,她独有的那种让男人一见就禁不住心头发庠的娇媚,反倒是与日俱增了。 尽管,程家骥心知肚明,赌品实在不咋地的玉如,铁定是又跟上几回输得一塌糊涂后一样,在用宝儿的名义借机开溜之余,拿自己当冤大头顶缸。可在玉如愈发炉火纯青的嗲功下,他这个已被“电”得骨头发酥的好色之徒,好象还没有那回是能“坚贞不屈”的。 玉如却是个不知足的,得了便宜的她起身经过程家骥身旁时,还不忘在手底下揩了揩了丈夫的油。 虽说,被大方得有些过头的玉如“调戏”,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可程家骥还是让她撩拔得心头猛的一荡。 他(她)两人这番自以为隐秘的做作,又如何瞒得过的这些近在咫尺的有心人。吃醋拈酸是女人的本性,但凡是女人就没有能在这一节上免俗的,区别只在于,修养好的掩饰的好,自信心强的容易消蚀而已。就象这次这样,自重身份的吴少群和心有所恃的于三姑还能在表面维持常态,而城府较浅危机感又重的紫玉,那可是霎时间就拉下了脸的。 程家骥才则一坐到牌桌上,坐在其对面的紫玉那副的让人想不心疼都难的哀怨凄婉的憔粹玉容,也就自然而然把程家骥的眼睛挤了个满满当当。 要不怎么说,老婆多了,老公会很辛苦了。 这边厢,“自觉理亏”的程家骥好不容易才哄得紫玉含羞带嗔的嫣然一笑,于三姑那头又燃起了“熊熊大火”。 “三姑,你们三个怎么好好的要去桂平西山许愿?”在正常情况下,要是只有一位夫人提出了“无理要求”,程家骥还是能“坚持真理”的。两位夫人有志一同,他也能靠着闪转腾挪、分化瓦解,勉强应付得下来。可三位夫人一起胡闹,人单力孤的程家骥就只有负隅顽抗的份了。要是四个吗?那就直接三读通过,当场成为家庭法案了。说白了,程家骥家中的权力结构是百分之一百自由民主形的,除了才两岁半的程宝儿没有投票权外,其它人都一律平等,人人一票。 若是别的事情,程家骥或许也就松口了。可这次的事,却是非同一般,桂平那地方是轻易去得的吗?自打年前日军占领了横县大部,与横县交界的桂平,就成了中日两军间的缓冲地带。此时的桂平,手中无兵的县政府早已只是个空架子了,真正当家是当地那都打着抗日旗号的五六股政治背景各异的地方武装。在那种错综复杂的地方,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就是想要兴师问罪,都不知道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桂平那乱得很,还是别去了。要不这样,明天我三宝带人护送你们去龙母大庙玩玩,那可是北宋初年始建的庙宇,不管观光散心,还是许愿还愿,都要比那穷山恶水的西山寺要强上百倍。”程家骥为了打消少君、三姑、紫玉去危险系数极高的桂平的念头,决定让人陪着她们跑一趟梧州龙母大庙。他这也是没法子,梧州远是远点,可最低限度从玉林出发到那里,途经的各地都还算是安全区域不是。 按说,程家骥的这个安排,已是够“仁至义尽”了。可却怎料,给紫玉羞羞答答的小声咕滴了一下,程家骥的提议就给推翻在地不算,还被结结实实的踏上了一脚。 “听人说,西山寺观音娘娘灵!” ‘轰!’看着表情很不自然却还是点头表示支持紫玉的少君,程家骥只觉着脑子里有一颗威力惊人的航空炸弹爆了。这三个几年来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都快要想疯了的女人,去拜观音,那除了拜送子观音,再没有别的答案了。自己早该想到,对于菩萨这东西,从小在嘴里满口的因果报应,行动上却是天天砍来杀去的帮会里长大的于三姑,还在信与不信之间。可向以新女性自诩的少君,却是一直很不以为然的,也只有这个对“开花不结果”的已婚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宿愿,才能让她暂时放下心中的那份坚持。她们三姐妹这一心如磐石不要紧,可你叫程家骥拿什么去挡? 正当程家骥顶不住压力要“举手投降”之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邱少言走进了程家的院子。 接过面色苍白如纸的邱少言递过来的电报,程家骥怀着不详的预感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立时就让他呆呆的杵在了当场。 程家骥这一出神发愣,可把他的夫人们给吓坏了,于三姑反应最快,她凑到丈夫面前,关切的问道:“哪里出了问题,要紧吗?” 程家骥苦涩的笑了笑后,言不由衷的答道:“事倒是没多大的事,可你们怕是没那个心情去西山许什么愿了。” 黄小二是个才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从军以来,最让这个以南方的标准来衡量,已算得上“高大威猛”的玉林农家子弟引以为荣的是,凭着爹娘的好模子和在新兵训练时的优异成绩,他前脚一出了新兵营,后脚就被分到了军部直属的特务营。这在多是只在各师的老兵中挑选兵源的军特务营,可是极其难得的事情。有了这份自豪感撑着,黄小二整天是笑逐颜开精神抖擞的,在执行勤务时,更是认真负责得都有几分狐假虎威之嫌了。而此时的黄小二正和他的班长许昌籍的老兵陈贵一块执勤,这也是黄小二第一次轮值轮在军部门口当班。这两人今天站的是从午夜十二点到早在八点这一班岗。要是在与鬼子直接对上的地方,这一班岗,可是全天当中的重头戏,原因无他,日本人要是想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这八个小时绝对是黄金时段。可这是新二十军偌大个控制区的心脏,位于玉林城中心部位的军部的大门口,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一般说来,基本上看不到人的这一班岗的哨兵,就是偷个懒,只要不被查哨的长官抓个现行,也是“无伤大雅”的,实属是个轻松活儿。有人要问了,要是有人袭击军部怎么办。真要日本鬼子的特工能杀到军部门口来,两个站在明处的哨兵,又顶个屁用。在遇到强敌时,真正起到预警作用的,还得是安在军部大院里面的那些个暗哨。 凌晨两点一过,把兵当油了的陈贵,就抱着枪在靠在哨亭里舒舒服服的打起了盹。而实心眼的黄小二却站在亮得耀眼的哨灯下,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周围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得、得、得。”在寂静的大街上,这动静大得很,大到连黄小二这样的新兵都能分辨得出,这是有一群马匹,正在向军部这边飞奔过来。 一种“神圣”的使命感驱使着黄小二迅速站到了大门的正中央,他这是想要把来人拦下来盘查一下,好尽到自己哨兵的职责。 “得、得、得。”马蹄的响声愈近,也愈来愈急促,听得出来,马上骑士明显没有减速的打算,竟是要直筒筒的冲入军部。 “卡!”黄小二手中的美制卡宾枪上了膛,说实话,这会儿,手心里已全是汗的黄小二紧张到了极至,他连应该把陈贵给叫醒都忘了。 来者的马速快得出奇,前一刻黄小二才看到不远处的长街转角处露出了一个马头,只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五六匹龙腾虎跃的矫健战马,便闯到了他的面前。 刚想要朝天鸣枪以示警告的黄小二愣住了,使他在这当口惊惶失措的原因很简单,那个一马当先的穿着军服的青年骑士的肩章上有一颗明晃晃的金星。 本来双方之间就只剩下了几个马身的距离,黄小二是一站着不动了,马可是不会原地立正的,眼看着这个新兵就要被那来势汹汹的头马给撞上了。 最后关头,头马上的骑士用力把缰绳朝左一拉,硬生生的把马头给拉偏了半步,紧接着一支镶着一排银制小风铃的马鞭,把黄小二连抽带推的给“弹”出了老运。 “小子,伤着吗!”那匹率先冲入军部的大红马,在冲过大门口十几米远后,又在马上的少将骑手的操纵下,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快的折了回来。 已被惊醒的陈贵赶了过来,给骑大红马的长官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 “陈大头,这是你带的兵!”年青的将军对陈贵的说道。 趁着两人攀谈的工夫,因对方在这一马鞭上使了巧劲,而只是伤了点皮肉的黄小二,满怀好奇的打量起了他平生所见的第一个将军来。 比黄小二自己还要高大少许的块头,梭角分明的国字脸,微微上翘的嘴唇,眼神那强烈得要溢出来的刚强坚毅,举止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豪气干云。总之,面前的这位朝气蓬勃、顾盼自雄的青年将领,完全能跟黄小二所知道的那些名传千古、少年得志的英雄人物们相提并论。 这位将军显然是真有急务要办,在确定黄小二没大碍后,他立即就扭转马头向军部大院的深处急驰而去。将军这一动,那四五个先前停下马来等将军的卫士模样的骑士,也跟了上去。 “班长,这是哪位长官啊!居然敢带着卫兵,大半夜的在军部里跑马。”直到这时,才从地上爬起了身来的黄小二问道。 “你小子命大,要不是文二爷好身手、好骑术,换了别人,就刚才那一下,你不死也够呛。”陈贵越说倒是越来了精神“他文二爷是哪个,是咱们军座半辈子的铁杆兄弟,别说这几个人,就是他带上个几百号人马进军部,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不成!” 陈贵的这几句卖弄,听得在家时就知道新二十军里有个勇冠三军的文老虎,刚才还得以意外瞻其风采的黄小二,好一阵热血沸腾。 “你小子,别只光顾着高兴了,快到哨位上给我站好站直了。我估摸着,呆会保不准,还有别的长官要来,你小子要是再出洋相,下了岗,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陈贵料得还真准。接下来,军部大门接二连三的迎来了一位位或骑战马,或坐着美式吉普车的“稀客”。而黄小二在敬礼敬得手酸的同时,也在陈贵的解说下,把从军前心目中那一尊尊威风凛凛的“战神”,跟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军人给一一对上了号。 黄小二都兴奋得有点麻木了。而在他记忆中也永远留下了,对这些平时想见一个都难的“大长官”的初始印象。直到多年后,军姿如铁的刘师座;文质彬彬、抢先给哨兵敬礼的马师座;回礼的姿式有点怪的赵团座;能把跨下那匹大洋马驾驭得如臂指使的刘旅座……,都一个不少的深藏在黄小二的心底。当然,黄小二更不会忘记那天,从他面前过去的每一位长官都是那样的风尘朴朴、满脸忧郁。 黄小二是过足了“追星的瘾”。远比他这个新兵蛋子要想得多得多的陈贵,却早已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被震撼得目瞪口呆了。 直到行色匆匆的众将一一过完,陈贵才从惊诧莫名中回过神来,惊魂稍定的他在连喘了几口大气后,用肯定得不再肯定的口吻冲口而出道:“****!全军的所有师、旅长、军直属团长一个不拉全部到齐,铁定出事了!” 陈贵说得不错,的确是出事了,而且对正蒸蒸日上的程家骥系统而言还是大事,天大的事! 此刻在“上书房”里,挤满了高级军官,光是将军就有七个。 书房的门被悄着的推开后,又被轻轻的掩上了,在这过程中,面容冷峻的钱绅走了进来。 “老钱,程老大有准主意了吗!”忧心如焚文颂远抢上前去,急不可等的问道。 “还没有,军座说他还要再想想!”向来让人高深莫测的钱绅在回答文颂远的问话时所用有些力不从心的语气,就让在场的许多人对事态的严重性,有了新的估计。 “还想个啥,不去就是了。大家伙这一年来在干的犯国府忌讳的事情,可不老少。这个时候让军座去重庆述职,明摆着不是要把军座扣下法办,就是要玩那套明升暗降的老把戏。反正就是想吞掉咱们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这点家当。这种“鸿门宴”,我当年见得多了,一去就全完,不去就屁事没有。”对程家骥忠心耿耿的新编第一团团长赵得生,说得倒是很透彻。只不过,他的思维有点落伍于时代了,至少在名义上军令、政令已是出自一门今天,毕竟不是那个军阀混战的昨天了,抗命那是那么好抗的。 “硬顶是不成的,是不是让军座称病告个假?”高士英帮腔道。 “我看成,只要浩然在军中,那怕“老头子”给新二十军再派十个、八个军长,也压根没戏。折腾到最后,军委会还得让浩然来当这个家。”能有资格开口闭口的叫着程家骥的表字的,新二十军里也唯有一个刘天龙了。 “我觉着事情不一定就遭到赵团长说的那个地步。这一年来,咱们固然小动作多了点,可也没少打鬼子,要不要先个联名电报就说我军周边的鬼子正在蠢蠢欲动,请军委会批准军座缓行。这事只要一缓下来,指不定就能拖下去了。要是不成,那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也不迟”马思远的想法虽过于思想化了些,可若是做为试探上峰的态度之用,却也不无可取之处。 “我赞成楚山的主张。”邢玉生附议道。 钱绅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平心静气的观察、分析着众人的反应。 未几,工于心计的钱绅就在肚子,把他揣摸出来的,在场所有人的心态给排了排号。 文颂远、赵得生这两人自不消说,是属于那种程家骥不管去什么,都会跟着走到头的死党。当然,说起死党来,钱绅自个也得算上一个。 别无选择的刘天龙和因程家骥的庇护才能在齐崇德那伙人手上“逍遥法外”的高士英,虽未必对程家骥有多少忠诚心,可在这当口倒也还是靠得住的。 马思远、邢玉生的思想太活,只能算是基本可靠。 让钱绅最感“兴趣”的还是,一直没有表态的由快速纵队升格而来的新二一二师的师长刘祖唐和炮兵指挥官郑重这两个虽也对程家骥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可正统观念根深蒂固的从中央嫡系部队里过来的新二十军的高级军官。 按钱绅分折,目下这两个人不正处于无所适从的迷茫中。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钱绅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相比之下,他对炮兵这么一个依附很强的配属兵种倒是不哪么担心。可对统帅着在新二十军中论起综合作战能力来,仅比新一百师略逊一筹的新二一二师的刘祖唐,钱绅就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了。 ‘得对新二一二师加强控制了!’钱绅可从不是只想不做的空想家,看来刘祖唐一帆风顺的日子,马上就要划上个句话了。 至于,众人提出的哪些建议,钱绅其实并不如何在意。这只因,才从程家骥身边过来的他,对程家骥会做出的决定,早就胸有成竹了。是的,尽管,程家骥本人还在犹豫。可在冷眼旁观的钱绅看来,自己的军座最终决断,已是呼之欲出了。也正因此,钱绅的内心才会感到些许疲惫。 “嘭!”随着重重推门的声,正主儿带着一脸的“秋风萧瑟”,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刹那间,原本未免吵杂了些的书房成了无声的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程家骥的脸上,仿佛哪里有一朵鲜花正在盛开似的。 “我决定,明天下午,也就是六月十八日奉命出发。先去乘汽车去桂林,再从桂林直飞重庆。在我去重庆述职期间,由钱参谋长代行我的职权。”程家骥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而这些新二十军的骨干分子们,稍后所做出的反应,却是各式各样,拼命阻拦的有之,面带忧色者有之,大松了一口气也大有人在。 程家骥却不毫不受上述这种种的影响,径直头也不回的大步向书房外走去。 其实,程家骥下这个决心,也下得是在实不容易。其它人想到的,身在局中的程家骥也都想到了。在程家骥算来,此次去渝,军委会给他来个撤职查办也是不无可能的,而委任他专任集团军副总司令,或是“提”个军委会中将参谋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当然要是应付得好,再加上几分运气,想要顺利过关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一句话,只要程家骥一踏上重庆的土地,他和他一手啻造的新二十军,就走上了条布满重重危机与诡秘莫测的变数的“荆棘路”。 可要是以各种推脱,虽也许能勉强赖过关去,可那样一来,国府对新二十军猜忌之心就势必愈来愈重。到头来,新二十军这支被军委会多方限制的劲旅,就会沦为一支地地道道的半割据武装,而程家骥本人也会成了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地方军阀。总而言之,程家骥和新二十军极有可能就在玉林地面上以守土安民为己任,一直呆到抗日战争结束那天了。这个结局,是只拿地盘当加强力量的手段,其本心还是志在尽力想使已是多灾多难的祖国在场千年浩劫里,少付出点本不该付出的代价,多得到些看得着的利益的程家骥,所绝不愿意接受的。 既想不因被“中央”边缘化,而游离于主战场之外,以至无所做为,那程家骥就只能押上手中的军队、地盘甚至是他个人的人生自由赌上这一把! 在跨出书房的门槛时,程家骥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自已必须要去尽一个中国军人的本分!要不然自己一定会为之悔恨终生的! = 又是一个通霄! 请大大们拿票砸我吧,我要得第七名!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三) !#10169621 重庆中二路罗家湾十九号。这座雕梁画栋的传统中式建筑,原是前清同光之间,某一任以贪婪成性而闻名于全川的张姓盐茶道的府第,曾经也是冠盖云集、车马如云,名列重庆的几大名宅之一。民国建立后辗转于多位富商大贾手中,虽仍广大宽深,可已是破败之相渐露。直到抗日军兴,国民政府迁入重庆,这所老宅子才重新焕发它的“青春”。可让人不免有些遗憾的是,张家老宅这种“英姿勃发”,却是让整个重庆、偌大一个天府之国、所有还“有幸”能生活在“青天白日旗”的笼罩下的中国人,及汉奸和日本人都对此地谈虎色变为代价的。总而言之,在当时华夏大地上,无论其国家、民族、政治立场何属,几乎没有那个人能在说起罗家湾十九号时能面色如常的。光靠区区一座宅子,当然没有这如许大的威力,让成千上万人顾忌、畏惧、厌恶、仇恨其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那个势力庞大得堪称一时无二的特工机关的本部所在。这个职能与前明的锦衣卫相似的组织,在中国近代史上名声绝对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以致于从它的前身某个以衣着的颜色命名的社团成立的那一天算起,民国政府的内部包括大批资深将领在内的开明人士们,就一直在坚持不懈的要求最高当局撤消这个部门,至于这些人在明暗间对罗家湾十九号的敌视、限制、戒备那更是早已公开化的事情了。由此一条就可见,这个是一个何等“阴暗”的存在。而这个存在,在抗战八年间在对内镇压时所犯下的滔滔罪恶和对外御寇时所取得的累累荣光,无疑让其原本就蒙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下的真实面目,变得更加的朴朔迷离了。 说是不解之谜,可只要你小心拂去覆盖在它的身上历史的尘埃和政治迷雾,平心静气的以客观公正的心态去审视、去评估,这头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猛兽”,不过是依附于国府一个强力机构而已,攘外也罢、“安内”也罢,它所做的一切统统都是出于一个简单目的,将它所效忠的那个政府、那个人的统治维持、延续下去,仅此而已。 此刻,就在罗家湾十九号里,正有几个人在闷声不响的琢磨着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程家骥和他的一手创立的新二十军。 既是琢磨,就定得有精确详实的资料可凭,否则就只能算是凭空臆想。办公桌上那一大叠从程家骥当年与人争风打死人的细节与新二十军的几笔大的“非法所得”的大概估算在内的林林总总的文档案牍,充分的显示了罗家湾十九号那让高傲的美国人都叹为观止的情报收集能力。 “这些情报诸位都从头到尾看过了。“老板”的要求是要我们在程家骥到重庆来之前,搞出一个报告来。谁先说说?”打破沉默的这位身上带着很浓的学究气的瘦高个少将,正是情报研究室主任郑济。出于历史的原因,后世的绝大多数人都简单的以为黑衣杀手、老虎凳、辣椒水就是罗家湾十九号里的一切。而在事实上,这里确实有一大批从来不参与刑讯的情报分析、破译电码等方面的专家,而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的郑少将,就是这些被那些满手血腥的外勤人员讥为“纸上谈兵”的文职人员的头头。 不知这何,郑主任的倡议并没有得到响应。良久后,屋子里还是只有一个声音,翻阅卷宗时发出的“哗、哗”声。 郑主任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说道:“既然大家都觉着自己的想法不成熟,那就再看看、想想吧!” 此时,房口开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不敲门就闯了进来。这种行为显然是不礼貌的,可要是发生在上位的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副座。” “老板!” “坐!”不管算不算是欺骗手段,这位被好友胡总司令“誉”为“人情世故熟”的“老板”,在对待手下的这般军中文人的时候,至少还是比较客气的。 “副座,事情有变化?”尽管,“老板”的脸上一如往常般的带着招牌式的笑容,可他的眼神里的那一丝急切,却还是瞒不过与之共事多年的郑少将。 “情况确实有变,一个小时前刚刚接到桂林方面的电报,程家骥已到桂林,正在联系交通工具。若是中间不另生枝节的话,他将于今天深夜搭乘“飞虎队”的飞机到达重庆。”说这句的却不是那位好色如命的“老板”,而是紧随着前者的脚步,走进来的一位拿着一个文件夹的青年少将。此人的气质颇有些与众不同。他在形体彪悍、步伐稳健之余,却又有几分儒雅之气。也正是同时带有两股不相调和,却又并不相互排斥的味道,让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不对称的美感。 还没有来及座下的几位校级书生,纷纷再次立正敬礼。 从那些大多从来没有拿过枪的校官与其的短暂寒喧中,我们可以知道,这位后进来的青年少将姓沈,是罗家湾十九号的一位处长。 没错,这位沈将军正是于三姑的老熟人,那位两年前曾程家骥守过病房的沈队长。说起来,在罗家湾十九号里敢抢“老板”的话头的人可不多,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沈处长在“老板”心目中的位置。 而他那几句话,也在屋子里的人群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这也难怪,虽说昨天一早程家骥就给主管军官述职事宜的军政部,拍了一封“奉令照办,刻日抵渝”的回电,可恪于部队长在离队述职前,总要拖上几天以把部队里一切事务安排停当的不成文的官场惯例,谁也没有料到程家骥会说来就来,竟是连一天也没耽搁。 “时间的确很紧。我来的目的就一个,请诸位就这上面的疑问,尽快的做出一个结论来。”方才一落座,“老板”便开门见山的给这场研讨定了调子。 “老板”的话声一落,沈处长便打开他夹在腋下的那个文件夹,拿着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毛笔字的信笺走向了郑主任面前。 刚开始时,自恃甚高郑主任还想等着沈处长给他递到手上,事实上以他的资历、地位也有这个资格。可当他瞄见沈处长所执的那张信笺上的那笔字迹时,竟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双手去接。 看到郑主任这番做作,在场的这些对其的孤高自傲的为人,知之甚深的校官们,也俱都是面色一肃。这个现象其实再是好解释不过了,在时下的重庆,除了最高当局的“御笔亲书”外,再没有别人的区区一张纸几十字,能有如许惊人的威力了。在诧异程家骥一个半路出家的杂牌将领,竟能这么得最高当局器重的同时,众人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正担负着的这项任务的份量。 “你们马上抓紧议,我就在这等结果!”似乎是生怕已有点颤颤惊惊的部属们还不够重视,“老板”又在众人了心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在经过连连“加码”后,每一个参与其间“研究员”的心理压力之大,是不言而谕的。评议就这么着,在压抑至极的气氛下进行着。受这种氛围影响,大多数人在表述自己的意见看法时,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而又轻,就如同在交头结耳、窍窍私语一般。即便是郑主任这位“天子门生”,也是说着说着鼻尖上就冒出了细微的汗粒。 “老板”倒也有些气度涵养,在众人争执讨论的过程中,他一直默默无语的座在一旁,翻开批阅着他自己带来的其它文件,好一副两耳窗外的样子。可在外勤单位呆惯了的沈处长,就没那有那份养气功夫。起初还能硬撑着,随着时间的步步推移,他的小动作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逸夫,反正这里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完不了。你管的杂事多,还是先去忙你的吧。过会汇总时,我让人去叫你。”见此情形,“老板”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后,体贴有加的对他的爱将说道。 “老板”料得不错,虽然有其亲自座镇,可这场分析会议还是从下午三点足足开到了晚上七点,方才进入了汇总阶段。 “副痤!在权衡讨论后,大部分同仁都认为,“上面”所担心那些个情况,都不大可能出现。” “郑兄,请说说理由!” “首先应承认,程家骥系统的军队的战斗力是相当强劲的,其已半公的特工力量的能量虽小,便办事的效能也还算过得去。但程家骥要是想形成一股有生命力的割据势力,还缺少许多必须条件。比如说,他手上没有一个可靠文官集团,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得出来的,更不用说到目前为至还看不出程家骥有任何想要自行培养地方干部的迹象。再说,从程家骥这两年在其所占据的地算里的所做所为上看,他也没有表现这方面的主观愿望,否则不会对当地的士绅豪族不例行拉拢,对所属各县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基本不加撤换更替,以致于那几个县地方势力都还心向桂系。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个政权的基础,没有他们的支持,就算他减的税再多,也不过得那些小老百姓叫几声好,终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起码从表面上看,确如程家骥自己所说,他只是在借地养兵。” “老板”挥挥手,示意郑主任继续说下去。 “至于,程家骥的思想理念上看,因其出身的大户人家的关系,较为保守。有意思的是,在军事上向来天马行空的程家骥,竟然有很强的法理观念。这一点从一年多前刺杀与他的关系最亲密的文颂远的那个小女孩能一直活下来就是明证,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将那个女孩当成一个隐患给解决了。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能克制自己去遵守现行的法理准则的人,一般是不会对现政权有太强的逆反心理的。最关键的是大量的证据表明程家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极端民族主义者,醉心于向日本人进行以血还血的无差别对等报复,并为了这个理想将大量本可以收入私囊的钱财投在部队上。这还不算,在程家骥的潜移默化下,新二十军里做为一支军队的骨干力量的基层军官们,也大多接受的这种观念。也就是说,即便程家骥本人日后,想要转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按现在国际上通行的衡量标准,这种过于激烈的民族主义思潮,属于极右翼。再加上在新二十军里也一直没有发现过有组织的“异党”活动。据此上可判定,程家骥的政治倾向没什么不妥。” “郑兄,这个结论,你能肯定吧!齐崇德他们报回来的情况,可是说程家骥处处包庇有“通共”嫌疑的新二十军的副军长高士英的。”‘老板’追问道。 “从程家骥身上,我闻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党”味道。就算真是包庇,怕也是因为高士英在新二十军的独特的作用。再说齐崇德他们盯着高士英快两年,都拿不出半点真凭实据。光是靠着抓到过一次高士英倒卖军火,就一口咬定一个少将副军长“通共”,是不是有点太意气用事了。”郑主任那斩钉截铁般的口吻,让深知自己这位副手拥有一种看着文件就能破案的“特异功能”的“老板”,对他的话再无怀疑。这也使得碍于杜老板的情面,在内心里并不希望程家骥“翻船”的‘老板’,在心中长舒了一口。他很清楚,在大致排除了“独立创业”和“私通异党”这两个可能性后,最高当局是不会把程家骥当真如何的。 “逸夫,我们这些人里你是唯一见过程家骥本人,并与之朝夕相处过的人。就你个人看法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随着老板这一点名,在场的七八个人就都把目光投到了沈处长的身上,说到底,闭门造车与亲身接触相比,就算是前者的讨据再充分合理,也少了后者那份非亲历其境而不能有的感性认识。 “我对程家骥的印象,郑主任大都已说过。我能补充的不多。只一条,家骥受伤后,有上百军政要员曾经去看过他,就我的感觉,他对政治人物的戒心很深,越是大人物他那种敬而远之的心态就愈是明显。” ‘政治冷感!’“老板”又在心里给程家骥打了一个“红点点”。 晚上十点,就在‘老板’的前脚跨进最高当局的官邸后不到半个小时,程家骥所乘坐的那架属于美国自愿舰空队的“顺风机”,飞到了重庆上空。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四) !#10169896 在不载于史的小事上,靠着“天书”做弊的程家骥那“未卜先知”的本事自是不灵了。当然也就不可能知晓自己才被一大堆以琢摸人为职业的专家给从里到外“解剖”了一道。可要是说,程家骥对其将在重庆要面对的种种考验,没个运筹打算,那确也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只可惜,预想与事实之间,永远是存在差距的,尤其是在“对手”比你强大得不足以道里计的情况下。 一下飞机,程家骥就敏锐的觉察到,自己先前所下的那些揣摸功夫至少有大半是做了白用功了。 没有预想中的下马威,也没有让人如沐春风般的“众友相聚”和随之而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军政部的部附亲迎,住处被安排在国府路他曾住过的那幢别墅里,陈部长的秘书代表陈部长也在机场恭候。在与众人不着边际却绝不失礼的寒喧客套一会后。程家骥等人便在一位军政部的少将高参的陪同护送下,离开机场前住所安顿。总之,一切都显是那样的合乎情理、规格,若不是在心里早就先入为主,程家骥自已都会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述职了。 正当程家骥打定要静观其变的主意的时,事态却又起了变化。 当天午夜,刚刚要入睡的程家骥被一群穿着中山装的壮汉拿着陈部长亲笔写的约见条子给请上了车。这其间,还出了一段小插曲,为了要跟着程家骥前去,屠靖国和马三宝还差点跟那几个执意不许的汉子动武。最后,还是心中有数的程家骥喝住了屠、马两人,才没有闹出事来。 其实,对这几个表面对自己恭敬有加,可骨子里却处处溢出高人几等的优越感的“政治部的工作人员”的真实身份,程家骥一见到人就明了了六七分。可既然,人家不主动点破,程家骥也就乐得装聋作哑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年让层出不穷的刺客,给闹得都有点草木皆兵的程家骥,才会在自己的人生安全上做这么大的妥协。毕竟,这是重庆,真要是“那个人”想要动他,莫说是带上三两个身手好卫士,就算是带上一个营、一个团的精兵悍将,到头来也是白搭。 这时的重庆正处于大轰炸的高峰时期,不但白天日机频频光顾,有如入无人之境,就连能见度极低夜晚,“大和民族”的空中强盗们也对能在中国的战时首都上空窜来窜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在这种极为恶劣的情势下,一入夜就实行灯火管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行七人,两辆法国造的半旧不新的雪铁龙轿车,就这么,在漆黑一片的大街小巷里,东旋西绕了好半天后,才拐到了一处小山坡前。 走上山坡,一座防空洞,出现在了程家骥的眼前。做为防空洞口,只能容两人同时出入的规模怎么看都是狭窄了些的,而这个洞口的外观形象,也十分的简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卫兵可有不老少,且个个都是荷枪实弹,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原对此行的目的地为何处,将要见到什么人,很有信心的程家骥顿生忐忑,这该不会是要把他关押起来吧?在走进那道铁栅栏时,将要身陷囹囵的恐惧,让程家骥脚下有点发软。说实话,死他倒不怕。否则当年早逃回南安老家去当个无忧无虑的败家子了,可要是被关在某一处见不得天日的地方,与世隔绝、骨肉分离,却又另当别论了。可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也就只能跟着命运走了。 幸好,事实很快就证明了程家骥的担心纯属是杞人忧天。在顺着台阶一直往下走,并一道道了经过了三道华丽的皮革包门后,程家骥来到了一个被强烈的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的宽敞得足以使人感到一种震憾的所在。在这个有大半个足球场大的长方形大厅里,不但正有上百名的文职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且在其一角还有几十名将校军官围着一个把全中国都标了进去的硕大无比的沙盘,在讨论、推演着。 见此情景,让曾为第三帝国的“辉煌”狠狠的着迷过一阵子的程家骥不由得先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两个字冲口而出“狼穴!” “浩然!还真给你蒙对了,这个地方的确是照着德国人的样子的弄的。”对这个声音程家骥无疑是熟悉的,熟到一听,就能闪电般的把人在脑子里对上号的程度。可这就更让他惊诧莫名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怎么也到了这了,他不是应该还率部在江西战场上和日本人玩推来磨去的游戏吗? “浩然,我刚交卸了前方的军职,正准备在大后方筹办一所新制军校。在筹备工作展开之前,暂时在‘侍从室’里帮把手。”原本也站在沙盘边上的黄中将一边给满脸不解的程家骥分说着在他处身于此的原因,一面向程家骥快步走来。 “培民兄!” 看着好友兼老上司在说到“新制军校”这四个字时,那股子眉飞色舞的劲儿,让程家骥真正无语了。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乱世中拥兵自重的将军何其多,可象黄中将这样从一个掌握七八万大军叱诧风云的集团军总司令,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目前只存在于纸面意义上的军校校长,却还能甘之如饴、喜出望外者,满天下又能有几人? “黄将军、程将军,请跟我来。”一个插着钢笔的“中山装”走过来说道。 “严组长,劳烦了。”黄中将的这种郑重其事,固然是因为他为人平易近人,很少有摆官架子的时候,另一面又何尝不是在暗中提醒程家骥对方的身份不容小觑。 对于黄中将好意,程家骥自是了然于胸,他赶忙也跟着唱了一个诺。 “两位将军客气了,请!”严组长表现出来的淡然自若、不卑不亢,也让程家骥对这个人平添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程家骥和黄中将一同在严组长的引领下,从一个侧门出了灯火辉煌的大厅。在这通风良好的山腹中,三人走了大约有五六分钟,才走入了一处装饰着罗马柱的走廊里。无需询问,光是看到身边两人那一脸庄严肃穆,程家骥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到了哪扇大门口了。 果然,大门打开后,程家骥又看到了那张中国目前“级别”最高的脸庞。办公室里可不只最高当局一个人,陈部长也赫然在座。 “培民、浩然,坐。”与两年前相比,最高当局的气色要好的多。这也难怪,两年前是什么时势?今时今日又是什么时势!经过长年累月的往来混战,当初来势汹汹的日本人,早已露出了疲态,就算是得益于关东军主力南下,稳往了一度下滑的局面,可也再不复当年席卷天下的声势了。而时下美英等欧美列强又与日本日渐交恶,如果这几个国家与小鬼子当真打起来,在这位极为重视国际力量的借助与运用的最高当局看来,那就意味着不可一世的日本已是败局已定了。凭心而论,程家骥对最高当局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理解、甚至是赞同的。虽说将本国的起落沉浮寄希望于国际风云变幻,未免会让每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人“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可只要能少流一些中国人的鲜血,谁又能说不是一件善莫大焉的事情了。 “培民、浩然,最近的国际局势变化,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些。另据确悉,日美的谈判一旦破裂,日本极可能会在太平洋上采用军事行动。浩然你在战略方面颇有造诣,你先说说,日美全面开战后,日本和大陆战略会做那些调整。”陈上将语带亲切的微笑着问道。 事实上,陈上将的第一句话,就把程、黄两人给听得一愣。不同于黄中将单纯的又惊又喜,对历史的大概进程和陈上将说这个“确悉”的出处(罗家湾十九号的破译专家破译了日本的密电码。)都了如指掌的程家骥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莫不是早在这时节出兵缅甸的决策就已经定下来了。 “浩然,你是不是要再想想?”看来,最高当局对程家骥在战略方面的能力确实是看重的很,这边知道得太多的程家骥还在考虑自己如何把心中所知妥当的表述出来,善于揣摸“上意”的陈上将已经在变相的催了。 ‘不管了!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他。国事千钧重,头胪一抛轻。就是对个人有负作用,老子也认了!” 不得不承认,虽也勉强可算是“守牧一方”大员了,可终始有着“血太热”的毛病的程家骥,还是学不来那种实为明哲保身的在政治上的所谓“成熟”。被陈上将一激,原本就对历史上中国出兵缅甸光是尽了“国际义务”,却没有捞到半分实际好外及牺牲巨大的中国战区被那位有着“酸性子乔”之称的美国太上皇,出于某种目的丑化成了贡献最小的累赘这两档子事耿耿于怀的程家骥,要不管不顾的再打一“炮”了。 “部长!我说的可只是一家之言,若有偏颇之处……。”豁出去归豁出去,这一套下级在向上位表述个人意见时的过门,还是要唱得。 “浩然,你尽可以放胆说,这点胸怀我还有的。”陈部长这话,也是语带双关,从表面上看,只是他的个人承诺,可要细一品味,程家骥要再不直述胸臆,可就是在置疑最高当局的气量了。按这个罪名一上纲上线,又岂是程家骥一个小小的少将军长能担待得起的。 程家骥在朝一直稳如泰山的最高当局微一躬身后,站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幅大幅世界地图前,接过一位“中山装”的递来的“指挥棒”,开始对指点起江山来。 “目下,同在亚洲有着巨大的利益需求的日、美间的矛盾,已积累上升到不可调和的阶段,两国开战,已成定势。一旦战争爆发,日本为了同时能支撑在我国和太平洋这两场战争,就只有南进一条路可走。关于“南进”扩张,在日军内部早有谋划,其目的就是占领现为英、法殖民地的东南亚,以获得橡胶、石油等战略物资。无可否认,有了这些战略物资,日本的战争能力就能打上好几翻。而对我国最不利的是,日本在完成这个战略任务的同时,也“顺道”切断了我方甚为依赖的国际交通线。如此一来,我军兵出缅甸也就势在必行。若我军调集精兵强将,单是与日军角逐于沙场,并非没有胜算,至不也能打个平手。可缅甸那错综复杂的局势却是个大问题。英国人的长期的高压统治,使那里成了一个大火药桶。我们出兵必被大多数缅甸人看成是英国人同路人,根本就得不到当地人的支持,要是日本人再借机以民族自决、亚洲人的亚洲之类的宣传来煸动缅甸民众,那些渴望独立的当地民族武装,会与我们兵戎相见是肯定的。我最担心的还是英国人。只要能把英国的侨民、军队安全撤到印度,极端自私的他们是宁愿把缅甸给日本人,也不会交由我国这个传统的东亚宗主国来控制的。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给敌人日本占了,战后还能拿回来,给了盟友中国,即使日本战败,英国想要再和缅甸凑到一块去怕是就难了。有上述的利害关系,英国必定会拿我军当‘替死鬼’用。综上所述,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身边再有一个居心叵测的盟友,就是有再强大的雄师劲旅,又焉有不败之理。若是再一个应付不好,全军覆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程家骥说到这突然话峰一转。“虽说缅甸的局势险恶,但也不是一盘无法落子的绝棋。只要出兵的时机把握得当,我军也还是有扬国威于异域的可能的” “浩然,你认为出兵缅甸的时机,最好是在何时。”被程家骥吊足了胃口的陈上将急切的追问道。 “日军把英国人彻底打垮的前一刻!”程家骥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处位置,接着道:“那时,陈兵于滇西南的我方大军,就可趁日英两军两败俱伤之机,大举南下,收拾残局,把滇、缅交通线全程死死的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新的一个月开始,请大大支持月票,小黄会努力更新,尽力保持两更的,多谢了。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五) !#10170089 “浩然,如你所说。即便是少了英国人的制肘。可缅人如果还是在日本人的煽动下与我为敌,我方不是照样未战就先失了地利、人和。”陈部长继续追问道。 “陈部长,缅人所望眼欲穿的唯有“独立”二字而已,那怕是个名义上的,他们都会为之疯狂。日本人能给的。我堂堂宗主国就给不起!只要拉上民族独立的虎皮,就算美国官方出于安抚英国人的考虑,想要强力干预缅甸的事情,我们也可利用在美华侨的力量,反过来在美国国内掀起一场宣传战,相信在我国的强硬立场和向以“民主楷模”自诩的美国民众的双重夹击下,那时定已深陷在太平洋战争中的自顾不暇罗期福总统和他的政府,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说句大实话,要是没有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在英国人背后死撑着。光是靠日落西山、垂垂老矣的大英帝国在亚洲这点弱小的可怜的陆上军事力量,能打得过我国一个大的战区,他就可以躲在被窝里偷笑了。我远征军完全控制缅甸后,就成了一股能左右整个东南亚战局的关键力量,到那时,英、美、荷兰等欧美列强就是心里再不情愿,为了他们在亚洲的传统利益能够延续下去,也要借重、求助于我国。这样一来,我方就能从被动的请求援助,变为与之平等的和作伙伴,真正的挤身于世界大国之列。”程家骥初时还有些心怀惴惴,可愈是说下去,就愈是意气风发起来,到最后一句时,言语间已是大有江山万里尽在掌中的意味了。 举座皆惊! “浩然,你要达到上述目的,我国要在缅甸投入多少兵力。”或许是受到程家骥所说那句“真正的挤身于世界大国之列”的诱惑,一直保持缄默的最高当局终于开口了。 “校长,初始兵力,不低于三十万,力图一举击溃日军。”程家骥看了看“听众”们那凝重如山的神情,紧接着又是话峰一转。“只要局势稍一平稳,我方即可逐步从缅甸抽兵回国,所空出的防地可由那时已建立起来缅甸国防军负责。若是一切顺利,从国内派到缅甸去的驻屯军,只需常年保持在七八万人左右即可。我相信这个兵力数目,对国内的战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程家骥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炸下去,绕是最高当局和陈部长的城府再深遂如海,也不禁好一阵心神摇动、浮想连翩。他两位尚切如此,骨子里是个直心肠的黄中将就更不消说了。 黄中将这一争切起来,连平时他很是注重的上下尊卑都顾不上了,径直抢问道:“浩然,你想过没有,先不说非我类似其心必异,就是以已推人,任是那个国家政府也没有愿意别国在自己的领土上驻军的。要是有绝对强大的军力,也还能勉强镇得住场面。可要是如你所言,在偌大个缅甸只留下一个集团军的驻军,是不是冒险了。别到时,没被日本人打掉,倒被咱们一手扶起的缅甸新政府给挤了出来,那可就是国际大笑话了。” “培民兄,我只说国内派去的,可没说不在当地招募啊!要知道东南亚一带光是华人华侨,就有近千万之众,这还不算为数更多的华人后裔,只要能把根扎到他们身上,我军的兵源可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程家骥说这话时,的确只是从解决兵源补充一个方面着想。可说者无意,听着却有心。以最高当局和陈部长的政治头脑,在闪念间便想到了由此延伸出来的另一个好处,东南亚华人势力的澎涨。假如能顺水推舟的让东南亚出现一个或几个以华人为主的国家,算起收益来,这可不是单纯的军事扩张能比拟的。搞得好,还能在海外多出几块打着自治区的招牌的实际领地,这叫什么,这就叫开疆拓土!人到了最高当局现下这个“唯我独尊”的位置上,还有什么,比开疆拓土、名标青史更能吸引他的。 单从其眼中燃烧那股熊熊火焰,在场每一个都能看出,此际的最高当局是何等兴奋与激动。 “哟!凌晨一点多了!培民,浩然又是车又是飞机的,都奔波了一整天了,你带他下去休息一下。其它的事,明天再谈。”陈部长站出来说道。 程家骥和黄中将遵命告退后,房间里的交谈还在继续。 “辞休,你看了。”已恢复了常态的最高当局平心静气的问道 “校长,以我之见,想要象程浩然所言的那样在几个大国之间“跳舞”并最终获利难度颇大。可他提的这个计划,却也能让缅甸的形势比我们原先估计的要好得多。最低限度在军事上,我军在缅甸不会吃太大的亏。”对远征军司令长官一职很感兴趣的陈部长,最关心的还是出国去的部队,能不能打得胜,能不能回得来。而程家骥的建议,显然在这方面正中了他的下怀。 “是啊!我们手上的筹码太少。程浩然这个方案虽有些“异想天开”,真要实施开来,却是最能保障我国的利益的,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要美援!不要美国太上皇!只是国与国之间再扯上了政治,想不错综复杂都难,万一要是弄巧成拙真把美国人惹恼了,从长远上看对我们就太不利了。”凭心而论,做为一个处于战事状态的大国、弱国的领导者,最高当局的处境,难啊! 最高当局微一沉吟后,接着说道“这样,你马上组织一些人,研究一下程浩然的方案,先尽快搞个可行性分析报告出来。你记住,人一凑齐就集中起来居住,一张纸都不许从带出办公地去。对外就说是军委会又办了一个学习班,这些人是去受训的。至于名义你来定。” 好嘛!程家骥所申报的这个“缅甸应对方案”。这就算是正是“立项”了,而且一立,还就立出个保密单位来。 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的陈部长立刻火急火燎的去督办去了。 陈部长一走,最高当局便从办公桌上取出一张写有“任命程家骥为军事委会员中将高参”字样的手喻,在这上面画了一个大叉。 画完这个代表做废的叉后,最高当局按响了桌子上的电铃,很快那位先前引领程家骥到这里的严组长出现在了门口。 “恩彦先生睡了吗?”最高当局问道。 “先生,恩彦先生刚吃了安眠药?”严组长小声答道。 “那就算了。不!还是请恩彦过来一下。” “是!”严组长比来得速度更快的去了。他可是一个明白人,能让最高当局在明知那位素有最高当局的“文胆”、“智囊”之称的陈恩彦先生,已服下安眠药的情况下,还坚持要请其过来的事情,可是半点也耽搁不得的。 当天晚上,最高当局办公室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很晚。 事实上,在这个日后让英国的史学家们一直耿耿于怀的晚上,一夜无眠的人很多。这其中不仅有躺在“地宫”里从法国进口的高级席梦思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的程家骥;还有因程家骥被带走后一直未归而得到处打电话、拍电报的于三姑等人;收到“环消息”的钱绅;忙着到处抽人去成立那个专职讨论程家骥的提案的可行性的部门的陈部长;受程家骥“信口开河”之累,从家中被突然带走的十几位军阶高低不等的优秀参谋军官和他们的家属; 原以为一定会被二次接见的程家骥,在坐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后,却接通知,他可以回家去了的通知。 车还是那两辆雪铁龙,人也是昨晚那六个人,可态度却是大不一样了。这些“御前侍卫”在面对程家骥时,眼神中已没有了先前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多了些发自于内的敬畏。这个发现让程家骥很高兴,他的这种愉悦与虚荣心无关,纯是因为他从这些“风向标”身上,看到了最高当局对自己的建议的重视。 一在位于国府路的住处的门口下车,程家骥就看到倚门而望的于三姑。 从这会儿的于三姑身上,程家骥找不到当年那个和自己谈几千支枪的大买卖时不落半点下风的那个精明坚强军火商人的影子,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妇在受到惊吓后,见到丈夫安然无恙回家时的欣喜若狂和随之产生的无限后怕。 ‘这次要是能回去,今后重庆这个“神满为患”的地方,还是少来的好!’程家骥一面在心里暗自叹息着,一面走上前去,先把妻子重重的拥入怀中,再双手一打横,在众人目瞪口呆和于三姑半真半假的嗔怒中,直接到她抱进了别墅,抱进了卧室! 黄昏时分。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生活气息”的程公馆的卧室里。 “浩然,呆会掌灯后,我们俩是不是一快去看看干爷。他在重庆门路多,特别跟罗家湾十九号的那位“大当家”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咱们请他出面帮着疏通一下?”尽管身上也有着女人与生俱来的软弱,可见过不少世面的于三姑毕竟不是那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千金小姐。惊魂一定后,才经“几经风雨”,犹是香汗淋淋的于三姑便又替丈夫谋划了起来。 “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这几天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屋子里和你过两人世界。”老实说,如果没有昨天晚上那场“隆中对”。于三姑不说,他也会向这位神通广大的合伙人求助的。可在感觉到自己“升值”后,程家骥敏锐的意识到,今后要更加的谨言慎行,象杜公馆这种树大招风的地方,起码在述职程序走完之前,是不能去的了。 动嘴归动嘴,在这其间程家骥那两支“咸猪手”也没有闲着,直一个劲的在身旁的佳人的娇躯上、香怀里游走、探寻着,很快于三姑的眼中便又充满了盈盈春意。接着卧室的窗帘就又被一只纤纤玉手给轻轻拉上了。 与此同时,离程公馆不远的一处小楼的阳台上。 “他姐的!鬼抗日名将?床上名将!从进门走都忙乎一个下午了,还没个消停!” “老安徽,你发什么火。上头的命令只是让咱们盯着,至于人家一个将军爱干嘛,你一个小上尉管得着嘛。” “他那是妒忌。没瞧人家那四姨太,长得多水灵、多招人!” “老古,你嘴巴也干净点,那丫头也是门里的,听人说手底下可是硬得很,又是杜老板的嫡系徒孙,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角色。 说话的这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穿着“中山装”,架在阳台上那架一看就知道是泊来品的高倍数望远镜,门里的人的称呼,其中一人还是个上尉。这些因素凑在一块,便顺理成章的道出了这些人的身份,罗家湾十九号的小喽罗! 程家骥这回倒是说话算话,竟一连在家里“猫”了三天。让于三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三天军政部的人,居然也不登门来催架。于三姑想不明白,程家骥心中还是透亮着了,看来最高当局在怎么安置自己的问题上也为难的很,他老人家没个准主意,军政部的那些家伙,就是把自已恨得牙痒痒,也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的! 等到第四天中午,国府路程公馆才终于等到了几天来第一位访客,对有客来访胸有成竹的程家骥毫不意外,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位访客的身份,是不是太高了点!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六) !#10170220 回到这个时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程家骥对于此际官场上那套行客拜坐客、小官拜大官、节、寿、喜、伤、病、死等等的人情世故往来应酬的规矩,早已是耳熟能详。事实上就算是到了后世,官场上讲究的也是这一套,只不过换了些比较文明的名目而已。 正是因为已熟知这些,程家骥才会对陈上将的亲自登门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以致于陈上将都进了大厅了,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着闲书的他,还没有回神来。 “浩然你坐直了就行了,反正我马上也是要坐下的,何必多此一举!”陈上将这一熟不拘礼,倒把程家骥给吓着了。他好歹也跟这位派头十足的上将军打了几年的交道了,还真被见过陈部长有这么随和可亲的时候。反常者即为妖,那可是千古明训啊! “辞公若有事垂询,或我去晋见,或是由培民兄传达,都可,怎么敢劳动你的大架。”程家骥一边匆匆站起来肃客、敬礼,一边没口子的谦逊着。玩平易近人,那可是大人物们的特权,地位、身份、资历样样都比陈部长差了八条街的自个,还是小心守礼的好。 “你这个浩然啊,怎么这么见外了!都叫你不要多礼了嘛?”嘴上是责备着,可陈部长内里却没一丝真要怪罪程家骥的意思。 “陈部长好!”这时,于三姑闻声走下了楼来。 见到于三姑陈部长无疑是高兴的,这其中的缘故,也很好理解。要知道当初这两人结成连理时,主婚人可是就是陈部长。从这个意义上说,于三姑无异于就是程家骥与陈部长之间的亲密关系的“活证据”。若是换了一个人,多半这时是要端上长辈的架子,说上几句“三姑愈来愈漂亮了。”之类的可以进一步拉近彼此距离的话的。只可惜,陈部长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呆板木纳”,也就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罢了。 于三姑也是聪明人,在完成了调节气氛的任务后,很快就找一个过得去托词又上楼去了。 “浩然。你好福气。我听培民说,你另外三个夫人也个个都是兰心慧质,天仙化人哟!”在万分难得的说了一句俏皮话后,陈部长这才言归正传。“国际形势马上就要发生大的变化,我国的兵力的布署也要根据这个国际新形势进行调整。从全局考虑,军委会决定将新二十军调到绵阳一带做一个较长时期的休整训练,以为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做准备。说白了吧!只待你说的时机一到,“上头”很可能会将新二十军编进入缅作战的远征军的序列。”说到这,陈部长停了下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程家骥。 ‘打的好算盘!调新二十军入川,长期闲置起来,不管是渗透分化,还是同化控制都会事半功倍!’凭心而论,这招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更谈不上刁钻毒辣,可却让人难以招架。说到底,最高当局都有政府的名义在手,任你是铁板一块都架不住‘中央’的日浸夜蚀,更不用说,新二十军中高层的干部中本来就充斥着大量的中央军校的毕业生,在整支部队被“上面”抱在怀里的情况下,想要拦住本就心向‘中央’的他们,向‘中央’靠拢可能吗?此刻,程家骥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自己累死累活聚了这多年来的人心,也曾自以为是铜墙铁壁,可这一较起真来,人家用堂堂之阵就能客客气气的把自己逼到死角里去。不得不承认,彼此间力量还是完全不成比例啊!抗命?开什么玩笑,程家骥敢肯定,只要新二十军胆敢公然不服从调遣,军委会就敢在二十四小时内,宣布其为叛军!当然,也有让重庆不敢轻举妄动的法子,且这个效果显著的法子在这会儿的北方,就有很多地方部队在用着,那就是以的南京的“汪伪”政权甚至是直接与日本人勾勾搭搭的行径,来要挟国府,以保持其独立性。而挟敌以自重这种足以让祖宗蒙羞的混帐法子,程家骥是打死也不会用的。可如此一来,程家骥又实在是想不来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来应对最高当局的这一着。彻底倒向桂系?那又与入川有什么分别!别看行营主任现下对自己是礼敬有加,可一但真要整个身子靠了过去,他老人家也不个会讲客气的主。不,比入川还遭,历史上抗战期间的桂军可是至多只在安徽、湖北境内打转转,想要出国,门都没有。 程家骥毕竟年青,城府再深能深到那里去,这一心潮澎湃面上便自然而然的带了出来。 看着程家骥那陡然煞白的脸色,久经世事的陈部长那能还看不出对方这是被触到了痛处,在挥手让随来的秘书退出厅去后,陈部长语重心长的对程家骥说道:“浩然,你我相交有年。说句心里话,你的军事才华,尤其是在战略上的预见能力,我平生所见连你在内仅有两人耳,另一位是大前年去世的陆大的蒋校长。至于,你那点小九九,我也能理解。凡是有事业心的军人嘛,又有那个不爱弄兵调将揽权的。可眼下的时势不同了,军令政令的统一势在必行。就是广西、山西、云南这几个半独立的省份,将来赶跑日本人后,也是要一一解决的。本来,以你抗日之坚决,思想之‘纯正’,‘中央’就是再放纵你游离一段时间也无妨。可时下,国际风云变幻,急需要象你这样的战略长才到中枢来谋划大计,也就不得用些半强制的手段了。再说,你提的那个计划,我正奉命在完善,没你这个倡议者的参与,那哪成啊?我总不能,每天都往玉林发长电吧?” 程家骥再浑,也知道以陈部长的身份、立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是难能可贵了,是万万容不得他再推脱的了。他倒没有怨天尤人,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搞了半天,竟是自己在“狼穴”里那番“得意忘形”的“卖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使得最高当局下了一定要他‘绑’在重庆参赞军机的决心。 “我新二十军全体将士一定坚决服从“军委会”的命令!”程家骥说这话时,只觉着自己满嘴的苦涩。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陈部长便适时端出了早已备下的‘糖果’:“浩然,你放心。‘上头’对你还是很器重的,这个新二十军的军长还是你的,而且你不在部队时的代理人选,也由你指定,另外为了你的工作方便,还特批你在‘侍从室’主管军事的一处二组挂个副组长的职衔。其实。按你这一年多来的赫赫战功,升个中将绰绰有约,‘上头’之所以在军阶上一直压着你,也是出于爱护你的考虑。象你这个年龄摆得太高不好!再说,‘上头’可是亲口说了,将来只要是入缅作战一个集团军司令,总是少不了你的。” 应该说,陈部长的棒子打得够准、够狠,甜头也给得够足。先不说,保留了程家骥的军长职务,又给了他指定代理人的权力,这等于允许新二十军仍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当然,这与在玉林时独断专行于一方,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可也是难得的“宽容恩遇”了。也不说那个集团军总司令的“画饼”。单说最高当局特批程家骥进“侍从室”一事,即使只是挂个名,也只能用“天恩浩荡”来形容了。客观来说,“侍从室”在职能上与前清的军机处、北洋当国时期的政事堂可谓是一脉相承,那是真真正正的中枢所在,在那一类机构的任职的都是见官大一级的“天子近臣”。若是照着前清的体制来套,这个“小小”的副组长就是军机章京,其含金量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就是前清时节的那些起居八坐的封疆大吏,任他在外任上多么威风八面,多么“清廉如水”,每年给军机处章京老爷的年节两敬,是绝对不敢“缺斤短两”的。而程家骥以一个少将军长的本职兼之,那更是开了一时之先河。这其中的“荣耀风光”,自是不待多言。换句话,有了“侍从室”这块连让世人无不畏惧三分的罗家湾十九号,都轻易不敢去招惹的“金字招牌”防身,莫说是新二十军的日常供应是铁定一切从优了,就是程家骥手边正做着的这些见得光的“生意”,也不必要局促于天南一隅,而是大可“乘风入九霄”了。 那天,程家骥受到心理冲击堪称两世人生之最,在陈部长满意的打道回府后许久,他还犹如在梦中。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七) !#10170441 重庆打铜街。这条最早是因其居民多是以打制铜锡器具为业的工匠,而得名的街道。历经世事变迁,从本世纪初起,就成了钱庄、票号林立之处。从国府迁渝以来,打铜街就水涨船高的加倍繁华兴旺起来。到一九四一年夏为止,这条街上不但有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钱庄银行和一处融外汇、期货、股票交易于一体的综合型交易所,就连重庆海关本部也设在这里。要知道,自打日军占领上海、南京、广州、武汉等城市后,战前中国政府所设立的四十七个海关,就剩下了区区十二个,在这仅存十二个海关当中,就有七个在西南,而重庆海关则是名副其实的西南第一关。换言之,打铜街也是此际的中国对外贸易的心脏部位所在。这几个核心扭在一起,便奠定了打铜街在战时中国的经济霸主地位,此地被时人称为“中国的华尔街”,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节,程家骥正置身于位于打铜街和陕西路交界处的交易所大楼顶层的一间高级会客室内。室内弥漫着的沁人肺腑的淡淡茶香;纯中式风格的作工精细、造型古朴红木家具;墙壁上挂着一幅幅能给人一种种别样意境的名人真迹;光是这些就足够让以纠纠武夫自诩的程家骥为之心旷神怡了。更不用说,此刻还有伊人为之抚琴了,程家骥只觉得深藏在自已心底里那根被血水泡得僵硬的心弦,随着这悦耳的琴声一点点的在软化、复苏。当然,世间事,想要十全十美总是很难的。这点美中不足,就是从楼下人声鼎沸的交易大厅,隐隐约约传上楼来的噪音。这饱含着喜悦与沮丧的噪杂声所代表着的俗世众生相,无时无刻不地提醒着会客室里的每个人,他们终究还是身在滚滚红尘中。 一曲毕,身为主人的杜老板挥退了充当琴师的二八佳人。 “浩然,看来,你这次是得在重庆长住了,对今后有什么具体打算没有?”杜老板边轻呷着他长年挂在身上的那把纯银茶壶,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镛公,‘政治部’马上要筹办一个新的干训班,陈部长让我去帮把手。”程家骥微笑着答道。说实话,与于三姑结婚后,为了在人前如何称呼这位神通广大的大享,还是很让程家骥伤了了一阵子脑筋的。既已是亲戚,再叫老板显然是不合适的,而他又有军职在身,一口一个师爷也不妥,叫社长?他又不是恒社中人。最后程家骥思之再三,才想出这个与官场的习俗挂勾的称谓。却不想,这正对了发迹后,一直以自己的出身太上不了台面为憾的杜老板的胃口,以致于到了后来,这个‘镛公’都成官面上的朋友们对杜老板的通称了。 “那个事,我也知道一点,你不过碍于情面去帮个忙、兼个副主任的差,又不是专职,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你也许还不晓得,现在的重庆,遍地都黄金,就是比起当年上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单说这交易所,那就真是个日进斗金的好地方。再说,你海上的道熟,上海、南京那边又很有些人手、场面,加上新近在‘侍从室’补了个差使,又遇上眼前这种好行市,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凑齐。这当口,浩然你要是不四面出击大捞一票,日后要后悔的。”杜老板显然对程家骥很有信心,言语间,竟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拉着他在重庆大展拳脚。 程家骥在有感于陈部长在保密方面做得如此的周密,竟连手眼通天的杜老板都不明其中内情之余,又不好点好破。只得有选择的应承道:“从东边进点货,那是小事,等我的部队进川了,我就让他们去组织。只是这个投机交易吗?本就是赌对冲的事情,眼前国际上的形势更是瞬息万变……”从杜老板的眼神透出的那一丝了然让程家骥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真是笨死了!我怎么忘了眼前这尊神,跟罗家湾十九号的“老板”可是长期合伙人。有这层关系,日本人要在太平洋上动手的事,人家能不知知道吗!’想通了这桩生意多半也有那位‘老板的’的股份这一节,原本只是顾忌在重庆这潭深不见底的混水里搅得太深,引来什么祸事,才勉强抵御住了‘黄鱼’、‘绿钞’的诱惑的程家骥,那里还按捺得住。只是,来自后世的他的观念,还是与这个时代的人略有些不同的。 “镛公这么看得起,我今天就让香港方面汇些头寸过来,跟着您做做‘汇市’就是了。”程家骥话锋一转接着道:“可我总觉得,这投机的生意风险太大,就算能时时有第一手消息,可也总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做一时尚可,想要当成长久的稳定财源,却是不成的,想靠这个在重庆扎得下根了,那更不可能的事情。” “浩然,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应该说,程家骥所说的,正是一心想要开拓“正行生意”的杜老板最感兴趣的。 “想法是一个,这个行当赚头大也做得长久,就不知镛公对抗战的前途有没有信心了” “浩然,你这是考我,国际上的形势我还是知道点的。眼下美国、英国就要参战了,小日本别看这会子闹得凶,骨子里却已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你快说是那个行当?”杜老板这种抗战快要胜利的想法,在当时普遍迷信英美力量的重庆上层社会当中很有市场 “万叔,我来时,在街尾看见了两块空地皮,麻烦你帮我问问主家,只要价钱不太离谱,就请帮我盘一块下来,回头我让三姑把订金给你。”程家骥没有马上回答杜老板的问题,而侧了侧身子对那位万大总管拜托起来 “老万,你去的时候,记得把另外那块也盘下来,咱们府里要。”会意尽快的杜老板,一转念却又皱起了眉头:“浩然,你的眼光很准。将来香港和孤岛一丢,肯定是要有许多家银行搬到重庆来的。而这已经成行的打铜街,也无疑会它们选址时的首选,趁着目下鬼子轰炸得凶,屯几块好地皮,过了这个风头也的确是能狠狠赚上一笔。可光是这打铜街又能有几块地皮,没多大搞头吗!” “镛公。这山城里外到处都是因为被日本人的飞机炸了房子而无家可归的难民,要是由您牵头成立一个公司,再由市府出面组织,在远郊盖上些过得去的住房,给被炸了房子的老百姓住,房价就用地价相抵,再给一点粮食。这一来一去间,不但能把大片成块的地皮抓在手上,若是操持得当,还能赚个天大的好名声。”程家骥说的这套放在几十年后,半点不新鲜,可在此际,却是个发明创造。 “让他们以地换房不难,大不了到时让范老哥占上点股份。帮着“动员”一下。可就是这资金回笼的周期是不是太长了点?”患得患失也算是人的本性之一吧。先前杜老板还嫌可买的地皮太少,可这时却又因觉得自己要押下资金太多,犹豫不决不起来。 至于,杜老板所说的那位范老哥,自就是那位已从前线回川的范园的主人,此人同时也是全川最吃得开的袍哥大爷。 “就算是美、英国人也加入到对日作战中来,这场大仗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停得下来的。我敢断言,以日本人目下的还可称得上强大的军力再打下两三座省城,那是绰绰有余。到那时,拥进重庆来的那些富得流油的“难民”,还怕少了不成。再说,眼看着这仗就要国际化了,重庆的外国人肯定会一天天多起来的。外国人一多,尤其是美国人一多,美国政府能让他们挨炸,铁定是要派空军来的。所以,镛公你大可放心。只要投资的时候,量力而行,经得起拖。这桩买卖,绝对会赚得盘满钵满。你想想战前的重庆地皮是什么价?要是真能做起来,我也是要加一股的。”尽管主要的心思在于能多帮一些难民活下去,可程家骥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信口开河。历史上,自四三年夏中美联合空军掌握制空权后,基本上没有再受过轰炸的陪都,确实是有过一个空前繁华的时期,虽不敢说寸土寸金,却也是千金难求一亩地。只不过 “干!”被程家骥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眼冒金星的杜老板终于被煽得下定了决心。 在陪着兴致勃勃的杜老板又讨论一会这个以房换地计划的细节,程家骥方才打道回府。 两天后,正忙着协调、安排新二十军北调所牵扯的诸多事宜的程家骥,被通知到设在原名浮图关,却只因那句“糊涂关训练糊涂官”的民谣,而最高当局亲自改名的复兴关的对外称为“政治部干训班”的‘中缅公路问题研究室’报道。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八) !#10170601 复兴关,‘政治干部班’驻地。 尽管在主观上程家骥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有多么出众超群,可事实上,一个率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与强敌恶战经年的将军,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能差到那里去了!可此时此刻,程家骥实在是无法自控了。 “都给我停下来!”程家骥这一高声喝令,前一秒钟还被一群围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沙盘的推演争执着的校级军官们,弄得熙熙攘攘犹如菜市场一般的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脸莫明其妙地看着程家骥。 这时已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程家骥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待到心情平复了此许后,方挥动着他手上拿着的那薄薄几页纸,对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上校问道:“黄参谋,这就是你们在订定这次跨国行动时的全部依据!” “程副主任(研究室主任由陈部长亲自兼任。),派去搜集缅国情报的人,还滞留在昆明。目下我们能找到资料的只有这些了。”黄参谋无可奈何的答道。 云南做为与缅甸直接交界的省份,深知此时自己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的程家骥,对于那里的情况无疑是下过一番工夫的。对于黄参谋的隐衷,他也还是知晓的。实质还处于半独立状态的云南当地政权,为了防止‘罗家湾十九号’的势力借机渗透,对重庆方面深入滇境公干的普通军政人员,总是先在安置在昆明五华山附近的宾馆里好吃好喝的款待一个时期,直到把身份搞得确实无误了,方才能在滇方人员陪同护卫下履行其与抗日有关的使命。据程家骥私下探问所知,云南方面这个‘好客 ’的习惯的由来,确也是因为在抗战之初云南方面开放门禁时,罗家湾十九号趁机入滇执行‘公务’一些人,肆意妄为,搞得天怒人怨所至。从这个意义上说,负有保境安民之责的地方,搞点甄别倒也是无可厚非。他也不忍责备黄参谋等人,没有第一手资料可凭,不是他们的错,这些人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还能毫不气馁的兢兢业业的工作,光是这份敬业精神,他程家骥就自忖没有。 可战争是一门半点务不得虚的科学,光有敬业精神,有个屁有!真要较起真来,程家骥连对那些已派出去的情报搜集人员能取得多大的实际成果,都不敢有多大的奢望。开玩笑!中滇边境有多长?缅甸又有多大?一个小组四五个人,就算个个都是“零零七”,又能派上多大的用场!而程家骥所提出的这个预想,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个军事行动,可往深里说却是政治、经济无所不包。说白了,就是要在战时的特殊情形下,把中缅公路所经地域,乃至能威胁这个地域的所有战略要点,都切实的控制在中国军队手中。象这种牵连甚广的宏图大计是一丝秕漏也不敢出的。可偌大个计划想要制订得周详、慎密,又岂是闭门造车能造得出来的! “大家这几天也都累了,今天就到这,都去休息吧!”程家骥看了看犹在面面相觑的众人,厉声喝道:“解散!” 人群是散开了,可程家骥刚转身向屋外行去,这些从各个部门抽调而来参谋精英们立时又象刚才一样三五成群的聚集到了一起,只不过这回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不再是那个几千公里外的崇信佛教的邻国,而是他们这位大名鼎鼎的小长官了。 这会儿的程家骥那里还顾得上这些。事实上,一出了大厅的门他就直奔大门口那辆上峰拨给他的雪铁龙南而去了。 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在车上一个劲的催促着司机,也全靠配给他的这个司机的技术不错、胆子又大,一路无信纸是过桥爬坡,还是穿街过巷,几乎就没有减过速。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程家骥走在了‘政治部’的走廊上。 “证件!”回应一道道岗哨的吓阻声的,是程家骥平举在胸前的‘侍从室’的蓝色派司,看到这个,那些担任警卫的士兵们,那里敢拦他半步。 “程将军!”小兵们不敢挡架,并不意味,拉起虎皮做大旗的程家骥就真能在堂堂‘政治部’里如入无人之境了? “方秘书。我立刻要见陈部长。”对上这位陈部长的心腹,程家骥胆子再大,心情再是急切,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了。 “我这就去通报。”慑于来势汹汹的对方的赫赫声名和在陈部长心目中的地位,曾与程家骥有过几面之缘的方秘书,倒也不敢刁难拖延,忙大步流星的去了。 很快,程家骥便被带到了陈部长面前。 “浩然,什么事?这么急!”显是已从秘书口中得知程家骥是一路硬闯进来的陈部长,一面询问着个中缘由,一面挥手示意让程家骥先坐下再说。 程家骥边双手接过方秘书递过来的一杯茶,边说道:“部长,复兴关那边的情况很不好。” 陈部长原以为是新二十军北调入川事情又起波折,一听到是研究室的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满不在乎的说道“是不是人手不够?那不要紧,重庆这里别的都缺,就是军官要多少有多少!我再给你调?还是你自个去选?” “部长,人手肯定是还要翻上几番的,可又不光是这个问题。”程家骥接下来便把他心中所虑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程家骥愈说下去,陈部长及那位方秘书的脸色也就愈来愈凝重起来。虽说都不那么纯粹了,可本质上还是个军人的他们,对程家骥说的有没有道理,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部长,二三十万大军在人地两生的异国它乡作战,连一次全面细致的战前实地考察都没有进行过。那一开动起来,就只能是盲人骑瞎马。要是按现在这种差不多等同于凭空臆想的搞法制订出来的具体作战方案去打,那多流点血,多死些人还是轻的,要是再稍稍有一个应对不好,把这几十万强兵悍卒白白都折损于域外,也不是件稀罕事。真要有那天!职这个倡议人,就是死上个百回千趟的,也不能赎之于万一啊!”程家骥说到动情处,竟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浩然,你先别激动,问题总是会得到解决。你说说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听得都入了神的陈部长,这时才想起让方秘书去关上办公室的门,以免泄密。 “部长,我建议组织一支有适当规模的军官团队,在当地华侨的掩护帮助下,以受邀商团的名义按分别负责的区域,分成若干个股取道香港深入缅境,做一次连行程时间在内不少于两个月的实地考察。只有这样,制订出来的行动计划,才有可行性可言。”程家骥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完程家骥所提的这个解决之道后,陈部长陷入了长考。对程家骥与堪称海外华人中的一面旗帜的司徒公之间的亲密关系,位在中枢的陈部长早就心知肚明了,有了那位老先生的号召,让当地华侨公司出个名义还是不难的。那是怕露了马脚,而引发友邦惊诧、国际纠纷?那也不是。以现下的时势论,真要露出的破绽,就算是英国人要公事公办,已经宣布了对日实行战略物资禁运的美国人,还巴不得中方能有这么积极的态度了,到时是铁定会出面斡旋的。正处处仰着山姆大叔的鼻息的英国绅士们,就是再高傲还能不给美国人面子?说来也许没人会相信,让陈部长感到为难的,居然是这次考察行动的经费!这并不是个玩笑,稍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能明了,一支要在它国的土地上活动的战前实地考察团的开销,是何等的巨大,抛开其它,单是必不可少的收卖当地官员这一项,就不知要比往返的机票、船票和食宿的费用要多多少。总不能把这笔费用也全转嫁到当地华侨富商头上吧?那样干,华商们会不会卖帐先不说,即使是能行得通,那可也就无密可保了。说到大天去,这毕竟是件犯忌的事,国与国之间心照不宣还成,若是嚷嚷得人尽皆知,爱面子的英国人在下来台时会什么反应,倒在其次,关键还是日本人知道了此事,那损失可就大了。 可要是另想他法,陈部长本人的那点特支费肯定是不够的!从政治部的帐上直接划拨?同样出于保密的原因,也是行不通的。想来想去,深知此行牵连甚大的陈部长一咬牙,做了亲自面见最高当局,请求其特批这一笔经费的决定。 “浩然,我给你二十个名额够不够?。”陈部长很豪爽的说道。在已为自己的魄力大感自豪的陈部长想来,二十个人飘扬过海,已是破天荒的壮举了。要知道,战前国府以国家名义派考察团出洋,可是很少有超过十个人的,正常情况下也就是五、六人而已。 却怎料,程家骥在默算了一会儿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部长,以职之见,为了确保将来在缅甸作时能有更大的胜算,我们这次派人过去,不光是要收集有关目标地域的地形地貌、风土民情、江河湖水文资料这类的情报,还得对英军在那里修筑的各个军事要塞有个大概的了解,最关键是要把缅人中独立派所组织的的那些武装的情况弄清楚,并争取能先与其中比较有实力几股有一个初步接触。要完成这些任务,考察团的团员中不仅要有合格的参谋军官、优秀情报人员、精悍干练的护卫,当然最好是还出几个级别各异的部队长。让部队长们去的原因是同样的地形地貌和军事设施,在许多时候,以部队长们角度去分析会比专职参谋们,要来得更加的直观、实用一些。”等程家骥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话后,他才发现陪都官场公‘誉’为‘胸有山川之险,心有城府之严’的陈上将竟然被自己一席话说得已是面色通红。而在一边“旁听”的那位‘浙南才子’方秘书,更已是两眼发直、张口结舌了。 “浩然,你干脆说个总谱,要是照你这种大手大脚的搞法,此去缅甸你要带几十人?总共需要多少经费。”陈上将毕竟是做大事的,惊诧莫名归惊诧莫名,可好歹还能保持着神智清明。这可要比已进行入石化状态中的方秘书强得多了。 “部长,人有个五六十人尽够了!经费吗?也就三千两黄金上下。”说实话,这两个数字还是程家骥看到陈部长都已被‘吓’得成那样了,在出口前硬生生的统统打了八折的,否则还要不得了。 “你啊!”陈部长这回算是明白了,黄中将某一次跟他说的‘浩然好是好,就是那个大少爷脾气一上来,直让人狠不得跟他大吵一架。’这句话的真啻何在了。他现在何止想吵架,就久违了几多年的那种想扁人的‘情怀’都又浮上了心头。 “部长,我也冒昧的问一句,你最多能批多少两黄金?”程家骥轻声细气地问道。 “你带多少人去,我不管。我最多只能从‘上头’那里给你特批一千五百两黄金。”陈部长这可不是在装穷叫苦,在美援还未大笔来华(已来得都是些物资。),原先的财政储备又已基本掏空的此际,国府的确处于抗战以来财力最馈乏的时刻。就是往日好似用之不竭的最高当局的特支费都已是紧巴巴的了。 “行!一千五就一千五,剩下的缺口,我在严格保密的前提下把它填上!”黄金一千五两啊!说不肉痛那是假的,可为了心之所安,自认对兵出缅境有特殊责任的程家骥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陈上将无语了。他当然知道程家骥能出得这个钱。可衮衮在朝诸公富可敌国者,比比皆是,又有几人舍得拿一千五百两黄金、甚至是更多出来支撑一场说不定只会是备而不用的战前实地考察呢! ###月头拉票 !#10170602 本月月票已处于第十,太难看了!请喜欢本书,又还有月票的大大们紧急支持一下。本月本人会尽力保持每日两更来回报大大们的。 小黄在这里拜托加作揖了!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九) !#10170784 计议已定,陈部长火速晋见了最高当局,并随即得到热衷于想要通过在缅甸的军事行动,来树立中国的大国形象并巩固其的统治的最高当局的极力支持。这种支持,不仅仅是只体现在批下来的经费比陈部长的先前所预计的还要多出五百两黄金,达到了两千两,同时还体现在最高当局异常爽快的给陈部长一纸要求国府辖下的所有的部门都要无条件的配合这次行动的亲笔手喻。威力无穷的‘尚方宝剑’宝剑一到手,陈部长就兴冲冲的告辞而去,急得差点连礼都忘了敬。 陈部长所不知道的是,当他还在赶往复兴关的路上时。最高当局就已当面就此事向奉召而来的,陈部长最反感的人‘罗家湾十九号’的那位‘老板’,做了好一番“语重心长”的交待。 复兴关,‘政治部干训班’会议室。 围座在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旁的一众军官们的精神状态,比之几个小时前已是亢奋了不知凡几。这也难怪,当了这么多年的军人,也策划过多次成功或是失败的军事行动了,出国做战前实地考察对他们每一个来说都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摊上这种好事,你让他们如何不欣喜若狂。以致于直到这会儿,他们当中的某些人都还不敢相信,向来小眉小眼的‘军委会’,竟会出手如此的阔绰。 面带喜色的陈部长,在挥手示意下面肃静后,开口说道:“诸位,这些赴缅国进行秘密军事考察,‘军委会’和‘政治部’都是下了最大的决心的,光是活动经费就是三千二百两黄金(从陈部长特支费里开支两百两,另程家骥所出的那一千两对外也是挂在前者的帐上。),应该说经费是充足的。国家花了这么大一笔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将来很可能要进行的入缅作战,做一些必不可少的准备。从这个意义说,我们这个近代以来饱经苦难的大国在几百年后第一次兵出国境,是称雄于域外,大扬我军威国威,从而开启民族复兴之门;还是刹羽而归,颜面扫地,沦为世人笑柄;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你们的工作是不是做得扎实,到头来,是否卓有实效。在这里,我以一个普通中国人的身份,为我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泱泱中华,向大家拜托了!”当陈部长面向众人躬身一礼时,会场上的气氛热烈极了!与会人员都鼓起了掌,从掌声的分贝和落下时的力度来看,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诚挚、激动,此刻在他们心中只一个念头,就是把命搭上,也得把目标区域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给装回来。 还没场面冷却下来,陈部长便把‘接力棍’交到了程家骥手上:“浩然,我主要是来给大家鼓鼓劲的,具体的工作还得你来布置!” 三思之后,总算是胸有几分成竹的程家骥站起来说道:“部长,名位同仁。至缅军事考察一事,只是有了一个粗略的轮廓,还需要我们群策群力,把这个牵连甚大的计划尽快充实丰满起来。虽说,这次上峰不惜重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平时想不想不敢想的良好环境。但我始终认为,这次出去的这些人的素质才是此举成败的关键。在此我要求大家以十二万分的认真,在不至泄密前提下,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选出一批适合参与此次行动的军事人才。至于,选定路线和联系海外华侨协助等等事宜也可以同步进行。”程家骥坐下后。陈部长宣布:“从今天开始,原先三天轮流回一次家的规定取消。” 此时,程家骥凑到陈部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可从陈部长的脸色上来,他对程家骥的建议是深以不然的。随后,陈部长补充道:“鉴于这次的保密隔离,会是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出于对大家的爱护关心,你们当中有家属在重庆周边的,可以在会后向程副主任申请,由部里派车把家属接到复兴关这边来,我们可以在这里搞个家属区吗!还有,家属食宿也由室里全权责任。” 若是说,陈部长先前的演说式的鼓动是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话,那后面这给予诸人将家属接来同往的待遇,则更为实惠一些。这可不光是一个家人团聚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此举措,还解除在场一些人的后顾之忧,使他们的父母妻儿能温饱度日。让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不是笑话!要知道,对这些多是拖家带口退入川中的中下级军官来说,以此际的重庆的物价高昂、民生唯艰,单靠一个校级军官那点少得可怜的国难薪,想要养活一大家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平时在军中因有些外快可捞,才能勉强维持着。家里顶栋柱这一被“关”了起来,他们当中的不少人的家计,马上就会出问题。 陈部长走后,深知时不我待的程家骥立刻全面展开了准备工作。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家骥脚不沾地的忙着的名项事务,连新二十军北调的行程这样的头等大事,都没怎么去过问。而于三姑和马三宝等人迁到了与富丽堂皇的国府路别墅相比,只算是‘窝棚’的研究室分给程家骥这个实际上的最高负责人的的一排平房里。 幸好,程家骥忙碌算来也还是有收获的,在短短不到半个月,家属区、食堂、澡堂等生活设施建立起来了,研究室内部的各个科、组的架子也搭好了,从参谋总部直接增调过不一批参谋也已到位,而一个个选材小组也已都一一派了出去,可以说这个迅速是破了当时组建一个机构并使其运转的记录的。为此陈部长还在电话里好好的把程家骥夸了一顿,称他为难得的“干才”。只有程家骥自已知道,为填平那些这个又快又好而产生的额外开销,他自个荷包又消肿了多少!。肉痛归肉痛,可一想到野人山里那一堆堆架枪而坐的枯骨,程家骥又转瞬释然了。 而其它方面的事宜,也都进展顺利,在司徒老的帮助下,出国人员的身份掩护方面已无问题。而具体的出行路线,也是经过多次谈论后,基本上定了下来。一句话,诸事已大半齐备,就等着那些从各个部门初选上来的人员到齐,再进行一轮的甄别筛选后,即可着手做成行前最后的准备了。 正当程家骥想趁等人这个机会松一口气时,一拨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上了门来。 “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身体还好吧!”这张脸颇有亲和力的脸,在换起了深藏在程家骥的脑海中的某一段记忆的同时,也让他禁不住的眉头轻皱。他怎么来了? “沈队长,两年不见高升了吗!”凭心而论,程家骥并不讨厌站在他面前这个故人,让他顾忌、不快的是这个人身后那股庞大而阴暗的势力。 “程将军,我这个少将也就是打打杂,那能跟您比。”沈处长说这个句倒是诚心诚意的。此时的他毕竟还不到三十岁,在参加‘工作’后的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又都是呆在以直来直去的打打杀杀为主业的外勤单位,故而还保留了些赤子情怀,对于程家骥这个在对日作战中号称从无败绩的抗日名将、‘军事天才’,还是很是推崇敬重的。 “沈兄,你们几位今天来有什么事吗?”说真心话,程家骥是宁愿他们是来抓人的,都不愿意把这些钉子留在自己身边。虽说,这些人搞情报的能力,或许要比陈部长派给他的那些个专职的情报军官要强上不少,可‘麻烦’也太多了! “不敢当,您叫我逸夫就好了。我们七个人是奉命来到研究室报到的。”沈处长边在口中谦逊着,一边把一纸手令递到程家骥手上。 程家骥在看完了这张由‘侍从室一处’签发的,内容为把此时就站在他面前的这四男三女暂调到研究室任职的调命后,沉着脸问道:“你们现在去总务科,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带你们先去安顿!。”这几人要是从‘罗家湾’那边派过来的,程家骥还可以利用陈部长对那位老板的反感情绪,将其拒之门外。可人家棋高一着,不但是打着‘侍从室’的旗号过来的,就连职务都预先一个不拉的做了安排,你让他除了接收下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是!。”程家骥的心理变化自是逃不过沈处长的眼睛,好在既然干了这个招人厌的行当,对于遭人白眼,他倒不怎么在乎,敬礼如仪后,沈处长便径直带着手下们去了。 望着这几个人的背影,程家骥在心里好一声喟然长叹。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啊!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十) !#10170858 充实的岁月总是最容易过的,转眼间,便已进入了七月中旬。在程家骥等人的日以继夜的努力下,实地考察前的诸项准备事宜皆已就绪,赴缅人员名单也已拟了出来。当程家骥亲自带着这份五十八个人的名单送呈陈部长审阅时,这位‘袖珍版的大元帅’在全数照准之后,又‘慷慨’的给了程家骥一个‘意外惊喜’。 “浩然,你报上来都差不多有六十个人了,再加七个又有多大的关系?”陈部长笑容可掬的给程家骥吃着宽心丸。 ‘您老说的倒是轻巧,要是战场倒还简单些,可这回,说白了只是出国去走走看看,再顺便搞点情报,我一个没上过半天军校的野路子将军,这一群自命不凡的天子门生能把我放在眼里?最要命的是,这可不是在国内,万一他们要是不听招呼闹出点事来算谁的?’程家骥心里是这样想,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真要说漏嘴,那可得罪目下的中国军队里最有力量的‘一船人’啊!出于这种顾虑,程家骥可以用来表示心中的不满的方式,也就剩下黑着脸低头不语了。 “浩然,这可是‘上头’的意思。我为了让你好管理一些,都已经把两个中将挡了架,你就勉为其难一下?”陈部长可难得有这么和平可亲、循循善诱的时候啊!如此一来,尽管程家骥并不认为陈部长的体贴,能给自己减轻多大负担,可人家堂堂一位上将都把说到这个份上,他能不见好就收吗? 从陈部长的办公室一出来,程家骥便在走廊上与导致他心绪不宁的七位“罪魁祸首”“不期而遇”了。 “炳功兄、石庭大哥。”老实说,若是换了一个场合地点,程家骥是很愿意再跟这两位老战友久别重逢的。可此情此景下,他的脸上笑容就不免有些僵硬了。 “总指挥!”已转任第六军军长的郑将军,还是那样的谦逊自抑,这也是陈部长在早先三位被圈定要参与考察的中将里,独独“放行”了他一人的原因。陈部长此举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想让郑中将在程家骥与其它六名将军之间起一个调和作用。 面对这位军阶比自己高一等,资历更是没得比的一期老大哥的执下属礼,程家骥那里敢受,他连忙一边回敬军礼,一边没口子的说道:“石庭大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浩然!一晃就是一年不见,可是见胖啊?可见你这个‘玉林王’,当得还是挺舒服吗?”相形之下,戴师长就显得要‘活泼’得多了。 程家骥那能听不出来,这位“青年将领之楷模”对自己这一年来在玉林的自行其事,颇有些不以为然,却又碍着在昆仑山并肩作战的情份,不好意思说得太露骨,也就只好冷嘲热讽一下了。说到底,这种姑且可称为‘军政统一情结’的正统观念,之所以在黄埔前几期毕业生身上普遍表现得比较强烈,与他们当年多是因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外人气焰日张,方才投笔从戎以救危亡,有着很大的关系。在这些信奉‘只要国家统一了,就自然而然的会强大,强大了就会兴盛。’这个简单二元一次定理的思想相对单纯的职业军人眼中,中国想要复兴就只能有一个声音。枚而,明了这一点程家骥才只是哂着一笑。 “炳功!总指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为人向来宽容厚道的郑中将,在用含有些许责备的轻喝,止住了见程家骥不加回应正想要‘趁胜追击’的戴将军后,给程家骥一一引见起了其它将领来。还好,有这位人缘非同一般的一期老大哥的面子和程家骥那实打实的拿鬼子人命堆出来赫赫威名垫着底,剩下的五位少将对程家骥还算是客客气气,倒是程家骥听着这一个个当他还是楚原时,就让他如雷贯耳的名字,在心坎里连声不迭的叫起苦来“八军的李漫、七十四军的张玉灵、十八军的杨波……,妈的,这可都是些牛人,最高当局想干什么?他不会是想把所有能打的精兵悍将,都拉到缅甸战场上去遛遛,好在国际上特别是美国人面前把风头出足吧!这下子,老子算是倒了大霉了,这些人那个不是恃才傲物的主,我******能管得了吗?”还真让程家骥给蒙对了,最高当局确有在缅甸战事中全力以赴,树立中国军队的国际形象的意思。 等到程家骥把这七尊开罪不得的“菩萨”安顿好后,回到他自已的办公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了,他正待要回家去喘口气时,研究室警备科的科长就找了来。 “逸夫兄,有事吗?”就事论事,程家骥对沈科长和与他同来那几个人这些天来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对这位为了保持低调,来报到的当天晚上就主动改佩上了上校军阶,并对其属下多加约束的沈科长,程家骥更是产生了几分好感。 “主任。大约两个小时前,我们抓捕了企图刺探研究室的情况几个间谍!”沈科长在说话时,语气中带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到这话,一直以来最但心发生泄密事件的程家骥立时跳了起来,连珠炮似的追问道:“在哪抓到的?有内应没有?审了没有?有漏网的吗?他们知道多少?” “在驻地边上的一间民房里抓的,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是被收买的警卫连的士兵,另外三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日本人,都是只受过简单训练的汉奸特务。我们动作快,没给他们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只有那个士兵的腿上挨了一枪。经过审讯,都开了口了。这些汉奸中的一个与那个士兵是熟识的同乡,他们是在老兵油子嘴里知道复兴关多了这么一个保密单位后,才开始注意这里的。他们的起始动机,也就是想搞些一般性的情报,好去跟日本人要赏钱。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一次情报。从激获的情报上看,他们知道得并不多,可也足够能让日本人加大对这个地方的关注力度了。” 程家骥听着听着就明了了一个刚才没有注意的问题。警备科有多大的力量,靠着在这方面内行屠靖国的冷眼旁观,他再是有数不过了。单凭那几人,是办不了这么漂亮的活的,若是沈科长说得句句属实,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罗家湾十九号已围绕着研究室,布下了一张大网。想到自己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别人的严密监视当中,一股油然而生的不悦,让程家骥轻皱起了眉头。 “沈科长,你带我去看看。”鉴于罗家湾十九号的那实在不咋地的名声,身为研究室的实际负责人的程家骥还是觉得眼见为实的好。别到时莫名其妙的沾了不该沾得血,都不知到那里喊冤去。 少时后,警备科。 “主任,怎么处理。”面对名义上的部下的请示,已消除了心中的疑虑的程家骥,看了看被打得脱了人形,却还能保有清醒的神智的那四大块臭肉,一边暗自为沈科长的部下们在行刑时把握火候的能力而大发感慨,一边回应道:“该的都榨的‘油水’,都榨干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程家骥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事关机密,就在这附近挖个深点的坑,埋了吧!” 听到这个判决,早自忖必死的汉奸们倒也认命,而被打掉了几颗牙齿的那个士兵却大喊大叫了起来。 程家骥驻足听了半天,方才听清了这个满嘴漏风的士兵,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只收了八块大洋,他在战场上杀过多少多少鬼子云云。 “逸夫,我出钱,给这个士兵摆桌象样的送行酒。还让,你让具体执行的人,不要搜他的腰包,那点卖命钱,给他带走吧!回头我给出红差的人再发一份赏钱。”区区八块大洋,就害得这个曾经与日寇在沙场血战过的老兵,背着叛国者的罪名被处决的现实和这个现实背后所隐藏着的某些让人一想起来就心惊胆颤的意味,让自认心肠已是硬如铁石的程家骥,心里象被一块千斤巨石一样沉重得透不气来。 此事的‘后遗症’颇多,首先是研究室的警卫部队从一个加强连变成了整整一个营,管理制度也严格了许多,至少士兵中的酒鬼们,是没机会到营地外面去喝酒了。其次,罗家湾十九号也大大加强了对这里的‘监护’力度。当然,日本人对这个挂着‘政治部干训班的牌子的地方’的兴趣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 而这些却与程家骥统统无关了,当研究室周边的血腥暗战,打得如火如荼时,他已带着一干人等,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第五十一章风起青萍末(十一) !#10170998 对于全靠托庇于英国人的羽翼下,方才得在烽烟环绕中歌舞升平的香港,程家骥的观感还是挺不错的。当然,他也没少光顾这个销金地的赌场、夜总会。可这回,自知责任重大的程家骥,那里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一下飞机他就带着同机到达的二十几个人,直接一头扎进了九龙柯土甸道113号。幸好,杜老板及其家人这时早已全数迁回重庆去了,这偌大一个杜公馆,也就只剩下几个撑门面的下人,否则光是靠那几间客房,还真安置不下这么多尊‘佛’。 在‘享用’了一次一个月来最充足的睡眠后,披着睡衣的程家骥边很没形象的伸着懒腰,边不紧不慢的走下了楼来。 ‘嘿!人还真齐啊!’程家骥看着眼前这几位正襟危坐着还不算,就连西服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洋溢一种军人所特有干练的将军。直觉得自个脑仁发疼,就他们现在这副做派,莫说是眼睛‘毒’得很的日本间谍了,就是一个稍有点心计的普通人,也能一眼识破他们真实身份。 ‘麻烦啊!’程家骥在心里暗叹一声,站到大厅正中说道:“诸位,看你们这杀气腾腾的,不会是想就单凭着我们这区区几十号人,拿下整个印度支那吧!炳功兄,你别瞪着我,瞪着我也没用,我说的就是你。你老兄能不能把你那虎虎生威的精神头松松。其实这不难,你就当你刚跟嫂子‘小别欢聚’过,正累得浑身无力了,不就得了!” 程家骥开得这个不算太荤的玩笑,顿时使得一本正经的将军们的嘴角边浮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男人嘛?只要一谈这种事,很少有人能还继续绷着一张脸的。当然,这个定理要想在这些军座、师座们身上成立,也是有前提的。按当时官场的习俗,地位、资历综合起来在伯仲间的官员之间,不管是激烈的争吵还是开些过火的玩笑,当事人是不大会往心里去。 戴将军笑骂道:“浩然!你脱了军服就是一流氓!” “炳功兄,你说得很对。要由着我的性子,此时定是还在南安老家满大街寻花问柳的干活。要是你老兄当年没有一时冲动弃文从武的话,那就你可就能管得着我了。”程家骥笑容可掬的‘回敬’着曾是一个法学院学生的对手。 “你这家伙!”戴将军可是个正人君人,耍起无赖来,又那里是两世为人实战经验丰富的程家骥的对手,被弄得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见博闻强记的军中状元受窘,多少有点兴灾乐祸的大伙儿,再也按捺不住,都轻轻笑出声来,很快这笑声便彻底失去节制,演化成了哄堂大笑。与此同时,早在心里认同了程家骥的说法的一众年轻将领们,也趁这个机会调整了各自的形体。虽说,比之先前也好不到那里去,可至少这是个好的开端不是!其实,这些人也不是没有过过平常日子,从军前不说,光是在中日全面开战前,身为‘中央’嫡系军官的他们都曾在南京、西安等大城市长住过。只是这几年战事频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身为军中骨干的他们成年累月都吊在火线上、关在军营里,这才会显得积习难改罢了。 “白福!”等人众人笑得都累了,程家骥唤过一直候在一旁的杜府管事问道:“都十点半了,我让你订的订得餐了!” “程少爷,刚刚送来。您看是不是现在就上。”白福毕恭毕敬的答道。在过去的相对平静的一年里,程家骥或是来张罗‘生意’,或是来接收大宗的‘货物’,都在杜公馆落了三四回脚了,他出手又一向大方得紧,这一来二去的,杜府的这个管事早把他当成了半个主子。 “大家怕是连早点都吃过吧!来,来,来!我请客,大家一块凑合凑合。那位老哥要是不赏脸,别怪小弟我将来登门拜访,在嫂子们面前拿你们在国外的风流韵事说事啊!”在年数上比在座的将军们普遍小上一大截的程家骥,这一软硬兼施的倚小卖小,那些本不象凑这个热闹的,哪里还抹得下这个面子。 尽管与程家骥有些交情的郑中将和戴将军对其的性格比较了解,知道以他那副大少爷脾气,既是开口请客,就决不会当真让大家凑合了事,可这餐便饭的奢华程度之高,还是让他们在上第一道菜时,就皱起了眉头。这两位尚切如此,其它那些对程家骥的为人所知甚少的将军们,所受到的心理冲击,那就更别提了。这种惊诧所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菜都上齐了好半天了,硬是没有人动第一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这些将军基本上都是才才战场下来的,以都正处于拼事业的当打之年,要生活上自我约束较严。另一面则是从众心理在起作用,每个人都在看着别人的必然结果,只能是一个都不动。 当然,若是请客的是何部长或是陈部长那样强势的存在,在座这些人还真没几个敢如此做态的,归根到底还是程家骥的身份不够高,份量不够重,压不住这些虎狼之将啊! “别看西洋人凭着船坚炮利,在这个地球这大球上,横冲直撞了几百年了。可他们在饮食一道上的造诣,怕是加起来都比不过咱们的一个菜系。美国人就只会吃三明治,啃火鸡腿。欧洲虽好点,可能在这方面,上得了台面,也就只有法国人。听人说,这维多利亚大酒店的法式大餐做得比上海的都好,吃在嘴里感觉还好,可我就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峻峰兄,你这位松坡先生的同乡,可是在法国前前后后呆了五、六年,你给评评这道奶油焖深海龙虾地不地道。”程家骥对几位将军拉下来了脸视而不见,把一个成人拳头般大小的龙虾夹到了那位廖将军的盘子里。 “程将军,好意心领了,廖某近日肠胃不适,沾不得荤腥!”或许程家骥的本意是想打破当下这个僵局。却怎料这位表面温文尔雅的廖将军,骨子里却比谁都来得‘冲’。 “也罢!石庭大哥,你是宽厚长者,总不能让兄弟这么下不来台吧!”在程家骥‘哀告’下,在心有不忍的郑中将的带动下,以本心而论,也不想为这点小事过于得罪也是一番的程家骥的这一群将军,总算是开动了起来。可开动是开动了,场面却是沉闷得很。这也难怪,法式大餐没人要酒,这气氛起得来了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天这顿丰盛的中餐,就要这样闷声不响的吃下去的时候,程家骥又开口了:“诸位老兄。我这个人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唱着打倒列强、除军阀,为了振兴国家民族才考军校当兵。小弟我没各位那么有出息了。弟兄家里有点钱,在那个小地方也还算有势力,我从小又有胡乱交朋友的毛病,结果是不到十四岁,吃喝嫖赌就样样精通,号称老家县城里的第一恶少。不怕大家笑话,三年前,我大姐夫的暂十六军北调,兄弟我当时在他的部队当个中校副旅长,本来我是都已经跟我姐夫说好了,要调到留守处去的。可去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兄弟想了一夜,愈想愈怕,最后一咬牙,还是去讨了北上前遣队的差使。就这么着,打着打着就打出了今天这副人样。若不是心里有那个怕,我都知道我自己会是个啥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老婆铁定要比现在多得多!” 应当说,名声很大的程家骥的自爆其丑,还是很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的。 他话音方落,那位来自十八军的杨波少将便问道:“程军座,你所说的那个‘怕’是什么。” “说心里话,我这个人对那些主义、思想不大懂。打完鬼子们,我只想回家去过我安生快活的日子。就向我刚才跟炳功兄说得那样,能有机会对出现在我周围的长得顺眼的小媳妇、大姑娘们多多加以关照,大概就是我的全部梦想了。至于,宏章兄所说的我怕的是什么。我想我怕应该就是日本人真的占领了中国,逼咱们中国人要学说死难听的日本话,写那些扭七扭八的日文。”程家骥越说是越是激愤,语气也越来越诚挚。“最可怕的是,日后要是街上所有的漂亮女人,都穿上说白了就是包袱叠包袱垃圾和服,再唱上首叽叽咕咕的日本歌,那老子还活不活!就为了这个,我都要跟小鬼子拼到最后一口气!” 听完程家骥这一大段“真情告白”后,现场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每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的反应都如出一辙,都是看了程家骥的脸,确定对方不象是在说慌后,再摸了摸自己的脸来证实自个是不是在梦中。当做完这一切,并得到答案后,众人都方才顾得面面相觑,那一刻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无一例一,都不可思议和极度震憾。 而唯一神智还完全清醒程家骥此时心绪却早已飞到远方去了。程家骥相信自己刚刚再做的这番半真半假的独白,不仅能在这些将军们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也会很快流传到对他感兴趣的大人物的耳朵。至于效果嘛,那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了。毕竟有些事,做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有收益,而不做就一定没有。 请大大们用票砸我吧!下一节就去出发去缅甸。 第五十二章 未雨先绸缪 程家骥等人没有在香港停留多久,到港的第三天,他们追随着打前站的先遣小组的步伐,踏上从香港到乘船到曼谷,再从曼谷走陆路到仰光的旅途。旅程很长,一路的交通条件,又不是那么尽于人意,等到他们到达仰光时,已是八月中旬了。屈指算来从重庆起,竟是用了二十天以上。这个发现,让程家骥在意识到两个月的考察期根本不够用的同时,也为他自个的钱包很是怦悼了一番。 英国印度总督管辖下的下缅甸省首府,仰光,又名‘和平之城’。这座缅文意为“敌人已被消灭干净”的城市,得名于两百年前的缅甸统一战争时期贡榜王朝的一次决定性胜利。位于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东部,仰光河与勃固河的汇合处的仰光,不但风光秀美、四季常青,还拥有缅甸最大的深水海洋良港,始建一八五二年的仰光港。让英国人最引以为豪的是,目下就连海上的庞然大物,远洋巨轮,也可通过与仰光港互为表面的诸多河港、码头,直抵仰光城下。由此可见,发动了两次战争才最终征服了这个居民主要信奉小乘佛教的国度的英国人,是何等重视这里。事实上,英国全面占领缅甸的八九十年间里,还兴建了不少规模类似于仰光港的气势宏伟的大工程。凭心而论,撒克逊人的确是把缅甸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当成的他们自己的家,与此同时,为了不断让那些‘愚味’的当地土著(缅甸人)饿死,“仁慈”的上帝的子民们“慷慨”的用比喂养其宠物的开销还要低得多的代价‘雇用’了他们做奴仆和管家。恪于的大英帝国政体,省议会是要有的,在议会里象征性的掺上几个“听话老实”的从英国本土留学回来的当地人议员的“胸襟”,有“教养”的英国人还是有的。更有甚者,为了把‘门面’装潢得更光鲜一些,伦敦的政治家们还‘恩赐’了那些温饱都无法保证的缅甸妇女选举与被选举的“神圣人权”,并不惜以一位缅籍女性议员的“走马上任”,来扩大此一“德政”的影响。尽管,英国人自认为自己已把“一视同仁”的姿势做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可只要你以旁观者的身份,稍一用心观察,马上就会发现英国人玩的这些个花样到处都是破绽。 是否在当地征兵,被国际公认为殖民地是不是稳固的一个的重要识别标准。而兵力不足的英国人却宁愿千里迢迢的从印度调来锡克族士兵维持缅甸的“秩序”,也不敢给那些穿着“笼基”筒裙的当地男人以为大英帝国而战的“荣誉”。非但如此,就连最受英国殖民当局“信任”的缅籍警察的手枪的枪膛里,也被硬性规定永远只能有两颗子弹。对此,英国官方公开的说法是,这是为了减少训练不足的警员误伤平民的可能性。与这种连鬼都哄不了的借口相比,仰光警察局的英籍局长曾在私下里就此做过的一番堪称精辟的述论,无疑要来得真实可信的多“给那些“缅猪”两颗子弹就足够了,在抓捕人犯时,他们可以一颗用来鸣枪示警,一颗用来击倒目标吗!你们不要给他们骗了,别看这些人平时是那样的温顺驯服,可你只要给他们每人五颗子弹,缅甸省马上就会变成一八五七年的印度(那年印度爆发一场有十分之一的印度人参加的大起义,起义了持续整整两年)。”明了了这些,也就明了了,英国在缅甸的统治是多么的“深得人心、固若金汤”了。 对这种种内幕和大英帝国对缅甸的控制力从很久以前就已降到危险线以下的事实,身为英国殖民当局客僚体系中一名务实、勤恳的中级官员的温斯顿.斯特劳先生自是心知肚明。也正因为知情,斯特劳才会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加深这种恐惧的是,他近来还发现情况正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快速的恶化着。更糟的是,出身于威尔士的一个以恪尽职守为家训的小贵族家族的斯特劳先生,既没有在军队里效力的经历,也不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于是乎,过分的忧心忡忡,便顺理成章的严重伤害到了他的健康。好在,仰光倒是还有几个医术不错的英国大夫,在住了整整三个星期的院后,被诊断为轻度忧郁症的这位因虚荣心过强而在平时最喜欢听别人称他温斯顿先生(与同时期英国首相同名)的中年技术型官僚,便被医生告知他已基本恢复了健康。听到这个消息,被医院里到处弥漫着的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折磨得够呛的斯特劳先生,立时跳下了病床,在谢绝了医生让其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的建议后,他穿着斑马服就兴冲冲的跑回了家。这时斯特劳是不会想得到,短短几十个小时后,他就将会为没接受医生的建议而后悔莫及,而这种悔恨莫名也将伴随着他走完自己的下半生。 紧靠着有二千五百年历史的三百多英尺高的瑞达光大金塔的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属于克伦威尔俱乐部所有。这家大半年前才开办的俱乐部旗下的产业,除了这家高尔夫球场外,还有赌场、夜总会等等,总之凡是玩的他都经营,且还同时实行会员制和非会员制两种制度。正是靠着灵活的经营手法和配套动作的新理头,现下其已占据了仰光娱乐业的半壁江山。仰光的“体面人”其实是很有限的,克伦威尔俱乐部的快速冒起,不可能不对那些老牌娱乐商人们产生冲击。这些利益受到了损害的英国商人,便联合起来攻击克伦威尔俱乐部。他们要求政府取缔这个俱乐部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这家俱乐部的董事长虽是英国人,可它的董事中却有几个人是“来历不明、疑似罪犯”的有色种人。一般来说,在被认为“观念保守”的仰光,这种夹杂着种族主义情绪的恶意攻击,是最容易凑效的,英国商人们不知用这个法子毁掉了多少竟争对手。可这会,这些娱乐商人们却未能如愿。在本市那大腹便便的市长大人的极力庇护下,克伦威尔俱乐部逃过了一劫。事后,从这位市长大人的情妇开的酒吧里,传出了克伦威尔俱乐部已将两成的股份赠给了市长的“谣传”。 光是这些当然不构成让斯特劳先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对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念念不忘的理由。 导致这一切只能是八月十五日在这里发生的一些,让他刻骨铭心的事情。 那天,是劳伦斯出院的第二天,几个朋友为了庆祝他“恢复自由”,邀他到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去散散心。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又或是朋友们在“安慰”斯特劳,总之他那烂得一塌胡涂的球技竟来了个超水平发挥,连连刷新了他本人的最好成绩不算,还赢了不少彩头。打到正午时分,又累又饿的一群绅士们,便想如往常一样,去高尔夫球场那家很有些苏格兰乡村风味的附属餐厅先用过餐,然后回来再战。而这次,一贯表现得很合群的斯特劳先生,却没有与他的朋友们同行。他放在背囊里的一根平时都舍得不用的,在利物浦定制高级球杆不翼而飞了。 当斯特劳正在为自己能在草皮上看到那根心爱的球杆而深感庆幸时,托神经衰弱的“福”,而拥有的极度敏感,让他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当中。促使劳伦斯得出这一判断的依据很充分,在高尔夫球场里遇上一个人、两个陌生人那是偶遇,可要是被七八个人围个结结实实了?恐怕任是再天真的人,都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美好了。更不用说,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不速之客当中,还有两个人的皮肤是黄色的了。每个仰光人都知道,做为全城唯一一座能允许白种人以外的人种入内的高尔夫球场,“戴维斯”也只在每周的星期三才会对有色人种开放,而今天是星期一。 斯特劳的反应不慢,他动作迅速的拿起的那根价值不菲的球杆,只可惜,对手那超出他预想太多的强悍,让这位英国绅士自卫的企图在转眼间就化成了泡影。 下一刻,决心与实力不成比例的斯特劳先生,便被几支有力的粗壮手臂仰面按在草地上,那样子就活象一只将要被强暴的‘小鸡’。 “斯特劳先生,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跟您谈谈。如果您合作的话,我想我们的谈话方式可以变得让大家都会接受一些。” 对‘绑架者’们会唱这样‘过门’,斯特劳并没感到太多的意外,使他不可思议的反倒是是,向他问话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矮个子黄种人所使用的语言,法语,不仅是法语,还是纯正的巴黎口音。要知道,英语真正成为全方位的国际通行语言实际上是二战以后的事情,是做为‘美语’去被推广的。而在此之前,英语虽然也是世界上传播得最广泛的语种之一,但远没有后世的人们所想的那么吃香。尤其是在英语的家乡欧洲,在二战前在欧洲的高级的社交场合进行交流时,先生女士们还是能操得一口流利欧洲语言大家庭中的‘贵族’法语为荣的。再稍早一些年,就是英国外交官们在正式场合与人交谈,都是用是法语,理由是英语不够庄重。可现在,白人世界里最‘高贵’的语言,出自白人眼中最‘低贱’的人种的口中,而且还是这样的流利纯正,你让斯特劳如何不倍感震憾。 在很是惶恐了一阵子后,意识到对方目的绝不会是为了自己荷包里的那几十英镑的斯特劳先生,镇定了些,他也用法语回敬道:“先生,这难道这就是你们寻求合作者的方式吗?” “很抱歉,劳伦斯先生,这只不过是我们表现诚意的一种方式,这还是跟贵国的火枪队学的。至于谈判,自然会有另一种与之相称的方式。”在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嘲弄了猎物后,戴眼镜的矮个子方才让人放开了已是满头大汗的威尔士人。 站起来后,还不到五分钟劳伦斯就明白了对方所说的‘谈判相称的方式’所代表的是些什么。一八九八年份的红酒、可口的小牛板、滕条编制的桌椅、纯白色的宽大遮阳伞、从刚刚还凶相毕露的‘暴徒’转化而来的低眉顺眼的侍者,这魔术般的变化在现场气氛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的同时,也让没少经过风雨世面的劳伦斯先生,在心里底里把将要和他进行一场绝不对等的谈判的谈判对手的档次给提升了老大一截。 “劳伦斯先生,你此刻一定很不愿意我们会被您朋友们所打扰吧!这一点请您放心,我和我的朋友们是不会让那种令人扫兴的情形出现的。我保证!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一场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商谈的。”戴着眼镜的矮个子在打碎了对手心中最后一丝侥后。另一个与前者有着一样颜色的皮肤的满脸精悍之气的中等个子。把几样小物件摆到桌面上。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仅仅三样制做精良、造型美观的饰物而已,可在可怜的劳伦斯心中那却是他的一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三样首饰是他妻子与两个女儿随身之物,其中一件还是今天早上出门前亲手给他的夫人戴上的。 “您不必担心,您的夫人您的两个可爱的女儿此际的处境很安全。当然了她们能不能继续安全下去,就要看您的态度了!”戴着眼镜的矮个子的话音方落,中等个子便把一个锷鱼皮制的的黑色皮包一把给推到了已陷入石化状态中的劳伦斯面前。 这时,在心理上屡遭重创的劳伦期,方才回过了神来,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是地理狂热爱好者,对整个世界的,噢,当然也包括缅甸的地质、水文这些方面的情况已着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想请您帮帮忙!我想这对您这位大英帝国国家地理管理局驻仰光的最高指挥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冒昧的替您答应下来。”戴眼镜的矮个子的语气是那样的随便,就如同是在向至亲好友借钱似的。 不管话说得多婉转动听,但其所含有的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意味,还会是让被要挟者不寒而栗。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劳伦斯的思维就是再迟纯也能想得到,对方这是在要求自己用缅甸的地理情报来交换妻女的性命。 “你们是日本人?”见鬼!被逼到绝处后,劳伦斯的倒聪明了起来。 戴眼镜的矮个子的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您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一句话,天黑之前,您只需要把我的朋友想要的资料拍下来,丢进您家口头的邮箱,就可以在明天天亮时看见您的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否则,她们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象他们从没有出现那样。对了,资料的单子和照相机、胶印和寄出邮件的地址都在这里面。”戴眼镜的矮个子指着那个黑色皮包说道。 在依据自己在说到日本人时对方脸上闪过那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初步确定了这些人与那个对时下英国在远东的利益威胁最大的国度无关后,负罪感大减的劳伦斯竭斯底里的反问道:“请允许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问一句,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我们不是暴徒,这只是工作。只能要能达成目的,我本人和我的同事们没有人会愿意去沾上不必要的鲜血,尤其是女人和孩子的血。再说,那种无谓的暴力,只能把事情搞砸。当然,要是您想这样做的话,我们也如你所愿的。请记住您和您的家人别无选择!” 尽管,在感情上对这些真正打扰到了自己的生活的人反感甚至是仇恨。但从理智出发,劳伦斯也不承认对方所说的,起码在逻辑上是无懈可击的。试想一下,如果在对方达到目的后,自己一家再忽然失踪,光是随之而来的警方的压力,就会让这些负有特殊使命的人很头痛吧! 接下来,在胁迫者离开后,心急如焚的劳伦斯便直接赶回了办公室。到了那里他在反锁上门后,打开皮包抽出那份名单一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人要得简直就是一个画在图纸上的缅甸。可为了妻子、女儿,他还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找到了资料室的主任,以国家地理局伦敦总局近几天要来人调阅资料为由,催促其把一些文件火速送到他这里来,以便于他先行审阅。 当迫于无奈的劳伦斯还在力求高效快速的“出卖”大英帝国的利益时候,几个把这位绅士拉下水的“凶手”,已站到了此事的幕后主使者程家骥的面前。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二) !#10171388 众所周知,仰光最得天独厚的还是这座城中有两座风光秀美的大湖,皇家大湖和茵雅湖。若是说气质高雅的皇家大湖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皇室公主,那么湖面宽阔,绿树成荫,湖水清澈见底的茵雅湖,则就是一位羞涩温婉的小家碧玉。两者间可谓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但相形之下应该说还是平易近人的后者,让人感觉更加可亲可爱一些,毕竟皇家的巍然贵气,并不是普通人能有勇气去亲之近之的。当然,这只是正置身于,位于茵雅湖湖畔的一座纯木制缅式木楼里程家骥的一家之言。 当完成任务归来的廖、沈二人“闯”起来门来时,程家骥正穿着一身金光灿烂的“笼基”,老神在在的坐在木榻上,手上还把玩着一具玉石雕琢镶着金烟嘴的水烟筒,那作派活象是一个过着安闲而富足的日子的惮帮土司。 “峻峰兄,客串间谍的角色的感觉如何?有不有兴趣转个行,跟逸夫一块威风去!”程家骥在嘴上轻嘲着曾让他险些当众下不来台的廖将军同时,手里还把一个缅甸人常用的可缠在腰间的布口袋递给了沈科长。并对沈科长郑重其事交待道:“这里面有钱和一点别的东西,明天早上放人的时候,让人质一起带回去。” “浩然,你神神唠唠的,又搞什么鬼?”有着湖南人所特有的执拗的廖将军,是从来不缺乏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头的,在漫长旅途中,已与程家骥混得捞熟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那个小纸包抢到手里,迫不及待的拆了起来。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让沈科长的几位女部下给那个劳什么斯的老婆、女儿,拍了几张不穿衣服的照片。峻峰兄要是有兴趣,尽可以看看,我也好搭个赖!”程家骥使坏,他故意把这句话拖得老长,在他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前,急性子的廖将军已在发出了一声凄厉得不似人类的“惨叫”后,失手把那个小纸包掉在了地上。 “当。”清脆的金属相互撞击声,揭示程家骥先前所说的钱的存在形态,金条! “逸夫,看来你的部下们没说慌,那个劳什么斯的老婆和女儿身上的毛确实是很长、很多。你看都把峻峰兄给吓着了。”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的程家骥一脸无辜的表示着对可怜的廖将军的无限同情。 沈科长还能说什么,在哭笑不得间,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也悄然也涌上了他的心头。凭心而论,要是这种我行我素、不计毁誉的行事手法,是体现在任何一个特工人员的身上,本身就是外勤人员出身,又当过当过特训班老师的沈队长,并不会感到有多震惊。在罗家湾十九号所使用过的手段中,比这还要阴毒的多了去了。可程家骥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也这样处处不按规矩做事,其可怕的程度,与那些纯属只是简单工具,自身并没有多少力量可言的特务们,是绝不可同日可语的。抛开这些姑且不论,单凭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怪人是他沈某人目下的顶头上司这一条,就足让这位十七岁就参加罗家湾十九号的前身组织的老牌特工感到头皮发麻、脚板心打颤了。 “逸夫,你去把大家都叫来吧!”在转瞬间就完成的“变脸”的程家骥一本正经的交待道。 此际,考察团的成员们都往在这座仰光华人商会会长所有的庄园里,不一会,该来的人就一个不拉的全到了。 “各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个小时后,我们就能拿到缅甸地理总纲了!”程家骥这句话让一众都脱下西装,换上了缅式筒裙的青年军官们好一阵眉飞色舞、窃窃私语。这还是碍于有几位将军在场,众人不敢过于放肆之故,要不然这间大厅里早就已是欢声如雷了。要知道,程家骥那批人是最后一批到达仰光的,却也已到了整整三天了,其它人滞留仰光的时间只会更长。这些血气方刚的校级军官心里的憋屈自是不待多言。 程家骥很理解这些部下的心情。事实上,程家骥本人可能才是在座所有人当中心情最急切的一员。若不他一直不管不顾的催着、逼着、赶着,按战前“军委会”派个考察团到日本,从明令发表到成行都要拖上个三四个月的行事效率,这赴缅战前考察的时间进程,说什么也快不到这个地步。只不过,骨子里跟勤勉两个字扯不上多大关系的程家骥,这回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干劲的原因,却没有这些********的,想要尽快投入到事关国运的重大使命中去的青年军官们那样单纯。 尽管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日军偷袭珍珠港与楚原的生日是同一天,十二月七号,且看时下的国际形势发展,也似乎没有要脱轨的迹象。可让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多次小幅度跳跃,给折腾得怕了的程家骥,那里还敢把宝全押在“历史爷爷”的准时下上班身上。他老人家迟到不要紧,要是这回又早到了?于是乎,争分夺秒,早完事早了,就成了始终心怀惴惴的程家骥唯一的选择。 兴奋归兴奋,毕竟是都是自律意识很强的军人,很快,会场就恢复了安静。 “齐参谋!林参谋!” 随着程家骥的点名声,一个有着一张娃娃脸体形瘦削目光里透着坚毅的“斯文”人和一位身材矮胖的“屠夫”脸,双双应声而起道:“有!” “等英文地理照片一到,你们的翻译组和制图组能不能在一百个小时内,把这些资料都处理清楚。”程家骥厉声喝问道。 被询问的这两个军阶都是中校的青年军官在面有难色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由因脸形与演义中的张飞酷似,而被同侪们戏称林三爷的林斌出头答道:“主任,技术上没问题,关键是人手。” “你们可以在团里挑选任何人去帮忙。别的我不管,五天后,就一定要看中文版的‘纸上’的缅甸。否则军法从事。”没有人认为程家骥说‘军法从事’是开玩笑,国家为这次考察有形无形的已经投入了太多了,真要是误了大事,莫说是一两个中校,就是在场这些上校、将军直至程家骥本人,上峰追究起来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那个都跑不了。 “各个小组这两天先再熟悉熟悉缅甸的情况,你们要跟缅甸华商总会派来的向导们多加联络感情。你们要知道,这次的行动的成败,从某个意义说,不取决于你们,而是在于他们的积极配合与否。等到资料一弄好,各组立即出发。记住你们考察的重点是密支那和曼德勒及其周边地区,要特别注意当地的民情风俗、道路桥梁,还要尽可能争取跟当地的土司们套上交情,不要怕用钱,回国时,谁还有经费剩下,我处分谁分!”程家骥布置完工作后,侧首微笑对那几位将军征询道:“诸位老兄,你们是呆在仰光跟兄弟我一道去看看瑞光大金塔?还是到曼德勒去感受一下贡榜王朝的辉煌?” 除了那位很不爱出风头的孙将军之外,“将军团”的其它六位成员,都选择了到缅甸各地去“走走”。事后,程家骥曾私下曾问过这位颇有政治眼光的孙将军为什么会想要留在仰光,他得到的回答是“我留在这里,我或许能看到一个更完整的缅甸!”听完这句话后,程家骥立时觉着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程家骥一意要留在仰光,自是不会真的只为能多去看几回那座包了七吨多金箔的瑞光大金塔。也不是疏懒的老毛病又发做了。正相反,在程家骥看来,要他这个考察团团长为图省心,也跑到密支那去晒太阳,那才是真正偷懒。说到底,有些不大见得光,却非去做不可的事情,程家骥既不放心交给这些纯粹的军人去做,也就只能把他自己搅到“政治”这个是非不分的漩窝里去了。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只能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劳伦斯先生想要一家重新团聚的朴素愿望,以十几卷“满载”着缅甸的山川地理的胶卷落到了考察团的手中为代价成为了现实。随后,资料的整理放大、中文化也在工作人员日以继夜的奔忙下,如期完成了。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一支支“商业”考察队,便在受司徒公之托的缅甸华商总会的掩护下,向缅甸各地“扑”去。 在最后一支“商团”出发后的第六天,“无所事事”的程家骥终于等到了由缅甸华商总会为他引见的第一位客人,掸邦独立军的军事领袖吴(缅名冠姓,意为有势力的男子).利昂将军。 票票!我要票票!最好月票,若暂时没有推荐也凑合!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三) !#10171738 惮族,是缅甸一百三十五个民族中仅次于缅族、克钦族的第三大民族,该族人口约占缅甸总人口的百分十二左右。许是被莽莽丛林和连绵的大山的薰陶得有些“野”得过了头。自从缅甸这两个字成为一个地理概念以来,这个以丛林山地为家的民族,就以其的悍勇好战、“桀傲不驯”,从来都是缅甸皇帝们最“操心”的“子民”。 当英国人在一八八七年攻下缅甸最后一个王朝贡榜王朝的首都曼德勒,并进而全面占领缅甸后。对在他们看来“油水少”、“麻烦多”的惮族领地,并没有下多大的力气进行“整治”,仅仅是要求惮族土司、头人们对大英帝国对缅甸的“监护权”能保持个“起码”的“尊重”而已。而这种尊重,甚至还不包括普通英国公民在惮邦的土地上自由通行的权力。只有事先打过“招呼”后那些旨在北上云南的英国商行的商队,才在惮区畅通无阻。从这个意义上讲,称此时的惮族是全缅甸“自治”程度最高的民族也不毫不为过。可众所周知,英国人是从不做亏本生意,把他们每年向以实物形式向惮族上层所征收的税款,换算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致于前任下缅甸“省长”,就曾经说过“要是缅甸上千万人,都住在山里就好了。”之类的话。若是有那个惮族村寨拒交“保护费”,或是其所上交的虎皮、金银等“山货”分量不足的话,号称这个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英国人,是不会介意用皇家火枪队的士兵来维护他们用刺刀订下的“神圣契约”的。只要伪善的英国人,一出动军队,就不会单单杀那几个头人,一座座社会结构与中国三国时的坞壁大同小异的惮族山寨,就是因些而在烈火中化为乌有了。烧掉山寨后,英军会把“危险”的惮族男人杀掉,再由税务官把抓到的女人孩子运到山下卖掉,以补充大英帝国所“蒙受”的“经济损失”。 可想而知,英国人的这种明火执仗的血腥掠夺,给惮区民众的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又能在性格刚强不屈的惮族人心中收获多少刻骨铭心的仇恨! 单纯的高压政策,好用是好用,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为了以武力维持统治秩序,统治者的军事力量永远要不断的加强。从长远上看,这是一项不可能有人能完成的任务。 月有圆缺、国有兴衰。在一战中英国虽在美国帮助下赢得了胜利,可也被长达四年的战争极大的消耗了国力。受此影响,一战后,英国对各个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力可谓是江河日下。而被英国强行并为印度的一个省的缅甸,自是也不例外。 在这种大环境下,在惮族地区冒起许多支打着“自治、独立、反抗****。”的旗号的反英武装,而掸邦独立军则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光是以上这种种还不足以构成程家骥对这支武器简陋人不过千的武装,极度重视的理由。程家骥在意的是惮邦的所在的位置!惮邦这个名词或许是籍籍无名了些,可要是说这块土地的另一个代称来,怕就无人不知了,那就是金三角!准确的说惮邦就是金三角缅甸部分。稍稍有些军事、地理常识的人都能明白,若是中国能在惮邦所处的缅北,埋下几着暗棋,对即将踏上缅境的中国远征军的行动,能有多大的帮助! 老实说,在与这位吴利昂将军会面之前,自认为已对脚下这个笃信佛教的国度有了些许了解的程家骥,对其未尝没有几分轻视之心。可一见面,对方那一身西装革履的穿着和英国味十足的绅士派头,就让他小吃了一惊。再稍一交谈,程家骥就意识到了坐在他的面前这位能操一口流利的汉语、满口新名词,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的朝气蓬勃的惮族精英,跟自己原先预想中的那种思想保守、观念陈旧的“万恶”的旧有势力代表,完全不是一回事。在交谈中,对某一种思潮极为敏感的程家骥,甚至从对方身上嗅出一丝谈谈的“红色气息”。 而这位利昂将军也并没有辜负程家骥的“期许”,在话入正题后,他立时就提出了一揽子让程家骥深感棘手的“小”要求。 “利昂将军。坦白说,要想不从过境货物中抽取税款,莫说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就是重庆方面都无能为力。我想你应该去跟云南省府的龙主席去谈这个问题。”程家骥挂在脸上的礼仪性的微笑,虽还没有半分褪色,可他眼神的意味却已开始发冷。见鬼!这个家伙的狮子口,也张得太大了吧!说是说仅仅是对惮邦独立军的货物免税,可真要操作起来,程家骥敢拍着胸脯担保,所有从缅北过境的马帮在一夜之间,都会一家不少的换上独立军的旗号,那代表什么?云南基本上就从中缅边境上收到钱了!程家骥可不想有朝一日自个去昆明时,被那位敢跟孔“圣人”家的二小姐当众拔枪对射的“龙子”,拿着手枪追杀一轮。 “至于,给贵部派几个军事教官,还是可以的。另外,我还可以提供贵组织一些活动经费。”程家骥说到底也还有要仰仗惮族势力的地方,这“食”吗?还是不敢不喂的! “金子、银子、烟土,我们手上都有。还是请楚先生(上峰要求考察团每个人都用化名,程家骥便用了楚原这个本名),报请贵国政府支援八百支步枪和一些弹药。我们到仰光来取“货”,太费时间,路上也不太平。这些军火,还是在两国边境上交接的好。还有我方能不能派出一些人到重庆去学习军事和其它一些建设惮邦所必需的知识。”年轻的惮族领袖,无疑是个聪明人。当第一个要求被拒绝后,他并没有再去纠缠,而是飞快的把思路转移到了更有为实际的方向。 “没问题!”尽管把枪支弹药从四川偷运进对“中央”戒心甚重的云南,再运到中缅边境,并不一件轻松的工作。可基于到时“受苦受累”的是别人的阴暗心理,程家骥是没什么意见的。再说,利昂又被没说是要那种枪,此时的中国别的没有,淘汰下来的汉阳造、老圈筒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反正,在程家骥计划中,惮族独立军充其量也就是个内应的角色,太强大了,反而易容坏事。至于,有几个惮族人到重庆的去读书,那更是小事一桩了。许是****大国当得太久,在对外交往时,中国人再穷都学不会在国际上小气。在程家骥估计,象“外夷”求学这种能跟“万国来朝”扯得上点关系的事情,最高当局没有不照准的道理理,且多半是一应费用都会全免了的。他这样想,可是有事实根据的,君不见,半个中国都丢了,自已的人民都已是哀鸿遍野了,国府还每年花着能装备一个甲等师的钱,把韩国流亡政府的上上下下养得是“白白胖胖”的。相比之下,那几个学杂食宿的费用算个啥! 程家骥词峰凌厉说道:“中国人是讲信用的!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一一兑现的。不过,我还知道您和您的惮族勇士,能为我们做些什么?您应该知道,两国边民血脉相承、往来密切,如果只是需要几个领路的向导,我国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 虽说,程家骥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一方所特有的“霸气”,难免有些伤利昂的民族自尊,可势不如人的现实,却又让他不得不压下心中不快,尽可能的做低声下气状的应道:“为了配合贵军入缅,我可以在贵军入境前几天,在缅北制造一场相当规模的骚乱。对这个答案,不知贵国是否满意? “将军这个办法好是好,可目标的选择是关键!打几处乡镇警察所,对我国而言没什么意义。打密支那倒是有用,我又怕贵方力有不逮。这样吧?到时,我方派出一个加强团,在你们独立军的接应下,分批潜入缅境,换上贵军的服装,在攻击密支那时助你们一臂之力如何?”程家骥这一番入情入理,好不娓娓动听的话。却让这位被公认为“惮族的未来”的利昂将军脸色煞白。直到此刻,自视甚高的利昂,方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这位看上去比他这个土司家的大少爷更象一个纨绔子弟的楚先生的城府算计。 以利昂的精明那里会看不出对方这一着,是把自己和惮族独立军摆到进退两难的位置上。将心度人,细维缜密的利昂很清楚一旦中国大军入境,惮族武装一定会被当附庸军分散使用,想要再扩充势力,那就难了。要是接应中国军队提早入境,不仅会因过早的受制于人,而错失趁乱发展的良机,且还会把独立军与中国方面的合作关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别看对方说得好听,利昂可还没有天真到,会认为几千单是换件衣服的中国官兵装装咙、做做哑就能瞒天过海的地步。更有甚者,在利昂想象中,就算他的同胞们看不出来,中国军队是也多半是会主动“说明”其身份的。原因无它,这样一来,惮族独立军就被死死的绑在中国人的战车上,再也下来了。而利昂怕得就是这个下不来,要是日后英国人又打回来了,算起旧帐来,那可就不得了。须知,闹闹暴乱,当当外国人的“仆从”军,在英国人眼中都不算什么大事。对惮族的大规模报复性屠杀,是必可少的,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可要是“勾连外国”的罪名被落实,恼羞成怒英国人肯定是会花大力气来打压惮族人的生存空间的,这事可就大了!大到稍一处理不当,惮族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的地步! “楚先生,我想我还是不要劳动贵国军队了,凭我们惮族人的力量,打下密支那不敢说,包围还是能办得到的。不过,贵方能不能在发动前夕再支持我们些重机枪和迫击炮!”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整个民族的能有更大的回旋余地,利昂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抱抱密支那这个大火盆了。 “利昂将军,我还是那三个字,没问题!”事实上,利昂所选择的正是程家骥所想要的。试想一下,要是当整个缅甸中部、南部正被来势汹汹的日本人打得摇摇欲坠时,缅北的中心城市密支那再被适时而起的惮族“叛乱”者们团团围住,在那样的恶劣情况下,就算高傲英国人还能沉住气,程家骥敢保证华盛顿也会逼迫伦敦邀请中国军队入缅帮助“平叛”的。 利昂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一离开,和人斗了半天心计着实疲乏了的程家骥,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道:“伯伦兄,西点军校有教偷听课吗?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还真有人!随着程家骥的话音方落,一位竟能把最是散漫不过的筒裙加拖鞋的缅式服装,穿出金戈铁马的味道来的高大威猛的壮汉,从门边暗处闪了出来。 “我只是路过撞上,走又不好走,就听了下来。”这么没有幽默感的话,大概也只有这位标准的铁血军人能答出来口了。 幸好,这一路跨国旅途走下来,程家骥都对其“死板”个性习惯了。有时他还就纳闷,美国军校教出来的怎么会是个德国式的军人? 程家骥一改先前的要死不活,字字鏗锵的问道。“伯伦兄,您是大才,利昂这个人!” “这人取舍果决,行事也有张有节理智得很,是个厉害角色。只可惜他手上可打的牌太少。这才被你压得死死的。” “伯伦兄,你说的对。咱们老祖上太风光,眼下虽已是破落户了,可也不是惮族那种穷小子能比得了的。”面对忽庄忽谐的程家骥,一本正经惯了的孙将军,除了苦笑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表情? “伯伦兄,说到缅族人,你可能还不知道,三个小时前的消息,缅族那位洪山将军称病谢绝了咱们的邀请,只是让传话的带回了对“楚先生”的问候!送去的礼物也只象征性的留了两样不值钱的。对这事你老哥怎么看?”程家骥当初请客的时候,可是给这些数得着的人物都一一备下了一份见面礼,象给利昂的就是两支崭新的勃朗宁和三百发子弹及一些贵重衣料。而给势力与利昂大得不知凡几的洪山的礼物,则自是要更贵重的多。 “浩然!洪山是缅甸独立势力的第一领袖,在时下这么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中举足轻重,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几个方面都在出死力拉拢他。咱们现在这点场面,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也是正常的。能留个日后好相见的余地,就已经不错了。你找上他的目的,怕也只是先报个备,留条线吧!” 被孙将军把心思点了个通透的程家骥还没来及答话,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人,便已走到了口门。 “什么事!”对主人安排的这位干练的管家,程家骥还是比较满意的。 “出献生,遮是里昂献生的管家刚送来的回里清单。”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不仅赋予他比当地人高得多的身材,也使得他能结结巴巴有说些常用汉语,虽然发音怪点,可也勉强算是词能达意。 “拿过来吧!”对于缅甸人例行回礼的风俗早有耳闻的程家骥,对这份礼单上会有那些东西,倒是有点兴趣。 程家骥接过这份回礼单子后,立时就被生生给定在在了那。 见程家骥这般失态,孙将军好奇的凑上前去,一瞅之下,这位素来以沉着冷静闻名于军中的练兵干才的那张脸“雷打不动”扑克脸顿时五官走形,变得异常的“生动”起来。 有如许威力,能把两位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将军同时“打倒”的,并不是会礼单上那些珍贵的缅玉器皿,而是写在礼单的最后几列的四个少女的年龄、名字、会否汉语与否等资料,让程家骥和孙将军尤感触目惊心的是,在每个少女名字的旁边还特别注明的“处女”安样。一句话,利昂这个民族解放运动领袖,送了程家骥四个十二到十四岁的惮族处子! 好半天后,到底还是事不关已的孙将军先恢复些许常态,他破天荒的说了句俏皮话:“浩然,来缅甸你是来对了,照现在这个情形,回去时你能带上至少一个排的各族美女!也算替我中华争光了吗!好事!好事!只是四位弟妹的工作可要一定要做到家噢!” 也难为程家骥这会是还能笑得出来,只不过,这笑怎么看,都比哭还难看了些。 很快,程家骥便从已奔赴各地的各个小组的反馈中得知,他们被过于“好客”的主人们强迫收下的这种烫手的“礼物”,细算下面竟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中,还有人“幸运”的“收”到了一对双胞胎。 一时间,如何妥善的处理好这些“礼物”,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考察团的头等大事。退回原主?按缅甸的“风俗”,觉得被伤了面子的土司们只会有一个反应,加码再送!丢下人不辞而别,那前面所做的一切不仅白费了,而且下次见面时还会被好面子的土司们视为仇人!在半道上给她们自由?这个主意好倒是好,可在真实行起来,对这此被视为财产的少女们而言,却是最残酷的!在当缅甸的乡间,一个普通女人没了“主子”,其一切的一切也就没了一点保障,其处境会比被送出前还要悲惨的多!最后,再用专门电报讨论两天后,考察团做出公议将这些“礼物”托人统一送回仰光,请华商总会安排在其商会成员的产业里工作。 就为了这个,程家骥又欠了司徒公老大一人情!要知道,在缅甸请女人为你工作,实在是太容易了,要不是司徒老天大的面子垫着,精打细算的华商们说什么,是怎么着也不会愿意用请多少有点文化的城里女人的价钱,去一帮目不识丁的“山里丫头”的。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四) !#10172054 身为北爱尔兰裔移民后代的乔治威尔斯,出生于一个铁杆共和党人世家,他从小就从当选过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的祖父那里,继承了威尔斯家族的传统信念,恨该死的英国佬和踢毛驴佬的屁股(以驴为象征为美国民主党。)。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威尔斯顺理成章的成了一个坚定的共和党人,并一直是党内孤立主义派别的中坚分子。 可命运却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两年前,在******某一个政策研究室任职的威尔斯先生在情先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告知他已被任命美国驻仰光领事。事至今日,威尔斯仍固执的认为,把赶到仰光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来,是他那些驴子同事们共同策划的一场卑鄙的阴谋,是对他的政治主张和民族感情的嘲弄。 可事情即已发生,牢骚、抱怨甚至是愤怒,都只能是于事无补。徬徨了一两个月后,恢复了理智的威尔斯只能正视现实,若是不能在领事的任上干出得名堂来,那自己的政治生涯很可能就会划上一个并不满圆的句话。而对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的威尔斯而言,这种结局无疑是他所绝不能接受的。 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华盛顿去,威尔斯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的扩大美国在缅甸的影响力,可要想做一些成绩,光是靠外交部每年定额发放给仰光领事馆的那点仅够维修房屋用的外交津贴,显然是不够的。这就迫使威尔斯不得不向国内打报告,要求追加经费。让威尔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百思不得其解得是,那怕他所要求的金额再是庞大,从没有被驳回过一次。久而久之,威尔斯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别看国内“光荣孤立”的呼声是那样的高涨,也别管罗期福总统对选民有过什么样的承诺,合纵国借战争之机主宰世界舞台的国策是不可更改的。换言之,这就意味着,美国政府参战的决心已定,只是时机未到而已。而象自己这样的驻外外交官的职责,就是尽力在此之前,多做一些战争辅助工作。 有了这些个认知后,有恃无恐的威尔斯,进一步加大了其“交朋友”、“做好事”的力度。而在这位被仰光的上流社会公认为“最慷慨的人”的美国外交官。新近所交的“好朋友”当中,就有二十六岁的中国政府驻仰光代办处的代办陆清源。当然,不同国度的外交官之间是很难有纯正的“友谊”。与其把威尔斯与陆清源之间的日益亲密当成个人行为,还不如理解为中美两国因相互需要而在一步步靠拢,来得更真实可信些。 此际,威尔斯就正在领事馆的大厅里恭候着他的中国朋友,不过哪位能流利的使用六个国家的语言且外交能力出众陆代办,今天却只是陪客,而主客则另有其人。 下午四时,客人准时到了。 “噢,亲爱的陆!”威尔斯在以一个美国人表达势情的方式,拥抱了第一个走进的餐厅的客人后,一边侧目打量着紧跟在陆清源身后的那个身形已有些发胖的趋势的圆脸中国青年,用略显夸张的语气问道:“这位是先生?” “这位就是楚……”陆清源才说了一半,就那个圆脸青年的挥手示意打断了。 “守本兄,你告诉威尔斯先生,我叫程家骥!”任威尔斯的表演再逼真,程家骥还是以一个历经多次生死徘徊的军人所独具的敏锐,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美国人是在明知故问。既然身份早已露底,再装下去没有意义不说,还会让对手给小看了。 果不其然,程家骥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威尔斯的眼神中就闪过一丝赞赏。 紧接着,程家骥主动向威尔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可不想被这个膀大腰圆的洋人给熊抱那么一下。 威尔斯倒也还算爽快,他跨上前一步,握住程家骥的手,用带着浓重的加州口音英语说道:“噢!程将军!我在中国的同事们跟我多次提到您那辉煌的战绩。能见到您,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三生有幸!请!请入座” 程家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在中国的同事?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转给你的我的个人资料,只怕就在你书房的抽屉吧!’。一边以雄健的步伐快步入座,屁股一坐稳他就很有礼貌的道起了谢来:“威尔斯先生,我今天来,首先是要感激你这些天来对我和我的同事们的关照。没有您的斡旋,我想仰光当局是不会容忍我们在缅甸有这么大的行动的。”在这个考察计划时,程家骥就没有指望过,能完全做到瞒天过海。英国人或许在起初并不会太在意,偌大个缅甸多上几十个中国人,可只要一时间一长,考察团成员对江河地理、“风土人情”所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兴趣,总会落在有心人眼中的。当年“开拓”殖民地时,也屡屡使用过这一套伎俩的英国人,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因此,美国人适时的外交干预,就成了考察团身上的最后一道保险锁。要知道,英国这两年全靠美国提供的“租借”物资才能与正处于极盛期的纳粹德国隔海相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国府”外交部的仰光代办处,也就被赋予了与美方勾通联络的使命。 “程将军客气了,这只是件小事。”别看威尔斯说得轻松,事实上,业已对这一大批“过分不务正业的中国商人”的来意,有所察觉的英国绅士们,已给威尔斯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撑吧!我就怕你不撑!要不是快撑不住了,又何必这么急不可迫的把我找来!’想到这,程家骥晒然一笑后说道:“领事先生,我受命通知您,因工作进程顺利,我国前方考察人员再有一些时候,就能完成任务越过中缅过境回国了。 “一些时候,是多久?”威尔斯话一出口就知道说漏了嘴,看到充任翻译的陆清源的那一脸古怪的笑意,他心下那悔意就更甭定了。 “至多两周!”程家骥笃定的答道。 “将军!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这个截止时间威尔斯还是能接受的。至于留在仰光的中国人,在威尔斯看来只要中国人自已愿意,尽可再多呆上一段时间。说到底,仰光既不是一座军事要塞,又不是什么敏感地区,只要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英国是不会太在意的。再说,在这个开放的海港城市里,负有使命“外国”人,难道还少了! 至此,今天的正事算是已说完了,下面该是闲谈的时间了。又或许,闲谈的话题,才是双方最感兴趣的!谁知道了?这大概就是外交官这种极富有挑战性的职业的魅力所在吧!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的下一句话重不重要! 威尔斯一面品着他最喜爱的饮品英国红茶,一面“漫不经心”问道。“将军,要是日军真的大举进犯缅甸,你们能来多少人,是五个师,还是八个师?” “那得看日本人舍得在缅甸投入多少兵力。不过在此之前,领事先生,你觉得英国人会甘心让中国军队入境吗?”对红茶的怪味不大适应的程家骥皱着眉头“随口”答道。 “将军,要是真到了需要中国军队的时候,我们的英国朋友会变得“可爱”起来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英军能把日军诸在海上的可能性不是!”个人的观感代替不了政治,威尔斯再是不喜欢傲慢的撒克逊人,也得承认要是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真要少了英国佬,并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这核桃酥的卖相还过得去!”程家骥在陆大代办的侧目下,接连吃掉三块核桃酥后,方才不紧不慢的答道:“领事先生。要是大英帝国有能力在日本人的刺刀下,保住他在远东的每一块领地,中国是乐观其成的。做为一个军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相峙,实际上是最不稳定的一种战争状态。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国战场的均势随时有可能被一次师级军事行动彻底打破!既然领事先生认为英国人能凭借他们自已的力量,守住缅甸,我想我可以让我的的部下们提前回家了。不管怎么说,中国的领土上还有一百多万日军,这总是个事实吧”程家骥并不担心,自已会把话说过了头。毕竟自他来到这个时空后,历史的航船已偏离的航道许多。至少,中国在战争中的处境远没有程家骥从前在教科书上所读到的那么窘迫。相对的,此时中国对美援的依赖性,也还到一断“粮”,就会立时打不了仗的地步。反过来,一旦日军全力南进,倒是在亚洲没有布置多少陆军的美国,在短期内对数量庞大的中国步兵的需求,更为迫切一些。 ‘威胁,这绝对威胁!’在这一刻,威尔斯甚至觉得面前这张带着慵懒的笑容的脸庞,比那些让他恨了半辈子的“驴子”,还要可恶的的多。 “客观来说,英国人要尽心尽力,保住缅甸至少会有七成的把握。可您难道会认为,英国人会把印度的兵力抽来保卫缅甸!依您看,在邱吉尔首相的棋盘上,缅甸被当成弃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以威尔斯对英国人性格中的“短视与自私”的了解,他不用想就能回答,百分之一百! “威尔斯先生!说白了吧!我的国家最担心的是英国人先是死不放手,等到大势已去时,才开放边境,并以危急的局势,逼迫我国军队轻装火速前进,以为其断后。那样的话,我国军队一入境就会处于极度被动的地位?请您试想一下,要是我军战败,一、两年之内,日军在缅甸的统治地位将无法被撼动!那样的话,贵国恐怕就不得不用飞机越过喜马拉雅山,给陷于困境的我国送物资了。”程家骥说这些本就历史上曾出现过的情况,那能不入情入理,合乎逻辑! “将军,您的这些的确实很可能会出现,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即便威尔斯不大懂得军事,也不禁被程家骥那精准无比的判断力所折服。 剽窃“天书”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的程家骥,早没曾经有过的那种羞涩和心虚,他自信满满的说道:“贵国这次军事行动提供的物资,尤其是能在山地间灵便行驶的机动车辆的数量,决定我国入缅军队的规模。而这些物资离中国国境的距离,决定我军的推进的速度。”程家骥所说的这两个决定,既是战争的真实需求,也是要价! “交通工具可以尽量解决,缅北地形复杂、各种武装林立,武器弹药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仰光离海边又太近,容易失守!要是能都转移到东吁去就好了!”被程家骥压得死死的威尔斯只一次反击,就扳回了先前的所有失分。 东吁这个地方,恶补了好些天缅甸地理的程家骥还是知道的,那是一个位于仰光以北三百公里的小城。也就是说,开战后,中国军队不能疾行八百公里,赶在铁定会把仰光当成首战之地的日军,到达东吁之前,抢占这里。要不然中国军队自身得不到物资军火的补充还是小事,要是让日本人拿了去,那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从某个意义上说,如果美国政府采纳威尔斯建议的话,那就等于强制性的给入缅之初的中国军队划了一条必须守住的死线!而中国军队还不得不卖这个帐!当然,比起把都物资都堆在仰光相,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在临别前,双方都再三声明了一点,以上这些仅仅“友人”间一时兴起的“闲聊”罢了,当不得真的!而当天晚上,重庆和华盛顿都收到了一封来自仰光的内容大同小异的长电。再过了若干天,两国政府的代表在重庆正式就中国军队入缅事宜详谈时,双方所拿出的草案,赫然就有多项与程家骥和威尔斯的这番“闲聊”,“雷同近似”的条款。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五) !#10172364 老实说,出身外交官世家的陆清源,素来对军人没什么好感。这其实只能算是职业习惯使然。客观来说,外交官们对军人的这种恐惧与厌恶相交织的复杂感情,却也不能完全归于一种偏见。事实上,民国以来,论起政府各职能部门的业务能力,外交部素来一枝独秀,称其为中国文官集团当中最精华的部分夸不为过。而在这些单以个人素质而言,与他们的西方同行相比并无半分逊色的外交官们,拿着只相当于他们谈判对手的仆役的报酬的薪水,靠着手上少得可怜的底牌在列强间周旋往还,呕心沥血一点点的维护着这个已衰弱成三流国家的泱泱古国的国家利益的时候。军人在干什么?高一等的大帅们在忙于包揽国政、穷兵赎武打内战;次一等的将军在抽捐加税,在接二连三的纳妾娶小盖屋置地;等而下之的兵痦们也没闲着,鱼肉乡民、打家劫舍似乎才是他们“正业”。光是这些也还罢了,最让外交官们愤愤不平的是,为图巩固自身权位,拿国家权益做抵押向外国人借款的是军人,兵败赔款丧权辱国的还是军人。而每当民情汹汹、举国沸然,惩制****之声满神州时,被推到锋口浪尖上,受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却每每都是外交官员。要知道,不管是从那方面看,外交官也只是政府命令的执行者,对大政方针只有建议权。 难道亿兆国民就真的没有识之士了,连这么浅显得道理都看不出来吗? 陆清源少年时也曾为这个问题,很是困惑过一阵子。直到他在天津读高中时,方才从曾当过国务总理、外交总长,此时已心灰意冷的躲在比利时的一家小教堂的祖父的那里,稍稍明白了些这其中的奥妙。手无寸铁的民众要争国权,却又奈何不得有无数把雪亮的刺刀支撑着的政府,而政权是永远不会以卖国者自居的,但又不得不稍平民愤,于是乎,无拳无勇的外交官就成了双方和解的台阶。明白在弱国无外交的大环境下,替罪羊是外交人员的天职之一后,陆清源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恰恰相反,以为国争利为已任的陆清源,正是在这种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情结的激励下,方才踏入了曾被他视为畏途的外交官员行列的。 可在此时此刻,面对程家骥这个战功赫赫“名将”,陆清源却反感不起来。这与程家骥在与威尔斯交谈表现得多么抢眼无关,纯是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与他脑海中的军人所固有那种精干彪悍、自负骄横的形象有着太多的不同所致。 “守本兄,你的介绍还真不错。这里的法国菜确实是地道,比起我在香港时,从维多利亚大酒店外买都要好得多了。我得好好补才是,刚才那杯英国红茶太恐怖了,把我的胃都刮伤了。”接着,程家骥便全心全意的与配上了白云豆的法式烤羊排全力“拼搏”去了。许是因为饿得太凶的缘故,程家骥吃得是那样的欢畅淋漓,以致于开动没多久,他的脸上就多沾上了几点番茄酱。 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似的青年,年少老成的陆清源不禁为之莞尔。 下一刻。 “守本兄,……”正当已基本上消灭掉第一盘“敌人”的程家骥,想要跟陆清源“打听”一下仰光还有那些值得去走走看看的地方时,他看到面色凝重的沈科长在守在门外的屠靖国的引领下走了过来,这个发现让程家骥心里咯登一下:‘来事了!’ 果不其然,显是顺着领事馆一路找来的沈科长一张嘴,便“打”得程家骥那旺盛的食欲不翼而飞。 陆清源抢先问道:“沈兄,你确定无误?” “主任!陆代办!消息绝对准!”沈科长的回答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的。 “立本兄,‘罗家湾十九号’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程家骥证实道。 闻听此言,陆清源愣了愣。这些天来,他没少跟考察团的这个外表斯斯文文、为人谦逊有礼的总务科长打交道,想不到对方竟是这种身份。 “主任!怎么办!”事态紧急,沈科长连声催促。 “还有怎么办,杀了呗!”程家骥懒洋洋的一句话,刺得陆清源差点跳了起来。“浩然,仰光可是英国人的地头,你杀这几个日本人容易,想过后果没有!” “守本兄,以我想来,刚刚才到仰光的这几个日本军官所负有的使命,就是给他们“考察”团探路来的,咱们把这几个人一解决,事情就全摆到明面上来了。仰光当局对好歹也是准盟友身份的我们,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眼看着就快要成大英国帝的死敌的日本人,却是一定不会有半点姑息包容的。如此一来,鬼子想要跟咱们一样在缅甸地面上,大摇大摆的走上一遭,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至于你所担心的后果吗?其实也好解决的很,反正我也想到密支那和惮邦去实地看看,动手的前一个小时我带着大队离开仰光就是了。放心,英国人精着了,就是追究,也多半只是为了面子,顶多也就是抗议一下,你老兄的乌纱帽丢不了的。再说,如果操作得当,我还敢担保,英国人在抗议的时候,都是有力无气的!”说到这,程家骥转而对沈队长询问道:“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让靖国留下帮你!” “主任,不需要劳烦屠兄了。我能办好这个差使。”尽管这一路行来已深知屠靖国身手的是如何的了得,可为了罗家湾十九号的面子,沈队长还是一口谢绝了程家骥好意。 “有你这话就行。”早知沈队长暗里另有人手的程家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侧过身子对已是面色稍定陆大代办求助道:“立本兄,你是土地爷,能不能想法子多联系一些记者,并让他们抢在警方之前到达现场,另外要是可能的话,再组织几家报纸搞个内幕大追踪什么的。我知道这些都是要用钱的,过会我让给你送一百两黄金,应该够了吧?还有,我今天晚上十点就走,威尔斯那里就辛苦你老兄去交待了!”在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的宣布了那几个日本军官的死亡时间后,程家骥就极不责任的站起身径直去了。程家骥这一走,沈、屠自是紧随而去。 等到程家骥去了许久,被一个人扔在餐馆里的陆清源,尤在苦笑不已,这个摊子可不好收啊! 事实证明,“罗家湾十九号”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当得最高当局的用于“杀人灭口”、“居家防身”的最佳“物品”这一光荣称号的。在当天晚上的绞杀行动中,七个日军先遣小组的成员一个不少的悉数被枪杀不算,还搭上接应他们的一个日本领事馆的武官。在英国人的高压统治下,仰光的治安倒还过得去,一下子死了八个人,本就已够得上大案要案的标准,再加上其中还一个身份暧昧的外交官员,更是想不轰动一时都难。而记者们拿到了该拿红包后,却也卖力,在各大报章的引导下,仰光市民们的视线的焦点,很快就如程家骥先前所预期的那样从单纯的“猎奇”,转向了“间谍”案的方向。更有甚者,在仰光的上流圈子中,一个让人“毛骨悚然”流言,也渐渐的流传开来,即这些日本人使命是要收卖当地暴徒,制造暴乱,来为早就停泊在附近的海面上的日本舰队,攻击仰光制造借口的。这种真假难辨的流言,极大的刺激的那些自从英日交恶之后,就心怀忐忑、忧心忡忡的向以“上帝的选民”自居的白人们。 基于此项担心,惨案发生的第四天,几位在当地很有声望的英国绅士专门就此事晋见了仰光市长和驻军司令,请求政府加强防务。紧接着,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同种族的商人们也组织起来,向当局请愿,要求驱逐那些别有用心的“恶意来访者”。就当英国殖民当局以为事态会慢慢平息下去时,上千愤怒的英国公民包围了日本领事馆。 面对如此沉重的公众压力,即便是已隐约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中国人所布下的局,仰光当局也无法再续持保持沉默了。在驱散了想要围攻日本领事馆的群众后,一份措辞最强硬的外交抗议书和驱逐两名日本外交官的驱逐令下也被送到日本驻仰光领事的面前。一场英日两国之间的外交纠纷正式爆发了。稍后,陆清源也收到了与他的日本的同行一样的礼物,只不过递交和接收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走走过场罢了。英国人再是不甘心被人利用,也要承认一个事实,时下日本人才是英国在缅甸的利益的直接威胁。英方同时还给华商总会下达了一道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命令,限那些正缅甸腹地考察的中国商人于十天内离境,否则,大英帝国政府将不再保护其生命安全。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六) !#10172727 可想而知,仰光城里所发生的这一列系让英国当局头痛不已的变故、****,所带给程家骥这个始作俑者的,只会是无尽的好心情。带着这种难得的好心情,程家骥坐着汽车边走边看,在以一个军人的眼光,苛刻的审视了途中所有值得去关注的山川城镇,并与同伴们一起对之做了详细的分析、记录后。一行人于九月中旬的最后一天,到达了风景如画的密支那。 许是因为地处古丝绸通道要冲的关系,这座距中缅边境线不过几十公里的缅北第一大城市的建筑风格,与程家骥一路所见的缅甸城市根本就不一回事。在这里你几乎看不到东南亚所常见的高脚木屋和缅式层叠屋顶,整座城市基本上都是砖瓦结构的房屋。最让程家骥倍感亲切的城中还有不少中式庭院。而考察团密支那留守小组所住的这处当地华商首富的宅子,就更是假山鱼池小桥凉亭无所不备了。 “峻峰兄,我可是在仰光就听说了,你这个“召龙”(汉人大官)差点就当了孟巴土司的乘龙快婿了!”率众而来的程家骥刚进一门,就开起了据说是把自己绑在马上急驰,方才能得已逃出惮区的廖将军的玩笑。 “那种五支步枪、两百发子弹换来的“桃花远”,没有好说道的。浩然,你在仰光搞得那个名堂,动静挺大的。你瞧,这是英国人昨天派人送上门来的最后通牒,限我们五天内离开缅甸!否则将不再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好吓人哟!”说是吓人,可从廖将军饱含轻蔑的语气中,那里听得出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程家骥满不在乎的应道:“这不过是英国人给自己扯了一张遮羞布,实际上却什么也不遮不住,该露的还得露!咱们只要一进入惮区,除非动武,要不然缅甸当局对咱们根本就无能为力。我就还不信了,垂垂老矣的大英帝国,还敢在惮邦还我一个仰光血案不成?”程家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廖将军递过来那张盖有密支那殖民当局的公章中、英、缅三种文字的正式通告,让他顺手就擦了皮鞋了。 “浩然,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是那个利昂将军前几天差人送了来的,说是请你到腊戌去参加惮族会盟。”程家骥闻得这话顿时面色一肃,忙不迭的追问道:“那一天?” “二十二号!” 程家骥略一思量后,先是自信的笑了笑,方才说道“那就是大后天!还真是赶得很!峻峰兄,这就得怪你们把人家的墙角挖得太狠,挖得利昂这个当盟主的都坐不住屁股了!” 浩然,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是不知道,就这一轮枪送下来,那些没尝到甜头的土司都红了眼,光是我回密支那这几天,就已接待了五、六家土司的代表了!想来找上还在惮区的石庭大哥他们的只会更多。”廖将军对程家骥的话是深以为然。 在后世时很是读过一些关于残军的闲书的程家骥的看法,却与只是在惮区蜻蜓点水似的呆了几天,就被逼着跑路的廖将军大相径亭:“那到未必,土司们的关系复杂着了,就是亲戚、铁杆盟友之间,也是戒心重重的。对他们来说,与其求人不遂,漏了老底又失了面子,倒是跑一趟密支那找上正主儿更上算一些。伯伦兄、峻峰兄既然主人家是掐着时间下的贴子,那咱们这些客人的也就只得跟着快跑两步了。大家早点歇了,明天一早出发!”‘记仇’的程家骥临了还不忘挖苦了廖将军一句“峻峰兄,你这个美男子要不要带上个面罩啊。否则给孟龙土司抢了去,新二十二师可就没师长了!” 廖将军反唇相击道:“浩然,你小子先别得意。等你到了惮区就知道那些土司们推销女儿的手段有多厉害了。到时你要是带个惮邦大小姐回国,我看你怎么跟你家里那四位夫人交待! 九月十一日,腊戌。 如果照着中国内地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所谓的缅北军事重镇的人口与规模,即便是人口并不算太稠密的西北地区,这里也只算得上是一个镇子,要是放到江南水乡,更只有被称之为村的资格了。 而程家骥却对此地极为上心。上心到了连城都没有进,他就拉着一大群参谋在城外的几处高地上转悠起来的地步。这还罢了,更有甚者程家骥还派人把已进城的将军们一个不拉的给请了出来。程家骥此举,倒让将军们很是惶恐了一下,都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连腊戌都不安全了。 可到头来,程家骥在高地上与众人所议的内容,却无非是一旦此地成为战场,中国军队该当攻守进退云云的军事常识。这些将军本就是军委会精挑细选出来的良将,无一弱者不算,且都各有各的作战风格,这一各抒已见起来,自是好不精彩纷呈,直把一旁的小参谋们听得时而大呼过瘾,时而张口结舌。而程家骥这个正主儿却是一面专心致志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面时不时向诸位将军虚心请教心中的疑难之处,做足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即便谈泊如郑将军者,能为程家骥这个大名鼎鼎的抗日名将的一事之师,也不由得他不谈兴大起、思潮泉涌。更不用说那些锋芒毕露、少年得志的将军们了。如此一来,这个龙门阵也就愈摆愈长。若不是,腊戌城中派来的催请使者,已从单个发展到成群结队,这场谈兵论战,怕是要不到天黑不收兵的。 事后,细心的郑将军回想起此事,对程家骥为什么会对腊戌这座弹丸小邑这般重视很是思量了一番。结果却是白花了半夜的工夫,也没能得出让他自己信服的结论来。 郑将军会徒劳无功是必然的。腊戌的这种非同寻常,本就是程家骥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抗战史上写得是清清楚楚,导致跨出国门时拥有十万雄兵悍将的远征军,到头来只有二万多残兵能留得性命的那场一九四二大溃败的直接原因,就是日军的迂回部队占领了腊戌城,切断了中国军队的补给线。 腊戌所拥有的“辉煌”的“历史”,你要程家骥如何能不对这个地方高看一头。 因为先前耽搁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到程家骥等人走到腊戌城门口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在美丽的斜阳下,程家骥再次见到了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利昂。利昂当然不会一个人来的,立在他身后的不仅有二十多名盛装礼服的土司、山官,还有七八百名一看就知道是惮邦各股势力凑出来的“全副武装”的勇士。 尽管在见惯雄兵劲旅的程家骥眼中,这几百惮兵大多数连乌合之众都不是,严格说来只能算是土鸡瓦狗。但他在被众人簇拥着穿过由这些惮兵所构成的兵墙时,却只能在面上做出一副深有荣焉的表情。可不管他再是抑制自己的情绪,嘴角边上所带着的那丝不屑的晒然,却是怎么也抹之不去的。 利昂是个处事精细的人,那里会看不出程家骥心中所想,他并过马头指着惮兵中的某一队人马问道:“楚将军,你看看我的兵如何?” 利昂所指的,正是程家骥先前觉得还看得过去那队百余人的惮兵。 程家骥顺口答道“队列尚整齐,军姿也标准,不错!利昂将军你请的英国教官吧!” “楚将军是行家,还请点评指点一二!”利昂倒真点锲而不舍的精神。 程家骥这回也认真了些:“利昂将军!我一直认为,只有上过战场的兵才是完整的兵!你把兵在训练场上练得再精,也只能算是半个兵。不过能有这半个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合格的新兵得精气神三者齐备,你这些兵精气都有了,只是缺神,这个神说白了就是信念!” “您的意思是,我要能让每个独立军的士兵,时刻记得他们是为了惮族的命运而战!他们就都有了神,那老兵又该有什么?”利昂恍然道。 程家骥笑而不答。他在心里说道‘再上去一级就是军魂了,要是我说了你听不懂是白说。说了你还能举一反三,那我岂不是更亏大了!” 幸好,这时一大群土司、山官围了过来,利昂忙着给他们介绍程家骥这个最大的“召龙”都忙不过来,那里还有心思再追问下去。 首发,最新最快最火,欢迎来起点支持作者 可程家骥也好过不到那里去,他马上就发现在这些围拢过来的满口腥臭的家伙们的身上,还或多或少的弥漫着一股大烟土的“香”味。就这么着,被薰得头晕目眩的程家骥,夹上去一群烟民的当中进了腊戌城,到来了位城中央的土司官寨的门外。 入了官寨,两下里先是分宾主落座。程家骥自是坐首席客位,高踞主席却是那个干瘦如枯柴的腊戌土司,利昂则坐在程家骥的正对面。程家骥稍稍诧异了一下,便也想通了其中的原委,看来利昂的地位还没有高到能改变惮族客不压主的习俗的地步啊! 从程家骥所处的角度向下看去,穿着缅式筒裙正襟危坐的考察团的军官们与包着缠头翘着二郎腿的惮族土司官,壁垒分明坐满了两厢,却又都一脸的庄严肃穆,乍一看去上去,倒也有那么点“群英会”的意思。 紧接着,早已诸事齐备的盛大宴会,便在一阵悠扬响亮的象脚鼓声中拉开了序幕。 说是盛宴,可也不过是山珍野味流水价似的送上来,一群、群身着惮族服饰(与傣族大同小异。)的少女走马灯般的跳着舞而已。 若是换了一个人,或许会被水陆杂陈的席面引得食指大动,又或许会被这婀娜多姿的孔雀舞撩拔得心猿意马,最有可能还是两样都中招。说到底食与色这两样,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事物之一。 可不巧的是,主人精心准备下的这些,在向来信奉食不厌精和在后世时就是个钢管舞“爱好者”的程家骥眼中,就只是些肉质粗糙、油腻得足以让人倒胃口的方形肉块和一场动作“保守”、水平业余的三流艳舞罢了。 吃不吃不好,看也看不过瘾,那就工作吧。可程家骥很快就发现,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下,想谈点正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正当程家骥百无聊奈时,一个“灾难”性的时刻到来了。 依惮族的风俗,在舞过三曲、菜过五味后,主人们开始殷勤的劝酒、敬酒了。 身为今天这场接风宴的主角,程家骥理所当然的成了惮族土司们“攻击”的首要目标。在二十多个人的轮番围攻下,即便是一人一杯,即便是喝得都是度数比啤酒高不了多少的惮族“烈”酒,程家骥也已是有了七八分醉意。还别说,酒真是好东西,在有了一双朦胧醉眼后,程家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好不知凡几。 宴会在杯盏交错间中进入了高潮。 不知从何时起,翩翩起舞的惮族少女已是换了一茬,这一茬不但在舞姿上更加优美动人,就是本身的姿色也比先前的那一茬强得多。虽还不能说是美艳不可方物,却也可称得上秀色可餐了。刚开始发现这一点时,在到外面吐了一大顿后,已清醒许多的程家骥,还以为是残留在自己脑子里的酒精在作怪。在细细端详了一阵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谁说惮族没有美女的?谁说惮族女子全是“恐龙”的?这种不责任的说法,就算不是一派胡言,至少,也是以偏盖全!要不这五六十个明目皓齿的女孩子,是从那里钻出来的?总不会全都是掳来的汉女吧? 程家骥为了替惮族女性的名誉平反的客观需要,也就不免多往场中瞅了几眼。这可就惹了祸了,坐在程家骥对面的利昂见状,便以为机会已到,忙以敬酒为借口凑了过来。 “楚将军,这些女孩子漂亮吧!这可都是各家土司们的宝贝,等闲是不舍得拿出来待客的,您看上那个,都可以让她们陪宿!就是两个、三个也是没问题的!” 说来也怪,老实说,要是说程家骥此际没有点意乱情迷,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是鬼话连遍。可利昂这一自高奋勇的“拉皮条”,程家骥却在刹那间变得是心如止水。说怪其实也不怪,以自小在男女相对平等的环境下长大的程家骥的性格,对一段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也许不会太介意,可对倚权仗势去进行这种地地道道的强奸,他却是一定会敬谢不敏的。 “利昂将军,这些女孩子好是好,可无奈我家有一群悍妻,有那心没那胆啊!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面对程家骥的婉言谢绝,精通汉学,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利昂,在“真诚无比”的说了些,楚将军的夫人们一定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之类的场面话后,便面色如常的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去了。利昂的这份就是汉人中也少见的城府气度,让程家骥不禁对此人又多了一分警惕之心。 不过,程家骥很快就会没心情,去管利昂是智是愚了。 随着象脚鼓的频率陡着一变,场中原本在做着群舞的女孩们,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到了各个席位面前跳开了独舞。只要能稍微细心一些,还能看出与之前相比,每个女子的头上都多了一朵白色的鲜花。 有了利昂前面的“提点”,程家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身不由已的女孩此举的实际用意,这多半是在“邀请”宾客与其“同渡良霄”。想来取下女子那朵白花者,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果然,程家骥的猜想马上就被那些华商总会派来的翻译们证实了。 毕竟都是军官,虽说在此情此景下,想来会怦然心动者不在少数,可却无一人敢真的去接受主人们的这番好意。 当然,在这其中包括程家骥本人在内的八位将军的“压阵”,自也是功不可没。 那边血气方刚的校官们蠢动的欲望,是被将军们联起手来强行给按住了,这边程家骥自己却出了点“小”问题。 为了能方便“贵人”们挑选,那些惮族女孩在一个席位面前曼舞了一阵后,如没有被面前的“贵人”摘去头上的白花,那就会再转到相邻的另一个席位上去,而别的女子就会来填充前者的位置。周而复始之下,就如同一个大轮盘一般。因为客人们还没有一个人动手,身为主人的惮邦土司们,虽早已是看得双眼血红、心痒难耐,却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们去捡自己挑剩下的,只得强自忍着。这个在平时早就残缺不堪的“人肉”大轮盘,就这么一直完好无损的转着。当某个惮族女孩跳到程家骥面前时,那个姑娘腰间的一条似银非银的闪光链子,把程家骥的视线给吸住了。 程家骥愈看下去,他心中的疑云,就越是浓密。 程家骥这番异状,距离远的人,受昏暗的光线所限,还不易觉察到,可与他近在咫尺的几位将军和利昂、腊戌土司等人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当然,在他们自然不会想到,程家骥竟只是对一条“奇形怪状”的链子感兴趣,都以为程家骥是遇上过不去的“美人关”了。 正愁无法打破僵局的利昂等人,在齐齐的喜上眉梢后,都在用目光暗示、逼迫那个似乎已让今天的主宾动了凡心的少女,再跳得火辣些,再挨得近些。从效果上看,他们成功了!面对靠上来胴体,原本还能自控的程家骥显然是按捺不住了,他的手搭上那个惮族少女的纤纤细腰! 这下子,“将军团”的成员们,可就个个把脸拉得老长了。性急耿直、最见不得这种事的张将军、戴将军已是暗暗的磨拳擦掌了。看他们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下一刻,他们会要冲上前去“搅局”。事实上,要不是有本身也是满脸严霜的一期老大哥郑中将强压着,他们还真这样做了。可接下所发生的事情,却让郑中将为自己制止了这两个学弟的“冲动”,而大感追悔莫及。 满心欢喜的利昂再次端着酒杯向程家骥走来。实事求是说,此刻的利昂倒没有打什么坏主意。他所向往的,不过能在程家骥身上开启一条加深“汉、惮”两家的“友谊”的“方便之门”。说白了也就是用最古老、通常也是最有效方法“联姻”,来保障做为弱者的惮邦的利益罢了。这位惮族王国的王族后裔,在离席起身的时候,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该当怎么操作,才能把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那个在曼德勒读高中的妹妹,顺顺利利的嫁给程家骥。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能不能迈得出这关键性第一步! 首发,最新最快最火,欢迎来起点支持作者 “楚将军,好眼力,你看中的可是桑凯土司的心头肉,能歌善舞,会说汉话,还是我们惮邦数得着的小美人!”利昂小声的拭探。 “利昂将军,我要这个女人!不是一夜!”程家骥用无庸置疑的语气给了利昂他想要的回答。 大喜过望的利昂立时站到了大厅的正中央,在挥手示意所有人肃静后,他高声说道:“桑凯土司,我最尊贵的客人楚先生,要带走你的玛丹,你说个数吧?我不还你的价!” 利昂这句霸气十足的话,顿时让满座皆惊。每一个惮族人的眼睛都盯在那个矮胖如猪的老者,桑凯土司的红朴朴的脸膛上。他们都知道桑凯土司是多么的宠爱玛丹,要不是这次的客人们的来头太大,二十六家土司公议要给客人们最好的招待,玛丹根本就不会被列在陪客舞女的名单上,更不要说这是要把人带出惮区了。可他们更知道,照惮族人的老规矩要是桑凯土司在利昂已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拒绝的话,那就将成立时下惮邦实力最雄厚的独立军至死方休的敌人 而中国军官们也都在惊诧的看着笑逐颜开的程家骥。 相对于程家骥的死猪不怕热水烫,显是处于天人交战中的桑凯土司的面部表情可就要丰富得多了。 惮族土司们看着桑凯土司眼光中所蕴含着的意味,也是不尽相同。在这些人中同情桑凯土司是不在少数。可期盼着能趁独立军攻打桑凯土司时,分上一杯羹的不怀好意者,却也是不乏其人。 “桑凯土司!我在等你的回答!”利昂的催促声中,已隐隐有杀伐之气。 “利昂将军,你说个数吧!”思之再三,力不如人的桑凯土司明智的择选了屈服了。 “二十驮粮食!“会做人的利昂豪爽的开出了一个能在惮区换上五十个女人的“天价”。 土司们轰然大哗,不管前一刻的态度为何,此际,他们都有志一同的羡慕起好远气的桑凯土司来。 “利昂将军,我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了。”已从翻译口中知道利昂已搞定的程家骥捂着额头说道。 “玛丹,送楚先生去休息!”利昂体贴的说道。 当程家骥在玛丹的搀扶下向后堂走去时,他先是从身后听到一阵桌椅被人大推大的声音,接着他便又听一句话带有浓重的陕西口音的话:“这算******那门子军人!” 程家骥当然知道这是张将军他们几个气得拂袖而去了,可开弓已无回箭的他,能做的也只有一边苦笑,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了。 被误解固然是不会让人愉悦的,可程家骥并不后悔,他坚信眼下的这些许付出与将要得到回报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而程家骥的这种自信完全是基于那条他已细细摸索过了链子的材质和形状,以及链子上所阴刻着的那两个汉字上的。 程家骥这一入洞房,将军们又大多愤然退席,几乎没了值得重视的宴会也就开不下去了。让利昂觉得有些美中不足是,尽管程家骥亲自带了这个“好头”,可那个方方正正的郑将军的并不严厉,却充满不可言状的威慑力的眼神的注视下,还是没有一个汉军军官敢不程家骥的后尘。不过,利昂将军转瞬间又释然了,依惮家旧例,想这样大规模的会盟要会上整整三天的,也就说汉军官们还要在腊戌呆上三天,既已从上位者那里打开了缺口,又有充足的时间,自已还什么担心的。 当利昂正要带着心满意足回房时,本该已在辛勤“耕耘”的程家骥从内堂又窜了出来抓着利昂的手迫不及待的说道:“你派些人跟着玛丹,去桑凯救个女人!”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七) !#10173160 腊戌自古就是惮区的重城大镇,还曾被在十四世纪前后很是强盛兴旺过一阵子的惮族王国做为过都城。而时下的土司官寨就建筑在惮族王宫的旧址上。虽说惮族王国的辉煌已成为历史,楼宇成片的王宫也早被兵灾、火事毁得片瓦无存,可其规模建制却基本保存了下来,这就使得腊戌土司官寨无论从占地面积,还是从堂皇程度上,在惮区多如牛毛的官寨中,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也正是历年来惮族土司们共商大计时,多是选择在这里为会盟之所的原因。 腊戌土司官寨分为前、中、左后、右后四寨。前寨为官衙,是土司处理日常政务的所在。中寨是土司应酬往来的场所,其精华正是前面所提到的那个能同时容纳几百宾客的大厅。左后寨是土司的内宅。右后寨则是供贵宾下地榻的地方,是诸寨中最宽敞的所在。今晚考察团的一众人等和几位重量极的土司便都被身为地主的腊戌土司安置在这里。至于那些份量较轻的土司们嘛?也就只好自己找地方凑合、凑合了。不过好在,腊戌同时还是惮邦最大的物资集散地,这些土司们为了方便进行商业活动,都在城中设有类似于办事处的常驻机构,倒也不愁会没个安身之处。在被客客气气的请出腊戌官寨的土司们当中,或许有暗自在心中愤愤不平者,可也是仅此则已了。毕竟,实力等于地位,是惮族的人几百、上千年来所奉信的铁律。就连利昂这个正牌的王族血裔之所以会有傲视群雄的今天,也全是因为独立军兵马雄壮、人多势众。王族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世袭的山官、土司们们的这点心思,那里能摆得上台面。 此时,已是鸡鸣时分,正是好梦正酣的时节。何在腊戌土司官寨的右后寨的某栋木楼前,一桌便宴竟是才才摆上。 说是便宴,还就真是便宴。桌上的菜只有七、八样,都是清清淡淡的汉家小菜,且是菜无酒。与早些时候大厅里那肉山酒海场面相较,显得格外的简约。人也不多,除了利昂这个主人,就是几位“将军团”的成员了。当然心事重重程家骥也在座。 按说深更半夜的,这些人是凑不到一快来的。可事有凑巧,在利昂应程家骥之请派出身边的卫队和屠靖国等人一道护着玛丹去桑凯“提”人时,戴将军他们因怕被程家骥这么一带头违规考察团会就些军纪松弛,正在满世界的“查房”。拢共巴掌大的地面,两伙人又都在运动,想不撞上都难。既然撞上了,事情也就瞒不下去了。 面对跑来问个究竟的戴将军等人,程家骥只好“直承”自己有个故人可能流落在了惮邦。这个听上去有些过于离奇,却也勉强能说通的解释,在让几个恍然大悟的将军对程家骥误会冰释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麻烦。由古道热肠的张将军提议大伙儿陪着忧心仲仲的程家骥一块等。盛情难却之下,“心中有鬼”的程家骥哪里好推托。一群人便在庭前,就着从木楼里搬出来桌椅,坐将了下来。接着,本已回房去了的利昂,又半路折了回来。利昂刚才告辞是生怕探人隐私会招了程家骥的忌,可这会儿程家骥那里的人已是成群成堆了,不多他一个,熟知汉人的人情世故他又哪里舍得错过和这些大“召龙”联络感情的最佳时机。再接着,便有了这场“加餐”。 事实证明,对惮族的饮食习惯,不适应的决不止程家骥一人。起初一众腹中空空的将领们,为了照顾程家骥的情绪,也想着克制一下来着。可这一开动起来,那里还刹得住车,加上有个把月没有吃到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了,这下筷的频率自是愈来愈快,到后来竟是人人都大块朵颐起来,这样一来,也就难免未会有些动静。老成的还好,可另外几位就不成了,尤又以张将军的吃相最为“率真”。 “宗麒!”眼着这位学弟吃得过于欢畅淋漓的郑将军,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尽管张玉甫的桀傲不驯与他的能征贯战同样大名鼎鼎,可对郑中将这位为人宽厚诚挚的一期老大哥却也着实信服的很。在郑中将的轻声喝止下,他顿时收敛了许多。 其实,众人都是多虑了。已完完全全沉浸于万千思绪中的程家骥,早就已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的感知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有了意识以来,程家骥的心境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矛盾复杂过,这从没有这样彷徨困惑过。 造成程家骥这般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自是与屠靖国等人此去能不能要到人无关。开玩笑!抛开拿着被从床上拖起来的桑凯土司的亲笔信与屠靖国同去的土司管家不说,光是那支以惮区的标准,称得上如狼似虎的全副武装的骑兵,就足以让留守官寨的桑凯土司家的大少爷在开战和放出一个最“卑微”的捡来的女奴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真正困扰着程家骥的是,当他从震惊与狂喜中冷静下来后,突然发觉自己所将要打开的是一个或许预示着无尽的灾难的潘多拉宝盒。程家骥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杞人忧天。试想一下,要是后世的日本人被雷劈回来几个,本就强悍耐战的日军,势必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这种身不由已的被动“穿越时空”,这还不是程家骥最担心的。最让他心怀忐忑的是。如果有一队跟他曾经最喜欢的那本名曰《铁血帝国》的架空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经过精心策划的二十几世纪的日本军人还着超时代的武器和先进的技术闯入这个时空,那又会是个怎么样的局面!当然,几个世纪后中国军队大举杀上东京的可能性比前者也小不那里去。可在现下这种历史的脚步基本正常的,日本能逃脱战败的命运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时局,再去开上个大小,莫说是程家骥,就是任何一个有爱国人的中国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愈想下去,程家骥愈是胆颤心惊。如果杀掉一个“同类”,就能把这一切都抹掉的话。几个小时前还曾为“吾道不孤”而心潮激荡的程家骥,是顾不上去考虑,无辜者的鲜血烫不烫手这种细枝末节的。可恨的是,程家骥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就算这样做,也只能是于事无补! “得、得!”从近外传来的,这阵马蹄上的铁掌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对已被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无能为力,包裹得结结实实的程家骥而言,与法庭宣判前的铃声无异,都是那样清脆,也都是那样的催人胆肝。 被紧迫感压得反而身心一振的程家骥,霍然起身,死死的盯住了官寨后门。 程家骥没有失望。少时,骑在一匹惮邦矮马上的屠靖国便冲入了他的视线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插在门房两边的松明火把,全心贯注的程家骥在每一时间,就发现了被屠靖国横上马上的那床显然是裹着什么的花被子。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意识到这一点后的程家骥,心头骤然一紧!虽说他现下还真不敢断言,这个跟他一样本不应当存在的女人的到来。对于这个时空的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有一点,程家骥却是万分肯定的,如果屠靖国所抱回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就铁定是件大大的坏事! 心急如焚的程家骥不待甫一入进门的屠靖国减速,就径直冲了过去。要知道,即便只是被急驰中的马擦上一下,多少也是要受点伤的。要是让奔马给撞实了,那可就不是擦破点皮能交待得过去的。坏运气一上来,冤枉送命也不是没有过。 程家骥的奋不顾身,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也产生了一些“好的副作用”,至少对于他先前的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半信半疑的众人,又多相信了几分。 也幸好,原只善于飞桅走壁的屠靖国的骑术,早让与之私笃的那位好性烈马的文大师座给“薰”了出来,要不然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眼见程家骥这般急切,就算本就知这事非同小同屠靖国,也不禁暗自心惊。也是经过多少回生死的人了!屠靖国心里转着念头,手上的动作却还有半分的呆滞。在强自马头拉偏,让过飞奔而来的程家骥的同时,那个“大包裹”便一道“飞”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宝贝”一到手,程家骥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管这块“肉”再是皮包骨头,可自个手上的感觉,却在明明白白的揭示了一个事实,这还是一个“活物”! 只可惜,程家骥好心情只能是昙花一现。下一秒钟,他面上的表情便彻底凝固住了。 晚上还有一章!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八) !#10173267 九月二十二日,清晨,腊戌。 昨天晚上所发生的这一连串无不与女人有关的变故。在从来都把女人当成消耗品的惮族土司们的心中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荡起。就是在身为当事一方的桑凯土司看来,也不过是官寨少了两个女人,虽说让利昂逼迫难免会有些所闷,可得到那么多驮粮食为补尝,桑凯土司的这口闷气也就消得七七八八了。 在这种平静无波的气氛中,会盟开始了。 在如同春秋列国般各自为政的惮邦,像这样的会盟,历史上已有过无数次了,其名义可谓是五花八门。可大致归拢起来,却无非三者。其一诸多家土司一同讨伐某一家犯了众怒的土司。其二,大家联起手来,对外来势力进行全面驱逐。其三则是最平和的一种,大家聚一聚,重申一下彼此“和平共处、友好往来”的大“原则”,再推出个能服众的盟主,以便于将来发生不愉快时,能有人出面调解斡旋一下。 目下英国人虽已是江河日下,也还不是小小的惮邦能开罪得起的。想要从那一家土司身上割肉下来分而食之吧?昨天晚上桑凯土司又没有给大众这个机会!这亏得是这样,这次完全属于第三种类型的会盟,也没跑题。凭心而论,这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的事情。在辉煌一时领土、曾拥有三分缅甸有其一的惮族王国成为历史名词后,平日里在自个的地盘上与土皇帝无异各家土司之间向来是矛盾重重,会盟会到“世界大战”这种来,并不鲜见。不可否认的是,这回土司们会这么安分守已,与惮族独立军的绝对强势是密不可分的。 在履行完一大套古老而千遍一律的仪式后,会盟便算是正式开始了。盟主的位置,不出任何人意外的落入了利昂的囊中。这个盟中产生方式倒是让程家骥等一众“文明人”大开眼界。没有假腥腥的推来让去,也没有事先安排好的“托”出场,完全是利昂一个人在唱独立角戏。在盛装礼服的利昂主动的走到会场中央,以表明毛遂自荐的态度后,二十数声内无人敢站出来与杀气腾腾的利昂打对台。就这样又一位惮族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宣告诞生了。当时,坐程家骥身后张将军就说了一句,“这种民主真他娘的彻底!” 对此程家骥深以为然。 接下来所议的诸如有争议的领地的归属之类的问题,便是惮族的内政了。换言之,请来观礼的贵宾们照例是要回避的。不过也正中了程家骥的下怀。 从正午前被“释放”回住处时起,程家骥便一直守在尚未苏醒过来的那个女子的床边,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若光是这样也就业罢了,每每稍有一些风吹草动,程家骥就会火急火燎的让人去把考察团的医官叫来忙乎上好一阵子,可又不许其留在屋子里看护。如此来回折腾了一个下午后,医官的不胜其烦自是不待多言,就连忠心耿耿的马三宝,都不免在心里抱怨了几句。 而导致程家骥会神经如此过敏,却也是不能完全归疚他的精神状态。。 程家骥这会儿最担心的事情,就得数让别的什么人觉察到这个样貌平平的女人的异样身份的。要知道,能参加考察团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分子。以这些人的见识之广、思维反应之快。你让程家骥怎么敢不多加倍小心、步步提防! 一个人枯坐等待,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剪熬人的事之一,若是再加上前一夜没有合眼,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虽说,此际的程家骥的意志力早已非昔日可比,可孤寂与困倦合力围攻下,天黑不久,他支持不住。可心中的心有牵挂,却又让无法熟睡。于是乎,时间便在程家骥时断时续的打着盹的时候,缓慢而紧决的“流淌”着。当然,程家骥在醒着时,也不会忘记去“打扰”一下那位可怜的姜医官。 其实,程家骥也知道早在这个女人被救回来不久,姜医官便在急救后,宣布其已无生命危险。至于其一直昏迷不醒,只不过高烧方退的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正常情况下,只稍稍回复了一些元气,便会醒来。只不过。对她那条让人用纯器打折了的右腿,在没有专门的医疗器械之前,这这位抗战爆发后,才从比利时归国医学硕士的医术再高明,却也是无能为力。 虽然,明知病人已无大碍,可人就是这样,对一件事情愈是看得重,这患得患失之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 当程家骥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终于看到他一直想到的,那个女子睁开了眼睛。 事到临头,心态反倒平和了些程家骥,怀着一种复杂得难以言喻的心情,小声说道:“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程家骥的询问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他满心失望的以为对方已被折磨得对外界已没感知能力时,被询问的一方的眼珠却转动一下。这就足够了,这实际上已经给了程家骥他所想要的答案。 “我也是中国人。你叫罗洁?这是你的?”程家骥把那条刻有罗洁这两个简化字的链子拿到对方眼前轻轻的摇晃着。 “我是。你是谁?”身体的虚弱,让罗洁的声音低若蚊语,可也掩盖不了她在言语间所透出的惊诧。毕竟简化字的大范围推广,是十几年以后的时情了。 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就自己的“意识超前”这一点瞒着(瞒也瞒不住)对方程家骥开诚布工的说道“一个很可能会成为你最可靠的盟友的人!看过架空小说吗?我们都是这个年代的闯入者?” 尽管已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过度的震惊所引发了激动,还是让罗洁的轻咳了两口。 程家骥见状忙凑到对方的耳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让医生进来。你必须得答应我,你不许说与医情无关的话!” “我保证!” 许是感觉到从程家骥身上散发出来浓烈的杀气,罗洁这次不但回应得很快,就是声音也大了少许。 直到此刻,担心吊胆了整整一天的程家骥方才把脑子那根都被快要被绷断了的弦,略微松了松。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拍了两下巴掌! 紧接着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神出鬼没的屠靖国出现了上了口门。 “让人去姜医官叫来,你进来守着这个女人!”对于屠靖国身上的那些曾救过自己一条命的连医院化验室都分析不出成份的“怪药”,程家骥还是很有信心的。 程家骥说罢这句话,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在与屠靖国错身而过时,他低声交待道:“我去睡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这个女人说与医情无关的话。要是劝阻无效,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不能怪程家骥心太狠,实在是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有时不能不硬起心肠,去做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仗着有健康的体质垫着,罗洁恢复得相当的快。等到程家骥一觉醒来后,她已有了点精神。虽说长时间的交谈还是不可能,可却足够能让程家骥了解他所想知道的东西了。 二十五岁,来自二零零二年,广东清远人,到这里才十七天。她到这里后的遭遇程家骥一个字也没有问,其实问不问都是一个样子!本来程家骥是没有问,可罗洁却可以说的。要是她来一段声泪俱下的哭泣,程家骥不会介意顺手在某个合适的时机给桑凯土司一点应有的“教训”的。可她只字不提。到后来,程家骥也从罗洁的那倔强的眼神中明白了,罗洁这是想要靠她自己的力量亲手复仇。这位男人也有的坚毅,让程家骥好生佩服之余,也对其陡然生出了几分敬意。 倒是她在后世时所操的职业在大出程家骥的意料之外,却也让程家骥大喜过望,连呼捡到宝了,这个罗洁竟是一个出色的股票分析师!这下子,程家骥总算明白了这个看上去精明得很的女人为什么会在“混”得这么差了,股票这种“高科技”的东东人家不懂啊? 两天后,程家骥便收到了由密支那转来的军委会的电报,称中(央)航(空)将派飞机到密支那来接考察团回国。这倒正解了程家骥不知如何才能把一个行动不便、身体还虚弱的很的女人穿过中缅两国边境的莽莽丛林的燃眉之急。 在与利昂就双方合作若干细节问题长谈了几次,并指定了几个要留下来担任独立军的教官的“倒霉鬼”后,程家骥便带着已圆满完成任务考察团回到了密支那。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三章 四国四方 一九四二年二月初,昆明。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有着一张典型的南人面相的年近花甲的健硕老者,一字一句的摇首轻吟着面前这副由清代名士孙髯翁撰写的“古今第一长联”的上半联。与此同时他右手拿着的折扇,还时不时的挥舞点头似的着,再配上其那套绸衫马褂的穿着和垂在胸前无动自动的几绺长须,真真好一副前清遗老的派头。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吟出下联的这位五十上下文质彬彬的中将,显然是位细致缜密之人,他那快语联声的节奏,极富力度的起伏转斩,都无一不与先前老者相辅相成,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相视而笑,几分相知、几分了然尽在不言中。 当然,被远处无数如临大敌的便衣警卫和近处的一众是或锐气十足、或沉稳内敛的中青年将领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的这二人,到滇池畔的大观楼来,自是不会单只为了唱和一番的。 未几。云南省主席也就是那位南人面相的健硕老者渭然长叹道:“蔚然!你想说什么,我清楚的很。可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滇省地处边陲,本就民生艰难。去年底近十万“中央”大军入境,地方上已是叫苦连天,这其中尤以滇西诸县负担最重。别的不说,光是腾冲的县长,这几个月来都往我这里打了五六份辞呈了。这次“中央”又要再调大军入滇,重负难堪啊!” “丹公爱民如子,世所共知。可眼下国际形势巨变连连。自去年十二月七日珍珠港事件爆发以来。日、英、美三国在亚洲大战连场,其结果竟是日军一路高歌猛进。英、美的连连战败失地,已经影响了我国的战略态势和生存空间。兄弟在这里给丹公透给底,上个月入境的美国援华物资总数仅有六千吨上下,与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相比,连两成都不到。更为严重的,就是两成也已是朝不保夕。时下日军已占领泰国全境,并以重兵压在泰缅边境上,情势是一触即发。要是日军在缅甸占稳脚跟,彻底把中国变成一个孤立无援的内陆国家。这其中的相关厉害,以丹公大才,自不用我这个晚生来说嘴。当此抗战最艰难之际,还望丹公顾全大局,以民族利益为重,莫要留下什么千古憾事才好。”被称为蔚然的那位气度儒雅中将,正是军委会参军长林巍,此人也是陈部长的心腹,素来与其三人合称土木系四大金刚。 听完了林巍这番入情入理的说辞,省主席只是一晒,便把话题又引向了这五百里滇池的诸般胜景上。奇怪得是,才才慷慨陈词的林中将却也随声相合,再也不提半句军国要务。 其实,这一为“云南王”,一为“钦差大臣”的二人都心如明镜,透亮着了。 滇省当局怕地方靡烂的确不假,可更怕的还是入滇的中央军太多,到时难免会客大欺主,甚至进而控制滇省地方。而“中央”调大军进滇虽也确是为了缅甸战事,可要是能趁些良机,为将来最后解决云南问题预备下几着伏笔,却也是求之不得。 双方此刻虽争执不下,可到头来,还是滇方妥协可能性大些。抛开国际大环境不论,今时也不同往日,以时下中央在西南的力量,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决不是滇省以一已之力抗得了的。省主席硬顶到现在,无非也就个是讨价还价的意思。而林将军所代表的中央也一点口子不开,则是仗着还没到十万火急的光景。 这就也许是就是东方谋略的奥妙所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便能把台面下的真实用意,表达得清清楚楚不算,还不伤彼此间半分情面。 对于两位大人物的心思,陪同的一众将军们与其说是看不出来,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懂。说句诛心的话,不懂是优点,懂了倒是一种罪过。抱着这种想法,除了少数几位地位高的实在脱不开身外,将军们大半渐渐散到大观楼各处。好在,大观楼成名几百年,文人骚客于些留连的甚多,倒也不愁找不到可游玩之所。 混在众人当中的程家骥自也不例外,此际他正与去年到缅甸考察时的几位老朋友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畅谈着当前的天下大势。 众人正谈得兴起,一辆从昆明城里急驰而来的美式吉普车,在大观楼前猛然停了下来。 车方一停定,一个白发苍苍佩带着中将军街美国老头便从吉普上跳了下来。刀削式的脸庞,标准得随时可以参加阅兵典礼的整洁仪容,冷峻自我的眼神,挺拔而充满张力的身躯,这一切的一切可以也只能有两个字来概括,孤傲! “切尔斯,我说你来翻译。”美国中将的用英语对比他晚下车一步的一个年青的美军少校说道。 “是,中将!”少校一边回应着这位事实上能说一口比他都流利的中国话的长官的“无理要求”,一边举起了一个铝皮扩音器。 “我是同盟国中、印、缅战区总参谋长施尔威中将!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到大观楼前集合,要快,快!”美军少校一遍一遍的高声重复着中将的命令。 而施尔威中将则铁青着脸看着他面前这群“不守纪律的军人”。他坚信这要是在加利福尼亚的陆军训练营里,莫说是区区十几个人了,就是一个营有这工夫也能集结完毕了。这更加深了他对中国军官的素质的轻蔑。 ‘我一定会教会他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军人!’施尔威中将在心里暗自说道。 施尔威中将愿望是不是好的姑且不论,可他用西方人指挥小兵的方式,来指使一批身经百战、一呼万应惯了的中国将军们,却显然是行之不通的。 让想给这些“不会打仗、只会做官”的中国将们一个下马威的施尔威中将,最感到难堪的还不是没有人遵命列队,而是那些向他走过来中国军官目光中所透出的那种看马戏似的“新奇”。若是换了一个美国将军或许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可在享有治外法权的美国中国驻军中,服过十几年役的威尔施来说,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你们当中谁的职务最高!”毕竟是一位“中国通”,法不责众这句话的意思,施尔威中将还是明白的。 这回有人答了。一位圆脸少将怯生生的回说了句:“长官们都在楼上,已经让人去请了!” “噢!那好吧?先生们请列成三列横队,如果你们会的话!”以为已找到突破口的施尔威中将尖刻的说道。 “****你个洋鬼子!”从人群的某一角冒出了一句陕西腔的,也算是对施尔威那美国式的傲慢的一个回应。 中国将军们哄然大笑! 施尔威顿时怒气冲冲,可恪于形势,他在用英语大声骂了几句后,却也只得等着那些“讲理”高级长官们出现了。其实,此刻这位敢公然把将他在短短一年多内,从上校升为中将的罗斯福总统,称为“橡皮腿”(讽刺其患有小儿麻痹。)的“尖酸的乔”,心中已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等重庆方面的安排,就直接从大洋彼岸飞到这大军云集的昆明城来了。可从来不知认输为何物的倔强个性,却又不容许他在这个时候,去调整其行为模式。 “伯伦兄,他骂的是什么?”程家骥轻声对身边的孙将军问道。 “黄皮猴子!”一贯对美国极有好感的孙将军愤愤不平的答道。 “伯伦兄。我上去顶两句,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程家骥激将道。 “我跟你去!”已升了副军长的张将军自告奋勇的抢着道。 “你还是老实呆着吧?要是人家听出你那口陕西腔,大家都麻烦!”这回倒是程家骥怕了。 “浩然,你可别乱来!”郑中将虽也是满脸愠色,却仍然出言制止道。 “石庭大哥,你放心,对付这个人,我心里有底。”程家骥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时空里,只怕施尔威中将本人一块算上,都没有比程家骥更了解施尔威的性恪的人了。这一切只缘于这位乔治、施尔威中将在历史上实在是太出名了。 凭心而论,这位新出炉的兼美军驻华军事代表、在缅中美军队司令官(因赴缅中国军队尚未完成最后集结,还只是个空头衔。)、对华租借物资管理统治人、滇缅道路监督人、在华美国空军司令官五大要职于一身的“美国驻中国总督”,倒不是个无能之辈。在战略、战术上都有独到之处,在做具体工作时认真细致,讲求效率,为人直率,对日作战也极为坚决。可以说,单以一个职业军人而论,此人堪称完美。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个人的人恪缺陷太明显。言语间尖酸刻薄点还是小节。可这位中将不管是与人产生了分歧,还是对某人存有自卑感,或看不起某人,就会变得暴躁,竭斯底里,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这就未免有点太说不去了!这位美国中将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当然不只于此。单是从其在被从菲律宾招回美国国内时,专门在日记上分别下了七个向他祝贺的和九个没有向他祝贺的同事的名字,并一一有针对性的注明将来报答和“复仇”方式,这一件事上就能明了此人的心胸是何等的“开阔”。若光是这些程家骥倒还不至于对其有太大的反感,可麻烦的是,这位以‘不要让那些狗杂种把你咬到在地上’为左右铭的美国中将,在是一个毫不掩饰的美国沙文主义者的同时,还是一位醉心于建立一支彻头彻尾的美国化的中国军队的教条主义者。 虽然,客观的说在当时的美国无所谓左右派之分,不管谁来代替施尔威的职务,其所做所为也不与之偏离得太远。可用施尔威中将这样一个极度刚愎自用的人,来担当与善于调解盟军内部纠纷而闻名于世的艾森豪威尔将军类似的职责,不能不说是白宫失策。又或许,这本来就是美国整个国家战略的一部分?是为打压、驯服中国的需要?程家骥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于深究这其间的种种,可有一点他倒是能肯定,那就是必须尽快要让这个人明白,中国人是不容轻辱的!要是对方不“屈服”的,那就刺激他,刺激到其性格弱点大爆发,最是能爆发到连提拔器重威尔施的那位美国三军参谋会议主席也无法容忍其的地步。 总之要么改变,要么走人,绝不能让这个人按其本性在中国自行其事,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抱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程家骥主动走上前去。孙将军本也是想跟着的,却被眼明手快的郑中将给一把拉住了。 “中将阁下,您好!”无可挑剔的军礼,毕恭毕敬的语气,让施尔威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您会中国话,我们能用汉语交流吗?”程家骥接着道。 “可以!”急于改变目下这种状况的施尔威用汉语答道。 “请问?您说您是中国战区的参谋长,有什么证明文件没有?我要的中国政府所出具的!”程家骥这一问还真把施尔威给问住了。他是直接从美国飞到昆明来的,那来的中国证明。 ‘可恶!’到了这时,施尔威再笨,也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怀好意”者。 “我是罗斯福总统任命中国战区的参谋长。美国政府的任命书在整个盟国世界内都是有效的,难道中国不是盟国的一员!”施尔威反唇相击道。 “中将阁下,请注意,您脚下的是中国的领土,我们是中国的将军。如果没有我国政府的证明,我们所能给予您的只有业不同国家的军人之间的正常尊重。我想我的同僚们会很愿意做的。”程家骥转过头去给正在倾听着两人谈话一众中国将军喝道:“诸位老兄,我说的在不在理啊!” 在一片会心的微笑中,将军们都给了施尔威一个毫无敬意可言的军礼。 出于一个有着近四十年军龄的老兵的本能反应,威尔施飞速的还了一个美式军礼。 在意识到自己被人钻了空子后,还没有被气到失去自控能力的地步的威尔施反而冷静了些,他前所未见的平和语气反问道:“关于我的任命,华盛顿已发表,全世界都能收听得到的广播,你们会不知道吧!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个,请问这位少将你是谁?” 见洋人老头的气焰大减,将军们都无声的笑了,一时间,场上气氛松驰了许多。 只有程家骥在知道,以施尔威的性情,肯定是已把他记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黑名单上了。 “首先,你说的那些广播恐怕是英语的,我和我的同僚们都没有听英语广播的“好”习惯,又没有接到直属上司的通知,才会不知道“好消息”,这似乎不应该算是我们的错吧!还有,我叫程家骥,新编第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毫不示弱的一一答道。 “噢!”程家骥的名字,当施尔威还是一个上校驻华武官时,便已久仰大命。尽管施尔威一向认为中国军队的战绩都是层层编造出来的“故事”(除了他本人参与指挥的以外。),可对程家骥这颗能被经常性的当成“故事”里主人翁的中国军队中最耀眼的新星,威尔施却也不敢太等闲视之。 “多谢程将军的提醒,我这就去向中国战区的总司令发电,请求他授予我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的权力。另外,我个人对诸位也有一个忠告,当你们的盟友在战场在流血时,各位却在游山玩水,这是很不得体一件事。我正式上任是对这种散漫的行径,是绝不会姑息迁就的。”说完这些,施尔威转身就上了吉普车,下一刻吉普车便同来时一样风驰电擎般的去。 “浩然,来者不善啊!”走上前来的郑中将说道。 “我看八成是来逼咱们尽快出兵,好把英国人从日军的枪口下,给换下来的。”戴将军说得可谓是一语中的。 “甭说这些了,你们看长官们招呼了,象是要开饭了。他们倒滑头!”心直口快的张将军指着一楼上朝这边招着手的副官说道。 无人去搭张将军的腔,长官们既不想看施尔威那张救世主般的嘴脸,又不想得罪已是焦头烂额的美国人,就只有避而不见了。当然,要不是有程家骥这个在前劝“愣头青”顶着,他们也躲不下去就是了。 一行人响应的肚子的要求,向近在咫尺的大观楼走去。 ###第五十三章四国四方(二) !#10173913 昆明,五华山,军委会参谋团驻地。 “正蹲在泰国境内,对缅甸虎视眈眈的日军只有两个各有三分之一的兵员缺额的师团。而驻甸英军有五个步兵师,又有英国皇家空军掩护。只要现在已进入云南的中国军队能够以主力快速入缅,协助英军作战,……。”施尔威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的解说着他的战略构想。 对于这位在几天前才被重庆方面用一份心不甘、意不愿的电报,所确认的盟军中国战区总参谋长的侃侃而谈,坐满了大半个会议室的中国将领们却是反应平平。其实,中国将军们的这种无动于衷,与对施尔威的个人观感好坏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因为盘据缅甸的英国人在过去几个月的多方蹉商中,已是暴露无遗的殖民主义心态,严重挫伤了中国军队上上下下对入缅作战的积极性之故。当然,在座的众人中也不乏深悉最高当局亲自核准的那个有着强烈的“卞庄刺虎”意味的“滇缅战事应变计划”的内情的人,但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永远总是很少一部分人。在绝大多数中国人眼中,中国军队迟迟未能入缅的唯一原因,就是英国人不识时务的固执。 “诸位先生们,对我的上述看法,有什么意见没有。”在发表完其高论后,施尔威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参谋长阁下!请问您说的也代表英国方面的意见吗?”戴将军彬彬有理的问道。 “当然!而且英国缅甸驻军总司令胡敦中将,已就中国军队入境后的驻防地点,做了一个初步计划。”不管再讨厌的施尔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单以军事才能论,这个人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参谋长。这不,他很快就在挂上墙上的缅甸地图上,快速而精确的标出了一个英国人所希望的中国军队驻兵图,并同时对其进行了讲解。 这个幅图驻防标出来后,本以为傲慢自大的英国人终于低头服输,而在暗暗欣喜的中国将军们,顿时一片大哗。 也难怪众将会如此愤愤不平,实在英国人也太“异想开天”了!胡敦的在他的这个狗屁计划中,不但武断的把入缅中国军队的兵力上限定为六万人,而且还将中国军队以团、营为单位分散成一个巨大的t字形。光是这个t上的一横就有四百公里长、三百公里宽,其一竖就更是闻谱,那是一道毫无半点纵深可言的四百公里长的前出单行线。一句话,“聪明绝顶”的英国人,这是要把中国军队拆散了当地方守备队用! “请肃静!先生们。”施尔威厉声喝道。 等到众人稍稍收敛些后,施尔威用最最诚挚的语气说道:“跟你们一样,我对于英国人的自私与短视同样深感气愤。对于胡敦中将所提出的这个只有战术白痴才会想出来的计划,我也是一直执强烈反对意见的。可目前情势紧急,缅甸要是沦入日军手中,将会有什么后果,相信诸位都清楚。因此,我个人认为,目前当务之急是尽快增强缅甸的防卫力量,以抵御日军将要对那里展开的攻击。至于兵力布署上偏颇,可以在入缅后再行蹉商调整!” 将军们动摇了!谁不知道,身为美国在华全权代理人的施尔威所说的话,就是白宫的意思!得益于珍珠港事件爆发前,靠在交战双方之间“左右逢源”,所聚殓的巨额财富,此际的美国无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为了这点“小事”,就得罪了这个财大气粗的盟友,合算吗?对这些大多深受精华全在一个“忍”字上中国传统文化薰陶的将军来说,为了顾全大局,一时的忍辱负重,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施尔威见自己的话已起到作用,好不得意。一时间,在情绪变化无常的施尔威的眼中,这些前一刻还是“无能之辈”的中国将军们,变得可爱了许多。 ‘只要驯服了这些直接掌握部队的将军,再通过白宫说服中国政府,我就能率领一支如臂指使的中国军队在一两周内进入缅甸,手头有了实力,就能压服外强中干的英国人统一整合缅甸的盟军。到那时日本人不管来多少,都不用怕了!’ 乍一看上去,施尔威的这一系列设想,很有些道理,在逻辑上勉强能自圆其说。 可在洞悉其意的程家骥看来,这一切只不过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远征军最高指挥官的一厢情愿罢了。先不提日军那一关他能不能过得了,就是那位一两个月还因声称“让中国出兵来帮助英国人是大英帝国的耻辱”,而闹出了一场沸沸的外交纠纷的老谋深算的大英帝国印度总督韦维尔上将,就不是施尔威一个耿直、单纯的军人能对付得上来的。要是施尔威的设想失败了,对在缅甸几无一兵一卒美国人倒是不会造成什么直接的伤害,可却是要用中国军人的鲜血来“卖单”的。光是为了这一点,程家骥也不能坐视。 好在,当受形势所逼的程家骥,不得不选择直接“跳”出来搅局时,头脑发热的施尔威却替他解了围。 “先生们,既然你们赞成的意见。那么是不是可以请你们在我将要发给中国战区总部的电报上署个名。”一听到施尔威所提出的这个得寸进尺的要求,程家骥不禁心下狂喜。施尔威虽号称中国通,可他对中国人了解终究还是太肤浅了。若是在美军中,上级要求下级与自己一同向最高统帅建议,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更不致于要担什么风险。可施尔威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既忽略中美两国不同的文化差异,也没有考虑近代以来饱受外国人欺压凌辱的炎黄子孙们的民族感情。施尔威更不可能理解的是,要是那一位中国将军在大庭广众下应声而起表示愿意与施尔威联名,那他不但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日后最高当局得知此事后,将此人找个由头撤职查办,也无人会为其喊冤叫屈。其实,站在中国人立场上,这其中的缘由太好懂了。兵权在握的实力派将领们用联名“上奏”的方式,请求实施某项战略行动,本已有“挟军自重、联群结党”之嫌,若是再有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洋人来领衔,这性质又自不同,要是上纲上线能上升到“里通外国”的高度上去,最低限度一个“党附洋人”的名声,是铁定跑不了的。试问谁敢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讳!以程家骥这么些年混迹于官场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非但不会有人自告奋勇,且绝大多数在场的人,今后还会想躲瘟神一样,躲着这个口无遮拦的美国老头。 果不其然,施尔威再次饱尝了让人视之于无物的滋味。比上次在大观楼还要让他感到难堪的是,上回好歹有块名曰身份没有确认的遮羞布,这次却是对他这个中国战区总参谋长的权威的公然蔑视了。 ‘胆小鬼,不责任的军人,不敢表述自己的意见的懦夫!’恼羞成怒的施尔威这边还在肚子里骂着,那边就又来了一封绝不会让他感到愉悦的电报! 在接二连三的刺激,已接近爆发的边缘的施尔威,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怒气冲冲的径直去了。 施尔威刚一出门,性子急燥的张将军,便走到主席台上捡起了适才让施尔威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那张电报。 “伯伦兄,这玩意是英文的,你来看看。”应张将军的招呼,孙将军快步起上前去,拿起那张纸端详了起来。 “这是白宫办公厅发给施尔威的电报,是责令其迅速到重庆去晋见中国战区总司令的!否则就要撤换他!” 孙将军的翻译出来的内容,理所当然换来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笑逐颜开。这几天的折腾下来,大家伙对这个趾高气扬的洋老头,早就是一百个不耐烦了。虽说明知此人过不多久,就会去而复返,可不管怎么说,能有几天眼不见为净,却也能算得上是一件赏心悦事!何况,这个施尔威一上任就被白宫斥责,能不能坐得稳屁股还两说了。 唯有骨子里对施尔威戒心最重的程家骥高兴不起来,没人比他更清楚罗斯福在用人方面的执着了。一个能一下子越过三十四个候选人任命三军联席会议总参谋长的总统,是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的。今后和施尔威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了。唉!这个倔强坚强的洋老头啊!无论是与之斗争,还是相互磨合,都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自己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了? 就这个问题想着想着,不知怎么了,程家骥的脑海里便嘣出了一个念头! 眼见程家骥直愣愣的忤在那发呆,坐他身边的郑中将连声唤道:“浩然!浩然!” 忧心忡忡的程家骥苦笑着应道:“石庭大哥,你知道泰国的日军这会儿在干什么吗?” 严格说来,程家骥所说的这是一个可以有无数个答案,也可以归于无解的无聊问题!若他问的是别一个换,多半是会随口做答、敷衍了事的。可郑中将的心思是何等的缜密,他在第一时间便品出了的程家骥这句话的真正含意,大战临头,盟军内部却还是矛盾重重,内尚不齐,何以对外! 下一刻,郑中将那张略显苍白的国字脸,让程家骥心头一震反过来安慰道:“石庭大哥,你出个面,晚上把那几个自命不凡的,都请到你的往处去,咱们叨唠一下。正主持着泰国军务的日军第十五军司令官中原规一,那可是小弟我的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好朋友’。前年在钦江边上,老子差点没把这条小命都丢给了他!” 郑中将当然知道程家骥所指的就是去年一块去缅甸“秋游”的那几个人。郑中将重重的点点了头! 这时的程家骥并不知道深受他“怀念”的中原规一,已被东京大本营任命为缅甸方面军司令官兼缅甸总督了。换言之,中原规一又升官了!而更让程家骥想不到的是,向来中规中矩的中原规一,这会儿正想要做的事情,竟比施尔威适才的那个提议还要离谱得多! 泰国西北重镇清迈。日军第五十五师团师团部大门口。 五十五师团师团长竹内宽中将,三十出头,是日本陆军少壮派的领袖人物之一。与此同时,竹内宽的战功显赫与野心勃勃也使得他在日本军界内部颇受争议。而能让这位桀傲不驯的中将毕恭毕敬的肃立着等待的人,就是整个日本陆军都找不出几个来,在偌大个东南亚更是只有一人,缅甸方面军司令官中原规一中将。 竹内宽之会所以对小他四、五岁的中原规一如此恭敬有加,除了中原规一是他的顶头上司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因为不管从那个方面的来衡量,中原规一都稳稳的压着竹内宽一头。日本民族性格特点便是这样,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存在,立即就会匍匐于其脚下,干净俐落的很。 未几,中原规一的那辆纯黑色的丰田轿车,便出现在了竹内宽的视线之内。 方面军司令官的座车在离师团部不远处停下了,可车上却没有人下来。这让竹内宽好生纳闷,中原司令官不一个爱拿架子的人啊!直到他看见了车上有人招手,方才明白这是让自已上车上了。 竹内宽小跑几步上了车后,中原规一立时对司机吩附道:“去夜丰颂。”。就这么着,内装有两位日军中将的黑色的丰田,在几辆满载着方面军司令官卫队的汽车的护卫下,向位于泰缅边境的泰国小镇夜丰颂急驰而去。 这一路上,素来有着平易近人的好名声的中原规一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而被年轻的长官的一反常态,给弄得心怀忐忑的竹内宽,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活跃。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就在沉默中过去了。 到得夜丰颂,中原规一又拉着竹内宽视察了驻扎在这里五十五师团的主力联队一一二联队的每个大队的阵地。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到两人再加到镇上的一一二联队联队部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首发,章节更多,欢迎来起点支持作者 吃完的晚饭时,当足足半天的闷葫芦的中原规一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竹内君,你对于军部拟定的樱计划有什么看法!” 尽管该作战计划至今还锁在大本营参谋本部的保险柜里,可象竹内宽这样的中将阶级的师团长,对其还是知道的大概的。所谓的樱计划,就是集中缅甸方面现有的四个师团(原有的三十三师团、五十五师和新近调来的五十六师团、十八师团。除十八师团为二二制甲种师团外,其它三个师为无旅团建制的乙种师团。)中的三十三、五十五、十八,三个师团先行攻击仰光,待到拿下仰光后,再以五十五师团、三十三师团为主攻部队向缅甸的中心地带曼德勒地区强行推进,而十八师团则紧随其后担任预备队。这个樱计划最出彩的地方,还在五十六师团的使用上。按“樱计划:的安排,这支参与过炮制“柳条沟事件”,并在南京大屠杀中出过“风头”的威名赫赫”的本州精兵,将由泰国的清莱城出发秘密入滇,穿越原始丛林,占领缅北军事重镇腊戍。只要能拿下腊戍,日军就既可以在第一时间堵住势必要入缅的中国军队的入境通道,又能断了英军北退之路。而日军主力则在拿下交通枢纽曼德勒后,再回军与的中国军队决一死战。 以本心而论,渴望建功立业的竹内宽对于在“樱计划”中分配给五十五师团的角色开路先锋,还是相当满意的,同时他也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太大的漏洞。可他和中原规一也算是半个知己了,又哪能听不出自己的司令官言下大有对“樱计划”不屑一顾的之意。 思之再三后,竹内宽出言拭探道:“司令官阁下,您的意思是?” 看着这个平时目中无人的跋扈将军,此刻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中原规一又好气又好笑之余,却也拿他没半点法子。中原规一在挥退身边的其它人后,直言道:“竹内君,你认为以五十六师团一个师团力量能拖住多少中国军队三周?”三个星期,是“樱计划”中日军主力从开始发动攻击到拿下曼德勒的预计所需时间。 竹内宽不加思索的答道:“即使是面对战力较强的中央军,打阻击战,一比五绝对没有问题!” 中原规一反问道:“要是来的是中国第五军那样的王牌部队了!” “一比三,应该可以。”竹内宽的语气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要是来是二十万中国军队,或是三个军以上的作战能力与第五军相若的中国军队了?”中原规一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司令阁下,这可能吗?”这个堪称可怕的假设,让骄横如竹内宽者,也不禁大惊失色。毕竟和中国军队打了这多么多年交道了,嘴上虽尽可以说“在中国战场,皇军从无败绩”之类的大话,可真要是出现中原规一所说的这种情况,战局会演变什么样子,竹内宽还是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那就是五十六师固然是在劫难逃,方面军主力也会有大麻烦,搞不好整个缅甸攻略就会彻底失败。 “竹内君,我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很可能的!在时下这种“皇军”主力大举南下的大背景下,中国军队没有不趁这个时候大反攻的道理。可近这一个多月中国军队的几支战力强悍的精锐部队,却陆续被从各焦点战区分别调到了与湖北、陕西与四川交界的几个区域内。竹内君,你是知道的,那一带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大的战事了,这正常嘛?”中原规一语带疲惫的说道。 “司令官或许中国人只想从那里撕开突破口,就象三年前中国军队所发起的那场横跨秋冬两季的大攻势一样?” “也许如你所说,可要是不是了!”中原规一的反问把竹内宽给当场问往了,是啊!要是不是了!战争可是来不得半点侥幸的。 “您可以向大本营陈情要求改变作战计划嘛!”被中原规一说得心眼活泛起来的竹内宽强笑了一下后答道。 “没有用的!就在我来见你之前,已收到消息军部已经决定要实施“樱计划”了。这倒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日本现在的摊子铺得太大,导致“皇军”的兵力使用已快要到达临界点。陆军部大臣阁下今天在电话里明确告诉我,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缅甸问题,因帝国扩张太快,所埋下的危机就极可能会总爆发。竹内君,你应该能明白我所指为何!” 竹内宽当然明了中原规一言中之意。“樱计划”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可问题是,光是区区来足十万的日军能完成这个计划吗?竹内宽“彷徨”了。 “中原君,你的意思是?”话还是前面那句,仅仅是改了个称呼而已。可此时的竹内宽心境与先前却大不相同了,他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竹内君,我们现在站在历史的一个十字路口,也是日本国运的一个转折点上,为了日本的明天,你跟不跟我一块干?”中原规一用这种跳跃式的表述方式,让曾是二.二六兵变的骨干分子的竹内宽,在刹那间,便意识到了中原规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怪不得!这位陆军中最年轻的方面军司令官,一定要把自己扯到偏远的夜丰颂来,原来是为了方便密谋。他这是要擅自更改大本营的既定作战计划阿!’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浮上了竹内宽的心头。使竹内宽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二.二六兵变,用鲜血告诉了他这么一个道理。以下克上固然是大和民族的一种民族特性,可想对抗上位者的绝对权威,确是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的!而且这回可不是政变,就算是成功达成作战目的,也不一定就逃脱得了军法的制裁!一句话,对竹内宽个人而言,与中原规一共进退,其收益与风险是不成正比的!毕竟不是五六年前那个只要热血一沸腾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佐级军官了,在取舍权衡间,以自己能杀伐果断而自豪的竹内宽中将平生少有的犹疑了。 “竹内君,请一言而决。”心情也急切起来的中原规一连声催促着。 “中原君,兹事体大,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全盘计划!”被逼到墙角的竹内宽坦诚的说道。 “集中五十六、五十五、十八,三个师团的兵力于腊戍打一场大规模的伏击战,坚决消灭中国军队先头部队,并争取能重创其主力!由方面军直属队及三十三师团负责击溃英军的抵抗,占领缅甸的各个要冲。”中原规一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三十三师团和方面军直属队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五千人。就能从总兵力超过八万人的英国人手里夺下大半个缅甸?中原君这可能吗?”尽管竹内宽不是不知道,那五个英国师里真正的英国人怕是连一个师都凑不齐,其它的都是些这两三个月来才征召的缅甸人,可双方在兵力上也太悬殊了! “洪山将军的缅族独立军会帮助我们的!他们现在就有一万多人!战事一起马上就能扩充到三万人以上!”中原规一很肯定的说道。 “就算三万乌合之众站在我们一方,可顶多也就是能帮我们带带路,骚扰的一下英国军队和维持占领区的秩序罢了。正面作战时,这些缅国人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的!”竹内宽中肯的评价着。 “洪山保证,他可以策动仰光守军中两个基本由缅族青年组成的团队倒戈。”中原规一进一步补充道。 竹内宽脸上浮出少许喜色,可转瞬这喜色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内应相助,自然是一件好事。可缅人的保证终不可全信,中原司令官,很抱歉如果您所凭借的仅有这些,请恕下官……。” 眼见竹内宽就要把话说死,中原规一在情急之下冲口而出道:“那就赌,赌英国人不愿意在缅甸跟我们决战!” 竹内宽闻得此言,先是浑身一颤,继而面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接下来,这位上一刻还已下决心不趟中原规一这趟混水日军中将面色凝重的站了起来,字字铿锵答道:“中原君,你说的这个赌局,我陪你一起赌!” 因峰回路转而喜出望外的中原规一郑重其事的对竹内宽承诺道:“那么伏击兵团就拜托竹内君了。” 可想而知,中原规一所给予竹内宽的指挥三个师团的权力和扬名于天下的机会,无疑大大的强化了这位五十五师团师团长的立场。 接着,两人便专心致志的推敲起中原规一所制订的那个作战方案的每一处细节来。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三章四国四方(三) !#10174261 二月十三日晚。缅甸,同古。这座有着十一万人口的小城,位于全长约六百公里的仰(光)曼(德勒)铁路中段,城西北还有一座机场,克永冈机场。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条件,赋予了同古城兵家必争之地的“崇高荣誉”。而日军大兵压境的严峻现实,又进一步的突出了同古城在整个缅甸防务中的地位。 应当承认,此刻英国在亚洲事实上的最高指挥印度总督韦维尔上将,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式殖民主义者,可其的战略眼光还是在水准之上。早在泰国全境沦陷之前,韦维尔就命令驻甸英军总司令胡敦中将,把英缅军中白种人比例最高的第一师调至同古驻防。其后,还并几次三番严令英缅第一师要竭尽全力的加固同古城的城防工事。按英国缅甸官方的口径,韦维尔此举是为了能在仰光万一不幸陷落后,依托同古保卫曼德勒。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伦敦各大报纸,还就此大大的吵作过一番,称英军下大力气经营同古彰显了大英帝国保卫缅甸的决心神圣不可动摇云云。 只有一众深悉英国人弃守缅甸的大政方针已定的局内人,方能看出韦维尔之所以如此看得起同古,无非在防范在英军及英国侨民撤出仰光前,日本人给缅甸来个拦腰斩断罢了。须知同古离日军驻有重兵的夜丰颂、班坤荣一线只有一百公里上下,若日军大举来袭行军三天内就能兵临同古城下。 尽管,此际的同古的得失于决心跑路的英国人是这等的关系重大。尽管十天前英国首相邱吉尔爵士,还专门给英缅第一师全体官兵发来嘉奖电。但随同中美军事代表团故地重游的程家骥才刚一下飞机,就毫不费劲的从机场上列队欢迎的一个连队的英国士兵那空洞、漠然、失望透顶的眼神中,看出了同古守军的士气很不乐观。 这只是一个开始,愈是深入市区,中美军事代表们所见到的情形就愈是让人触目惊心,停在街边上那一排排点着火、亮着车灯的汽车,没精打采的巡逻队,对长官视而不见的零散士兵。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在英缅第一师师部大门外不足百米处,中美军官们有幸见识到了难以让人置信的一幕,一大群不知才从那个酒吧里钻出来的满脸酒气的黑人士兵,正在的大街上公然轮奸几个十岁上下的缅甸女孩。更让一众中美军官们吃惊的还是英缅军第一师师长斯考特少将的外置方法。这位拥有骑士头衔的英格兰贵族后裔,先让其副官鸣枪把那些枪毙都够得上格的乱兵驱散,再在赤裸裸的缅甸几个小女孩的身边扔下了几个英镑的小钱,便算是了结这段公案了。 到达师部后中美军事代表团被带到了一栋英式公寓,据斯考特少将称这里是英缅第一师师部为那些驻防在外围阵地的营、团长官们偶尔到师部开会时,所准备临时住所。, 虽说是一个月也用不了几天的临时住所,可其附属施之齐备,内部陈设之奢华,还是引得没见过大世面的代表团的低级成员们惊叹连连。尤其是当他们得知是这栋带有游泳池和网球场的高级公寓,竟长年配有五十个的缅籍仆人和一个印度管家时,大部分中国人和美国人都傻了! 客人们那副乡巴佬似的面孔,大大的满足斯考特少将和他的部下们的虚荣心。 当斯考特少将和他的部下们不失亲切的给客人们道了晚安,正待要离开时,从踏在同古的土地起就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施尔威中将叫住了他们。 “斯考特将军,现在才是晚上十点钟。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 鉴于发出邀请者的军阶,斯考特少将决定迁就一下对方。 接着施尔威中将、中方代表侯中将、言中将、程家骥及中方翻译杨中校,便被斯考特少将请到了一间摆放着几尊象牙制品的会客室里。 “斯考特将军请问胡敦将军何时能到同古。”一落座,生来就是一副急性子的施尔威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尊敬的中将阁下,胡敦将军军务、政务繁忙,还要在仰光再呆上几天才能抽身来同古。不过他交待了,请诸位在此稍候,并让我好好的招待各位!”斯考特少将的回答,让会客室里的另外几个人都面带不悦。 性如烈火的施尔威中将爆发了:“斯考特将军,您不觉得在大战将起的时候,让我和我的中国同事们白白浪费时间,是一件很不得体的事情吗?” “尊敬的中将阁下,请您谅解,胡敦将军的行程不是我一个做下属的所能干预的。”斯考特少将不愠不火的答道。 “那就请您给胡敦将军发报,请他明天务必到同古来!他要是不来,我就仰光去找他。”施尔威话里已经开始带有火药味了。 “中将阁下,我会向胡敦将军转达您的意思的,并在第一时间将胡敦将军的回复通知您。”斯考特少将的语气是愈来愈公式化的。 “斯考特将军我明天早上要去视察一下城郊军用物资仓库,请您给我们派车。同时我希望明天中午就能有第一批物资运出同古。”许是也不想下车伊始不跟英国人搞得太僵,施尔威的语气缓和了些。 在从翻译口中弄懂施尔威这句话的意思后,程家骥与侯中将、言中将的面色不约而同的凝重起来。这也难怪,要知道同古的中文译名便是东吁,换言之,同古就是去年十一月中美两国约定的美国援华物资转运点。而这次中美联合代表团赴缅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就将堆积在这里的物资逐步转移到中滇边境的具体操作事宜与英国方面磋商。而英方放行这批数量庞大的物资,则是中方以一个师的兵力进驻缅北的前提条件,且伦敦方面也是应允了的,现在就看英国军方配不配合了,说到底这县官还是不如现管啊! “尊敬的中将阁下,能为您效劳的我和我的部下们的荣幸。请放心,车辆和卫队明天一早就会在师部门口候着的。至于运送车队的事情,我尽力去安排,明天中午怕是来不及的,最迟明天晚上启远如何。”斯考特少将的爽快的答道。 因斯考特的句话心情骤然轻松了许多的施尔威,一边嘬着仆人刚送过来的英国红茶,一边表达着谢意:“很好!那就辛苦斯考特将军了。” 那边喜气洋洋的侯中将也小声的对言中将说道:“咸章兄,咱们跟英国鬼子打了这么多回交道,什么时候见他们这么干脆过?还是我说对吧!英国佬最买美国人的帐,要是没有了美国人的支持,英国本土都要丢,它英国人还能不怕吗!” 言中将也是连连附和。 唯有程家骥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呆坐在雕着缕空圣经故事图案的镀金椅子上,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正事既已谈妥,在又礼节性的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客人们便起身告辞了。 “主任。”程家骥刚到住处前,就被同来的沈处长给拉到了一边。 沈处长用低得不再低的嗓门附在程家骥耳边说道:“主任,利昂那边联系上了。他表示会准时在曼德勒等您!” 程家骥点了点头表示,表示他对沈处长的工作效率的认可。 “还有,有消息说,在黄昏时,有一支近千人的英军出了城。” “什么意图?那个方向?”心知这消息是八成来自‘罗家湾十九号’潜伏人员的程家骥连声追问道。 “时间太紧,还搞不清英国人想干什么。英军的运动方向是向南。” 程家骥闻言心头一紧,冲口问道:“军用物资仓库是不是在南郊?” “不是,物资仓库是在北郊。”沈处长会心的答道。 “逸夫,加强力量继续跟进,我总觉得英国人不会这么老实!” “主任,据报这几个月来英军从北郊物资仓库拉出去了数量相当庞大的物资。……” 当程家骥和沈处长在窃窃私语时,言中将和侯中将也在交头结耳,且他们还时不时向程家骥所在的位置回头望上两眼。这种情形也引起了走在两位中将后面的施尔威的注意。特别是从他们的目光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深刻的戒意,更是让是生性敏感的施尔威在深感似曾相识之余,疑窦丛生。 程家骥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刚一睡下,门铃就响了。 因飞机舱位有限,没能带上卫士的程家骥,只得从床上跳起来亲自去开门。 “程将军,施尔威将军请您到楼下大厅去。” 首发,章节更多,欢迎来起点支持作者 程家骥看了看切尔斯少校一眼后回应道:“请你转告施尔威将军,我这就下去。” 切尔斯一起,程家骥就在脑子使劲琢磨起施尔威此举的用意来,可由于时间关系,最后他还是只得怀着疑惑和不解走出了房间,去赴那个不知是福还是祸的约会去了! “程将军,请坐!”早已候在灯光通明的大厅里的施尔威站起身来招呼着。 换了别的中国将军,能受此礼遇或许早已是受宠若惊。可程家骥却只是在心底里苦笑一声。凭心而论,施尔威的心地与那位制订出了一个遗祸无穷的印巴分治方案的蒙巴顿伯爵相比,简直要好上个不知多少倍,而且这个干练的老军人在接人待物也不能算是一个太傲慢的人,可他那喜怒无常、偏执狭隘的性格,却足以让程家骥望而生畏。 两人相对而座,在寒喧了几句后,施尔威就默默无语的打量起程家骥来。 这上打量就是十好几分种,即便程家骥的定力已是大有长进,可还是让这个美国老头那鹰一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程将军,我发现您是一个谜!是不是所有的中国将军都是一个谜?”施尔威说的是他心里话。自从他在大观楼被程家骥当众顶得下不来台之后,这位报复心极强的美国将军便秉着想要打倒你的对手,就要先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大原则,对程家骥做起了资料收集工作。好在,程家骥这几年在战场上出的风头实在是多不胜数,施尔威又在美国驻中国的外交官中有着广泛的人脉,这一查下去,施尔威很快便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在粗略的翻看了一下程家骥的个人信息后,分析能力极强的施尔威不得不承认,即便在这样资料有太多的水分的情况下(施尔威的主观看法),从徐州会战起就几乎无时不在中日战争漩涡核心部位出入的程家骥,也至少是一个出色的战术家。而让施尔威真正重视程家骥起来的原因,还在最高当局对程家骥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超乎常理的看重。 那还是施尔威第一次晋见最高当局时的事情了,在礼貌性的相互问候后,这位中国战区的司令官对他参谋所说的第一句话带有实质意义的话,便竟是就程家骥对施尔威不敬,代其向施尔威表示歉意。尽管最高当局在说这句时用的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可光那种;略带着庞溺的语气,已经足够让对中国官场的习性并非一无所知的施尔威深感震惊的了。更让施尔威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随后交谈中,施尔威竟然发现中国战场几次使他感兴趣的大战略性军事行动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程家骥的影子存在。习惯于直来直去的美国式思维的施尔威当即向中国战区总司令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程家骥是如此的得力,为什么至今仍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将?” 一脑子问号的施尔威得到了一个最不负责任的答案。最高当局微笑着请这位美国中将去问程家骥本人。 本来光是这些还不足以性情孤僻的施尔威不耻下问的,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主要原因,却是他从不久前两位中国中将的那番鬼祟的作态中所得出的一个推断,那种深入骨髓的由戒备、恐惧、厌恶所交织出的古怪神情与他曾见过不少中国人在谈论“中国的盖世太保”时是表情是多么类似啊!再联想程家骥去年到过缅甸的这一情况。若有所得的施尔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要与程家骥“好好”的欲望了。 这才有了这场完全出乎程家骥意料之外的这场单独“召见”。 “施尔威将军,中国将军与美国将军的区别,其实是两种不同文明之间的差异所造成的。只要看懂了东方文化的内涵,我相信您自然明了中国将军们的内心世界的,到那时所谓的谜也就不是一个谜了。”被问得有些措不及防的程家骥吃力的解说着。 只能听个一知半解的施尔威在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后说道:“程将军你的战功是众所周知的,可你的战功与军阶却显然不相配的,请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程家骥理了理思绪后笑着答道:“施尔威将军,您或许不能理解,在中国压着一个将军的晋升,有时对他本人来说是一种好意,我们称之为保全。” 到底是在中国生活过十几年的,施尔威会被誉为中国通,也不浪得虚名的。他想了想后用不大肯定的语气问道:“仅仅就是为了怕别人眼红、忌妒、诽谤!” “也不光是为了这些。施尔威将军。中国有着漫长的文明史,在这片大地上将军从来一个危险性最高,回报也最丰厚的职业。在历史上从手握重兵的将军一跃成为皇帝的人比比皆皆是。事实上,贵国华盛顿总统不是也被部下群起而劝进过吗?” “所以他才是伟大而独一无二的。美国现在三权分方的权力架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独裁者,毕竟华盛顿能做到的,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太难了!”在提到华盛顿这个美国人永远骄傲时,施尔威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只可惜中国人没那个运气!在中国“家天下”的制度已实行几千年了。中国到现在为止,都没还没有真正意义宪法与议会。论起皇帝的权力之大来,莫说是独裁者了,就是欧洲那些执掌国政实权君主也得望尘莫及!为了怕将军们取而代之,有时皇帝杀掉一个将军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一句话,一个将军的功劳越大、地位越高在文官们和君王的眼中的‘原罪’也就愈大,死亡也就离这个将军愈近!当然,这也不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只要这个将军当上皇帝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悲剧并不会就此结束,而只是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局,而且这个当上皇帝的将军对将军们提防之心,只会比先前的皇帝还要强烈!” 虽施尔威能来上几句京剧,也知晓些中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可说起帝王心术来,他还真从没有涉及过。在长考后施尔威总算是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这其中的奥妙所在,可他随即又提出了新的问题:“程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在中国做将军一定要小心翼翼吗?不过我在重庆看到的好象不是这样,那里的将军们几乎全是富翁,而他们甚至已无耻到自己的财富是用贪污和走私之类非法手段掠夺来的这一点都毫不隐瞒的地步。这又是为什么?” 施尔威在这席话时,起初还能心平气和,可说到来已是声色俱厉,就差没有戟指大骂了。 施尔威的激动,让程家骥心头一颤。他想起了这位美国农夫的儿子对此时的中国社会的评价:‘中国有四万万人,三万万九千九百人是好人,剩下一百万坏人全都当了官。’就程家骥所知,历史上的施尔威或许是因为饱有这种朴素的感情,才会那么不余力到处说当时的中国政府的坏话。’而施尔威的动机好坏先不去评说,可他的这种行为却在客观上损害了连带他所认为的那三万万九千九百万好人在内的所有炎黄子孙的总体利益。罗斯福总统之所以会在德黑兰会议上,与苏联做了那笔臭名昭著的以让当时尚是中国的法定领土的外蒙古的“独立”来换取苏联出兵中国东北的交易,主要是出于对中国军队的战力不信任,一句话,美国政府不相信中国军队能把抗战坚持下去。而罗斯福的这种对中国抗战形势的极度悲观的情绪,在很大程度上又是受到美国驻华官员们的影响所致,而在这其中施尔威可谓是“居功至伟”! 程家骥既想到了这一点,那里还敢再去刺激那个行事偏激的美国老头。当下即弃原先已想好的说辞不用,和起了稀泥来:“那个国家的政府都会有腐败现象。而军队里的将军说白了也只是政府官员的一个组成部分,又岂能独善其身。在我看来中国几千年来之所以会贪污成风,主要还是缺乏能对官员们的贪欲实施有效遏制的制度。我坚信,只要打败日本人,中国就能在美国的帮助下搞出这么一个制度来!再说,施尔威将军您听说过古今中外有那个国家,是在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的同时去刷新政治的吗?当前的中国,抗战是压倒一切的大局,为了这个大局暂时姑息一些贪官污吏,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把这些人都赶到南京去当汉奸吧!要知道他们当中无能之辈固然不少,可才能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军队里的将领,逼得急了,有些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程家骥这一招盗版的“春秋笔法”的威力果然是不同凡响,居然听得素来挑剔的施尔威不仅在心里大点其头,还对程家骥好感顿生,他这是程家骥看成“亲美民主派”了。 虽说是在心里大点其头,可以施尔威刚愎孤傲的个性,是很难当面开口夸奖别人的,更不用说是一个中国军队了,不过施尔威又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对程家骥的话的认同,他主动岔开了话题:“程将军,您认为英缅军的战斗力如何。”此时施尔威说话的语气变得和缓不说,甚至还带有了几分亲切。 “一支没有战斗的欲望,只想着安全撤退的军队,任其训练再是精良,武器再是先进,有战斗力可言嘛?”程家骥的回答可谓是字字铿锵。 施尔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脸色却又黑了下去。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对英国人抱有很大希望。要知道驻亚洲英军的地面部队,可是美国政府所认定的亚洲最可以依靠力量。可在亲眼见识英缅军最精锐的部队第一师的“鼎盛的军容”、“严明的军纪”和随时可以开溜的车队后,纵使固执如施尔威者,内心里也已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英国军队根本就没有作战的打算,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这下子被程家骥一语道破天机,怎么不让他无言以对。 “程将军,我回去后,我能不能到你的部队去看一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是看一看,不是去视察!”已意识到唯有一心依靠中国军队方能保住缅甸的施尔威诚挚的要求着。 “请将军放心,我以一个军人的尊严担保,您将看到的是最真实的情况,而不是一场演员阵容庞大的表演!”程家骥诙谐的说道. “那就太谢谢了!”对中国军队的弊病略知一二施尔威自然明了,程家骥这句承诺的份量,这可是用高级别的命令也换不来的待遇。 “程将军,你的部队虽然还在川滇边境,但是我相信你的新二十军一定会加入湎滇战事中来的。”心情大好的施尔威竟然卖起了关子。 看着一脸的诡异施尔威,程家骥不明所以的问道:“噢?施尔威将军为什么敢如此的肯定!” “就凭在中国将军里您恐怕是最了解缅甸风土人情的人了!” 紧接着施尔威话峰一转竟又疾言厉色了起来:“程将军您是我所认识的最优秀的中国将军,你的前途应当是远大的。做为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的老军人,我以十二万分诚意提出一个忠告,一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即使是奉上级的命令,但要是和一些不太‘名誉’的事情和那些声名狼籍的“盖世太保”牵扯得太深了,却始终是一件很不合乎身份的事情!请您记住不管该死的英国人多自私短视,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也还是我们的盟友!” “将军,英国人怕不是这么想的。我刚刚才从一个见不光的渠道得到一个不大妙的消息,您和我们来这里目的,那些堆在仓库里的军用物资至少有四分之一已经不翼而飞了。”程家骥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个你放心,有英国人哭的时候!我明天会仔仔细细的查的,要是短少到会影响中国远征军的供给的话,我就会直接给白宫打电报的!让白宫从租借物资的援英份额中扣下相当于短少的物资数量的两倍物资。”施尔威自信满满说完这句后,又向程家骥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回房去了。 程家骥看着施尔威那笔直背影,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英国人在做小偷的时候,难道会想不到有今天吗!’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三章四国四方(四) !#10174964 一般说来,现实对于施尔威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总是残酷多过美好的。 而在事实上,就连程家骥自己也没有想到,施尔威自信满满做下的要让英国人占不了半点便宜的承诺的有效期,仅仅为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已依次就寝的中美军事代表们,纷纷被一阵阵吵豆般的枪声从美梦中惊醒。 在他们自发的集中到公寓的大厅里后不久,便被考斯特将军的副官威灵顿少校公式化的告知,北郊的援华物资军用仓库正遭到人数不详的缅族独立军的猛烈攻击。到目前为止,驻守在那里的一个半连队的英军尚在全力抵抗,而城里也已派出一个团的部队前去增援。至于其它的情况,其事态尚不明朗,就只能无可奉告了。 可以想象得到的,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中美两国的将军们立即要求考斯特将军亲自出面向他们解释时,却被威灵顿少校以一句冷冰冰的少将正在主持实施诸项应变计划,无法抽身给明言拒绝了。 不得不承认,相对于那两个在无可奈何之下只顾着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的中国中将而言。施尔威这个美国倔老头显得要更加有军人气概一些,他竟然想要带着几个只有防身手枪的随员去现场看个究竟明白。 只不过,一时冲动的施尔威并没有能达成他的心愿。英缅第一师师部门口那一排排荷枪实弹的英军士兵,把这位年近六十的美国陆军三星中将和他的部下们客客气气的挡了个结结实实,理由是无懈可击的,为了绝对保证各位贵宾的人身安全,从这一刻起,军事代表团所有人都不能踏出师部一步! 情势如此,任是施尔威再是暴跳如雷,也只能拔出手枪向天鸣上几枪泄愤了事。毕竟,说到天上去,这些狗娘养的都还是美国的盟军,他总不能当真把子弹打进他们的胸膛吧! 过了一会,渐渐复苏的理智把施尔威“带”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程将军,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尽管已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多半是英国人在搞鬼,可超强的自尊心,却不允许施尔威承认自已的错误,肯主动向程家骥征询意见,这已是他妥协的极限了。 “施尔威将军,您认为这个时候,除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结果外,我们还能做什么!要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内外有不少于一万五千名全副武装的英军士兵,而我们仅有不到二十人,任何过火的举动都是危险的。再说,我并不认为事情就已到了最糟的地步。”程家骥慢条斯理的回答,让施尔威才才强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了心头。他指着程家骥喝问道:“程家骥将军,你应该知道,正在遭到攻击的那个仓库中有两万多吨物资贵国远征军所急需的物资。我对您的这位漠不关心深表震惊,我不知道您所说最坏的情况是什么?还有,您所说的危险又是在指什么,难道我们的英国盟友还会对我们的人身安全构成什么威胁不成?” “将军,你所提的问题,我不方便在那里回答。若是您真的想要答案的话,是不是可以请您到我的房间去谈。”程家骥言辞恳切的邀请着。 鉴于呆在大厅里也于事无补,经过几个小时前的那番长淡对程家骥已有些许好感的施尔威,决定接受对方的邀请。 于是乎,两人便一同走向了程家骥所住的位于在公寓三楼的那间配有印度式装潢的套间。 进了门,程家骥才知道早有人在房中候着他了。 带着一脸的愤慨、痛恨、急切等在房间里的沈处长,见程家骥带着施尔威一同进屋,猛然一愣。这次他这个久经风雨的“行动家”,是真不知道该何以自处了。若是换了一个时间,不用说沈处长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回避。可坏就坏在,此时的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耽搁的。要是程家骥和施尔威一谈起来就没个完,可不是闹着玩的。此刻,沈处长不由得在心中好生后悔,要不是自己怕惊动了别人,而是直接下去找程家骥汇报,那里会有这番尴尬。 在这种情况下,沈处长只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程家骥 其实这会儿,程家骥也在心里连声叫苦不迭了。他也没有想到三个人会这么硬生生的撞上。若是现在让沈处长回避,不但会误了事,也是明摆着信不过施尔威,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极为敏感施尔威的了解,自己要是真这样做了,极可能会使得两人间那刚刚建立起来脆弱的信任感消弥于无形。可让沈处长留下来,就万事大及了吗?须知如此一来,不仅会把中国在同古甚至是缅甸,已建立了地下情报组织这么一件不大光明的事情,明明白白的暴露在施尔威的面前,还有可能因“罗家湾十九号”的介入,而把施尔威的逆反心理给引以出来。 这两者之间,必有一个处置是因小失大。程家骥这会儿的处境又岂是一个难字便能概括得全的! 虽然不敢肯定,这两个选择谁对谁错。可有一点程家骥倒是能确定的,那就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迟疑不决是无疑最愚蠢的。 “逸夫,你找我事?施尔威将军是自已人,有什么事情就照直了说。对了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决定从长远着眼赌一把的程家骥在做出请施尔威坐下的手势后,指着沈处长正在把玩的那几个玩意问道。 “主任,这两个是我刚刚从你的卧室里搜出来的窃听器,不值得一提的小把戏!”沈处长满不在乎的答道。 “你敢确定这是英国人干的?”对英国人把抱有的最后一丝好感和对“中国的盖世太保”本能反感促使施尔威发出了置疑。 “施尔威将军,您难道认为我们中国人干的。你还不知道,每个中国代表所住的房间里都安上了窃听器。而且我相信,贵国的代表的房间也不会幸免,你回去让人里里外外搜一下,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再说,我们到这里才区区几个小时,大多数人又都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天这么晚了,彼此间连窜门的机会都没有。您说,这除了是主人们留给我们的“惊喜”外,能有其它的可能吗?您不会认为,我和我的两个助手都是你们美国漫画杂志上的超人吧?”在程家骥示意下,沈处长半点情面不留的硬绑绑的顶了上去。特别最后那话语气饱含着挖苦之意的话,不但他自己话一出口就暗自心惊,就是程家骥也替他捏着一把汗,生怕把喜怒无常的施尔威给惹毛了。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面对沈处长明目张胆的冒犯,性情刚愎的施尔威这回却来了个置若惘闻。 其实,施尔威并不是对沈处长的话不够重视,恰恰与之相反,正是太过于重视,目下的施尔威方才被沈处长这番话给“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他正忙着是心中重新给曾被其寄与厚望的英国人定位了。 “逸夫,说正事!”心有余悸的程家骥连忙岔开话题。 “主任,几分钟前,刚收到当地的情报点发来的一份电报,称他们原先所做的估计有误。英军这两个月来从北郊仓库里断断续续拉走的物资远远不止百分二三十?”沈处长一边说,一边把一份电文递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沈先生,那些英国小偷到底偷走了多少物资,都运到那里去了。”已回过神来的施尔威,急不可待问道。事实证明,程家骥刚才多虑了。眼下施尔威心里只有中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快摆脱目下这种事事都无能为力的状况,那里还顾得上那些个人好、中国在缅甸设情报机关是不是合适之类的细枝末节。 “施尔威将军,最新的情报是英国人已运走了同古所存美国援华物资的百分之七十左右,运送方向是印度的英帕尔。”沈处长答道 “这些蛀虫、小偷、强盗,我要向白宫去控告……。”施尔威的叫嚣声随即便被另外一种声音所打断了。 “啪!”强忍了好半天的程家骥,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里那把已燃烧多时的熊熊怒火,把放在他面前那把桌脚镶着金丝的英国式三脚茶几给掀了个四脚朝天。 “程将军,你不用太激动,英国人虽然偷走了七成的物资,但不是还留下了三成吗?加上在抑光还有几个这么多的援华物资。只有白宫能发文斥责英国人,贵国远征军的物资供应还是能保证的。”反被吓了一跳的施尔威,倒过来安慰起了程家骥来。 “施尔威将军,你对贼的心态不了解,也把英国人想得太善良了。不过,这不是您的错,在看到这张电文稿之前,我的想法也跟你是一样的。只要援华的物资损耗不是太大,那怕是少上个四五千吨,都当是给英国人的保管费了。所以我刚才才对多半又是英国人所导演的那场缅族独立军大举来袭的闹剧不怎么在意。说到大天去,我们的脚下的这块土地也是英国人的地盘,给地主抽点头,没有什么想不开的。”程家骥言语间虽甚是缓和,可他绷得紧紧的面部表情和握得发白的手关节,却让在场的两人都倍感压抑。 程家骥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将军您想过没有,现在少了多少物资。让我来算给您听,按滞留同古的物资总数的七成来算,至少一万三千吨以上的物资不翼而飞了。您想想,这么多的物资得用多少人来抬?又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其转移出去?在这个时间里有得有多少部队来掩护?若是有人问起,洪山将军的部下们既然有这个力量,那为什么不真接攻打同古这座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军事重镇,英国人能自圆其说吗?”程家骥话峰一转,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由此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韦维尔上将已是骑虎难下了,他能做就只有一件事情把剩余的物资和“高贵”的英国陆军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起付之一炬。也唯有这样作贼心虚的英国人才能交得了这笔烂帐!” 听到这里施尔威已是完全明白,程家骥在大厅里所说的最坏的情况和“危险”是什么意思了。做为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的军人,起码的警惕意识,施尔威还是有的。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事情真要糟到程家骥所说那个程度,对面子看得很重的英国“绅士们”,是不会介意在那些抓到他们做贼的把柄的人身上制造一两起意外的,反正这同古城多半已是全城戒严,事情发生后,还不是由得英国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到这,施尔威就是胆子再大,也不禁好一阵毛骨悚然。做为一个严谨的老军人,施尔威不怕死,并把战死沙场,视为他戎马一生最好的归宿,可对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却还是敬谢不敏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英国就真得无耻到这份上了吗?尽管对英国人已不抱半丝希望,可要要向来对英国人有着不错的观感的施尔威现在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似乎还不是时候。 程家骥看了看施尔威的好惊疑不定的脸色,知道施尔威到现在还只是半信半疑,他也不多加辨驳,只是一脸淡然的走到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哗的一下把落地窗整个接开,看都没看外面就回头对着施尔威胸有成竹的说道:“若是将军还有什么怀疑的,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结果好了!” 程家骥说着说着,便发现不对劲了,面前这两个人的目光怎么看起来象是越过了自己啊,突然省起什么的他猛的扭头向外看去,天边的那一撮闪烁不定的“血火”是那样的刺眼,即便是上一秒钟还在预言其将要来到的程家骥都看得呆了。 正当房间内的三人的都被窗外的那朵艳丽凄美的“血色玫瑰”,给占去全部的注意力时,切尔斯少校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施尔威将军,考斯特将军在您的房间等你。” “程将军,你代我去见见那个该死考斯特,我怕我现在见到他,会忍不住拔出枪来跟这个混蛋决斗!”施尔威的话里有掩饰不住的无尽疲惫。 “好的,施尔威将军。”说真格的程家骥还真生性刚烈的施尔威会抑制不住情绪,出现他自已所说的那种情况。 “切尔斯,你去给程将军当翻译”即使在盛怒之下,施尔威也还保持着细致的行事作风。他让切尔斯少校去给程家骥做翻译可谓是一举两得,即能向考斯特证实程家骥能代表施尔威,又能把程家骥和考斯特的谈话都带回来。 当程家骥在切尔斯的陪同下,走到考斯特将军的面前时,这位英军少将的明显吃了一惊,不过这只是一刹那,很快少将就接受了切尔斯代表施尔威中将所做的说明,一本正经的向程家骥这位“身体不适”的施尔威中将所委托的私人代表,详详细细的解释起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来。或许是为把水搅混,几个小时前还是那样的风趣健谈的考斯特少将,在言谈间显得很有些语无伦次。 “考斯特将军,您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我想我们都是军人,还是干脆一些好。请问,我们要的物资经过今天晚上这一把火后,还能剩下多少?又请问您的军队能不能在天亮前把大火扑灭!”不愿意再和对方绕圈子了的程家骥开门见山的问道 “程将军,我只能告诉你,纵火的缅族独立军已被击溃,不过现有的火势很猛,可我的部下们会尽力的。至于结果会如何,那就只问上帝的。”考斯特带“谦逊”的笑容从容不迫的答道。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由于你方的看守不利,导致美国租借给我们中国军队军用物资受到惨重的损失。并以这个意见向胡敦将军提出严正交涉。”程家骥咄咄逼人的问道。 “程将军,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我没有任何异议。并且我个人是很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要知道,荣誉、责任、信念是每一个英国绅士都应当具备的美德。”考斯特将军在这番侃侃之淡实可谓风度绝佳。 程家骥此际只后悔自己为何在下楼时没有带上佩枪,要不然就可以用子弹打碎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那副让人无可挑剔的笑容了。 “考斯特将军,我们只是想使用仰光港口。”程家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有官居少将的考斯特能明白其中的寓意。早先时候在重庆进行三方会谈时,中方曾提出过愿意大举出兵帮英国解除日本对缅甸的军事威胁,其要求的合理报酬,便是英方将仰光港口的三分之一的码头无偿归中国使用十年,并保证从仰光到云南这条对都快成了一个内陆国家的中国至关重要的运输路线路能够畅通无阻。美国是支持中方这个建议的,而英国方面一直对此避而不谈。这也是中英两国之间此时最尖锐的矛盾所在。 “程将军,为这场战争大英帝国已经牺牲得够多了。而且我们已注定是战胜国了。我个人不认为英国还需要去付出些什么。”考斯特言外之意,程家骥能听得出来。无非就是强大得无与伦比的美国,现在已经参战了,轴心国败局已定了。为此自觉胜券在握的大英帝国,宁愿把缅甸整个暂时丢给敌对方日本人,也不愿把英国在缅甸的利益让出一丝一毫,给中国这个高傲的英国人根本瞧不上眼的三流盟国。原因其实很简单,前者可以在战争胜利时,从日本手中连本带利的拿回来,后者则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考斯特将军,我希望下次见面能在日军的战俘营里。”程家骥看着露出困惑的神情的考斯特将军接着说道:“那时,您和您部下们的身份将是日本人的战俘,而我将是打败俘虏你们的日本人的胜利者!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所说的话,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我手下的日本人好好的继续管理你们一段时间的,时间长短视贵国的态度而定!” 说完这些后,觉得已是无法可说的程家骥丢下目瞪口呆的考斯特等英国军官,在长笑声中径直去了。 同古城外的大火整整两夜一天,所有的物资都被烧成了灰烬! 而中美军事代表团也于火起的第二天即二月十四日晚间飞离的同古,不过,他们没有去仰光而在直接又飞回了昆明。这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从这天中午起,仰光发生的大模规的有组织的“骚乱”,在骚乱中美国援华物资被大量哄抢。第二个原因,则是同一天清晨,一支庞大得无头无尾的日军从泰国的“那空沙旺”出发,分三路向驻缅甸的英军发起了来势汹汹的攻击,其兵锋所指之处赫然是缅甸的首都,仰光。 仰光既不安全,又失去了去那里的意义,中美军事代表团的打道回府,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飞机升空后,程家骥俯视着犹被浓烟包围着的同古城,在心里默着,‘同古,等着我,等着自有足足几百年没有踏出过国门的中国军队,我们不久就会再相见的!” 此时包括程家骥在内的所有同盟国的将军们都没有想到。早在日军大举向仰光进击的前两天,由十八、五十五、五十六三个师团组成的日军缅甸方面军主力集群约七万人,就已在缅甸、老挝、泰国三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区完成了秘密集结。这七万日军正如一头牙尖齿利的饿虎一般,静静的等着他们的“猎物”,中国远征军的出现。 即使是日本军队最没有好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缅甸战事爆发时,日军在整体布局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种优势的确立,固然是因为中原规一与竹内宽等一批极富冒险精神的少壮派将领的独断专行,而更多的则要归功于美、英、中三国之是因矛盾重重,而引发的相互内耗上。 后世的一位战史学家曾就此,做过一个精彩评述,缅甸战事的准备阶级,盟国方面就好比是一只双头蛇,中、英两国互不咬弦、彼此相斗的两个蛇头,实力最雄厚的美国则是将两个蛇头硬连在一起的蛇身。而中原规一指挥下的日军缅甸方面军就好比是一头凶狠冷酷的草原狼! 大家放心,我不会放弃的,这本书已经是我的孩子了,就算是只有几百人看,我也想写完。对本书的若干章节有不满的书友也请放心,在完成本书后,我会进行修改的。昨天是因为前天写通宵睡了一天。今天更霉白天写的五千字,按借了键盘上关机键,惨了,被迫全部重写,现在才写完,对不起大家了! 小黄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 碧血染红土 缅甸战事爆发之初,战局形势的发展,非但让世界舆论为之哗然,军事观察们目瞪口呆,就是交战双方的高级将领们也大有始料未及之感。 这个始料未及全在于屯兵缅甸东南沿海地区的英军各部“回兵确保”仰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有些过了头。帕加、毛淡棉、直通……这些挡在仰光与日军的铁蹄之间的城市,早在日军的先头部队到来之前,就已在成了一座座不设防城市。其结果,在战争开始后的第四天,胡敦中将就“万分荣幸”在仰光边上的古都勃固,一个不少的见到了英缅军第二、五两个师的全体官兵及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士。这个所有人士里既有英军军官的家眷、佣人,也包括沿海地区的英国殖民官员的一家大小和英国普通侨民、传教士,甚至还有一大批身份比较尴尬的人士如军官、官员们的情妇及其家属、与英国当局关系过于密切的当地人等等,总数达五万以上。这个数目大超过保护他们的两个师的英军自身的兵力,这让胡敦中将都不禁佩服起这两个师长的组织有方来了。 胡敦将军在亲自赶到勃固后,立即对这两个师火速“回援”仰光的“英勇行为”给予了嘉奖,并对重情义的英军能从日本人眼皮底下(天知道?日本人眼睛能望多远!)抢救出了这么多平民表示由衷的欣慰。最后,胡敦中将才轻描淡写的提出,由于一些技术性的原因,眼下出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希望第二、五师的官兵能克服一下。而胡敦中将所说的这个麻烦,就是仰光的撤离的工作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换言之,这两个师的英军要在勃固守上半个月! 军令如山!如此一来,本想着可以拖家带口直“赴”印度的两个师的英军官兵,便不得不在挥泪送走妻子、情人后,回过身来在勃固城及其周边地区,摆开阵势。好在勃固城多少已有些城防工事的底子,布起防来,倒也能事半功倍。 与此同时,一直驻扎在仰光郊区的澳大利亚第六十三步兵旅也奉命开到了勃固。 一时间,小小一座勃固城内外云集了近四万英、澳军队。从主观上来说,胡敦中将此时将重兵屯于勃固,纯是一个消极防御措施。 但在客观上,英军这摆出“决战”的架势,可就苦了“做贼心虚”的中原规一了。勃固虽算不上是什么坚城,可对手四万大军集于一地,却也不是光吓就能吓得走的。按兵不动,无疑是行不通的。时间一长,英军反不反应得过来,中原规一不知道,可他却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真要那样,那些与“皇军”打了五年交道的中国将领们,就算隔着上千公里,都能闻出这其中的猫腻来。攻击?那就意味着日军要以二万挂零的兵力强攻有工事可凭的四万装备精良建制完整的英军,并战而胜之?还要保证不让英国人、中国人、美国人摸清楚日军的实际兵力? 尽管上述的这个任务,怎么看都不可能完成。可此时的中原规一却清楚,自己一手所发动这场起手无回的军事冒险,已到了关键时刻,想要取得预期中的胜利,便只有把面前这不可能化为可能,这一条路可走了。 大的方向定下来后,中原规一便与方面军参谋长饭田祥二郎中将等高级幕僚一道制订起具体的作战方案来。 可以想见,这是一个何等艰难的历程,建议被一条条的提出,又一条条的被否定。到头来,中原规一等人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现实,不管是全军绕开勃固城,直接攻击尚有万余守军的仰光,以调动勃固的英军主力回援,再在半路上寻机歼灭其有生力量;还是示敌以弱,诱龟缩于勃固的英军主动出击,在勃固城外设伏。恐怕都无法达成预定的战术目的。一句话,以日军战力之强悍,以中原规一的军事指挥才能这突出,日本人想占便宜或许不是太难,可难就难在双方主力一往还周旋起来,日方一直克意隐瞒的实有兵力,就再也难以掩饰得主了。 最后,被战局逼到绝处的中原规一凭着一股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蛮劲,勉强定下一个打法。对这个只用“拼命”两个字就概括得全的勃固攻略,时任缅甸方面军参谋长的饭田祥二郎中将,曾有过一番自嘲:‘我们在一夜之间,倒退了四十年。’(指日俄战争时期。)。 二月二十日。日军从黄昏起开始展开兵力。 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兵力布署,一开始就是孤注一掷的。按计划日军三十三师团所属的二一三、二一四、二一五,三个步兵联队将分别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向勃固城实施挤压战法。在这一万多野战步兵身后,紧紧的跟着四个辎重兵、工兵联队的近万日军官兵们,连缅甸方面军仅有一个骑兵大队,第二十二骑兵大队,也被徒步编入了当天的战斗序列。众所周知,近代以来,发源于天皇御亲兵,且多是由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军官担任部队主官的日军骑兵,从来是日本陆军中最高贵的兵种。毫不夸张的说,在日本陆军中,骄横这个词,就是为这些不可一世的骑士老爷们所专门备下的。可此际的二十二骑兵大队官兵们,却表现得出奇的老实。就连在与那些最卑微辎重兵们擦肩而过时,骑兵们的队列里,也再没有了饱含轻蔑的嘘声。这一切都只因,方面军司令部的军官们所组成的刺刀方阵,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足百步的地方。而他们心中的偶像,帝国最年轻的方面军司令官,更是站在方阵的第一排! “司令官阁下,大本营来电,限令我部三天内拿下勃固!”担负着留守司令部的重任的饭田祥二郎中将,飞马奔到方面军司令官小声报告道。 以中原规一的智慧,他那能不明白,这是东京大本营里那些看着地球仪指挥战争的大佬又给他在逼他立军令状了。凭心而论,这倒也不能怪那些大将、元帅们没有气量。实在是中原规一这回玩得有些太过火。先是用既成事实,逼得军部默许了其的胆大妄为。后又决定打这么一场全无把握的攻坚战,你让人家怎么不在这个时候挤兑他一下。其实,这还好的,要不是中原规一头上戴着一顶“日本陆军的最年轻的名将”华丽光环,且又深得军心,接替他的新的方面军指挥,怕是早就到任视事了。 “饭田中将,请您大声说,用您最大嗓口。”中原规一轻声喝令道。 “报告司令官,东京限命我部在七十二小时内,攻克勃固!”虽说饭田中将也是五十岁出头的人,可中气却还是足得很,他这一放声高叫,顿时让周围的近千名日军官兵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中原规一身上。 “回电东京大本营!我缅甸方面军两万大和男儿在此以生命起誓,四十八个小时内,给他们仰光!”中原规一这一番“铁骨铮铮”的豪言壮语,激得素来就不缺乏热血的日军官兵好一阵心潮澎湃。 在集体沉默了几秒钟后,二十二骑兵大队的官兵们率先喊出了“回电东京,四十八小时内,给他们仰光!”这句激荡人心的口号。 在某些时候,口口相传的速度是惊人的,没有过多久,这句口号便传到正以破釜沉舟的姿态向勃固城杀去的每个日军官兵的耳中。 日军的军心士气,也随之高涨到了极点! 两个小时后,日军对勃固守军的外围阵地发起了全面攻击。 未几,两万日军官兵近乎疯狂的呐喊声和以两个山炮联队七十二门山炮为主力的几百门各类火炮的“怒吼”声,便把勃固城变成一艘怒海中的航船。 二十一日凌晨四时,勃固城内,英军城防司令部地下室。 相对身侧正一只手拿着一个电话听筒,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参谋们。坐在地下室正中的那位不知名四十上下的英国中将显得是那样的从容不迫,在这危机来临之际,他甚至还有心情时不时泯上一口放在桌上的那杯黑咖啡。 其实,若是细心些,光是这位中将胸前别着的那枚纯金打制的敦克尔克大撤退伤残纪念章,便能看出这位英军中将真实身份来。英军在缅甸的中将只有两位,而胡敦中将已有十年没有离开过缅甸了,更不用说在敦克尔克的海滩流过血了。那么这位中将便只能是一个多月前才上任的英缅军第一军团军团长斯列姆中将了。 别看身为英国陆军在缅甸境内唯一的一位野战军团指挥官的斯列姆中将这会儿表面上是镇定如恒,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比司令部的任何一个人都远要焦灼的多。日军对勃固城的猛烈攻击,已不间断的进行了整整九个小时。在战斗打响后的头几个小时里,英军凭借着相对这样一座小城而言,已是十分充足的防守兵力和欧洲标准的火力,很是给勃固城外那几大片肥沃的土地添了些上好的肥料。可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及日军的愈发的不“理智”,远称不上完善的勃固城防体系,在一批批浑身绑着炸药的日军士兵的决死决攻击下,渐渐支持不住了。至半个小时前为至,日军已同时在这个方向都取得了突破。而斯列姆将军也已下达收缩了阵地的命令。而此时,前线英军各部也正在按原定的作战预案,向第二道防线,也是英军设在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退却。 以上这些,还不足以斯列姆中将心烦意乱,说白了吧,最让这位敦克尔克的英雄五行不定的根源远在战场之外。 在充斥从上次世界大战后就再也没经历过实战的“和平将军”的驻缅英军的师级以上将领中,在三年前的法兰西战役时,就已是步兵旅长的斯列姆中将,无疑是佼佼者。可也正是因为有着与时代同步的战术战略思想,这位一到任就建议上级从印度抽调大批部队以固守缅甸,从而达到守印度而不战于印度的目的中将,才会为以韦维尔、胡敦这首的广大守旧派军官所恶。于是乎,在伦敦“弃缅保印”的决心已下的大环境下,既无力回天又饱受司同僚们大力排挤的斯列姆心情极度郁闷。尤其仰光正在发生的那一切,更让斯列姆中将对现实不满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怀着这种心态临阵指挥,斯列姆心中的患得患失,便可想而知了。 “斯列姆将军。”奉命去调各部收缩动作的英缅军第一军团参谋长林克少将,从炮火连天的地面走进了相对安全的地下室。 “林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部队伤亡大吗?士气怎么样”斯列姆连声催问道 “将军,部队都已经进入了新的阵地。我们至少有一千三百个棒小伙子永远看不到太阳了,受伤的也有三千多人。减员太大,凡是从前线下来的部队的士气都很低迷。最麻烦的是日本人追得太紧,你听?第二道防线上已经接火了!”满身征尘的林克少将一边用军帽拍打着身上尘土,一面痛惜不已的答道。 “林克,你来看?”斯列姆迫不及迫的把这个自已在欧洲时老搭档拉到沙盘面前,一面用手杖在沙盘上频频指点着,一面对其说道:“日军能在不到十个小时内,就拿下我的第一道防线,自身的损失也不会小到那里去。澳大利亚六十三步兵旅还一直没有投入战斗。我想用这个旅再加上各师的预备队从北面发起一次突然袭击,打立足未稳的日本人一个冷不防。搞得好的话,就可以从北面撕开一个大口子。到那时就可以转入局部反击,打破现在这种单纯被动防御的态势。至不及也能给日军以重创,打乱他们的攻击步骤!” “斯列姆,你的想法很好,可部队不会听你的!据我所知,早在战斗刚刚打响时,胡敦将军就已经绕过你向所有的师、旅长下达死命令的,为防止日军来个诱敌深入,这次守勃固只能据城死守,不能擅自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林克少将的言语间充满无可奈何。 林克回答如睛天霹雳般打得斯列姆中将浑身一震。这一震,就把就这位中将身上最一丝活力,给全抽了出去,他摇晃几下,眼着就要地上倒去。 “斯列姆!”林克连忙抢上前去一把顶头上司兼好友给牢牢扶住。 “那个远在新德里的老混蛋想得可真是周到啊,连一次战术反击的空子也没给我留下!”斯列姆一回神来,就喃喃自语了起来。 “斯列姆,好现在怎么办。”听得出斯列姆所说的“老混蛋”是指韦维尔上将的林克,赶紧把话题岔了开去。须知,韦维尔上将在整个驻亚洲英军中的都是头号人物,要是情绪已明显有失控迹象的斯列姆,接下来一时性起公然指名骂起他来,还指不定会生出一场什么样的风波来了。 “怎么办?立刻给仰光发报,就说我们守不住了,要求他们在六小时内,撤出仰光。”中将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斯列姆,这不太好吧!形势毕竟还没有坏到那个份上。要是胡敦将军向师、旅长们询问情况,好可是瞒不过去的。”林克忧心仲仲的说道。 “林克,你又不是知道,那些肥得流油的殖民地官员们正在仰光忙着些什么。他们正肆无忌惮的把公私财物都装进了自已的腰包,这些人知道只要把事情推到日本人身上,他们在这个时候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受到惩罚;他们在忙着在给自己的狗屯集足够能吃到新德里的狗粮;他们在忙着趁这个机会把那些早就心仪却搞不上的女人,给搞上手;为了保护他们的快乐时光,士兵们却在这里流血、死亡!既然战略上决策已定,要放弃缅甸,那为什么还要我的士兵白白的去牺牲!要知道英国陆军是为英国的利益而战,不是专门为了保卫英国官员贪污的权力而战的!”斯列姆中将的怒吼,把整个地下室里的所有的军官都给惊呆了。 “斯列姆!你冷静些?再怎么说,我们身后还有十几万大英帝国的臣民。就当我们血是为他们流的!”面色已变得异常的苍白的林克少将极力劝阻道。 “林克,胡敦他们胆子再大,再贪钱,也不敢让十几万英国人落在日本军队手上的。现在仰光不会有多少平民了,至多也两三万人而已,要不是看上这两万人面上,我连这六个小时也不想给他们。”斯列姆将军说到这话峰一转:“至于那些师、旅长们会不会告密,你更不用担心的。九个小时,伤亡近五千人!这些“缅甸土著”,比我还要象离开这个鬼地方!” 见林克还待要再劝自己,斯列姆决绝的高声说道:“我决定了!六个小时后撤出勃固!参谋长,请您给胡敦中将发电报吧?这是命令!” 这回林克没有表示异议,默然从命而去。促使林克不再坚持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于斯列姆的态度是如何的坚决,而是此时地下里室的英国军官们的欢呼声。这也难怪,一场缚手缚脚,注定与胜利无缘的战役,就有谁愿意打下去了。 二十一日上午英军主力撤出勃固。用中原规一的话来说,就是缅甸方面军以同归于尽的精神,生生吓走了对手。 占领勃固后,自身也损失了几千官兵的日军并没有停留继续向仰光挺进,只不过,日军追击的声势虽然浩大,可脚下那不紧不慢的步子,却已明显带有了送客的意味。 对此,已是将无战心,兵无斗志的英军,自是求之不得!在交战双方默契的配合下, 次日深夜缅甸首府仰光以“和平移交”的方式沦陷! 仰光沦陷的第三天,在美国的再三催促下,中国远征军正式“挂牌”成立。远征军一成立就下辖六个军分别为第五军、第六军、第八军、第六十六军、第七十四军、新编第二十军。这六个军里除六十六、六军已进至中缅边境外,其它四个军中第八军已进至滇西重镇保山,第五军、新二十军将要抵答昆明,至于从浙江辗转调来的七十四军,还在滇桂边境上打转转了。 远征军成立的当日,其早已整装待发的先头部队第六、六十六军就在施尔威的带领下跨过了界碑,进入了缅甸境内。可在异国土地等待着这两个军六万多官兵的,又是什么了? 当中国军队在几百年后,第一次怀着耀武于境外的理想一脚踏出的国门时,刚刚在缅北煽起一场惮族独立运动程家骥,正站着昆明城外的十里亭里与一干酒友一同等着将要擦城而过的滚滚铁流了。 “浩然、石庭老哥、炳功老弟,你们两个军都是闻名天下的无敌劲旅,待会儿又是齐头并进,铁军英姿,定会让我等大开眼界啊!”这种表面吹捧,骨子里却点“煽火点火”话,在曾同去缅甸一干将军里,也只有黄埔官校四期毕业,现任第八军副军长李漫能说得这么周全了。 “李炳文,把话说明白了,两个无敌劲旅,这话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照这么说我们七十四军就不是无敌劲旅了?”说是只有李漫能说,可说得出来其之意的可不少。只可惜,本来明明是站出来揭露别人张将军下句话就把他自己的立场给弄丢了:“不过说真格,你们两个军在昆仑关上一起并肩作战过。总应该能说出个长短优缺吧?” 程家骥、郑中将两人相视一笑,没有答腔。 戴将军到底城府浅些笑答曰:“别的优缺点,我不好说,抓起俘虏来,我的部队一定比浩然的宝贝新一百师强?” “为什么!”张将军直筒筒的问道。 “当年在昆仑山的最后一道屏障界首高地上,我和石庭老哥算是见识过了,他们新二十军抓俘虏的规矩简单得很,少佐以下全部一刺刀,你说一场仗能抓得几个。真不知浩然是怎么凑起他那支日本和平军的。” 众人说笑的时候,一阵闷雷般的响动,从远方逐渐传了过来,到得后来,那动静竟然大得,连大地都微微的颤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二) !#10175540 少时,正前方烟尘大起。 细心的戴将军看着眼前这隐约可见的千万条细弱游丝的飞扬尘土,微一沉吟后,略有些诧异的叹息道:“浩然,你不会拿人参当萝卜给战马吃了吧!你们新二十军的四条脚的竟然会比我们五军的四个轮子,还要先到一步!” “炳功兄过奖了!想是贵军的战车团对路况的要求太高,没有骑兵打得粗。这才让我的骑兵旅拔了头筹。”程家骥嘴上是在没口子的谦逊着,可他脸上的所浮现出的那一丝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在亲自“视察”过缅甸后,情知战区地形奇特,在许多地方战车之类的重武器都很难有用武之地的程家骥,这小半年虽身在不新二十军,可也是很费了些心思在骑兵旅身上的。此时骑兵旅与先前相比,不但在人员装备得到了大大的充实,就是战马数量也超过四千匹,换言之每个骑兵平均有了两匹乘马。否则,即便是滇省的道路再不适应战车开进,刘天龙的骑兵旅想要在行军速度上,超过五军那支综合素质实为全国第一的战车部队,即便仅限于短途角力,怕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待得这滚滚来的浩荡“灰潮”,堪堪将要漫到已避入亭中的众人面前时。两骑快马从骑兵铁流中越众而出,向十里亭飞驰而来。亭中的一干战将,大多是好骑烈马的爽性之人,此时那里看不出这两匹同是枣红色的骏马,俱都是万里挑一千里良驹,众人在见猎心喜之下,俱都是一脸的羡慕、惊叹。 显然,这马上的两位骑士也都较着劲了,这一个仗着人强马壮正当年,那一个凭着在马上颠簸了半生所换来的心得技巧,竟是来了个并驾其驱,同时在十里亭的台阶前,强施手段硬生生的勒住了座下的战马。战马从高速奔驰中陡然而止,不管其再是神骏非凡,也是不免要两蹄腾空仰天长嘶。两匹骏马雄浑嘹亮的嘶鸣声,再配上面容冷峻端坐马上全副武装的骑士,当真是人如龙马如虎,未曾两军接战,这一番金戈铁马、壮士英雄的意味,却已是尽显无遗! “程老大!”不用说,这位正当年的骑士便是程家骥的麾下第一重将文颂远了。而在新二十军中在骑术上能与,也有资格与文颂远争一时长短的也只刘天龙这个积年老将(贼)了。 自程家骥去年被召到重庆以来,这对患难相从、生死相依的盟兄弟,已有小半年未曾见面了。说真格的,这两兄弟可真没有分开守这么久过,可这会儿的程家骥却没有一丁点要叙旧的意思,他一开口便连珠似的问道:“文老二,维礼兄在那?各师的位置在那?你们跟五军是参差着行军,还是前后分明?” 被问得一愣的文颂远,旋即冲口答道:“老钱带着军部走得慢,也就刚到四十里店。我的新一百师再有两个钟点就能赶到这,其它各师和北条、中村他们除了老邢垫后外,都在军部前头。五军邱军长说他们带的辎重多,他自已提出排在我们后面的。” 文颂远不解释也就罢了,他这一解说起来,程家骥心里更是透亮,以邱军长为人之跋扈,都愿意自居其后,铁定是在这一路上给事事争先的新二十军给缠怕了。 此时情势紧急,他也顾不得去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当下便指派起军务来:“文老二,你现在就让人去传我的命令,让维礼继续督率军主力向缅甸境内急速进发。你的部队、赵得生的新一团全部改为摩托化开进与齐天兄骑兵旅一道随我驰援腊戍。 对于已奉命入缅的六十六、六军的后路,始终心怀惴惴的程家骥转过头来,对这时已兼任第五军副军长的戴将军慨然激将道:“炳功兄,你的二百师能不能一同行动?若是贵军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小弟可就当仁不让的着这个先鞭了。” 戴将军毫不示弱的答道:“我这就去跟邱军座商量。浩然你先别得意,还不知道谁先到腊戍了。”话音刚落,外表虽儒雅,可内里却从不甘后人的戴将军已抢出接官亭认蹬上马径直去了。 “浩然,你把炳功埋在心底里的傲骨给激了出来,邱清庵可有得麻烦了!”郑中将话峰一转,忧心忡忡的说道:“可前面形势有你想得那么糟吗?八军可是就要到边境线上了,有什么闪失,也该能照应个一二啊!” 此时已走到一匹部下让出的战马边上的程家骥恨恨的答道:“这次的计划本来就是六个军二十多万大军一同出境,以泰山压顶之势,把缅甸甚至是泰国的战局,都牢牢的握在我掌中。可让自忖败局已定,巴望着让我们去当替死鬼的英国人,唆得美国这么死命一催,就变成了依次添兵,实是犯了兵家大忌。这倒也就罢了,偏偏先过境的又是六军、六十六军这两支弱旅。说句大话,这两个军六个师除了伯伦兄的新三十八师堪称精兵劲旅外,其他五个师不过是战力平平,对上我那个又滑又狠的老对手中原规一,实在是让人放心不起来。至于八军嘛?”已稳稳的跨在马上的程家骥定睛看着面色阴睛不定的李漫连褒带贬的品评着:“荣一师的战斗力固然是不容轻侮,若是石庭大哥没有被人投闲置散,炳文兄没有让那位皇亲国戚排挤到昆明来当个光杆司令,自也用不着兄弟去强出这个头?”说到这,程家骥在马上飞快的打了一个圆圈拱后,便连抽几鞭纵马向前驰去。 望着程家骥渐渐远去的背影,第八军的前任军长和现任副军长面面相觑苦笑不已。深知其中内情的这两人当然明了程家骥的言下之意,凭此际执掌第八军的那位何部长的过继儿子的“卓越的军事才华”和以同嫖共赌治军的独创发明,只怕还当真被程家骥给不幸言中了。至于其它将军则早被程家骥的这种独断专行、自把自为的行事方法给惊得愣住了。 良久。张将军才语带惊羡的谓然长叹道:“我以往总觉得自已算是胆大包天敢做敢当了,可是与这个程浩然一比,老子简直成了******小脚媳妇!真想不通。他怎么能连擅自更改大军的行军序列这种犯忌讳的事,都做得这样晒脱、自然?” “凭什么?就凭他程浩然,多次违命却未曾一败!就凭他程浩然每战必争先,从不怯战!人家有那个本钱!”正巴巴等着自己的新二十二师的廖将军脱口接道。 “怕是不光是这些吧!你们还记得在香港程浩然所说过那些话吗?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想。反正现在我觉着他那天所说的或许的真心话,他恐怕只把自己当成了军中一过客了。人到无求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思维缜密、工于心计的李漫的怕番入情入理的分析,把在场诸人都拖入了新一轮的长考当中。 ‘程浩然,你想虽好,可身在名利场,又岂是想退就能退的!’李漫暗自对自己说道。 程家骥虽已是日夜兼程,却只可惜,此时中滇公路还只能算是一个宏伟的蓝图,到头来,他终究是没有能赶得上趟。 二十七日,应英国人的要求,远征军先头部队的主力乘坐英方所提供的汽车次第离开腊戍,向已成前沿地带的曼德勒地区开进,并在腊戍至曼德勒沿线留下了一个多师的兵力,以帮助维持英国人已难以控制的这些地区的“治安”。程家骥在途中闻讯后,不禁急得破口大骂施尔威是“崽卖爷田不伤心”,要是手上的是美国军队,任英国人催得再紧,他施尔威敢这样让人牵着鼻子乱用兵?在旋即得知,被施尔威留下守腊戍的新三十八师后,程家骥方才小松了一口气,毕竟对孙将军指挥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有孙将军看着已入缅的两个军的后路,入缅部队就是接战不利,只要后路稳固,却不也不会受太大的损失。 可接下来的战场形势的却是急转直下。快得让心里早有不详预感的程家骥也大有始料未及之感。 日军首先开刀的地方竟不是腊戍! 事实上,早在远征军入境的同一天,已在泰、老、缅三国交界地区蜇伏了近半个月的日军缅甸方面军主力集群,便在日军五十五师团长竹内宽中将的指挥下,从大其力、孟扬一线侵入了缅甸。日军入境后,随即以强行军的姿态向西猛插。由于日军的先头部队都换上了缴获的英军军服,又有熟悉当地民情地理的缅族独立军所派出的大批向导,在对沿途山寨进行了实施了强大武力吓阻后,日军于三月二日凌晨按中原规一所规定的作战计划全线就位。 当天上午,就在施尔威精心策划的对曼德勒当面日军进行的试探性攻击打响之际,日军在腊戍至曼德勒几十公里的正面上。同时发起了攻击。布置在这一带的第六军暂五十五师附四十九师一四三团加起来虽有万人之众,可却苦于兵力分散,在有备而来五倍于已的日军的突然袭击下,仓促应战的中国军队在苦战半日后,即告全线崩溃。除暂编五十五师部率两个团的残部退向曼德勒方向外,其余七千多将士皆或死或俘或溃于当地。此一战后,程家骥抚心自问总感负疚良多,若不是他醉心于让利昂搅乱整个缅北,为日后中国军队经营缅北,进而虎视缅甸全境打好基础,从而使得亲惮邦独立军的势力,都把力气使到密支那上,日军未必就能这么轻轻松松的瞒天过海。可当时,他除了再连连催促部下加快行军速度外,也只有把希望全寄存在新三十八师身上了。 日军在打掉暂五十五师主力后,立即遵照中原规一紧急修改的作战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竹内宽指挥五十五师团、五十六师团向曼德勒的靠拢。其意图在于与正屯兵曼德勒城下的近两万日军、三万人多人的缅族独立军。一道会攻曼德勒。另一路则由十八师团所独立允任,意在攻下腊戍,以切断中国军队入缅援兵所能走的最近一条大道。 战局发展到现在,就算是不那么出色的将领,也能看清中原规一所打的算盘了。这位日军中最年轻的中将正梦想着先优势兵力歼灭,或是重创后逐走困守曼德勒的八万多中英联军,然后再回过头来全力对付将要入缅的中国远征军主力。 如此一来,战局的成败便取决于已成孤军的新三十八师,能不能支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能的话,中国军队就全盘皆活。反之,不但代表美国的脸面的施尔威,很可能会当俘虏。而且中原规一手上也将有足够的筹码,来与实力本高出其不止一筹的中国远征军,进行势均力敌的较量。情势若真到了那一步,对苦心准备的整整半年的中国军方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 这个十八师团就是在钦州战场上被黄持、程家骥东一锤、西一棒打得精锐尽丧,几乎就地解体的那个十八师团。当然,时过境迁,这支强悍的九州兵团早已恢复了元气。此次以步、工、辎、炮诸兵种合计七个联队,共计二万六七千人的总兵力,攻击城防设施薄弱(若不是说没有的话。),又只有一万出头的守军小城腊戍。起初,从师团长牟田口廉也中将以下,莫不怀有小视之心。在这些虽屡遭中国军队打击,却骄横依旧的日军官兵们看来,艰苦的战斗,那是在中国远征军后续部队上来以后的事情了,眼前这战力比极为悬殊的一仗(日军习惯以一比三、四的比例来计算中日两军的战斗力。),只不过是一道正餐前的甜点罢了。 可一交上手,仍旧以九州钢铁工人为主要征兵对象的十八师团,便被这块“铁”做的“糕点”,给硬崩下了两颗门牙。 一个上午打下来,自视甚高的十八师团不但寸土未得,还死伤了近千名官兵。在意识到面前的是块硬骨头后,牟田中将立刻重新调整了布置,把全面攻击变成了重点突破。而十八师团官兵也一改先前的掉以轻心,一板一眼的攻击城来。严格说来,从这时起,名噪一时的腊戍保卫战,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帏幕。 大战开锣!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三) !#10175886 在牟田中将想来,自己麾下的十八师团乃是日军中一等一能战之军,又在各个方面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先前的失利,不过是一时轻敌所致。这一端正态度,虽未必就能势如破竹,可胜利总还是可以期许的吧!可很快,早年曾在英国留过学的牟田中将便发现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的,要知道,他和他十八师团所面对的是一支不象中国军队的中国军队! 三月六日,也就是腊戍保卫战打响后的第三天的清晨。硝烟尚未散去的腊戍城外的五五七高地。 一群神情彪悍的日军中低级军官正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亲自到二十三旅团所攻下的第一处守军重要阵地上来“看看走走”的旅团长佗美浩少将,左躲右闪的在堆彻着中日两军阵亡将士的遗骸的山头上艰难跋涉着。随着对这片“血肉沼泽”的逐渐深入,一众日军军官脸上所戴着那副名曰“坚毅”的制式面具,也在依次的瓦解。不等这支几十人的“观光团”走到阵地的中央,队列中的眉头紧皱者已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在队伍经过半张被弹片削下来人的脸皮所在的位置时,几名意志薄弱些的旅团部的军官,还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若是换一个时间、地点,这种有损“军誉”的行为,八成是被直属上司先扇上几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再来上一大顿劈头盖脸的训斥的。可此际,自个心下都早已是满心震撼不可言状的长官们,那里还有心情去斥责他们。 “永村君!你昨晚用的最终战法?你应该知道,使用这种战法是要经过旅团以上指挥部批准的!”从高地核心地域找不到稍稍完整的尸体这一点上,看出些道道来的佗美浩少将拉着脸沉声责问道。 五十五联队联队长永村不二雄大佐见顶头上司面色不豫,忙小心翼翼的答道:“旅团长阁下,守备这个高地的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之坚强、综合战力之强悍、装备之精良,都出乎下官的意料之外。昨天黄昏时分,两个中队的兵力都已经冲上高地与之展开近战了,可还是迟迟解决不了战斗,而中国的援兵又已逼近高地,下官也是迫于无奈……” “知道了。”证实了心中猜想的佗美浩少将制住部下的辨解。虽说,其实质为趁中国军队正与已方缠战之机,用炮火将双方人员都矛以肉体消灭的最终战法,在把下级将兵看成消耗品的日军高级军官中,并不算是太须忌讳的话题。可也不是好夸耀的事情。尤其是在身处这种异常惨烈血腥的氛围里时。深恐公然谈论这些会进一步影响到身边的部属们的本已低落情绪的少将,更不愿意让永村大佐继续说下去了。 “永村君,下不为例!你要知道,中国的人口是日本的九倍!”佗美浩少将淡淡的言语,让正担心会遭到训斥,甚至是处分永村大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未免太早了些。 “永村君,为了拿下这个高地,你的联队的损失有多大?”对此早胸有成竹的永村想都没想的脱口答道:“下官的联队在此战中阵亡七百四十一人,伤六百九十三人。” 正低头端详着脚下一把半埋在湿润的血泥中的被炮弹炸成两截的三八枪的少将,看似漫不经心的总结了一句:“这就是说,为了一个小小五五七高地,你的联队不止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还丧失了四成以上的战斗力,对吗?” 永村大佐硬着头皮答道:“是的!旅团长阁下。” “那么你能告诉我,守卫这里中国军队到底有多少吗?”陡着抬起头来的少将在用鹰一样犀利的目光逼视着自己的部下的同时,咄咄逼人的问道。 “可能是两个营?也可能是一个团?”从旅团长提出要到高地上来巡视一番后,就一直为此而心虚的大佐在惊惶失措间,已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旅团长还没有说话,以正在对答的这两人为中心围成一团的军官们,就都窃窃私语开来了。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腊戍的中国守军拢共只有一个师,而光是在腊戍城外与五五七高地与类似的要地,就有三四处之多。以此类推,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怎么着也不可能在被地人称为‘珠玛坡’的五五七高上放上一个团啊? “永村君,你不会介意我们清点一下吧?”这句话佗美浩少将说得心平气和,可听在永村大佐耳中则不啻于是一把要命钢刀。而那些旅团部的军官们看着永村大佐的眼神中的意味,也从早先的鄙夷变成了怜悯、婉惜。久在高级指挥部供事的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即便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兵员远远少于中国军队的“皇军”是永远不能,也不敢承认其单兵战力不如中国军队的。如此一来,这场明胜实败的拔点战斗的责任,就必须由指挥无方的一线指挥官,也是就永村大佐本人来负全责。换言之,永村多半是看不到下一个日出了。 “永村君,我可以让人开始清点嘛?”面无表情的佗美浩少将连声催促着。 自知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永村大佐,默默的摘下的自己军刀,将其平举到了少将的面前。这个动作在对日军军官而言,可是有着特殊的含意,即请求长官赐与其剖腹谢罪的权力。 其实佗美浩少将这会儿又何尝不知,永村的指挥并没有什么大错处。可他更知道,眼下已发生的这件充其量不过七八百人的一个营的中国军队,竟能挡住有重炮支援的整整一个联队的日军三十六小时全力攻击,并使其损兵千余的玷污军旗的重大事件,又是必须要有一个交代的,否则这仗也没法子再打下去了。 正当佗美浩少将要示意永村当场剖腹,以振军心时。一个本应找旅团部通讯参谋递交文书的日军传令兵,从山头下一口气冲到了旅团长的面前。这个传令兵的反常行为,立即把高地上大多数军官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过来。要知道,越级报告这种事,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与十万火急的重要军情之间可是划着等号的。 细心些的日军军官们察觉到,从接过传命兵递过来电报的下一秒钟起,素来以镇定自若闻名于军中的佗美浩少将的脸色就变得凝重如磐,拿着电报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这一笺薄纸有千斤重一般。 良久。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电报内容中“解脱”出来的佗美浩少将,先是推开了永村大佐的军刀,方才开口宽慰道:“永村阁下,还是让中国人的鲜血来洗刷你的耻辱吧!” 感激涕零的永村正待要说几句“豪言壮语”,把电报死死捏在手里的少将却已扭过头去,边扫视着围绕在他身边的全体军官,边郑重其事的宣布道:“诸君,师团长阁下刚刚下令,从两个小后起,所有参与攻击腊戍城的部队的作战动作,都不许再有一分钟的停顿。” 尽管已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可军官们还是禁不住一阵哗然。他们当然明了将军所说的‘一分钟也不能停顿’就是不分白天黑夜连续攻击的意思。 “旅团长,距离腊疏最近的中国第八军的战术动作并不积极,都好几天了,还一动不动的蹲在萨尔温江东岸。更何况一一四联队早已沿江完成设防。”五十六联队联队长北条勇大佐的话虽没说完,可置疑的意思已再是明显不过了。 “不是为了第八军。有情报说,大约一个小时前,一支打着‘白虎旗’中国军队,踏过了中缅边境线。”佗美浩少将苦笑着解释道。 一时间,曾当过新一百师的釜底游鱼的军官们眉宇间隐约可见的怯意与那些近年后方才补入军中的后来者或满脸迷茫、或斗志昂扬的脸庞(在于钦州诸役中近乎全军覆灭的第二十三旅团,程家骥和他的军队被老人们视为禁忌,等闲不会谈起。),相映成趣。在论资排辈盛行的日军中,前者的军阶当然大多要比后者来得高些。 面对部属们在表情上的这种泾渭分明,你说身为在当年在那场“自然灾害”中唯一幸存的旅团级军官(参谋长)的佗美浩少将,怎么不感慨万千。 可他还是知道,此际显然不是“怀旧”的恰当时机的。 于是乎,少将便把目光又投到了“可怜”的永村大佐身上。 “永村君,我把旅团的辎重大队和五十六联队的第二大队都拨给你,并授权你使用任何你认为需要使用的任何手段。可你这次只有十二小时的时间。天黑之前,我要是不能站在六八零高地上。那就请你光荣的战死吧!”少将的语气无疑是决绝的。 “哈依!”永村用尽平生力的躬着身子,让人们不禁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腰给生生弯折了。 安排完这些后,佗美浩少将便在几个随身卫士的保护下赶往师团部紧急军事会议去了。或许是心中太急切的缘故。少将在下坡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一个多小时后,日军开始对六八零高地进行炮击。 虽说孙伯伦在指挥部坐得是稳如泰山,调派起部队来也是有条不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六八零高地落下第一排炮弹开始,他那副铁打的肝胆却已是倒悬了起来。 新三十八师泰半都是从税警团时期就跟着孙将军在淞沪战场上流过血负过伤的老兵了,论战斗经验和对日本人的刻骨仇恨自是没得说。对这支在贵州大山中卧薪尝胆的两三年的部队的技战术运用能力,孙伯伦也有着足够自信。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日军按正常的打法,单凭着手下这万余精兵,就是鬼子多来上一个师团,他也有信心在这座弹丸小城里,熬上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日。在五五七高地失守前,他也是这么想的。并且孙将军还坚信,只要自己的部队能在腊戍坚持十天,日军就得无功而返。可从昨夜起,孙伯伦方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日军的兽性,或者说是低估了腊戍的得失对于整个战局中的影响。现在看来,这一战的规模虽不大,可单以惨烈程度而论,也许要比血流飘杵的罗店,还要来得残酷一些!孙将军更已想到程家骥的千里驰援,从某种意义上,反到成了他和他苦心经营的数年的新三十八师的催命符。十八师团或许可以不在乎因没了主心骨,而成了一盘散沙的第八军,可对于新一百师这个老相识,是绝不敢有半点玩忽之心的。 他还可以肯定,日军对六八零高地的攻击,只会更加疯狂。原因无他,能俯视腊戍全城的六八零高地的重要性,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的! 可孙伯伦毕竟是一位优秀将领,对日军所施这种奥妙全以命换命上的“流氓战法”,他也是想出的对策的。而现下让孙伯伦提心在口的正是此事。说到底,虽说这法子早在几千年就有人用过,可这成功与失败的比例却是个五五开。若不是让日本人的“无赖”给逼急了,崇尚正兵之道的孙将军,还真不想去弄这险! 与此同时,笼罩由日军炮兵全力织成的“火网”下的六八零高地上。 若是换了一支中国军队,在这样的紧张时刻,身为这个战略要地的近两个营守军的最高长官的苏正良,即便不是赤膊上阵,恐怕也是要亲自下到一线战壕里去督战的。可这一套靠部队主官的个人勇气来激励士气、维系军心的“流行风”,在从成军的那一天起,就深深的打上了西方军事理念的络印的新三十八师里却行之不通。新三十八师有它自己的独特风格。正如历史上的那些败在这支中国劲旅当中的另类手下的日军将领所评价的那样,新三十八师及由其所派生出的部队,打起来仗来,无论兵多兵少,总是那样的有条有理、层次分明,让人一目了然,却又无可奈何。一句话,真可谓堂堂之师,巍然大气! 事实上,采用这种全军上下尤如一台各施其职的精密仪器般运转不息的战法,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相形之下,只负责单纯的‘思考’的中高指挥官,亲自上阵的机会被“无情”的搏夺,那都不值一提的小节的。其最大弱点还是,‘大脑’一旦被敌军端掉,任是四肢再有力,也会任人宰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身负重任的一一四团长苏正良正站在一间用高标号水泥紧急抢修的地堡里,宁神静气的观察着阵地前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炮声依旧隆隆,且看不出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架势,而一支队列看上去稀稀拉拉人数却相录不少的日军,却冒着己方的炮火杀伤,奔跑着向六八零高地扑来。 鬼子此举让苏正良那张倍受同僚们不待见的“小白脸”上,顿时浮起了若干条黑线。小鬼子的那点伎俩,那里瞒得过深受孙将军的赏识的这位新三十八师最年轻的团长的眼睛。鬼子指挥官这分明是想重施几个小时前在五五七高地所用的故伎。 “直娘贼的小鬼子,还真尝着甜头了!”也是安徽人的苏正良一边嘴里骂着家乡土语,一边用标准的美式军用手势向身后一个参谋上尉示意,让其通知下面可以开始进行某些相应的准备了。 不远处的山脚下,背水一战的永村大佐正绑着“月经条”,光着瘦骨嶙峋的胸部,挥舞手中那把差点就切入他自个腹中的军刀,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催促着已冲到半山腰有日军加快推进的速度。当然,任联队长大人喊得再是卖力,也是不可能在炮声中传出多远的,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还是永村身后的旗语兵。 ‘近了,又近了!’苏正良在心里默算着仗着大腿比较粗,跑得快得与狗都有得一拼的那些日本兵,与自家一线阵地之间的距离。 不得不承认日军的炮兵的业务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就在日军步兵冲到离中国军队的阵地不足三百米处时,所有炮火都同时停了下来。 “整队!”被“国家”派来“死”的日军在军官们的吆喝下,迅速的组成几列冲击队形。一整好队,这队日军便端着刺刀向中国军队阵地压了上来。 “哟西!”眼见自己亲手所制订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永村不二雄好一阵兴奋莫名。 无独有偶,就在永村大佐的肾上线分泌陡然加速的时候,他的直接对手也“启动”了手上“开关”。随着苏团长的一声令下,绑在上百只被中国军队从腊戍城里紧急征用来的居民们的爱犬身上的手榴弹被拉开了弦,同时它们那早已被浸过油的尾巴,也被中国士兵点燃,紧接着,这些临时被升级为军犬的看家护院的“好手”们,便从阵地上死命蹿了出去。 尾巴吃痛的狗儿们跑得都是直线,在被精确计算过的手榴弹炸响的时间点上,“健步如飞”的它们刚好能与已冲到阵地近前的日军敢死队的“胜利会师”。上百条狗这时就好比上枚自动弹射的地雷一般,排在第一列的日军在轰然成片的爆炸声,纷纷化身成从半空中洒向“人间”的“血雨腥风”。情知冲到这里,已无退路可言的日军当真凶悍的得紧。不用军官再行催逼,后几列的日军不待“血雨”消散就冲了上来。那种视自身生命于无物的“勇敢”,再配上他们满头满脸全是碎肉鲜血的狰狞形象,倒是很有些能动人心弦之处。只可惜,与日本人仇深似海的守军官兵们,却没有那份“惺惺相惜”的“情怀”!在他们手上,更多四条脚的“死亡使者”被分波次的放出了阵地。 “哒、哒、哒!”日军的机枪手们的阻击,使得一部分狗儿“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正急于向中国军队靠拢的日军官兵们却绝望的发现,他们所做的无非是将能动“跳雷”变成不能动的正宗地雷而已。而且,爆炸所掀起的满天尘土,也让日军的机枪们能击毙狗儿的概率愈来愈小。至于那穿透力太强的三八步枪,莫说是在这种几乎没有人手不打抖的情形下瞄准不易,就是侥幸能打中,只要不打在正处精神高度集中状态的狗儿们的脑袋,又或是狗腿上,也不过是穿肉而过,并不能让狗立即止步。换言之,根本就没有实际意义。正当残存的日军大感惶然无计时,最后一批“杀手”出现了,这批可都是土司、头人们养的狼狗、藏獒。训练有素的它们,不但远比前几批同类来得敏捷凶狠,对日军来说更“不幸”的,这些血统不大纯正的狗儿们,还已被不怀好意的人们紧急教导得对日军的鸭屎黄军服十分“热爱”,是专门被挑来以个别“谈心”的方式打扫战场的。 就这样,在双方都“悍不畏死”的情况下,这场近千条缅为中用“勇狗”与几百名纯种的日本“勇士”之间的死亡对决在短短一刻钟内,便降下纬幕。 “八嘎!”深感受到了“羞辱”的永村大佐气得把心爱的高倍数望远镜狠狠的摔在地上。 头上悬着一把太阳一落山就会自动掉下来取其性命的达摩克斯之剑的永村,当然不想就这样带着屈辱默默无闻的死去。 “人狗决斗”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两个大队的日军就对六八零高地重新发起了攻击,签于家家养狗的腊戍城最少有两万条狗这个让人“难堪”的现实,心有余悸的永村大佐这回用的是步步为营的常规战法。 大大们,又是半夜更新,月票、推荐票,有点给点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四) !#10176231 那边六八零高地的争夺还在打得热火朝天,这边程家骥、文颂远等一众新二十军高级军官就已在一大群卫兵的簇拥下,打马来到了设在于中缅交界地区缅甸一方的小镇贡坚镇镇上的一家英式小教堂里的第八军军部的门前。 此时,早得下面通报的第八军军长何绍光,已率军部一干官佐在小教堂门口恭候多时了。 “从周兄!”程家骥见状连忙翻身下马,给这位年近四旬的中将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说起来这位一年里,倒有小半年要呆在重庆“养病”何家“太子”,怎么着也算是程家骥的老相识了。虽然程家骥素来为何部长一系所恶,可场面上“称兄道弟”的交情,并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的这两人却还是有的。 “浩然!见外了不是!咱们兄弟之间,来这套官场虚文,有意思吗?说真格的,你这个百胜将军一站在我面前,我心头那块大石头立马就不见了!”何绍光这一席话,倒也不全是客气话。虽说,这位先后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军校、黄埔一期的双料高材生,有着极为扎实的军事理论素养的中将,投身军旅也有整整二十个春秋了,谈兵论武那是头头是道。且靠着他那套与部下同桌赌、一床嫖的独得之秘,也还能拢得住军心人气。可不知为何,这一临阵指挥起来,何绍光就是缺了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心劲。一句话,第八军这么一支闻名遐迩的劲旅,在这位有六房姨太太的大少爷手里,做做守备部队还成,可要是冲锋陷阵、强攻克敌,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客观说来,这回第八军奉命驰援腊戍,之所以会行动迟缓,作战不力。若是说他这个一军之长,没有丝毫怯战、避战之心,那固然是说不过去,可更多的怕还是力有不逮所致。其实,何绍光这几天的日子也很不好过,鉴于腊戍得失关乎缅甸战局的成败,且还是国际观瞻所在,最高当局是一天早晚两份电报的催着、逼着。而身上火炉中的孙将军,更是三四个小时就告他一次御状! 受斥责的次数一多,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的何绍光,自已都估摸着再这样下去,人头落头倒是还不至于,可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能切实掌握在手的几万大军,多半是要保不住了。就这么着,飞兵前来的程家骥和他的部队便化身成了何大军座眼下唯一能指望得上那根救命稻草了。就冲这一点,不管程家骥与何绍先那个当军政部长的叔叔,再是不合拍,在这个节骨眼,他也得对程家骥热情有加不是。 在官场上好歹也打了三年滚的程家骥那能想不透这些。在又寒喧了几句后,貌似莫逆之交的两位军座,便肩并肩着的径直来到了第八军的作战室里。 “各位长官。我第八军兵力布署沿萨尔温江从东住西依次为,荣一师屯兵于霍班,军部及一零三师驻贡坚,一六六师位于邦帕曼对面。而日军早已在对岸各渡口严密布防,并于日前击退我军多次试探性抢渡。目前,敌我军呈沿江对峙之势!现在最大困难还是先我一步到位的日军把沿江船只,基本上都拉到对岸去了,致使……”八军的一个中校参谋的指着地图不紧不慢的介绍着当前的敌我态势。 “守江的小鬼子到底有多少?”急性子的文颂远抢着问道 素来拿文颂远没什么法子的程家骥,给了何军长一个歉意的眼神。何军长大度的笑了笑,挥手示意那个被打断话头的参谋,先回答文颂远的问题。 “据搜索部队报告,直接担负封锁各个渡口任务的是十八师团的一一四联队。在对岸离江边再远些孟昔一带,还驻扎有第十二辎重联队的一个大队和三十五旅团的一些直属部队?”中校参谋一五一十的答道。 “那就是说拦在江上的鬼子兵,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千人?区区一个半联队的小日本,就把你们第八军四万人给挡了个结实!按你们现在这种四平八稳的打法,等援军到了腊戍城下的时候,新三十八师的兄弟们早骨头打鼓了!”文颂远话里话外的轻蔑是那样的明显,明显得不仅在在场的第八军军官们大多面色不豫,就连打定了主意要对新二十军多加迁就的何军长都轻皱起了眉头。 “文师长,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家骥佯怒道。 “浩然,我看文师长还有话说,让人家把话说完吗?”何军长明是劝解,暗是激将的说道。 主人家既然这样说,本为就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借文颂远的口宣之于众的程家骥,自是乐得顺水推舟。 “何军座,我是这样想的。救兵如救火,我部今晚可以从邦帕曼以西,趁夜偷渡,杀过江去!你们第八军只需要在几个渡口佯攻一下,配合我们就行了。”文颂远此言一出,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奇思妙想的第八军的官佐们,顿时大失所望。 “文师长,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莫说那一带根本就没有渡口,就是勉强能渡,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船只!要是几千人兴师动众的砍树伐木造木排的话,日本人又不是傻子,你偷渡就会变成强渡,那样话,和我们军现在所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那个担任解说的中校首先发难。早对文颂远的跋扈多有不满的八军军官们纷纷跟随进。 在片置疑声中,唯有何军长看出程家骥早已胸有成竹,他低声要求道:“浩然,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嘛?” 傍晚时分,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色下的萨尔温江。 “得生哥。这江虽只四五十丈宽,可江面却不平静,军座让咱们这样干,他“老人家”究竟有几成把握吗!”新一团一营长阳财发已暗自把眼前这一只只用一口口行军锅加上铁丝木条拼起来的“筏子”,与那时不时拍到岸边的浪头,做了好一阵对比。可愈比下去,他就愈是心里发虚,手上冒汗。 “军座说他一成把握都没有!可不这样冒险试一试,想要救出新三十八师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赵得生的回答让亦步亦趋跟了他十几年阳财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得生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就这种玩命的活,你还去争。”这回赵得生没有再答腔,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河滩上一只“筏子”面前。 “得生哥,你别急,我不发牢骚了,还不成吗?你把我的活抢了,让我以后还敢见嫂子吗!”深知赵得生为人的阳财发忙不迭的阻拦着。 “财发,你把他们几个都叫来!”赵得生的语气沉重的说道。 人都聚在这一片,召集起来自是快得很。只几息的工夫,赵得生所说“他们”便一个不少的来了。 “兄弟们,大伙儿都是在枪林弹雨里钻了半辈子的大老粗,大道理咱们懂得不多。可对国家民族忠诚,对长官忠心,对父母孝顺,这几个老理却总还是认的。军座待咱们,待军街阵亡伤残的兄弟们天高地厚。两军阵前,咱们不拼死争先,还是人吗!”赵得生说到这,在扫视了面前这几个当初从军街出来几百男人们当中的幸存者们一圈后,接着说道:“再说,这次我可是把枪都拔了出来,才逼得文疯子服了软。我不是为我一个人争这口气,是为新一团近三千号广西兄弟争一口气,是在给军街做这个脸!你们一营的营、连长大都是从军街里去来,我不让你们第一个去冒这个险,让谁去?” 军街!军街!那条以女人们几乎都成了寡妇为代价,成了玉林城里最富足的平民居所的深深的小巷。无疑是这些从那里走出来兄弟们心中的圣地! 看着兄弟们那一张凝重如磐的面庞,赵得生放心了。 随着天色的彻底入黑,雾也愈来愈浓了。可四五百名八桂男儿还按原计划,在各自灌了一两口白酒后,推着一只只将要承载着他们的一切的简陋“筏子”,跃入了不但波浪起伏,还带着谈谈春寒江水中。在入水那一刹那,在这些都多少识些水性的兄弟当中有人热血沸腾,有人忐忑不安,甚至有人因恐惧而在浑身发抖,却决没有一个想到过要退缩!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即便后退一步,不但对不起祖宗后人,更不会为昭昭天理、条条军法所容! 其实,此际整个新一团最悬心吊胆的人却要算站在岸上看“风景”的赵得生。 赵得生那用浑身上下几十处大大小小的伤疤,所换来的稳定得让极少服人的文颂远都自愧不如的心理素质,在这个时候却似乎全部失效了,以至于从“筏子”没入夜色的那一刻起,被他平端在胸前的望远镜就频频“点头”。 这也难怪,象赵得生这样身经数百战的老兵油子,或许可以对战场上的尸山血海,视而不见,可却最见不得自己的部属兄弟们冤冤枉枉的在战场以外的地方送了命。 ‘一、二、三,……’其实,正专心致志的数着在无尽夜幕中,偶尔一露“峥嵘”的“筏子”的数量的赵得生,又何尝不知,照他这种逮着一个算一个的数法,是注定无法得到准确的数字的。可他这样做,却只过是想让自己胸腔那颗蹿来蹦去的心,能够“安份”一点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结果”的一步步的逼近,让赵得生紧张得脸膛都泛起的青紫了。在这一刻,从来为什么事后悔过赵得生对自己是否该逞这个强,都产生了几分置疑。 还好,对岸终于冒出一堆隐约可见的煹火。看见这煹火,赵得生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全军覆灭。下一秒钟,他脑子里刚刚松下的那根又绷紧了起来。这江是过去了,可损失多少还没往回报了。 “哗拉!”一个突如其来的硕大浪头,打离赵得生所站的地方不远的江边的一块大岩石,四处飞溅的浪花浇了他一个劈头盖脸。 这浪花打得赵得生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让他勃然变色的当然不会这脸上这几丝凉意,而被这个来势汹汹的浪头所勾起的联想。 ‘财发、柴胡子、小栓柱、叶猴儿。’赵得生在心底里默念着这些早已与他血肉相连的兄弟们的名字的同时,那些熟悉的面孔也从脸海里一一掠过。不知不觉间,赵得生发现自己的眼角竟变得那么的湿润。 “老了!毕竟是四十五六的人了。倒回去三五年,老子那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赵得生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故作豁达的自言自语道。 “团座!江那边有人过来了!”赵得生的警卫排吴六狗嚷嚷着。 “喊什么?大惊小怪!”嘴上斥责着,可赵得生急不可待快步迎上前的动作,却充分暴露其‘只许州官放火’的‘虚伪’面目。 爬上岸来的人正是赵得生刚才还在心里念叨着的人之一小栓柱。当然,能做赵得生的弟兄的人,再小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 赵得生跑到离小栓柱只有七八步远时,在飞到眼前的枪子面前也没怕过赵得生,硬是不敢再向前走半步。小栓柱在哭!当年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他赵得生用刺刀从肚子里生生挖出一颗粤军的机枪子弹,都没哼声的小栓柱竟然在哭! “柱子,折了多少弟兄,咱们兄弟里谁走了?”赵得生强撑着身子凄声问道。他对栓柱太了解了,若不是曾一起在军街里苦熬岁月的兄弟去了,说什么这条铮铮铁汉也成不了现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得生哥。浪太大,有六条……筏子,其它筏子上……还一些弟兄被……冲到了江里……水性好的弟兄爬上岸来,有些就不见了,我们一营拢共丢了三十几个弟兄。”当已是泣不成声的小栓柱断断续续说到这里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柱子!你******快说!咱们几兄弟折了谁了?”从损失并没有到无法承受的份上这一点,愈发肯定了心中不祥的预感的赵得生冲上前去死命摇晃着小栓柱,声嘶力竭的喝问道。 “财发和胡子在那六条其中一条筏子上,我带人沿江找了几里地也没找到他们!”被逼得无法自控的小栓柱发泻似的扯着嗓子回应答。 “啊!”只觉得自个五内俱焚的赵得生,在发出了一声让人闻之惊心动魄的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悲切长鸣后,双脚一软跪倒了沙地上,而与此同时,他的虎目中也再次渗出了液体,只不过,这一次不光有泪,还有血! 一九四二年,三月六日夜间,新二十军新编第一团所属近千精兵,以八十三人“失踪”为代价,成功偷渡萨尔温江,并于午夜间十二时强袭了西岸重要渡口邦帕曼!驻守日军邦帕曼的日军两个中队,在措不及防间,大部被歼,小部溃退。新一团过江部队遂依托邦帕曼,接应早在邦帕曼对岸潜伏良久的新一百师过江。 坐镇孟昔的第三十五旅团旅团长川口清健少将闻讯后,匆忙调集千余兵力进行反扑,却为时已晚,反被已站稳脚跟的新一师二百团的两个营与新一团过江部队合力痛击,损兵过半,退回孟昔。 到三月七日天亮时为止,新二十军已有近五千人踏上了萨尔温江西岸的土地!而自知无力将对手赶下江去的负责江防的日军,也已在有步骤的向腊戍方向收缩兵力。 这就是说,在四个多师的中国军队与嗷嗷待援的新三十八师之间,已无天险阻隔!从开局那一刻起,就没对中国军队有利过的缅甸战局,也由此出现了重大转机。 当然,中国军队的转机,对日军而言就意味着危机!在新二十军突破日军萨尔温江防线两个小时后,正忙于对付固守曼德勒的六七万中英联军的中原规一,就给牟田中将发了紧急电报,询问其是否有把握在阻击跨江而来的中国援军同时,攻下腊戍,全歼守军。 自忖腊戍城已是捶手可得牟田中将昂然回电曰“再给我一个联队,我就能把腊戍变成中国军队南下的截止线!” 鉴于手头上再也拿不出那怕是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的事实,中原规一急电东京,请求大本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给第十八师团增加至少两千战斗兵员。 迫于情势,日本战时内阁在紧急磋商后,决定使用手上最后一张王牌,隶属于日军第五飞行师团的久米伞兵旅团。 于是乎,被训练他们的德国军事专家评价为“世界上战术技术最糟糕的空降部队”的日军久米伞兵旅团,当天接到命令其从原驻扎地菲律宾首都马尼拉转场至已被日军地面部队占领的位于同古城西北的克永冈机场的命令。 请喜欢本书,又有月票的大大们支持一下吧!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五) !#10176592 上百架运输机转场,何等的惊天动地。很快,日军此举的意图,便被盟军各方的情报部门所洞察。 三月七日下午五时,已架设有一座浮桥的邦帕曼渡口。 “浩然!你看看这个。小鬼子唯一的一个空降兵旅团,就要掉到咱哥俩头上了!”从已移驻孟昔镇的第八军军部,匆匆赶到这里来的何军长,一边把一份电文递给冒着日机的频频轰炸,亲自在渡口指挥协调架桥的程家骥,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从周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多上两三千没有配备重武器的鬼子吗!只要咱们手脚利落些,趁着天黑敌机行动不便之机,再在各个渡口多架上几座浮桥,最迟明早七八点,就能把还滞留在东岸的装备、人员都运过来。到那时,我就不信了,日军草草设下的这道兴威、孟因、孟杰防线,能挡得我四个师的全力攻击!”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泥浆的程家骥看完敌情通报后,好言宽慰着何军座这个一遇事就大呼小叫的临时搭档。 “浩然,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就怕孙伯伦撑不到那个时候!”何军长这句话,让程家骥的眼皮霍然一跳,他冲口问道:“腊戍那边又有新情况了?” “就在一小时前,六八零高地失守了。照我看,这个俯视腊戍全城的制高点一失,不等天黑,新三十八师就要打巷战了。”何军长渭然长叹道。 情知何军长所言不差的程家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已可称得上身经百战的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还很少有那一座预先没做过相应的准备的设防城市在转入巷战后,能撑得过二十四个小时的。 “本来嘛,事既不济,让城别走,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这个孙伯伦性子太倔,硬是给重庆连发了三封明志电,说什么腊戍虽小,却关系全局,职与部属誓将上下一心,奋战到最后一息。若不成功,愿全师成仁。以鬼雄之姿,翘首以盼迟来之王师!浩然,你听听,明明是他孙伯伦要自陷死地的!到头来,这个吃过黄油面包的家伙在电文里轻轻巧巧的一带,就把咱哥俩都绕了进去!这不!老头子当场急眼了,限令你我在天亮之前,解腊戍之围,如若不然,杀头不论大小!”显然对孙将军临了还要拖人下水的“恶劣”行径,深恶痛绝的何军长,咬着牙接着说道:“浩然,你点子多,胆子大。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此际的程家骥正沉浸在惊闻腊戍危在旦夕,所给他带来的心理冲击当中,压根就没有听清何军长最后那句话。直到满心惶急的何军长再三催促,程家骥才回过神来。在心里默算了一阵后,程家骥淡然而决绝地说道:“从周兄,事情即然已然到了这一步,咱哥俩想要化险为夷,也只好拼一拼了! “浩然,你的意思是,单凭已过江的部队,今夜就向南突击,全力一搏!”何军长有些不敢置信地答道。 程家骥凝重地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这些时日的夹板气受得实在是太多了,又或许是思量着腊戍这个阵眼一丢,最高当局会当真来个言之不预,总之这一回,何军长迟疑不决的老毛病竟然没有再犯,他挥舞着拳头奋然高喊道:“娘的!就这么着了!” 深知此时此刻的每一分钟,都是万金不易的,二人便立时商议起入夜后,将如何行动的具体事宜来。真别说,有着扎实的军事理论功底和二十年东征西讨攒下来的丰富的作战经验的何军长,其实真是一个当参谋长的好料子。再加上他那谨小慎微的性格,这一横下心来,倒是很能在作战计划细节上,与在这方面有点粗枝大叶程家骥起到互补之效。 可即便这样,两人最后敲定的作战方案,还是漏洞多多。程家骥虽深知其弊,却也只得将就为之。毕竟,想要仅靠萨尔温江西岸现有的新一百师、第八军的荣一师和新一团一部合计六个半团的兵力,在一夜之间击溃好歹算是有防线可依托的一个半联队的日军,本就不是一件能够面面俱到的事情。更不用说,牟田中将随时还会派来援兵了。 晚八时许。设在日军在腊戍以北匆匆设下的阻击防线中段的一处山洞里第三十五旅团旅团部。 此时,这里正笼罩一片疑云当中。 “参谋长,你发现最适合中国军队隐藏伏兵的地方了吗?”正黑着脸端坐在,一大群忙着在军用地图上,寻寻觅觅的参谋中央的川口清健少将,带着一脸的困惑问道。 正低头苦思的旅团参谋长细川静夫闷声闷气地答道:“还没找到!” 川口清健没有再追问下去,又眼观鼻,鼻观心的去做他的“功课”去了。 而细川静夫也继续抵下头去与地图上的每一个地名较起劲来。 尽管这已是半个小时内,这两位三十五旅团的主心骨第五次如此这般的对答了。可围绕着两人的参谋们,却一个人没有能在心中升起一丝诧异的,仿佛长官们的六神无主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的似的。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这事要从红日西坠时说起。从那时起,中国军队就同时向兴威、孟因、孟杰这三个日军防线的支撑点发起了攻击。全线攻击这不稀奇,可要是攻击的力度,投入兵力都一无二致,那就不能不让人费解了。且由于腊戍的战斗正在紧要关头,牟田中将暂时抽不出一兵一卒来援助这边。以致于兵力单薄的日军守军在这三处地方的战斗中都处于下风。 当然,川口少将手上还是预备队的,第十二辎重兵联队的两个中队和旅团警卫中队早就在洞外集结完毕了。可川口、细川明知无论把这六七百人投入到那个方向的战场,都能在短时间内,扭转那里的战局,可他们竟就是不敢把这支部队投上去!原因无它,旅团指挥部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程家骥这个曾给第十八师团全体将兵,留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的中国名将,会如此愚蠢的用兵! 虽说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这并不妨碍一众“聪明”的日军军官,依据反常即为妖的定理,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其中一定有诈!他们还以这个结论为中心,延伸出了关于中国军队诈在那里的多种猜测,并最终统一了彼此间的认识。那就是诡计多端的程家骥这是在钓鱼,在钓日军的预备队。用这个猜测在解释,中国军队现下这种平均使用兵力,处处占稍优势,又处处不能取得突破性战果的打法,虽还有此许不明之处,却无疑是最合乎逻辑的。同时也与东京大本营的情报部门,就程家骥指挥风格下的:“明奇实正,谋算精准。”的八字评语所暗合。 在“确定”了程家骥所施的诡计后,足智多谋的细川大佐立即提出了对策,集中现有的机动兵力,对程家骥藏起来的那支预备队,进行一次突袭,把中国人利刃,在还没有来得及出的时候折断它! 这么一来二去的,找到臆想中的那支战力强大的中国军队的位置,便成了当务之急。可不管他们翻烂了多少张地图,撒出去多少搜索兵,还是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 良久后。 “细川君,请你过来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的川口少将招呼道。 不待细川大佐走到他的身边,显得迫不及待的川口清健又开口说道“细川君,我是这样想的。要是能有一支得力的部队直插邦帕曼渡口。那就一定能把程家骥真正的意图打出来!” 细川知道,这是要攻敌之必救,把对手隐藏在暗处棋子调到明面上来。可他在转瞬间又皱起眉头,这一手有效是一定有效,可派多少兵力去执行这个任务,却又一个难题。去的部队少了,那等于是给守渡口的中国军队提供“送货上门”的优质服务。人去得多了,倒是多半能把中国军队预备队给调出来,可那又势必会演变成一场,比依次向各阵地添兵还要险恶的多的,在中国军队腹心地区进行的大混战。 “我所说的这支部队,不在我们旅团序列内!”看透细川心中所想的川口,微笑着解说道。 “噢!”在吃一惊后,与川口同事的多年的细川随即又明白了他的旅团长的言中之意:“可是夜间实施伞降的难度相当的高,而且今夜还有薄雾,军部会让久米旅团冒这个风险?” 面对细川的疑问,川口少将的回应是斩钉截铁的:“缅甸战局已到最最关键的时刻,帝国的勇士们正在地面上成千上百的死去。在这个时候,飞行师团那些拿着高额津贴,成天无所事事的“军中贵族”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一次仅仅是冒险的军事行动!参谋长请你把的这句话加在给牟田中将的电报里!另外还得申明一点,凌晨一点前,如果没有援兵到来的话,防线的崩溃就将无可避免了!” “哈依!”情知顶头上司决心已定的细川大佐绷然脸应了一声后,便去草拟那份略有些夸大险情之嫌的电报去了。 与此同时,实际上已被程家骥鸠占雀巢的第八军军部。 “报告,荣一师周副师长来电,其所部两个团对孟杰发起的第三次攻击,再次受挫。”双手抱胸前而坐的程家骥冷然回道:“那就让他发起第四次攻击。告诉周明远,我不在乎他受挫不受挫。可只要让我发觉孟杰方向的枪炮喊杀声有小下来的迹象,那我就立马让人把他押回昆明,请他自己去跟石庭大哥解释去!”程家骥这是吃定了荣一师的官兵们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意丢郑中将这位深得军心的老师长的脸面! 果然,孟杰那边的“回话”也硬气的很。那位郑中将一手提起来的周副师长,摔下电话就亲自上火线督战去了。可以想见,孟杰方向的动静,不但不会减弱,怕是要比先前还响亮几分。 看着程家骥如臂使指般的指挥自己的部队,何军长心里不免有点五味杂陈。但他更知道,现在可不是吃味的时候! “浩然,六个团全压上去,各个渡口都只有个把连在警戒,要是这会子日本人给我们来个穿插突击。这渡口一失,军心非散了架不可。我军又是背水作战,后果堪虞啊!我看是不是把刚过来的几个营分派下去?也好保险些!”程家骥想都没想的脱口答道:“从周兄,现在把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部队又分散开去。要是日军集中兵力从正面反扑怎么办?象目前这种情势,孟杰、孟因、兴威这三个敌我相峙不下的焦点,可是一个也垮不得,一跨就是兵败如山倒!” 被问住的了何军长苦笑着说道:“打了二十年的太平仗,这回算是让你跟孙伯伦这两个生犊子给坑着了!你这那是打仗,简直就是在押大小!我也想明白,惹不起,咱还躲不起!打完这一仗,我回重庆去。军委会中将高参的板凳冷是冷点,可强在无风无雨好度日啊!” “从周兄,你大可放心,我这个“百胜将军”的虚名,也不全是摆设。对面的川口又是咱的“老相识”了,我量他川口不敢冒冒然的孤注一掷。只要再拖上几个小时,手里的部队充足了。到那时,面前三个已被我军狠狠的消耗了半夜的日军据点,不管打一个都会一击中的,就是川口把他的旅团部倒马桶的兵都填上来,也不顶事了!”才会把何军座的这番“肺腑之言”住心里去的程家骥又在“批发”宽心丸了。 说真的,川口会不会象他所说的那么“忠厚老实”,程家骥自已都只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他有选择的余地嘛! 应该承认,在行事效率上,久米旅团还是从德国教官那里受益非浅的。从晚九点差几分接到命令,飞临预定空降区域上空,他们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来得可谓及时已极,再过一会,手上攒足一个师的机动兵力的程家骥就能发动雷霆一击了。 只不过,久米旅团的亮相方式,就有点“另类”了! “轰隆。”请不要误会,这声把天边的闷雷都盖了下去的巨响,不是日机在轰炸,而是两架日军运输机,因能见度方面的问题,在几千米的高空中“亲热”了一下。借着两机相撞,所擦出的炫烂夺目的“火花”,已被巨大的发动轰鸣声引到军部外面的中国军官们看清了天空那无边无际的庞大的机群。下一秒钟,程家骥和何军座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发现对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 “从周兄,我拟从已完成集结的贵军一零三师中分出两个团,绕过日军的防御正面,强行向腊戍城里输送兵力。而其它部队逐步脱离战斗,退守江岸,等部队都过来了,再行反攻!你意下如何?”迫于敌情骤变,程家骥在无可奈何之下,抛出了他的第二套方案。 “唉!也只能这么办了!但愿一零三师能多冲进去一些人,让孙伯伦能撑到咱们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一零三师可是何军长从抗战前就带起的部队,是他的基本部队。若不是别无它法。他那里会同意让他的心头肉,去干这种不管成功与否,都注定要损失惨重的活儿。 当这两人要回屋去下达命令时,一件天大的怪事,戏剧性的发生了! “两位军座,日本飞机没“下仔”,就朝西飞过去了!”那个曾给程家骥等人讲解过敌我态势的中校参谋惊呼道。 “严济民,你看清楚没有?你要敢慌报军情,我关你的禁闭!”正满心失落的何军座,头也不回的厉声斥责道。 “军座,是真的!天上没有“小白花”!”还举着望远镜的严中校的肯定的说道。 在亲自观察了一通后,如同被打一针强心剂的何中将中气十足命令道:“袁参谋长,把军部里凡是“四条脚”(骑兵)的都给我东南西北的撒出去,重点放在南面。让他们多带上几部电台,我要知道鬼子伞兵到底有没有在这附近降落!还有,让他们不要怕伤亡,一定要给多我多跑几公里!” 地面上的地毯式搜索还没有结果,日机就又飞回了战场上空。 这时,程家骥已让人用十几具倍数不一的望远镜临时组成了一张观测网,可直到头顶上又重归于一片寂静,也没能从夜空中找出一个白点。 机群一走,各个方向都没有发现日军伞兵的电报也发了回来。虽不明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现象,可却知道战机往往稍纵即逝的程家骥,在与喜气洋洋的何军长对视了一眼后,下达了让一零三师立即对位于日军防线中央的兴威镇发起猛攻的命令。 而日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还在日机第一次掠过战场上空时,第三十五旅团旅团部就成了盛蚂蚁的热锅。 “细川君,与机群还联系不上吗?”急得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的川口少将,用已带着少许哭腔的语气,对正亲自操作电台的细川大佐连声催问着。 “旅团长,呼号倒是叫出来。可我们所收到的电码时断时续,想来对方也是如此。照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正确的表达各自想要传达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川口追问道。 “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云层里的雷电、这一带多山的地形等等!也许只有当机群飞出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区域,彼此间的联系才能畅通无阻!”细川的回答让悔之莫及的川口直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刚才就怎么忘了让人提前在战场上多点上几处大火堆了,那样的话,天上的雾再大,也能碰碰运气不是! 于是乎,无计可施的日军地面部队便剩下等待一途了。好在,他们并没等在太久,已返航的日机就飞到“干爽”些的空域。通迅是顺畅了,可这回电,却把川口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来自空中的电波称:“整整一千二百名伞兵,早已被从飞机上投了下去,而且还是按地面的指示投的!” 当心知多半是那个神经大条的伞兵译电员,错译了电文的细川大佐,根椐机群所给的提示,推断出实施空降具体方位时,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连忙抢上去扶住大佐的一个日军参谋,好奇的看了一眼被参谋长手上的那杆红蓝铅笔打了一个圆圈记号的地方,莱别山! 莱别山这个官名,确实是默默无闻。可“野人山”这三个字,那就无人不知了。当然,这个“野人山”并不是位于密支那以北的中印缅三国交界处,那个在历史上夺走了中国远征军数万将士生命的“野人山”。只要到过缅北的人都知道,“野人山”是当地人对遍布缅北的大大小小的几十处覆盖着原始森林的“无人区”的统称。而莱别山这个位于腊戍附近的“野人山”,虽然远没有密支那以北那个当是宽就三百多公里的“野人山”广大,可绝也不是一群既没有受过丛林战的系统训练,又没有携带相应的给养的伞兵们,想走就走得出来的。 三月八日凌晨二时,兴威镇被一零三师攻克。凌晨四时,已得到再次实施空降的七百名伞兵的增援的日军第三十五旅团,在愈打愈多的中国军队的猛攻下,还是全线溃退了。至此,日军将中国援军阻在腊戍城外的企图,正式宣告破产。 意识到大势已去的牟田中将,深恐已成久战疲兵的所属部队,被对手蜂拥而至的新锐之师包了“饺子”,遂下令十八师团能抽得出身的部队,向曼德勒方向退却。至于那些深陷于腊戍无法自拔的日军前锋部队,则被赋于与为全师团“断后”的“光荣使命”。 天蒙蒙亮时,新一百师二百团从北门冲入腊戍城,与新三十八师胜利会师! 五六天后,被抛弃在“野人山”里日军伞兵当中的幸存者们三五成群的相互搀扶着,从原始丛林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这些早扔丢了锈迹斑斑的枪支刀械的日军,随即被第八军一个物资转运站的官兵全部俘虏,经清点共六十二人。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六) !#10177227 三月九日下午。 位于腊戍西南方三十七公里处,被腊戍至曼德勒的大道分成两半的纳朗镇。由于地处交通要冲,此镇不但有上千户居民,还有着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货栈。每年春秋两季,惮邦“出产”的兽皮、山货、女奴就会先汇集到此地,然后再源源流向缅中地区,并从那里再流到仰光,甚至是英国。 商旅如云的纳朗镇的繁华,让一向把惮邦视为蛮荒弃地的英国殖民当局都唾涎三尺,专门在镇上设一个税务司还不算,还驻扎了一个连队的士兵。这也是英军在惮邦土地上唯一的一支驻军。当然上述这些,都是战争“到来”之前的事情了。当第八军军部前移到纳朗时,因其优势的地理位置,而倍受交战双方“青睐”的这里,早已是十屋九塌,残破不堪了。至于昔在此地耀武扬威的那些大英帝国的臣民们,更是早不知逃到那里去了。 “浩然!咱们这样过门而不入,不大好吧?”与程家骥并骑而行的何军长,倒不是对苦守孤城的孙将军有什么感佩之情,他只是不愿意间接得罪了孙将军背后的那位执掌“户部”的“国舅爷”罢了。当然,这其间也含有些想要摆摆救命恩人的架子的意思。 “从周兄,先前孙伯伦给重庆的那封电报,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么一副对事不对人的直脾气,没准孙伯伦这会儿正在为这个事后悔了。咱们要是郑重其事的进城,去跟他无油无盐的哈哈上几句,大家都尴尬!再说我俩已联名电请孙伯伦自行酌情派出得力部队随主力西进。也算是把面子给他足了,他断然不会有什么不快的!”洞察其意的程家骥“随口”答道。 何军长正待想要为自己辨解几句,一份由曼德勒发来的紧急电令,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军长只粗粗扫了一眼电文,便用饱含轻蔑的语气对程家骥说道“浩然,你也看看,洋大人冲你我发号施令来了!” 程家骥接过电文一看,原来是施尔威以远征军最高指挥的名义,发来的限令第八军与新二十军先遣支队,于十三日正午前,攻克曼德勒东北门户韦温的命令。 “浩然,你说咱们这个“洋太上皇”,这不是在瞎指挥吗?纳朗与韦温之间的距离足有二百多里地。而牟田师团虽说屡受我军重创,可其主力尚存,且还随时会从曼德勒方向得到增援。长途驰援后,再以疲兵拔点攻坚,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吃点亏倒还在其次,闹得不好,让以逸待劳的日军把我们也绕进去,那乐子可就大了!依着我,咱哥俩就不要去理他这个茬!按原先商议的那样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只要部队不受大的损失,我就不信他一个外不户,能把爷老子怎么着!”程家骥虽对何军长的这番论断,深以为然。可他更关注的还是在军事上绝不外行的施尔威,为什么会发布这道怎么看都显得极不“理智”的命令! “从周兄,以我对施尔威的了解,他能下这种命令,曼德勒方面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你想想,要是困在曼德勒的三个半师当真全军覆灭了!施尔威是美国政府在中国的代理人,他就是捅了再大的漏子,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调回国去。可救援不力,贻误战机,导致远征军全面失利,这口天大黑锅,你我不背谁背?”程家骥所阐明的这其中的厉害,让何军长好一阵毛骨悚然。若是在国内作战,就算败得再惨再难看,凭他的家世、背景,顶多也就是易地为官。可说到底,这次毕竟是世界几大强国联合作战,战场又在国门之外。要是当真来了个一败涂地,国威、军威尽丧,那何军长素来倚为护身符的“高贵血统”,能不能管用,那可就两说了! “浩然?那你看咱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巴巴的往鬼子陷阱里跳吧!”程家骥低下头号沉吟了片刻后,昂首扬声喝道:“地图!” 当下便有几个第八军的参谋过来,就着大道旁的一间塌了半拉的民房,展开了一张一比十万的巨幅军事地图。 “从周兄,你来看。从纳朗到曼德勒并非只有一条道。”程家骥一边用马鞭在地图上指点着,一面说道。 “浩然,你是说绕道进兵?可要是牟田师团委抄我军的后路,那又当如何?你也知道,咱们军中现下拢共只有一周上下的粮弹储量来了。而且,这一绕道,势必要比再多扯出一大段的距离来。如此一来,先断了补给线,战事又再一拖长,那说不定比遵命急进,还要危险!”何军长忧心忡忡的置疑着。 “从周兄,我的意思是,分兵绕道。主力仍由你带领采用咱们先前所定的全军压上,一线平推的保守战法,迫使牟田师团步步后撤。我带上刘齐天的骑兵旅,绕开大道先向西北,再转而向南,一路过南渡河,经南散,走抹谷,直趋曼德勒的北大门马德亚。中原规一手上的兵力虽号称十万,可真正的日军也就六万出头与困守曼德勒的中英联军兵力相若,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中原那家伙又是个喜欢集中使用兵力的人,值此咱们大军将近之时,他只会主力放在东面。我料定这会子,中原正巴不得联军会弃城而走,好让他在追击中一口口吃掉了。所以曼德勒以北,顶多也就是放上一个联队再配上一些洪山的垃圾兵。我有一个旅在手,只要不攻城拔寨,一味仗着马快,快打快走,他其奈我何!”程家骥用一个底气十足的挥手动作结束了他的解说。 “浩然,你分析得有道理。可我还是想不通,单凭这两千骑兵,就算能杀到曼德勒城下,可能顶用吗?要知道,那边可是十几万大军正扭成一团了!”程家骥笑了:“我又不是去给曼德勒解围的去的。两千骑兵时不时给城里几万守军打打气,最能做得到吧!” 这回何军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守城最忌孤立无援,只要有援兵在城边上晃悠,不管形势多么险恶,城内守军的士气就好歹能够维持下来。只要守军能横下心来依城死战。六军、六十六军的部队虽战力平平,可再怎么说,也是建制完善、人员齐整的三个多师的中央军,又有三万英军助战,苦撑半个月应该还是能做得到的。有了这半个月的时间,正日夜兼程新二十军的大部队与第五军也该能赶上来了,到时十几万铁流以泰山压顶之势往曼德勒一压,撤不撤围,就不是中原能说了算的事情了。他思量的一下,觉得程家骥所提议的这个方案,无论成败,对第八军,对他本人都是有利无弊,只是利大利小而已,便也连声不迭的叫起好来! 于是,在经过一番匆忙准备后,程家骥就亲自带着大队骑兵急驰而去。那时,月亮才刚刚爬上树稍了。 十一日午前,曼德勒城北。“裹”在苍茫雨夜当中的中国远征军前指。 以施尔威为首的十几个远征军师以上部队主官,正聚在这里开紧急军事会议了。从他们紧皱的眉头,铁青的脸膛上,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上,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到,正有一块愁云惨雾笼罩着这些一呼千应万喏惯了的将军们。 还真让程家骥不幸而言中了,曼德勒这边有大麻烦了!而且这个麻烦的根子,竟还是出在程家骥的身上。若不是他指挥部队解了腊戍之围,打残了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台柱子第十八师团,迫使中原规一只得从本已紧巴巴的围城部队中,又抽出了一部去支援牟田师团,那因被日军围得结结实实,而不得不与远征军“相依为命”的英缅军,就不会以为夺路而逃的时机已到,而一个劲的嚷嚷着要“杀”到印度去了。也就没了时下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在无声静坐良久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诸位长官同僚们或许另有计议,可我新二十八师上下就一个心思,宁可全体战死在曼德勒,博一个千秋忠义名,也不愿意顶着一个“难民”的身份,去印度给英国人当二等奴才!”说话这位性烈如火的刘师长平生有三大嗜好,贪钱、好色、滥赌,且平日里为人处事匪气甚浓,跟标准军人这个词,实在是扯不上半点干系,可这点中国人的血性骨气,他却还是有的! 刘师长的话,显然很能引起中国将军们的共鸣,另几位军、师长都紧接着表示了相同的意见。一时间,群情激昂,人人都在争着怒斥着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英国人。 眼看着下面成了一锅粥,平时里很注重树立其个人权威的施尔威,却一反常态的连点干预的意思都没有。事实上,此际的施尔威的心情之矛盾复杂,堪称为在场众人之最。身为远征军的最高指挥,他对英国人已等同于背叛的卑劣行径,无疑是极度愤慨的。可英缅军新任司令官亚利山大中将在几天前,出于“私人友谊”,所给他的那个“小小的建议”,却又对在远征军中形同孤家寡人的施尔威,却有着莫大的诱惑。是啊!只有在把这支中国军队拉到一个中国政府的鞭长莫及的地方,他施尔威才能有机会实现他心中的梦想。指挥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从装备到战斗思想都全盘美国化的中国军队,去为盟国的利益,当然主要是为美国利益而战。进而在战争史上书写下属于他施尔威的那浓黑重彩的一笔!只可惜,英国人这回又做得太过火了,大犯了众怒。以致于施尔威对说服自己的的这些中国“部下”,没有那一丁点信心。于是乎,等待与沉默,便成了施尔威目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当然,他最希望出现的情况还是远征军后续部队,能在英军未将撤退行动付诸实施之前,就兵临曼德勒的城下。以促使在他看来只是得了软骨症的撒克逊人,能变得坚强一些! 正当此时,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的切尔斯少校踢开会议室的大门,闯了起来,用汉语叫道:“英国人不见了!” 全场一片愕然! “切尔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嘛!”情知充任两军联络官的切尔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的施尔威,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确认道。 “我刚才去求见胡敦将军时(已改任英缅军参谋长。),发现不但亚历山大将军的司令部已是人去楼空,而且一路上也看不到半个白人和印度士兵在执勤。我问过了,天一黑,英军主力就偷偷的撤出城了,现在的南城只剩下一部分缅籍士兵,在那里负责警戒!” 绝不会让人愉悦的真相,至此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因被愚弄而产生的羞愤交加,使得施尔威勃然大怒,一串串加州俚语从他嘴里“奔流而下”,表达着他个人渴望与亚利山大家族的每一个女性成员,发生不道德的性行为的强烈愿望! 相比之下,倒是对英国人从来不饱奢望的中国军官表现得要从容得多。 六十六军的张军长霍然而立,平心静气的切尔斯道:“留在南半城的缅籍士兵有多少人?南城的粮弹仓库都让英国人搬空了么? “据一个缅籍英军班长说,被抛弃的缅籍士兵总数大约九千人。他还说,英国人的大队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很少一部分物资储备。”在张将军的镇定的感染下,冷静了些许的切尔斯有条不紊的回答着。 “如日兄,你我立即各派一个师进入南城,先把那些缅籍士兵和粮食弹药都握在手上再说?”正生怕时间一长,那些缅籍士兵会自行溃散的六军的甘军长,自是对张军长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值此千钧一发之时,两位军座再也顾不上,照顾犹在竭斯底里的排着队咒骂着一个个英国将军的施尔威的情绪了,就这么当场指派起去接管南城防务的部队来了。 应该承认,曾成功的维系了英国对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控制权上百年的英国陆军,尽管已是“年华老去”,可也还是有其可取之处的。至少在撤退这门战争中最难掌握的军事课目上,英国陆军以精深的造诣和让人无话可说的实绩,被誉为当时的世界第一! 而由亚利山大、胡敦等英缅军高级将领所精心策划的曼德勒大撤退的前期准备工作,更是已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为了能顺利逃出战场,英军不对日军施出了各种麻痹手段,还不惜把其友军,中国远征军给骗的是五迷三道的。 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尽管对此并不是没有一点准备,可英军这突然一击,还是把包括中原规一在内的日军指挥官们闹了个手忙脚乱。 日本人这一乱,对蓄谋已久的英军来说,自是天赐良机。英军在亚历山大将军的亲自指挥下,以空前的“英勇”,向北全力突击。十二日凌晨四时,在留下了近千具尸体和五、六倍于此的被俘官兵后,一万三千多英军成功的冲出了全由日军所构成的第一道包围圈,沿马德亚河仓皇逃窜。 事已至此,追悔莫及的中原规一,所能做的也只有,一面赶紧凑出一支快速追击部队,去找找英国人的后帐,一面给担任外围警戒的任务的缅族独立军下死命令,要求其不惜一切代价施住英军的步伐了。 英军主力的弃城而出,不但使得曼德勒战场军力对比发生了对日军极为有利的变化,还直接影响了整个缅甸战局。从这一刻起,手中有了充足的机动兵力的中原规一,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这就意味着,随着腊戍解围,而出现在中国军队面前的那一丝曙光,在转瞬间,就被英国人给葬送了个干干净净。 可造成这一切的英军的日子,却也没能好过到那里去。被连续暴雨所冲刷得泥泞不堪的路面、对英国人有着刻骨仇恨的缅族独立军的层层阻击和几乎没有时间间隔的武装骚扰,这些人为或天然的因素“携”起手来,让摩托化的英军举步为艰。而日军由骑兵第十二独立大队和换乘汽车的五十六师团的一一三联队附一四六联队的一个大队所组成的追击支队,则在当地人的大力支持下,一直保持着高速行军状态。此消彼长间,日军追击支队终于在英军“跑路”的当天下午一时许,追上了从曼德勒逃出的英军,并在缅族独立军的协同下,于马德亚河的发源地,诺尔敦山谷,将英军截为两段。 诺尔敦山谷的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十分激烈,两股英军向卡在他们之间的那几个日缅联军所占据的几个山头,发起了一次次猛烈的攻击。英军所倾泻的炮火,把一个个千万年生成的山头,都炸得有些“摇摇欲坠”了。可以说从缅甸燃起战火以来,英军作战从没有么认真。可部队是一支支的打残,时间是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直到时针快要走到四点半的位置时,被分隔开来的英军,还是未能重新合拢。指挥山谷南段的英军的斯列姆中将就纳闷了,自已的北面到底有多少敌人?怎么就是打不远了。 实际上,顶在两股英军之间日缅军队仅有骑兵第十二独立大队、一四六联队三大队及缅族独立军的一个五六百人的团,总兵力不过两千一、二百人。而就是两千人此时也已是伤亡过半了。要不是日军作战素来“坚忍顽强”。英军早就能合兵一处,远扬而去了!此战后,已成了日本和平军的一员的日军一四六联队三大队大队长山木一夫,在日记中写到:‘战至下午四时许分,我的大队的战死率已高达百分之六十,活着的人也都带了伤,要是英军能以先前攻击强度,再攻上一次,整个大队的将士就要全体阵亡了! 事实上,在山木所说的这个时间,斯列姆中将已集合起了包括他自个的卫队在内的总预备队,准备要向那几个该死山头发起最后的冲击了的。 只可惜,就在这节骨眼上,英军被断在山谷南段的部队所布下的阻击防线,却在日军一一三联队连续发起的自杀性攻击下,再次告急。逼得斯列姆中将只能把手头唯一这支机动部队,又拿去堵南面的缺口去了。五年后,已到英国的斯列姆中将在他所写的回忆录《远东征途》中,把这个决定视为他在军事生涯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此时此刻。在离诺尔敦山谷仅两公里外的一道山梁上,正有人用淡然的语气谈论诺尔敦山谷里正进行的这场血腥的战斗。 “浩然,再拖下去,英国鬼子可就要败了。”刘天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头对程家骥说道。 程家骥的语气是那样轻松,仿佛被‘解决’的也是一支敌军似的。“齐天兄,你帮我算算,日本人把英国人解决后,还能剩下多少可战之兵?” “这一仗,两下里拼得不善!再加上英国鬼子人多势众,这近两个联队的日本人,怎么着也得折上三四成的人手。”久经战阵的刘天龙脱口答道。 下一刻,想通了什么的刘天龙又接茬道:“可咱们兵力太弱,就算是突然袭击,打还有一个联队的战力的日军,想取胜还是没把握啊!而且小鬼子的汽车队早就放空回去了,要是****的第二拨追兵来得及时,那咱们想要脱身可就不易了!” “咱们的机会,就全在你刚才说的那句‘英国鬼子人多’上。虽说有洪山的部队助战,可日军兵力还是太少,想包饺子门都没有。我料山谷南段的英军只要一垮,山谷北段英军就会逃掉。以日本人那贪得无厌的性子,又是才大获全胜,正在兴头上,万万没有不趁胜追击的道理!到那时我们只要在派人,远远的在公路上多埋上几颗地雷,就能把从南北两头上来日军援兵都给阻住。至于解决那些看押俘虏、看守战利品的日缅军队吗?齐天兄,你可别告诉我,你老兄一手带出来两千精骑,连最多一个大队的摆得稀稀拉的小鬼子和几百打得精疲力尽的缅族兵都对付不了!”程家骥的充满自信的答道。 刘天龙闻听之下,兴奋得一边忘形的拍着大腿,一边惊叹道:“浩然,你小子太坏了!这下子咱们好人当足,又消灭了鬼子,还得了英国人的武器。这真是******绝了!我要有你这一肚子坏水,当年早就一统关东绿林道了!那还用去给日本人扛长活!” 程家骥晒然一笑后,便在心里对他自己说道:‘亚历山大阁下,摆你这一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在一味自私自利处处算计盟友的全副武装的“盟军”和被中国军队解救的手无寸铁的象征中英两国的“神圣友谊”的“英国朋友”之间,你让我怎么选!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七) !#10177528 就在程家骥派出的埋雷人员走后不久,感觉到英军的战斗意志已明显趋向衰弱的日军追击支队支队长,一一三联队联队长乃木信大佐,便用五颗红色信号弹,向全体参战日军下达了“全力”突击的命令。 首先以生命响应这个号召的,是散处于战场各个角落的日军重伤员们。他们拖着身迹斑斑的残躯,怀揣着甜瓜式手雷,手脚并用的爬着、滚着,靠向其当面的英军。当然,这种近乎无谓的“英勇”行为的成功率,自是不可能高到那里去。他们当中除了廖廖几人,能如愿以偿外,大多数日军伤员都被英军密集的步兵火力打成了筛子,甚至还有不少被英军的迫击炮弹炸得尸骨无存,只是在大地上留下了那一个个让人触目惊人的人形或不似人形的血印。 而这些,却只是日本人给自己今天的对手所“上”的一道“开胃小菜”。就在略显惊惶的英军,把注视全放在日军重伤员身上的时候,一个个以小队、乃至于中队为单位的“挺身队”,已向英军的阵地渐渐逼来。 “突突突、突突突”英军所配备的重达三十八公斤维克斯式重机枪,以每分钟四百五十“声”的极限频率,吼叫着把死亡的阴影,笼罩到了每一个正在进行自杀式冲击的日军士兵头上! 尽管,日军往往要以大半个分队为代价,才能拖上一挺维克斯式重机枪和它的两个操作人员一同“上路”。可从战场上那一声声相连的爆炸声上来看,“精明”的日本人却似乎对这个“比价”很是满意! 日本人“玩”的是如此的“乐此不疲”,可已在前面的战斗中透支了太多的勇气的撒克逊人们,却陪不起了! 未几,本就摇摇欲坠的山谷南段英军阻击阵地,在日军决死突击下,只又苦苦支撑了不到一刻钟,便率先崩溃了。 如破堤而入的潮水般涌入山谷深处的一一三联队官兵,迅速从背后狠狠的捅了,正在攻击山谷中段那几个山头英军一刀。虽说,沿着山脚下摆开了阵势对射的英日两军,在人数上相差无几,战斗一时还看不结束的希望!可没了“后顾之忧”的山头上的日缅军,却得以把残存的兵力都调到了北面。 亲自指挥山谷北段的部队的亚利山大中将,对已方攻击的阻力陡然大增所蕴含的意味,无疑是理解得很透彻的。也许正是因为理解得太透彻,出身贵族世家的亚利大山中将,才会把事情做得那样的绝! “什么?齐天兄,你没搞错吧!”正缩在山梁后闭目养眼的程家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浩然!没错!北线的英国佬确实撒丫子了,你听,北边的枪炮都快要停了。”刘天龙急得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程家骥宁神静气的一听,顿时面如金纸,心里连声叫苦不迭! 他虽早就料到只待败局一定,北段英军就必定会远扬而去,可却没有料到亚利山大会走得这么“匆忙”,要知道山谷南段战局虽已现端倪,可离尘埃落定还早着了,亚利山大此时就松手,实与陷那几千尚在与日军激战的英军于死地无异。那几千英军反正已是死鱼一条,至于死时摆的是个什么姿势,自然不会在程家骥的考量之内。可麻烦就麻烦在,如此一来,追之不及的日本人极有可能放弃追击。那么,接下来程家骥要是还想“趁火打劫”,那就要面对日军追击支队的全部主力了! “浩然,咱们是不是冲下去帮英国鬼子一把!再晚可来不及了。”也想到了这一节刘天龙满心焦虑的问道。 程家骥想了想,边摇着头,边坚定不移的答道:“日本人还能维持其战斗队形。现在就杀下去,咱们损失小不了不算,顶多也是就能抢出一部分英军,捞不着半点别的好处。拿弟兄们的鲜血去白讨英国人这头白眼狼一个好,这样的赔本买卖,我程家骥不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大掌柜的,倒是快把盘子定下来啊!”连给日本人“扛活”那会都一块算上,刘天龙“从良”也有五、六年了,平日里说话办事也有板有眼的,十足一个军人楷模,可一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把老底子露出来。 其实,即便他不催,程家骥也知道已到必须做决断的辰光了。他回过头去,扫视着面前自发上马,排得整整齐齐的骑兵的队列,将士们眼中所流露出的永不退缩的坚韧、对战斗的极度渴望,促使程家骥下了最后的决心! 被司令官抛弃的英军,此时当然不可能知道,不远处有一支“不怀好意”的“友军”,正在盘算着如何才能用最少力气从他们身上捞取最大的好处。其实,就算是知道了,自顾尚未不暇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北面的英军一逃,山头上那些被动挨打了老半天的日缅军,便来势汹汹向南压了过来。这就是说,该轮到高傲的英国人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了。! 其实,要从山头上杀下来的日缅军,早已是精疲力尽。英军若是应对得当,这些外强中干的日缅军,倒也对其形成不了多大的实际威胁。 只可惜,“文明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总是不如野蛮人的。在对手的两面夹击下,军心已乱的英军,虽有那条几无纵深可言的“长蛇阵”为依据,可是连一个回合也没能走上,便被日军切割成了几大块。尽管,被分割包围的英军还在抵抗、在挣扎,可连平时最趾高气扬的英军军官们心里清楚,莫说是胜利了,连突围而出的机会都没有了。说来素来不以“顽强”见长的英军,能在建制残破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得这么“英勇无畏”,还得多亏了敌人是“传说”中对“赶尽杀绝”有着特殊爱好的日本军队,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支欧洲军队的话,从不到投降视为耻辱的英军官兵们,早就主动要求对方受降了。 英国人这一死顶着,自忖胜算在握的乃木信大佐倒急了。人性就是这样一种自相矛盾的动物,刚才胜负未分时,乃木信恨不得把部下身上最后一滴血都“抖落”出来,可这会儿,他又觉得每一滴日本人的血都是在白流了。 于是乎,攻击暂时停止了,一个会英文的日军大尉做为“和平使者”,被带到了以斯列姆中为首的一干英军将领面前。 谈判是简短的,在日军郑重其事的做出了保障英军战斗人员的生命安全的保证后,情知再战已无益的斯列姆中将随即在日方的“帮助”下,向已被围得铁桶一般的英军各部,发出一份份统一格式的上千个字的敦促各部放下武器正式的命令书。而英军各部也一一列队举行了战场投降仪式。单就这一点,连一向以狂妄自大闻名于军中的乃木信大佐,也不得不承认,英军的正规化建设搞得确实很出色。以致于在“气宇轩昂”、衣着一尘不染的英国军官们面前,那些衣衫褴缕、满面硝烟的日军军官们,更象是一群战败者的“头头”。 不过,衣着和仪容,显然并不是区分胜利者与阶下囚唯一的标准。很快日军就用实际行动教会了英国人这两者之间,最大区别在那! “啪、啪。”刚刚寂静下来的山谷,又回荡起了清脆“悦耳”的枪声。 是不愿意放弃战斗的英军士兵还在抵抗吗? 当然不是,只要能动弹的英军官兵都一股股的被日军分别看押着了。事实上,在堪称世界军队中遵纪守法的样板的英军里,要是有那个没“教养”的士兵敢于违抗军令,不等日本人动身,那些军官“绅士”们都会以“兵变罪”对其严惩不贷。 那这一阵阵很有节奏的排枪声,所为那般了?答案是明明白白“写”在,被日军集中起来“堆放”的英军重伤员身上那一个个才新添的枪眼上的。 日军对所有英军重伤员们的有组织屠杀,不可能不在“新晋”战俘们中间引起骚乱。人高马大的英国战俘们这一群情激昂,身形普遍比其矮小个两三号的日军士兵们,应付起来还真挺吃亏的。只几息之间,日军士兵就让战俘推推搡搡得东倒西歪了。 缺乏耐性的日本人总是有他们的办法的,在一梭梭从才才“改换门庭”的斯登姆冲锋枪里射出的子弹,打倒了一排排它们的旧主人后,战俘们暂时老实了。 “带我去见乃木信大佐。”排众而出的斯列姆中将,对一个挥舞着明晃晃的军刀作随时嗜人状的日军少尉复述着,他刚从军团情报官的邱尔吉少校那学舌来的一句日语。 鉴于对方那堪比钻石的“身价”,这个叫松木西的日军少尉,决定迁定一下这个留着漂亮的上翘式胡子的超大号的“白猪头子”。 在再三嘱咐了身旁众人要冷静之后,大英帝国陆军中将斯列姆阁下,便在两个日军二等兵的“护送”下,去“晋见”一位主宰着他跟他还活着的两千多名部下的生杀予夺的日军大佐去了。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八) !#10177824 虽然英军堪称激烈的抵抗让日军损失惨重,尽管有过几千只“猎物”在亚利山大中将这头“头羊”的带领下成功逃逸,可乃木信大佐的心境仍就是“好一片晴朗的天”。作为追击支队的最高指挥,他很清楚自己获得了什么样的战绩。要知道,自缅甸战事爆发以来,日军与英军作战,虽是屡战屡胜,斩获颇多,可细算下来,“吃”的都是些印籍、缅籍的“仆从”兵。可这回就不同,这六千被歼的英军可全是“正宗”的大不列颠“出品”,更不用说还俘虏了一名中将、一名少将和一大堆的上校了。 这也让这位一心要效法乃祖的‘乃木希典’的堂孙坚信,在二十四小时内,他就会穿上一件少将制服! 带着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心情,乃木信“慷慨”的“赐予”了斯列姆中将会面的机会。 为了彰显胜利者的威势,乃木还专门让人把他片刻不离左右的私人珍藏,一座据说是战国时代某大名用过的精巧小巧的军帐,给匆匆支了起来。 “大佐先生,我抗议!你的士兵公然有组织屠杀了我方受伤官兵的卑劣行径!不仅违反了双方的协议,更践踏了贵国曾签定的‘神圣’的日内瓦公约中有关对待战俘的条款!我要向整个“文明世界”控诉你们的罪行!”两下里一照面,从竭斯底里的斯列姆中将口中所喷出的大量唾沫,就让乃木大佐不得不忙不迭的偏过脸去。 鉴于挥舞着的硕大的拳头英国中将“不够友好”的态度,待立联队长两旁的卫兵们只好“费心费力”的去教会其如何做一个“安份守已”的“客人”了! ”已从曾在英国留学的副官(就是先前去劝降的那位)井上春日大尉口中,得知此时已被“教导”得双膝着地的斯列姆中将刚才“鬼喊鬼叫”的内容的乃木大佐平心静气娓娓说道:“中将阁下,我很荣幸能与一个朋友的身份,与您讨论一些“学术”上的“问题”。首先,我们所签定的协议中,只说保障贵军战斗人员的生命安全,那些已丧失战斗力的贵军人员,显然不在保障之例。我的士兵只在按我国的风俗习惯处理此事,若有冒犯,还请您能多多的谅解!请您放心,只有贵军官兵能服从我方的管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废物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可都是白捡的壮劳力噢!)。说到底,要是没有贵国几十年如一日的大力扶持,哪里会有‘大日本’的今天,两国目下虽然交恶,可这‘情义”,总还是要讲的哟!至于日内瓦公约,那是政治家们的事情,日本陆军有他自已的行事手法!对了!这也是‘大日本’的特殊国情所致,还请您予以充分的理解!” 乃木信一边说,他身后一个日军少尉,一边在纸上刷刷的一字不差的记录着。 乃木大佐趁井上把他的话翻译给斯列姆之机,赶忙从少尉那里索过笔录,细细的端详了起来。他对这本《行军笔扎》的期许可是很高的。想到今天这段“智服南蛮酋头”的“佳话”,将会让乃木家的后代子孙们,如何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时,乃木信笑了。大佐笑得是那样“甜美”,就仿佛他正坐在东京的红灯区里欣赏着日本的“国粹”《浅川》似的。 才从因被日军士兵“热情洋溢”的“问候”腹部,而导致的“小小”的“气息不畅”中缓过气来了斯列姆中将的心情,自是不可能和主人有什么同感。就是傻子都能轻而易举的从中将那涨得“油光水滑”的脸膛上,看出此人正处于疯狂的边缘!事实上,要不是五六个卫兵死死的按住双肩了,这位已气得连囫囵话都说不出一句敦刻尔克大撤退的英雄,早就是扑到乃木大信的身上,拼他个同归于尽了! 就在满足的表演欲望的大佐,想要挥手让人把已失去当陪衬的价值的英军中将架出去的时候,一个日军中尉连句报告都没有的闯进帐来。 “粟原君,出了什么事?”前一秒钟还是喜色外露的乃木,在转瞬间就完成了“变脸”。出身贵族世家的大佐,对上下尊卑,可是向来看得很重的。 “?不承认日军的炮兵的业务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就在日军步兵冲到离中国军队的阵地不足三百米处时,所有炮火都同时停了下来。 “整队!”被“国家”派来“死”的日军在军官们的吆喝下,迅速的组成几列冲击队形。一整好队,这队日军便端着刺刀向中国军队阵地压了上来。 “哟西!”眼见自己亲手所制订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永村不二雄好一阵兴奋莫名。 无独有偶,就在永村大佐的肾上线分泌陡然加速的时候,他的直接对手也“启动”了手上“开关”。随着苏团长的一声令下,绑在上百只被中国军队从腊戍城里紧急征用来的居民们的爱犬身上的手榴弹被拉开了弦,同时它们那早已被浸过油的尾巴,也被中国士兵点燃,紧接着,这些临时被升级为军犬的看家护院的“好手”们,便从阵地上死命蹿了出去。 尾巴吃痛的狗儿们跑得都是直线,在被精确计算过的手榴弹炸响的时间点上,“健步如飞”的它们刚好能与已冲到阵地近前的日军敢死队的“胜利会师”。上百条狗这时就好比上枚自动弹射的地雷一般,排在第一列的日军在轰然成片的爆炸声,纷纷化身成从半空中洒向“人间”的“血雨腥风”。情知冲到这里,已无退路可言的日军当真凶悍的得紧。不用军官再行催逼,后几列的日军不待“血雨”消散就冲了上来。那种视自身生命于无物的“勇敢”,再配上他们满头满脸全是碎肉鲜血的狰狞形象,倒是很有些能动人心弦之处。只可惜,与日本人仇深似海的守军官兵们,却没有那份“惺惺相惜”的“情怀”!在他们手上,更多四条脚的“死亡使者”被分波次的放出了阵地。 “哒、哒、哒!”日军的机枪手们的阻击,使得一部分狗儿“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正急于向中国军队靠拢的日军官兵们却绝望的发现,他们所做的无非是将能动“跳雷”变成不能动的正宗地雷而已。而且,爆炸所掀起的满天尘土,也让日军的机枪们能击毙狗儿的概率愈来愈小。至于那穿透力太强的三八步枪,莫说是在这种几乎没有人手不打抖的情形下瞄准不易,就是侥幸能打中,只要不打在正处精神高度集中状态的狗儿们的脑袋,又或是狗腿上,也不过是穿肉而过,并不能让狗立即止步。换言之,根本就没有实际意义。正当残存的日军大感惶然无计时,最后一批“杀手”出现了,这批可都是土司、头人们养的狼狗、藏獒。训练有素的它们,不但远比前几批同类来得敏捷凶狠,对日军来说更“不幸”的,这些血统不大纯正的狗儿们,还已被不怀好意的人们紧急教导得对日军的鸭屎黄军服十分“热爱”,是专门被挑来以个别“谈心”的方式打扫战场的。 就这样,在双方都“悍不畏死”的情况下,这场近千条缅为中用“勇狗”与几百名纯种的日本“勇士”之间的死亡对决在短短一刻钟内,便降下纬幕。 “八嘎!”深感受到了“羞辱”的永村大佐气得把心爱的高倍数望远镜狠狠的摔在地上。 头上悬着一把太阳一落山就会自动掉下来取其性命的达摩克斯之剑的永村,当然不想就这样带着屈辱默默无闻的死去。 “人狗决斗”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两个大队的日军就对六八零高地重新发起了攻击,签于家家养狗的腊戍城最少有两万条狗这个让人“难堪”的现实,心有余悸的永村大佐这回用的是步步为营的常规战法。 大大们,又是半夜更新,月票、推荐票,有点给点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四) !#10176231 那边六八零高地的争夺还在打得热火朝天,这边程家骥、文颂远等一众新二十军高级军官就已在一大群卫兵的簇拥下,打马来到了设在于中缅交界地区缅甸一方的小镇贡坚镇镇上的一家英式小教堂里的第八军军部的门前。 此时,早得下面通报的第八军军长何绍光,已率军部一干官佐在小教堂门口恭候多时了。 “从周兄!”程家骥见状连忙翻身下马,给这位年近四旬的中将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说起来这位一年里,倒有小半年要呆在重庆“养病”何家“太子”,怎么着也算是程家骥的老相识了。虽然程家骥素来为何部长一系所恶,可场面上“称兄道弟”的交情,并没有发生过直接冲突的这两人却还是有的。 “浩然!见外了不是!咱们兄弟之间,来这套官场虚文,有意思吗?说真格的,你这个百胜将军一站在我面前,我心头那块大石头立马就不见了!”何绍光这一席话,倒也不全是客气话。虽说,这位先后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军校、黄埔一期的双料高材生,有着极为扎实的军事理论素养的中将,投身军旅也有整整二十个春秋了,谈兵论武那是头头是道。且靠着他那套与部下同桌赌、一床嫖的独得之秘,也还能拢得住军心人气。可不知为何,这一临阵指挥起来,何绍光就是缺了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心劲。一句话,第八军这么一支闻名遐迩的劲旅,在这位有六房姨太太的大少爷手里,做做守备部队还成,可要是冲锋陷阵、强攻克敌,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客观说来,这回第八军奉命驰援腊戍,之所以会行动迟缓,作战不力。若是说他这个一军之长,没有丝毫怯战、避战之心,那固然是说不过去,可更多的怕还是力有不逮所致。其实,何绍光这几天的日子也很不好过,鉴于腊戍得失关乎缅甸战局的成败,且还是国际观瞻所在,最高当局是一天早晚两份电报的催着、逼着。而身上火炉中的孙将军,更是三四个小时就告他一次御状! 受斥责的次数一多,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的何绍光,自已都估摸着再这样下去,人头落头倒是还不至于,可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能切实掌握在手的几万大军,多半是要保不住了。就这么着,飞兵前来的程家骥和他的部队便化身成了何大军座眼下唯一能指望得上那根救命稻草了。就冲这一点,不管程家骥与何绍先那个当军政部长的叔叔,再是不合拍,在这个节骨眼,他也得对程家骥热情有加不是。 在官场上好歹也打了三年滚的程家骥那能想不透这些。在又寒喧了几句后,貌似莫逆之交的两位军座,便肩并肩着的径直来到了第八军的作战室里。 “各位长官。我第八军兵力布署沿萨尔温江从东住西依次为,荣一师屯兵于霍班,军部及一零三师驻贡坚,一六六师位于邦帕曼对面。而日军早已在对岸各渡口严密布防,并于日前击退我军多次试探性抢渡。目前,敌我军呈沿江对峙之势!现在最大困难还是先我一步到位的日军把沿江船只,基本上都拉到对岸去了,致使……”八军的一个中校参谋的指着地图不紧不慢的介绍着当前的敌我态势。 “守江的小鬼子到底有多少?”急性子的文颂远抢着问道 素来拿文颂远没什么法子的程家骥,给了何军长一个歉意的眼神。何军长大度的笑了笑,挥手示意那个被打断话头的参谋,先回答文颂远的问题。 “据搜索部队报告,直接担负封锁各个渡口任务的是十八师团的一一四联队。在对岸离江边再远些孟昔一带,还驻扎有第十二辎重联队的一个大队和三十五旅团的一些直属部队?”中校参谋一五一十的答道。 “那就是说拦在江上的鬼子兵,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千人?区区一个半联队的小日本,就把你们第八军四万人给挡了个结实!按你们现在这种四平八稳的打法,等援军到了腊戍城下的时候,新三十八师的兄弟们早骨头打鼓了!”文颂远话里话外的轻蔑是那样的明显,明显得不仅在在场的第八军军官们大多面色不豫,就连打定了主意要对新二十军多加迁就的何军长都轻皱起了眉头。 “文师长,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家骥佯怒道。 “浩然,我看文师长还有话说,让人家把话说完吗?”何军长明是劝解,暗是激将的说道。 主人家既然这样说,本为就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借文颂远的口宣之于众的程家骥,自是乐得顺水推舟。 “何军座,我是这样想的。救兵如救火,我部今晚可以从邦帕曼以西,趁夜偷渡,杀过江去!你们第八军只需要在几个渡口佯攻一下,配合我们就行了。”文颂远此言一出,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奇思妙想的第八军的官佐们,顿时大失所望。 “文师长,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莫说那一带根本就没有渡口,就是勉强能渡,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船只!要是几千人兴师动众的砍树伐木造木排的话,日本人又不是傻子,你偷渡就会变成强渡,那样话,和我们军现在所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那个担任解说的中校首先发难。早对文颂远的跋扈多有不满的八军军官们纷纷跟随进。 在片置疑声中,唯有何军长看出程家骥早已胸有成竹,他低声要求道:“浩然,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嘛?” 傍晚时分,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色下的萨尔温江。 “得生哥。这江虽只四五十丈宽,可江面却不平静,军座让咱们这样干,他“老人家”究竟有几成把握吗!”新一团一营长阳财发已暗自把眼前这一只只用一口口行军锅加上铁丝木条拼起来的“筏子”,与那时不时拍到岸边的浪头,做了好一阵对比。可愈比下去,他就愈是心里发虚,手上冒汗。 “军座说他一成把握都没有!可不这样冒险试一试,想要救出新三十八师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赵得生的回答让亦步亦趋跟了他十几年阳财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得生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就这种玩命的活,你还去争。”这回赵得生没有再答腔,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河滩上一只“筏子”面前。 “得生哥,你别急,我不发牢骚了,还不成吗?你把我的活抢了,让我以后还敢见嫂子吗!”深知赵得生为人的阳财发忙不迭的阻拦着。 “财发,你把他们几个都叫来!”赵得生的语气沉重的说道。 人都聚在这一片,召集起来自是快得很。只几息的工夫,赵得生所说“他们”便一个不少的来了。 “兄弟们,大伙儿都是在枪林弹雨里钻了半辈子的大老粗,大道理咱们懂得不多。可对国家民族忠诚,对长官忠心,对父母孝顺,这几个老理却总还是认的。军座待咱们,待军街阵亡伤残的兄弟们天高地厚。两军阵前,咱们不拼死争先,还是人吗!”赵得生说到这,在扫视了面前这几个当初从军街出来几百男人们当中的幸存者们一圈后,接着说道:“再说,这次我可是把枪都拔了出来,才逼得文疯子服了软。我不是为我一个人争这口气,是为新一团近三千号广西兄弟争一口气,是在给军街做这个脸!你们一营的营、连长大都是从军街里去来,我不让你们第一个去冒这个险,让谁去?” 军街!军街!那条以女人们几乎都成了寡妇为代价,成了玉林城里最富足的平民居所的深深的小巷。无疑是这些从那里走出来兄弟们心中的圣地! 看着兄弟们那一张凝重如磐的面庞,赵得生放心了。 随着天色的彻底入黑,雾也愈来愈浓了。可四五百名八桂男儿还按原计划,在各自灌了一两口白酒后,推着一只只将要承载着他们的一切的简陋“筏子”,跃入了不但波浪起伏,还带着谈谈春寒江水中。在入水那一刹那,在这些都多少识些水性的兄弟当中有人热血沸腾,有人忐忑不安,甚至有人因恐惧而在浑身发抖,却决没有一个想到过要退缩!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即便后退一步,不但对不起祖宗后人,更不会为昭昭天理、条条军法所容! 其实,此际整个新一团最悬心吊胆的人却要算站在岸上看“风景”的赵得生。 赵得生那用浑身上下几十处大大小小的伤疤,所换来的稳定得让极少服人的文颂远都自愧不如的心理素质,在这个时候却似乎全部失效了,以至于从“筏子”没入夜色的那一刻起,被他平端在胸前的望远镜就频频“点头”。 这也难怪,象赵得生这样身经数百战的老兵油子,或许可以对战场上的尸山血海,视而不见,可却最见不得自己的部属兄弟们冤冤枉枉的在战场以外的地方送了命。 ‘一、二、三,……’其实,正专心致志的数着在无尽夜幕中,偶尔一露“峥嵘”的“筏子”的数量的赵得生,又何尝不知,照他这种逮着一个算一个的数法,是注定无法得到准确的数字的。可他这样做,却只过是想让自己胸腔那颗蹿来蹦去的心,能够“安份”一点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结果”的一步步的逼近,让赵得生紧张得脸膛都泛起的青紫了。在这一刻,从来为什么事后悔过赵得生对自己是否该逞这个强,都产生了几分置疑。 还好,对岸终于冒出一堆隐约可见的煹火。看见这煹火,赵得生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全军覆灭。下一秒钟,他脑子里刚刚松下的那根又绷紧了起来。这江是过去了,可损失多少还没往回报了。 “哗拉!”一个突如其来的硕大浪头,打离赵得生所站的地方不远的江边的一块大岩石,四处飞溅的浪花浇了他一个劈头盖脸。 这浪花打得赵得生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让他勃然变色的当然不会这脸上这几丝凉意,而被这个来势汹汹的浪头所勾起的联想。 ‘财发、柴胡子、小栓柱、叶猴儿。’赵得生在心底里默念着这些早已与他血肉相连的兄弟们的名字的同时,那些熟悉的面孔也从脸海里一一掠过。不知不觉间,赵得生发现自己的眼角竟变得那么的湿润。 “老了!毕竟是四十五六的人了。倒回去三五年,老子那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赵得生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故作豁达的自言自语道。 “团座!江那边有人过来了!”赵得生的警卫排吴六狗嚷嚷着。 “喊什么?大惊小怪!”嘴上斥责着,可赵得生急不可待快步迎上前的动作,却充分暴露其‘只许州官放火’的‘虚伪’面目。 爬上岸来的人正是赵得生刚才还在心里念叨着的人之一小栓柱。当然,能做赵得生的弟兄的人,再小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 赵得生跑到离小栓柱只有七八步远时,在飞到眼前的枪子面前也没怕过赵得生,硬是不敢再向前走半步。小栓柱在哭!当年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他赵得生用刺刀从肚子里生生挖出一颗粤军的机枪子弹,都没哼声的小栓柱竟然在哭! “柱子,折了多少弟兄,咱们兄弟里谁走了?”赵得生强撑着身子凄声问道。他对栓柱太了解了,若不是曾一起在军街里苦熬岁月的兄弟去了,说什么这条铮铮铁汉也成不了现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得生哥。浪太大,有六条……筏子,其它筏子上……还一些弟兄被……冲到了江里……水性好的弟兄爬上岸来,有些就不见了,我们一营拢共丢了三十几个弟兄。”当已是泣不成声的小栓柱断断续续说到这里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柱子!你******快说!咱们几兄弟折了谁了?”从损失并没有到无法承受的份上这一点,愈发肯定了心中不祥的预感的赵得生冲上前去死命摇晃着小栓柱,声嘶力竭的喝问道。 “财发和胡子在那六条其中一条筏子上,我带人沿江找了几里地也没找到他们!”被逼得无法自控的小栓柱发泻似的扯着嗓子回应答。 “啊!”只觉得自个五内俱焚的赵得生,在发出了一声让人闻之惊心动魄的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悲切长鸣后,双脚一软跪倒了沙地上,而与此同时,他的虎目中也再次渗出了液体,只不过,这一次不光有泪,还有血! 一九四二年,三月六日夜间,新二十军新编第一团所属近千精兵,以八十三人“失踪”为代价,成功偷渡萨尔温江,并于午夜间十二时强袭了西岸重要渡口邦帕曼!驻守日军邦帕曼的日军两个中队,在措不及防间,大部被歼,小部溃退。新一团过江部队遂依托邦帕曼,接应早在邦帕曼对岸潜伏良久的新一百师过江。 坐镇孟昔的第三十五旅团旅团长川口清健少将闻讯后,匆忙调集千余兵力进行反扑,却为时已晚,反被已站稳脚跟的新一师二百团的两个营与新一团过江部队合力痛击,损兵过半,退回孟昔。 到三月七日天亮时为止,新二十军已有近五千人踏上了萨尔温江西岸的土地!而自知无力将对手赶下江去的负责江防的日军,也已在有步骤的向腊戍方向收缩兵力。 这就是说,在四个多师的中国军队与嗷嗷待援的新三十八师之间,已无天险阻隔!从开局那一刻起,就没对中国军队有利过的缅甸战局,也由此出现了重大转机。 当然,中国军队的转机,对日军而言就意味着危机!在新二十军突破日军萨尔温江防线两个小时后,正忙于对付固守曼德勒的六七万中英联军的中原规一,就给牟田中将发了紧急电报,询问其是否有把握在阻击跨江而来的中国援军同时,攻下腊戍,全歼守军。 自忖腊戍城已是捶手可得牟田中将昂然回电曰“再给我一个联队,我就能把腊戍变成中国军队南下的截止线!” 鉴于手头上再也拿不出那怕是一个大队的机动兵力的事实,中原规一急电东京,请求大本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给第十八师团增加至少两千战斗兵员。 迫于情势,日本战时内阁在紧急磋商后,决定使用手上最后一张王牌,隶属于日军第五飞行师团的久米伞兵旅团。 于是乎,被训练他们的德国军事专家评价为“世界上战术技术最糟糕的空降部队”的日军久米伞兵旅团,当天接到命令其从原驻扎地菲律宾首都马尼拉转场至已被日军地面部队占领的位于同古城西北的克永冈机场的命令。 请喜欢本书,又有月票的大大们支持一下吧! ###第五十四章碧血染红土(五) !#10176592 上百架运输机转场,何等的惊天动地。很快,日军此举的意图,便被盟军各方的情报部门所洞察。 三月七日下午五时,已架设有一座浮桥的邦帕曼渡口。 “浩然!你看看这个。小鬼子唯一的一个空降兵旅团,就要掉到咱哥俩头上了!”从已移驻孟昔镇的第八军军部,匆匆赶到这里来的何军长,一边把一份电文递给冒着日机的频频轰炸,亲自在渡口指挥协调架桥的程家骥,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从周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多上两三千没有配备重武器的鬼子吗!只要咱们手脚利落些,趁着天黑敌机行动不便之机,再在各个渡口多架上几座浮桥,最迟明早七八点,就能把还滞留在东岸的装备、人员都运过来。到那时,我就不信了,日军草草设下的这道兴威、孟因、孟杰防线,能挡得我四个师的全力攻击!”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泥浆的程家骥看完敌情通报后,好言宽慰着何军座这个一遇事就大呼小叫的临时搭档。 “浩然,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就怕孙伯伦撑不到那个时候!”何军长这句话,让程家骥的眼皮霍然一跳,他冲口问道:“腊戍那边又有新情况了?” “就在一小时前,六八零高地失守了。照我看,这个俯视腊戍全城的制高点一失,不等天黑,新三十八师就要打巷战了。”何军长渭然长叹道。 情知何军长所言不差的程家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已可称得上身经百战的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还很少有那一座预先没做过相应的准备的设防城市在转入巷战后,能撑得过二十四个小时的。 “本来嘛,事既不济,让城别走,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这个孙伯伦性子太倔,硬是给重庆连发了三封明志电,说什么腊戍虽小,却关系全局,职与部属誓将上下一心,奋战到最后一息。若不成功,愿全师成仁。以鬼雄之姿,翘首以盼迟来之王师!浩然,你听听,明明是他孙伯伦要自陷死地的!到头来,这个吃过黄油面包的家伙在电文里轻轻巧巧的一带,就把咱哥俩都绕了进去!这不!老头子当场急眼了,限令你我在天亮之前,解腊戍之围,如若不然,杀头不论大小!”显然对孙将军临了还要拖人下水的“恶劣”行径,深恶痛绝的何军长,咬着牙接着说道:“浩然,你点子多,胆子大。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此际的程家骥正沉浸在惊闻腊戍危在旦夕,所给他带来的心理冲击当中,压根就没有听清何军长最后那句话。直到满心惶急的何军长再三催促,程家骥才回过神来。在心里默算了一阵后,程家骥淡然而决绝地说道:“从周兄,事情即然已然到了这一步,咱哥俩想要化险为夷,也只好拼一拼了! “浩然,你的意思是,单凭已过江的部队,今夜就向南突击,全力一搏!”何军长有些不敢置信地答道。 程家骥凝重地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这些时日的夹板气受得实在是太多了,又或许是思量着腊戍这个阵眼一丢,最高当局会当真来个言之不预,总之这一回,何军长迟疑不决的老毛病竟然没有再犯,他挥舞着拳头奋然高喊道:“娘的!就这么着了!” 深知此时此刻的每一分钟,都是万金不易的,二人便立时商议起入夜后,将如何行动的具体事宜来。真别说,有着扎实的军事理论功底和二十年东征西讨攒下来的丰富的作战经验的何军长,其实真是一个当参谋长的好料子。再加上他那谨小慎微的性格,这一横下心来,倒是很能在作战计划细节上,与在这方面有点粗枝大叶程家骥起到互补之效。 可即便这样,两人最后敲定的作战方案,还是漏洞多多。程家骥虽深知其弊,却也只得将就为之。毕竟,想要仅靠萨尔温江西岸现有的新一百师、第八军的荣一师和新一团一部合计六个半团的兵力,在一夜之间击溃好歹算是有防线可依托的一个半联队的日军,本就不是一件能够面面俱到的事情。更不用说,牟田中将随时还会派来援兵了。 晚八时许。设在日军在腊戍以北匆匆设下的阻击防线中段的一处山洞里第三十五旅团旅团部。 此时,这里正笼罩一片疑云当中。 “参谋长,你发现最适合中国军队隐藏伏兵的地方了吗?”正黑着脸端坐在,一大群忙着在军用地图上,寻寻觅觅的参谋中央的川口清健少将,带着一脸的困惑问道。 正低头苦思的旅团参谋长细川静夫闷声闷气地答道:“还没找到!” 川口清健没有再追问下去,又眼观鼻,鼻观心的去做他的“功课”去了。 而细川静夫也继续抵下头去与地图上的每一个地名较起劲来。 尽管这已是半个小时内,这两位三十五旅团的主心骨第五次如此这般的对答了。可围绕着两人的参谋们,却一个人没有能在心中升起一丝诧异的,仿佛长官们的六神无主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的似的。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这事要从红日西坠时说起。从那时起,中国军队就同时向兴威、孟因、孟杰这三个日军防线的支撑点发起了攻击。全线攻击这不稀奇,可要是攻击的力度,投入兵力都一无二致,那就不能不让人费解了。且由于腊戍的战斗正在紧要关头,牟田中将暂时抽不出一兵一卒来援助这边。以致于兵力单薄的日军守军在这三处地方的战斗中都处于下风。 当然,川口少将手上还是预备队的,第十二辎重兵联队的两个中队和旅团警卫中队早就在洞外集结完毕了。可川口、细川明知无论把这六七百人投入到那个方向的战场,都能在短时间内,扭转那里的战局,可他们竟就是不敢把这支部队投上去!原因无它,旅团指挥部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程家骥这个曾给第十八师团全体将兵,留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的中国名将,会如此愚蠢的用兵! 虽说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这并不妨碍一众“聪明”的日军军官,依据反常即为妖的定理,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其中一定有诈!他们还以这个结论为中心,延伸出了关于中国军队诈在那里的多种猜测,并最终统一了彼此间的认识。那就是诡计多端的程家骥这是在钓鱼,在钓日军的预备队。用这个猜测在解释,中国军队现下这种平均使用兵力,处处占稍优势,又处处不能取得突破性战果的打法,虽还有此许不明之处,却无疑是最合乎逻辑的。同时也与东京大本营的情报部门,就程家骥指挥风格下的:“明奇实正,谋算精准。”的八字评语所暗? 第五十五章 赶狗入穷巷 在堪比现代版“三国演义”的诺尔登山谷大混战中,交战三方合计损失上万名官兵。只付出区区五、六百人的伤亡,却得以“名利双收”的中国军队,自是此战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而日军方面虽也折损三千精兵,可终归也是给予英缅军最后一支主力部队以毁灭性打击。从这个意义上看,为人做嫁固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权衡下来,也勉强够得上个得失相当了! 唯一的输家,自是非倒霉倒家的英军莫数了。相对于从皇家陆军的序列里消失的七千多官兵,更让大战爆发以来已经对五万人以下的损失,彻底“免疫”的大英帝国管理者们在意的是,从这场“黄、白人种”之间的大对决中,所折射出来的“象征性”意义,既然中国人、日本人都能在撒克逊人身上占得了便宜,那其它民族的黄种人会不会认为他们也有这个能力。尽管那些信奉“黄皮猴子”们“势必”永远是“上帝的选民”的奴隶的“绅士”们,固执认定这只是一个偶然。可他们却不能否认一点,如果不想法子把“诺尔登山谷事件”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屹立世界之颠几百年的大英帝国,可就有大麻烦了!就这样,在政治考量优先的大原则下,英国战时内阁很快就制订了一个旨在掩盖“耻辱”的整体战略。而被“盟国”军队“武装收容”的那一千多英军,就成了第一批牺牲品,英国政府对中方就此事发起的外交照会,来了个不与回应。其实,暂时不与回应只是英方所耍的一个小手腕。在习惯性自大的英国人想来,一贯“善良可欺”的中国人一定会待这些人如同上宾的,将来等事情谈了后,再接回来就是了。英国外交部刚刚出面驳斥日本人所制造的“谣言”。在风头火势上,要是公然接回这一千多战俘,岂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子。可情事的发展真会他们所料的那样吗? 诺尔登山谷大混战后,达到了震憾日军,鼓舞曼德勒守军的士气的目的的第四十五骑兵旅,就再也没有打过一次大的战斗。起初程家骥指挥着部队,凭借着骑兵对道路状况,几无要求的优势,以营、连为单位频频出击。面对中国骑兵大范围骚扰,自忖即便是动用手头所有的摩托化部队,也无法在缅中、缅北交界地区的复杂地形条件下,捕捉到游弋中骑兵的中原规一,只好放弃一些外围据点,把守备兵力都召回到了曼德勒郊区。日军这一后撤,程家骥便顺势将触角伸到曼德勒远郊。可有一点,从没想过要当杀到曼德勒城下的程家骥,跟各营营长交待得很清楚,小股渗透尽可以大胆前插,可各营的营地设在背靠丛林、山地的地方。总之,拳头能打多远,屁股是死活不座到平原上来的。 在布置完这一切后,情知呆在这里已没有多大意思的程家骥,便把部队交给刘天龙,带着卫队去一路向北去寻军主力去了。 三月二十日。正沉浸在“天外飞福”当中的惮族小山寨,孟尔多。 尽管从几天前起,居住这眼前这片广大的原始丛林边上的这四五百名土著山民,就被剥夺了走出寨门的权力,可看在这一袋袋雪白大米、一个个装着冰凉的熟肉的铁皮筒子的份上,这少许不便,并没有让质朴的惮民们对“闯入者”产生太多的不满。相反的,这些世世代代与莽林猛兽相抗争,以生命去换取生存的山民们,都衷心的希望这种成天无所事事,就能“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而三四百名“进驻”此地的英国人,也大有乐不思蜀之意。这一点,从屋边、路旁、树下处处可见的一团团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的赤条条的黄白分明的人体上,便能得到充分的证明。可以想象得到的是,在这样辛勤的“耕耘”下,十个月后,孟尔多势必会迎来一个空前浩翰的“婴儿潮”!精明而有远见的山寨头人,都已在暗中计较,到时怎样才能把这些“理应”属于他的“私人产业”的“杂种娃子”卖上一个好价钱了。 而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英军官兵们却只想着如何才能把心中的恐惧、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都尽情的发泄在女人的肚皮上,自己都顾不了了,谁还有心去想“子孙后代”的生存状况,这么一个遥远的问题! 放纵的浪潮上那样的势不可挡,不仅是一些下级官兵,就连考斯特等一众高级军官都在为具有开创意义的“英惮大融和”“添砖加瓦”了。 当然,无论在再堕落的人群里中,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总还是有几个。可在这种“春色无边”的大环境下,英军中那一小撮以約翰斯列姆中将为精神旗帜的“道德家”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把他们自已反锁在小木楼里罢了。 中饭后的辰光,无疑是成天郁郁寡欢的斯列姆中将,最期待的时刻了。按照在皇家陆军中盛行了几百年的“下午茶”传统。每天这个时候,所有的英军将校,都会到那栋被斯列姆中将鸠占雀巢的两层楼的头人宅子里来,用原属于英军供给物资,现又被中国军队“委托”他们保管的红茶,消磨上大半个钟头。 也只有在这时,已在事实上沦为一个仓库主任的約翰斯列姆,才能找回点军团司令官的感觉。 当然,一个军团司令官对于目前的境况,是不会满意的。这不,茶过三巡后,斯列姆便询问起了他关心的一些事情。 “邱尔吉少校!电报室那边?”一直死着抱着想与印度方面联系上的幻想不放的中将,重复着每天必做的“功课”。 明知不可能从警惕性极高的几十名的“中国监工”手中,夺下完好的电台邱尔吉口是心非的说道:“中将阁下,正在着手,相信不久,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一众在场的军官一如既往的把理解的目光“献”给了邱尔吉。少校的敷衍塞责是高尚的,要是把真相告诉中将那才是残忍了。 “速度要再快一些,我会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的。”满面红光的斯列姆中将的语气里充斥着让人心酸的“自信与坚强”。 “遵命,中将阁下!”邱尔吉简短的答道。 “先生们,我再次郑重提醒你们,注意自己的身份。一个英国军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应该保持适度的妗持!否则他就不配穿这身军服!”中将声色俱厉的警告。却让强忍着满心不耐的军官们,都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清楚,这句话一说,也就意味着一天一度的“精神折磨”结束了。 其实,英军军官们之所以愿意松开身下的女人,每天都来听不愿面对现实的斯列姆中将“痴人说梦”,除了长年在军中养成的等级惯性外,主要还是出于对这位敦克尔克的英雄的同情。说白了,这些人正在做的事,与“临终安慰”是一个性质。 也难怪,这些至少也在军中混了十几年的军官们,会这样的“悲观”。一千多英军被中国人以安置为名分别“圈养”在沿着丛林边缘的几个小山寨里,四周不是中国人,就是日本军队,粮食、枪支、汽车倒是不缺,可是既掌握不了电台,又没有汽油、弹药,那就是大问题了。与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孤军徒步转战近千公里相比,呆在安全的地方不动,等着中国人来发落,无疑是最明智的! 又捡着过去的事情“闲谈”了一会,正当众人要告辞时,一个英军中士进来通报道:“将军,杜中尉求见。” 在中将提示性的“咳嗽”声中,满屋子的歪歪斜斜的英国人,争相调整起了自己的坐姿。 “请杜中尉进来!”在用反复“检阅”“纠正”了自己的部下的军容风纪后,觉得已是无可挑剔的中将,方才的挥手示意,让卫兵请客人进来。 ‘该死的英国鬼子!俘虏都当了两回了,还这么死要面子!’若是放在了往日,很有牢头的自觉的杜文忠,在被这一群爱摆谱的“犯人”,晾在门外都半天后,说不定还会夹枪带棒的刺他几句。可今天不用了。在不失礼仪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他清清嗓子用“宣旨”式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宣布着:“诸位,我很荣幸的向你们告知我国政府的决定。鉴于在缅甸的领土上,已经没有其它成制建贵国军队,而贵部的状况也已不再适宜作战。我国政府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表示愿意接受以战争难民的身份,收留贵军这一千多名官兵,将被安置在昆明附近,一切待遇从优。” 没有想象中哗然和愤愤不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英国人,大多以平静无波的心情,接受这个必然的结果。至于迷梦破裂的斯列姆将军,则被气得嘴角溢出了缕缕白沫,自是不可能表示什么意义。 “杜上尉,我想问一下,这个待遇从优,优到什么程度,是依国际惯例按军衔的高低来区分吗?”考斯特鼓起勇气问道。 显然,考斯特说出了一众英国军官的心里话,他们都象狼狗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吐着长长舌头,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杜文忠,生怕漏过了这个小上尉的任何一个嘴型。 在欣赏了好一阵英国人摇尾乞怜的丑态后,杜文忠带着甜美的笑容解说道“请少将阁下放心,我们中国是一个很讲礼尚往来的国家。你们所享受的优待将与一九三七年退入上海公共租界的中国军队相同!” 这回下面炸了锅了。当时的上海公共租界当局是怎么样对待退入租界的中国军队的,这些英军军官们虽没有亲眼目睹过,可白种人对有色人种一贯的轻篾与岐视,他们是太了解了。那会想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优待。 “杜上尉,我们抗议!你们不能拿三七年时的情况来套现在,要知道那时英国在中日战争中持的是绝对中立的立场。而此时的中央两国是盟友关系,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们这样做是对国际法的亵渎,是对盟约的践踏!我们将不惜鲜血来悍卫大英帝国的尊严和我们个人的名誉!”考斯特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倒也颇有几分街头政治家的风采。 “考斯特将军说得对,我们不惜一战!” “我们自己打回印度去!” 一时间,场面几至失控,眼看着几支挥舞在半空中毛绒绒的拳头,就要打到杜文忠的脸上了。 可是,身为当年因在淞沪大战中死守四行仓库,而名噪一声的“八百孤军”中的一员的杜文忠,又岂这么轻易就会被吓倒的! “诸位,你要去印度,我方举双手赞成,并愿意提供粮食和武器弹药。你们今天就可以走!”说来也怪,杜文忠的“好说话”,竟让色厉内茬的英国人安静了下来。 “不过,有一点我要向诸位通告一下。我中国远征军一个军的后续部队马上就将到达此地。各位“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请大家好考虑一下,是站着死?还是跪着生?”比刀峰还要犀利若干倍的言语,直指人心。 英国军官们哑了!呆了!傻了!他们好歹也是有一定级别军官,那能晓得这其中的厉害。这些人并不担心中国人会直接解决他们。要解决,早解决了!可三四万中国军队开上来,日本人会没有丝毫觉察?会不往这个地区大举增派军队?双方不会大打出手?到那时,自己这些人,能走得出去吗? 一个一个与宝贵的生命息息相关的问号,一齐涌在了他们的心头! 不等英国人有个回应,杜文忠便把一叠写有“避难申请书”的台头的白纸和几枝钢笔扔在了这群脸色阴晴不定的英国军官的面前:“诸位,请自便吧!我得去跟你们的士兵谈谈了!我相信他们会比你们要实际的多!” 一个小时后,一支规模庞大的军旅出现了孟尔多北面的地平线上,新二十军主力终于来了!黄昏时,已是手无寸铁的“英国难民”们,离开了这个离曼德勒只有五十公里的直线距离的寨子。他们将在不远外,与其它的同伴会合,然后再在加强营的中国军队的“小心呵护”下,一路向北,再向北!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二) !#10178734 三月二十二日。设在腊戍土司官寨中的中国远征军司令部。 “诸位同仁,军委会已正式下发了曼德勒会战二期作战纲要!”新到任的远征军司令官罗中将是陈部长那个体系的“二当家”,向以治军有方见称。如被十八军视为“看家法宝”的,标榜经济收支公开、组织人事公开、内部意见公开的三公开传统,据说就是此公收集整理后,上呈给陈部长的。 可论起战场实绩来,生性多谋寡断的罗中将,却少有值得称道的建树。抗战以来他更是尽打了些吃力不讨好的死仗、硬仗、消耗仗。当然,这与长于守备作战,往往能守到尸山血海时,阵地还是巍然不动的十八军,屡屡被军委会当“救火队”用于抵挡锋芒正盛的日军主力师团是分不可。可与那些有过成建制歼灭日军联队以上的部队的将军们相比,就连罗中将自己都觉得少了些底气 好在,远征军的指挥棒始终都牢牢掌握着最高当局手中,大政方针也是老早敲定了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再没有比这位服从性极好,又善于与部下勾通的罗中将,更适合当充当远征军司令这个事实上只负责“上传下达”的角色的了。 罗中将那口软绵绵的广东官话,继续在大家头上“盘旋”着:“现在我以远征军总司令的名义宣布!” 与会十几位军容严整,气宇轩昂的高级将领“刷”的一声,来了个全体肃立! “第五军、第八军、新三十八师等部由第五集团杜总司令统一指挥,全力向前攻击,死死缠住由日军五十五、十八师团组成的竹内兵团,使其无暇它顾。并伺机夺取曼德勒东大门韦温,以减轻曼德勒守军的压力;已进至马德亚河沿岸地区的新二十军,则以全军向南迅猛穿插,务求切断敌缅甸方面军主力南与仰光,东与泰国两方面的联系,使其陷入我三面包围当中;由已紧急运抵腊戍的六十军一八二师为总预备队。已划入远征军建制而尚未入缅的七十四军、六十军主力,必须于一周内跨过中缅边境线。攻击发起时间,二十五日凌晨一时!”罗中将没说那些奋勇争先、功在千秋、严惩不贷之类的套话。即将分路出击的这三个军又一个师就是放在几百万中国军队中,也都可算得上是顶顶能打的精锐之师,军、师长们也多是战功彪炳、桀傲不驯之辈。他又何必去摆那个势必招人厌的架子了。 “是!”程家骥随众轰然应道。 说实话,今天这个会,他本找个由头避过去的。程家骥对罗中将个人自是谈什么满、不满的。他只是觉得来回奔驰几百公里,只为了听人宣布一番每个细节自己都已烂熟于胸的布置,未免有些太得不偿失。只是罗中将三番五次的连电催促,这才勉强从命。没错!这个最终目的在于日军缅甸方面主力往英国人怀里驱赶的“曼德勒会战二期作战纲要”,其实就是那个程家骥也有份自己参与制订“滇缅战事应变计划”的一个重要步骤! “浩然!你留一下。”程家骥的右脚刚刚迈到门边,就又被罗中将喊了回来。 “浩然,你先看看这个。”看罗中将“奇货可居”般的举在手上哪能卷用大红绶带捆着的纸卷时,程家骥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好歹也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了,这“玩意”是什么他那里会不认得,委任状!按说这世上,没几个人不爱升官的。可此际程家骥却提不起半点欢欣鼓舞的劲头!升?住那里升?总不能胜负未分之际,就真接委他一个集团军司令吧!排除了这一途,那就只能“升”他到到远征军总部、或是杜总的手下去“打打杂”了!眼瞅着就有机会跟中原这个“老朋友”“坐”下来好好算一算钦江边上那一笔笔血帐了,在这节骨眼上被离开部队,程家骥心中的失落,也远要去年到重庆“自投罗网”时要重得多! ‘兹任命陆军少将程家骥为远征军总部参谋长。’将委任状细细过目后,程家骥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加委,并没有免去他新二十军军长的实职。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参谋长只是个过渡性质的兼职。 “浩然!看来是要委屈你这个“百胜将军”,给我这个半年老子出几天谋,划几天策了。”显然早已委任状的内容的罗司令长官笑着说道。四十有七的罗长官这话虽有自谦意思,可也确与当时中国军队中部队长决定一切的实际情况相吻合。别看这个远征军司令部参谋长的名头挺能唬人的,要是想捞钱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可毕竟只是一个实权有限、专为人作嫁的幕僚长。毫不夸张的说,要是有人拿一军之长来换,怕是没那位参谋长不上赶着去做这笔“买卖”的。 就这样,深恐自己不能胜任的程家骥便留在腊戍城中,硬着头皮当起了二十万大军的总军师来。幸好,事关中国在战后的国际地位,国府上至最高当局,下至各部要员,都极为重视远征军,可谓是把当时中国军队最好的人力、物力资源,都堆在这支远征军里了。做为一支军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的参谋部门更是群英荟粹人材济济了。说得好听些,各种琐碎的参谋业务,程家骥半点也操不上心。他只须提些作战预想,自有人去细化充实,推演甄别,这才没有误了军国大计。 就在程家骥看到那张委任状的时候,已前移至曼德勒远郊的日军缅甸方面军司令官。 “司令官阁下,已占领抹谷的新二十军,严重威胁到了正在围攻曼德勒的我军的侧翼安全。竹内君那里也发现了中国军队将要大举进攻的迹象。中原君,请快下攻克曼德勒的决心吧!”饭田祥二郎一边鞠着九十度的躬,一边神精恳切的请求着。这已是这位两鬓苍苍的方面军参谋长今天第三次上演“泣血上陈”的活剧了。 平日里对老中将十分敬重的中原规一却只是一脸淡然的安慰了几句后,便把对方打发出了自己的专用帐篷。 也难怪中原规一这样“无动于衷”,时下这场决定“缅甸”这只“鹿”到底谁属的会战,已到了决定性的转折点,决心倒是好心,可一步走错那可就是满盘皆输了。 中原规一之所以会委决不下,并不是对曼德勒城内那已不足两万人的守军残部的有所顾忌。说白了吧!就凭手上虽已激战多日可元气尚存的五十六、三十三师团,中原规一相信只要竹内兵团能顶住外围的中国军队主力的四十八小时内,他就能把曼德勒这颗缅甸的“心脏”,牢牢的抓在心上。 可问题是,拿下曼德勒以后怎么办?面对十几万来势汹汹、战力极强的中国军队。已成疲兵几万“皇军”难道要顶替中国人先前的角色,也来一场曼德勒保守战!不对!自英军“让城别走”后,自己所规划的曼德勒会战,应当是以围城为手段,逐次打援,个个击破为目的啊!可没想到的是,中国人竟全然不顾曼德勒守军的死活,硬是等到后续的两个军到齐,方才开始以“真面目”作战。 自怨自艾,永远是于事无补的。在又端详好一阵的敌我态势后,素来不缺乏的坚韧中原规一,还是又“挖掘”出了一个预想。只要能把相对孤立的新二十军打残,那这场保卫战,也未必就打不赢的。当然,想要在曼德勒城下反客为主,并战而胜之,后方的援兵还是必不可少的。光是仰光那两三千守备队,自是杯水车薪,兵力空虚的泰国方面也提供不了多大的帮助。关键还是大本营的增兵力度。要是能从印度支那抽两个师守来,再加上已形同日军的奴仆的法国殖民军,那日军就有足够翻盘的筹码。可问题又绕了回来,若是不能重创当面最富有攻击力的新二十军,那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可别看新二十军是离曼德勒最近的中国军队,可其的行动,却也是最谨慎小心。想要逼着这么猛如虎、狡如狐的劲旅自己钻进口袋,又谈何容易。中原苦思良久后,他额头上那个“川”字,终于消失了。 “饭田阁下,命令方面军下属的各支航空队不惜一切代价全面封锁曼德勒上空。还有给东京发电,请海军派出飞机支援封锁行动。”中原规一话峰一顿,接着道:“请航空兵们特别注意美国陆军已在试用的一种无须跑道,就可垂直起降的新式小型飞机。” “是”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的饭田中将,虽然对中原为什么会让一个方面参谋长去办这种小事,很有些不解,可却还是没有多说一句。 “阁下!请你在两个小时内拿出一个对曼德勒实施突击的具体方案!”中原规一对尚未走远的饭田中将说道。 “哈依!”觉得自己在刹那间就年轻了十岁的中将,强自抑止着手舞足蹈的欲望。 要是饭田中将知道中原规一现在在想什么话,那他恐怕就有种好心情了。 ‘要是重庆方面敢冒让一个代表美国政府的美军中将去当俘虏的险,那么,我们也应该做撤出缅甸的准备了!’中原规一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三) !#10178935 沐浴在“温情脉脉”的月光下的腊戍。 奔波忙碌了整整一天的程家骥,还没踏进远征军总部的门槛,便给人直接“逮”到了罗中将面前。 “浩然,新二五九团的事情解决了。”一见面,罗中将所说的第一句就把程家骥听得一愣。新二五九团那些原属暂五十五师的兵痞,趁着夜色抢了十几家惮族人开设的小商铺,杀了七八个惮民,这种芝麻大的小事。要不是恰在总部驻地,他这个甩手参谋长又当得实在是太过于无趣,根本就不会过问。又那里值得堂堂远征军的司令长官派随身副官到门口去堵他! 心里不明所以,嘴上却没敢怠慢,程家骥怒力用郑重其事的口气答道:“处理完了!全亏昨晚全城戒严的快,负责戒严的一八二师又全是云南子弟,原暂五十五师那帮坏小子一个也没跑掉,都抓住了,一共有五十一名官兵参与了昨晚的骚乱,其中士兵三十六人,军官十五人。我枪毙了一名为首军官和三个对自己的杀人罪行供认不讳的士兵,其它都先关一个月的禁闭,然后“发”到总部运输团的去服半年苦役。” “浩然,你的处置还是太轻!军官都枪毙,士兵要再行隔离审问,凡是伤了人的,也要枪毙。其它的士兵都打五十军棍,再剥夺军阶服两年的苦役!今后再有这种事情,所有参与的官兵,不论情节轻重,一律枪决!”罗中将铁着脸的字字铿锵的说道。 从对方的语气听出事情已没转还余地的程家骥,除了对这位心宽体胖的“好好先生”刮目相看光外,也只得凛然听令。说实话,始终在心底里对生命保留了一份应有的尊重的程家骥,对罗中将的这种近乎于不青红皂白的“执法如山”,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要知道,将要被处死的十几人命中,虽谈不上完全无辜,可大多属于“罪不致死”之列。 心思缜密的罗将军那能看不出程家骥对他的处置,并不心服,正待要“开导”几句,一封从军委会飞来加急密电到了。 传阅完了电令后,深知只有程家骥才能影响到新二十军的作战动作的罗中将,把目光定格在了程家骥的脸上:“浩然?” “青公,就按军委会命令上的办,我马上给新二十军草拟电报,让他们全军出动,务必于明天天亮前,把我们的‘太上皇’接回来。这个差使您交给我就成了,您日理万机就不用为这种小事操心了。”程家骥大包大揽答道。 “浩然,这可是个陷阱!”好心的罗长官忧心忡忡的提醒道。“青公,您放宽心。我和中原这家伙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那点鬼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说他这回也真是走投无路了,连这种“将军抽车”的小把戏都使出来了,当咱们都是傻子不成!这次我要让他偷鸡不着倒蚀把米。弄得好的话,不但施尔威这个大麻烦可以从城里接出来,还能趁这个机会把围给解了!”从程家骥自信满满的言语中,罗中将听出一些端倪:“浩然,你准备用那个师去接出施尔威。”在罗中将想来,这个重责大任恐怕只有战力冠绝一时的新一百师才能担当,可他又不愿明着点出来,毕竟这个师想要从张网以待的日军手中“与虎谋皮”,成败先不论,伤亡惨重,却是可以预期的。 可程家骥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罗中将的意料之外。 “我预备让日本和平军去出这个‘风头’,他们那七八千人总不能成年吃干饭,老是不干活不是!再说一位美国中将让‘日本和平军’从日军手中救出,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吵作嚎头吗?只要找几个记者满世界一嚷嚷!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新闻’了!”说完这番高论,程家骥带着暧昧的笑容,幸灾乐祸的想道:‘有了这一出后,就算丢脸丢到家的白宫不召回施尔威,他怕是也没脸再摆那副‘救世主’的架子了。’ 尽管不明了什么是嚎头,什么是吵作,可循规蹈矩的做了大半辈子的人的罗中将还是愕然了!他突然间有一种感觉,自己这莫不是与“魔鬼”站在了一起! 给日本和平军的出击命令,是由新二十军代理军长文颂远以书面形式下达的,送达时间是四二年三月二十三晚十时许,命令上规定的攻击发起时间是四个小时后。 “中村君?”与两年前相比“稳重成熟”了许多的北条,对他身边的一个四十年岁上下留着仁丹胡子的瘦高个说道。 中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抵着头一个劲的在地图上比较着、搜寻着。 其实,中村的心根本就不在战事上,他已彻底沉浸在百味杂陈中的。不!此时的中村的心境在复杂矛盾,又岂是一个百味杂陈就能形容得下来的。 昆仑山大战之前,中村是日本军队的少将旅团长,此时他是日本和平军的中将总参谋长,看上去仅仅是多了“和平”两个字,又升了一级而已。可性质却有了根本性的不同,不仅是给他中村发薪金的地方,从日本东京变成了中国的重庆,更重要的他成了一个“叛徒”,一个“祖国”必欲置之死后而后快的“叛国者匪帮”的第二号头目。可中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曾在日本驻法国、意大利大使馆当过武官的中村的这种坚持,与他身边那些成日里只知醉生梦死的“同僚”们的“层次”明显要高得多 本就具有相当的战略眼光的中村,在无法“呼吸”到弥漫在日本军队中的那种“炽热”得使人丧失“理智”的“皇气”后,变得更加的清醒、敏锐了。随着国际大势的一日千里,随着以英美苏中四国为主体的同盟国体制的日趋完善,中将对包括日本在内的轴心国必然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战败一方这一点,是愈发的笃定了!这会儿的中村想得更多是,战争败了,日本怎么办?“天皇”怎么办? 仍以一个“爱国者”自居的中村,随即从两个怎么办上,给自己所做一切,找到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借口,一切都是为大和民族的延续,为“天皇”的继续存在。当然,在战后若是有机会在‘新日本’的内阁里干上一任陆军大臣,甚至是内阁首相,中村是一定会当仁不让的。抱着这种野心,原本消极到了顶点的中村的人生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中村是幸运的,在日本和平军中还有一个他的同类,一直梦想着能成为一个幕府将军的北条。在一拍即合后,一有武略,一有“权力”、人脉的中村和北条,便结成了至少在现阶段还算牢不可破的“同盟”。这两年来,日本和平军的飞速发展,在其间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固然还是重庆方面的大力扶持,可“志向高远”这两人的苦心经营,却也是“功不可没”的很。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日本和平军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攻击性军事行动的陡然到来,还是让两人大有措不及防之感。 中村沉思良久后,幽幽的说了句:“我们的任务是打开通道,接那个美国人出城,可同时也是引透中原规一的诱饵啊!” “这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用途!也是不想只当个‘政治象征’,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北条用鬼魅般凄厉的腔调答道。 “既然这一战非打不可,那就一定要打出个气势来,现有的三个“旅团”一次性都投进去,你我亲自督战压阵,凡有后退一步者,格杀匆论。让骑兵大队去接那个美国人和他的卫队!”中村在履行做为一个参谋长的职责同时,也把血本压下去。要知道和平军里唯一的一个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正是吉野有间“大佐”,也就是当年在昆仑关上险些丧命于中村刀下的那个吉野中佐,中村素来最得意的部下。 “再把西造次二的警卫联队配属给吉野。”北条也“毫不示弱”的把整个和平军装备最新,人员最多的联队给押了上去。 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中国政府每年花大价钱养着他们,还不断的扩充人员、装备,就是要让这支日本人组成的军队在战场上替中国人去流血、去死亡的。而且,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的唯一工具,日本和平军的前途,他们也只有“努力证实自己的价值”这一条路可走。手上要沾多少的“同胞”的鲜血,是早就不在考量之内的事情了!至于损失再多的士兵,也没多大的关系。众所周知,为了巩固占领区的统治,东京的战时内阁,可是在日占区的每个县城,都安插了数目不等的日本移民,再加上战前原有的侨民,不算东北,光长城以南就有近百万之多。按目前这种战争进程,到时是不愁找不到“兵源”的!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四) !#10179078 曼德勒西郊的战斗一打响,被日军缅甸方面军司令部赋予了“透敌深入”的重任的日军三十三师团二一五联队,就觉察到了对手的“非比寻常”。其实这并不需要有多敏锐的感觉。在日军的眼中,与自己操着一样语言、采用一样的作战队列却端着明晃晃的三八刺刀向自己杀来的,除了那些无耻的“叛徒”外,还会有别人吗! “杀给给!”愤怒的狂潮在一瞬间就吞嗜了日军官兵们的理智,这一刻他们已经忘却自己的任务,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近在咫尺的一个个活动着的‘大和民族的终极耻辱’打成筛子、撕成碎片、压成肉浆。 面对迎面倾泻过来的弹雨,说来都是老兵的和平军士兵们在强大的炮火的掩护下,职业化的闪避着、本能的还击着。虽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不知为何而战的茫然,可表现得也还算是可圈可点。 随着和平军对二一五联队的阵地的步步逼近,战斗也愈加的激烈了起来,一大片一大片的暴露在空旷的原野上的和平军士兵,倒在了昔日的‘战友、同胞’的枪口下。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血在战场上汇成了一条条散发着浓烈的腥气的“小溪”,至于他们的灵魂,是不是能越过千山万水‘飞’回故土家乡,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同伴们的大量死去,非但没有催垮和平军官兵们原本就谈不上有多的士气,反倒激起了浸在,这些情知后退逃跑就立时会被身后的督战队就地处决,投奔‘祖国’也被同胞们毫不犹豫的打死的日本人的骨子里的兽性。在这股兽性的激励下,他们奔跑着、呐喊着,不计一切代价的向前,再向前。 而自加入各平军的那天起,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们的一种由羞愧、自暴自弃、庆幸、憎恨、希望、绝望、对亲人的思念等等自相矛盾的情感所揉和成的复杂得无以复加的情绪,又大大的催化了这种兽性。于是乎,正在与“死亡赛跑”的几千和平军官兵就集体进入了一种‘自我催眠状态’。这种状态对这些前日军官兵们一点也不陌生,昔日在为“天皇”而战时,他们也时常进入这种眼中只有杀戮的精神状态,眼下与从前相比,虽说少了些“信仰”,可这似乎对和平军官兵们的热情,并不没有多大的影响。 眼见战前最担心的战斗意义问题,被战场上的残酷血腥一烘,竟这样“莫明其妙”的过了关,就在攻击部队身后随行督战的中村正雄在又惊又喜之余,回身用胸腔里的最强音嚎叫道“把预备队都调上来!日本万岁!为日本的明天!杀啊!” 当然了,在目下这种枪炮声密集得连成一片的环境,莫说中村是肉体凡胎了,就是拿个大广播来也传不出多远。好在日军受通讯条件所限,向来极为重视人力通讯,脱胎于日军几个头等野战师团的和平军在这方面自也是“家学渊源”。 当下便有依次分布在攻击部队身后的传令兵,把中村的呼号接力传到了几百米外的北条耳中。 北条可是个机灵鬼,他怎么会不知道,和平军今后有没有‘凝聚力’,能不能打得了硬仗,就看今天这一战了。又怎么不懂利用中村传递过来的这个天赐良机。 “一切为了日本的明天!”在山呼声中,和平军最后一个没有投入战斗的旅团第一旅团的两千多官兵,在满脸的“庄严肃穆”,穿着一身招子弹招得,就连这个表演欲望强烈到变态的地步家伙,也不敢在白天穿在身上的五彩斑瓓的“足具”(几片皮两块铁凑成的日式盔甲。)的北条的驱策下,怀着重整日本的”雄心壮志“,以“自投罗网”之势,抱着“早死早投抱”的美好愿望,向他们现在的敌人舍生忘列的冲杀了过去。 恰在此时,一阵凄厉的哨声响了,受不住与人数占优,枪法也不赖的“叛徒”的近距离对射所带来的巨大压力的日军发起反冲锋了。 是日军发起反击后五分钟,二一五联队联队部。 “别所君,你违反了方面军司令的整体部署,此战后,你还是准备剖腹谢罪吧!到时我会亲自为你切措的!”匆忙从后方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的,身形活似水缸的三十三师团步兵指挥官荒木少将,在盛怒之下,挺着肚子,跳着脚,斜指着在身高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在日本人实已算个异常数的二一五联队联队长的鼻子韵斯底里的骂道。 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这位靠着把老婆、女儿屡屡送给上司“赏玩”,才得以爬上到自己头上的上司的别所文治轻篾的答了句“很遗憾!荒木将军!我想您大概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便端着一把从参谋手中接过的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向不远处正人潮汹涌、喊杀声震天的肉搏场大步流星的走去。 联队部里的参谋、勤务兵们见状之下,也纷纷操起能找到的武器,小跑着去跟上联队长的步伐去了。 转瞬之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硕大的核心地堡里,就只剩下了荒木那粗重混浊的喘息声。强烈的反差所产生的沉重的心理压力,压得几个跟着荒木一块到来的幕僚、卫兵头上都渗出了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汗珠,他们又不敢惊动正一脸愠怒的上司,就是再心弦紧绷得难受,却也只得挨着。 良久后。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佐鼓起勇气凑到荒木耳边轻声细语拭探道:“将军?” “给左翼二一三联队挂电话,让他们立即派出不少于两大队兵力赶来增援!”荒木颓然道。 “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部下的置疑让再也抑制心中的羞怒交加的荒木少将爆发了,他一把拽着这个枯瘦如柴的中佐,指着地堡嘹望口,恶狠狠的叫嚣道:“别所那个混蛋全家死上一百回我都不在乎,可三十三师团只有三个步兵联队?要是二一五联队全军覆灭了,这个天大的责任是你担?还是我负! 平时老爱眯着眼睛淫笑的少将,这一雷霆大发,声势可是不得了,吓得那个上了点年纪的中佐连一脸的唾沫也没有顾得抹一下,就跌跌撞撞一溜烟的跑出了地堡。 ‘但愿二一三联队能来得快些。只要能迅速击溃这些该死的叛徒,把一切都调回正轨,那么,也许,违令出击这档子事,还能掩盖过去!’荒木少将在心里为他的前程祈祷着。 此时如果荒木要是知道,他刚刚下的这个自以为是从大局出发的命令,将在不久后断送他的性命的话,他还会这样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承担指挥失误的责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押解回国,死不了人的!只可惜,战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地方了,哪里会有如果、假如之类的词汇生存的空间?! 在战场上,就算有低沉的夜幕为掩护,再加上加倍的小心翼翼,上千人马的调动,也是很难瞒得过对手去,更不用此际日军是在赶时间了。很快,遍布战场的巡逻骑兵就把二一三联队的最新动向,报到了正蜇伏在一座山小丘后面的吉野有间的马前。 吉野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呆在这里看风景,近两百名或正与套着笼口的爱马亲呢,或正趁机小憩的和平军骑兵正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他的身后。这其中还有几个军服上没有加‘和平字样’的中国骑兵。更有甚者,这个小丘前面,就是一片小洼地,配置吉野指挥的西造次二所率的警卫联队的一千多官兵,正在密密麻麻的趴在那里了。 “阁下,您看这会不会是个阱陷?”其实,颇有些军事干的吉野,那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虚实。 他这句话与其是说在问计,不如说是对和平军的“主子”的特使的一种“尊重”。 “吉野君!按计划行动吧!”那位能说日语的上尉特使的架子还挺大,面对军衔比他高了三四级的吉野的低身俯就,他连一句应酬许都没有。 “哈依!”若是别的中国上尉如此的轻慢于吉野,即便他是不能得罪的特使,多少还有自尊心的吉野‘大佐’,多半还是要情绪反弹一下的。可这位的特殊身份,却让他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在毕恭毕敬的表示遵命后,吉野便用一个气势凝重的手势,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看着从前面洼地上陡然冒起的那一大片“刺刀林”,再看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这一排排举着闪耀着寒光的马刀的日本和平军骑兵,曾经的日军‘台湾’第三混成旅团二等兵程家驺恍然如同隔世! ###说道、说道! !#10179089 转眼又到月底了,本月月票前五是不敢想了,请大家顶顶,保住前十好不好?惨!下月我还是会每天更新不掇的。 至于有关意见较多的章节,我先前就已跟大家报过备了,等书完成后,再统一修改,到时我专门发一个说明公告的。毕竟现在停下来,耽误时间不说,还会引起很多不必要争议,请大家谅解!本书不会太监的,也有可能可以正式出版,目前在恰谈中,请大家放心!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五) !#10179459 很不巧的是,当首次到尝到让无数人为之痴迷的权力的甘甜的程家驺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时,正趴在曼德勒的古城墙下的乔治.施尔威,正处于他有生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尽管同盟国中国战区的那位被施尔威蔑称为“花生米”的总司令,迭次来电催请他到腊戍去‘统筹全局’;尽管美国驻中国大使也转来了白宫对他的个人安全的担扰与不安;尽管施尔威屡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出城去是为了能更好的为美国效力;可因将要从战场上‘临阵脱逃’所产生的巨大的屈辱感,却如同一片挥之不去梦魇一般,始终盘旋在施尔威的心头。公平的说,这也正是施尔威的可爱之处!君不见,曾信誓旦旦要与菲律宾共‘存亡’的老麦克,在得到罗斯福总统的一纸“免予被俘令’后,便急匆匆的带着家人、爱犬布莱基、常年雇佣的菲佣,乘座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潜艇,逃到了上千公里外的澳大利亚,继续在那里与被他抛弃在巴丹岛八万部下“共同战斗”了。与之相比,施尔威能有如此强烈的羞耻心的,实属已是难能可贵之极。当然,若是按后世的标准,这也是施尔威不够‘成熟’的地方。 可这种一直让施尔威引以为傲的超强荣誉感,在此时此刻,却似乎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而只会使他更加的痛苦。 ‘上帝啊!快让该死的一切结束吧!’施尔威以从未有过虔诚向那个曾被他斥为‘狗娘养的架子像’的神灵祈祷着。 许是‘小心眼’的上帝还在计较施尔威从前的冒犯,城外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都已被隐约可闻的惊心动魄的怒吼、嚎叫声代替了许久了,可施尔威所期待的‘好消息’,却迟迟没有来到。 幸好,上帝毕竟还是‘仁慈’的! “将军,城外发电报来了,说接应我们的部队已出击。”凌晨三时许,急得满头大汗的切尔斯少校终于带来了迟到的‘福音’。 “吕上校,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发吗?我们可以杀出去与外面的部队会合的!”心急如焚的施尔威用命令式的口吻,‘征询’着他和他的部下们的临时‘保姆’的意见。 “施尔威将军,我想还是再等等比较好。那边打通通道后,会有信号过来的。”第六十六军副参谋长吕靖婉转而又不失坚决的谢绝了上位者的‘提议’。无论包括他本人在内的中国军官们,如何看不惯施尔威的骄横跋扈,对这位象征着‘牢不可破’的中美友谊的远征军‘太上皇’的生命安全,却是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的。若不是曼德勒城防已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进入巷战阶段。此时可供吕靖指挥的兵力说什么也不会只有‘区区’一个加强营。准确的说,这个加强营是第六十六军的警卫营,也是目下曼德勒全城守军中唯一建制尚算完整的一个营。 或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沮丧,素来趾高气扬的施尔威,竟然没有大发雷霆,而只是低声嘟囊了几个含糊不清的英语单词后,便再也不做声了。 密集得连成一片的枪炮声再次响起,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不但方位变了,还夹杂着一阵不细心倾听,难以分辨得出来的星星点点的马蹄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上述几种声响所汇成的‘战争进行曲’的‘演奏地点’,也一步步的向城墙方向靠过来。 未几,一颗红色信号弹从城外腾空而起。 “走!”吕靖发出了简短的口令。 于是乎,一众美国军官便在警卫营的官兵层层护卫下,先从一处白天才被日军的飞机炸开的城墙缺口出城,再冒着身边到处乱飞的流弹,跌跌撞撞的向城外走去。途中虽也遇到些小麻烦,可那些不知死活的零散日军,哪里是兵强马壮的警卫营的对手,往往是美国军官刚刚大呼小叫的趴在地上,战斗便已经结束了。黑暗中不辨方向,难免有几个紧张过度的美军军官,在频繁卧倒中碰着这、扭着那的,一时间大大影响了部队的行进速度。 “怎么搞的!把所有的美国朋友们都架上!”深知此时的速度,便是生命的吕上校沉声喝道。好在美国人就那么十几个,‘照顾’他们,一个排的中国士兵就足够了。而对于吕上校的‘体贴入微’,就算是那些还能健步如飞的美军军官,也很愉快的接受了。 唯有年纪最大、地位最高的施尔威直言拒绝了这种在他看来明显带有‘侮辱’性质的‘优待’。吕上校还待要再劝,施尔威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这里还有陆军中将吗?大概没有了;有六十岁的老头儿吗?大概也没有。好,这里只有一个陆军中将和一个老头说话算数,那就是我!”后,便赌气似的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鉴于不服从管理者的身份、军阶都远高于自己,吕上校所能做的却也只有在施尔威前面再‘挡’上一个排而已。 解决了美国人的行军速度后不久,这支负有重大使命的护送部队,就与一队急驰而来的骑兵撞了个正着。这队骑兵并不迎上前来,只是七八十米外的形成了一个把众人包在其中的骑兵冲击队形。朗朗月光下,这支跨在高大的战马上,举着闪亮耀眼的马刀的巍然不动的骑兵,所透出的那股含而不露的凛烈杀气,让这些推沙算很是在行,却从未真正上阵厮杀过的美国军官们,虽明知对方多半是友非敌,却也禁不住双腿微微颤栗。更有甚者,美国人中性格比较‘柔和’的几位的军裤上,竟然立马多了两条淡淡的‘水线’。那股子‘洋骚味’,薰得一旁正架着他们的中国士兵们纷纷掩鼻偷笑。 “蚁撼大树!吕上校镇定自若的上前喊道。 本来自度军阶太低的程家驺,是不想去这个风头的。可原就熟知人情世故,当了生杀荣辱皆操于他人之手的降将后,更是深自收敛都唯恐不及的吉野,又哪里愿去招这个应景儿就是祸的忌! 被吉野频频递过来的含有恳求的意味的笑脸催促不过,(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来自对面的呼喊声愈来愈急切。),打马出阵用还略显得稚嫩的嗓音高声回应道:“马踏东瀛! “第六十六军副参谋长吕靖,奉命护送施尔威将军出城,请问来得是新二十军的那位?” “新二十军军部上尉副官程家驺,奉命在此恭候。” 吕靖闻言先是一愣:‘这新二十军搞什么名堂,军委会直接交办下来的绝密任务,居然只派一个小小的上尉来主持,这不有意寒碜人吗?”等到程家驺报出姓名,他这才回过味来,寻思着程家骥这位新上任的远征军参谋长跟施尔威怕是还真有些交情。要知道,按中国官场的旧例,象程家骥这样派自己的亲戚兄弟来,那怕本人的地位低些,比起公事公办派个上校甚至是少将来,都要显得郑重亲热的多! 紧接着,骑兵便向缓缓向吕靖等人靠过来。虽说已通过姓名,对上暗号,可警卫营的官兵们却是丝毫不敢松懈,不但保险没关,就是食指也是紧紧的扣在扳机上的。 等到两下里一靠近,这场面更是差一点就全面失控。 “程副官,这是什么意思?”面如严霜的吕靖用手指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张典型的“萝卜脸”,对程家驺喝问道。那声音中已隐隐蕴含有几分金石之音。可以想见,程家驺只有一个应答不对,立时就是血溅五步之局。 还好,程家骥对此已有充分的准备,公章、亲笔信一样不缺。凭着信中所写的与施威尔单独谈话的内容,首先得到了施尔威认可,加之几年下来日本和平军在中国军队也有了点不大不小的名气,这才免了一场‘同室操戈’。 与‘依依不舍’的吕上校互道上一声珍重,两百骑兵便护着已被扶上马的施尔威等人继续前进,在通过一处堆砌着阵亡的日军尸体的阵地后,便开始不断有担任警戒的西造联队的士兵汇进队伍当中。也多亏,此时日军三十三师团正自顾不暇,虽明知这边有异,却也抽不出兵力来追击。愈来愈长的行军队列,就这样借着夜幕的掩护走出了五、六里。 “施尔威将军,您在想什么!”正处于好奇心最旺盛的年龄的程家驺对面色阴睛不定的施尔威问道。 程家驺所表现出来的直率,正好对了施尔威的胃口,他欣然反问道:“程上尉,我在想,你的堂兄,也就是程将军,是如何能顺利的役使这些日本人的,难道不怕他们在战场上反戈上击吗?” “施尔威将军,这个看起来挺神秘,可操作起来并不算太难。日本人天生就守纪律、服从强,头脑里又往往只有一根筋,只要调理得当,无论是充当奴兵、还苦役劳工都是最好的材料。至于回去吗?除非跟着我们作为胜利者踏上日本列岛,否则他们就是现在能再当一次‘叛徒’逃到日军那边去,只会死得更快!我说这话可是有事实依据的,先前您听到的那阵短兵相接的响动,就是这支日本和平军的主力正与他们的‘同胞’拼刺刀拼得‘热火朝天’了。说来您也许不信,瞅那架势就这会儿下来,双方加下来至少已死去了两千人!”程家驺到底年轻,一卖弄起来,嘴上没个轻重,他说得是津津有味,可把施尔威给吓着了。 “一个多小时的战斗,死去两千人!”程家驺真诚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话语,把惊得施尔威呲牙咧嘴的喃喃自语。也不知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身后正在进行的战斗的残酷程度,或是日本和平军对中国的‘忠心耿耿’,还是日本人那怪异的民族特质,或者是三样兼而有之吧! 这边施尔威还没有从困惑中起出来,那边一场似乎专门为了证明程家驺所言不虚的活剧,便迫不及待的登场了。 “轰隆!”一发发从左侧斜射过来口径不一的炮弹,突如其来的打了这支步骑混成部队的身侧。四处飞溅的弹片‘沾’着月光,象一块块冰雹似的,横着打在了正在行进中的队伍里。 这一下,‘打’得可是着实不轻,随着一朵朵‘血花’的嫣然盛开,一声声垂死的哀鸣的响起,上百名和平军官兵和三四十匹战马颓然倒在地上,眼看是凶多吉少了。 而施尔威等人所在的行军队列的中段更是日军炮火打击的‘重灾区’,有一多半的损失都集中在这里。可即便是这样,除了有一个很不走运的美军上尉,被压在他身上以身相护的和平军士兵,把胳膊压脱了臼之外,就再没有其它美国人受到伤害了。倒是扑到他们身上的和平军士兵死伤了一地。 同样是幸而被两个早有准备的和平军士兵护在身下,才得逃过一劫的施尔威,挣扎着在血泊中站了起来。等他看到那两个为他而死的日本人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时,一种强烈的错位感,让这位性格刚强到刚愎的加利福尼亚老头,好一阵头晕目眩,各种古里八怪的念头,直把他脑子里搅成了一堆浆糊! “施尔威将军,这是有预谋的伏击!我们跟着骑兵先走,让步兵来挡着!”也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程家驺,凑到施尔威的耳边喊道。 程家驺连叫两声,见施尔威愣在那没有反应,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彼此身份上的差距了,他拽住施尔威的军服领子,手上一使劲,把木若呆鸡的施尔威,生生拉到一匹健壮的关东马面前,再在一个和平军‘少佐’的帮助下,把堂堂的美国中将生生的给举到马背上,又在马屁股狠狠的连抽了几鞭。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向前奔去。在发出了施尔威这件‘奇货’后,心里大松了一口气的程家驺忙认蹬上马追了上去。 在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后,百余骑兵护着以施尔威为首的一干‘重要人物’向东驰去。此时,负责断后的西造联队已经乒乒乓乓的跟日军的伏兵对射了起来。 眼见‘猎物’要逃,猎杀者们自是不能甘心。先前发过威的日军炮兵赶忙把炮口调转过来,象模象样的来了个拦阻射击。只可惜,被主人连连抽打的战马的速度太快,西造联队又拼了命的阻挠,使得大部分骑兵最后还是冲出了日军的火力范围。 一行人没命似的打马狂奔,直冲到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旁,方才停下来清点人数。这回美国人的零死亡纪录,‘总算’是破了,死了三个尉级军官不算,切尔斯的右手手掌,还被迫击炮弹的弹片给削掉了大半。另还有几个美军军官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虽然是死伤近半,可平常眼睛总是长在头顶上的美国军官们,却没有一个人有脸开口抱怨的,被今晚连番遇险,搞得面无人色的他们心里都明镜的,在刚才那种场面下,能只付这么少的代价,就得以脱身而出,已是侥幸万分了。连带着包括施尔威在内的所有美国军官,看着已不到百骑的和平军骑兵的眼光也复杂了起来,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满身血腥,伤痕累累却神态安然,犹如刚参加了一场郊游的日本‘叛徒’,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又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 并不知道日本和平军官兵,也是走过“艰苦卓绝”的心路历程,才能在面对日军时有今天的“英勇无畏”。更不知道,西造、吉野两支部队的人数虽不是很多,可却是八千日本和平军的精华所在的施尔威,在心里连连惊呼道:‘这是一个几乎不需要理由就能战斗的民族?一个可以为了它国的利益与他们的“祖国”血战到底的民族?噢上帝啊?这太可怕了!’ 一众美国军官疑问,至少此际,是注定找不到答案,可有一点,他们倒是十二万分的肯定的,就是以美国人的散漫和对自由的向往,就再连着找上五次世界大战,也永远不可能锻造出一支这样‘纯粹’的军队。 “程上尉,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跟你所说的接应部队会合。”紧皱着眉头的施尔威走到程家驺身边,疲惫的问道。 正打着手电摆弄着手上的指南针的程家驺冲口答道:“中将阁下,我们离预定接应点向南偏了三公里。他们应该也在找我们!” “见鬼!你们怎么领的路!接应的人是可能正在找我们,可日军却是一定是找我们,现在冲回去说不定正好撞上。还在这里等着吧!”又有了精神的施尔威跳着脚咆哮着。 先不管施尔威的脾气发得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可他的这个主张却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的。在无人表示异议的情况,骑队便在小溪旁的小树林里隐蔽了下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队多达五六百骑兵,出现了施尔威众人的视线中。刹时间,小树林中欢呼声大起。谁都知道,自从第十二独立骑兵大队在诺尔登山谷乱战后被中英“联军”打得撤销番号后,日军缅甸方面军再也没有成建制的骑兵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六) !#10179856 虽也经过了几番惊心动魄,但施尔威等人好歹是“顺利”的从枪林弹雨中钻了出来。可护送行动的‘圆满’,并不意味着厮杀的终结。曼德勒以西的战斗随着马思远的新一七二师的大队人马的加入,愈加的惨烈了起来。 可别看双方在城西‘亲热’的是那样的‘热气腾腾’,可这只能说是这出‘威武雄壮’的战争活剧中一个非主流的篇章而已,真正的重头戏,还没有开锣了!不过,离开场也快了。 就在施尔威被安全送达新二十军军部时,位于曼德勒西南方的荒原上的一处天然土坑内。这会儿,这个面积足有二三百平米的土坑内,可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自是不消说,光是从坑外连接进来的电话线,就有不下二十条之多。 “小丁子,再给前面的各团都挂个电话问问,他们那里有什么响动没有!”正就着一副二十倍的带支架大型望远镜,注视着坑外旷野上的每一点风吹草动的文颂远,头也不回命令道。于是乎,从文颂远还是团长起就一直跟着他的这位可怜的丁副官,就只好又屁颠颠的去执行,他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已重复做了多次的工作了。 ‘怎么还不露头!难道是饵下得太轻了,小日本不屑一顾?还是鬼子看穿了这是一个陷阱,当了缩头乌龟了?”文颂远的喃喃自语,算是不幸而言中了一半。文颂远猜中的这一半是,这几年久统大军、饱经战阵,在各方面都已不是昔日那个长于‘纸上谈兵’的高级参谋可比的中原规一,的确是识破了中国军队的伏兵之计。而剩下那一半他没有猜到的,都到这会了,中原规一还有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超人胆略! 天刚破晓,让新二十军三个多师几万官兵翘首期盼了一整夜的日军,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上方。日本人来是来了,可下刀子的地方,却让新二十军的指挥官们大跌眼镜。按说重拳出击的日军的目的,无疑是先堵上,正在曼德勒城下与三十三师团激战不已的新一七零师与日本和平军的退路,再来个围而歼之。也就是说,日军的攻击地域,应该是摆在中国军队防线的正面。如此一来,也正中文颂远的下怀,他只须凭着放在中段的拥有一万六千兵员的新一百师这支头等主力师的强悍的战力,给予来犯日军迎头痛击。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简单了,从两翼伸出的两只各一个师构成的死死铁钳一夹,任日军的迂回部队就是钢筋铁骨,也非得损兵折将,落荒而逃不可。 可事实却全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三个联队的以战车为前导的日军步兵,在十几架日军轰炸机和上百门火炮的掩护下,如同一面铁锤一般,以迅雷不及之势,狠狠的砸向战线左翼的新一五二师的最左端。说时迟,那时快,从天而降的数以吨计的炸药、弹片,所掀起的滚滚烟尘,在短短几息之间,就把据守那里的新四四八团的阵地,给罩了个严丝合缝。,因为部队是来打伏击的,在工事上并没有下大力气的新四四八团,陡然遭到了沉重的火力打击,可是吃了大亏了。前沿各连队死伤狼籍不算,就连‘窝’在一个匆忙架起的简易地堡里的团指挥所,也被日军的几枚航空炸弹在半分钟内先后击中,除副团长正在阵地上巡视外,团部的官佐士兵全部殉国。指挥系统的被摧毁,使该团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虽说官兵们的战斗意志丝毫未减,可想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的有效的抵抗来,却是难了。而日军前锋,却趁着这个机会,冲到了离新四四八团的第一条战壕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当然,新二十军设伏部队的中央、右翼阵地,也出现了相当数量的日军,虽然明知这只是牵制性的佯攻,可这两股日军仗着一种‘自寻死路’的疯狂劲头,却也把布署在这些地段的部队缠得一时无暇他顾。 “赵疯子,你马上带部队去老邢那里。对!他那里就要给日本人砸开口子了!”心知日军此举是想先击溃新一五二师,再从左迂回,以导致已方全线动摇的文颂远,刚命令今天这场伏击战总预备队的新一团去增援四四八团,又把电话打到了炮兵阵地上:“郑炮筒子,你小子平时喊得最凶,较起真格的了,就哑巴了!你倒是把天上地下那些个‘大家伙’,收拾几个给我看看啊!”当年在腹部连两弹后,还能硬扛着带着七八个弟兄从南京那座沐浴在血火中的‘死城’里,一路杀出的郑重,那里受得了这个激。摔下文颂远的电话后,他就上高炮阵地去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亲自操炮去了。 事实证明,这位唐山炮校的高材生虽然已是位居少将炮兵指挥官的高位,可对于起家本事却一点也没摞下。就在暴跳如雷的文颂远冲郑重大发雷霆后不到一刻钟,两架正大发“淫威”的日机,就带着一股浓烟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其它的日机飞行员见状,忙纷纷把座机拉高,以躲避中国军队的防空火力。 “各营集火射击。目标左前方日军战车。”在眼睛正熊熊燃烧着炽热得不能单纯的用温度来度量的“火焰”的郑重的喝命下,从英、美、德、意等国所制大炮的炮膛里钻出的炮弹,成群结队的‘飞’向了日军的战车群。当然,由于省去了精确瞄准的时间,它们当中大多数只会在已是‘满脸麻子’的大地上,又添上一个个的弹坑罢了,只有少数‘幸运者’才能正好‘吻’上一辆辆,被初生的太阳染成了金黄色的战车。可对只有不到两个大队的实力的日军战车群而言,这已经足够让装甲厚度已远远落后于世界水平的它们,好好的喝一壶了。 随着四、五辆同类的趴窝,侥幸没有中奖的日军战车,在带队长官的招呼下,慌忙掉转屁股头,向后逃去。不能把他们的行为简单理解为怯懦。此际日本帝国虽然在表面还是‘威风八面’,可骨子里早没有中日全面开战后头几年那种横冲直撞的嚣张气焰,每一辆战车,每一个训练有素的车组对于日军来说,都是宝贵的。更何况,他们已基本完成了掩护步兵冲击的任务,难道还呆在原地找打不成! 此时,新四八八团的前沿已经展开了殊死的搏杀。争先恐后的涌入阵地的几千日军所汇成的‘黄色浪潮’,缓慢而顽强的向前推进着。被这股滔天恶流所辗碎的中国军队的阵地,都无一例外的经历了如下的‘程序’。以密集得连成一片的枪炮为起始;以响彻云霄的喊杀声,若有若无却能力透金石、嘶心裂肺的哀鸣声,枪械间清脆的撞击声为高潮;最后以身负重伤已无力再战的中国官兵拉响身上的手雷、手榴弹与周围的日军同归与尽为终。 成千上万的士兵、军官,就在这块‘方寸’之地上,舍生忘死的对射着,拼刺着、嘶咬者,他们在用自己的朝气蓬勃的生命,为他们各自的祖国、民族争取着更大的生存空间! 新一五二师的预备队,该师战力最坚强的新四四六团上来了,由清一色的广西子弟组成的精于近战的新一团,在跨越了半个战场后赶来了。 可战场形容依然严峻,在愈战愈多的日军的持续打击下,到了日中当正时,新二十军左翼的防线便被压迫成了一条弧线,朝里凹进去了老大的一块。好在,或许是因为日军的‘邪火’也泄得差不过的了,弧线形成后不久,便有了此许起伏。 在离正‘波涛汹涌’的战场两公里开外的一处小山丘的背面,有一大片用从军车上卸下的篷布、支架临时搭起的‘帐篷’,日军缅甸方面的前进指挥所便设在这里。 “司令官,渡边中将已经给予了中国军队重创,到了让我们出击的时候了!只阁下一声令下,我们支队就会向一把锋利无匹的匕首一样到中国军队的防线刺穿的!我以生命向您起誓,您马上就会看到,中国新二十军不败的神话的终结!”说实话,正在慷慨激昂请战的这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层厚重浓密的‘绒毛’的日军少将,当研究返祖现象的科学们的实验对象,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当然前提是要征得他正下意识把玩着的军刀同意。 阴着脸的中原规一没有立时予以回应。倒是唯恐会冷了将士们的心的饭田中将似劝慰,又似警戒的答道:“堀井君你部官兵渴望为‘天皇’效命的心情,我和司令官都十分理解。也一定会有借重你们这支生力军的时候的,可现在还在请你稍安匆躁!” 鉴于虽才干平平,却立身很正的饭田中将那深厚的资历和在军中崇高的威望,日军第五十五师步兵指挥官堀井富太郎少将就是求战心切,也只得闷声不响的吹着胡子重重的坐回了马扎上。 其实,跳出来维护长官的权威饭田中将内心中的想法是与堀井一致的,对向来杀伐果断的中原规一在关键时刻的迟疑,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实是此刻中原规一的想法确也太‘偏’了一下 当此形势一派大好之际,中原规一思量是不是应该及早抽身了! 这可不是耸人听闻,而真真正正的事实! 中原规一为了打好这场贵在速战速决的反伏击,不但号集了五十六师团和方面军直属队大部分兵力,还从阻击中国五、八军的火线上强行抽调了兵力超过三千的堀井支队,总兵力达到二万九千人,已经超过方面军现有兵力的半数,技术装备的七成以上也被‘堆’在这里。同时,也使得日军其它三个作战方向的兵力虚弱到极点,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有数万激情有余,训练不足的,已换上全英式装备的缅族独立军勉力帮衬着,日军早就全面崩盘了。 可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战斗中原规一的预料的打成了僵持,根本看不到有能达到大幅度的削弱中国军队的几个军中,攻击欲望最旺盛的新二十军的有生力量的目的希望。更有甚者,别看日军在场面上正占着绝大的上风,可中原规一心里明镜似的,按现在这种连一个团级阵地都不能完全控制的战斗进程打下去,连一个僵持不下,怕也愈来愈难维持了。说到底,新二十军毕竟人多势众,光是当面的这三个师加进来就有四万上下,还不算也许下一刻就会从战场的某个角落冒出来的援兵。要知道,抛开人家可是还有一个完整的骑兵旅和若干直属部队‘不知所踪’外,就是从西边硬抽回一个师调头杀来,也是有可能的。你说,在这种情形下,中原怎么敢把手头上最后一支机动力量‘早早’的押下去。 ‘我到底错在那了!’残酷的现实,迫使中原痛苦的反思着。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别经年,与日军相比,新二十军不但在步兵轻火力上又领先了不少,就是炮兵整体职业素质上升到了,可与正在稳步下降的日军基本持本了。总之,他本人对于两军的实际战力的错估,导致了日军时下的窘境。其实,也倒不能全怪到中原头上,以日军缅甸方面军当时所处的被动地位,如果不鼓起勇气,如前先攻击仰光般奋然行险,那就能是坐以待毙。可要是‘奇迹’次次都出现,那就不叫奇迹了,该叫神迹才是了。 没时间去追悔莫及了。深恐另几个作战方向时久生变的中原当机立‭断以堀井支队附方面军警卫大队断后,全军撤出这场对日军而言已成了鸡肋的战斗。 可仗即然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又岂是拍拍屁股就能走得了。这边中原的命令还没有传达到联队长一级,那边被日军压着打了了半天的文颂远便秉着‘你打的你的,我打的我的’的决心,置已被拉锯得摇摇欲坠的左翼于不顾,从战线的中部与右翼同时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反击。 月票大战又开始了,本月将是本年度最残酷的一个月,本人在那里忍着长期写作所引起颈子不适,恳求大大们先给点月票来垫垫好不好?当然原则上纯属自愿,还是那句我感谢所有关注本书的,包括骂得我‘狗血愤头’的朋友!百拜! 死了!死了!把章节数从六打成七,现在已经改过来了!请大家原谅,另说一声我的这些话,是不算在章节字数里的,请大家放心,没缺斤短两。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七) !#10180182 同样是正面突击,文颂远可比中原规一要财大气粗的多了。在五十多辆型号各异的战车、坦克的开路下,新一百师、新二一二师下属的九个步兵团都扑了上去。反击伊始,这股由铺天盖地的人群,步步延伸的炮火、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所组合而成的浩浩洪流,就把日军那几个担任牵制任务的辎重、工兵联队给压得喘不气来。未几,在匆忙间转攻为守的这些个日军‘业余’步兵们,便再也占不住脚,看他们那一泄千里的架势,竟大有要先于左翼的中国军队垮下来的意味。这倒不能怪这几个联队作战不拼命,实只因他们在先前的猛烈攻击中,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早已是精疲力竭了,那里还能挡得住几万中国军队的山呼海啸的含愤一击。 缅甸方面军前进指挥所。 “堀井君。”强做镇定的中原规一指着已扩展到连绵十几公里的战线的中部简短有力的说道。 坐了半天的冷板凳,早被对战斗的渴望,煎熬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堀井少将,同时怀着欣喜若狂和忧心忡忡这两种截着不同的心绪,只无声无息的鞠了一个偷工减速料的躬,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帐篷’。 “司令官,反击的中国军队至少有两个师,堀井支队不过三千多人,能顶得往吗?”受在目睹了战场形势的陡然逆转后,所油然而生的巨大的心理落差的影响,身为一个称职的参谋长,却也只适当当一个参谋长的饭田中将,飞快的‘转职’成了一个绝对悲观主义者。事实上,话一出口,这位军龄比中原规一的年龄还要大几岁的老中将,内心里便充满了羞愧难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的怯懦了! 可中原规一的回答,却似乎比饭田中将问话,还要来的消极许多! “挡是能挡一下的,可到底能挡多久,我也说不准。一切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中原规一无可奈何的渭然长叹道。 说是这样说,可要是就这样乖乖的认输了,那他也就不是中原规一了,无论局面已坏到了什么程度,拼他还是要拼的。在这一点上,中原规一倒是与他“老朋友”程家骥十分相象,可惜在远气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饭田阁下,请你把所有的后勤人员、参谋军官都组织起来,随时准备跟警卫大队一起发起反击!”显是已下定的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的中原规一,一扫上一秒种的消极,字字铿锵的说道:““饭田君,能把一场先天不足的反伏击,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方面军全体参战官兵已经尽力了。我们不能,也没有立场去责备他们什么。现在该我们这些做长官的去用行动显示自己对‘大日本’的忠诚了。”他话峰一转,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奋然说道:“只要我军能率先击溃中国军队的左翼,那今日一战,或许还能打成一个各自收兵的和局!”鉴于对方的援军只怕已在途中这个现实,对于胜利中原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神情肃穆的饭田中将一走出军帐,中原就对一直侍立其身侧的副官山井拓中佐幽幽的吩咐着:“山井君,在直属部队出击前,你安排几个人把饭田中将强行‘扶’上汽车,一定要把他安安全全的护送回曼德勒城下,‘交’到樱井中将手上。此战失利后,方面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饭田中将的稳重与务实,将是方面军剩余部队最后的依靠!唉!难为这位前辈了!”再也无法自控的中原规一的颓废、唏唬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哈依!可是,司令官……!”情知司令官与部队共存亡的决心,已是无可更改的山井中佐,只得带着从眼角渗出泪水的去执行长官的命令去了。 虽然,交战双方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现象,尽管还有些起伏不定,可堀井少将麾下几千养精蓄锐已久的日军的投入战斗,毕竟是把日军的防线稳定了下来了。 在右翼、中央地带的战斗相对沉闷后,交战双方争夺的焦点,又悄然回归到了左翼。 得到了以警卫大队为主体的一千六七百援军的加强的日军突击集团,不但士气大振,原已稍显疲惫的攻击势头也一下子恢复到了颠峰状态。尽管杀发了性子的赵得生急得赤膊上阵,亲率一旅之师在层层叠叠的日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滚烫腥红的人血都把赵得生的刺刀给‘烫’弯了,可左翼战局还是被怎么杀也不绝的日本人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与此同时,在战场以南数公里外的一道由被千万年的风霜所侵蚀风化的高原石,所堆起的两三米高的小土坡上,几个举着望远镜的中国、美国军官的全部心神,也在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惨烈搏杀给时刻牵引着。 “钱将军,看来日军已把所有预备队都用上了,你的部队应该可以出动的吧!”死活要跟来的施尔威的急不可待的摧促着。其实,以施尔威的刚愎霸道的秉性和‘崇高无比’的地位,若不是人家的部队刚刚救了他一条老命,若不是这位钱将军,拥有着一种冰冷得总会让施尔威,不自觉的想起响尾蛇来的可怕的眼神,他那里还会用这种商量的口气说话。 “施尔威将军,用我们中国人的来说,最恰当的时机还没到。您要知道,东方的战争模式讲究的是智慧与勇气的完美结合,时机在某些时候,对战斗的胜负,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正与施尔威并肩而趴的钱绅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把‘太上皇’的‘垂询’给顶了回去。 “钱将军,贵部的左翼就支持不住了,一旦波及全线,你会为你的固执和愚蠢,而上军事法庭的!我是中国战区的总参谋长,我正式命令你出击!”忍无可忍的施尔威终于爆发了。可不管施尔威再是粗话连篇、口沫横飞,一脸的淡然的钱绅却始终是一言不发,甚至于连面部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便动。 ‘还远征军最高指挥了,就凭这种浮燥的心态,想要在新二十军里,当个团长都不够格!’对新二十军的战斗力有着的绝对的自信的钱绅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乍一听上去十个人有九个会觉得钱绅的‘腹诽’有些过于偏颇了。可要是静下心来一琢磨,还当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刨去白宫,或是其它的什么人,出于政治目的不遗余力的加在施尔威身上的一圈圈‘炫烂夺目’的光环。仅就施尔威自身的经历而论,他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只统率过一个和平时期的两千人的步兵旅,在战争中所临时指挥过的最大的战斗单位,则为一个连队,那还是一九一六年事了。这也就是说,抛开东西军事理论的差距不谈,单从大兵团实战指挥这个层面上来说,这位年近六十的美国中将,不仅无法与饱经大战的杜总、黄中将等人不可相提并论,就是与文颂远、马思远这些中国军队中最年轻的将领相比,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毛头’!无可否认,施尔威的战略眼光是出类拔萃的,他所掌握的军事理论也是前进的,可这些终究代替不了非要亲自指挥几万、十几万带甲之众纵横往来于才能积下来宝贵经验教训。当然在历史上从缅北反击战起,施尔威和他那些比他还要‘稚嫩’的同胞们的实战指挥艺术,的确是日渐成熟了。可是有人去细算过,在中国战区供职的美军军官们的这种‘集体进步’,是用多少吨本来大可以不流的中国士兵的鲜血换来的吗? 施尔威住嘴了!他住嘴的理由很简单,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怪事发生了,在他看来已是‘奄奄一息’的中国军队的左翼,居然反击了!不仅反击了,还打了正在风头火势上的日军退潮的似的向后败退着! 钱绅却眯着眼睛笑了。 “生性敏感得有点神经质的施尔威,以为钱绅是在笑他的‘见事不明’,厉声喝斥道:“钱少将!” “施尔威将军,你吼什么吼,!放心,钱参座不是在笑你。可着新一五二师里去找,在这兵死将伤的最后关口,还能有打出这么凌厉的反击的能耐的,只有宁阎王。宁阎王可是钱参座最得意两个门生之一。”早看施尔威不顺眼的刘天龙抢着答道。 “宁阎王?是谁?”对这个据说是杀人不眨眼大土匪头子出身的骑兵旅长,施尔威所用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 “宁阎王就是新一五二师参谋长宁靖宇,我的东北同乡!那头生犊子不但仗打的贼利落,心也比我老刘要狠的多。两年前在南流江上阻击日军的两个师团时,他亲手砍下了五、六十个想当逃兵的孬种的人头,用柳条穿过两耳挑在竹竿在示众,才稳住了风雨飘摇的阵地,这才得了一个宁阎王的绰号!”看在施尔威等一众美国军官听得面无人色的直呼上帝的丑态的份上,刘天龙说得是愈加的兴奋了,说到后几句,已是情不自禁的在手舞足蹈了。 估摸着刘天龙‘表演’得也差不多了,沉默的钱绅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齐天兄,该出手了!靖宇他们终究是久战之师,攻得再凶,也是强弩之未,晚了!可就迟了!” 听到他平生最是畏惧有加的钱绅的‘建议’的刘天龙,立时象被电着了似的,连个前兆都没有的,就从地上猛的窜了起来,咋咋呼呼的去招呼部下们去了。 “兄弟们,亮万!”刘天龙的话声还未落地,一面硕大,而又不失精致的旗帜,就被坚了起来。在已临空飘扬起来的这面以红色为底色的战旗上,那个用金线绣上去的诩诩如生的图案,被日正中天的骄阳一照,显得是那样的金光灿烂、威风凛凛,很有几分不可一世的风采。 一个叫赖斯可的美军中校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凑到施尔威耳边小声问道:“将军,那个又是鸟,又是马的图案,代表着什么?” 在中国前生活了十几年了施尔威随口答道:“这是马踏飞燕图,中国西汉时期最流行图案,含有夸耀军队的勇武、迅猛的意思!” 等到赖斯可再次询问同样的问题时,施尔威才发现自己在心不在焉间,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他用汉语去回答才到中国的赖斯可的问话,对方能听懂才怪! 赖斯可是听不懂,可恰好正打马上坡的刘天龙,却把施尔威的这句无心之语给听了去。 “施尔威将军,不愧是中国通!这幅马踏飞燕是俺老刘在三年前南昌会战时,用日军一零六师团中将师团松浦淳六郎的人头,跟军委会那帮官老爷们‘换’来的。”说罢,刘天龙还意犹未意的指着后队的一个貌不惊人的矮个子骑兵少校笑骂道:“要不这个宋钟太死心眼,非要检验一下那个老松浦,是不是铁蛋钢卵,说不定还能抓个活,那就更有看头了。” 就这会儿工夫,一队一队井然有序的骑兵已从施尔威的身边擦身驰过,纷飞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把他全身罩了个结结实实,可不知为何,任是口鼻里灌进再多的‘异物’,任胃里的反应再大,直到心满意足的刘天龙已纵马而去了许久,施尔威的脚还是没有挪动半步。 “将军?你怎么了?将军?”大队骑兵走后,早早的就避到一旁去的赖斯边忙横穿过,正通过的土坡的新二十军特务营的队列,‘流’到已被‘飞沙走石,染成了一具地地道道的‘石像’的施尔威面前大声呼喊着。 “赖斯可,你听到了吗?他们这是拐着弯在嘲笑我们美国军队,从珍珠港到现在,都四个多月了以来,不但还没有打败一次日军,反被俘虏一名中将!这些‘狗娘养’的,对‘伟大’的美国没有半分感恩之心的中国人,在向我,向一个美国中将挑衅!”被赖斯可唤醒的施尔威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一定要想法子驯服他们!可是有什么办法了?要是中国军队都是垃圾就好了,我就可以打造一支全新中国军队!比来比去,还是重庆的官员们对美国更友善一些!可他们全是贪污犯!’在自信心和优越感屡遭打击后,施尔威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了,想要达成他指挥十几万、几十万中国军队,去为美国的利益而战的心愿的艰巨性。这也使得表面坚强如钢锭,实则脆弱似鸡蛋的施尔威完全陷入了一种无序细维的状态,也就是后世常说的脑乱! 不过好在,施尔威身后有一个靠着在战争初期两边卖军火,成为地球上最富裕的国家的祖国。 “对!就这样!太棒了!到腊戍后,马上给白宫发电,让他们多送新式飞机、坦克来……,只要中国人还想要无偿的美式武器,他们就要听我的!”看来,施尔威被激刺得着实不轻,连势必要沾光接收大批新式战机的‘飞虎队’的指挥官陈纳克将军,是他的死敌,都顾不上了。 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的中国军队的左翼阵地。 新四四八团的阵地早丢光了,连‘回光返照’式的反击,也被实力雄厚的敌人给弹了回来,而且由四四七团据守的全师的主阵地,也在已能与对手平分地利的日军的一个波次接着一个波次的侧击下,给冲芨芨可危,而中国军队的伤亡之大就更不用提了。这些还不是最要命,关键是中国军队已经持维不了一条象样的战线。凡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防守一个阵地时,战线中何等的重要。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失去了战线的阵地,无疑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通常还是守方全面瓦解的前奏! 可是新一五二师和新一团的官兵们没有溃退,他们大多为自已选择了另一方式,来发泄积心底里的慷慨悲壮, 疯狂!彻底的疯狂!手中的刺刀,从地上捡起的半截枪支、军用饭盒,都成了中国官兵与日军拼到最后一口气的凭仗。 人太多了,往往区区几个平米的地域,就会挤上两对,甚至是三对以牙齿、拳头、身体为武器扭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军官兵。 “当!当!”清脆的金属敲击石板声,在人声鼎沸的战场上,显得那样的‘悦耳动听’,可随后那一声轰然巨响,又让所有暂时还活着的军人们的都是悚然一惊!新一百团炮兵连的一名身负重伤躲在暗处的老兵,硬生生的敲“响”了一枚大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并用这种不给对于以半分‘上诉’的绝招一次就‘带’走了三个鬼子,值了!一人成功,中国官兵们顿时群起仿效,此起彼伏的‘自杀’式爆炸声,使得骄横狂妄,公开提倡****战法的日军都一时军心大沮,边带着把‘辗压’速度也慢了下来。 正当此时,日军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天龙的骑兵旅在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击溃孤注一掷的中原规一匆忙派出的阻击部队后,挟着天地之威,杀过来了! 气势如虹的骑兵所向披靡,本就乱成一团日军后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吹得哭爹骂娘!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八) !#10180457 若是换了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军队的已陷入混乱的步兵,被大队骑兵在屁股上狠狠的踹了这么一脚,就算没有被‘震’得当场‘解体’,也非得让自家的溃兵给冲个四分五裂不可。可日军是却是少有的例外之一,原因无它,舍得用‘壁虎战术’罢了。 不待中原规一这个最高指挥官下令,一群炮弹便在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的严令下腾空而起,在经过短暂的‘飞行’后,带着凄厉得渗人的呼啸声,一头砸在了落荒而逃的日军后队与正挥着马刀‘兴致勃勃’的‘收割’着日军的中国骑兵的结合部上。或许是‘割尾巴’割得太急的缘故,没见把中国骑兵炸下马来几个,倒是有成群结队的日军集体被‘送回’了东边那几个小岛上。可中国骑兵那行云流水般的掩杀,也被阻得猛然一滞。 “散开!游击缠斗!”才以一个干净俐落的提马侧身,避过一块想要跟他爱若姓命的坐骑,好好‘亲热’一下的弹片的刘天龙沉着的应对着。 训练有素的中国骑兵们立时分成了以排为单位的战斗群。已分成小群的骑兵们,利用着程家骥下狠心花了大价钱,给骑兵旅配备的那些超过正常编制已不知多少倍的自动火器,凭着的娴熟战斗技巧、优良的骑术,拉开架势,此起彼伏的向日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其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日军有机会腾出手来把部伍整理停当。当然,对机动性强的骑兵而言,这种快进快退的打法,也是很能占些小便宜的。日军虽在兵力上占有相当的优势,又临时编组起了一两个中队,可却苦于颓势已成,一时间,却也只能就这样以大出血的代价,穷于应付着! 可日本人的麻烦还远不止于此,此时,在战线的另一端,钱绅所指挥的军部警卫营、特务营也从背面对日军的防线发起了突击。给他这一冲,堀井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稳住的阵脚,便又加倍的风雨飘摇了起来。 “司令官,怎么办?堀井少将那边就要撑不住了。”山井拓急切的问道。 中原规一面色凝重的低首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掉头去支援中央战线,势必要造成我军更大混乱,还多半会被中国骑兵死死缠住。唯今之计,只有全力往前突,凿穿当面的左翼阵地,迂回到中国军队主力身后,才能有机会与堀井他们合兵一处!”鉴于当面的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依然坚强,而时间却异常紧迫,中原在审时度势后,毅然放弃了彻底击溃左翼守军打算。 现实的目标,总是相对容易达成的。在再次使用纯是在‘以本伤人’的无差别炮击后,日军终于在中国军队趁着骑兵分散了对手的注意力之机,在原四四八防区的后面所匆匆构成的那条散兵线上凿开了一个三四百米的大缺口。 “带种的!都跟我来!”眼见日本人要溜,早自己把自己降格成了普通一兵的宁靖宇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一边带着身边几十个官兵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弹缺口‘弹’过去。 凭心而论,虽说背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可这位平日开餐时总是端着一碗盖浇饭混在士兵堆里;每月都按时把国府发的国难薪、军里私发的补贴,一文不留的给阵亡的将士的家属定时寄去;打起仗来每每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宁阎王’在新一五二师上万官兵们心中的分量,却是在实是沉得很。他这一招呼,立时便有许多豪情满腔的铁血男儿,跟了上去。久战之下,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几处浮伤。这一极速狂奔起来,更是个个血染征衣。可从裂开的伤口处传不的锥心刺骨的巨痛,并没有便他们奔向‘死亡’的步伐慢上半拍。 很快,刚刚‘宁静祥和’了没几秒钟的缺口处,又被低沉有力的吼叫声、脆生生的枪声、垂死的哀鸣声,给填得满满当当了。虽说,因人数有限,任这两、三百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再是拼死力战,也不可能把偌大一个缺口完全堵上,也就是能将日军通这里的‘流速’降低个六七成而已。可对急于从腹背受敌的困境中脱身的日本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阻力却也是无法接受的。 “再来一个急速覆盖!”急红了眼的渡边中将那狼嗥般的嚎叫中所蕴着的意味,让人一众‘杀’自己人都‘杀’得有些麻木的日军炮兵都俱为之心神大颤。 “中将阁下!突破口附近的敌我兵力对比达到一比三以上,太不划算了!”炮兵第五十六联队联队长滕田今大佐抗声劝道。 回答大佐的是一把迎面挥来的寒光闪闪的刀身上印有菊花纹的军刀! “卟哧!”在意识消失前的那这一刹那,滕田今分明看到了自己正喷射出一股碗口粗的圆形‘血泉’的颈腔。 “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吧。”踢开滕田的头胪,杀人后反而冷静了许多的渡边正夫,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少许的歉意的无心‘呻吟’,对炮手们的心理压力,却远远超过了这位中将先前的高声叫嚣。 “轰……隆、轰……隆。”上百发炮弹炸响了!成千上万块弹片在往来纵横!等到浓深得几乎把阳光都遮住的‘烟幕’稍稍淡薄一些时。适才还人满为患的缺口,便呈现在了活着的人们眼前。无处不在的块块血红,数计千计的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酣睡’着的身着黄、灰两种军服的两军官兵的‘躯体’,这带着一种别样的凄美的一幕,在色调搭配上显得是那样的协调,活象是一幅由油画大师呕心沥血创作出的顶级‘名画’。这一刻,战争的残酷血腥,尽显无遗! 只可惜,艺术欣赏水平太低的日本人,却以惊人的高速毁掉了这幅‘传世之作’。随着潮水般的日军官兵涌来,本来色彩斑瓓的‘画面’上,只剩下了一种单调而乏味的颜色,鸭屎黄! 日军的突击的集团的穿刺行动成功,对给已被两面夹击的中国军队生生搓成了一团的日军“堀井集群’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在陡然间回了魂的军官们的喝斥、踢打下,早已是精疲力竭的日军辎重兵、工兵们拿出了‘回光返照’的劲头,拼着最后的一口心气,扑腾着,挣扎着。 只要双方的实力没有太过于悬殊,战局通常都会有几次波浪式的起伏。这会儿,轮到文颂远来尝尝进退两难的滋味了。 是趁着还余力,及早分兵去阻击日军的突击集团。还是孤注一掷,以装甲部队为‘利刃’,也有样学样的给当面的日军来一个“一刀两段”,与钱绅所部会合。 这道看似简单的两选一的选择题,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文颂远折磨得汗浃露背、面如土色!个人生死,生性悍勇的他可以不在乎!可关乎整个战局、几万官兵的命运,这就由不得他不患得患失、紧张莫名了。说到底,文颂远在第一次‘操纵’如此庞大的一部战争‘机器’时,就遇到这样一场错综复杂的混战,几番波折之后,心力憔悴之下,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也是难免的。 幸远的是,文颂远正在经历着的这段他有生以来最黑暗的时光,仅仅续持了不到一刻钟,便被远处扬起的一大片尘土给彻底终结了!在以信号弹确认,来的是奉钱绅在从军部出发时所下的命令,从西线战场强行撤下来的新一七零师大部后。向以硬汉自诩的文颂远的眼角,泛起了‘百感交集’的泪花!这一场一波三折的大战,总算是胜负已分了!可下一刻,苦涩、羞愧又浮上了他的心头,部队的伤亡这么大,怎么跟程老大交待啊! 当然,那也只是一闪念的事情,紧接着文颂远又‘神采奕奕’的忙着去挥动他手中‘屠刀’,‘割’日本人的‘肉’去了。毕竟,仗还没有打完,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有了丰厚的战果,在想来定会雷霆大发的程家骥面前,他的‘日子’也许还会好过一些。 文颂远想的是很好,可也要日本人愿给他这个机会才是。早在中国军队打信号弹联络之前,自知兵力使用早到达了极限的已方,是万万不会有援兵的中原规一,便抢先通过电台,向堀井所部,向正在另外三个战场上苦苦支撑的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其它部队,同时下达了一道一万火急的命令:“各部向西南方向自行突击!”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九) !#10180629 曼德勒意外解围后第五天,已迁至曼德勒城内原英缅军司令部驻地的中国远征军总部。 “先生们,首先请允许我以美国驻华军事代表的身份,代表‘伟大’的美利坚合纵国,向你们这些赢得了这次决定了缅甸命运的会战的胜利的中国将军和你们的部下们,表示由衷的祝贺和感谢!”或许是因为大胜之后的兴奋还没有平复,之前在面对中国将领时,总是绷着一张‘寡妇’脸,开口往往就是居高临下式的指责的施尔威,竟突然变得笑容可掬了,满嘴好话了。 尽管此际的施尔威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可一众即便没有亲身领教过这位‘太上皇’的‘威风八面’,也耳闻过其人的尖酸刻薄的远征军师以上军官们,却对他伸出的橄榄枝反应平平。除了几位身份较高的‘总’字号人物出于外交礼节,象征性的鼓掌外,就基本没人‘捧场’了。倒是一个个饱含着不明所以的疑惑的眼色,在人群中飞速的传递着。人们都在寻思着施尔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这个结果,当然不会令自觉已是‘迂尊降贵’的‘屈就’的施尔威满意,不过好在他还有杀手锏没有用上了。 “另外我以‘分配美国援华物资负责人’的各义,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白宫已决定在援华物资名单上,额外添加五十架战斗机和一百二十轻型坦克、三十辆中型坦克。而且这些飞机、坦克都是刚出厂的产品!”真别说!这个消息果然在中国将领们当中,造成了强烈的反响。不仅那些立场较为亲美的,直心肠的军、师长们,都纷纷口口声声音赞扬起美国的‘慷慨’来,就连原本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老总’们的脸上表情都变得生动自然了不少。 要知道,在此之前,美国分配给中国物资‘租借’份额,虽也不能算少,但多是一些轻武器、弹药、药品,甚至是粮食之类的一般性物资,能偶尔有几辆从美军现役淘汰下来的轻型坦克,都已顶了天了。至于象最新型号的战斗机、中型坦克这种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莫说是成批了,就是单个的,说来也好歹有些地位的将军们,还真听说过。这回美国政府一出手就是三十辆中型坦克,那不由得这些被日军的垃圾战车欺负了多少年的将领们不欣喜若狂。更有甚者,象张将军他们几个性子急王牌军‘头头’,都已经在底下‘分’起坦克来了。 见此举奏效,另有所图的施尔威在强按下心中的自鸣得意后,‘戏剧性’的把脸一拉,厉声喝道:“但是,这次曼德勒会战也存在很多的问题。尤其是在会战的收尾阶段,一些让人不可思的事情,居然屡屡发生。按我们美国的军规,你们的这种可耻行为,是不愿意作战,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要不你们的失职,现在还盘踞在印、缅边境地区的三万多日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在你们十几万大军的手中溜掉?我是中国战区的总参谋长,我正式命令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要求中国战区的总司令,对有关的失职人员给予最最严厉的惩罚!”施尔威的突然翻脸,所带给中国将军们的轰动,比那批重型武器还要来大。一时间,先是举座皆惊,跟着便是满堂沸然! 跟那些以为施尔威只是虚张声势的同僚不同。熟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的程家骥,对施尔威含在嘴里的那个‘杀’字,可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他清楚的记得,按后世的某种‘说法’,就在历史上的一九四三年,这位美国中将正是用自己手上的援华物资分配权做筹码,硬是不依不挠的逼着最高当局越过战区,下令限时枪毙了一名施尔威‘认为’犯有不战而逃的严重罪行少将师长。到了事后核查时,军委会才发现,隶属于第八战区序列的该师,当时正在执行由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部才才推广的曾在‘万家岭大捷’中,大展神威的后退决战战术。最让程家骥毛骨悚然的是,据说这起冤案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施尔威所乘坐的专机在飞过某地时,他在飞机上看到了该师在退却时井井有序、从容不迫的阵形!(天啊!照这种杀头标准,中国将领能剩下几个?) 于是乎,鉴于刚愎自用的对方的超强杀伤力,一直力避与施尔威正面冲突的程家骥,也只好‘跳’到前台上了! “施尔威将军!您的疑问,我想我作为做为远征军的参谋长,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还我是来解释吧?”程家骥是自动请樱了,却奈何施尔威却也不想与既被其视为潜在的‘民主派’,又‘雄辩滔滔’的程家骥多加纠缠。 “程将军,远征军总部的电文记录,我都一一看过了。在这件事上,你和罗司令没有任何责任。我主要是想跟战场指挥官们‘好好谈谈’。”施尔威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军长们。 “几个战场,我们一个个的谈。文将军,当时我正在你所指挥的战场上观战,那就从你开始吧。我问你?当援军到达,胜局已定后,你为什么没有对逃走日军的实施追击?”没有能打死(施尔威也知道活捉一个日军方面军司令,是一件概率小于万分之一的事情。)亲自指挥突击集团的中原规一,正是最让作梦都想着能让美国各大报纸,都同时登上‘在施尔威中将指挥下的中国军队击毙日军中将。’这么一条爆炸性新闻的施尔威耿耿于怀的一个‘终生遗憾’。 “施尔威将军,既然您在现场,我想做为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老军人,您没有理由不明白,我为什么不下令追击的原因。当然,做为您的部下,我是不会介意为您再汇报一遍的,就权当是您在考我了!”面对施尔威的‘审问’,受一前一后‘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狡猾’的程家骥,‘薰陶’了小二十年的文颂远,一上来就摆出了‘滚刀肉’的架势。可以想象得到的,文颂远绵里藏针的回答,立时引发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文将军,请说正题!”感到受到了嘲弄了施尔威的眼珠子都红了,显是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不敢再刺激施尔威的文颂远,连忙收起挂在嘴角的戏谑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答道:“日军主力逃离战场时。我方参战部队久战兵疲,死伤累累,好些个团、营建制都拼成了空架子,不仅士兵们枪膛里的子弹快打光了,就连最有冲击力的装甲集群也都没油了。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再打下去,我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光景了!而且没能突出我军包围圈中的是日军,光是成建制的就有三四千人,还不算战场上大量的零散日军。在这种情况下分兵,极有可能会两头落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选择了放弃追击,全力肃清尚滞留在战场上的日军残部。” 文颂远所说的当然是鬼话!他文二爷在打顺风仗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保险起见’,从来都是个有八两的肚子,硬要撑着吃一斤的主。事实上,当时文颂远都已打定了分兵追击的主意,是程家骥通过‘龙牙’的专用的电台、呼号,连接发去的三封,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的密电,生生‘绑’住了他的手脚。 假话归假话,可新二十军光是这那一个战场上就伤亡过万的惨重损失,却给文颂远的这番很合乎逻辑的说辞,提供了最坚强的注脚。 “你……!请坐下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因缺乏大兵团实战指挥经验,而找不出漏洞的施尔威,只得把目标转到了其它人身上。 有了文颂远这个‘楷模’在前开路,第二个‘审迅对象’,在此战中取得逼‘降’几万缅族独立军的辉煌战绩的第五军的邱军长,更是过分。这位大名鼎鼎的‘德国将军’说着说着,竟然把施尔威‘绕’到了离题万里的德军装甲战术的优劣上。与前两位相比,第八军的何军长要‘老实’的多,可从头到尾、都毕恭毕敬、有问必答的何军长的嘴里,施尔威还有没能有丝毫的“突破”。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重要的是要尽快要在泰国方面的日军援兵上来之前,全部解决眼前这三万日军残兵。”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千年迷宫’的施尔威,只好退而求其次。也许,这才是他来上这一出敲山震虎的目的吧!程家骥、罗中将、杜总等少数几个洞悉‘滇缅应变计划’内容的中方将领相互对视几眼,那眼神中的意味都一个意思:‘英国人吃不劲了,正好顺水推舟!’。 没错!将尚保有相当战力的日军缅甸方面军余部,赶到印、缅边境,形成一个中、英两军之间的缓冲区,以防‘摘桃子’的速度,向来不比逃跑慢的英军,重新染指当前对中国有着特殊意义的仰光等缅甸腹心地区,这一手“借虎防狼”正是‘滇缅应变计划’的精髓所在。可暂时还得罪不得的施尔威既然逼得紧,实际掌控远征军的这几个人,是不会介意把‘缓冲区’改到印度的领土上的!想来,到那时,被缓过气来的中原规一打得焦头烂额的英国绅士们,总会比早几个月‘春风得意’时,要更‘可爱’一些吧! 全年最后一个月,关系重大,本人在这里请大大们再用月票砸我吧!放心,我的头硬得很,砸不坏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十) !#10181065 四月七日,一直以所属部队在刚刚结束的曼德勒会战中损失太大,急需长时期休整为借口,推迟出兵时间的中国远征军总部,拗不过已急得上窜下跳的施尔威的再三催逼,‘勉勉强强’的下达了以八个师的兵力,在三天后向进击盘踞在印、缅交界处的钦族聚居区的日军缅甸方面军残部的作战******。 见中国军队当真要兴师动众的来为自己义务‘打工’了,正被被频频过境骚扰的日军小股部队,弄得的疲于奔命的英国军方,立时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诚和不下于这份热情的警惕!坐镇新德里的韦维尔上将,一面派出原本驻扎在印度腹地的两个精锐师,千里迢迢赶来与‘中方盟友协同作战’;一面也透过各种官方的,非官方的渠道,向白宫,向重庆方面,向远征军高层,郑重其事的转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中国军队都不能越过印度边境。否则,‘英勇强大’的英国军队将被迫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来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更有甚者,英国驻美国外交官们,已挥舞着美元、英镑,在美国国会中四处活动,酝酿着一张大英帝国‘光荣’重返缅甸的时间表了。外强中干的英国人的狂妄自大,受已亲率偏师直下仰光的罗中将的全权委托,‘协调’参与此次‘边境肃清’行动的各部队的战术动作的程家骥竟然来了个‘照单全收’。还专门为此下发了几分措辞严厉的命令给各师、团,规定了一条让英国人和施尔威都大为满意的离印缅边境还有几十公里开外的追击截止线! 在程家骥的指挥下,十万中国军队先是风驰电掣的日夜兼程赶路,可一赶到战区,又马上变了一副‘面孔’。他们充分发扬起了,一怕死、二怕苦、三怕中伏的‘优良传统’。在骑兵搜索部队的引导下,以夜行(为防日军空袭,白天休息。)不过三十里的绝对安全速度,采用抱成一团的超级保守战法,向中原所部一步步的挤压了过去。 或许是中原规一这位程家骥的‘老朋友’与他早就‘心心相印’的缘攻。日军的应对,却是正中程家骥的下怀。 这边中方伸出的触角刚与日军派出‘征粮’的零散部队接上火,那边早就集结于钦邦最大的城市哈卡的日军主力便大举攻入的印度境内,并赶在英军援兵到达之前,强行攻下了边境重镇艾藻尔。此战,日军不仅击溃了英军的一个锡克旅,更重要的是还缴获了英方从同古的援华物资仓库里‘偷’来后,转运屯集在这里的,包括几万支美制枪械在内的近万吨各种军用物资。丰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意外收获,刺激得自从在曼德勒一战中大败亏输后,就一直萎靡不振的日军,士气暴涨,回头与中国人决战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对此际的中日两军,在军力对比上的巨大差距,有着清醒的认识的中原,没有硬性打压患了‘急燥病’的少壮派军官们,而是抛出一个庞大的计划,“印度攻略”。 那一刻,一众急于一雪前耻日军军官,都被他们的司令官的‘异想天开’给‘打’得集体‘当机’。可回过神来细详一推敲,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该计划对孤悬敌境、四面受敌,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己方来说,无论从那方面看,无疑都是一剂‘灵丹妙药’。而且要是一切进行得顺利的话,还能在战略层面上,狠狠的打击英国人在印度的统治基础。 当然,不先过正杀气腾腾的扑过来的两个‘纯种’英国师这一关,这个蕴盖甚广的‘宏图大计’,只是个空中楼阁罢了。好在,那一带山川崎岖,河流纵横。以日军时下的力量,正面与英军决战,虽力有不逮,可据险而守,拖上一段时间,还是力所能及的。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紧张角逐后,付出了重大伤亡的日军,在以泰国为基地的日军航空兵的全力支援下,终于守住了几个关键性的山口。从而控制了以艾藻尔为中心的七、八万平方公里的地域。而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近三百万人口的生杀与夺,也被日军握在了手中。 于是乎,一场让整个‘文明’世界都为之膛目结舌的,改变无数人的生活轨迹的,堪称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便在‘民风淳朴’的印北高原上急匆匆的‘粉墨登场’了。 众所周知,在印度这个严格实行了几千年种性制度的国度里,人类被由上至下的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以僧侣等宗教人士为主体的婆罗门;第二等,包括皇帝、土王、官员等等在内的掌管俗世权力的达官贵人,称为剎帝利;第三类是只‘享有’缴稅、服役,这两项‘政治权力’的平民、商人,唤做吠舍;吠舍虽然饱受上层等级的剥削压迫,生命财产安全和人格尊严,往往也得不到切实可靠的保障。但是与第四等人‘首陀罗’比,‘吠舍’们又是活在天堂里了。 数计千万计的‘首陀罗’所受的全方位的岐视、压榨,不仅要当时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其所生来就要承受的无尽苦难,就是与《汤姆叔叔的小屋》里的美国黑奴相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美国南部的庄园主们,一般不会去剥压黑奴们朝拜、信仰神灵的权力。而首陀罗则被印度社会视为不能进入轮回的贱民,是没有与神进行任何形式的‘精神交流’的‘荣幸’的。至于各个社会等级之间的诸如不可通婚、不可交往等等‘如山铁律’,更是多得不胜枚举。而‘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原规一,就把文章选在了种性制度上头。 从四月二十二日起,日军开始对艾藻尔地区内‘刹帝利’们,实施有组织、有预谋的种性灭绝。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日军先是破门而入,将每一外庄园、豪宅的‘刹帝利’们全数拖出家门,如有反抗,就地格杀。而表现‘良好’的驯服者们,则被日军带到指定地点集体屠杀。 日军每满门抄斩一家人,就会把这些‘上等人’所拥有的一切,都一一‘分配’给当地的‘首佗罗’们。 血腥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周,光是由被日军所‘裹胁’的‘首陀罗’们几十、上百的捆绑在一起,抛入艾藻尔城下护城河中活活溺死的‘刹帝利’,就有四万三千人。再加上那些被枪杀在家里的、烧死的……,据不完全统计遇难者的总人数达到了近二十万人。一个月后,泰晤士报曾以‘第二个南京’为标题,对发生在艾藻尔地区的这场大屠杀,进行了详细的连载报道。 事实上,对屠杀平民已是车轻路熟的日军,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夺去该地区所有‘刹帝利’家族的男女老幼的生命。可日军官兵们胸中潜藏着的那股很难说得清是先天生成,还是后天造就的兽性,一旦被释放出来,其凶残暴虐处,大大超过了日军高级军官们的预计。多年后,一名侥幸跑脱了惩罚的,时任十八师团副参谋长的永信忠成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在二十五日的师团紧急会议上,两位旅团长都表示,部队的行为已无法控制。如果要强行阻拦,各级部队长就马上会遭到已失去理智的士兵们的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上述的这番说辞,多被世人指为推脱之词,是永信忠成为了逃避自身应负的责任而说的鬼话。可一些身处于艾藻尔城中的日军士兵在二十六日晚间突然四处纵火,将半座城市化为灰烬不算,还导致近千名撤退不及的日军官兵葬身火海,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下令去杀死五、六万平民,和下令杀死二十万平民,在性质上、在程度根本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都是謦竹难书的滔天罪行!这点是谁也无法抵赖的!从这个意义说,就是把制造这一起骇人听闻的暴行的日军以十八师团为主体的一万多日军官兵统统判处死刑,也是应当应份的! 就这样,在后来的几天里,杀红了眼日军士兵们把手中的滴血的屠刀,挥向了城中的商人和较为富裕的平民,甚至是中原规一曾严令要保护、拉拢的‘首陀罗’们。 大屠杀自然只是中原规一的手段,而不是他目的。当已是尸横遍野、臭气薰天的城市、乡村,在临时扩编成的方面军宪兵联队的极力弹压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后,大规模的征兵开始了!可以想象的到的,那些手上自愿、不自愿的多多少少沾上了往日连从他们的身上踩过都嫌‘脏’的‘刹帝利’的鲜血的大多为年轻男子的‘首陀罗’们,在另无选择下,只能把自己死死的绑在了日军的战车上。又由于日军的早有预谋,单是这部分‘志愿者’,就有两万多人。另外,还有一万多职业土匪和‘不务正业’者加入日军的行列。如此一来,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兵员数量便狂彪到了七万出头。尽管,这四万‘新兵’都没有受过起码的军事训练,可对旧制度的刻骨仇恨和‘无法回头’的现实,让他们并不缺乏战斗到最后一息的顽强。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英军,唯一缺的就是这种死到临头,还要咬上对手一口的精神。日军得到这支主力军,只稍加整训,就‘马不停蹄’的将他们投入到了各个正处于对峙状态的山口要隘,去‘以打代练’的去了。且不提他们将会对战局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光是这几万印籍日军的诞生,所代表的政治意义,就很不得了。要知道,有了这三、四万个享受相对优待的军属家庭作为‘基本群众’,再结合从日军手上获得了财产、土地、女奴‘首陀罗’的阶层,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已是大体成形。这也就是说,日军在此地拥有了广泛而深厚的‘群众基础’,就算是有十几、几十万大兵压境,想要把日军赶出这一地区,都不会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于日军的‘胡做非为’,向来视‘剎帝利’阶层为‘有力工具’的英国殖民当局,自是惊恐得不言状。而生活在艾尔藻的边缘地带的‘剎帝利’们,也纷纷逃向印度的腹心的地区。就连新德里也发生了多起由不安份守己的‘首佗罗’们所发动的骚乱。几千年的不平等制度所深埋下的‘祸根’,仿佛在一夜之间,都集中在一点爆发了出来。若不是老谋深算的韦维尔调度得宜,而各地的‘剎帝利’出于切身利益,也自发出钱、出人、出枪的大力赞助英军维持治安的‘正义’之举,几欲酿成‘深不可测’的塌天大祸。但这样一来,英军的机动兵力也被牵牵的捆在各地,一时脱身不得,想添兵‘进剿’日军缅甸方面军这个罪魁祸首,却是有心无力了。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大背景下,爱面子的英国人也顾不上脸面了。当初的力拒中国军队入印的韦维尔上将,在一天之内,就三电催请程家骥所部入境‘助剿’。 对‘全民战争’的无穷威力心存畏惧的程家骥,在惊叹中原规一有着可以‘无师自通’的‘绝顶天姿‘之余,又那里会去为英国人火中取栗。说来也巧,此时得到增援的驻泰国日军已在蠢蠢欲动,恰好给程家骥回师缅中的一个绝好的理由。 当大军行至曼德勒时,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程家骥的耳中,正在毫无悬念的仰光战场上,‘指导’中国军队作战的施尔威,出了大风头了,这位美国中将在到前线视察时,被一颗‘来历不明’的‘流弹’打中胸部,生命危在旦夕! 深知施尔威这会儿可死不得的程家骥,匆忙将部队交给邱军长、文颂远等人掌握,自己带着在外科手术上造诣颇高的军医主任薜书文连夜驱车赶往已被中国军队顺利攻占的仰光。 第五十六章 印度风云 以刑侦人员的角度来看,发生在施尔威中将身上的这次严重‘意外’,有着太多太多无法用常理以度的疑点! 首先,没人能推算出那颗子弹是从那个方面,在何种距离下,射向施尔威的;更没有人能解释,‘幸运’的它是如何结结实实的‘吻’上与被众人簇拥着的施尔威;要知道,当时施尔威的每一侧,都站有至少两名美军军官。从理论上说,施尔威被打中脚指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更不用说被有意识重点保护的胸膛。正是因为这样,在日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有预谋刺杀论’盛嚣尘上。甚至连吃饱了没事干的美国国会,都一度派出了一个由专业人员组成的调查小组,追寻这起恶性事件的‘事实真相’。可由于时过境迁,这件轰动一时的无头公案,最终还是掩没在历史的烟尘中。好在,这世间本就有着无数扑朔迷离的千古谜团,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也不少。 以上当然都是后话了。至少在乔治.施尔威中将倒下的四十八小时内,人们还是顾不上这些的。 仰光,始建于一八六四年的圣约翰医院。与大英帝国极盛期的大多数殖民地‘公用设施’一样,这里建筑风格是纯维多利亚式。在战前,只为白种人服务的圣约翰医院,一直在仰光西医界中独占鳌头。 早在日、英两军还在勃固大打出手时,这里的医护人员就都撤到了印度。可由于英国官员们有着太多的行李、太多的‘重要亲属’要带走,而大量的与英国本土的医院相比,都毫不逊色的先进医疗设备却因没有远输工具,而被遗弃在了原地。日军占领仰光后,接收了这些医疗设备,并把方面军总医院移入了‘圣约翰’。 可日本人的屁股还有坐热,中国人就在已飞速改变立场的缅族独立军的密切配合下,成了仰光、成了这所医院在两个月里第三任主人。而重伤垂危的施尔威,此际便‘下榻’在位于医院主楼顶层的加护病房里。有了这‘头’‘大熊猫’的入住,往日‘寂静’得渗人的加护病房区,被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如临大敌警卫们,‘装点’得活象一座堆放着‘极度危险品’的‘军用库房’,也就不足为奇了! 傍晚时分,沿着已让此起彼伏的战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仰曼铁路,赶了几百公里路的程家骥,凭着远征军参谋长的显赫身份,闯到施尔威病房口门。与程家骥同行的薜书文是进去了,可他却很快又出来了。 “怎么样?”薜书文的脚还没踏出门槛,程家骥就抢上前去催问道。 “子弹打在离心脏只有不到两厘米的地方。要不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的穿透力极强,造成的是贯穿伤。光是留在胸腔里的弹头,就能让人在受创半个小时内死亡。可大面积内出血,还是使伤者的身体机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虽然先前所做开腔手术从医学上说,很成功,可伤者毕竟是六十岁的老人了。手术都过去快二十个小时了,他还没有苏醒。按常规判断,希望并不是太大了。”薜书文面色凝重的叙述着。 薜书文说得是慢条斯理,程家骥听得却是字字惊心。一待薜书文说完,对其的医术很有信心的程家骥就冲口问道:“你有什么招没有!” 薜书文想了想的答道:“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想法子增强伤员的生命力。可问题在于。以施尔威将军现在这种虚弱到极点的身体状况,电击,或者是注射强力药物,都只会加速他的死亡。一般的营养剂又失之太缓,起不到明显的作用。唉!……”说到这里,薜书文猛然一顿,竟丢下程家骥不管,背手低头自顾自顾的沉思了起来。跟薜大主任打了三年交道的程家骥,那能看不出,薜书文会这般作态,多半是因为脑子里已有了某个想法,却又尚未理清头绪。对此满心期待的程家骥,自然不会去干扰薜书文。 于是乎,程家骥等一行四人便在走廊上一言不发的默然站立着!这怪异的一幕让近处的几个哨兵大为惊诧,纷纷把‘好奇’的目光‘献’给这群包括在他们心目中无异于星晨一样的存在的程家骥在内‘当官’的。 “浩然,你怎么了?”知道程家骥来了医院,专程来‘逮’人的罗中将,轻拍着程家骥的肩膀轻声‘问候’道。说不清是因为战事顺遂,还是因为身兼远征军最高指挥的施尔威这一倒下,再在缅甸再无人能对其指手划脚之故,此际的罗中将挥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欣欣向荣’、意气风发的味道,与刚就任远征军司令长官时,那副小心翼翼的‘丑媳妇’样,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司令长官好!”上那座山,唱那首歌这种属于官场入门的‘常识’,程家骥还是能运用自如的。 “浩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都来看病人的,你我又都是辞公一手提拔起来将领,在这种私下场合里,理应是以兄弟相称吗?搞得这么见外干吗?”罗中将嘴上的应酬话当然是当得不真,也不会有人当真话去听的。须知,远征军本就是一个虽比与各个战区低上半格。可受军委会重视的程度,与那些已不在主要作战方向的战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战略单位,叫罗中将一声司令长官,却也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战区司令长官都是上将,程家骥这实际上是提前预祝罗中将晋升了。而自忖有了率远征军扬国威于域外的实绩,再加上炙手可热的陈上将这个坚实后盾,领章上再多颗星,也就是只是个时机问题的罗中将,笑睐睐的默认了这个称呼。 正当此时,沉浸于冥思苦想已是良久的薜书文,突然“嗯”了一声。其实,这一声算不得是高声喧哗,可其中所蕴含的难以掩饰的兴奋,还让在场的人俱都心头一颤。 “薜处长,你想到救醒施尔威中将的法子了?”而程家骥的第一反应,更是把本只是来’尽尽人事’的罗中将全事心神,都转到薜书文这个小小的中校身上。这也不难理解,尽管罗中将对施尔威的生死,对中国抗战的意义严重估计不足。可他不想让施尔威成为‘烈士’的心情,却与程家骥是一般无二的。殊途同归的两者的差异,只在于程家骥是担心施尔威的继任会是一位立场亲英的‘维持型”的美国官员。这种情况,在之前日本陆军在东南亚战场上‘战无不胜’,美国急需中国出兵援手时,自是不可想象。可时下中国军队在缅甸战场所取得这场势如破竹的胜利,却让这种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可以肯定,力图维系其在亚洲的所有殖民的完整的大英帝国,是决不愿意看见,被他们与日军等同看待的中国‘盟友’,一一横扫已被日军占领的前英国殖民地的。那么发生在中英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无可避免。如此一来,美国政府,或者说得更具体一些,美国在东南亚的总代理人,就势必会成为双方争取的焦点。对于在这场全方位的角逐中,中国所占的胜面有多少,程家骥也想都不敢去想。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存在的老牌世界霸主英国,与新兴的美国的利益牵扯之广泛、之深入,都是不是积弱以久的中国能与相提并论的。于是乎,对自私自利的英国人没有丝毫好感,又极力鼓吹,要以中国的人力、美国的武器、军事思想的完美‘结合’,来解决东南亚、甚至是整个亚洲的地面战争的施尔威,就成一件太上老君‘赐’给中国人的‘制胜法宝’。 而罗中将的心思,就简单得多了。从客观上,因为施尔威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私自’带着记者跑到前线去‘风头’,才被打了这一枪的。罗中将或者说是中国远征军总部,在客观上并没有太大的责任。可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却是想推也推不掉的。尽管,罗中将并不认为,记一个大过,甚至是象征性的背个革职留任的处分,会对他的前程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可贪功畏罪之心,人皆有之,能不触霉头,当然是最好的了。 可薜书文所说的第一句,就让瞬间前还在惊喜交加的程家骥、罗将军齐齐大惊失色。 “薜处长,你刚才不是说强力药品不能用吗,怎么又要用强心剂了。”程家骥大惑不解的问道。 “军座,我的打算是,给伤者分次注射不同剂量的微量强心剂,并在这个时间间隔中,用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药物,缓解强心剂给伤者带来副作用。”薜书文一边逐字逐句的解说,一边把视线投到了一直肃立在程家骥身侧的屠靖国的身上。不用说,他这是在打屠靖国所自制的,曾在重庆救过程家骥的一命的那些连医学化验都不能诠释其原因的‘秘药’的主意。 至此,程家骥总算是明白了薜书文的治疗方案。可这也是一个冒险性极大的方案。且不说屠靖国的‘秘药’能不能奏效,单是每次注射强心剂的具体剂量的掌握上,就有大学问。毫不夸张的说,多一滴或少一滴,都会把施尔威送上通往地狱的快车。 程家骥在阴睛不定了好一阵子后果,他眼中收敛已久的锋芒,猛然一闪。 “浩然,这个法子虽看似可行,可也太过冒险了。还是先请示重庆再说吧!”感觉到程家骥的将下决心,生怕担上致施尔威于死地的直接责任的罗中将,忙拐着弯阻止道。请示重庆?罗中将敢拿脑袋担保,深悉这其间的厉害关系的最高当局,是绝对不会跟着程家骥去犯这个‘傻’的。 程家骥还没有答话,另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薜中校请问您毕业于。”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的切尔斯少校,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后。 薜书文满怀自豪的报出一所欧洲老牌医学院的名称:“德国汉诺威,医学硕士,一九三五年。” 在露出惊佩的眼神后,切尔斯接着说道:“我对医学并不是很在行,可我相信,一个能从汉诺威医学院毕业的硕士所制订的医疗方案,自有可取之处。而且,一味采用保守疗法,将军一定会死去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搏一搏了。这样吧,将军是美国的陆军中将,还是由白宫来决定他的命运吧!我这就去给华盛顿发电报!” 切尔斯这一自告奋勇,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说法,至于白宫最后决定会如何,却不是程家骥、罗中将所能干涉得了的。在留下薜书文,以便于随时展开治疗后,两位远征军的首脑便回总部去‘日理万机’去了。 当天午夜,奔波操劳的一天的程家骥刚刚睡下没几分钟,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唤醒了,马三宝告诉他,情报处的沈副处长求见。这位沈副处长自然就是那位‘罗家湾十九号’的前总务处长了。被一手掌控整个东南亚谍报网的对方的深夜造访,吓了一大跳的程家骥连睡衣都没换就匆匆走到了客厅里。 “逸夫,出了大事。”程家骥开门见山的问道。 “参座,您先看看这个。”只做了半边屁股的沈处长,毕恭毕敬的把一份情报给递到了程家骥手上。 沈处长的‘多礼’让多日未见他的程家骥先是一愣,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在后人所写的关于这个时代的某种类型的文学作品中,头号大反派这个角色,往往是由一个在军中手眼通天,几乎无所不能的军头特务头子充任。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起码是不全然如此。以程家骥这几年的亲身经历而论,在中央军中供职的‘罗家湾十九号’的所属人员,因其的‘血统不纯’,还是遭人白眼,被人排挤的时候多些。而向来对特务政治深恶痛绝的陈上将更是其中佼佼者。由此可见,沈处长等‘罗家湾份子’,在土木系当道的远征军总部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被教乖一些也是正常的。 程家骥一打开文件夹,一行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小字,就窜入了他的眼帘:“据悉东京大本营已下达不惜一切代价向艾尔藻方面大举增兵的命令。另据确悉,估计可一次远送一个野战联队的兵力、装备的大批日军远输机,将于近日在战斗机群的护送下飞抵曼谷机场! “绑!”一声文件夹掉在了地上。 历史,它又大拐弯了! 分处两地十个月的黄颖昨天回来了,于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昨天没有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今天一起来就赶紧补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六章印度风云(二) !#10182075 程家骥很快就发现,情势之恶劣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从五月初起,‘路过’缅甸上空的日军机群,就几乎没有断流过。由于事关其最切身的利益,空有几百架新式战机,可在此之前,出动的次数少得却是用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的英国皇家空军,也变得积极了起来。真别说,英国皇家空军的战斗素质,毕竟还是过硬的。在一连窜大大小小的空战后,精疲力竭的日军于被迫停止了输送行动。可那已经是五月十日的事情了。据中国远征军总部的不完全统计,在前后不到八天的时间里,不算那些在飞行途中因种种原因,连人带飞机当了祭品的,光是从泰国至艾尔藻的这条空中走廊成功进入印度的日军,就有不下两万之众。这就是说,日本人创造了一个就是在欧美国家也不多见的高强度空运兵员的成功范例,更不说,这一切都是冒着对手的拼死阻拦完成的了。当然,奇迹背后的往往残酷的现实,单是在这次为护航而被击落的日军战斗机,就达到六十七架之多。以日本的国力而言,这个数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要知道,在大名鼎鼎的珍珠港事件中,日军所损失的飞机仅为二十九架。好在,随着时间的步步推移,日本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奢侈得几近于疯狂的举动的谜底,也渐渐的浮出了水面。答案无疑是令人万分震惊,可细一想却也是合情合理的。发生在东南亚、与南亚次大陆之间这一幕,居然与地球的另一端正处于极盛期的纳粹德国的那位梦想要‘重整’整个世界的‘秩序’的,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独裁者希特勒的一时‘心血来潮’,大有干系。 众所周知,中日战争开始后,本与中国政府的关系相当亲密的纳粹德国,之所以最终选择了有多次‘反噬主人’的不良前科的日本人。主要不还是是基于,德方认为看上去扩张势头正猛的日本,有能在大战略上配合德军作战的能力。而且早在第二次世界全面爆发大战之前,德国总参谋部就拟定的一个气势宏大的狂想。在这个横跨几个大洲的作战预想中,德、意联军与日军‘胜利会师’的地方,无非有二。一者是苏联的境内的亚、欧两大洲的交界处;另一者则是虽已垂垂老矣,可实力仍不容轻侮的大英帝国真正的心脏,印度的首府新德里!前者,日军倒是趁着苏军在‘大反肃’中元气大伤的天赐良机,曾拼尽全力的尝试过。只可惜,苏联这‘头’雄踞一方、实力超群的‘北极熊’,即便是在最虚弱的时候,却也不是区区一条‘东洋狼狗’能招惹得起的。日军在诺门坎的惨败,让包括希特勒在内纳粹德国高层,对日本这个喊是喊得凶,可一动起手就稀松的小兄弟,大大的倒了胃口。这使得原本就在轴心国‘三大核心’中地位最低的日本,被它的盟友们进一步的边缘化了。说得明白些,德国对其重视程度,还不如人口不到日本的十分之一,可却拥有经过欧洲标准的现代化战争的考验的军队的波罗的海小国芬兰。 可有一支日军攻入印度,并以非常手段在那里站往的脚消息,却使得除了太平洋战争爆发时,骂过日本首相是头蠢猎外,都快忘了地球上还有个日本的元首阁下,对日本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弯。是啊!隆美尔元帅统帅的非洲军团近年来连战连捷,眼看着再加一把劲就要把英军赶下海去了。可由于盟国方面海上封锁太严,从德国本土启运的物资大半都丢到了海里。以致于后力不继的德意联军,只好在几个月前就停住了脚步,与几倍与自身的盟国军队在离开罗不远处对峙了起来。以希特勒的战略眼光,又如何看不出来,非洲战场这种僵持局面维持得愈久,对综合实力雄厚的盟国,愈是有利。可想要打破僵局,可凭轴心国在非洲的力量,却又力有不逮。若是孤军闯入印度的日军,能把英国人逼从非洲抽兵,自然是再好不过。要不然,能牵制住驻印度原有的英军,使之无法向非洲调动,也是对非洲战场的有力策应。再往远了说,一支数量可观日军在印度的存在,对于德意联军在控制非洲后,继续向东挺进,也是有着无可估量的战略意义的。 可这一切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日本一定要加大对印度方面的投入。深知日本人没奶不认娘的本性的希特勒,便紧急召见了日本驻德国的大使。从德国总理府一告辞出来,这位大使所把希特勒所开出的条件整理出一份长达三千字的电文,发回了东京。应当承认,在需要的时候,纳粹德国的元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他所许诺的包括几项日本先前曾屡求不得先进武器的图纸在内的一榄子援助计划,对为己方海、陆军所列装的重型武器与英、美相比差距甚大,而备感苦恼的日本人的诱惑力,无疑是致命的。 本来,想让精明而吝啬的日本人为德国火中取栗,光凭几张图纸和若干武器‘样品’,还差着点火候。可当德国所伸过来的‘绑着糖块的橄榄枝’与不甘心在缅甸所遭到惨败,一直嚷嚷着要雪耻复仇的日本陆军在事实上成为盟军后,一切又另当别论了。当然,日本陆军省的大佬们对印度,至少是在现在,还是没多少兴趣的。他们所想的是,从东、西两面对缅甸进行夹击,重新合上被中国强力打开的这道闸口。可要实施这个计划,单凭蜗在艾尔藻的自保都勉强的三万残兵和四万缺乏(如果不说没有的话。)训练的印籍新兵,无论如何是不够的。于是乎,打着拿着别人给的薪水,替自己打工的如意算盘的日本人才会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空运和与之同时启动规模却大了许多的海上的大运兵。至五月二十日为至,驻扎在泰国境内的日军师团已增至四个,且东京还在不停发出调兵进入泰国的命令。一时间,因菲律宾等地战事彻底的终结,而腾出手来的日军,象潮水一样涌向泰国。 严酷的现实,把首当其冲的中国人和再也没坐山观虎斗的本钱的英国人,逼得重新座到一起。与从前同床异梦不同的是,这回中、英两国对合作都显得极有诚意,在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折冲后,于五月二十七日在同古达成了以下三项协议:由英国皇家空军负责为中国远征军提供切实的空中掩护;远征军派出不少于五个整师的兵力,协助英军围剿盘踞于艾尔藻地区的日军及‘暴民’;英国将缅甸委托给由中方全权管理,但一待战争结束,中方必须将其‘完整’的交还给英国;在这份条约里,中英双方得到各自想得到的,也付出了各自应付出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称同古协议是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条约,应该是恰如其份的。 尽管从外交角度上来权衡,同古协议的签订过程已经是世所罕有的高效率了。可奈何,时下正在进行着的却是一场瞬息万变的现代化战争。就在同古协议问世的第五天,将要入印作战的中国军队,堪堪在印缅边境完成集结,已更名印度方面军的日军中原部就展开了大举反击。在将艾尔藻地区的防区交托给以印籍日军为主体的守备部队后,握指成拳的四万多日军倾巢出动,兵锋直指恒河口。 让日军进至港口林立的恒河口沿线的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到那时,中原部背靠印度洋,不但可以援援不断的从海上得到物资、兵员,既可以回师缅甸;又可能会溯恒河而上,进入印度最富庶的地区,真可谓是进退自如。希望日军的目标是前者,却也不敢完全排除后者的韦维尔上将,一面十万火急的调兵遣将,对脱围而出的日军实施围追堵截,一面连电催促仰光,要求中国军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艾尔藻,与英军一道将日军主力消灭在高原地区。在这种大背景下,程家骥所率的远征军西进兵团匆匆入印。 如程家骥所料一般,日军守备部队并没有半点要正面决战的意思,而是采用分段阻击与全线骚扰相结合的战术,企图拖住中国军队西进的步伐。 凭河依山、节节抗击的日军固然让人讨厌,可对于既火力强大,又带有两万多有缅族独立军改编的缅甸治安军的‘随行’的西进兵团而言,还算不上什么不解决的难题,只需把轻重型上火炮架上,把装甲战车一字排开,可劲的轰,再让缅甸兵一轮轮的冲,也就是了。可无处不在,难分兵民的游击队,却让程家骥等一众高级将领伤透了脑筋。虽说,此时中国军队对后勤系统的依赖程度,远不如大体实现了摩托化的英军、美军。可供给线路不畅,后路不稳,总是一件兵家大忌。且不说,万一战事不顺如何返回缅甸了。就是深入印度境内后,因为作战物资的短缺,象入缅作战之初时那样处处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也不是当家作主惯了的中国将领们所能接受得了的。 迫于无奈,程家骥只好把西进兵团已表面占领的印度领土上的邻近各主要干道的区域划为安全区,由新二十八师、日本和平军及缅甸治安军一部近两万人部队进驻。这些部队不仅将在狭长的安全区内强制推行封山并村、重编户籍、成立由当地人组成的治安联防队等政策。还要以星罗密布的驻军点,一条条横向壕沟,将这其分割成若干零星条块,以便于控制。至于威慑性的屠杀,频繁的清剿,更是应有之意了。 当然,这样的大动干戈,所需的人力、物力是惊人的。相应的,在就地取材的大原则下,艾尔藻地区的居民们所遭受的财产损失和精神苦难也必将是空前的。可既然英国人派驻西进兵团的联络官胡敦中将都在为中方的这一‘仗义之举’不遗余力的大唱赞歌,程家骥也就不觉得自已应对这些不久就会中国的领土产生莫大的兴趣的‘印度人民’们,抱有什么歉疚之心了,说到底,在这会儿大英帝国还是印度人的‘主子’不是。 事实很快就证明,日本人领导游击战争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桶水。在面对他们自己所发明出来的那一套镇压手段时,整个就是一个束手无策。加之日军也缺乏相应的组织能力,根本无法控制那些有了地、财产、女人后的‘无产者’们。这种组织上的松散、思想上的混乱,为中方的收卖、瓦解工作大开了方便之门。在得到可以带着财产迁入缅甸的承诺后,印籍日军纷纷成建制的投入中国人的怀抱,甚至是反戈一击,拎着几十、上百的日本人的人头来向新主子请功讨赏。总之,只花了十天的时间和不足千人的伤亡后,西进兵团就把先前‘匪患丛生’的‘安全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安全区。而这时,担任轮番督战的‘艰巨’任务的新二十军的三个师的官兵的军靴,还没能踏出艾尔藻地区了。 尽管,西进的兵团推进速度已然不慢,可破釜沉舟的日军的行动却要更坚决一些。六月十六日,一面多次留下等于弃子的断后部队,一面死命向西南方向突起的日军终于到达了吉大港郊外。与此同时,一支庞大的日军远输舰队,也正向吉大港驶来。 而吉大港的英军守军仅有不足一个师,情势万分危及。 大大们,本人今天生日,又正沉浸在幸福当中,心情怎一个好字了的。可刚才一看月票榜,吓得我一头汗,都跌出十五位了!我的女友过几天就又要回深圳了,到时我会努力更新的。今天公众版一次解禁两节以回报大家的支持。 最后一句话,请大家再支持一些月票吧,这个月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我自己算过目前我正在半年月票榜的边上俳徊着,请大家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六章印度风云(三) !#10182633 情势走到了这一步,就连从没把亚洲军队,放在眼里过的老牌种族主义者韦维尔上将,也已清楚的意识到,单凭驻守吉大港那点少可怜的地面部队和十几艘舰龄远远大于操纵它们的船员的平均年龄的老旧军舰,是无法阻止新一轮悲剧的发生的。尽管这位上将仍旧在以一个小时一两份电报的惊人频率,十万火急的催促着英军各部向南、再向南。可从他给部下们规定的行军路线与集结地域上,不信看出,他已经把军事部署着重点,放在了如何遏制在打通海路后,势必实力大增的日军印度方面军的扩张上了。当然,当惯了‘主人翁’的英国人,又怎么让远征军西进兵团,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闲着了。 于是乎,一道敦请入印的中国军队,赶赴恒河大平原的南大门库米拉的书面文件,便被空投给了随西进兵团行动的胡敦中将。而程家骥对登门拜访的胡敦中将的回答则是,按同古协议的有关细则,西进兵团的义务,仅限于协助清剿艾尔藻地区的日军和当地人中的‘暴徒’,超出的协议范畴的事情,若不接到仰光、重庆的明确命令,他程家骥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面对前几天还口口声声的说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中原所部日军彻底铲了再除的程家骥的突然转向,工于心计的胡敦中将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便又转瞬释然了。在他想来,这不过又是贪婪成性的中国官员们,所找的索取贿赂的借口罢了。真要是那样事情就简单了。英国人为了国家利益,向它国的政府官员行贿的传统由来以久,没那个道貌岸然的绅士会对这个引以为耻的。 “程将军,同为职业军人,我理解您的谨慎。可我想贵部向库米拉挺进与两国之间的外交交涉,完全是可以同步进行。如果,贵军愿意立即出动,我方不但将负责全部军费,而且贵军伤亡士兵的抚恤金将按我国本土军队的标准发放,这一切都将用黄金来支付。就是对将军与您部下的军官们,大英帝国也一定会有一份丰厚的谢意的。”应该说,深知这几个师的中国精锐部队的参战与否,对英国是否还能继续维持其在印度的统治,在某种程度上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胡敦,还是相当的慷慨的。 “英国鬼子又是老一套!不就是金子吗?老子们现在有的是金子!小马,你缺金子吗?要不,我匀个金神像给你?”坐在一旁的文颂远对身边的马思远小声滴沽着。马思远虽没有正面回答好友的问题,可他那腼腆中带有些许心虚的面部表情,却暴露了事实的真相。事实上,时下在西进兵团里,不仅是文、马这样的高级军官的行李箱里,都装着以公斤计的诩诩如生的黄金艺术品,就连下级官兵们的怀里也或多或少的惴着金豆、金块。没法子啊!谁叫在印度这好地方,不管贫富贵贱,几乎家家都有世代收藏黄金的优良传统了。为了得个秋毫无犯的虚名,就入宝山而空手而回,程家骥都原谅不了他自个!最高长官都这样,下面就可想而知了。 “胡敦将军的诚意很让我们感动。出兵这事,也还是有变通的余地的。”与程家骥早有默契的钱绅接过了话茬。 胡敦和钱绅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以往的教训告诉胡敦,从西进兵团这位实际权力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职权范畴的参谋长那里,自己是很难占到半点便宜的。可此时的胡敦又那里舍得放弃中方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的大好良机。 “钱将军,贵方还有什么要求,请直说吧。”自度这回肯定会被这个极端‘狡猾’的中国将军,进一步‘敲诈’的胡敦中将,硬着头皮问道。 “胡敦将军,贵军在伊德岗地区不是驻有一个多师的兵力吗?”钱绅对伊德岗的关注,让胡敦没由来的心头一凉。 “要是有部队能替出伊德岗的驻军,贵方就可将这两万人全师西调,当可在不影响全局的前提下确保库米拉的万无一失!” “钱将军的意思是由贵部进驻伊德岗?不!不!不!先生们,这不可能的,韦维尔上将是不会同意的!”总算明白对方的意图的胡敦一口拒绝了钱绅的‘好意’。胡敦的回答其实并不武断。要知道,夹在吉大港与缅甸的若开邦、惮邦之间的伊德岗地区,是英国为了防犯中国这个新来的邻居的一处的至关重要的前哨阵地。若是让中国军队控制了这一地区,中国人的势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渗入印度腹地,对英国来说,其危害比被日军大举溯恒河而上,小不了多少。否则,早在日军大举南下之初,新德里早就让这支部队去协防吉大港了,也就没了现在这种危局。 “胡敦将军,请您立即向新德里,向伦敦汇报吧!我们有的是耐心。我坚信在得到一支战力坚强的友军与因兵力分散让日军个个击破之间,韦维尔上将、贵国政府会做出明智的抉择的。关于军费、抚恤金的具体数目,要是贵国同意了我方的计划,到时钱参谋长会跟您再行协商的。不过,既是各取所需,到支付时,就打个九九折吧!”程家骥在总结性的强调着这其中的厉害得失的同时,也在不遗余力的维护已方的经济利益。当然,程家骥之所以敢如此的‘贪得无厌’,也是因为拿死了有求于已的英国人,是不会在这点‘小钱’上跟他斤斤计较的。 “程将军,贵军会想方设法阻止日军从伊德岗进入缅甸,这个自不待多言。可我们又如何能相信,贵军会对日军发起全力攻击了。”已飞快调冷静下来的胡敦一语中的的反驳道。 “这个请中将阁下放心,贵我双方目前这个阶段,无疑是相互需要的。”势力渗入印度腹地”对钱绅话里的潜台词,崇信等价交换的胡敦理解起来一点也不困难。这就是说西进兵团对日军印度方面军的攻击强度,取决于英国皇家空军对缅甸战场的空中支援力度。虽说后者在同古协议中早有明文规定,可战争期间的国与国之间的任何协议,就如同,不同国家的元首在和平时期的‘私人友谊’一样,隐藏着无数个高深莫深的变数、玄机。可这样一来,英国飞机员怕是不打起精神来加班加点,都不成了。 “程将军、钱将军,两位请放心。做为驻印军总部派驻贵兵团的总联络官,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两位的建议原原本本的转达给新德里方面,至于此事是不是要报告我国政府,还是就让韦维尔上将来决定吧。先生们打扰了。”胡敦脸上的笑容,真诚得足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仿佛这位中将刚刚代表他的祖国接受了一批来自中国的无偿援助似的。 看着彬彬有礼的退出去的胡敦,那与来时一样笔直挺拔的身躯,有感而发的程家骥在心里暗叹,不愧为当英缅军总司令的人,其出类拔萃的风度涵养,别说与人说不了三句话。就会情不自禁的从嘴里吐出‘投枪匕首’的施尔威比不了,就是在很讲门面工夫的英国将军中,也是头一份。可一个应以血火沙场为平生挚爱的将军,却拥有标准的外交家气质,却也很难能说是一件好事。 “程老大,这些英国佬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会按咱们画的这个圈圈跳舞吗?”文颂远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置疑。 “文老二,你多虑了。这个问题,中原那家伙会帮我们解决的。”一提到中原规一,性格张扬的文颂远就成一个阴着脸的闷嘴葫芦。曼德勒郊外的那场惨烈曲折的荒原大战,虽说最后还是以日军仓惶败逃而告终,可新二十军也遭受的建军以来从未有过重创。尤以新一五二师的新四四八团打得最惨,参战前有二千六百人的该团,在战后连轻伤员在内竟不足四百人,离全军覆灭只一步之遥。而在当日承受了日军大半锋芒的新一五二师的其它各团,也是俱都损兵过半。以致于,邢玉生所帅的这个在新二十军中,其成立时间仅次于新一百师的次等主力师,至今还在曼德勒城内休整了。最让总觉得是自己在指挥上的失误,导致了此战的惨胜如败的文颂远,痛心疾首的还是他一向极为欣赏的新一五二师参谋长宁靖宇的阵亡。几年来一场接一场,动不动就尸山血海的大仗打下来,文颂远对生死已是看极为透彻,甚至有些漠然。 可宁靖宇却是一个例外,这与其死得异乎寻常的悲壮惨烈,大有干系!丧心病狂的日军所进行的无差别猛烈炮击,便以宁靖宇为首的战斗的最紧要关头死死堵住缺口的几百勇士无一幸免。那天,当零星的战斗还在进行时,平时多对这位治军严苛的宁阎王,敬而远之的新一五二师的官兵们,就冒着四处横飞的流弹哭着、喊着寻遍了偌大一外缺口,到头来竟只是找到一张烧掉了一半标有其姓名、职务的‘胸符’。这种种,再加上钦江边上刘以诚部的那笔阵年血债,你让文颂远如何不对中原规一这个人‘念念不忘’。可在新二十军里与文颂远深有同感又岂是千人、百人!毫不夸张的说,自曼德勒会战后,新二十军上上下下几万官兵,无一人不视中原规一和他所率的部队为不共戴天的死仇大敌,必欲置其于死地而后快。在荒原大战中被歼的日军有上万人,可连一个重伤垂死的被俘日军都没有产生,便是这种强烈复仇情绪的有力明证。 当然,反之也皆然。千百年来,在东方人的战争中,真正的战士们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的表达,千百年来只能有一个方式,把战死的荣光赐与对手! “军座、参座。卑职有一事不明。只为了清剿几千残敌,就把新二十八师、日本和平军这两支有相当战斗力的部队留在艾尔藻,这其中有何玄机。”说到这刘祖唐看了看程家骥的脸色,见其脸上没无明显的不悦后,方接着说道:“卑职主要是担心,只凭我新二十军兵员尚没有补足的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旅,再加上各义上是两个师可实有力只有八千出头的缅甸治安军,想要完成一面巩固我方在伊德岗地区的事实存在,一面配合英军拔除印度方面军这颗日本人放在缅甸身后的‘毒牙’的艰巨任务,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此?” 刘祖唐在言语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淡淡的疏离感,让程家骥轻皱眉头。说实话对以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刘祖唐为代表的一大批出身于中央军系‘正牌’军官,(马思远、郑重等很早就独当方面的‘老人’,不在此列。)只是把新二十军当成一个晋升较快的‘跳板’的心理,他是洞若观火。可部队近年来一直在战火纷飞中步步扩充,受过正规系统的科班培训的军官,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的现实,却又让只能对这些人抱以既用又防的心态。当然,内部清洗所必然要造成的离心离德,也是程家骥姑息这些人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今天的新二十军从那个方面来衡量,都不是当年只有四、五千人马独立一百旅可比。摊子辅得越大,投鼠忌器的地方就越多啊! “刘师长。艾尔藻与伊德岗是要成为保护缅甸的屏障的。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别的什么人,要打我方控制下的缅甸的主意,都要拿下这两个地区。各位这可是绝密,如有泄露,当以军法从事。”钱绅所解释的这个构想,正是程家骥所制订的‘双头蛇’计划。其实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完整说来,这条双头蛇的功用无疑是攻守兼备的。 情知程家骥每每能介入最高层次的战略决策的刘祖唐,立时为自己的多嘴,而后悔莫及! 凌晨更新!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一) 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卫战 六月十八日正午,拥有一艘航空母舰的日军混成舰队只向吉大港实施了一轮猛烈炮击。自忖已尽到抵抗的职责的英国守军,就拖家带口的撤出了这座风光秀美、气候宜人的天然良港。于是乎,吉大港便‘不负众望’的快速陷落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数以万计的被从远输船‘卸’下来的日军官兵,冒着英国皇家空军断断断续续的轰炸陆续上岸。长途的海上‘旅行’,使得这些饱经风浪的折磨的日军官兵大多脸色苍白、精神疲惫,可他们眼中闪烁着的对杀戮、征服的渴望,却依然如故,甚至比上船时还要炽热上几分。这也难怪,印度其实已是他们当中许多人,以侵略者的身份所践踏的第三、第四个国度了。自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日本在对其原本还敬畏有加的英、美、荷兰等西方国家的连战连捷,使日本军队愈加的骄横凶残了。就算是月前日军在缅甸所惨受的全面失败,也没有让他们气焰稍减,反而让新到的日军满脑子都充斥着拼死也要重新占领缅甸,以挽回日本陆军所失去的颜面的想法。 从海上运来的日军共计二万余人,与上次空运至艾尔藻的多是从日军各野战师团零星抽调的老兵不同,这次来的可是成建制的一个甲种主力师团,也是程家骥和他的老部下们的另一个‘老相识’、‘好朋友’,日军第十三师团。 有了齐装满员的第十三师团在手,中原规一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从占领吉大港的当天起,日军就以联队为单位频频向外发动攻击,以扩展其所急需的‘生存空间’。而主力尚在南下途中的英军,全无还手之力,只一味的被动招架。英军处处设防的结果,只能是处处挨打。 如此下来,不几日,日军就切实控制了一块数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更有甚者,一支孤军深入的日军前锋部队,还借着茫茫夜色的掩护,在库米拉近郊打了一场干净俐落的长途奔袭。 此役日军以伤亡两百多人的弱小代价,杀伤近千英军不说,还利用缴获的英国军车,从上万赶来增援的英军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几百名俘虏。事先对此并不知情的中原规一,绝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少佐大队长的胆大妄为,会对印、缅战局产生怎样重大深远的影响。 二十一日下午,也就是,在和平守静中生活了几百年的库米拉市民们,因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战争的临近而草木皆兵、惊恐万状的当天。英国驻印军司令韦维尔上将就被迫向伦敦发出一份十万火急的请示电。或许由于事关重大,效率向来低下的伦敦方面,这次很快就回电了。 可大英帝国的管理者们,给新德里的回复却是那样的含糊不清、自相矛盾。以致于深沉老练如韦维尔上将者,都是在细心揣摸了好半天后,方才弄懂电文中那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关键性语言:“大英帝国在印度的每一分利益都是无比神圣的,是不可以有丝毫的破损的。做为英国在印度的总代理人,在一切为了英国的大前提,您有充分的临机处置权。战时内阁再次向您强调一点,日本对恒河流域的窥视必须得到遏制。”的真实含意。说白了只一句话,情知已无交涉时间的伦敦迫于形势,默许了中国人所提的那种种‘无理要求’,却不会为此承担任何责任。这就意味着,这桩丧权辱国的丑闻一旦被捅到公众面前,被势必波涛汹涌的舆论所吞噬的只会是韦维尔。 在无数次咒骂了那个把整个中青年时期都浪费在鸦片、情妇身上的战时首相,并砸碎了身边所有能找到的器皿后。韦维尔能做的也只有给等着回音的胡敦中将,发了一封让他本人终生引以为耻,到弥留之际都念念不忘的仅有九个字的电报:“告诉中国人!他们赢了!” 不可一世的种族主义者韦维尔是彻底低下了他‘高贵’的头胪了。接到明确指示的胡敦也以破罐破摔的精神状态,一口气答应了,惯于趁火打劫的钱绅,所追加的一系列苛刻得,让韦维尔上将在日后得知时,当场吐血的‘小小’的要求。可问题是大获全胜的程家骥,在面对这份丰硕的战果时,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在胡敦‘投案自首’前,远在仰光的罗中将就砸过来了一个睛天霹雳,由丸山正吉中将所指挥的日军第二师团,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全军越过了泰缅边境。这支全摩托化开进的日军,进展异常神速,只不到一天就前进了近百公里,其兵锋直指同古。 日军第二师团又称仙台兵团,内部代号为‘勇’部队,素来号称日军精锐中的精锐。日军竟舍得把这支几乎参加过‘明治建军’以来,日本所有的对外战事的王牌劲旅,用做即便打赢了,也铁定要损兵折将甚重的开路先锋。足以说明东京大本营,对此次旨在重新封住中国刚刚取得的出海口的战役,是何等的重视。 而反观中国远征军,虽空有七个军二十几个师的的庞大兵力,可却大半分散于缅甸南北两头,放在缅中的兵力并不多。而摆在日军攻击当面的更是仅有一个师,在前一阶段作战中,元气大伤的第六军所辖之第九十三师。光靠这个满打满算都不八千人,且其中近日才从国内补充的新兵甚多的九十三师,想要挡住日本陆军中最具有攻击力的两支部队之一的(另一支是野兽兵团第六师团)第二师团的前进步伐,希望之渺茫自是不待多言。可缅中咽喉同古,却是万万丢不得的。同古一旦易手,虎视眈眈的日军主力再一猛插,就可以将地形狭长的缅甸,从东到西,来个一分为二。而俨然是孤悬于缅南的中国军队在后勤补给只能靠海上远输,可日本海军在东南亚目前可是占着绝对的上风了,想暂时封死几个港口,还不容易。港口一被封,远征军主力就只好大举涌入印度,以求绕道回国了。绕道回国其实也并不保险,以日军普遍比中国军队高出不止一筹的行军力,完全可抢先封住远征军的去路。 若是真走到那一步。近二十万中国远征军怕是只有如同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所发生的那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印度等着大反攻那一天的到来,这一个选择了。当然,寄人蓠下虽可保一时平安,却总是免不了要受些窝囊气的。这倒还是小事,关键是之前所做种种努力,可就要全部付之东流了,你叫早在年前就缅甸战局呕心沥血的程家骥怎么能甘心。 有鉴于此,程家骥决定立即赶回仰光,在临行前,他找来了钱绅、文颂远。 “我回缅甸后,兵团司令的职权由维礼兄全权代理,文老二辅之。维礼兄你说说,下面该怎么打,其要达成的目的又何在?” “军座,我部接管了伊德岗的防区后,当一面频繁向吉大港方面发起小规模骚扰攻击,一面完善伊德岗、艾尔藻两地区的防御体系。作战目的也有二,一是拖日军攻击库米拉的后脚,不使其进入恒河平原,彻底动摇英国在印度的统治。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日军中原部反攻缅甸的企图得呈。二者之间,犹以后者为重。”显是早胸有成竹的钱绅侃侃而谈道。 “就照你说的办。我再加一条,在适当的时机可以配合英军,打一两场稍大一些的战斗,可切忌浪战。”程家骥转而对文颂远辞严厉色告诫道:“文老二,你绷着那张寡妇脸,是给谁看的?我今天索性就把话挑明了,这个切忌浪战,说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中原规一碎尸万段,可有一点你得搞清楚,印度毕竟是英国人的地盘,咱们来这只是打个短工,捞点好处,大面上过得去就算完了。要是你头脑一发热,再把部队给我莫名其妙的打残了,你就准备给我回南安去当你大少爷去吧!”心知程老大这回可不是吓唬他的文颂远忙诺诺称是。说实话,已把战场当成了‘游乐场’的文颂远还就真就怕被赶回老家去。丢人现眼不说,金戈铁马这么多年了,早过惯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日子,再回头去架鸟溜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非把他活活憋死不可。 二十二日上午十时,程家骥乘坐一架英国皇家空军‘友情赞助’的中型远输机飞抵仰光机场。 “司令长官,日军第二师团离同古还有多远?我军在同古附近各部已进至何处?军委会有没有新的指示?日军的后续部队的在什么位置?”这会儿,忧心如焚的程家骥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一下飞机,连礼都没敬,就对亲自来迎接他的罗中将劈头盖脸的问道。 幸好,这个当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罗中将,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细枝未节:“日军第二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突到同古远郊,我已经命令吕奉云把先前伸出去的部队,都收缩到近郊死守。浩然,你是知道的,离同古的最近的是张玉灵兼职任师长的七十四军第五十八师,该师已奉命日夜秉程赶往同古,大约明天晚上就能到。只是光凭他们一个师,再能打也是怀水车薪。所以,我又从原驻曼德勒、仰光的部队里,紧急抽调的总计六个师的部队,向同古紧急运动。可棘手的是,日本特务已把仰曼铁路破坏了多处,让部队的运动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来不来得及,那可就两说了。另外,军委会命令我们一定要守住同古,丢了同古,相关人等不论地位高低,责任轻重,一律军法从事。”罗中将把音量放低接着道:“辞公来电话说,军委会已密令从中原战场撤入川中休整的新二十七军、第二军向滇境急进。”程家骥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军委会在为战事失利后,强力打通缅中交通线作准备了。看来,最高当局手里没兵了。否则,份属中央嫡系的第二军也就罢了,象由暂十六军改编的新二十七军没打过什么硬仗的杂牌部队,是不会有出国亮相的机会的。 “参座,日军集结于清迈的三个后续师团刚刚入境,估计其应于后天傍晚到达同古城下。”带着一脸的渐愧跟在罗中将身后沈副处长补充道。他躲着不出头,焦头烂额程家骥一时还想不起他来,这一冒出来,正好逮着挨训。 “逸夫,你也是搞外勤、搞破坏的老手了。这回怎么搞的,让人家悄无声息的就把仰曼铁路,炸了个落花流水?” “参座,卑职有亏职守,罪该万死,可……。”沈副处长涨红着脸分辨道。 程家骥挥手止住似有隐衷的沈副处长:“事情已然这样了,追究责任那是战后的事情,还是想想当前如何补救吧?”他扭头对罗中将请示道:“司令长官,我建议马上组建一个敌后支队,趁日军正高歌猛进,疏于后方的防卫之机,潜入泰国,也给日本人找点麻烦。您以为如何?” 罗中将颇有深意的看了程家骥一眼后,顺水推舟的给了自己的参谋长一个人情:“以已之道、还施彼身,这是个好办法。既然沈副外长是干这个蝇内行,那就让他去牵这个头吧。” “多谢罗长官,程参座的抬举,卑职一定全力以赴,以图戴罪立功!”对程家骥的‘搭救’之恩,差点替罗长官派下来的那个一点不懂业务,却处处要插手的情报正处长,当了替罪羔羊的沈副处长自是感激涕零。 “浩然,还是先回总部去吧。辞公正等着要跟你通话了。”已是对程家骥百般迁就的罗长官,终于忍不住‘催驾’了。 “青公,克永冈机场还在九十三师手里吗?要是在的话,我想等飞机加过油后,就直接飞同古。”程家骥的回答让罗长官不由一愣。 “报告参座,守机场的二七九团的一个营,还没有撤入城中。机场附近也一切正常。不过今天凌晨同古上空已出现了日机编队。您座机又没有战斗机,单机前往危险性太大。还请参座三思。”罗中将的副官抢上前来答道。 “只是出现过一次,那就是还没有封锁严实,不碍事的。司令长官请您转告辞公,我到同古去体验体验,让日本人吹得神乎其神的第二师团,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去了。对不起诸位了,小弟年轻没担当,先开溜了。此战就算是失败了,军委会的板子也打不到我的屁股上了!”从程家骥大大咧咧的话语中,所透出的与同古共存亡的决心,在让在场的一众将领俱都是鼻头一酸的同时,也把罗中将先前积在心中的少许不快,‘吹’了个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种多年未曾涌上心头的感动。 其实,久历戎行的罗中将在获悉日军大兵入境的第一时间,就曾动过派一个高级长官坐镇同古的念头。此举无论对激励九十三师的军心士气,还是对协调各参战部队的战斗动作,都有着不可轻估的作用。可问题是,这个既要有相当军事指挥才干,足以能镇得住远征军这些骄兵悍将的威望地位,还要有战死孤城的觉悟的人选,倒也不是找不着,可就是难派。要知道,在远征军中合乎这三个的条件,可大多都是何部长那个系统的中坚力量,远的不说,光是杜总就可以算上一个。可真要把杜总投到危若累卵的同古城里去,铁定会被人看成是他罗某人在借刀杀人、排除异已。正是顾虑到这些,一向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也不愿意主动去激化到目前为止,还算是能同舟共济的远征军中两大派系的矛盾的罗中将,这才被迫放弃了这个设想。可愈是如此,本完全可以合理避过这个责任的程家骥,千里迢迢的赶来自动请樱的义举,就愈是显得英风烈烈、鹤立鸡群。 “浩然,你是远征军参谋长,又是辞公深为器重的战略长才,我身边可缺不了你的襄助。你还是留在仰光吧!”无庸讳言,罗将军这句话里所含的客气成分至少占到一半,可象他这种已在很大程度上政治化了的高级将领,能有几分真心,却也是难能可贵了。 “青公,军情如火,小弟就擅转了,冒犯之处,战后再当面请罪。”此时,飞机加油已毕。心早已飞到同古的程家骥无心再与众人寒喧,在唱了一个诺、补敬了一个礼后,向停在跑道上的飞机匆匆跑去。 三个小时后,程家骥的座机在日军的欢迎‘礼炮’的中,险乎乎的降落在了克永岗机场上。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二) !#10183274 程家骥的到来,对于九十三师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里头的缘原说出来,或许有点大好听,可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守孤城的部队最怕什么?怕的就是被上峰当成‘弃子’抛掉!而九十三师虽是也份属中央军系,可却与哪个上峰的关系都不瓷实,更谈不上是哪个派系的心头肉了。 故而,该师全师上上下下为这个担惊受怕,却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程家骥是什么人物!名满九洲四海的不败名将、最高当局和陈部长极为器重的青年将领,这一个个套在程家骥身上的闪亮光环,让这些生性淳朴的官兵们,陡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牺牲也有更大的价值。说白了,有程家骥当‘人质’,他们心里安稳些! 身为一师之长的吕靖国,脑子想得自然要远比哪些中下级将兵们要多得多,也现实得多。可他也不得承认,有了程家骥这个远征军的参谋长的亲身介入,至少这援军会来得快一些,作战动作会积极一些吧。 于是乎,被飞行员的空中规避动作,搞得头晕脑涨的程家骥一走出舱门,就看到了正冒着日军远程炮火的零星炮击,恭候在机舷一侧的一大群九十三师的将校军官。 “我九十三师全体官兵,对远征军总部,对罗长官、程参座的关怀铬感五内!”吕师长是个瘦高个的云南人,见程家骥出现忙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奉云兄,辛苦了。”程家骥与吕靖国最晚一次见面,还是曼德勒战役的总结会上,屈指算来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可这位毕业于黄埔三期少将师长,已憔粹得让程家骥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是啊!突如其来的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让他在不堪重负之下,身心俱疲了。要知道,那可是正儿八经、齐装满员的王牌师团。莫说是战力平平的九十三师了,就是换在几百万中国军队里的任一个师来,面对这黑云压城城欲催,守不住也要守的死局,它的师长的心境,又能比吕靖国好到那里去了? “奉云兄,你赶紧让人把英国飞行员们看住了,不要让他们溜了。飞机也想法子伪装一下。待会我还有用到这架飞机的地方。”程家骥走下舷梯后的所说的第一句有实质意义的话,便在心理上给九十三师的一众军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莫非这位参谋长搞得是‘飞行视察‘。这种所谓的‘飞行视察’,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上层相当的流行。 其实质就是指高级长官在战前赶赴某临战部队去走走看看,提提一些原则性的建议,走完这套程序后,该长官又会抢在战事真正打响之前,同机返回后方的高级司令部。这样一来,仗打胜了,该长官亲临前敌、面授机宜的功劳自然没人敢抹杀,非但不会被抹杀,还必将大书特书、大树特书。要是打败了,那肯定是前线指挥官朽木不可雕也,与长官是没有半点干系的。 此举与后世用‘参与指挥’这个绝妙好词,把一个战役的功劳分到几十位老一辈军事家头上的做法,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心中的失望、疑惑,并不比部下们来得少,可久历世事所养成的城府,让吕靖国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被官场上的黑暗把对上峰的期望值磨得很低的吕靖国,甚至在想,来一个高级长官‘飞行视察’一下,也总比远征军总部对同古守军不闻不问要好得多,至不济也能给部队鼓鼓劲啊! 对于簇拥着自己的九十三师的师、团长们心在想些什么,程家骥那能不一清二楚。心知这种事通常是越抹越黑的他,却只是晒然一笑,一切还是让事实去证明吧! 一行人很快就驱车离开了机场,来到了设在原英缅军第一师师部的地下室里的九十三师师部。 “奉云兄,敌情要是没有什么重大的变化,你就不要介绍。兄弟来之前,大至的情况,罗长官都跟我亲口通报过了。我看这样吧!趁着日本人还没有打过来,劳烦奉云兄招集一下贵部连以上部队长到这里来,我想跟兄弟们说两句,不过要快些,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这不,一进师部,屁股还没有坐稳,程家骥就揣起架子发号施令了。 “是,参座!我马上让人通知下去,再多派上几辆汽车去接一下,。您放心要不了一个小时,人就能到齐。”心里愈发肯定了程家骥训完话就会飞回仰光去的吕师长,毕恭毕敬的执行着长官的命令。肃立在边上的一排校官中的那些年少气盛的少壮军官们,可就没有吕师长那种涵养功夫了,虽说还不至于在神色间对程家骥有什么不恭之处,但先前从眼神中透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狂热的崇拜、敬仰,却是减弱了不知凡己。 ‘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古人诚不欺我也!’从没想过要当英雄,却当真成了热血青年的偶象的程家骥暗自在心中苦笑道。 不管九十三师的战斗力究竟如何,起码这集合的效率还是不错的,从程家骥提出这个要求,到九十三师的连、营长们一个不少的站在面前,一共只过了四十三分钟。 “兄弟们,我是远征军总部少将参谋长程家骥,大家好!”在用目光巡视了一遍被战火硝烟薰得面目黝黑的少校、上尉们后,程家骥诚心诚意的对着这支军队真正的脊梁们,敬了一个标准得可以拿去当教材的军礼。 “长官好!”整齐的回答声中蕴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须知,对这些今日生,不知明日死不死的下级军官们而言,能亲眼见到下辖几十万大军的远征军总部的参谋长,并聆听其训话的机会,或许这一生便只有这一次,更用说程家骥的声名,还不是普通将领所能比的了。 “今天我到同古来,是来跟大家一起来死的!”程家骥的这番惊人之语,立即在军官们中间引起了一阵大哗。 “肃静!长官在训话了,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正一脸的若有所思的吕师长见状,忙冲出来低声喝斥道。 看来吕师长在部队里威望颇高,他一出声,下面立时就鸦雀无声。 程家骥和蔼的笑了笑,挥手示意吕师长入列:“有人就要问了,未战而言死,于战不详,于军不利。你一个总部参谋长这么大的人物,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扰乱军心之嫌啊?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至多也就是敢在肚子里犯犯嘀咕。你们当中有这样人吗?我看是不在少数哟!” 营、连长们大都是抗日军兴后,方才投笔从戎的知识青年,也就二十来岁的光景,心里藏不住事的‘小毛头’居多,给程家骥这么一逗,那有不笑成一片的道理。 一时间,光线昏暗的地下室给这爽朗明快的笑声塞了个满满当当。 只的几个军衔较高,人也‘老成’的中年军官脸上挂满了难得一见的绯红,显然程家骥是把他们的心思给说准了。 被青年军官们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感染得心头一热的程家骥,正色肃容的说道:“这不是什么我在危言耸听,更不哗众取宠,而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从带兵打仗的那天起,从来就没对自己的兄弟说过半句假话,今天对着你们也不例外。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日军第二师团近三万鬼子,或许在几个小时后,就会全压到你们的头上。”听到这,一众连、营长们默然了,面上也纷纷露出了凝重。显而易见的师部只告诉了他们日军将要大兵压境,同古将有会一场恶战,日军也很可能要围城。可并没告诉他们日军会强大到这个地步。说起来,没有人比身处战争第一线的他们,更了解近三万鬼子、第二师团这些词组所代表的残酷的现实了! 可与程家骥下面所说的话比起来,这些震憾就不算什么了。“而我带来的命令,也是死的,就是那怕打得只剩一兵一卒,九十三师也不得退出同古城一步。也就是说同古就是九十三师的坟墓!我既然给大家带了这个命令来,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这座小城。以我个人而论,我是很愿意这会儿在九十三师里补个差的,只是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啊!”程家骥后最那句一点也不俏皮的俏皮话,让在场所有人不论地位高低,俱都心惊一颤,鼻头一酸。 “兄弟们,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论是娇妻美妾、金银房产、身名地位,这些尘世间让人留连忘返的好东西来,我敢说一句大话,在这个同古城里没有人比我程某人拥有得更多了。按这个来说,也没人比我更怕死了。我本可以不来同古的,可我又不敢不来。只因为我怕!我怕什么?我怕同古丢得太快,让日军有机会把我泱泱中华几十万最精锐的军队一分为二,一口口吃掉;我怕此役后,我巍巍中华会一蹶不振,几年来上百万为国捐躯的烈士前赴后继,所争来的这个相峙的局面会毁于一旦;怕我们的父母妻儿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让日本人屠杀、****的悲惨命运!要是那样,我就算躲过了,避开了,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了。这一辈也别想睡着一个囫囵觉!”程家骥越说后来,语调就越是动情,也愈来愈是催人肝胆。 程家骥说完后,先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激荡的心绪,才大步走到吕师长面前,把六张分别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笺放在了吕师长的手上:“奉云兄,小弟家里人口太多,就多占你们九十三师几个信封的便宜了。封好后,就让飞机捎回仰光去吧。若是贵部有什么家信,或是家里有那些需要政府照顾的地方,也一并让英国人捎出去。小弟在军委会里还几个熟人,当尽最大努力让兄弟们如愿以偿!” 虎目圆瞪、热泪盈眶的吕师长没有答话,而是掏出一杆钢笔,就着那张专给程家骥准备的由两张桌子拼进来的讲台,也笔走龙蛇的写起了遗书来。 上行下效,自古皆然,更何况此时一干与日寇血战经年的军官们,早已是热血沸腾得不能自已了。于是乎,一场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走走过场的长官训话,摇身一变成了群情激昂的‘遗书现场会’。近百条七尺男儿汉红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板凳上,地上,挥笔疾书的场面别说谈不上雅观,甚至还有些滑稽,可此时此刻却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当中,最庄严肃穆的时刻。 几个小时后,那架英式远输机在隆隆的炮声中,趁着夜色飞向了天际。当天空中传来低沉的嗡嗡声时,九十三师八千将士无一例外抬起了头胪,以全部的精、气、神,遥祝着这只装载了他们的对家人的祝福、期望、歉疚、对生的渴望的‘大铁鸟’一路平安! 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刚刚远去,一阵绵密成片的爆炸声就响起了。这爆炸声让前一秒钟还嘴角含笑的官兵们的脸色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是驻守在克永岗机场上的二七九团一营在炸毁跑道和机场的附属设施了。这就意味着,同古与外界联络的手段,只有无形的电波一种了。 希望‘飞走’了,生路‘炸’没了,没了念想的九十三师的兄弟们,也没了顾忌。他们脑海就剩下了多拖几个小鬼子垫背这一个念头了。 当天晚九时,同古守军给仰光、重庆各发了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电报:“有一城,守一城。有一屋,守一屋。有一墙,守一墙。国存我死!” 兄弟们,今天状态很好,在十二小时内,写了九千字。请大鼓励一下我吧!最好是月票大大的给,推荐、点击,也不放过!大大们晚安了!还是那句,打到东京去!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三) !#10183661 丸山正吉中将今年四十六岁,这个岁数就当上一个常设师团的师团长,在几年前的那支由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人当道的日本军队里,还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一九四二年,却只能算是不老不少的中生代了。这种高级指挥官愈打愈年轻的状况,其实是每一支军队在经过长期的战争后的一个普遍现象。残酷的战争实际是一座专门衡量军人的才华与胆略的大溶炉,所有因胆怯守旧等原因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军官,统统都要被其无情的淘汰掉,任你今时的天潢贵胃、昔日的赫赫名将也概莫能免。这么一淘二淘下来,能在战争中崭露头脚的,自然大都是一些指挥意识新颖、战斗意志坚强的后起之秀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的青年军官中,从来不缺乏好战分子的根源所在。没有了战争,他们那来的超常规晋任机会,又如何去实现自己的人身价值了! 丸山正吉也曾是狂热的皇道派军官,若是他当时身在日本本土,肯定会参与到二.二六兵变中去的。可随着地位的提升,年资的增长,丸山身上的梭角锋芒却渐渐的磨平了、消渐了。他变得平和庸碌了,以致丸山的同僚们都在笑话他的锐气大减。而第二师团的少壮军官们也往往只要灌了二两黄汤,就敢对自家师团长所奉行那种的极端的‘保守’战术原则大加指责。可是近年来丸山却深得每一任上司的喜爱、器重,不仅坐稳了王牌师团师团长的宝座,这次还被大本营委以重任,统辖由包括第二师团在内三个师团所组成的突击兵团。这就意味着,只要这次缅甸作战成功,丸山升任军司令官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战绩平平的丸山中将,为什么会得到大本营如此的青睐? 这个这让许许多多的日军官兵大惑不解的谜题,当事人自然是有答案的。可这个答案却让丸山正吉每每想起心中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是啊!日本所一手挑起的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第六个年头了,却非但没有如原先所希望的那样,以日本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战火反而越烧越旺了,战场也愈摆愈大了。尽管东京的战时内阁极力推行以战养战的国策,可日本依靠刺刀所掠夺来的资源,却总是赶不上战争的消耗。入不敷出的结果只能有一个,透支!至于日本那微弱的国力,又能透支多久?这道算术题丸山连算都不敢去算。 而丸山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在作战时斤斤计较,一举一动皆想方设法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就这么着,丸山就从其周围比比皆是的那些战果累累、斩获慎多,可所属的部队的物资消耗、兵员补充的速度也‘日新月异’的勇将、悍将中间脱颖而出了。 丸山既能有此等见识,且还能在‘节省’这个大前提下,屡屡完成上司所交付的作战任务,虽说总是要比风风火火的同侪们慢了个一拍半拍的,可其的军事才干之出众,也由此可见一斑。按说,这种沉稳练达型的将军,是很难被什么事、什么人给难住的。 可万众瞩目的同古战役才打到了第二天,丸山正吉的心肝脾胃、五脏六腑,就被无力感包裹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还得从第二师团兵临同古城下时说起。 日本间谍对缅中地区的渗透,远要比远征军总部所预想的要深入得多,也广泛得多。毫不夸张的说,早在五月底,驻同古城的九十三师的每个团以上军官的简历,就摆在了总部设在曼谷的日军桃机关机关长的办公桌上。一份份详实的情报,无不在述说这样一个事实,中国第九十三师还没有从曼德勒会战的阵痛中恢复过来,正处于相对虚弱期。而且,即便在鼎盛时期,这个师的整体战斗力,在几百万中国军队也只等能算是中等水平。 无数次与中国军队作战的经验告诉丸山,象时下的九十三师这种充斥着大量没有经过战火考验的新兵的中国军队,在他的师团的猛烈而不失节奏的攻击下十有八九是会一触即溃的。而事态的初步发展,似乎也印证了丸山的这种想法。 几块位于远郊的高地,被中国守军主动放弃了。日军在近郊的小山头上、河流边,也没遇到任何抵抗。尤其是当中国军队炸毁克永岗机场时,以为敌人在破坏重要设施后,就会同以往那样逃之夭夭的日军将兵,甚至都在为没能有放手一战的机会,而捶胸顿足了! 当丸山断然拒绝了激进的部下所提全师团向前疾进,火速穿过同古的建议,只派一个大队去试试‘水深水浅’时。第二师团内部的‘愤青’们对丸山由来已久的不满达到了历史最高峰。若不是有日军中那等级森严的传统的巨大惯性撑着,都保不准会有那个刺头跳出来分然抗命了。 可血淋淋的事实,却很快证明了丸山中将的决断是多么的‘英明’。 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进入同古城区仅仅一个小时,再退出来时,就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这就是说,这个倒霉倒到家的大队有超过六成的成员,莫明其妙的死在了城里。 作风细致的丸山中将立即亲自前往‘抚慰’从城中仓皇逃得性命的败兵。 “山田中佐,中国人使用的何种战法?你为什么不早呼叫增援?”早把九十三师的兵员数量,武器装备情况装在心里的丸山一语中的的问道。 “我们走到城中心时,遭到中国军队以营、连为单位的全方位突袭。敌人凭借其对地形熟悉往来冲突击我军,他们冲的时候前赴后继不依不挠,一有机会就会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冲入我军的临时阵地,跟我们同归于尽。他们攻得是猛,可只要一感觉到其的攻击势头已经减弱,这股中国军队就会马上掉头撤走,决不会再恋战。此起彼伏间几乎那怕一分种的间隙,让你想招架都无从着手,只能被动挨打。中国人肯定对城里进行过了详细测量,他们的迫击炮所在的位置虽然分得很散,可是却总能集中轰击,打得又准又狠。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在城内高处埋伏下了一些狙击手,带的两部电台在刚入城时,就让对方的阻击手给打坏了。麻原大队长也是这样送的命。要不见机得早,这三百人怕是一个也跑不出来。”随先遣大队一同入城的师团部参谋山田英寿搭耷拉着脑袋,心有余悸的一字一句的答道。山田吊在胸前的那支被纱布缠了个里外三层的左手,为他的话做了最好的注脚! 听到这里,丸山中将哪还能不明了,城里的中国军队不但不是预想中的胆小如鼠之辈,还是身具‘狡猾阴损’与勇猛顽强两种特质的劲敌。对付对方所设下的这个贸然冲进去多少部队,就会如数陷进去的‘大泥淖’,只有一个方法,就是依靠在火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挤进城去,步步为营的往前挤,肃清一块,巩固一块,直到占领全城为止。这办法虽然是现成的,可问题是时间却是不等人的。一旦同古还没有拿下,外线的中国军队就从四方八方涌了上来。好好的一场闪电战打成大规模的混战,还在其次,一个不好,第二师团陷入重围,乃至被歼的可能性也不没有。要知道,日军的另几个师团才刚走过边境线了。 丸山正吉在苦思冥想后,方定下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以一个旅团的兵力在离同古最近的中国军队的第五十八赶来增援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力图给予其重创,为下一步分兵两头凭险阻援创造有利条件。而丸山所指挥的师团主力,则以三面进兵、虚留生路的姿态,开始了对同古城没日没夜的蚕食起来。 面对在重炮、战车的掩护下小心翼翼杀起城来大队日军,已在事实上接过九十三师的指挥权的程家骥,并没有象通常那样以不计伤亡的疯狂逆袭来予以遏制,只是以小部队配合精选出来的狙击手,频频骚扰日军。以迟滞其的推进速度。见惯了大场面的第二师团虽对这种程度的阻击嗤之以鼻。可又因生怕又陷入中国军队所制造的某个小泥潭,把看似顺利的战事给弄得事倍功半,却也不敢放开步子高歌猛进。相反的,他们还不得不时常停下来,躲避着、还击着。如此一来,日军的进展之慢,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乎,方圆近二十里的同古城便伴随着有一阵没一阵的枪炮声,一分一寸的易手着。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天后,交战双方的指挥官的屁股都坐不住了。 丸山心里明镜似的,日军是把小半座同古城拿到了手了。可已退至城区中心的中国军队虽已有些伤亡,可基主力尚存,且兵力的密度更大了。这就意味着一场惨烈得让人‘期待’的殊死巷战,就在前面等着他的第二师团了。过多的损兵折将,当然不是素来务实的丸山所希望看到的。可被摆在主要作战方向的无奈,却让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最让丸山揪心的还是,本应早就钻进他备下陷阱的中国第五十八师,一直杳无音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一想起当自己手头的部队都陷在城内小巷、长街里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五十八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扑出的场景,丸山正吉就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出汗! 九十三师师部。 “都说这个张玉灵打起仗来无法无天,这回我算是领教了!”吕师长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么至关重要的一个战役,他张玉灵竟然敢把电台给关了,来了个不知所踪!好嘛,这下子莫说我们找不到他,连重庆、仰光都不知道他上那去了!我就不信了,要是同古丢了,能有他张玉灵的好!” “该不是仗着得宠,找个联络不通畅之类的借口,消极避战了吧!”九十三师的这位副参谋长齐正超还不到三十岁,是个血气方刚的,看来也是被气糊涂了,连这种很伤和气的说法都拿到台面上来了。你别说,最高当局的嫡系将领中,还真很有几位干过类似的沟当的。故而,齐正超的想法,立时在师部的参谋们当中引起了一片共鸣。 “张玉灵这个人我是了解的!那是个从娘胎里就忘了把怕字带出来的家伙。轻兵冒进的错误他或许会犯,可要说他张玉灵畏敌如虎,我头一个不信。我估摸着这家伙这会儿不是城外那个林子里死死盯着丸山正吉的一举一动,就应该是在赶往这个地方的途中?不管怎样,至多再有四、五个小时,他就会给咱们拍电报的,到时一切就都清楚了。”说着说着就起身而立的程家骥。按在挂着墙上地图上的食指所在的地方,让向他围拢过来的一众军官们见了,俱都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涨红的脸蛋,也因受惊过度,而集体苍白了起来。 好半晌后,最先回过神来的吕师长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参座,他张玉灵手里可是一个整师,充其量不过一万二三千人,他就敢走这步险棋?这胆也大得没了吧?” “所以我才说天底下就从来没有值得他张玉灵去怕的东西。要是他手里有一个军。恐怕就直接冲着曼谷去了!”从程家骥的话言间所透出的浓浓的惺惺相惜之情,自有一番强大的说服力。 就在程家骥语惊四座的时候,有一支无头无尾的浩荡军旅,正在位于同古东北四十公里处的本弄山南麓的崇山峻岭间艰难的跋涉着。山中小道本来就险,更麻烦的是,天上还下着绵密的小雨。这些种种不利于行军的因素,让官兵一个接一个的摔到。这山路上可不比得平地,这人一摔下去,留在山石上的就是一个个鲜红的血印。可尽管是这样,整支部队却没有一个人叫一声苦,拉下队伍半步。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摔倒、爬起、前进,再摔倒、再爬起、再前进。弥漫在这种军队的每一个人身上的一种无形的张力,让人无须过多的观察,就能看出这是一支由百战余生的战士,所组成的真正意义的精锐之师。在队列的最前端,一个满身泥水,且右腿也不大灵光的中年汉子,一跛一拐的向前小步小步的挪动着。突然间,这中年汉子脚下一滑,身子一斜,眼看着就又要倒下去了。 “师座!”紧随其后的一个一脸忧心忡忡的瘦高个,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中年汉子。 “长悦,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怕这怕那的,不够汉子!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才来提心吊胆,晚了!”中年汉子也就是张玉灵,一重新站稳身形,就对扶住他的五十八师参谋长卢忠良笑着当数落道。 心知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的卢忠良,除了在心里苦笑着叹道自己怎么摊了一个性子这么刚强义烈的长官外,他又能说些什么了。 其实,在此际的五十八师里,心境最不平静还得数张玉灵了。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所制订的直插茂奇的作战行动,在强行把日军第二师团与其后续部队一分为二的同时。也把五十八师送入了绝境,对!是绝境。对五十八师能不能在十万日军的两面夹击下生存下来,张玉灵这个当师长半分把握都没有。可有一点他却是能肯定的,他自己的选择,五十八师的选择,对整个战局的发展是最有利的。五十八师到了地头后,多在夹缝中支持一天,日军就要首尾不能相顾一天,而正在四处调集兵力,准备打一场决定性会战的远征军总部,就能从容一些。相应的,中国赢得这场会战、这场战争的机率就会大上一分。就为了这个目了,他张玉灵值了,五十八师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名热血男儿值了! 让张玉灵感到愧疚的是,在临行前,他集合了全师官兵把目前的战场的形势分析了个透,也把运动到目标位置后九死一生的处境说了个明明白白,连此次行动上峰概不知情也没有隐瞒。可当他向全师宣布,愿意参加这次行动的前走一步时,排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万人大方阵,竟然在他面前整个朝前移动了一步。那一刻,在上高会战后宁愿落下个终生残疾,也要伤未愈提前归队的张玉灵流泪了! 这就是张玉灵,一个有着强烈爱国心的标准军人!一个誓与日寇不共戴天的炎黄子孙!这就是五十八师,一支视死如归的民族武力!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四) !#10183878 同古,九十三师师部。 离程家骥先前说等等看时,都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了。仍持续推行其步步蚕食的既定方针的日军,也已经快推进到了程家骥事先给部队划定的后退截止线的边上了,可失踪了近三十个小时的五十八师,却还没有空气中冒出来。 这样一来,非但地下室里的青年军官们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是原本对张玉灵,对五十八师最有信心程家骥,也不免这心中犯起了滴沽。 “师座!电报!电报!五十八师的电报!”一个一边挥舞着抄报纸,一边大呼小叫的少校军官的到来,把‘勃勃生机’带进了沉闷得犹如一潭死水的作战室。 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的吕师长一把夺过部下手中的那张薄纸,也没有象平常那样先递给在场诸人中地位最高的程家骥的过目,而是当场就念了出来:“浩然老弟均鉴:我部已强行穿插至日军第二师团的后方补给点茂奇,拟于一个小时后发起奇袭,特此告知。小兄此举实属莽撞,还万望老弟海涵!第七十四军副军长张玉灵,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四日晚十一时。” 程家骥听到一半就卟哧笑出声来了:“这个张玉灵,狂得很啊!还万望海涵了?他这是明摆着向我示威来了。我敢来同古,他就敢闯茂奇,这是跟我较着心劲了!不过,狂是狂,可狂的可爱!中国军人里要是能再多几个象他这样战术眼光不凡,不唯上是从,打起来仗又敢置生死于度外的‘跋扈’将军,这场战争或许还真不用着打上个八年!”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一时得意忘形的程家骥便悚然一惊,自个怎么又渠漏天机了 好在程家骥只是在喃喃自语,身边的军官们也大都‘神游物外’了,就是有个把听清了的,又哪敢当着面质问长官啊!这才让他混了过去。 “参座。”吕师长满怀兴奋的催促着。 “还等什么,全线反击!除了留一个营的预备队外,其它部队都顶上去,炮火也要猛,这回一定要把第二师团的腰给闪着了不可!”程家骥把手一挥,高声叫道:“给张玉灵回电,两个傻瓜,一对痴人! “参座,只有这八个字?”那位送电报来的少校诧异的确认道。 “对就这八个字,对张玉灵来说,足够了!”程家骥字字铿锵的答道。 中国军队一齐的动手的结果,便是一直困扰着丸山正吉的种种疑惑在短短几分钟内,都得到合理的解释。当然,这种解惑的方式,却让人的心情加倍的郁闷了。 “师团长,是不是可以命令第三旅团去夺回茂奇,重新打通补给线!”师团参谋长岩泉永建议道。 在用饱含轻篾的眼神,扫视了这个每每以中下层将兵的名义,给自己施加压力的第二师团少壮派军官头目一眼后,丸山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岩泉大佐,要是我们象你所说那样做,正好中了中国军队的下怀,人家正巴不得把这场仗拖成持久战了。两头分兵是下策,是下下策!”岩泉的气焰大减,让九山中将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些许。深明大战当前和为贵之理的丸山,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接着道:“第三旅团调还是要调回来的,让他们也来攻城吧了。有足够的兵力,我师团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同古城。我们只有解决了面前的敌人,才有力量应付下面的战事。否则第二师团就随时会被从四面八方涌来中国军队给吞噬掉!从现在起,各部不必再把伤亡数字上报师团部了,我不管死多少人,损坏了多少装备,我只要同古!同古!”声色俱厉的中将疯虎般的咆哮着。或许,这才是那个曾参与执行了‘皇姑屯’事件的丸山正吉的真实面目吧! 面对一反常态的师团长的竭嘶底里,平时张牙舞爪的岩泉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也是从这时起,同古保卫战的惨烈方才彰显了出来。 在向以作战风格坚韧勇猛见称的第二师团一波次接一个波次的反扑下,中国守军的攻击势头,很快就被弹了回去。紧接着,日军便攻入了中国军队原有阵地。在绝对优势敌人面前,九十三师新老将士们表现得极为英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宁可战死在自己的阵地上,也不肯后退半步。可战争毕竟是实力的较量,勇气与决心,虽能管事一时,却不能持久。在经过了约一个小时的拉锯战后,战线便又如先前那样,向城区中心步步前移了,只不过,这一回被日军抛在身后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中日两军的战死官兵的鲜血给‘涂’了一道。以致于在此战中活下来的官兵们,在回忆同古城中的战斗时,都不约而同使用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形容词‘血地’。 “参座。前沿各部的压力太大了,还是赶快给五十八师发电,让他们全军出动靠过来吧!”没有马上得到的回应的吕师长,只好退而求其次:“参座!那怕是五十八师能派出一部,出击策应一下同古也好啊!” 不能怪吕师长沉不住气,任是谁身上重围中,眼看着友军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只是在原地拼命修工事,就是不发一兵一卒过来,能没有几分埋怨,几许不愤,那才有鬼了。 “奉云兄,我不会发这个强令五十八师向同古靠拢的电报的。发了也没用,只把逼得他们再次关掉电台。他张玉灵既然为了赌这一把,将身家性命都豁了出去,就很难会中途变卦。再说,抛开预想中的下一步,围歼第二师团不论,有五十八师在茂奇顶着日军的后续部队,咱们才能把这个局面维持下去。”程家骥说的这些道理吕师长都懂,可两个小时内就丢了近一个团的战斗兵员的损失速度,却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也太可怕了。 “参座的命令,我服从。大不了就是把全师打光,我自己战死拉倒,反正大家也原也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同古!可您想过没,照现在这样拼下去,同古还能撑多久?”标准军人其实有两种,一种无视所有的成规陋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战场上胜利,张玉灵就是其中的典型。一种循规蹈矩,在一个个合理不合理的条条框框内,克尽职守。这种人在军中甚多,黄中将以及眼前吕师长,就应归为此类。人们一般把前者称为天才,后者斥为平庸之辈,殊不知这样的平庸踏实之辈,才是一支军队的真正的脊梁与地基。而那些不世出的天才,只不过是踩在他们的背上的幸运儿罢了。 “现在这种打法当然不行。这么着的吧?把日军都放起来,部队依就分成小股依托有力地形,或自行出击,或据地而守,总之能把施住日本人就行了。可这个师部咱们怕是呆不下去了,这里目标太大了。我的意思是,把战区和现有的部队都来个一分为二,你我各带一部分参谋,分别负责一个地区,有什么大的行动,再商量。”说商量,当然是程家骥的自谦之词。吕师长虽然一直对他很恭顺,可说到底,他吕奉云才是第九十三师的正主儿,适当的尊重还是必要的。 吕靖国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他对程家骥为什么在先前没有用一招,反而要硬顶的原因,自是洞若观火。那时的九十三师人太多了,在现有的控制地区内,根本摆不开这种城市游击的架势。在战争中,真实往往就意味着残酷! 强压下内心的酸楚的吕靖国又提出了新的疑问:“参座,日军至今都没有封死南面的缺口。部队握在手中还好说,要是这一撒出出,又都处在日军的几面包围中,要是放了羊,怎么办!” 显是早已对些胸有成竹的程家骥,阴着脸着说道:“我已经给远征军总部和曼德勒、腊戍的守军都打了招呼,任何没有你我亲笔路条的九十三师士兵军官只有出现在同古城外的一律恪杀匆论。另外我还给重庆发了密电,让他们按已空远到重庆的官兵们所写遗书上的地址,把让各地的政府把住在当地的九十三师官兵的家眷都以县市为单位,‘集中照顾’起来,以便于日后切实的进行优怃。另外,我还会立刻去电催催军委会的那帮官老爷,争取能在部队分散前对官兵们鼓鼓劲。头两条,还得麻烦奉云兄去向部队宣布一下。剩下的,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奉云,小弟此举或许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刻薄寡恩之处,还请九十三师的兄弟们恕过了!”程家骥话一说完,双脚便猛然一并,对着尚还没有完全搞清状况的吕师长,毕恭毕敬的打了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长官的大礼以到吓得吕师长忙不迭的还礼。 事实上,程家骥说得是沉重,吕靖国也听得并不轻松。凭心而论,吕靖国也承认程家骥所说的这几个法子,都是解决问题的良方妙法,可就是太过于阴损了。 试想一下军法、亲情、功名三管齐下不算,重庆政府手中还死死的握着全师官兵的家人的未来。 面对这些,就是身为堂堂少将的吕靖国,都感到了头顶上多了一把分分钟都可能会掉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得自己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贪生之念,而一般下层官兵们的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之大,就可想而知了。这也让吕靖国对程家骥的城府手段有了新的估计。 ‘他与各方面往来的这几封电报,自己这个天天在电台前面打转的一师之长,居然事先没收到半点风声!难道师电台里的关键人员里的人攀高枝去了?一定是这样!唉,怪不得了人家年不满三旬,就能名满天下,显赫一时,光是这份狠辣深沉就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吕靖国愈想愈怕,愈怕愈慌,连带着看程家骥的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充满敬畏了。对吕靖国这点摆不上台面的小心思,在跟成天跟陈部长、罗中将这些高层人士耍心眼的程家骥眼中,自是无所遁形。 ‘但凡有一条别的路可走。我何尝愿意做这个‘丑人’。可是以八千弱旅对日军的三万强兵,能撑到此时此刻,已然是个奇迹。若不如此,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部队一哄而散的嘛?’ 稍后,最高当局就发来了一封其措辞让程家骥分外耳熟的电报:“:“……日寇第二师团之后方已被我五十八师彻底断绝,已成孤军。同时我远征军主力正向敌人四周围击,我第九十三师如能抱定与同古共存亡之决心,必能摧毁强敌,获得无上光荣!” 瞅着电报上那五个让万众欢腾,军心大震的‘我九十三师。’,程家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看来历史进程是真的是有点乱了,要不最高当局怎么会把给长沙守军的电报用到自己的头上。与这份语气无比亲热的‘御电’相比,军政部同时发来的给同古守军人人晋升一级军衔的命令,就显得反应平平了。官兵们心中有数,军政部在某部队身处绝境时,来上这手突击升官,可不是第一回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天亮前分兵时,沾了九十三师的光,终于成了中将的程家骥,还拿这个跟吕师长开了个玩笑:“奉云兄,要是我俩此役都阵亡了,军委会再按惯例给咱们都再追晋一级,那可就创了在一座城内殉国两位上将的世界纪录了?” 或许是因为想开了的缘故,吕师长也豁达了起来:“开这个纪录不丢人,老子们死得堂堂正正。”他把一偏对着一群肃立在两人身边的新由上校坐升的少将,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家在一起同事了这么些年,要各自为战了,我只有一句话要跟你们交待的。抗战打了快整整五年了,中央军系里只有战死的将军,还没那个将军被俘、投降过,千万不要由我九十三师开其端!切记!切记!” 五、六个新进少将含着热泪,凛然听令。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五) !#10184027 在战前,无论是参战的日军官兵,还是东京大本营的那些全权策划了这次总计将投入近二十万兵力的缅甸大反攻的将军们,都对已方在四十八小时内,踏平只有一个三流中国师防守的同古城信心十足。可铁一般的事实,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难堪,不能说第二师团作战不卖力,可直到二十六日,即同古保卫战打响第一枪后的第四天,同古城内的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着。 当然,几万日军毕竟不是吃干饭的。至这天上午为止,拢同不过十来平公里同古城区,已有五之四以上被日军占领。从表面上看,已控制了城内几乎所有的交通要道的日军,只要再卯足劲打一个冲锋,就能把看似奄奄一息的中国军队给挤出城去了。 可身为这场战役的日方最高指挥官的丸山中将,却是有苦自知。 没错,地盘是打下来了,可离最终的胜利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换言之,就是占领了全城,丸山也不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在日军刚占领的城区内频频出击的一支支中国小部队,才是解决问题的关健所在。可这需要相当的时间。而最让此时的丸山紧张的也是时间。 从南北两头靠过来的六个师的中国军队,逼得他不得不在昨天午后,就把本来驻在同古城郊,充当轮战部队的第三旅团拆成两半,分别堵了上去。对于第三旅团能顶得了多久,丸山自己都心中无数。 心里发虚,归心里发虚,可丸山的方寸并没有乱,他给攻城部队的指示也没变,还是猛烈的攻击,外加以旨在以小部队打击小部队的全方位搜索。他很清楚,同古就是处境已不大妙的第二师团的半条命,拿下了同古城,不管战场情势如何变化,他皆可应付自如,实在不行还能全师突围而出。反之,则只能落得个处处受制于人,几面同时受敌的下场。在那种情况下,即便第二师团能从势必愈打愈多的中国军队的围追堵截中,勉强脱身,也非要被扒下几层皮来不可, 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希望,后续部队的三个师团已经跟中国五十八师接上火了,第二师团只要能坚持到与突破五十八师的阻击的主力会师的那一刻,不但战局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和他的第二师团也将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而不是一无所获、狼狈退回的败军败将。 丸山的想法还是不错的,可他那些已师老兵疲的部下们,却似乎不能与相配套,又经过一个下午的血战,同古城里内的枪炮声却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日军唯一收获,就是缅甸的土地上,又多躺上了几百具双方阵亡将士的尸体。 当日黄昏,同古城西。 一群满面硝烟、身上到处是泥印血迹的鬼子兵,就着从一间被战火烧拉了半拉的民房里扒出来的大米,生火做饭了。按说,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这种自我暴露的愚行,是日军的军规所绝不容的。可对后勤供应早就被断绝,又分不到少得可怜的罐头,且还严令不许撤出城去休整的日军第二师团底层士兵们来说,再严厉的条令,也抵不住肌肠辘辘的折磨。而掌握着基层权力的大队长、中队长们为了保证正在执行极为消耗体力的搜索作战任务的所属部队的战斗力,也在或明或暗的默许、纵容着他们的部下这样干。 而想要在对手的眼皮子底下吃饱肚子,又岂是那样轻巧的。 “啪。”随着一枪清脆的枪响,围在一口大锅旁的这七、八个日军士兵,本能的卧倒着。一颗子弹从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穿了过去。虚惊一场并没有让日本人们的猪形圆脸上,露出任何的不满的表情,相反的,很清楚最近这两天来有多少‘同类’,被隐藏的暗处,专打冷枪的中国士兵给送下了地狱的他们,心中只有庆幸。可再好的运气,也是总有到头的时候的。就在这群日军把半生不熟的大米塞了半肚子时,大祸临头了。 “噗、噗、噗。”一梭子从捷克式轻机枪里射出的子弹,毫无先兆的扫在了这一堆日军当中。突袭者的收获是巨大的,措不及防的日本人就击中了大半。从倒在大锅在的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日军二等兵的被子弹割开的颈动脉里,泉水般涌出的鲜血,转瞬间就把锅里剩余的还冒着浓浓的水蒸气的白米饭染成了,与南瓜汤一起被人们歌颂了许多年的‘红米饭”。 三百米外的一处废墟中。 “走!”屠靖国一把拉起正被自己亲手取得的辉煌战果,‘烧’两眼发光的马三宝,就一侧‘瞬移’了过。就他们飞快的滚进一条尺许深的排水沟的同时,几发迫击炮就把那个废墟夷为了平地。被炸得满天飞舞的沙石泥土,把藏身于小沟的二人,‘打’得眦牙咧嘴。紧接着,一辆被日军专门用于支援步兵作战的九五式轻型战车,也边用车载机枪压制性的扫射着,边快速靠了上来。好大的阵仗啊! 可程家骥身边的‘哼哈’二将既然敢干‘搂草打兔子’的勾当,就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尽管过程有些险象环生,可借着错综复杂的地形的掩护,身手敏捷的两人还是从动手前就已选定的若干条撤退线路中的一条,飞速的跳出日军的火力圈。只不过,马三宝、屠靖国还是走得太过于‘匆忙’,身上再添上几处擦伤,却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了。这些浮伤虽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可却足以让派他们出来另有重要公干的程家骥,象往常那样把这两个‘不务正业’的家伙狠狠的训上一通的了。 同古城南有一座规模相当大的英国人开的食品加工厂。而此际,程家骥和分给他的那一班人马,自从分兵后,就在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保护下暂且栖身在这里。本来城里就是再紧张,分一个营给程家骥这位上官防身,也是应当应份的。可程家骥自己却拒绝,他的理由充分的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仗打到这份上,高级指挥部身边带着的人愈多,目标就愈大,危险系数愈高。 一见灰头土脸的屠靖国,心知其肯定又去打‘猎’了的程家骥,这回却没训人,只是冲口问道:“找到了几个目标?” “军座!在城西发现一个,中心区也有一个。眼下的鬼子兵跟南昌会战时没法比,可****的狼狗的鼻子,却还是灵得很。我们不敢太靠近,但从其的警戒程度和电话线密度上看,可大致肯定城中心是联队部,城西那个是大队部!具体方位,我们都标在图上了。”屠靖国一五一十的答道。 立时便有参谋过来接过马三宝的递过去草图,按图索骥的在墙壁上的大幅地图上一一标了出来。 加上这两个,那张地图上已有了两个代表联队部的红点和两个代表大队部的蓝点。 程家骥一面示意两人下去休息,一面征询着已成了他的临时参谋长的齐正超的意见:“元辅,依你看我们把已探明的四个点一网打尽了?还是只对其中的一、两个做重点打击?”程家骥恋恋不舍来回盯着地图上的每个点点的目光,把他的倾向性表露无遗。 “参座,我们西指(相对于背靠东门的吕师长所部。)日前只能切实控制的一个半营的战斗兵,把那些应该会听到动静赶来参战的零散部队也算上,想既要全面开花,又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东指那边的部队,倒是比我们稍多一些。可把他们调到西城来,却是愚蠢的。先不说路上要损失多少,光是从东到西的枪声,都无异于是在给日军报信了。”齐正超的性子的也真够拗的,一般在长官面前就是不阿谀奉承,措辞也会娓婉动听,哪有人象他这样夹枪带棒的。 幸好,程家骥也被钱绅明顶暗磨的‘折腾’惯了,倒也不觉得这忠言,有何逆耳之处,反倒是对齐正超更看重了几分。 他意犹未竟的把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图上某个地方:“那就集中力量打城西这个联队部吧!杀他个片甲不流!” “参座,总部急电!”程家骥手还没有地图上收回来,这几天每隔上两三个小时就会报到一次的罗中将的电报就又来了。 “元辅,还是你代我看吧!”对于援军近日可抵之类的消息,都听得麻木了的程家骥,连看电报的兴趣都欠奉了。 “参座,好消息!第二百师成功绕过日军的阻击部队,已进至离同古城二十七公里处的北古镇!”原本也是兴致缺缺的齐正超只看了一眼,就兴奋得叫了起来。 “你喊什么喊,只有一个师到北古镇,这仗还有得打了!”程家骥嘴上镇定自若,手却在激动得打抖。 只可惜,程家骥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就离他而去了。 “参座,几处阵地同时报告说,他们当面的日军的后撤有迹象。”这个消息或许能让别人喜不自胜,可听到对日军的坚韧与其所惯用的那些个伎俩,俱都知之甚深的程家骥的耳中,却不啻是一个睛天霹雳。他知道日军这种反常意味着什么了。想当初,他之所以力主以游击战法为主,防守要点为辅,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防范这个。 “命令他们,立即放弃阵地。要快!要快!”心急如焚的程家骥抓着报信的参谋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摇晃着! 月票!请大大们继续月票的支持!小黄已心无旁焉,正在努力更新了,大家鼓励我一下,让我浑身充满动力,好吗!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六) !#10184331 在同古西郊,有一处陈旧破败的缅式庄园。而日军第二师团部就藏在这座毫不起眼的农庄里。这也是丸山中将力排众议的结果。由此可见,程家骥与丸山正吉的处事原则,还是很有一些共通之处的。至少他们都明白一点。在随时可能发生任何事情的战场上招摇,无异于插标卖首,自寻死路。 当然,房子可以破旧,可‘必要’的生活设施还是配齐的。别的不说,光是那套从千里之外的曼谷带来的镀金的组合吊灯,就充分显示了丸山中将那不俗的品位。 “真没有想到,这位阁下竟然会到了这里!有他在这,那就难怪小小一个同古会这样棘手了!”从坐在与灯具一样,也是打泰国皇宫里弄来的造型典雅华贵的长条会议桌的首座的丸山正吉嘴里所发出的大有推脱责任之嫌的感慨,是那样的深入人心,就连第二师团里动不动就会给别人扣上‘非国民’的帽子的皇道派青年军官们,都在为之频频点头了。 “师团长,您要不要调阅一下有关资料。”岩泉大佐的好意,打断了丸山的思绪。 “不用了!”早把特务机关在战前专程送来的那叠关于程家骥的半尺厚的文书,翻得烂熟的丸山中将,把目光一一投向在座的十几个佐级军官身上。 从一张张往常总是充斥着病态的狂热的圆脸上,他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因与强手相遇所引起的兴奋莫名固然有之,可代表信心不足的阴睛不定,也不在少数,更甚者几名从其它部队调过来的相对年长者,眼神中还隐约闪烁着一丝慌乱,几许惊恐。 很清楚这种现象的来由的丸山中将,除了在心下暗自叹息今时今日的军官的心理素质,已远远比不上战争初期外,却也没有半点想要训斥那些面有惧色的军官的打算! 是啊!从台儿庄大战起,整整五年了,萧濉河、富金山、南昌、吴城、钦州……,这一个个让日本人刻骨铭心的地名,在见证了日军中的一支支精兵劲旅的惨重失败,一员员不可一世的悍将‘翻身落马’的同时,也造就了一个中国军人的赫赫声名!让他的对手们每每会情不自禁的妒忌、敬重,乃至于畏惧的程家骥!已然成了横在几百万日本军人心头一根刺!一个日军中非有十万分的必要,谁也不愿意提起的禁忌了!第二师团的军官有这样那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光训是没用的!只有打败了程家骥才能破解这个禁忌!对此,丸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直到目前为止,他还占着绝对上风不是。 “诸君,我方在黄昏时所实施的‘特种作战’,虽因程家骥的应对得当,未能杀伤其大量人员的预期效果。可我们也用微不足道的代价,夺下几个久攻不下的要点,更重要的是我们抓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批俘虏(十几个被毒气薰昏的中国官兵。),知道了我们真正对手是谁。成果还是很大的,对此我还是很满意的。”深知两军阵前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丸山,先是勉励了部下几句。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可任务仍然是艰巨的,诸君尚需倍加努力。我断定经过屡次打击后,同古城里的中国军队已经彻底失去了有组织抵抗的能力了。而他们三路援军,也全被我师团的其它部队暂时挡住了。光凭你们第四旅团的兵力,就已经倍于古城中还活着的中国人了,难道你们还要我再等上一个四天!我命令,从即时起把南面也封死。在二十四时我一定要看到这个程家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们就统统切腹去吧!帝国不缺几个无能之辈!” 被师团长的大发雷霆弄得很有些手足无措的第二师团的军官们,正待要表表决心,说说豪言壮语时,从附近某处传来的暴风骤雨般响亮密集的枪声,让他们齐齐目瞪口呆。不是说城里的中国军队都成了散兵游勇了吗?怎么还有能力大举突击第七联队的联队部了? 事实上,程家骥这一仗也是硬着头皮的打的。丸山刚才说得那番‘大话’,起码有八成是真的。日军黄昏时所进行的扫荡,确实把同古守军那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指挥系统给撕了七零八落。以至于逼得只集结的不到三百人的部队的程家骥不得不对日军立还以颜色,用中国军队还有发动的攻击能力这个事实,来巩固已开始浮动的军心,鼓舞各自为战的官兵们的士气。 这次突袭堪称经典战例,只二十分钟下来,有一个警卫小队保护的一个日军联队部,就没剩下几个能喘气的了。在这其中,自忖胜券在握的日军的麻痹大意可是帮了大忙。要不然,就算负责搞掉哨兵的屠靖国、马三宝的身手再好,也不会打得这么顺风顺水。 胸中那口恶气是出了,可险恶的处境,却没有得到太大的缓解。 更何况,程家骥心里明镜似,象这种路边的便宜是只能占一次,接下来,就光剩下枯燥乏味的走走打打、打打藏藏了。 ‘这会儿,张玉灵这个愣大胆,怕是比老子也好不了多少!”人类每逢喝凉水都塞牙的辰光,最怕的就是孤独。一想到横竖有人陪着,程家骥心中的郁闷,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还真让程家骥给不幸言中了,若是有可能的话,张玉灵还真愿意跟程家骥换换班。要知道,所属部队打得半残不残时,指挥官心里是最不好受的,真要打成了九十三师那样‘烂船’,那又什么都无所谓了。 张玉灵的指挥部设在茂奇的镇中心,屋顶上还‘明目张胆’的高悬着五十八师的军旗,一副‘邀请’日军的大炮轰、飞机炸的架势。这就是张玉灵的气慨,也是五十八师的风格,一种曾被七十四军现任军长,那位山东将军,笑称为‘王牌军的牛皮哄哄’的,从骨子里渗出来刚强自信。 尽管正值午夜时分,可从窗外透起来的映红了天际的漫天炮火,却为被其震得每每轻微晃动的五十八师部在实省下了不少电费、灯油。战争时期嘛,节约总是一件好事。 “长悦,三四三团丢失的阵地夺回来了吗?”已低头看了许久的地图的张玉灵镇定自若的向刚从火线上视察回来的卢忠良询问着。说是问,他那嗓门之大,其实已是在吼了。这也难怪,若没这个音量,又怎能透过屋子里充斥着的震耳欲聋的炮声了。 “阵地是勉强恢复了,可又损失了将近一个营的兵力!”满脸尽是尘土,军帽不知去向的卢忠良,可没那个肺活量,他凑到张玉灵耳边,用饱忧虑的语气说道:“师座,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还是把全师往后面挪一挪吧!日本人可是下了血本。好家伙,每一次一冲上来就三个联队。鬼子的部队多,尽可以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我们了,只有四个团,为了封住这么宽口子还得一字排开,连个纵深都没有。最要命的还是,咱们为了绕过围攻同古的日军,是翻山过来的,重武器基本没带。看着追随你我征战多年兄弟们成班成排的倒在日本人的炮口,一组组的往鬼子的战车底下钻,我心里这滋味……!”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南京保卫战时率部从日军的合围中杀开一条血路,透围而出的英雄营长哽咽了。 张玉灵听了,鼻头也是一酸,却还是无法认同卢忠良的说法:“退,往那退。长悦你的地形学在军校时就是拔尖的,你自己在地图上找找。从这里到同古,还有险可守嘛?噢!我们是能撤。可这一撤不但前功尽弃,错失了全歼第二师团的良机。还等于把程浩然和九十三师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日本人。这种遗臭万年的混帐事,我张某人就是死,也是做不出来。长悦,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张玉灵说的也是心里话,他这个人文武双全,难免也就自视甚高,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故而与同僚间的关系向来比较紧张。治军又严,部下也是怕他多过敬他。可即便是最讨厌他的人,也得承认他身着有着‘每战必争先、临难不苟免’的传统美德。 面对长官咄咄逼人质问,卢忠良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他又何尝不知茂奇是通往同古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茂奇便是一马平川。只是仅仅打了一天,就伤亡近四千人的巨大损失,已让他方寸大乱罢了。 卢忠良没有死心,他又旧事重提道:“师座,那就直接给重庆发报,请校长从二百师里至少抽出一个整团,配置我部。他戴炳功离我们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四十公里,要是急行军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现在调他的兵还来得及。” 先前已明确的拒绝了这个在他看来纯属‘拆东墙、补西墙”,于大局无补的提议的张玉灵,此时也不打算更改初衷。他只是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的劝慰道:“长悦啊!你这是太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换我去下面去走走。我回来后,咱俩再唠唠?”张玉灵就是再不能容人,对卢忠良从他还是三零五团团长时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老部下、老同学,还是相待甚厚的。 张玉灵是被两个勤务兵抬在担架上,去的三四三团的阵地。在前晚赶了几十里山路后,他那条在万家岭大战和上高会战中连着两次负重伤的右腿,又跟他闹别扭了。此时痛得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他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弹坑的三四三团部并没能找到该团团长孟旭之,倒是在稍后与他擦身而过的一具担架上,见到他这位身上缠着几层绷带的陕西老乡。一片六零炮弹的弹片,在孟旭之的腹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眼见是活不成了。 团长的‘缺席’所带来的恐慌,使得在对手疯狂攻击下,早已是芨芨可危的三四三团阵地,终于被来势汹汹的日军压垮了。 “我命令你们,把我往前抬。违者军法从事!”感觉到担架在做转向准备的张玉灵急得厉声大叫道。 护卫着他的一个加强排的卫兵和三、四个参谋在万般无奈下,只好簇拥着他们的长官向一步步向前沿走去。 “快、快。”张玉灵挥舞着手杖,一个劲的催促着。 很快,一大队溃兵就与张玉灵等人撞了个正着。 “把担架放下吧!”张玉灵平静无波的言语间,有着异乎寻常的决绝。 前方醒目的担架,整齐的卫队,立时引起了败兵们的注意。 “担架上是师座!” “六连的都给老子站往,没看见,师座在前面吗?” 张玉灵在五十八师的官兵的心目中威望极重,都不用卫队鸣枪示警,溃兵们就自发的止住了脚步。 “枪口都朝下。”张玉灵对着正把枪口冲着溃兵们的卫队命令道。 尽管,卫兵们都有些大惑不解,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们还是执行了。 张玉灵默默看着这些从阵地上退下来的部下们。说来也怪,以他的性子本该对这些逃兵深恶痛绝才是,他往日也没少杀作战不力的官兵,他对着面前这七八百名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兄弟,却怎么也狠不下杀鸡儆猴的心肠。 至于导致他手软的原因,是对自身在决定这次行动时的莽撞的反省,还是所谓的人性复苏,恐怕连张玉灵自己都搞不清楚。 而人们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他的下一个动作。 他以双手抱在胸前的姿态,重新又躺回了担架上,双眼一闭,看样子竟是要在这里睡上一觉了。 整个场面凝固了,定格了。 象是只过了短短几秒钟,又象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兄弟们!杀回去!”一个因才失去半个手掌而面色苍白如纸的上尉连长,最先看出了他的师长此番举动的含意:‘他张玉灵不拦着别人去逃命,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向后退半步的’。 “杀回去!” “跟****的拼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上尉的呼喊声,一下子打开几百名沉浸在羞愧交加当中的官兵的感情闸口。一时间,他们只觉得胸中所奔腾涌动的热血是那样的滚烫,是那样炽热。如果不能尽快的让其渲淀出去,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被煮熟、烤干。 当群情激昂得不能自己的官兵猛然回身,向原属于他们的阵地舍生忘死的冲去时。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轻轻的滑过了张玉灵的脸庞!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七) !#10184519 若是有人要问在围绕着小小一个同古城,不分昼夜的鏖战不休的中日两军近二十万将士中,谁人的日子最不好过。那他就将势必会得到一个完全出乎其意料的答案。因为这个人,即不是正在四面皆敌的绝境中苦熬苦撑、度日如年的程家骥、吕靖国,也不是被五、六倍与已的日军攻得焦头烂额的张玉灵,更不是进退维谷的丸山正吉,而是身处于战圈核心的边上的第五军副军长兼二百师师长戴炳功! 只不过,把戴炳功折腾得头发狂掉、双眼眼经,看着看着见老的‘罪魁祸首’,却不是骄横残暴的日本人,而是远在几千公里外的重庆的军委会。 随着同古战况的日益吃紧,从军委会侍从室飞向二百师师部的加急电报的频率,也从起初的一天早中晚三份,发展到了的每三、四个小时就必有一封。而且电文中所用的措辞也愈来愈激烈,每每在读这些‘声色俱厉’的电报时,戴炳功都能感觉得到从最高当局的心底里喷出来的熊熊怒火。‘老头子’都大发雷霆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戴炳功毫不怀疑,若不是战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没什么有力的靠山的自己早被就地撤职查办了。 凭心而论,戴炳功自己也承认,二百师在此战中的表现,比之往日里来是平庸不少。可要说他存心避战、甚至于见死不救,那就是纯属是无稽之谈了。不是为大局着想,他又何必率部直插到这同古城郊来。在大路在跟其它几个师并肩慢慢挪,岂不是要安全保险得多。 心里喊冤归心里喊冤,可戴炳功毕竟是个军人,还是个极为优秀的军人。军人若想要洗刷同僚、上峰对自己的误解,除了无可辨驳的战功外,别无它途,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想要打进同古城去,又谈而容易!挡在二百师面前的日军为第二师团的工兵联队,三千人上下。按说以实为中国军队第一师的有力竟争者的二百师,击破这些杂兵的阻击,该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得下来差使。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同古西北地区的复杂地形上了。日本人的大队工兵这下子可算是逮着了,他们一边节节抗击着,一边分出人手把其身后山口,河流都一一修上了防御工事,以致于二百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攻破一道防线,前进不了两公里,就又会撞到另一面‘南墙’上。最可气的是,二百师还不敢再次绕道。要知道城里那日军的一个旅团加一个师团部的日军已经快从九十三师身上腾出手来了。这一绕八成就会绕出个腹背受敌来。到那时救人不成不算,搞不好还得把自个都给绕进去。 于是乎,四个团交替掩护,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便成了二百师唯一的选择,而心急如焚的戴炳功,也就‘常往’在火线上了。 同古战役的第五天下午,二百师的副师长郑世芨在攻击阵地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几分钟前才睡着的戴炳功,他在前沿连续抵近指挥了二十个小时,主攻的部队都换了三茬了,透支太多的体力精神的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师座!”军中重正轻副的风气,使得下级对同时有正副两职在身的上司,总是会称呼其正职,何况这样也显得彼此间更亲密一些。 “重生,你不是后面组织部队嘛。怎么跑这来了?是师部出了什么事了?”被唤醒的戴炳功连声追问道。 “师座,仰光总部来人了。” “不就是来催战督战的吗。你跟高参谋长接待一下不就行了。”在此时的戴炳功的心目中,没有什么能比几百米外的战场更能吸引他的地方了。 “师座,来的是情报处的沈副处长,他说……。”说到沈副处长时,欲言又止的郑世芨的关公脸上浮现出一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尴尬。 戴炳功当然知道郑世芨的那点隐衷。对有一个在罗家湾十九号任情报研究室主任的大哥,常以要成为一个功在民族的标准军人以自励的郑世芨,至少是不会感到有一丝光荣的。 “重生啊!你是个军人,要有点军人痛快劲。”戴炳功对这个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号重生的副手素来是器重有加的。要不然,昆仑山大战后,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郑世芨从将要划到第八军建制内的荣一师里挖过来。 “是,师座!他说他负有特殊使命,一定要与师座单独面谈。”郑世芨陡然响亮起来的嗓口,震得戴炳功的耳朵轰轰作响。 “重生,你来代我指挥,要尤其注意攻击的节奏和连续性,千万不要让日本人有喘息的机会。”在微一沉吟后,戴炳功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个年轻的‘老特工’。 设在离前线不到两公里的一个小山村里的二百师师部。 “戴副座,您先看看这个。”显然也明白自己不大受人待见的沈处长没有多话,而是一见面就把一份信笺递了过来。原以为是罗中将有什么指示的戴炳功,一啾到信笺上那行‘国民军事委员会专用”的抬头,神色便立时凝重了许多。 手令只有寥寥几十个毛笔字,戴炳功三两眼就扫完了。放手命后,这位‘青年将领之楷模’先是长出一口气,方才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对沈副处长的说道:“沈副处长,说吧,你需要我怎样配合” 秉性倔强耿直的戴炳功的前倨后恭,让沈副处长着实受用。他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是今后自己走到那里都有这种威势就好了。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即便是他的老板也不可能身上总收着一份最高当局亲笔写的手令。真那样,天下还乱套了。 “戴副座,我要办的事不大。你借我半个摩托化营再附上点骑兵、几辆装甲厚一点的战车,然后晚上再派点部队到城边上接应兄弟一下就成了。”诚然,沈副处长要求的确实不算多。而且,小部队摩托化穿插,快来快去的,危险性也不是很大。可这也让悟性极高的戴炳功把手令上并没明说的沈副处长此行的目的,猜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沈副处长,我很了解程浩然这个人,别看他生活上不大严谨,性子也随和的很,可骨子里的刚烈,却决不下于张玉灵。你此去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对于出身杂途的程家骥竟如此的受最高当局的重视、爱护,戴炳功除了少许的惊诧外,更多的还是羡慕、惋惜,甚至还有一分连自己也没能意识到的嫉妒, 对于戴炳功的有感而发,沈副处长本不必做答的。可是出于一种年青人身上或多或少总会有的爱炫耀的本性,他还是答了:“上面既然认为把程主任这个战略长才牺牲在这里,对抗战大局来说是个无可弥补的损失。那走不走,就由不得他的个人说了算了。” 沈副处长的自信,并不会是盲目的,别的不说,单是他个人的身手、枪法,就远不是常人可比的。就算是对上常年跟在程家骥的屠靖国,他也毫不怯阵。更不用说,沈副处长坚信在时下这种境况下,屠靖国等人未必就会当真跟他动手。不管怎么说,他要做的可是把生的希望,‘光明正大’的带给程家骥和其身边的人。 戴炳功正待要再说什么,一个军官一脚踹开半插着木头门栓的房门。 密谈中的两位将军都没斥责这位急得脸都黄了的中校,他们心里清楚,若不是十万火急,就是再借此人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以这种堪称的极端方式闯进来。 “彭台长?”认请来的是师部电台的台长后,不祥的预感潮水般的源源涌上了戴炳功的心头。听到戴炳功喝出闯入者的身份后,沈副处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阴冷到让身经百战的将军都会为悸然的,能让人情不由自禁的想起山鹰的眼神。 “师座,同古城里‘西指’的电台呼号于三分钟前在发报给我方时中断了!”电话台长的呼喊声所代表的意味,再是明白不过了。 “你知道他们最后这次发报的位置在哪吗?”沈副处长抢上前拎着对方的领子逼问道。 “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不过跟据前几次的通报情况来分析,应该还在城西南角。”被迎面扑来的如山般沉重的无形压力一挤,电台台长的头脸上所挂着的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滴到地面上。 “戴副军长,请你尽快给我安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当子差事要是办不下来,兄弟固然免不了要到号子里呆上个两、三年,您戴副座身上的干系怕也不小了。”深知沈副处长所言非虚的戴炳功慨然答道:“两个连的步兵我从全师单兵战力最强的搜索营里挑给你,骑兵给你一个加强连,战车也是一个连。我现在就亲自去办,最多半个小时,你就可以出发了! 与此同时,在同古城西南角的一栋英式楼房内,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刚刚落下帏幕。 “三宝,找上门的鬼子都解决了?咱们的人还剩多少?”已多年没有亲自上阵拼杀过的程家骥,对于自己时下的战斗水平之糟糕,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否则,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也不会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了。 “军座,都打死了,一共十四个鬼子。我们的人只死了六个,另还有三个负重伤的,其它人的伤都不碍事。麻烦的是电台被打坏了。不过发报员只受了轻伤。听他说修一修,电台或许不能用。军座,我看是不是还是把电台带上。” “把电台扔掉。还有,你立即去集合队伍,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尽管对与外界的联系也看得极重,可更看重兄弟们的生命的程家骥断然命令道。 经过大半天走走打打、打打藏藏的混战后,原来跟着程家骥一块行动的两三百人,连伤亡带打散的,已锐感至了不到五十人了。相应的,人数少行动也就更灵活快捷,只几息之间,他们就撤出了这个已经暴露的地方,去寻找下一个‘安全屋’去了。当一行人才快速潜潜出几百步,他们曾经栖身的那栋楼房里就响起了一片零零星星的枪声,紧接着,这阵枪声便被三声次第响起的巨响终结了。这支人员精干的小部队中所有人的都是脚下一顿,他们那会想不到这三声爆炸声是刚才被留在屋子里的重伤员,拉响了手上的手榴弹与冲入房间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心中的悲戚,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所冲淡了。在仅仅停滞一瞬间后,头尾拉得很长的这支队伍又继续以临战状态,前进了。 说到底,战争其实就是在不断的挑战人们的生理、心理极限的同时,以死亡的方式,把不能适应的其的转变的人,在第一时间淘汰掉的一种社会活动。 其实,象程家骥他们这占了便宜后,还能从闻风而来的日军的手指缝里溜掉的,已是万分幸运了。这几天来,无数支中国军队的小部队,就是因为少了这份远气,才被日军堵住吃掉的。 可远气再好,也是总有用完的时候的。 当日掌灯时分,已经成功转移到几座缅式木楼里程家骥和他的随员们终于被一支中队规模的日军搜索部队给发现了。 或许是已感觉到这股火力强劲的中国军人中,藏有大鱼的缘故。在战斗中,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日军这回显得很‘绅士’,既没放火,也没使用掷弹筒、迫击炮轰击,他们只是一座座的逐个攻击着,小心翼翼的用火力封锁着猎物的去路。可就是这种‘温柔’的打法,中国军人们也消受不起。明摆着的,要不发多久更多的日本人就会围上来。到那时,再想要比此际不知要难上多少倍。 从没打算过要‘参观游览’一下日军所设的战俘营的程家骥,在情急之下,把那支从到他这个时空以来没离过身的美国造史密斯韦森0.38英寸转轮手枪的圆型弹夹给上满了子弹。他虽不敢保证,他能打死几个鬼子,可在万不得已时杀了自己,总办得到到吧!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八) !#10184692 程家骥不但没有被日军困死在那几栋高脚楼,而且在闻枪声寻来的沈副处长等人接应下,突到城中的另一隅后,他还活得挺滋润的。 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的程家骥,刚以打冲锋的速度解决完一听美国牛肉罐头,就怀着意犹未竟的心情,迅速扑向第二罐。他吃得是那样的专心致志,以致于只能以频频点头来应对坐在他身侧连声催促他赶快借着苍茫夜色的掩护溜出城去‘协助指挥援军’的沈副处长。 “参座,您是军人,这可是最高当局的意思,您总该服从吧!”好容易等到程家骥水足肉饱的沈逸夫,在满心不耐下,终于忍不住来硬的了。 “逸夫,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你老兄一条命。别的大话不敢说,今后但凡有能帮你升个官、发个财、报个仇、娶个大家闺秀当小老婆的机会,我一定不遗余力。就是想到我的军中来兼任个实职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以程家骥‘圣眷’之隆,身家之厚、交游之广而言,他这番许诺的份量很重的。重到就连沈逸夫这个一意一心忠于‘老板’的死硬份子,也禁不住喜上眉梢。毕竟,这世只有是身在官场的人,怕是没有几个能拒绝平白得以一强援这种天大的好事的。 可程家骥下面的话,又让沈副处长明白了,天上是从来不掉馅饼的。 “逸夫啊,这公是公,私是私。你潜入同古,假称有军委会的密令,意图煽动挟恃堂堂的远征军中将参谋长,也就是在下、我了,在同古战事最紧要的关头,弃军于不顾临阵脱逃,这个事好歹得有个说法吧!”程家骥说得是煞有介事,沈逸夫听得是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好在他的脑子够灵光,几息之间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原委。噢!敢情这个程家骥早拿准了最高当局死爱面子、顾忌多多的脉,料定手令上不可写明要求程家骥随出城这一点,来了个倒打一耙。想通是想通了,可这并不代表有沈逸夫能找到相对应的办法。尤其是在他从仰光所带来的特工,几经冲杀,所余的战力已与程家骥手上的残兵相差无几,而且跟程家骥显是早有默契的屠靖国、马三宝又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至于戴副军长调拨给他的半个搜索营,倒是还剩下百来人,可以程家骥的赫赫声名,以罗家湾十九号的臭名昭著。沈逸夫实在不敢奢望万一两下里真要冲突起来,这些人能站在自己一边。能当个劝架的就不错了。关键是他既要在不伤害程家骥前提把其控制在手,又要躲过势必会被惊动的日军,把人安全的带出城去,这实在是太难了! 唉!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在行动之前沈逸夫还自信满满,可一旦事到临头,他自己手上的筹码太少了,而要对付的目标又太狡猾了一些。 想到这里,自忖无计可施的沈逸夫就爽快的认输了:“主任,您这回可算是把我给坑惨了!” 聪明人啊!程家骥是最喜欢跟这种只需窥一斑、就可知全豹的聪明人打交道了。安全性高不说,还能省许多手脚啊! “逸夫,好兄弟!我刚才说的那些仍然有效。只要能过得了眼前这个坎,咱俩就是烧黄纸、斩鸡头的交情。”跟最高当局、陈部长这些大人物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程家骥别的好没学到,又打又拉的手段可是大有长进:“你的委屈我心里清楚,你放心,只要你把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如实报上去,上峰是不会把火撒到你头上的。还有,你们不是带了电台吗,趁现在日本人一时没有找到我们,老子要马上发封电报骂骂戴炳功。这小子的动作也太磨磨叽叽了,活象个娘们!”程家骥一边说,一边从军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纸笔。 事到如今,不愿意,也不敢丢下程家骥不管,自行出城去的沈逸夫,除了听命行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十分钟后,程家骥所亲手起草的电文便出现了戴炳功的面前。看了这份通篇没有一句官话,倒有不少粗口俚语的电报,戴炳功先是忍俊不禁,后才是面露凝重,这个程浩然出手可够狠的,这种要求他也敢提!,这分明是要二百师的老命嘛! 可他还是对电台台长吩咐道:“把电文的后半段整理一下,注明情由后,立刻转呈军委会侍从室。 又称“尧庐”的重庆德安里一零一号,最高当局的官邸。 “辞修,你自己看看,你把这个程浩然都惯成什么样子了?他这是恃宠而骄!不!这是阵前抗命不遵!是国法党纪所绝对不允许的!”坐在书房里的最高当局怒气冲冲的冲着陈部长咆哮着。不过他还想忘了一点,到目前为止,素来口口声声标榜军人不涉政治,只服从(抗)战时最高统帅的程家骥,好象、似乎还不是党员。国法也就罢了,这党纪怕是管不到他头上的。可正在阅读分别来自于二百师部和同古城内的两封电报的陈部长却是记得这一节的,可在此情此景下,以他的心计之缜密,又哪里会傻到去触这个霉头。 “校长请放心,日后卑职定当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小家伙,对其决不再姑息放纵。可他托戴炳功转呈的这个趁日军第二师团的兵力不是分散于城中各处,就是正是我军援军鏖战正酣,无力对同古城实施严密封锁之机从二百中抽调小股部队,分批快速突入城中,以加强城内我军的战力的方案,依我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陈部长之所以敢仗义执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已看透了最高当局对程家骥这次的所做所为又是大为气恼,又是衷心欣赏的矛盾心态。说到底,现在可是战争时期,一个桀傲不驯不听招呼,却又能义无反顾的置生死于度外,事事皆以战局为先的名将,固然有让人不喜之处,可比起那种枪响三百二,闻风过黄河的‘长跑型’福将可要强上太多了。 先喝了口白开水,平静了一下心绪,感觉自己已恢复了常态的最高当局才从陈部长手中,要过他适才压根就没细看的二百师转来的那封电报端详了起来。由此可见,其对程家骥的重视度之高,要知道,能值得最高当局把自己给气糊涂的将领,可着中国去找,也数不出几个来。 从头到尾看完电报后,最高当局又对着放在书桌上的缅中地图用起功来。 心知最高当局此时正在权衡着此举的利弊得失的陈部长静静的等着。 显然二百师虽也是堪称最高当局的心头肉,可与整个缅甸战局的份重相比,还是太轻太轻。没用多久,最高当局就有了取舍:“就按程浩然的方案的办,让二百师以不少于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今明两天内,分批冲入城中,统归程浩然指挥! 于是乎,从二百师‘身上’生生割下来的这几千精兵,就象是一股股新鲜血液一般,源源不断的输向了同古城中。尽管在过封锁线时损失惨重,可他们的到来还是让同古城中的日军与胜利的距离愈来愈遥远了。 与此同时,已把二百师看成‘最佳血源’的最高当局,也没忘了拉他老人家的另一块心头肉五十八师一把。稍后,二百师的五九九团,就接到了配署五十八师的命令。 眼睁睁的看自己的二百师被重庆的电令拆得是七零八落,欲哭无泪的戴炳功郁闷得直想吐血! 戴炳功其实是幸运的,他只是想要吐血,而处在整个战圈的风口浪尖上的张玉灵已经‘吐血’了。他的五十八师几经火线缩编之后,连轻伤员在内就只能勉强保持两个团的建制了,伤亡率更是达到该师历史上从未有过比例,百分之六十七,多年来攒下的家底,一大批久经沙场的基层军官,也快拼光了! 毫不夸张的说,到同古会战的第六天的中午时分,茂奇镇内已看不到任何稍稍完整的地面建筑物了。 而日军的前锋早在太阳升起时,就压到了茂奇镇的边上,若不是五九九团来得凑手,连眼下这种芨芨可危的局面都维持不下来。这一切还得从最高当局所寄与厚望的目标的转移说起。自从在心里把同古西北郊降格为次要方向后,最高当局就给以‘南北对进’的姿态从大道上向同古城艰难推进的五个师,扣上了行动迟缓、居心叵测的帽子。在一下接一下‘敲’在他们头上的‘指挥棒’的‘激励’下,这五个师的作战动作也积极了许多。而且,从分别从曼德勒、仰光方向出发的第二批次中国军队(四个师)也已在兼程赶来的途中。 南北两头压力的陡然大增,让早已是焦头烂额丸山正吉,不得不又从攻击同古的部队中抽了两个大队去增援两头的阻击部队。第二师团的处境日益不妙,大大的刺激了统一指挥由战前才从菲律宾、北越等地调入泰国的十六、二十一、四十八,组成的日军后续部队的土桥勇逸中将(时任二十一师团师团长)的神经。 缅中战局虽然分分秒秒都在变化着、调整着,可从宏观上来说,相峙不下仍旧是战场上的主旋律。可上至远在千里万里外的中日两国最高统帅部,下至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挣扎求存的普通士兵,心里都明镜似的这种相对稳定的僵局持续不了多久了。 从总的态势在看,参战兵力不久就会达到十二个师,且还会大批援军赶到中国军队的胜算无疑更大一些。可要是十万日军能合流,那对战局所产生的影响,也是无法估量的。 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年终冲刺 !#10184695 各位大大,本书是从五月初开始上传起的,到目前为止已经写了一百三十万字左右了。在这七个多月里承蒙广大书友的厚爱,《抗日血肉长城》所取得的成绩,已远远超过了我个人预期,在这里我郑重的跟所有关心这本书的大大们说一声:谢谢了。没有你们的鼎力支持,素来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的我是无论如何也坚持不到今天的。 在这个月的月头,我因为个人原因更新速度不够理想,可我现在已在努力发奋,相信在这个月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有一个不错的成绩的。 当然,数量上是要上去,质量我也全力以赴的保证的。 月票的事情,还是要再拜托大家再送我一程。毕竟大半年的努力就要见分晓了,若是没有希望进半年月票排行榜前八也就罢了,可要是要冲刺时才被拉下,似乎也太可惜一些。 请喜欢本书,又还有月票未用的大大们,再投我一票吧,小黄百拜! 最后喊两句口号吧!打到东京去!马踏富士山!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九) !#10184997 人们的预感是准确的,同古会战的‘转折点’的确已是近在咫尺,甚至近得有些让人措不及防,而决定性一刻到来的过程,却又充满了种种偶然。 与世界上大多数悲剧故事一样,日军第二师团在二十九日也有着一连串的喜剧性的开头。 首先,在这天的凌晨时分,由从师团部直属队各单位所抽调的六七百名日军组成的机动巡逻队,于同古东南五公里处,成功捕捉到了向城内隐蔽运动一支兵力约为两个连的中国军队的行踪。在经过智暂的激战后,这支中国小部队被日军歼灭大半。这个消息一传回师团部,立即在那些狂热的日军参谋当中引发了一阵狼嚎般的欢呼声。要知道,自从外围的中国二百师采用输血战法后,中方屡屡得手。而原本已是奄奄一息的同古守军的战力,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这样一来,不但大大减慢了日军在同古城内所进行的肃清作战的进度,就是对十多万日军在当前这场规模宏大的会战中的整体态姿,也有着相当不利的影响。对此素来以第二师团的大脑自居的他们自然是深恶痛绝,也想出许多办法,可却因对手的忽东忽西、飘渺不定,而每每收效甚微。于是乎,这次有预谋的‘围捕行动’的胜利,便被赋予了标志着日军找到了对付这种小部队渗透的窍门的重大意义!既然是具有特殊意义,那么这份军功就自然不能歼敌数量来权衡了,而现场指挥小岛鸟夫少佐的晋升,也就顺理成章了。 下午四时,同古城内也传来捷报。日军第七联队在城东南角捣毁了九十三师师部(东指),虽然未能将其一网打尽。可中国方面却也只有几名将级军官,在少量卫队的拼死保护下逃脱。而且,日方还从此战俘获的一名中校军官(九十三师副官处副处长农劲铭。)口中得到了许多之前梦寐以求的九十三师的内部情报。 天一黑下来,大话空话已说了无数的土桥勇逸中将,也来凑热闹了。十六师团在付出了两个小时以内伤亡近千人的惨重代价后,强行突入了五十八师重兵设防的茂奇镇。虽说瓦砾堆上的拉踞战还在继续中,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着日军后继兵力的陆续投入,茂奇镇的陷落也就是今晚明早的事情了。一句话,战争的天平,在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的向日方急速倾斜着。 “岩泉君,让伙房多弄些好菜,把酒也都打开。让帝国的骄子们狂欢吧!”在计算出最多明天中午,第二师团就摆脱孤军突出,几面皆敌的窘境后,从得知后路被断绝的那一秒钟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丸山正吉心头大松。这种彻底的放轻,不仅让丸山面上潮红一片,内里心潮澎湃,就连行为举止也大大的反常了起来。 对于师团长阁下的‘老夫聊发少年狂’,以岩泉大佐为首的实际把持着师团部各个部门的日常运作的少壮派军官们,自是举双手赞成。这几天来,他们别看嘴上叫得凶,可心下又何尝不是在为部队的处境,自身的命运而心怀惴惴了.当此柳暗花明之际,谁又不想发泄一下心中所积淀的郁闷与忧虑了? 为了烘托气氛,也为显示自己对于胜利的信心无比坚强(尽管就在昨天晚上,岩泉还为如何才能抢在第二师团被围之前,体面的离开这支部队,而冥思苦想。),岩泉还自作主张的把那套镀金的组合吊灯也统统打开了。琳琅满目的佳肴、成箱成排的美酒、梦幻般的灯光效果,好一场美伦美奂的军中盛宴啊! 岩泉也不怕乐极生悲?! 事实上,日本人的‘悲’的源头,就在他们的卧榻之侧藏着了。 从第二师团师团部所在的那座‘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缅式庄园的往西一千米上下,有一处占地五、六十亩的半人高的灌木丛。在凌晨的战斗中被日军重创的二百师六零零团七连,已藏身于在这处灌木丛里的整整大半天了。虽说是一个连,可连伤亡带走散的,能有幸逃到这里来的也就不到五十个人来了。 此时,该连仅存的三名军官在激烈的急论着。 他们所争论的焦点,若是让丸山、岩泉听见了,相信他们都会在一瞬间对面前的一切美好,都失去兴趣的。 “能在离前线一步之遥的地方,摆在这种灯火通明的排场的,一定是日军的高级指挥部,咱们只有能捅上它一家伙,那什么都值了。”在出国部队前才从中央军校昆明分校分到二百师来见习的贾孝文,是七连二排的副排长。可许是只因为参加过两、三次战斗的缘故,他身上具有的那种书生从军所惯有的不计生死的热血、锐气,显得分外的强烈。 “贾排副,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愈是高级的指挥部,警卫部队就愈多。就凭我们这几十个残兵败将,怕是连人家的边都挨不上。依我看还是再等等,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分,我们潜出去归建得了。虽说进城的任务没能完成,可就算看在好端端的七连都打成这个样子的份上,团座应该不会难为咱们的。”三排排长吴二牛是个从列兵一步步打上来的老兵油子,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贾孝文这种只会动嘴皮子的‘花架子’。凭心而论,他的想法还是来得比较务实的。 平时就打死不咬弦的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争执着。 身为七连眼下的当家人的副连长莫荣本可以一语定乾坤的,可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不说话的人,却往往是想得是最多的。 在从军前的经历虽与贾孝文一般无二,却已在军中实实在在的摔打了一年多的莫荣的眼中,远处的那个发光的亮点,无疑是一颗包裹着毒药的‘糖果’。可偏偏这‘糖果’还散发一种让人很难抗拒的诱惑,如果有可能的话,莫荣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眼前这片‘光明’。 可在既成事实面前,再精美的假设也永远是不成立的,他和才属于他的七连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因回避而生存,还是因直面而死亡。 他自己的决择嘛?其实早在那颗‘糖果’陡然变亮时,便已经下了。既然放不下,就得认命,这就是莫荣的处事原则。可兄弟们了? 最后,莫荣毅然决定参把交还栖身于此的每一个兄弟的手中。他会这样做,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信奉什么民主思想、人权观念,而纯是从现实来考量的。自愿的敢死队员的战斗力和主观能动性,远不是被上司强行驱赶入死地的士兵所能比的。而打这种注定是生还无望,更无法事先预计效果的轻兵突击,所最需要,就是后者,人数的多寡倒在其次了。 “兄弟们,我已经决定要去碰碰这个远气了。这其中生死攸关的厉害,相信大伙儿都清楚。我不强求大家。有愿意跟我一快干的就跟上来吧!不想去的尽可以好自为之!日后逢年过节也好给先走一步的兄弟们上柱香!”说到‘上柱香’三个字时莫荣已手足并用的爬到了灌木丛的边缘。 出灌木丛,莫荣继续弯着腰向前扑去。他记得前方有一条干涸了的河道,在那里整理一下跟上来的兄弟,是再合适不过了。河道离灌木丛很近,莫荣一口气就跑到了。 他靠在无水的河床上,一面调整着呼息,一边静静等着‘后来者’。 ‘一、二……四十一。’当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着跳入河道的响声的莫荣,数到这里时,他悚然震惊了,这四十一个再加上自己,一共四十二个,这就是说除了那些伤在脚上行动不便的外,兄弟们都来了,这怎么可能! “连副,你打坐呢?没听说你信佛啊!这当口才来抱佛脚,晚了点吧!”这个凑到莫荣耳边的声音的语气里饱含着戏谑,可却丝毫没有引起莫荣的反感,相反的,一股暧流在莫荣的胸膛里涌动着、奔腾着。 莫荣睁开眼睛反辱相击道:“吴二牛,你不是想回团里去吗,怎么也跟来了。说话不算话,这可不象你的为人噢!” “鸟毛灰!老子命都不要了,还在乎那个!再说老子不来,那个‘小白脸’还不红口白牙坏老子的名声!”而吴二牛所指的‘小白脸’贾孝文就在两人旁边,可奇怪的,这回他竟然没再跟吴二牛抬扛,只是嘴里小声的嘟囊着什么。 “全体都有了,按所属排为单位列队!”心知时间紧迫的莫荣没再说‘闲话’。 未几,莫荣面前就出现了三排短短的横队。在扫视了每一个弟兄一眼后,莫荣满怀自豪的指着前面的目标沉着说道:“咱七连的爷们都是好样的,就是阎王爷见了咱们弟兄伙,也得先拜上三拜!现在我命令成以成三角形攻击阵形,跟我去踹日本人的老窝去!” 兄弟们没有想往常那样轰声应和,可是从他们的眼神面目间莫荣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一股驰骋纵横的英雄气。 稍后,同古城西某处。 “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这已程家骥今天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而所得到答案于两次是一样的,派出人是回来了,可要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其实程家骥又岂不知光凭派出这那几路人手想要在无处不是战场的偌大一座同古城中,找到不知躲在那个角落的吕靖国他们那么,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了多少。可不这样,心急如焚的程家骥又能做些什么了。 好在,程家骥马上就有另的事情可做了。 ‘军座,你快看那边起火了!”程家骥端起远望镜起到屋外,顺着眼尖的屠靖国所指望去,在八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团熊熊大火,他甚至还在火光中看见了一些影影幢幢的物体在闪动着。 “靖国,你说说,起火那个地方离我们有多远,火的规模有多大。”程家骥匆忙问道。 “军座,火场离我们脚下,大概有六七里地,规模吗?不是很大,也就烧着了几栋缅式高脚木楼。”程家骥可算是问对人了,放火这种勾当,在屠靖国还叫屠三那时节,他可见得多了。当然,他自个也没少干。 正当程家骥在为把火是谁放的,烧得又什么地方,而煞费思量时,神情凝重的沈副处长找上门了。 “参座,你让我调进来的侦听员发现从五分钟前起,已查明的呼号的日军电台就在次第开机,到目前为止已同时在发报的日军电台已超过六部。!”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程家骥皱眉喃喃自语道:“几乎同时开机?同时发报?” ‘按一般情况来说,战场上不管有再多的电台,都是各有的规定发报时间的,即便是那个部队出遇到了紧急情况要立即向上报告,也是个别现象,没理由六部电台同时发报啊!除非是……。’已想到些什么,却不能将其串起来的程家骥在抬头猛然瞅见眼前越烧越旺的大火,在电光火石间从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起火的地方就是日军第二师团师团部。’ 愈想愈觉得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愈大的程家骥开始了新一轮的权衡:‘三公里的距离?手头上这仅有两个营又一个连的兵力,赌不赌?’ 鉴于日军的援兵也许明天晚间就能攻到同古城的这个残酷的现实,无法说服自己放过这个上天赐予的最后的翻盘机会的程家骥,只一思之后,便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决断。同时他以远征军参谋长的身份严命戴炳功,抛开当面之敌,不惜一切代价同古西郊偏南三公里(日军第二师团师团部的具体位置)强行穿插!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十) !#10185154 屠靖国终归是有多年没有干走门过户、劫财放火的江湖勾当了,又隔得远了些,到了,还是把莫荣等人利用日军所存的汽油,所放的那把火给说小了。 事关上,烧着何止是几栋高脚楼,半拉庄子都搭进去了! 只可惜,第二师团司令部的核心,庄园的主楼却因为卫兵们的拼死守护,而‘安然无恙’。 “阁下,各部都来电询问师团部的情报,驻扎在附近的几支部队已向这里开来,您看?”从电台那边走过来的岩泉大佐凑到已被气得面如酱缸的丸山面前,小心翼翼的报告道。 “立即回电,告诉各部,师团部遭遇敌袭,但情势尚在可控范围内,让他们无烦惊惶,更不能自乱阵脚。至于已出动的吗……”丸山所表现出的犹疑,让对师团长前天将警卫大队的主力,划给了第四旅团之举,颇不以为然的岩泉看到了机会:“阁下,这次的事情看来是应付过去,可下一次了?我始终认为师团部的防护是十分重要的!还请您下令把警卫部队调回来吧!” 在微一沉吟后,心有余悸的丸山采取了折衷的办法:“战局这么紧张,警卫部队是不能调回的,可师团部安全系数确实需要加强。这样吧,在赶来的部队中留下一个大队的兵力,以掩护师团部在稍后转移到第四旅团旅团长去,其它部队让他回原防地去。”对于师团长两全其美的安排,只求自己不出意外就好的岩泉自是举双手造成。 正当‘心里有鬼’的岩泉想拍拍丸山中将的马屁时,一个满面烟尘的日军中尉从外面走了进来:“师团长阁下,堀尾少佐已经把剩下的敌人都逼到东南角的哨楼里。少佐说只要再给他十分钟,战斗就能结束了。” “查清楚中国军队的人数没有?”主管师团部的警卫工作的岩泉急切的问道。从岩泉的角度出发,自然希望从中尉嘴里能嘣出两个连、甚或是更多来。说到底,此次来袭的敌人的兵力愈强,相应的,他所要负的警戒松懈、玩忽职守的责任就越小,甚至还可能转化成了克敌至胜的功劳。 “报告岩泉大佐,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找到三十多具中国人的尸体。具体人数尚待进一步查明。”中尉不知变通的回答,使得岩泉顿时如堕冰窖。尽管平时很少为师团部的安全操过心,可东南角的那个由日军自建的小哨楼里,能容得下几个人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如果中尉不虚的话,就算加上那些尸体,闯入都也快超不过五十人。这岂不是说,把堂堂的第二师团师团部打得‘鸡飞狗跳’的中国人,竟然只有一个排?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数错了!去!再去给我从头到尾数一次!对了!火场里肯定还有许多中国人的尸体……”过于沉重的打击,让已意识到自己不但一定会受到军纪处分,还极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岩泉大佐的理智濒临崩溃了。 心里虽同样也大吃一惊,却还能维持着镇定自若的面具的丸山中将,在用厌恶、蔑视的目光‘挖’了岩泉一眼后,便在一群参谋、卫兵的簇拥下向庄园的东南角走去。一种强烈得无以复加的‘好奇’,驱使着丸山正吉要去亲眼看看那些敢于以微弱的兵力突击他的师团部的中国军人们。 堀尾少佐没有慌报军情,战斗确实已经到了尾声。这一点连哨楼中仅存的中国军人们都心如明镜,于是乎自忖与‘光荣的时刻’近在咫尺的他们,唱起了二百师的战歌《义勇军进行曲》。 “……我们万众一心,冒著敌人的炮火,前进!冒著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在这激昂的歌声、雄浑的旋律中所蕴育着的不屈与坚强,是那样的能振奋人心、鼓励斗志,反过来也足以让中华民族最凶残的敌人心惊胆寒。至少,堀尾和他的部下们虽不知歌词的含义,却也听得是手脚发软,头脸冒汗! 被部下们的颓废、胆怯刺激得暴跳如雷的丸山正吉扯着嗓子命令道:“放火!给我放火,把他们烧出来!” 师团长的命令得到迅速的执行,十几个日军士兵拎着汽油,在身后轻重机枪、迫击炮的掩护下,向哨楼扑去。 尽管从哨楼中射出子弹打倒了不少自动送上门去的日军士兵,日本人还是把汽油浇到哨楼脚下。 熊熊烈火借着风势,很快便把小小的哨楼,笼罩在了滚滚浓烟当中,而哨楼里的歌声也伴随着这浓烟烈火渐渐消逝了。 哨楼外张网以待,等着捉几个活口给师团长过目的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等了许久,却没等到一个‘猎物’。 “堀尾君,我马上要去主持师团部的转移事宜,这里就你来善后吧。”在这一刻,心知自己的打算已经彻底落空的丸山中将身心俱疲。 丸山正吉刚一转身,从哨楼重新响起的一阵微弱且断断续续,却极富震憾力的歌声,便传到了他的耳畔。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在中国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丸山正吉其实能说一口很流利的中国话,而长期在关东军中服役的经历,更让他能深切的体会这首《松花江上》的意境。那从一个民族的内心深处所发出的期盼、呼号、控诉,而他和他部队现在所承受着的只是这种情绪在得不到满足所转化成的炽热无比的复仇火焰! ‘日本列岛会让这把火给烧沉吗?这场战争我们还有可能赢吗?’步履蹒跚的向主楼走去的丸山正吉在心里扪心自问道。当然这种‘非国民’言论,即便官居中将的丸山,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否则,不用东京大本营下令解他的职,那些表面上对丸山还算恭顺的少壮派们,也会红眼来抢这个诛除‘军贼’的功劳的。 此时日本已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狂国度! 日本是疯了,可程家骥没疯,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的中国人更没疯! 就莫荣和他的四十一位兄弟全部壮烈殉国的时候,程家骥所亲率的一个半营的官兵也潜到了日军在城区的边缘所设的下的封锁线的边上。在血火交织的战场中学会了狠与忍的程家骥,在等待着,他等戴师长的部队把日军师团部附近日军都引过去,然后再以迅雷不及之势跳冲过去一拳把第二师团的大脑打他一稀把烂。 而为创造这个等的机会,那些没有跟过来的部队,正在向城里日军发起全面的攻击了。可以想象得到,三个连对将近两个联队的日军,那将会是一场何等惨烈,又何等绝望的战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而穿梭往来的一支支日军巡逻队,也在一次接一次的与程家骥他们擦肩而过。有好几次日本人只要再前走上几步,就能发现这支被寄与了太多的希望的中国军队,就能改写同古会战的结局。一旦提前暴露目标,程家骥所无选择,只有提前发起攻击,那效果可就两说了。 事后每每回想起当时那种让人不可思议的好远气,程家骥都坚信在那一刻,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保佑着他和他的部队。而这种力量是来自于南京城内的三十万俳徊不去的冤魂,还是松花江底那一具具绑着大石的白骨,又或是炎黄血脉的列宗列祖,却又不得而知了,或许是这其中他们都尽了一份心力吧! 当晚八点二十一分,望眼欲穿的程家骥终于接到了戴炳功亲手起草的电文:“浩然,‘狼’都到我身边来了,快去掏‘狼窝’吧!” 情难自己的程家骥把电报随手一摔,从地上一跃而起,高声疾呼道:“兄弟们!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跟着我,前进!” 程家骥的孤注一掷成功了!面对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气冲杀过来的九百壮士,还未来得及把‘细软’、文件收拾停当的第二师团师团部在措手不及间,所进行的最后挣扎是那样无力、苍白。以致于,连挡一下的力量都欠奉。当虽是率先起步,体力终究却比不得生龙活虎的下级官兵的程家骥气喘呈‘跑’到丸山面前时,这位死后都握着手中的军刀的中将师团长,已被一梭子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以‘帝国的脊梁’自诩的岩泉,则正双手抱头跪在丸山的尸体边上。当然,岩泉大佐的老老实实,是以正对着的他两把刺刀的存在为前提的。 “你跟他说,只要给我发几封电报出去,我绝对保证的他的生命安全。”对于眼前这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大佐会不会‘合作’程家骥充满信心。 随着岩泉的‘弃暗投明’,还不知师团部已覆灭的第二师团各部,在收到一份份自相矛盾的命令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混乱当中。 等无所适从的他们明白过来时,却什么都晚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十一) !#10185323 端掉第二师团师团部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之佳,远远超出了程家骥在事先的预计。 天还没亮,在日军中素以作战风格‘坚毅绵密’而著称的第二师团,便打得是‘满地找牙’、‘浑身冒血’。且在这过程中,全力挣扎的日军竟没有取得一次局部反击的胜利。这就不能不让中国将领们大惑不解了。也难怪他们会难以置信。须知抗战以来,中国军队虽也打过几次大的顺风仗,可那大多是在中国军队八倍,十倍甚至十几倍于日军的情况下。而这次即便算上黄昏时分才赶到的新一五二师和名存实亡的九十三师,当晚参与围殴日军第二师团的中国军队也只有八个师的番号,兵员七万多。而日军第二师团虽已苦战一周,死伤累累,可毕竟还有两万以上的兵力啊! 其实,这其中的缘故说来也简单的很,关键全在一个‘散’字上。很早就陷入了几面受敌、穷于应付的窘境的丸山正吉,为了能把战局勉强维持下去,生生把一个第二师团拆成了四块。而这四大块中除师团本部是对同古城采攻势以外,其它的方向都是以少对多,苦苦支撑。这一骤然崩盘,哪里有不摔得四分五裂的道理。当然,这些道理都是战后总结出来。 而在当时不管心中装着多少疑惑,每一个中国官兵的脑海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冲锋!冲锋!再冲锋!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还等着面前的小鬼子缓过气来,要咱爷们的命不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古周边的战局渐渐的明朗化了。花了很长时间才集结起来的已基本占领同古城的日军,在其夹击茂奇的企图,受挫于外围各师中第一个强行穿插至同古城下的新二十二师后,又掉头逃回同古城中蹲守了下来。这部分日军由第四旅团团岛田黑少将指挥,约有七千人。新二十二师、第八军的一六六师、六十六军新二十九师正在奉命从同古城中撤出的九十三师余部的指引下,全力围歼这股日军。 原来前后夹击陡然转兵向南的二百师主力的日军辎重联队及师团直属队残部共计五千多人,则被六十军一八二师、二百师主力困在了同古西郊。 比起先前一直被师团部分割使用,并承受了主要压力的日军第三旅团来,前两者还算是幸运的。第三旅团北路部队溃灭了。南路因有旅团部坐镇稍好一些,可也仅剩千把人,且还被六军四十九师堆在一块军事上称为绝地的山谷里。入缅以来战绩很是平平,缴获几乎是零,阵亡的人数却名列远征军各师前茅的四十九师。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块肥肉,那哪还客气得了。看他们那恨不得把满山的石头都塞炮口里打到日本人头上的干劲,第三旅团的最后这点骨血,怕是与月亮没缘份喽! 至于散落在战场各处,到处打枪放炮的日军的散兵游勇,虽总人数相当可观,也很让人头痛。但至少在一时之间,对中方还不形成什么大的威胁。等他们在乱打胡撞间抱成团时,不仅仰光出发多时的七十四军军部所率五十一师、五十七师早该到了,就是已从起程的新三十八师等四个师,也应离同古近在咫尺了,哪里还会在乎那几千人没了重武器的日军。 当大家都忙着‘大块朵颐’时,程家骥这位此战的首功之臣,却带着一五二师从正打得热火朝天战场上销声匿迹了。 同日上午九时。从空中看去,已看不出任何城镇的样子,只剩下些奇形怪状的炮弹坑的茂奇镇。 而五十八师师部便设在镇子后头的一个由浅濠连成一片炮弹坑群里。 才几天下来,高大英俊的张玉灵已经憔粹得彻底脱了形、走了样。部队打得实在是太惨了!惨得张玉灵都顾不得再去统计伤亡率了,也顾不上后送伤员了。但凡有口气的,你就在弹坑里挨着吧!五十八师的官兵是好样的,配属过来的五九九团的兄弟们也没‘掉链子’!建制乱了,长官死了,无一刻停息的炮弹把瓦砾堆都炸成了灰,可他们硬是带着满身的伤痕,提着最后一口英雄气,撑了下来。让日本人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只向前‘爬’了不到二百米。 应该说,此时的张玉灵的心态是平稳和。他坚信在同古的敌我态势,已发生对我极为有利的转变后,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毕竟,茂奇这道铁闸一开,三个师团的日军就会如潮水一般涌进同古城,整个缅中战局就会在瞬间坍塌,而几集数百万中国军队的精华于一身的远征军,也八成会随之在异国的土地上沉戟折沙。 的确没人敢让缅中战局垮下来,这不!程家带着部队来了嘛! “宗麒兄,部队我就交给你了,给我留点种就行。罗长官催得急,我这就要回仰光。!”程家骥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间张玉灵在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下热泪。要知道,家骥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把新一五二师豁了出去。茂奇是什么地方,他程家骥能不清楚,这又是一台有多少部队都填不满的绞肉机! 出于惯有的孤傲张玉灵羞于说那个谢字,可其与程家骥相握的右手上的力道,却在充分的表达着他的心意。 凭心而论,这会儿,程家骥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要不是万般无奈,谁家的好孩子愿意往庙上舍啊!,可谁让在曼德勒修整了三个月的新一五二师是同古地区现有这么多个师中唯一一支满员之师了。而他刚才所说的罗长官催得紧倒是实情,在途中接到的总部让他回仰光的电报,就在他口袋里了。当然,若是程家骥有心要在前线拖上几天,却也是不是何难事,将在外,这点自主权还是有的。可又想来想去,程家骥都想来出自己留下来有何实际意义。指挥茂奇这种死顶牛的仗,需要的是就是一种与其说是坚韧不拔,还不如说是死硬固执的品格,而与张玉灵这个一旦有了目标,字典里压根没有改弦更张这一说的‘犟种’相比,好用奇兵的程家骥自认是拍了马也赶不上的。于是乎在再三交待了邢玉生此战的关系重大,并许诺了战后军里必对新一五二师优先补给后,程家骥决定回仰光去看看罗中将到底有何要务。至于同古那边,杜总午后就可到达,自是也用不着他去操心了。其实程家骥还有一个不好明言的小心思。同古会战进行到现阶段,既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大批后援又将在近日内陆续到达的中国军队,会战败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而在此役中一手包办孤军守孤城、掏心扭战局两出重头戏的他,已出了太多风头。是该让开出一条金光大道,让别人去建功立业了! 仰光,远征军总部。 寒喧过后,春风得意的罗中将,便把一份委任状跟一份公文掏了出来。对了!应该称罗上将了!在战局转危为安,第二师团就歼在即的大背景下,早就呈了上去,却一直没回音的晋任其为陆军二级的上将的公文,也被‘龙颜大悦’的最高当局亲笔批了下来。 同样是看到一份委任状,程家骥此时此刻的心情,与上次就任远征军参谋长时的心怀惴惴,可谓是日月两重天。 心知自己被何部长拖住的晋升命令,能这快柳暗花明,程家骥实是功不可没的罗上将以前未有的亲切口吻对程家骥说道“浩然啊,先恭喜你一声。那我念了啊!” 程家骥立正作洗耳恭听状。 罗上将清了清嗓子,拿起公文简明扼要的念道:“从即日起以新二十军、新二十七军、暂一一六师组建第四十八集团军。集团军总司令暂缺,任命程家骥为该集团军副总司令,仍兼任新二十军军长。” “司令长官,这个暂一一六师?”确实从没有听过这支部队程家骥,很有些摸头不是脑。 “这个暂一一六师是今年五月才组建的,由去年从宁波地区撤出的两个保安团为基础扩编而来的。”罗上将看似漫不经心的答道 程家骥心头一顿,宁波!最高当局的家乡可就在哪了!程家骥情知罗长官能点出这支部队的来由,已卖了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了,这个话题只能到此为止了! 见程家骥已是心领神会,罗上将便一面把委任状和公文递了过去,一面‘语重心长’的叮嘱着:“浩然!你的新二十军本来就是从新二十七军的前身里派生出来的,你又跟夏维民军长是至亲,内部的团结那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这个集团军司令部的架子要马上搭起来。虽说这回日本人刹羽而归已成定局。可他们调动部队的速度向来远胜于我,会不会在近期内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啊!到时,指挥机关不健全,可是要大亏的哟!” 听话听音,以程家骥今日的城府,哪还听不出这是罗上将是向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里塞人。 果然,程家骥‘主动要求下’,罗上将很热情的给他提供了几名‘优秀军官’。说来罗上将还是给程家骥留了些余地的,他只是保荐了人,却没暗示要给这些人安排那些职务。这样一来,程家骥就大可以给这些人安排个‘工作轻闲’外快多多的肥差,就可以把情面交待过去了。 临别时,对程家骥的‘表现’比较满意的罗上将投桃报李了:“浩然,关于你的新二十军主力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只要缅甸这边日军一退,日本人在印度的部队在孤掌难鸣之下,对缅甸的威胁也就大大降低了。我军驻印度的部队也就能可以换防了。咱们总不能老拿着头等野战军去当地方守备队使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同古保卫战(十二) !#10185582 事实证明,罗上将的战场预见能力,还是在水准以上的。同古会战的后半段的发展进程与他向程家骥所说的几无二致!当然,中国参战部队那可圈可点的表现,在其间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 说到底,这场战争打到时下这个阶段,至少对于精兵悍将云集的远征军来说,将领在关键时刻犯低级的战术错误和部队打着打着就‘莫明其妙’的失去控制,这两种中国军队的战争初期屡屡暴露出来的致命伤的‘发病’频率,已经大大的降低了。 七月二日,七十四军军部率五十一、五十七师进抵茂奇。七十四军的全军到齐,让焦头烂额的土桥彻底没了救出第二师团余部的信心。在中国战场上,土桥可没少跟七十四军这支中国劲旅打交道,对其整体军力之强悍,他有着远比他人深刻的体会。 五日,又有四个师的中国军队赶至战场。 七日,即抗战爆发五周年之际,岛田旅团覆灭,同古城被中方收复。 八日午后,一直被围在同古西郊的日军在十几倍于其中国军队的合力猛攻中灰飞烟灭。西郊的战斗的结束,同时标志着自明治建军时起,就是日本陆军的绝对基干部队之一的第二师团,做为一支有组织的军事力量不复存在了。(日军第三旅团残部早在六月三十日黄昏时分,被报仇心切的四十九师解决,到底是没能再看到月亮啊!) 同日,自忖以麾下苦战多日三个师团剩余的六万余疲兵,就是能勉强突破茂奇防线,也无法战胜拥有近二十个师的兵力,且已是严阵以待的中国远征军的土桥勇逸中将,越过其顶头上司日军南方军总部,向东京大本营直接发出了请求撤军的电报。 九日中午,被迫正视‘缅甸攻略已无成功之可能’(时任日本首相兼陆军大臣的东条英机语)这个铁一般事实的日本战时内阁回电土桥中将,允许其率部‘暂时’退回清迈。 一接到命令,早做好转向准备的日军三个师团,立即向东仓皇逃去。 由于是在先前的激战中,缅中战场上的中国军队各师都受相当的损失,而日军土桥所部的主力尚存,故而远征军命令各部无须追击,全力肃清同古周边的残敌。 十一日下午二时左右,战场区域内的枪声完全停息了! 至此,参战总人数超过三十万人,却只打了二十天的同古会战,便以日本人的‘赔了夫人又拆兵’,而闭上了帏幕。 如此空前(中国军队第一次全歼日军常设师团)的大捷,战后的论功行赏自是万人瞩目的重头戏,即便是心性孤高如张玉灵者,在功名权力面前也未能免俗,何况他人乎。唯有早‘预支’了这次会战的‘红利’的程家骥,能得以置身事外、自在逍遥。可他却没能逍遥上几天。从川省一路南来的新二十七军就进入了滇西地界。抛开该军是前来归入四十八集团军建制不提,就是单凭夏维民这个大姐夫多年来对他这个小舅子的百般关照爱护,他也没有不出境相迎的道理。对于程家骥的公私两便之举,刚承了他一个大人情的罗上将,又哪里不大开绿灯呢! 十五日,中缅边境重镇,侵在绵绵细雨里的保山县城。 或许是因为过去在几个月里已有太多支战功赫赫的威武之师途经这里入缅的缘故,胃口被养刁了的保山人,对于新二十七军这支名声不显的杂牌军旅的到来,表现出了一种带着少许冷漠的平静,就连满脸堆笑的县府官员们的‘嘘寒问暧’,也显得是那样的公式化。 对此,这些年来在枪林弹雨中奔走于中原大地、大江上下早习惯了这种‘二等公民’的待遇的新二十七军的先头部队新一八八师的兄弟们倒觉得有什么值得不快的,甚至,还有着一丝满足。 不管怎样,入滇以来,沿途各县的慰劳供给之厚,比河南那个残破不堪的四战之地哪是强到天上去了。当然,这支‘化子’军那小得可爱的‘胃口’,也深受滇省县太爷们的‘好评’。他们又能从摊排筹集来的应付过境军队的款子里,狠狠的捞上一票喽! 只可惜,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很快就被程家骥的将要到来的消息所打破了。 在那个年头,想要在保山造出个盛大欢迎的感人场景,容易极了,只需县府派人出个声,保甲长们再好好喊几嗓子,就能一下子凑上个三、五千人。可阖城五、六万百姓在听到一个并不那么确定的风声后,就自发的携老扶幼,站到城门外去等着、盼着。就在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这也就难怪新一八八师军官士兵们会心理失衡了。 尽管,心里也不痛快,可饱经沧桑的常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带着一群大群部下站在了城门洞里。 云南的气候哪都好,要不怎么说四季如春呢,可就有一样千万别遇上雨天。高原盆地的湿气本来就重,这一下雨,那就让人很不好消受了。偏偏老天爷又做怪,这雨竟是愈下愈大了。 新二十七军是从烈日炎炎的四川紧急开上来的,上上下下都着的是单薄的夏装。加之一众军官此时又是站在城门洞这个风口里,不冷得够呛才怪! “唉,这人要是升了官,成了名将就不一样喽!想当年……。”一个在姜村整编时,跟当时还是副旅长的程家骥打过几场麻将的中校副团长,才抱怨了半句,就在闻声回过头来的常靖的逼视下收了声。 “下回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混话,就给我脱了这身皮回家种田去!”警告完了中校,常靖转而对其它人一字一句说道:“你们都一样!别的什么事都好说,任是谁犯了这个,我是绝不会姑息的!” “是!”被平时不怎么爱训人的常靖的声色俱厉吓了一大跳的军官们,连忙轰然应道。 常靖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维护程家骥的‘领导威信’,他只是在保护自己,在保护这些相从他多年的军官们。要知道,在由暂八十八师改编的新一八八师里,对程家骥的底细了如指掌的军官可不在少数,如果这些军官不收敛一些,反拿着那些从前的旧事不知轻重的乱说一通,那麻烦可就层出不穷了! 好在没再过多久,虽是浑身泥水,可一举一动却意气风发的程家骥,就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闯入了常靖等人的视线。 才发现城门外已是人山人海的程家骥心头一热,当先从鞍上跳了下来,牵着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保山城行去。 “副总座!”常靖毕恭毕敬的给程家骥敬了一个军礼。 “常兄!旅座!你这可是在骂我程浩然啊!”程家骥语气亲热的回应着。 “程将军!老朽久仰将军百战百胜的威名!这次同古会战将更是力挽狂澜于既倒,大扬我国威于域外。将军功业可照千秋!我在此代表保山全县父老敬将军一碗凯旋酒!”一个美髯及胸的古稀老者抢上前来把一海碗当地自酿的米酒递到了程家骥手上。 程家骥连声逊谢着。 “程将军!鄙人姓纪,纪华堂,是本县的县长。这位前清举人白老先生是本县的数一数二的名流,老生生的道德文章素为所本县民众所仰慕钦佩,这碗酒还请将军务必赏脸!”这位一口一个本县的纪县长。长得是膀大腰圆,一副纠纠武夫的样子,可打起官腔来却是文绉绉的。 此情此景下,那容得程家骥推托,更何况早已被顶风冒雨来迎他的这数以万计的民众,感动得情难自己的的程家骥也不想推辞。他站到一匹战马的马背上,先把那碗米酒洒了一半在地,以祭奠阵亡将士的英灵,才将余下的烈酒一饮而尽。在空酒碗往地上猛然摔去后,程家骥对着默立在雨中的民众喊出了自己的心声:“为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殉难的所有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报仇!把战火烧到日本本土去,烧到东京去!要让一切窥视我泱泱华夏的异族明白,中华民族是永远不可战胜的!” “中华民族是永远不可战胜的!”数万热血沸腾的民众的合声,如同一把直刺苍穹的利剑,挺立在这天地之间!若要问中华民族的脊梁在哪?便在这些普普通通的贩夫走卒、农夫市民的心间! 保山城内,白宅。 “常兄,我听说于本三在你的部队里当副参谋长,刚才在席上怎么没见他。”程家骥的明知故问,让弄不清昔日的副手的意图何在的常靖颇费思量,最后只好答道:“本三前天行军时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得不轻,被我留在当地养伤了!” “常兄,你我兄弟谁跟谁,就不来那套弯弯绕了吧!一句话,你随便找个人领我去见于本三不就得了,不过是两个在台儿庄的血火里一块滚过老弟兄叙叙旧,你搞得这么紧张干嘛!”程家骥的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 见程家骥笑得如此真诚,常靖也就心下释然了。 于俊才当然没有坠马受伤,而程家骥也不会在意常靖适才的有意欺瞒,反而在心中把对常靖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毕竟一个连维护下级的担当也欠奉的长官,是不配得到部属的衷心拥戴的。 亲自领路的常靖带着程家骥到了于俊才的宿舍的门外,就知趣的回避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八章凯旋(一) 第五十八章 凯旋 在此之前,程家骥曾对于俊才此际的心态做过一番详细的推敲。在他想来一个人足足坐了四年冷板凳,内心所淤积的郁闷之重可想而知,在看到使他蒙受这种种不公正待遇的‘罪魁祸首’时,其情绪表象脱不了以下两种,自暴自弃式的颓废、漠然;咄咄逼人的尖刻、激昂。 可是从又看到于俊才的第一眼起,程家骥便自己原先所下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平静!不是佯装的镇定,而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程家骥目瞪口呆了!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手上拿着一本佛经的青年,和从前那个锐气十足、野心勃勃的于俊才联系在一起! 在程家骥的坚持下,两人以老友相叙的姿态落座后,按捺不住心中的诧异的程家骥迫不及待的打趣道:“本三兄,你不会是真的专心修行了吧!” “杀伐无日的军人闲来看两本经书,只求能存个善念,谈不淡不上什么修行不修行的。这几卷金刚还是我的一个亡友所赠,时常读读,也是追思故人的意思!”于俊才谈然的语调中所蕴含的些许悲伤、一丝隐痛,让程家骥隐约意识到,于俊才所说的那个亡友,或许就是其气质大变的关键所在。“本三兄,若是不碍事的话,小弟倒是想听听你与你那位故友是如何结识、相交的。”程家骥正色肃容的请求着。 还真让他猜准了,这背后确实有一个很落俗套却极为感人的故事。 在去年夏天进行的中条山会战中,担任中条山西南一隅守备的新二十七军,一度面临全军覆灭之危。最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军主力是成功的突出了重围了,可被拉下的兄弟,却数以千计。这其中就有在先前的战斗中脚部受伤的于俊才。日军清剿得很严、很密,封锁圈里的零散官兵几乎没有能逃脱死亡的。而藏身于某处山锋下的荒草丛中的于俊才却是个例外,一个从山顶上小庵堂里下来打水的小尼救了他。接下去,从小庵中长大,不谙世事的小尼明心与饱经桑沦的青年军官于俊才之间,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段再正常不过的恋情。而美好的时光,却又往往的短暂的。在某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几个贪图赏钱的当地山民,带着日本人闯上山来!到了这故事便有一段空白,当然程家骥也不会蠢到去追问惨剧的过程。 说来,日本人之所以没在又中了两枪的于俊才身上补上一刺刀。还得‘多谢’日军中国派遣军总部与汪伪政府所达成的,日方要把在这次战役中被俘的中国军队的校以上军官,移交给南京方面的‘协议’。当然,汪伪政府此举的目的,只不过想把这些能带兵打仗的抗日军人,‘改造’成他们出卖民族的‘打手’、帮凶罢了。于是乎,昏迷中的于俊才便与被俘的同僚们一起又回到了‘中国人’手中。直到年底,他才从汪伪河南‘省府’的‘干部培训班’里逃了出来。好在,不管是夏维民,还是常靖都不相信他于俊才会成为日本人的奸细,倒是没过于为难他。可是,为了避嫌,这个可以参赞军机的师副参谋长,是不能让他当了。从那以后,挂着上校军衔的于俊才就成了新一八八师部里的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本三兄,你就不想为明心报仇嘛!这么着,我给你一个新兵团,再在集总挂个少将高参。在我哪一亩三分地里,只要你仗打得过硬,没人敢叽叽歪歪的,升官也快!不仅是你一个,当年离开独立一百旅的军官,有愿意回来的我一律欢迎,军衔、职务都好说。”程家骥以十二万分诚挚的对已被这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引得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于俊才邀请道。 于俊才当然想报仇,否则以他那宁折不弯的脾气秉性,在被日军俘获后,根本就不会忍辱偷生的活下来。可他心里还有些疑惑未解:“浩然,覆水重收就等于旧疮重揭,会给部队带来的混乱、震荡,你想过没有?你可是最讲究内部的四平八稳的!再说把这些人暗中拉过来留在新二十七军里,岂不是对你下一步整合这支部队更为有利?” “本三兄,你把我说得也忒功利了吧!俗语说得好,发财立品。我也勉强算是混得有头有脸了,就不能显示显示一下我的‘不计前嫌’、‘宽仁厚道’!” “浩然,你我相处的时间虽只有短短几个月,可要说你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被程家骥这番表白说得展颜一笑的于俊才反驳道。 程家骥也笑了,行事手法向无顾忌的他,在这方面的名声确实不咋地! “本三兄,说真格的。当初在徐州时,局面太小,可经不起半点风浪。只能以稳定内部为先,就是牺牲部队的少许战斗力,也只认了。可现如今,你去我的新二十军里看看,除了日本人和在他们养得那些‘狗’,满中国的政治势力,没一家不有上个十个、八个卧底的,有的一家里还分成两三个互不统属的组织。对这些人,我的对策就一条,不管你是那座庙的和尚,到了我的手底下,你就要给我买力打日本、杀鬼子!没过这个线,即便做些不大光明的小动作,我也可以装糊涂。过了这个线,就是天王老子,我都立马收拾你!”程家骥也不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往常对着钱绅都没挑明过的话,却在久别重逢于俊才的面前毫无保留的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程家骥说得是有点乱,可个中意味于俊才却还能品出来。那就是今时今日程家骥的屁股已经坐稳,转过来海纳百川,对凡是愿意打鬼子的人都欢呼。对政治势力尚如此,更不用说对他们这批好歹算是新二十军的起家元老的职业军官了。 “那说好了,少将不少将的没关系,可我那些老兄弟要全安排在这个团里来!至于部队的战斗力,你大可放心,我保证在半年内给你再带出一个一九九团来,不!是带出一个二百团来!”于俊才郑重其事的伸出了右掌。 “好!就这么定了。半年后,我就要冲你本三兄要鬼子的人头了!。”对于俊才的军事才干和对抗日的坚决,从没怀疑过的程家骥一边说,一边与于俊击相互三击掌,订下了男儿之盟! 从回来自己的房间后,程家骥未能欢欣鼓舞多久,便又陷入了新的沉思当中。其实,刚才于俊才问题他没有回答完,或者说是回答的并不完整。事实上,对于如何对侍与他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拥有三师又两团三万一千名将士的新二十七军,程家骥自己心里也没多少底。可有一点他却能肯定的,那就是即便他能得到夏维民的全面支持,给内部关系盘根错结的新二十七军来个强行整顿,到最后,多半也会落得个兴师动众收效甚微的下场。靠陈部长所惯用的那种抽调、补入成建制的团队的办法,表面上倒是行得通,可他又怕好不容易才是新二十军所属部队里培养出来的那种‘作战勇猛、不问外务’的良好风气,会给带坏、走样。 这并不是耸人听闻,尽管他入城只不几个小时,对在校阅时被一战区评为新二十七军战力最强的一个师的新一八八师的军容风貌、装备士气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可就这一惊鸿一瞥,却已足够让一直呆在主要作战方向上,见惯了雄师劲旅,又在战场上与该军的前身暂十六军有过两次配合作战的经历的程家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支曾经有着相当战斗力的军队,在连年鏖战、迭遭重创后,已在实质上褪变为一个以枪谋生的‘武装部落’!程家骥还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很大一部份原因,却是因为自己那个大姐夫为首的一批高级军官们的吝啬。若不是他们只顾着在大后方为自己买房子置地、开商号,以新二十七军在河南这几年无日停息的‘土烟’生意之风生水起,就算‘中央’卡脖子卡得厉害,部队也沦落不到如今这个田地啊! 可缅甸这地方却不比一年下来都难得有个大动静,拉据往来的小规模作战倒是天天有的河南战场,这里的日军要嘛不来,一来就是几个师团十万、十几万人,漫天的飞机、成排的重炮一齐上。要是新二十七军到时来个一触即溃,丢了四十八集团军和他程家骥的脸面倒无所谓,影响了整个战局,那又怎么得了! 毕竟,此际的程家骥或许已具备了一员名将的某些基本素质,可在面对这道错综复杂的难题时,他还是显得太嫩了点! 冥思苦想整整一夜,仍无计可施的程家骥,最后只好决定等钱绅从印度回来,还是让他去伤这个脑筋吧! 次日清晨,新二十七军军部抵保山!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八章凯旋(二) !#10186020 闻得新二十七军军部已进入保山境内,程家骥不敢怠慢。他不顾官场上下级的迎送礼节,一定要迎出十里地去。他尚切如此,本就是夏维民的直属部下的新一八八师的校以上军官们自是全体奉陪,甚至连刚听说了程家骥与新二十七军的军长是至亲的纪县长也跑来‘将功补过’了。应该说,这位县太爷办事能力还是挺强的,只一夜工夫,他不但筹集几十头活猪、十万斤大米,还轻车熟路的组织调度了大批民众一大早就赶到城南十里亭,去热烈欢迎这支仅仅在昨天还被他蔑称为‘叫化军’的‘在中原战场屡建奇功的英雄部队’。再次显示出了未经战火催残的云南各县,相对于深为敌我拉锯所苦的战区省份而言的富庶。 上万民众的夹道欢迎,无疑是感人的,事实上,光是那些剃着齐耳短发的喊着整齐的口号‘女洋学生’的存在,就足以让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的新二十七军的官兵们抖擞起精神,努力做出威武雄壮样子了。 部队在向县城大踏步的开进,而程家骥与夏维民这对有年头未见面的郎舅,却在不冷不热的打发走了满面堆笑、颂词如潮的一众县府官员后,就带着少数几个卫兵,轻车简从的离开了大队。 稍后,离大道里许远的一处很清静的乡村茶寮,就因两位中将的联袂而至,迎来了它开张以来的最光辉的时刻。 两人一落座坐,因眉头紧皱、面无表情,而显得很有些意气消沉的夏维民便谓然长叹道:“浩然,我已决定准备过些日子就向军委会递辞呈。” 尽管早就料到,神色怅然的夏维民会迫不及待的召自己单独密谈,所谈之事绝不会小。 可乍一听到正当盛年的夏维民竟要激流勇退,程家骥不仅刹时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嘴也笨了起来,只唤了一声姐夫,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说心里话,对于这位给了自己诸多扶持的大姐夫,程家骥一直是铭感五内的,可以说没有夏维民就没有今天的程家骥,也就不会有每每以其实打实的战绩让国人扬眉吐气的新二十军了。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程家骥,迫切需要在政治上圆滑老练的夏维民的指点。毕竟在当下的中国,一个军人地位的愈高,麾下的部队愈多,其与政治的交集也就会愈加的频繁,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其实解甲归田这个念头,在去年从中条山里突出来后就有了。”夏维民的心里显然极不平静,他用梦噩般的语气说道:“南征北讨二十几年,胜仗败仗顺风仗苦仗什么仗我没打过?可却从没象那中条山一战那样败得这么彻底,输得这么窝囊!三个师十几个团啊!又有着完善的防御体系可凭,可一开战,就被鬼子一个联队外加三、四百空降兵,给冲了个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可以向日本人反扑了。可结果你猜怎么着,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周围几个军的防线就被人家打开了好几个口子,成群炮弹从侧后方砸到正向日军所占据的山头冲锋的部队头上,十分钟内生生毁了我两个主力团!接着就是打一路,逃一路。那个狼狈劲现在说起来我都脸红,辎重、军官眷属、伤员全扔了。听后来从山里逃出来的人说,满山遍野都是被日本人钉死在树上的官兵,女眷就……。”夏维民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调、掩面而泣。 “姐夫,用不着这样。打仗嘛,胜胜败败是常事。日本鬼子在中国所做的孽,桩桩件件咱都给他们记着帐了,时候一到就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他们。我坚信离中国军队的军靴踩上日本本土的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到时我跟姐夫各领一军驰骋于九州、四国,饮马于富土山下,方才不负男儿生平志,不堕华夏烈烈威!”听得虎目圆瞪、咬牙切齿的程家骥诚挚激昂的劝慰着夏维民。 “好一个男儿生平志,好一个华夏烈烈威!说得好!浩然,我虽不敢称如曾文正公那样巨眼识人,可对品评人物却也颇有心得。唯独对你是完完全全看走了眼。可眼走的也不算冤枉,这世上又有那个人能想得到四、五年前的那个横行南安,人人侧目的纨绔,今日会有这样的豪情壮志!尤其难得的是,你还拥有这个诺言的能力和机会!”胸中的热血虽已沸腾,可去意甚坚的夏维民却没有丝毫想要更改初衷的意思:“浩然,你不用再劝了,我对临阵指挥已深感力不从心。与其尸位素餐误国、误军,还不如回到浙南去做点实事,也好跟你姐姐好好所剩下的日子过完。只是这新二十七军怕是要拖累你了!” “姐夫说哪里话,要是送我一个齐装满员的军还叫拖累,这世上想被你拖累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心知已无可挽回的程家骥努力冲谈着现场沉重如山的气氛。 “浩然,你跟你姐夫我耍心眼还嫩着了。是不是拖累,我心中有数。”夏维民指着大道正在滚滚向南的军旅晒然道:“三万人看着是不少,可这里面有七成都是这一年来才补的新兵,连个象样的阵仗也没见过。再加上部队里积弊已深,幕气沉沉,战力每况愈下。就连那几个早年还能打点硬仗的师、团长们也是拼命在捞钱,都忙着给自己经营后路呢,心老早就不在战场上了。若是我处在你这个位置,这种连扰民都没底气的圾垃部队,送给我,我都不要!你如今好歹也是员威名赫赫的名将了,别给你说想不到此节?我就怕你正为这个彻夜难眠呢! 被‘老奸巨猾’的夏维民连消带打,把肚子那点小心思点了个通透的程家骥,一边很不好意思的‘傻’笑着;一边在心里纳闷夏维民心萌退意该只是一年来的事情,可新二十七军里种种弊端却都是多年痼疾,他既洞若观火先前为何不下大力气整顿一番了? 觉察到程家骥眼中所流露出疑惑的夏维民接着说道“浩然!你是不知道。河南那疙瘩,说是说,还是中国人的地盘。可日军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嚣张得很。最可恶的那是帮数典忘祖、认贼做父的混帐东西,天天带着汪精卫发的‘委任状’和成箱的金条往你眼皮子底下钻,你还抓不到他。这年头‘心眼活泛’的人可是愈来愈多了。别的不说,单是我手下这十几个师、团部队长里,就至少五、六个与南京那边的旧交识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的。我光拉着、哄着、吓着不让他们把队伍拖过去,都忙不来了,哪里还敢去刺激他们!”夏维民今天说得这些话,虽是他的肺腑之言,可却也是一家之言。既是一家之言,又难免会主观臆断的之处。客观来说,要是他这个一军之长能立身以正,下面的人哪里又会糜烂到这个地步!当然,在抗日这个大是大非上,夏维民还是能心如磐石、毫不动摇的。 “姐夫,你要回家去,我不敢拦着。可你总得再扶我一把吧!”寻思这‘家常’闹得差不了,程家骥终于摊牌了。 “这个你放心,等局势进一步稳下来,部队就整编。我来给你给坐镇,有敢出头闹事的就杀他一批,要是不成,就找些由头把那些个心存不服的,与南京方面关系暧昧的,再杀他一批。这两大轮杀下来,应该没有几个人敢对你的命令阳奉阴违了。要是部队的战斗力还上不去,等我走后,你干脆把部队里的所有无法改造过来的老兵编成一、两个团,找机会打光拉到!分出来的这两万多人,你只需再辛苦上几个月给他们好好回回炉,应该问题不是很大了。可这些人究竟能成什么样子,那还得看你自个的本事!”到底是纵横半生,称雄一时的军头、不倒翁,慈不掌兵这句话在夏维民身上体现得是如此的明显,那一连三个杀字和最后那手借刀杀人,让程家骥立时毛骨悚然:‘这个大姐夫的心肠,可比我要狠得多了!’ 在与夏维民敲定了整编新二十七军的大政方针后,老是掂记着新二十军主力的安危的程家骥,只陪着夏维民慢慢吞吞的走了两天,便匆忙赶回了腊戍。并于到达腊戍当天乘飞虎队的飞机直飞印度伊德岗。 其实,程家骥大可不必心怀惴惴的。在同古会战期间曾集中兵力向东突击未果的中原规一不是傻瓜。从获知进犯缅中的日军遭到空前惨败的那一刻,他就已意识到了,除非能有援军源源从海上涌来,否则等待印度土地上的日军的下场,就能是在即将把作战重点西移的中国远征军和英军的夹击下全军覆灭。 吉大港要求增兵的电报,很快就给又被战线过长,兵力不足这个日本人的‘老大难’问题,所困扰的东京大本营给驳了回来。 好在急于收缩兵力的东京大本营还同古做出了让印度方面军所属部队做好全体撤离的准备的指示。 于是乎,从七月二十四日下午起,已集结于吉大港近郊与城区的五万多日军就在前一天到达的战舰、航母的掩护下。陆续登上了当日中午才赶到的一艘艘运输船。 这次过程中终始伴随着中英两军对吉大港的全力攻击和疯狂炮击的大撤退,持续了整整五天,最终只有四万三千六百九十一名日军撤出了印度。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八章凯旋(三) !#10186256 从吉大港仓皇撤出的四万日军残兵,并没有被直接运回泰国,而是分成若干批在菲律宾、荷(兰)属印尼等等一一上岸休整。日方的这一举措,在进一步的巩固了日本人在些新占地区的殖民统治的同时,也在向中方释放了一个信号,至少在近期内日军是无意(实际上也已无力。)举行第三次缅甸战役了!对此,中方立时做出了回应。在重庆军委会的直接指令下,刚行至中缅边境线附近的第二军星夜回驻腾冲,已入缅的新二十七军‘安家’于腊戍城中。 东京大本营在确认上述消息的真实性后,也来了投桃报李,朝泰缅边境运动的几个日军混成旅团纷纷转入了原地待命的状态。 至此,意在收缩战线,调整总体战略部置的日本人和自忖无法承受过半的精锐部队,长期游离国内战场之外,所带来种种恶果的中国人,皆急于给泰缅战场降温的心态暴露无遗。 于是乎,一场心宣不照,却又锱珠必较的战时大撤军,便施施然的拉开了帏幕。到十月初为止,日军在泰国的驻军不但减至一个师团又一个混成旅,其兵力部署也从咄咄逼人的攻势,转为了相对平和的守势。相应的,在期间中国远征军辖下部队的成分,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支支威名远播的雄兵劲旅满载着‘扬国于域外’的美誉被调回国内,一个个才由云南、贵州、四川等大后方省份的保安团队升格而来的二线师,高唱着军歌意气昂扬的开到了缅甸。以致于,此际名下尚有十五个师的番号的罗上将私下里跟程家骥抱怨,他都成了‘保安团’的司令长官了。 对于罗上将语言中难以掩饰的失落,程家骥也只有以苦笑报之。四十八集团军现有八个师中,已有五个早在九月间就撤到了云南大理,就是从印度换防换回来的新二十军主力呆在缅甸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了。他已收到了风声,前来顶替新二十军的两个新编师已经从贵阳出发了。 十一月十二日,着令四十八集团军尚滞留在缅的部队归国的命令的终于到了。同日,程家骥奉命交卸了 远征军参谋的职责,带着他那个虽已成立了三个月,可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草台班子’的集团军司令部,随大队人马一道凯旋。 二十九日,程家骥率部回到了阔别许久的祖国。一过了界碑,将士们纷纷捧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背在背上的一个个骨灰盒,平平稳稳的放在祖国的大地上。 “大头!疤子!你们睁睁眼啊!回国了,回咱中国人自己的地界了。我答应过你们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做孤魂野鬼的!将来我还要带你们回村去。我把你们的‘家’安在村口那颗大柳村下。等把鬼子赶出了中国,哥哥我就在树边上盖两间瓦房,一辈子守着你们……!”一个挂着上士军阶的老兵率先俯下身去,用他哪带有浓重的许昌口音的河南话,泣不成声的告慰着战友的英灵。从他的哭诉中,人们可以知道他与大头、疤子二人,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同村好友,后来又一起在参加了当时驻扎在许昌的独立一百师,从军以来彼此间在战场上相互照应,更是情胜手足。可曼德勒郊外那一场大战下来,三兄弟就折了两个。雁行忽折翼,形单伤影只,安能不痛彻心肺! 算上几支前身部队新二十军打过的苦仗、死仗极多,比缅甸、印度诸役惨烈悲壮的实不在少数,可若单以半年内阵亡官兵人数之多而论,却没有能与之比肩了。真要说起来,站在这里的官兵们,哪个身边又没有多年来甘苦与共、生死相从的袍泽兄弟把命扔在国门之外的?! 这个头一开,全军上下无不悲戚丛生,情难自已!一时间,哭声大作,声震九霄! 两行泪水无声的从程家骥的脸上滑光,强行抑制着,才没嚎啕大哭的他以平生最高吭的嗓声喝道:“全军都有了!听我的口令!跪下!” “卟咚!”几万双宁折不弯的男儿膝着地! “向所有先走一步的兄弟们,三叩首!” “一叩首!”一颗颗高傲自信的头胪重重的砸在了南国的红土地上。 “再叩首!” ”三叩首!” “全体起立!” “举枪!” “预备!放!” 密集枪声顿时响成一片,现场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或许这一缕缕从枪口处冒出的淡谈蓝烟,才是千万殉国的兄弟们最喜欢闻的味道吧!毕竟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都是炎黄子孙中的勇士……! 一周后,已进驻大理城内的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卑职暂编一一六师师长王济民,特来进谒副总座!今晨副总座抵达时,卑职所部正进行攻防演习,没能远迎,有失部属的本份,还请副总座恕罪!”说话这位二十五六岁,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军礼,英俊挺拔的身姿,坚毅沉着的脸庞,恭敬而不失妗持的语气,无不显示着站在程家骥面前的是一位锐气十足,却有颇有城府的青年将领, 可他愈是优秀,却只会让程家骥对这位多半肩负监视他本人和整个四十八集团军的任务的‘皇亲国戚’的戒意,更加重上几分。。 “敬陶啊!这几个月来回奔波的,部队的情况还好嘛?对云南的气候还习惯吧?”程家骥看似亲热的应酬道。 “多谢副总座关心,部队一切都好。这是职部的人员装备编制详表,请副总座审阅。”王济民中规中矩的应对着。 早通过上层渠道把仅辖三个步兵团,人数不过七千出头,可重武器的配备却比之五十八师,那种王牌部队也只是稍逊半逊的暂一一六师的家底,查了个一清二楚的程家骥,接过那份用蝇头小楷所抄的表格后,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便稍嫌急切的话入正题了:“敬陶,有人认为我集团军初建,各部队的素质参次不齐,军纪也宽有严,非得下大力气整编一下不可。你以为如何了。” 话一入耳,王济民就敢百分一百的肯定,这个‘有人’不是别人,只会是程家骥自己。说军纪、说部队的素质王济民都不慌。他的部队供给素来优厚,官兵们要是伙食有保障,又不欠饷,扰民的事情就多不哪里去。至于暂一一六师的战斗力他也还有相当的自信的,别看这支部队名义上是一年前才由宁波地区的保安团、民团凑进来的,可自从在四川补了入从别的部队抽来的近两千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后,有多能打虽不敢叫嘴,可在中央军系里混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评语,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关键是程家骥说的是整编,那事情可就大了,整编可不整顿,那是可以把部队打散重编的。尽管王济民内心并不相信程家骥胆子会大到想把暂一一六师这支最高当局的家乡子弟兵给一口吃掉的地步,可心怀惴惴却是难免的。说到底,暂一一六师就是再有背景,放在在其它各师不是与程家骥‘沾亲带故’,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四十八集团军里,终究是人单势孤。要是程家骥往他王济民怀里硬推过个把团的,那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他心间还有一个疑惑,一个集团军的整编可不是小事,莫说程家骥想自把自为了,就是堂堂战区司令长官都决定不了,那是非得要军委会批准的,可自己怎么半点都没有听到风声。这不正常啊? 好在程家骥马上就揭开了底牌,否则摸头不是脑的王济民还真得再苦思冥想下去。 “这次整编只以军和直属师为单位,只这个范围内小小的调整一下,属于我集团军内部事务,事后向军委会报个备就行了。不过,要是到时有个变故,还是要仰仗敬陶的部队弹压一下的。你哪里内部单纯,又与集团军各部没有什么牵扯,我是信得过的!”程家骥的这句话,已在半暗示、半明言的告诉王济民,此次整编只是对着新二十七军去的,与你部无关,可要想袖手旁观却是不成的。 程家骥说完后,目光炯炯的逼视着王济民就等着他表态了。 心思敏捷王济民立刻恍然大悟。手握四个嫡系师的程家骥是绝不会缺少弹压部队,只是想借用中央的旗号办事。明白了这一点后他想都没想就很干脆的回答道:“卑职愿为副总座效犬马之劳!” 王济民的之所以会这样爽快,其实也好理解,抛开他在出川曾受到最高当局的叮瞩,一定要千方百计的与程家骥搞好关系,并要设法融入新二十军的将领群这一节不说。在王济民眼中象新二十七军这种既不能打仗,‘中央’又无法完全控制的‘包袱部队’,无疑是属于‘死不足惜’那一类。至于程家骥会因此彻底掌控新二十七军,王济民倒是无所谓,没有了地盘,他程家骥的兵再多能强得过当年拥兵三十万,称雄一时的少帅去嘛!更何况今时今日,早不是当年了,‘中央’有抗战大旗在手,程家骥真要逆时而动,新二十军内部那些热血沸腾的少壮军官们,都不会答应 “不敢当!不敢当!敬陶,你这话说过头了啊!我只比你大了一岁多,大家今后兄弟相称就行了?”被竭力做一般部属状的王济民吓了一大跳的程家骥忙连声告免道。他心里想:‘你跟最高当局是亲戚,你都给我当‘犬马’了,那最高当局成什么了。传出去还得了,我还活不活了!这不‘政治陷害’嘛!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八章凯旋(四) !#10186493 十二月十九日。 夏维民亲自主持的新二十七军整编会议开着开着就开成了摊牌会。 当军参谋长阚文沣当众宣读了集总下发的整编方案后,除了对形势有着清醒的认识的常靖和他手下两个团长及向来唯夏维民之命是从的军部直属的补充团、新兵团团长表示服从集总的命令外,与会的大多数的师、团长们皆以无声的沉默相对抗。让人难堪的长时间冷场,逼得原本无意这么快与部属们公然冲突的夏维民,只好提前跳到了台前。 “拙夫,你跟着我的年头最长,你先说说。”随着夏维民的强行点将,新一六六师师长江千才被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夏维民选择江千才自是有其原因的。一来,江千才从北伐时期起,就一直是夏维民左右手,更是新二十七军里仅有的两名中将之一,现在又执掌着该军基本部队前身为暂六十六师的新一六六师。这支饱经苍桑的队伍里可谓是举足轻重。二来,在夏维民想来,以江千才偏软的个性,即便是心里反对,当面也是不敢与他顶撞的,被压服的可能性极大。 出乎夏维民的预料的是,窝囊了半辈子的江千才这回却突然来了脾气。 “军座!我是跟了你大半辈子了!这几十年来出生入死,你说打哪个,我就打哪个,我江千才就没说过半句二话。可今天……,我心寒啊!”一向对夏维民俯手贴耳的江千才都这样说了,下面那些早就心怀不满,却生怕当了出头鸟的,那里还按捺得住,纷纷闹将了起来。 “你们也太放肆了吧!现在军座不过是要把你们手下的营、连长换一换、调一调,又不是要动你们,至于一个个乌眼鸡似的嘛!再说这也集总的意思!”阚文沣连忙喝咤道。做为一个只能依附于主官的幕僚长,他倒是对夏维民始终是忠心耿耿的。 “老阚,你说的这就是外行话了。我们这些当部队长能一呼百诺,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听话的营、连长们嘛!军座把他们都换了,不是在赶绝我们这一班跟着军座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又是什么!”早年从张宗昌手下投过来的新二一九师师长马崇山说话可没有江千才那么客气:“集总?集总算个球!程家骥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不过就是运气好,捡到了几场胜仗,成了******名将。没有军座撑着,他敢打咱爷们的主意!” 两个师长的先后表态,使得场面彻底失控了!团长们的话说是愈来愈出圈了。 此时,夏维民才意识到他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他不仅低估了手下这些把部队看成是自己的生财工具、私人武力的师、团长们‘反抗压迫’的决心!还高估了自己在这些人当中的威信。这一高一低下来,便造成了现在这个想不流血都不可能的局面。 “你们想要闹就闹吧!可看在彼此的情份上,我只再多一句嘴,你们既然选了这一条路,就不要后悔!”一个个亲信、心腹的背叛,在让夏维民倍感疲惫的同时,也泯灭了他心中的那最后一丝侥幸。在提出了最后的忠告后,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此时还追随他的脚步的只有阚文沣、常靖及五个团长(另一位是新一六六师的一个团长)而已,算起这几个人所掌控的部队的实际战力来看,更是只有全军的三分一略强! 夏维民的掉头就走,把留在会议室里这些刚才还叽叽喳喳,甚至是骂骂咧咧的军官们,给统统震住了。他们好歹也跟着这位军座这么多年了,对于其言语行动间绝决的意味还是体会得到的。 别看这帮人嘴上叫唤得凶,仿佛底气十足似的,可那都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以往每当夏维民想要给部队动‘手术’时,他们就是这样软磨硬抗过来的。当然,那会儿的火药味跟今天这场面没法比,可夏维民的手下得也从没这么狠不是。 可当真撕破脸了,他们又心怀惴惴了起来。谁都不是傻子,就算抛开夏维民这支队伍的下层官兵中还有着极高的威望这一条不提,也不论自己是不是在抗命不遵,光是他们口中那个‘小毛孩子’的实力,也根本不是在座这些人家底拼凑起来就能与之抗衡的。毕竟两个军的人数装备战斗力都相差太远,起码他们就没有那种能‘捡’到日本人个把旅团、若干个联队的本事! 这人要是一六神无主,就会给自己找个主心骨,即使找不到,也会给自己造上一个。于是乎,适才表现得最坚决的马崇山就成了这么一个根救命稻草。至于地位最高的江千才,虽没跟着夏维民离开,可看他老僧入定、听天由命的表情,大伙也就不指望他了。 ‘都指着我呢,可我指着谁去!’尽管心里也是在叫苦不迭,可有一点马崇山是明白的,就是这个时候说什么自己不软。否则,这一群夏维民积威下过了十几、二十年的小军头们,就马上会重新倒过去!真要哪样的话,他这个‘首恶分子’的下场之悲惨,是不言而喻的。 “咱们这些人手上约摸两个整师的力量,只要心齐,就不会没办法!”骑虎难下的马崇山全速开动着他的‘经济头脑’,努力的谋划着:“他们不是说要调换营、连长嘛?那就让那些营、连长们去鼓动士兵,搞个集体武装请愿,请求集总收回成命。要知道,这里可是云南,是滇军的地盘,又是边陲省份,国际观瞻所在,出了大乱子,‘中央’都盖不住。我就不信,那两郎舅敢激起大规模的兵变!” 被马崇山说得信心倍增的众人一边大加附和,一连又提出了许多诸如要设法联络昆明的中外记者们来为‘抗日有功将士’主持‘公道’;要多派些人在大理城中散布乱兵将要洗城的流言,以恐吓地方,扩大影响之类的好主意。 应该承认马崇山这个看似可以避免被对方找到武力镇压的借口,又能给程家骥、夏维民施加沉重压力的点子,出得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若真按这个想法实施,还真就可能达到他们所追求的‘一如往昔’的目的。 只可惜,直接负责强制执行这次整编的已正式升任四十八集团军参谋长钱绅会给他们从容施展的机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而且这个否定还来得那样的快若迅雷!那样的急如闪电! 就在参与了这次密谋的军官们匆匆赶回各自的部队的途中时,他们的亲信当中就都有一、两人被集团军军法处‘请’去了,而军法官们‘请’人的理由只有一个,这几个人在河南时涉嫌向沦陷区走私违资物资。 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新二十七年在河南前线驻扎经年,莫说重兵在握、独霸一方的师、团长们了,就是下面的连、排长们都没少给‘物资流通’开方便之门。找这个由头,那还不是想整谁就整谁,想杀就杀谁!还没等芸芸众生从极度震惊中反应过来,夏维民又给他的部下们送来了一份‘大礼’。 就在整编会议宣告失败的当天晚上,在这个问题屁股也不干净的夏维民,以个人名义向重庆军委会发一份请辞电报,在这份电报上夏维民很干脆向军委会、向国人忏悔了他自己因治军无方、立身不正,最终受部属所累,所犯下的‘走私资敌’的罪行! 风雨骤急!一时间,作贼心虚者人人自危。 直接指向自已的‘查私风暴’。也迫使马崇山和他的盟友们不得不在考虑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了。 次日清晨,已进入完全战时状态的新二十军军部。 “老钱!你搞得也忒麻烦了。照我说就在新二十七军部里把这些个不长眼,都给扣起来,再把他们的部队都看死按住,不什么事都结了!”奉命统一调度包括暂一一六师在内的三个师的部队给钱绅提供武力支持的文颂远对钱绅此次的行事手法,颇有些不以为然。 即便冷峻孤高如钱绅者,拿这位总是有意无意的做大大咧咧状的文代军长也是全无办法。他苦笑着解释道:“文夫,我们不光是要搞掉几个闹事的,还要通这次的事件彻底掌握整个新二十七军。你想想,他们不闹出点象样的事来,集总有什么理由把整整三万人全面打乱重编!” “老钱,你这可是在玩火!有把握吗?” “八成吧!”自负算无遗策的钱绅的字典里,可是很少出现这种不确定的字眼的。八成的胜算要是在战场上那自是绰绰有余,可说到底,眼前所发生的只是一场建筑在绝对实力优势下的内部清洗,有两成失败机率,就已经够可以的了。 文颂远没追问下去,毕竟,一场不能太大,搞大了不仅会伤了新二十七军的元气,还也会加重程家骥在收拾残局时所要付的责任。可也不能太小,太小就达不目的。简直要求‘量身定做’的兵变,可不是那么好‘导演’的。 好在,马崇山他们在大体上还是‘配合’的。还没到中午,轰动一时的大理兵变就爆发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九章归来、归来兮 在始终贯穿整个抗日战争期间的形形色色、层出不穷的兵变、倒戈事件当中,发生一九四二年底的大后方的大理兵变,算是颇值得玩味的一个特例。这个特例就特在这场规模相当大的兵变,不但持续时间极短,且基本上没有波及到地方。这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正是因为这样。从事件的始未公诸于时众起,昆明、重庆的许多报纸都发表过,旨在揭露这次兵变是程家骥与其亲信所精心策划的有预谋内部清洗的分析文章。以致于多年后,还有记者当面质问程家骥,大理兵变的真相如何?在兵变里死难的五十三名官兵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 逼问真相,程家骥可以用无可奉告来塞搪,可却第二个问题却让他每每想起,心中便隐隐作痛! 其实程家骥大可不必如此耿耿于怀的,说到底,那场兵变的发动者们才是罪魁祸首。 素有夏维民的大管家之称的新二十七军参谋长的阚文沣的遇刺,被公认为是大理兵变的导火索。这是因为正是在刺杀阚文沣以把水搅混的企图的落空后,狗急跳墙的白崇山等人才决定以纵兵大掠这一手,来扭转对他们愈来愈不利局面的。 而种种证据证表明,直到兵变发生前的最一刻,并不完全赞同钱绅的预想的程家骥,还是给白崇山一伙留了一条路走的。刺阚案发生后的第一时间,程家骥与夏维民就在电话中向那些可能会参与兵变的师、团长一一保证,只要停止对集总的对抗,就可以让他们本人体面的离开部队。 可惜的是,此举被视为一众作贼心虚者看成了是程家骥的缓兵之计,是对方力量还未能调动周详的表现,反而加快了兵变组织实施的进程。 上午十一时一十三分,新二一九师某团的五百多名官兵在营、连长们的煽动下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离开了营房,拉到了大理兵变的序幕。 混乱象瘟疫一样在新二十七军的军营里迅速散播开来。 不得不承认,白崇山等人在部队里的能量还是相当大的,只半个多小时,卷入兵变漩窝的官兵总人数就达到四千以上。 十二时整,早已潜伏于这些有‘不稳’迹象的部队驻地附近的镇压部队全线出动,在尚未离开军营的部队统统控制了起来的同时,其一部也随即与擅离营地,肆意扰民的兵变官兵发生冲突。 密集成片的枪声几乎同时在几处‘战场’响起。更让兵变官兵们所意想不到的是,镇压部队在劝阻无果后,竟然一上来就用上了坦克突击这种极端手段。 面对一辆辆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战车,莫说是那些从军未久的四川兵了,就是来自浙江、河南的老兵油子们都在腿子转筋。 其实,战车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护着步兵一步步的向兵变部队逼过来。可战车开不开炮,对于兵变官兵们来说,并是那么重要。关键是由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中,所揭示出来的上峰的决心。不会再有低声下气的宣慰了,也没有把他们视为是一般的乱兵,而是当成做叛军在处理。乱军;叛军;虽只一字之差,表面上看上去意思也相近,可这性质却是大不一样。前者是属于‘受蒙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下死手,而后者那可就是要格杀匆论的了。 严重的后果,让那些或是纯为替长官抱不平,或抱着借机发发洋财而参与这场兵变官兵们,悚然了,畏缩了,拿着枪的手也纷纷在颤抖。就连那些喝得最凶的军官们,都兔子般的向后急窜而去,抵抗的勇气是没有了,但小命还是要顾的。 于是乎,冲锋、溃逃、包围、缴械,这一幕幕就在大理城四郊重复上演着。 至下午一时许,兵变就被大致平息了。 在控制了局面后,钱绅立刻代表集总宣布,为了整肃军纪,更为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对新二十七军实施全面打散重编,折解范围一直深入到班。 两天后,闻知事败后,虽一度潜逃,却很快就被抓回后马崇山等九名将校军官被押赴重庆,以他们身上所背的煽动、策划兵变的罪名来看,就算不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一个终生监禁却是怎么也跑不的。 一周后,以江千才为首的一大批涉案不深的军官被强行遣散回乡。至于为数众多的底层官兵,则没有被一人追究责任。 四三年无旦,军委会对夏维民的处分也下来了,准予引咎辞职。只是准辞,而不是通常的撤职查办,也就意味着由夏维民自行掀起的这场所谓的‘查私风暴’,可以到此为止了。当然,能有这个结果,程家骥可是托了不少人,破了许多财的。 消息传开,遂军心大安! 一月六日,大理城外十里亭。 “浩然,你让我扶你一把。我是全力以赴的扶了,可这也是最后一把了。今后何从何从,究竟是龙还是蛇,那得就看自己的了。”夏维民意重心长的叮瞩,让长期以来似乎总是在从对方身上索取的程家骥好生惭愧,可真想要说什么感恩的话,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再说,自己欠这位姐夫的实在是太多了,又岂是一个谢字就能表达得了的!可不说些什么却显然是不合适,结果程家骥面红耳赤的憋了半天,却只从嘴里嘣出了个:‘姐夫保重’。这四个字一出口,他的脸却是更红了。 程家骥这一动情,城府虽深,可对程家骥却一直也是真心受护的夏维民,也被引得心怀戚戚! “浩然你也不用这个样子!你我是一家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再说,将来我这个平头百姓要是有个缓急,惹个是非,还是要借你这个抗日名将的阴凉的哟!”夏维民在说这句话时,好一阵百感交集,当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换了几年前,自己那里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会说出要沾这个当年怎么看也不成材的小舅子光的话。 两人正唏嘘间,一骑快马驰到了十里亭边上,马上骑士急勒缰绳,跳下马来,连马都没栓就径直闹入亭中,举止间好不急切。 “三宝!是新二十七军又出事了!”程家骥紧张兮兮的对闯起亭来的马三宝问道。这些天随着整训的深入新二十七军的部分老兵们可是又有些不安份。当然,对上次兵变所受到的打击心有余悸的这些人,已不敢公然对抗,可桌面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不断,让人轻不得,重不得的好不棘手。 “大姑爷,六少爷。”满面惶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马三宝的称呼,让亭中的二人立刻意识到怕是南安程府出了什么事了。 “你们走后,大小姐拍来电报,说老夫人病危,想把家里人都叫回去,见上最后一面!”马三宝哽咽着喊道。 几年下来,虽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已产生了很强认同感,却总不能完全融入的程家骥(楚原),只觉得一种古怪迷离得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下一秒钟,一个程家骥多年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在回避的问题,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然人家的身体、老婆都占了,也这个家族关怀了这么多年,对人家的父母,我凭什么不该尽人子之责!可我的父母了?谁又会去为他(她)……’封闭已久的感情闸门一旦打开,会涌出来些什么,可就全不由得程家骥的理智做主了。 “浩然!浩然!”发现程家骥愣在那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却光是一个劲的流泪的夏维民连声唤道,可不管他再是扯破了嗓子,已是神游物外的程家骥就没有丝毫回应! “啪!”情急之下,夏维民只好狠狠的煽了程家骥一巴掌,方才把他魂魄给拉回了现实当中。 “姐夫,三宝,咱们一起回家!”抵不过一个盼儿归心切的母亲最后的呐喊的程家骥,用一种充斥着泰山不能移的坚决的语气字字锵铿的说道。 回家话好说,可真要做起来就难了!以程家骥今日的身份、地位、权力,想要告个假,何其难也。这么说吧!若是按正常的手续一路走下去,莫说是最后一面了,就是程老夫人七七他都赶不上。 迫于无奈,程家骥把意为‘母病危、急招归。’的电报直接拍到了最高当局的案头。 好在,最高当局素来对孝道二字看得极重,又有心借些进一步拢络程家骥这员战术实践与战略预见皆优的优秀青年将领,大笔一挥,不但准了一个月的假,还特别让飞虎队派出飞机接送程家骥一家人来回一趟福建,专机接送这在当时可谓是天大的‘恩宠’,就算是在中央军系里,能享受到的也不过陈部长等等寥寥几人而已! ###第五十九章归来、归来兮(二) !#10187004 程家骥在将日常军务、整训事宜托付给钱绅后,携死缠烂打一定要跟来的文颂远、洪胜二人及少数随从人员离开了大理。不相干的人是跟上来了一大堆,倒是正主儿之一的夏维民因临要动身前新二十七军又出了点乱子,而最终未能与程家骥同行。 程家骥等人先赴昆明,从那里与从重庆赶来的各人的家眷会合,再一道乘坐飞虎队的一架中型运输机飞往桂林。专机在桂林加油后,再飞向别名燕城的福建省的战时省会,永安。 被誉为东南抗战文化中心的永安,在当时可是大大的有名。从一九三八年五月起,福建省府及其下属的各个机关就迁到了这座位于福建中部山区,面积仅为三平方公里小县城里,且在此地咬牙坚持到了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或许是由于地处抗日最前沿的缘故,这里的政治空气还是比较开明的。这一点从整个抗战期间,永安城内先后存在过上百家报刊杂志社、三十九家出版社、四家新闻通讯社、十五家书刊发行机构、十九家印刷厂,便可知其一斑。 专机在永安机场一降落,早恭候多时的福建省府秘书长就带着一群官员迎了上来。程家骥虽婉拒了省府所设下的接风宴,却接受了给他派一个加强连的卫兵的一番好意。说到底,日军对闽南重镇泉州一直是虎视眈眈,而南安与泉州之间又是朝发夕至,还是小心些为妙。 就这样,程家骥等人便在几大卡车的卫兵的保护下,直接从机场出发,在穿城而过后,一路经漳平、过安溪,遂进入南安县境。 一到南安县城的边上,车都停了下来,一众阔别家乡多年的游子纷纷下车。对着生养哺育他(她)们的地方,对着不远处那笼罩在淡淡的金色晨曦中的家的所在,凝视着、欢呼着,不知不觉间泪水就滑过了他(她)脸庞! 这其中又尤以文颂远、洪胜的情绪最为激动,若不是生怕会引起骚乱的程家骥硬拦着,他们都忍不住要用军人所独有的礼节鸣枪致敬,来表达自己对家乡的深切眷念了。就连对于南安的感觉很有些错综复杂的程家骥,也被这场面深深的感染了。他当然能理解文、洪二人此时此刻的心境,身为战争时期的军人,不管职务高低,谁也不可能摆脱死亡的阴影,谁又敢保证这不是他们一生中与故土乡人最后一次相逢了! “你们就在城外驻扎,给养我会让人送来的。”回过神来的文颂远对着指挥那个加强连的一个少校军官郑重的叮嘱。,即便张扬如文颂远者也知道,把成队的兵的开进城去,既是一种让人不耻的炫耀,更是对父老乡亲们的不敬不恭。都混上将军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他那还当着民团团总的老子,给好好‘收拾’一顿,那也太不值当了! 出于同样的原因,一行人也没再上车,而是以一种类似于朝圣的心情,亦步亦趋的向城门处走去。 让程家骥既陌生,又熟悉的南安程宅。 看着笑逐颜开的抱着快四岁的程宝儿,健步如飞的在宽敞的大厅里来回踱步的程母,此时才明白新二十七军那个乱子为什么出得那么及时的程家骥只想大哭一场!光是为了让他回家一趟,就把阵仗搞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一些不是! 程家骥是觉得夸张,可程家二老却不这么想,对于他们来说,这世上本有没有什么比能见到从未谋面的孙子和常年吊在战场上的儿子更重要的事情了。更何况,他们早从程大小姐那里知道了程家骥此际正处于一个相对清闲的空档期了呢! 两老是可以不管不顾,程家骥却不能、也不敢不对最高当局的有个交待,要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不想办法摘清楚,真要应景发作起来,一个‘存心欺瞒’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于是乎,在到家的当天上午,深知最高当局外宽内严的个性的程家骥,就急匆匆的给侍从室发去了请罪的电报。说不上是出于对程家骥的耿直的奖赏,还是体谅老人盼儿心切的心情吧!总之最高当局不但没有半分要追究的意思,也没有催促程家骥立即回任,只是轻描淡写的批了一个‘年后速归’。这就意味着就算这个年后是按军队破五就出操的惯例来算,程家骥也可以在家中呆到初六才起程回部队。 现在,程家骥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在家过年了。当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与家人过个团圆年外,他还准备做许多事情,毕竟缅甸战事前前后后牵扯了他大量的精力时间,对海外那一大摊‘生意’的控制和与某些关键人物的联系也就未免会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整理顺一下。尤其是今后与美国人打交道的机会会与日俱增,是到跟司徒老谈些实质问题的时候了! 这边程家骥还没有着手去布置,那边家事便找上门来了。 奢华而又不失温馨的晚宴后,程家骥被程父单独叫到了书房。 “小六!你先前来的书信我跟两位哥哥都详细琢磨过了,他们都认为重庆水太深,澳门又庙太小,都不是我程家安身立命之地,相较之下还是继续留在南安为上。我虽不出门可这天下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以日本国力、军力支持时下的局面已经到极限了,就是在福建也看不出他们还有大规模进攻的迹象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年近七旬的程父以其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充分显示了他的老而弥坚。 在程家骥的脑海中,早年曾中过秀才,后又一力重振家业的程父程文轩,无疑是属于那种具有半儒半商的特质的典型旧式成功商人。这一类人通常很看重商场上的信誉、人情,且善经营,能聚财,但在其年纪稍大后,又往往会把经商得到的钱财毫不吝啬花在购买土地、置办产业上,从而成为某地最大的地主财东。也就让程家骥产生一个错觉,那就是程父的眼界应当是短浅的,可这一接触,方才所料有误。这哪里是个土财主,就是当个省参议员都够格了。只是跟当时的大多有识之士一样,过高的估计了形势! “爹!……”‘心里有鬼’的程家骥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做答才好了。他总不能直接说按历史所载四月间,日本人就会攻陷泉州,南安也会随即会成为敌后往来的拉锯区,到时会变得十室九空,故而不得不防吧! 程文轩一边瞅着这个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出息,却隐隐已为名将的老来子,心里也是走马灯似的转着念头。他也不是一根筋的老古板,自是能想到以程家骥这些年能在外面一刀一枪的挣下偌大的名声‘家业’的能耐,会屡次劝他把家暂时搬出南安决非无因,可故土难离的情感,全家小辈的极力反对,又让他倍感犹豫。 “日本人是不是会打到南安来,现在还说不准,可不管怎么说先回避一下总没坏处,这样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拉下了‘什么’!”程家骥语带双关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程文轩满意:“小六!你一直在火线上,现如今又算是高级将领了,你今天就跟我说句实话,这日本人到底还有多大力量?” “日本人败是败定了,可攻城掠地逞威于一时的实力还是有的!”或许是程家骥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坚决起了作用,程文轩的态度开始松动了:“要是一定要走,那你说是去澳门?还是去重庆?” 程家骥趁热打铁道:“还是去澳门!重庆太远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在路上容易出事,再说我在澳口的赌场里有成股份,一过完年就可以让那边派船来接人,葡萄牙是中立国,只要船一出公海,又不漏风声,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生怕这一世父母被善财难舍兄姐们生生拖住了脚步,已致于酿成憾事的程家骥又补充道:“家里房子、土地反正是搬不走的,鬼子实在要烧,咱也没法子,还是保住人要紧。您可以跟哥哥、姐姐们说他们损失多少我包赔就是了!” “噢!而立之年都还没到了,这口气倒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大,真是当官不得了啊?”已被程家骥那一句‘保住人要紧’给打动了的程文轩打趣道。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跟着大姐夫后头混混,捞了几个小钱而已!”看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的程家骥也轻松了起来。至于这算不算是‘抗战意志不坚’,或是有‘敌军未至而官属先逃’之嫌,以程家骥的性格是不会去考虑的。在他的思维中,要是仅仅为了一个虚名,就陷亲人于险境那才真正的‘思想不纯’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安县城迎来了一个个神秘的客人! 请喜欢本书,又还有月票的大大们支持一下吧!小黄在这里向大家求援了!另外请大家原谅我不大会说话,老是这两句话! 还有,请大家放心这些字是后加的,不在章节字数中。此致!敬礼! ###第五十九章归来、归来兮(三) !#10187279 自打当了大官的程六少爷一进了家口,本就是南安小城里数一数二高门大户的程府,就更不得了。别说那些少爷、小姐们的嗓门陡然间高了八度有余,就连从来逢人就赔笑的门房老汪,都成天绷着一张杀气腾腾的扑克脸,还美其名曰为‘将门虎气’。 也难怪程府众人会有些得意忘形,往日里他们虽然对程家骥在外‘出兵放马’的事迹津津乐道、引以为荣,可那时有关于程家骥的一切都离他们的生活太远,太远了!说到底,荣耀这个东西也是有距离感的。 可这回不一样了,单是省府秘书长代表省里的刘主席专程来给‘重病卧床’的程老夫人问安这一条,就已是程家八辈子都没有过的风光体面了,更不用说其它那些惯于锦上添花的达官要员们的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了。 这么说吧,喝过了腊八粥后,南安县几十万人的父母官许德才许大县长,为了能在一个来头比一个大的程府访客面前,显得自己与程家的‘不外’,那天不往程宅跑个十、八趟的,就差晚上睡在程宅的门房里,跟老汪抢铺盖了。 可程府中却也不是人人都为此欣喜若狂的,起码有两个人是例外。头一个便是不仅被占用了含怡弄孙的时间,还得受没病装病的活罪的程老夫人;第二个才是既对这种冠盖云集、繁华鼎盛的浮华,打心眼里感到厌烦,又深知树大招风之害的程家骥; 好在,家里喜欢出风头的人有的是,大多数时候程家骥还是能躲个清闲的,可有些事情却是避无可避的,眼下就有这么一桩急务。 “文老二,我可是听说,今天一大早,你家老爷子都张罗着要大修房子了!”程家骥强忍着笑意,对着一脸的心有余悸文颂远打趣道。事实上程家骥这么说,已是嘴下留情了,马三宝从市井间带回来的消息远要比这个要离谱的多。可当着嘟着油瓶嘴,倒竖柳叶眉一副想杀人的样子的秦玉兰,程家骥还真提不起点出被打断了‘晨运’的文颂远是穿着内裤,对着天还没亮就破门而入的上千血气方刚的‘仰慕者’,发表了慷慨激昂演说的事相真相的勇气呢! “程老大,要不要我让他们到你家来一趟,好让您细细的数数?”果然,有了‘霸王龙’撑腰的文颂远,底气就是足啊! “别!别!千万别!我这可尽是老弱妇孺,房子没你家那‘雕堡’瓷实,经不起热血青年们三挤两撞的!”程家骥连声告饶道。 “程老大,说正经的!老这么捂着盖着根本不是个事,麻烦只会愈来愈大!”文颂远就闹不明白了,同乡子弟想从军打鬼子,这是好事嘛!再说家乡子弟使着也顺手!可到自已这个盟兄这里,怎么就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包袱了呢! 程家骥当然知道文颂远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样下去不但保不准会出大乱子,而且还会伤了家乡父老的心。可他心里又着实不愿意把一大批家乡子弟招揽进自己的部队来。这里面除了怕会把鸡犬升天、裙带成风的恶习带进相对来说还比较纯粹的新二十军外。还有一层就算当着文颂远这个生死弟兄也不好明言的顾虑,南安人走里哪里都抱团抱得厉害,这样的强势介入,会给他好不容易才在新二十军内部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带来极大的冲击! “要不这样!我给永安方面打个电报,看能不能在枪支弹药由我们解决的前提下,以你家老爷子的民团为骨干扩编成南安民众抗日总队!你再跟去过你家那些人好好说说保卫桑梓的意义。”程家骥想出的这个实质为退而求其的一举两得,还是具有极高的操作性。至少得便宜又能卖人情的省府是万万不会绝拒的,只有有了名义剩下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行!就这么着吧!”程家骥话音方落,性急如火的秦玉兰就抢着拍了板,倒省了文颂远再去太座请示了。 文颂远夫妇刚走,一位极重要的访客便进了程宅。 程宅的书房戒备还从来没如此壁垒森严过,马三宝一夫当关的封住了门口不算,屠靖国、龙四他们几个也怀惴着打开了保险的二十响,如临大敌般的在书房周围不停的游走着。 这种反常的场景所引起的轰动向应无疑是惊人的,不消一刻钟,书房到底正在进行的密谈,就成了程府内所有人猜测、谈论,臆想的焦点。 其实,程家骥又未尝不知最好的保密就是不引人注目,可无奈今天他所要说的话实在是一个字也泄漏不得的。 “言先生,我的想法就这些,或有不当之处,还请你给指正一下。”说完一通长篇大论后,程家骥笑容可掬的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显然正在强做镇定的西装革履、洋味十足的中年人邀请道。 “我来之前司徒公虽做交待,要对程将军所需的物资尽其可能满足,可你的要求却太……。”说实话,做为一个生在中国,长在美国,身上交织着东西方两种文化意识的一代华侨,言卓对程家骥所提出的那些在他看来过于残忍的提议很难苟同。他甚至有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抗日英雄的气质与古之白起有几分相似,都有那么一股子无视规则的狠劲。 “言先生,说起来您也是我的长辈,有什么话尽可直说,不碍事的。”程家骥礼貌而不失坚决的催促着。 “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的美国,由于种族岐视盛行,华人不管有多少钱,都接触不到高层政界。现在中美是盟国。美国人又需要中国在东亚、中南半岛顶住日军的压力,所以才把对华人华侨的诸多限制放松一些,可影响政策的力量,还是谈不上的。更不用说,是说服美国政府把十几万‘集中居住’的日本侨民交给中国这种非同小可的大事。就算罗斯福政府勉强同意了。美国的政治生态,也是不可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言卓虽也是洪门中人,但此人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担任美洲总侨领多年的司徒公的得力助手。 “言先生,你把意思想错了,不是交给中国人是交给日本和平军。再说,美国政府有能力归还这些日籍人士因罗斯福总统亲自签发的第9066号行政命令所失去的财产、土地嘛?你们可以抓住这一点从第9066号行政命令中获得利益的白种公民们身上下功夫嘛?”对于一个每每与法西斯行为无异的美国式的‘人道主义’,程家骥不屑一顾之情溢于言表。 程家骥的解释,在让言卓明了使力的方向的同时,也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程家骥分析得固然不错,只要在美国各地散播美国政府将要把原本属于这十几万‘无辜’日本侨民的一切还给他们的谣言。刚刚开始在日本侨民中征兵的美国政府,出于的其一惯所标榜的‘民主、公正’,很难对这个合乎其宪法精神的‘小道消息’公开否定,那么一场混乱下来,成了一块烫手上芋的这些‘日本间谍’,还真就的可能被移交给日本和平军。可问题是,如此一来美国的白人种族主义者的气焰肯定会有所抬头,会不会冲击到生活在美国的华人、华侨,那是很难说了。 “关于这一点,还是请言先生向司徒公汇报,由他老人家来定吧!我们还是谈谈‘运程抛射特种烟雾弹’的生产,据我所知以美国现有的工业条件,造点这个应该不太难吧!”已意识到在这个问题自己的确是操之过急了的程家骥,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面。 显然,这个话题并不比上一个来得轻松,言卓偷偷擦了一把汗后,方才答道:“华人总商会手上有几大型工厂,我们还有上些长期合作的关系能利用,参照研发出一些品种是有可能的,可民间工厂的技术力量终究有限,美国人在这方面的监管也很严格,就是能弄出来了,杀伤力也不会太大!” “不用太大的杀伤力,能把人薰得暂时丧失行动能力就最好了!”多好的‘兵源’啊!真要薰死程家骥还舍不得了,让他们活着为日本的‘和平事业’奋斗,岂不是更好。想到心花怒发处,程家骥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没有什么能比毛骨悚然这个词,更能形容言卓此际的感觉了,可一想到日军的凶残暴虐和程家骥所追求的仅仅是更多的俘获日军,他也就心下释然了。 那天程家骥跟言卓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内容当然不只这两项,总之程家骥由此展开了他预想中的一个庞大则精密的计划,至于效果到底会如何,那就能是半在人谋、半在天命了,毕竟程家骥已经努力过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九章归来、归来兮(四) !#10187471 言卓是带着掩饰不住的诧异、震惊以及少许的畏惧走了,可程家书房里的密谈,却是方兴未艾,而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程家骥也在这一场场牵连甚大的‘窃窃私语’中送走了小年,迎来了马年的除夕! 守岁这个词相信每一个中国人都不会陌生,可守岁在泉州民间还被寓以了另一层含意,为家中的父母长辈的延年益寿而向上天祈福,故而又被称为坐寿。每当此际全家大小欢坐一堂,或猜谜取乐,或放焰火鞭炮,总之是夜灯火长明、通霄达旦是免不了的。至于富贵人家除了以上的节目外,还多半会请来一个高甲戏班、或是耍木偶戏的好热闹一番。 往年程府过年的排场就是南安城中的头一份,今年因有程家骥衣锦还乡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那风头自是更盛往昔,那动静直搅动了小半个县城。程家骥念着家人即将远行,少说也会两个年头无法回乡,也就听之任之了。 年里的日子快如穿梭,程家骥还没怎么回过味来,这案头的台历便翻到了代表初五的那一页上。这假本就休得有些不明不白,再超了期可就不大合适了。初六一大早,在辞过各自的家人们,一行人在一直驻扎在南安城边的那一连人马的护卫下,径直向永安进发。本想一起原路返回大理的,可怎想刚一到昆明,一封重庆来的急电,就把程家骥又拉到上了飞机。 重庆,陈上将的办公室。 十万火急的调令;机场上那一挺挺脱去了伪装的上了子弹带的高射机枪;一种一队队紧急向东调动的军旅,本已让一头雾水的程家骥心怀忐忑,再一乍看连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陈上将都是一脸的‘风霜雨雪’,更吓得他都顾不得上下礼节了,连礼都没有敬就脱口问道:“部长,是泰国方面的日军又蠢蠢欲动了?” “泰国的日军没动作,可日军却正在朝宜昌当面进行超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即将发动的对鄂西地区的全面攻击的企图已是确认无疑了。根椐的各方面的情报汇总,这回日军所投入的地面兵力至少会有六个半师团,或许还会更多!”陈部长平静无波的语气里隐隐带有一种不堪重负的疲惫,这疲惫又似乎带了魔咒,一遇到空气便立时转化成了沉沉如山的压抑!也难他会如此,就算是在武汉会战时,日本人也没有在一个战术方向上,同时使用过这么多的兵力啊! 此时此刻程家骥真恨不得狠狠的敲自己的脑袋两下,自己怎么就把历史上既产生了石牌大捷,又颇具争议的鄂西会战都给忘了呢! 这也让他刹时明白重庆的气氛为什么会这样紧张。鄂西可是陪都之门户,一旦沦入敌手,日军即可沿着三峡溯江而上,攻入天府之国,从而一举打破目下中国战场这种拖而不决的僵持局面!换言之,自知再也耗不起的日本人,这是集中了日军在关内全部机动兵团,打算豪赌一把了! “日本人是在狗急跳墙,可更是黑云压城。最麻烦的是,我们此时摆在鄂西的部队只有七个军!七个军!”陈上将略显激动的反复强调着。 六个半日军师团对上七个军看上去是中国军队的兵力雄厚些,可任何一个稍稍有理智的中国军官都不得不承认,若是按这个兵力对比开战,即便把鄂西地区号称‘天下险’的山山水水,都算到中国军队这一边,也逃不了一个敌强我弱的评语,而且这个差距差得都还不是一星半点!当然,缅甸那种集中国军队几大主力强兵于一隅的极特殊情况,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 “军委会已命令原在衡山休整的七十四军向石门方向运动,另外七十九军、三十军也已被划归第六战区指挥。这样一来,近期内鄂西的部队就能增至十个军,可还是不够浩然急召你来就是要讨你一句实话,你那里能出动几个师!” 陈上将这一问可是有所指的,在所有出国作战的部队中,除了在前期作战中险些全军覆灭的第六军、六十六军外,新二十军的伤亡比率是最高的。尤其是新一五二师,该师在三月间的曼德勒战役中就元气大伤,才用新兵把兵员补足,又好死不死的赶上了惨烈异常的茂奇阻击战的尾巴,两天的死阻一打下来,又挨了个损兵过半。按以往经险而论,这种连遭重创的部队,任是之前再能打,没有半年以上的休整期是无法与日军的野战部队对抗的。中国军队在抗战初期在这方面的惨痛教训可是不老少,其中又以在南京保卫战溃灭教导总队最为典型不过。至于新二十七军跟暂一一六军,在陈上将的眼中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鱼腩,一个是从没参加过大型战事的超级新丁,故也不加考虑。这么东折西扣下来,貌似庞然大物的四十八集团军,也就剩下新二十军的另外三个步兵师可用。按陈上将的意思,程家骥能出三个师最好,哪怕是两个师也成,说到底新二十七军可是才才闹过兵变。内部尚不稳定,要是身边少了有力部队镇着,会不会故态复萌,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部长,我远征军占据缅甸后,云南境内的形容已大为缓解,没必要留部队在那,我部可以全军出动!”程家骥思量了一下昂然答到。 “浩然,你可要想清楚了。鄂西将要进行的可是一场会影响民族的命运的大会战,要是你的部队在战场上误了事,你程家骥,还有我的战区司令,就都会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自打程家骥认识陈上将以来,还真没见过他有这么声色俱厉的时候。 “部长,我一直认为,天下就只有不会打仗的将领,根本就没有打不了仗的士兵。新二十七军和暂一一六师不管怎么说都是训练了六个月以上的完训部队,底子还是过得去的,只要指挥官得宜,跟日军正面对攻虽力有不逮,可依据有利地形防守作战还是能够胜任的。”从措辞上便可知,同样深知此战的意义非同小可的程家骥的底气与昔日的大包大揽相较稍嫌不足。 不过,这个能够胜任的保证,却足以让对程家骥的判断力和军事指挥能力极具信心陈上将的大喜过望了。要知道,第四十八集团军全部加入会战,就意味着在原有的江防军、第十集团军、第二十九集团军之外,他手上又多了一个重兵集团,而不是只多了一个战斗集群,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不是能用单纯的师级部队的数字就能衡量的。更重要的是,会战总预备队的问题解决了!这样一来顶住日军头几轮狂攻的把握,就会比先前大得多。至于是否要进行反击,被日本人突如其来的疯狂,搞得焦头烂额的陈部长、陈司令长官暂时还没想法,不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会有反击,那也是战役后期的事了。 “部队几天内可以准备停当!”脸上稍稍有了点血色的陈部长连声催问道。 “我马上回去组强争取两天内出动!”老实说,把一个正以分散姿态驻扎的集团军调整战时状态,按部就班的来,四十八小时是无论如何都不用够的。可大战在即,日本人那边是厉兵秣马良久,自己这边则是在措手不及之下,匆匆着手于调动部队,这一严酷的现实,却逼得忧心如焚的程家骥只好‘士急马行田’,采用些非常规的办法了。 “你打算在开进途中把部队一一汇齐?还是最后再统一集结?”对治军练兵的基本之一的部队长途开进颇有心得的陈上将一语道破了程家骥唯二的选择! “以团为基本单位分路开进,等到到了战区边上再说!”程家骥想都没想就径直答道。 “那部队相互间的通讯可是最要紧,这样吧!我马上让人给去准备相关物资和人员,跟你同机回昆明。另外我再去电跟云南方面接洽一下,请他们再临时借给你一些。这样一来,部队就不易容在急行军中走散了。”其实陈上将所考虑到的,对部队的通讯条件的重视,远超于同侪的程家骥早,在与司徒公刚搭上关系时,就已着手在做了。几年下来,不仅新二十军的电台已配备到了营级的,且要是把程家骥手上的库存电台都用上的话,整个四十八集团军都大致够用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把部队象撒豆子一样撒到陌生的地理环境中的缘故。 当然,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程家骥是不会拒绝长官的好意的! 军情本就急如火,更何况先机已半失!当天晚上程家骥就带着陈长官紧急调集来的电台和报务员又折回了春城。 而此时,四十八集团军的各处营地也早就灯光通明,人声鼎沸,繁忙得不亦乐乎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章 鄂西会战 虽然上至重庆军委会,下至前线各军、师长都已觉察到日军对鄂西地区的总攻击行将展开,并就此做了一系列的紧急军事部署,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二月十三日,即正月初九,日军第四十师团分左、右两路纵队北渡长江,兵锋直指湘鄂边重镇监利,由此地杀入鄂西腹地的意图昭然若揭。随后,刚从印度调回的日军第十三师团也加入到了对监利的攻击中,再后来,日军的其它几个师团也舞动起了恶龙般的身躯。 短短几天工夫,来势汹汹的日军就形成了以六个师团又两个混成旅团的庞大兵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向宜昌攻击前进的有利态势。而中方各前出部队因其兵力过少,则只能纷纷向荆门、荆州、宜昌间的三角地带收缩。 在此期间,位于南昌、枝江等战略要地当面和占据岳阳的日军也各自发动了牵制性攻击。 至此,自进入相峙阶段以来,中国战场上日军投入兵力最多的,同时也是在大规模会战中中、日两军投入兵力数量最接近的一次会战,鄂西会战,方算是摆开了架势! 尽管此次鄂西会战与程家骥所来自的时空的历史上那次‘鄂西会战’同名、同时期,可随着日军的攻击目标的改变、扩大其意义也发生了质的飞跃。说来,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根子还在程家骥的身上。当年那场轰轰烈烈,最终以中方大获全胜而告终的南昌会战一打下来,就已经注定了中国的抗战进程一定会‘面目全非’了! 在克服了诸多的不利因素后,由大理出发过西康、经四川,入湖北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各部,从三月九日起陆续到达第六战区的指挥中枢恩施。 军情如火!这边程家骥才堪堪收拢了约摸一个半师的部队,那边战区就严令四十八集团军火速驰援宜昌。命令上甚至还专门注明了能出动多少部队,就出动多少部队的字样。由此可见被日军以近三个师团的兵力持续攻击了近半个月的宜昌城,已险象环生到了什么地步! 事后程家骥自己也承认,从恩施出发的那几天,是他短暂而辉煌的军事生涯中,最彷徨无助的时期。以其时他手上那不足两万,建制不全,又刚刚长途跋涉了几千里的疲兵,就算是真能及时赶到宜昌,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战斗的结果又将会如何?程家骥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当然,程家会骥从来就不是一个对峰唯命是从的‘传声筒’式的将领,可问题在于宜昌这座长江上游地区的门户一失势必震动川东、震动整个大西南、整个大后方,他又不能不救,也不敢不救,更没有不救的理由!说到底,中国抗战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不就是靠一连窜的枪响之前就知道必败、必死的烂仗、死仗堆出来的嘛! 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当程家骥接到战区发来的‘宜昌已失,速率部返恩施!’的电报时,内心里的患得患失、百感交集了。 三月十三日,第六战区命令长官部。 “部长,前边怎么样了?为何不让我部立即增援前线?”对刚走进屋来的程家骥的连声追问,陈部长是这样回答的:“浩然,我已下令第十集团军一部配合江防军主力在西陵峡附近,依托有利地形死守,核心主阵地就设清江边上的小镇石牌。”陈部长边说,还边用中指在地图的使劲的敲打着军事地图上石牌镇所在的位置。 石牌二字,把程家骥震得浑身一颤。石牌!那个被西方学者们誉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的石牌保卫战的发生地!那个直接决定了陪都重庆的命运的石牌! 激动归激动,可程家骥心中明镜似的,既然陈部长都把从他离石牌近在咫尺的地方召了回来,那么这次怕是轮不到自己去插一脚了。做为一个军人,一个将军,错过一场名垂青史的大战、恶战,失落自是难免的。可事情的轻重程家骥却还是拎得清的,以时下的四十八集团军的整体平均战力,用于会战主要方向显然是不合适的。 果然,陈上将对程家骥和他的部队还当真是‘另有借重’。 “浩然,西陵峡附近的地形限制了双方可投入的兵力的规模。所以,我决定!并已报请军委会批准,一待你部全军到齐,即向盘踞在枝江(三月八日沦陷。)、松滋、监利一线的日军六十八师团一部及汪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出击。”陈上将用尾指在地图上有意无意的所划下的那条把以上三地连成一窜的斜线,正好把驻岳阳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大部与宜昌方面的日军来了个一分为二。 “部长,完成这个任务后,您和军委会是打算命令我部北攻宜昌,抄赤鹿理(十三师师团长,时正被授权统一指挥战役突击兵团,攻陷宜昌的正是其所部。)的后路、还是南下去敲打一下佐久间为人那个老家伙(六十八师团师团长)。”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程家骥欣然反问道。 “浩然,要是你有自主权,你会在南下、北上两途之间做何选择。”陈部长不动声色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部长,恕我直言南下、北上都没多大意思,要是能东进去见见横山勇(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那还差不多!” “东进?你是指攻击武昌,以吸引鄂西的日军回救鄂中!”在为程家骥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拍案叫绝的同时,陈部长的心情其实也并不轻松。 要知道日本人素来可是把鄂中地区,当成其在华中几省的核心区域来经营的。就算是在相对空虚的此际,日军光是武汉三镇就留有一个多师团的兵力,且又有一万多伪军为其张目,更不用说,在其周边各县所驻扎的大股小队的零散日伪军了。这些倒还在其次,怕就怕万一到进犯鄂西的日军大举回兵时,深入鄂中的四十八集团军来不及回撤,那损失可就大了! 脸色阴晴不定的陈部长在三思之后,方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浩然,我可以给你相机行机的权力,但你要切忌莽撞操切!” 这句看似模棱两可,其实却蕴含了极大的信任的话语,让程家骥很是感动,也更激起了程家骥心中的豪情。他字字铿锵的答道:“请司令长官放心,浩然定当审时夺势,不负重托!” 十五日晚间,双双悬挂着鬼子的‘月经旗’和汪伪政府的‘践国’旗(因旗上写有‘和平建国’四字而得名。)的松滋县城西门。 此时,袁六正美美的靠在城门楼子的后墙上,就着半斤猪头肉,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老白干,真是快活赛神仙啊!只可惜,这种好日子对袁六来说,也不是经常就有的,得等排长、班长都到城去逛‘半掩门子’,老兵又都溜号、睡大觉了才成。 说到这里,大家多半已明白了袁六的身份,对!他是一个为人所不耻的汉奸,是汪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的一名新兵,且还是新兵中的另类。至于那猪头肉、老白干自然都是从白天进城的老百姓手中抢来的。 说他是异类,是相较那些被同时被抓来的同伴们而言。好歹也是清白农家子弟的袁六的‘进步’是最快的,快到老兵们都夸他天生就是捞油水的料。 而袁六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对枪的哪种根深蒂固的崇拜也是有些关系的。打小袁六就看好些行头不同,可手中都端着大枪的军爷们从自己家、邻里家搬这搬哪,且还从无没有人敢反敢。久而久之,枪就成了袁六心目最好的东西,他坚信自己只要有了它,就什么都有了。 话是这样说,可袁六还是更在乎他的小命的,所以这些年兵来兵往的,他也没敢去扛枪吃粮。而且这次抓来后,他心里的惶恐、怨恨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甚至还逃过一次,直到他的班长黄麻子跟谈了谈一次心后,这一切才有了改变。 两人谈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黄麻子:“小兄弟,干嘛想不开啊,不就是给日本人‘扛活’嘛!除了名声坏点,没什么别的不好的,平日里咱们不是还能捞两实惠嘛!。” 袁六:“平常是没事,可要打败了仗,是要送命的!” 黄麻子:“你咋心眼那么实了,如果日本人打赢了,咱们当然能跟着沾点光。日本人输了的话,咱们不是还可以‘反正’嘛,只要枪在手,谁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不济还可以拉杆子占山为王,也比当谁都可以欺负的老百姓强不是!” 于是乎,在少时的‘梦想’和黄麻子所给他规划的美好‘钱景’的影响下,袁六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可让这会儿的袁六万万没有想不到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后,他的人生轨迹又将再转一个大弯! 枪声首先是从东边响起的,接着就迅速弥漫到了全城。 以致于,还没等喝得半醉的袁六搞清楚状况,潮水般的溃兵就把他裹出了西门。黑压压的人群顺着大道向西涌去。从身旁的几个叫喳喳的老兵的骂骂咧咧中,袁六才晓得事情的部分原委。一伙穿着日本军服的日本人骗开了东门冲了进来,把他所在的这支队伍打得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那些大长官们也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总之是全跨了! 原本,袁六还想问得详细些的,可却没能问下去。原因很简单,他们被堵住了。不!准确是被围上了! “轰隆、轰隆……。”迎面来的炮弹,一个接一个的狠狠砸在溃逃的伪军中,一群群的伪军官兵被炸得腾空而起。 “突、突、突……。”紧接着,从重枪机里打出的子弹也‘抽’倒了成片成片的伪军。 那场面之火爆,火力之凶猛别说是袁六是闻所未闻了,就是投敌前在地方保安团里干过的老兵们也没经历过。很快四面受敌的伪军就被压缩到了一块大洼地里头 “停火!停火!都给我停火!”在一个公鸭嗓子的再三吆喝下,伪军方面早已是稀稀拉拉的还击枪声,彻底消失了。稍后,包围者的枪炮声也停了下来! “那边的人听着,我是二十九师副参谋长周海潮,我们愿意掉转枪口反正,请贵军给机会!”公鸭嗓子冲着对面高声嚷道。 “我是新二一九师师长汉东升。你们要是真想反正,先前有的是机会。都到这会,才来做这个梦,晚了!我正告你们,要么放下武器,听凭裁决!要嘛?按你们的主子的来说,就是统统死拉死拉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应了周海潮的请求。 伪军军官们犹豫了,人家的口气太硬了,算不算反正先不说,起码你要保证咱哥们的人身安全吧!光是一个听凭裁决,怎么裁决?没人知道啊! 对方显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未几,洼地就又成了‘血火地狱’。 “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听凭裁决!”只两轮炮击下去,从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天起,就得软骨症的伪军军官们屈服了。 稍后,解除了武装的一千三四名伪和平军官兵就被押出洼地,带到一片晒谷场上。 面对着周围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曾经以认贼作父为荣的他们悚然着,害怕,在惊恐不言状间,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可不管他们如何表述自己追悔莫及的心情。伪军们的表演不可谓不充分。可挺着刺刀对着他们的中国士兵们的面上表情、眼中的杀机却丝毫没有松动、减弱的迹象。自大理兵变后,才由汉东升接掌的这个师的基层官兵,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河南人,在敌我往来拉踞的家乡,他们在从军前就见过太多悔恨起来会哭的撕心裂肺,可掉过头去跟在日本人屁股后来,杀自己的同胞杀得比日本人都狠的‘没心肝的变色龙’了。 “师座,他们毕竟还是中国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被老长官汉东升点名从二百团挖来的许靖仁,此际已是新二一九师中校副官处长了。 “文章!你们学医的就是心软,今个事你就别管了!上峰要是怪罪下来,我兜着!总不能不给这数典忘祖混帐东西一点教训吧,真要那样这汉奸还不满天飞了!”汉东升的最后一句话,倒把想要说服他的许靖仁的心思给说活络。 心下已不是那么确定的许靖仁先又看了看身侧一众被汉东升说得频频点头的师部长官,再长叹了一声,便也作罢了! 许靖仁是放弃了,可有心要练自己这员爱将的心肠的汉东升却没放过他。 “文章,你是副官处长,还是你来宣布吧!”军令如山,许靖仁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从命。 “为警戒国人,为震慑背叛民族的屑小奸徒。特对犯有叛国罪行的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官兵做以下惩罚,以示小惩大戒之意。”许靖仁一念到这里,被俘的伪军官兵立时骚动了起来。 幸好,汉东升调来的部队足有一个团,骚乱讯速就被平息。当然,在这过程中,新二一九师的士兵们也免不了要冲着那些‘过于激动’的伪军的大腿开上几枪的。 “第一,伪二十九师中领有少校以上军阶者一律就地处决!第二,该部伪军中的尉级军官按五抽一的比例抽签,抽中死签者就地处决!第三,该部伪军里的班长、老兵按十抽一同上处理。第四,凡是上两项未抽中者及全体伪军新兵每人截去右手食指后,发给路费回家!”真别说,汉东升看得还挺准,这一项项不是要人的命,就是残人肢体的处置办法读下来后,适才还满口的‘上天有好生德’的许靖仁早已是满面杀气,俨然一座煞神了。 随着许靖仁的手猛然一挥,早等的满心不耐士兵们立刻以虎入羊群之姿,冲上前去履行他们的使命了! 刹时间,晒谷场上恶臭薰天,自知死到临头的伪军将校们纷纷大小便失禁,狼狈之极! 那天,那片晒谷场让一百四十七具尸体和上千多根手指变成了名副其实屠场、血河 也是从那天起,一股能量巨大的‘冲击波’以松滋为中心向四方扩散开去,凡其所到之外,无论是伪军官兵,还是伪人员无不心惊胆颤。在此后半年里,湖北伪军‘反正’者不下两千人! ‘松滋杀俘事件’发生一个月后,汉东升因此受到战区的处分,记大过一次!不意为忤的汉东升将战区下发的处分文书精心装裱起来,每每与战友欢聚畅饮时,总忘不了拿出来炫耀一番。 而失去食指的袁六则从此回到了故乡,终其一生都老老实实的务农,再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紧急求援 !#10187808 本月月票第九,后面两个又逼得很紧,‘有望’掉出第十。而且这个月又是本年度最后一个月,请喜欢本书的大大再拉兄弟一把,把月底那票支持我。 另外,写完鄂西会战后,本书将有一个大的转折! 请大大务必支持!多谢了!您的每一票对小黄我都是万分重要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二) !#10188090 松滋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负责攻击枝江的新一七零师却爆了一个冷门,攻击全面受挫了! 十六日凌晨一时,枝江城下某处隐蔽部内。 “你们都******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一趟国,眼花得都不知道怎么在中国打仗呢!不就是两个独立大队的鬼子嘛?不就是城墙高那么几尺,地堡多上几个嘛?可看看你们打得这个熊仗!丢人!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以马思远为首的将校军官们,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文颂远训得是狗血喷头,可却没一个人敢沽滴一声,都涨红着脸、握白了指节强忍着了。 也难怪这些平日一个比一个桀傲不驯的青年军官们,会表现得如此之‘乖’。这一仗着实打得糟心透了! 七倍于敌的兵力,火力上也占有很大的优势。可结果了?打了半夜,死伤了八百多名官兵,却愣是连城防都没突破一次。这种输到家的窝囊仗,别说新一七零师组建三年来从未有过,对于军威赫赫、声名远播的新二十军,都是莫大的耻辱!特别是在松滋那边迅速得手的情况下,就愈发的让人难堪了。虽说伪军的战斗力跟日军比不了,可在座这些素以铁军劲旅中的精英自居的军官们,又何曾拿正眼瞧过号称‘鱼腩中的鱼腩’的新二一九师呢! 许是骂累了,文颂远终于停上了咆哮:“最后我以新二十军代理军长的身份宣布一下,你们师给我麻溜的从火线上撤下来。由新二一二师接替你们继续攻击枝江!” 文颂远这话一放出去,除了几个师级军官还能保持一定的克制外,下面可就炸了窝。一时间,隐蔽部里的喧嚣大得把从外面传进来的枪炮声,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团、营长们心里都明镜似的,战场上一时受挫不可怕,最怕的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真要现在撒手,今后在新二一二师的同侪面前矮一头不说,这部队还咋带啊! 按常理来说,对这种对长官威严的公然冒犯,文颂远是应该是怒起勃然的。可他脸上的欣慰、赞赏,却是那样的明显。 文颂远的有意‘纵容’,无疑让求战心切的校官们底气大增,相应的他们的嗓门也高亢了不少! 眼见闹得太不象话了,其实心中所想也与部下们一无二致的马思远,只好出面了。 “啪!”在马思远把一个瓷杯砸在地上后,这个世界顿时又回复了适才那种或许称之为极度压抑更为适当的‘安静祥和’。 由此也可见,马思远在这个他一手调理出来的师的军官们心目的地位! “楚三老弟,好威风,好煞气噢!”面对文颂远的调侃,马思远苦笑了一下后,凑过去小声耳语道:“文夫兄,咱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好啊!”文颂远大大咧咧的应承着。 于是乎,两人便撇下一层子满心疑惑,可又不敢跟来的军官,信步向外面走去。 “文夫兄,钧座(程家骥升任集团军副总后,部属们对其的新尊称。)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一出隐蔽部马思远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三,程老大其实没有明说要把你们换下去。在我来之前,他除了跟我交待了拂晓前必须攻下枝江外。还说仗打到时下这个阶段,该拼命时候咱爷们固然还是不能‘草鸡’,可象枝江这类胜负毫无悬念的仗,能少折些中华好儿郎,总是好的!” 对文颂远所转述的程家骥这番话,马思远是打心眼里深表赞同的。毕竟,他麾下这些快被先前的败绩刺激疯了的官兵们,只要一重新对枝江发起攻击,是肯定会惜一切的拼死一战的,那样的话,虽未必不能在指定时间内拿下松滋城,可平添许多本不必要的牺牲,却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一师之长的责职又促使他马上追问道:“可你想过没有,就这么灰溜溜的撤下去休整,对部队士气一伤的伤害是不是太大了!” “谁说要让你们休整了?你们有新任务啊,向北推进。”文颂远微笑着答道。 “佯攻宜都?”马思远飞快的做出了结论。说到底,宜昌的南大门的宜都,此时可是驻有一个混成旅团的鬼子,单以新一七零师的力量根本拿不下来。 “佯不佯攻宜都随你,你只要能让横山勇相信,我们集团军将要以重兵攻击宜都,就行了!放心,会战打了一个月了,日军带的粮食早不够了。在两宜地区有许多支日伪军的征粮队在活动,你会有足够的胜仗和战功,来恢复部队的士气和抵销这次攻击不利的责任的。” 对于外粗内细的挚友所给予的周到细详的体贴,马思远除了抱以充满感激的眼神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稍后,枝江城头。 在确认了宁愿付出巨大的伤亡,也要死死钉在城墙根下几个连队的中国士兵,都在向后退却之后,一群头上绑着‘月经带’的日军军官率先欢呼雀跃了起来,随即这种带很强的迴光返照的意味的‘乐观’情绪,就主导了城中的每一个日本人的心绪。要知道,在刚刚过去战斗中,做为胜利者的日军的战斗减员也达到三百人以上。日本人的这个损失,虽绝不可能让他们的敌手感到满意,却使得枝江城内的可战之兵少了五分之一。 “诸君!够了!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胜利。我们这次的敌人,是给过帝国陆军无数次惨痛教训的中国的新编第二十军,先前那点损失,是不可能吓退他们的。真正恶战还没有开始了!”一个冰冷的语音如一盆冷水般把城头上火热的欢乐气氛给一下子熄灭了大半。 “哈依!”全体日军官兵们立刻训练有素的对这位瘦弱的中年军官做俯手帖耳状。 没错?此人就是日军六十八师团的副参谋长前田晓夫,也是日军在枝江城里的最高指挥。 可表面的毕恭毕敬,并不代表内心的臣服,尤其是对日本这个盛行以下克上的国度而言。 这不!未几,就有一个二十几岁的日军中尉跳了出来。 “大佐,要是中国军队仅仅是更换攻击部队的话,他们没有必要把已经逼到我们眼皮底下部队撤回去啊。这样做,当他们再次攻击时,岂不是又要从头来过。”中尉的问题正是前田感到大惑不解的地方,可这并不能使得从两年前才从第十八师团调过来的前田改变自己的想法。毕竟新二十军那种勇猛顽强,不达目的誓休不罢休的战斗精神给前田所留下的印象,用刻骨铭心来形容,都稍嫌不足。 “这个问题,我的也搞不明白,可是我坚信一点,新二十军不久就会对枝江发起新的攻击,我想到那时我们也就清楚谜底了!所以我们还要加强防御能力。而且动作要快!一定要快。”不知因为前田大佐的语气中的坚持,还是慑于军令的权威,又或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总之,不消多久,全城的日军都行动了起来,他们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以百倍的疯狂加固着城防。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大地开始微微的颤动的那一刻为止! 不得不承认,以前田大佐猜谜的天赋,要是他能有幸参加后世的电视综节目的话,还是经常能受到‘加十分’的奖励的。只可惜,这次命运奖赏给他的却是死亡! 以这个时代的武器技术水平而论,只需一个配备了炸药包的三、五十个人的敢死队,一般就能把两、三辆战车给摧毁掉,要是来个十几辆坦克,有一千名士兵,再加上一个聪明的指挥官,也大致能顶上好一阵子了。但前提是为坦克、战车保驾护航的掩护步兵的实力要比派出敢死队的一方弱一些。否则?要么避开,那抱着绝望的心情去战斗至死吧! 而以前田和他的士兵们现下的处境论来说,他们连避都避不开。 傻子都想到,此际的另外三个城门外,肯定已是重兵云集就等着日本人去自投罗网了。 面对从西边杀来的,由六、七十辆来势汹汹的各式各样的坦克、战车和四、五千杀气腾腾的中国士兵组成的攻击方阵,自知大劫难逃的前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来不及呼叫航空兵了!再说离天亮还至少有两个小时,就算是叫来了,夜间轰炸的效果也好不哪里去! 到此际,前田所想要的谜底也自然而然的揭晓了,那就是中国人准备凭着战车的掩护一气呵成,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前进阵地。当然这个已经对日军没有任何意义了。 死到临头归死到临头,可挣扎一下的力气,前田却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也不全无所凭,起码他还有城墙可依。 “立刻组织挺身队!”睁开眼睛的前田发出的不似人类的嚎叫声,顿时招来了几声狼嚎。这诡异的情景,在让人在不寒的同时,也不禁大为纳闷了,这城边上哪来的饿狼啊! 很快,上百名绑着炸药包的日军就在西门上集结完毕了。 “每五人一组,身上都加上绳索,要是中国军队的战车一靠近了,你们就去炸掉它们!”真要说起来,前田所想出的这个法子,还是跟中国军队学的。而更具的讽刺意义的是,用坦克、战车抵近轰击城墙上的守军,这一招则是在日本人能在中日战争初期攻克诸多有中方重兵防守的坚城重镇的法宝之一。今天,这一切不过倒了个而已。 事实证明,在这一招的发明者面前,前田的‘东施效颦’,只能是弄巧成拙,在中国军队密集的步兵拦截火力的封锁下,日军的挺身队员们无一人能冲到始终与城墙保持着两百米以上的距离的中国战车面前,反倒是白白消消耗了宝贵的兵力。 日本人也够倒霉的,就在挺身队一一毙命于火网之时,在西门城楼上指挥战斗的前田大佐也被坦克直瞄炮火击中,当场化为血雨肉块。 指挥官的突然‘失踪’,自以为有效的克敌手段的惨重失败,敌方准得象点名一样的直瞄炮火, 让日军在悚然震惊之余,也陷入了兵将混乱当中。 日本人的惊慌失措,在客观成全中国军队,使得初次进行步坦联合攻城作战的他们,能够按步就班的从容实施自己的既定步骤。 当其中一支中国战车部队完全火力压制了某一段城墙上守军后,几门重炮被集中离这段城墙稍远处。 “轰、隆。……哗啦”在中方重炮反复精确定点轰击下,城墙终于塌了。 “杀鬼子啊!……”战车打头,步兵随后,中国军队在城墙出现缺口的第一时间就灌了进去。 全靠着不可破城这个信念,才能撑到这会儿的日军,刹时间全线崩溃! 战斗随之进入了巷战阶段。通常想要肃清城中剩余的几百日军,中国军队非得付出与之同等、甚至是更多的代价才能达到目的。 可这回,在火焰喷射器帮助下,躲入民房、藏进小巷深处的鬼子兵们一个个被烧得皮开肉绽、伸拳舒腿。当然,因居民纷纷逃避战火而成了一座空城的枝江城,也因此而被烧掉了不少民房。好在,在中国官兵们的努力下,倒是没有酿成全城性的大火。 当天边上挂上第一抹晕红时,枝江城内的枪声总算是停了下来。此战共击毙日军一千一百七十九人,俘虏二百一十一人(大半为伤员。),另还俘获日军野战医院一个。而新二十军在枝江一战中,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新一七零师某团向枝江开进时,碰巧捣毁了一个日军飞机修理场,缴获了停在那里的大修的几架日军飞机。 同日下午,摩托化开进的新一百师攻克临利。 至此,深陷于鄂西的日军十一军主力从南面获取补给、援兵的道路被彻底切断了。更重要的是南、北、东三个方向的日军腹地,一齐暴露在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刺刀下!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三) !#10188398 尽管四十八集团军在鄂南地区的频频得手,无疑是极大的改善了中方在会战中的整体态势,可无论是重庆军委会、恩施的第六战区长官部,还是东京的大本营、武汉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在这个阶段却都没有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鄂南,放在程家骥所部身上。最能牵动他们的心神的,始终是地图上那条位于长阳、宜昌两城之间的细若游丝、略显曲折的红线。且对这条红线中方双方各有各的别称,日军十一军军司令官横山勇形象的称其为‘通往重庆的最后一道大门的门栓’,而第六战区长官部在发给前线各军、师长的电报也屡屡用‘决战线’、‘死线’来代称这条贯穿稻草坪、高家堰、余家坝、曹家畈、石牌五地的战线。而只有近百户人家的小镇石牌,又堪称这条防线中的重中之重。 十七日拂晓,日军的少量尖兵部队进至石牌外围要地南林坡前,大战迫在眉睫! 被战区委以防守核心阵地重任的,是素被世人视为土木系的起家本钱的十八军第十一师,此刻的该师统共不到一万二千人,而他们将要承 受的是整个日军第三师团的疯狂攻击。这就意味着,在石牌战斗中,日军投入的兵力将倍于中国军队!当然,中国军队还是很有一些有利条件可凭的,比如受此地峡窄山高的特殊地形的限制,日军的轰炸机群和舰队都没了用武之地。再就是石牌周边山峦叠嶂、壁立千仞、千沟万壑、古木参天,实有易守难攻之利,一夫当关之险。这个倒在其次,中日开战以来日本人所攻取的天险要隘,难道还少了不成。可要是加上一支武器装备之精良、单兵战力强劲,且还有着一员既“狡如狐、猛如虎”,又精于山地作战的悍将当家的劲旅,那就够山本三男(时任日军第三师团师团长)喝一壶的了! 可就是这样加减下来,这还是一场的吉凶难料、前途未卜的死战!恶战! 以致于,当忧心忡忡的陈部长亲自打电话询问十一师师长能不能守得住石牌时,本应信誓旦旦一番的毕业于黄埔四期的青年将领给上峰的回答竟然是:“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 可问题就在于,中国人已是退无可退,再也输不起了。一旦当真丢了石牌,对整个战局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不是区区一个师的全员战死,就能交待得过去的!一句话,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石牌镇系着重庆的命运,系着天府之国的命运,甚至还在很大程度决定着整个战争的走势、胜负。 对于这一点,最高当局显然也是深有体会的,否则他就不会早在宜昌失陷之初就给第六战区下达了“石牌要塞应指定一师死守”的指令,更不会在惊闻日军兵临石牌后,又直接给十一师发来了内容为:“,石牌及关系陪都安危之要地。望我军将士英勇杀敌,化石牌要塞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果能如此,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的急电了。 在接到最高当局的电报后,十一师师长不但立即给家人连写了五封遗书,还给他的副官布置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古怪任务,在上午十一点之前,无论如何要给他找个道士来,找不来就军法从事。 好在,石牌附近的群山中还真有个香火清谈的小道观,要不然,这位副官的脑袋保不准就会冤冤枉枉的掉了。 这一切,都缘于这位时年三十六岁的将军一个‘奇思妙想’,他要祭天! 就这样,到了当天正午时分,除去监视日军动向的少数部队之外,十一师的一万一千名官兵们,便排着整齐的队形集体参加一次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盟誓! “谨以至诚昭告山川神灵。我堂堂之师,保卫我祖宗坚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顺。鬼伏神饮,决心至坚,誓死不渝。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生为军人,死为军魂。后人视今,亦尤今人之视昔,吾何惴焉!今贼来犯,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然吾等坚信苍苍者天,必佑忠诚,……。” 这誓词或许有些不够‘博爱’,也没能明确华夷的分野何在,颇有误导后人之嫌!可谁又能说,这以万人之声、万人之情、万人之心所吼出的字字句句,不代表着他们对日本侵略者的切齿痛恨,不代表着这些炎黄子孙的拳拳爱国之心呢! 正如十一师师长先前所料,日军在十八日清晨就向石牌要塞大举攻来。密集的枪炮声是先在由十一师三十一团三营守备的南林坡前响起的,随后不久,攻守双方就围绕着石牌镇进入了全面激战状态,战斗也愈发的惨烈起来。甚至很快就惨烈到了十一师部在给各前沿阵地的派援兵时,被迫以班为基本计算单位的地步。 就在石牌要塞激战正酣时,原定于要向鄂中地区发起攻击的四十八集团军,也遇到了新的麻烦。 说到这个大麻烦。就首先得承认横山勇中将在用兵方面的老辣果断。在仔细权衡了四十八集团军这支中方突然弯出的‘边车’,对已方所造成的种种不利后,横山勇做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决定,急调驻守岳阳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全军北归。换言之,湘北重镇岳阳就这样被日方弃守了。 下这个命令是需要莫大的魄力的,要知道,岳阳可是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南中国最大产粮区湖南所楔下的一颗钉子。有岳阳在手,日本人就能从富饶的洞庭湖地区掠夺大量的粮食。同时,日军还可随时南下,一路染指长沙、衡阳,桂林。而这一放弃,不仅是前功尽弃,且日军想要再攻下岳阳,比之前势必要难上不知凡已。毕竟,岳阳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又有前车之鉴,中国第九战区没理由不加派重兵防守那里。 由此也可见,日本人急于打破中国战场这种拖而不决僵局的决心有多大。 陡然间从背后杀来了两万日军,程家骥的日子自是好不过了。 事实上,从得知六十八集团北上这个消息起,程家骥就在是集中所有兵力向南扑去,想法子重创六十八师团,先解除后顾之忧,再谈其它呢;还是把手下这八师一旅分成两部分,阻击南来之敌、北进‘将军’一起进行;这两者之间痛苦的俳徊着、犹疑着。不过有一点,他心里还有底的,那就是要是六十八师团也进入了鄂西战场,非把本已吃紧的战局压得立马崩溃不可。真要出现了那一幕,他程家骥也就成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了。 随着日夜兼程的六十八师团的步步逼近,程家骥被迫仓促间做出了决择,文颂远、钱绅带着新二十军及日本和平军奉命沿长江向武汉三镇推进了,而他自己则统帅着剩下的部队,准备去好好‘招待’一下佐间久为人这位‘性子很急’的‘贵客’了。 十九日上午,会战开始以来,已是两易其手的监利县城。 “敬陶啊!咱们都是军人,还是直来直去的话。你这次是重任在肩啊!不过你放心,但凡你需要的,那怕是我的卫兵我都照给不误。可要是军旗不能在监利城头再给我飘上三天,后果会怎样,我不说,你自己也该心如明镜。”王济民当然明白程家骥的言下之义。若是在平日里,他王济民莫说是‘力战不支’而失城池了,就算是一枪不放不战而逃,最讲究亲亲疏疏的最高当局,也多半先来电训斥一通,再能给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就顶了天了。这种事件过去并不乏先例。可在时下这会儿,要是自己打得太难看了,早给被危如累卵的局势、咄咄逼人的日本人,给弄得内心焦灼不可言状的最高当局,是顾不上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再说杀了他王济民,不正好可外示人以大公,内可震慑三军嘛! 虽说,心中对程家骥命令其守监利,未尝不有几分埋怨之情,可理智又告诉王济民,程家骥这样调兵遣兵并无不当之处,更没有半点偏颇之心。自己就是就此事向军委会‘上诉,除了与程家骥白白撕破脸之外,现状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是啊!抛开今后的处境怎么看都比留在鄂南的部队要险恶得多新二十军不谈,单以眼前这四个师而论,不管从那方面的来衡量,王济民的部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监利城这个阵眼暂一一六师不守?谁来守! “钧座!职部定当督帅全师全力与日寇血战!”应该说王济民的回应虽毕恭毕敬、中规中矩,却不能算是毫无保留的。可对于这位较起真来与最高当局还是同辈的皇亲国戚,在很多时候,程家骥也只好攸着点了。 “敬陶,这座城只有巴掌大,我建议你在城里最好只先放在两个营,其它的部队都用作预备队。这样一来,日本人的轰炸、炮击就不会造成我方太大的损失。同时城里也要加紧修筑巷战工事。我再给你多调些火焰喷射器过来,万不已时,可以烧城却敌!”在以相对平谈的语气又叮瞩了几句后,程家骥便回二十华里外的集总去了。 当日下午四时,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就对程家骥所匆匆布下这道以监利县城为中心的防线,发起了试探性攻击。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四) !#10188545 监利阻击战打响后的第一个拂晓,由新一百师和骑兵旅所编成的快速纵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了被日军占据的沔阳县城。 沔阳的失守,立即引起了坐镇武昌城内的横山勇的注意。要知道沔阳正好处在监利与武昌两城之间中间点上,。那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解决包括两个中队的日军在内的近二千沔阳守军的中国军队。那么,这支中国军队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横山勇随即又断定北进的中国军队只是志在副自己调回攻入鄂西的日军主力,也就是说中方所实施的是佯攻。支持横山勇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尽管他近日又从鄂中抽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奔赴鄂西战场,但驻扎在武汉三镇及其周边地区的日军还有不下两万人,又有坚城可凭,还有近万伪军可供驱使,除非中方能调来一、两个集团军,否则绝不可能对重兵云集的大武汉形成什么实质性威胁的。 当身边的一个中佐参谋郑重其事提醒自己的军司令官,中国新二十军的战斗力是不能‘常理’估计时,五十四岁的日军中将只是宽容的笑了笑,就又扭过头去下达了命令鄂中地区各地驻军在适当收缩后,就地进入临战状态的指令。 事实上,自今年一月份到任视事以来,横山勇就感觉到了军部官佐们对某些中国王牌军,有着一种很易容被人‘误解’为畏惧的深度忌惮。对此横山勇虽不为然,可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因为,身为日军在关内的唯一一支战略战动力量的第十一军,在以往的作战中碰过太多的钉子的缘故,只要今后多打几回大胜仗,这种宣扬出去很不体面的畏敌情绪,也就会自而而然的消散了。 事态的发展,似乎也证实了横山勇的判断的正确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离开沔阳继承北上的中国军队只是一直武汉的边上打转转,却没发起过一次象样的攻击。虽然,日本潜伏间谍在这期间屡屡报来每到夜深人静时,沔阳一带就会有大量的中国军车奔驰往来的消息。可却被先入为主的横山勇,归为中国军队的‘虚张声势’。当然,为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佐间久为人中将发去了急电,催促六十八师团加快攻击前进的步伐,以迫使北进的中国军队迅速南返。他甚至还专门制订一个追击南返的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打算到时在对方的身后狠狠的捅上一刀。 二十四日黄昏,已悄悄前移至距离武昌城只五十里开外的新二十军军部。 “老钱,程老大那边有什么新情况没有?”下部队刚回来的文颂远,人还没进屋,就在外面嚷嚷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集总刚向我们通报了一次战况。截止到那时为止,监利县城已让日军占领了将近一半,暂一一六师快不行了,目前县城的防务主要靠集总特务团在维持。新二十七军各师也损失颇大,不过总的来说,还能撑得住。”正在做着他天最常做的一件事情。看地图的钱绅,头也没抬的回道。 “噢!赵疯子上去了,那日本人可有得瞧的了。”能让自负悍勇超乎常人的文颂远以‘疯子’相称的,除了那位受俄罗斯轮盘的赵得生哪里还会有别人。至于这个集总特务团嘛,也自就是从前那个新二十军新一团了。 “哎老钱,说真的,日本人的六十八师团不咋的啊!整整两万鬼子,又有空中掩护,可足足打了五天了,愣是没能冲破那党子‘鱼腩、新丁’的防线,要是换了我们新二十军在南边,哪里还轮得到鬼子进攻。这会儿,老子怕是都把他们围起来打个半死了。”已进屋来的文颂远凑到钱绅跟前,语带轻松的点评着南边的鬼子。 “日军六十八师团在战斗中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事后查明,日军六十八师团中有三千多官兵,是从第四师团调过来的,此次作战,这些人故态萌发,又玩起了合理避战那一套,不但让六十八师团产生了大量非战斗减员,还严重影响了其它官兵的战斗意志,这才让程家骥白捡了一个便宜。这也算是‘爱好和平’的日军第四师团对中国人民的又一次贡献吧!)不过,这好事啊!要不然你我哪来那么多的时间从容调动部队呢!对了,各部都准备好了?”平时酷得让人心里一个劲发寒的钱绅,也只有跟文颂远在一起时,话才会变得多起来。 “都差不离了,反正按规定时间发起攻击是保准没问题的。只是三六五团跟被他们看起来的老百姓打了一架,伤了几个村民,我已经让他们团里的经理处给每个受伤村民五块大洋,把事情结了。”文颂远所说这类冲突,在过去几天里可谓是天天有。根上全在于新二十军为了尽量避免日方察觉自己的真实兵力,把每个驻地都封锁了个结实上。当地老百姓们被军队活活困在家中,自然是又惊又怕,时间一长,不出点事才怪了。 “那咱们就等着吧!”从稍嫌软弱的语气上,便可得知,素来果决得近乎刚愎的钱绅都在心底里有着一丝的不确定。这也难怪,攻坚的经验其实并不太丰富的新二十军,将要面对的却是一座号称九省通渠的超大形城市,怎不由得钱绅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而文颂远想得就要单纯得多了,做为一个军人,能有在军事生涯中有指挥大军攻击千古名城武昌的时候,还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更何况,人家横山勇一上来就识破了已方原先的计划,除了将计就计、化虚为实外,新二十军早已是别无选择。这一点,远在几百里的程家骥也是认可的。当然,要是没有横山勇最近的那次往前线输运兵力,程家骥也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午夜时分,继沦陷四年后,武昌城下第一次出现了中国军队的大部队,也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军号。,那一颗颗复仇的炮弹在炸得守在城下的战壕里的日军人仰马翻的同时,也宣告了已进行了一月有余的鄂西会战,又有了一个新的转折。 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使得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愕与措手不及的惶然。 此时的横山勇已经不关心中国人的作战意图到底为何。毕竟,中国人已用成群结队的战车,铺天盖地的炮火,无边无际的士兵,证明了他们有攻下武昌、继而问鼎三镇的实力。有了这个实力作基础,就算时下中国军队所进行的是佯攻,当他们搞清楚了城里只有一万四千名的日军和四千多伪军时,也会自动转变成强攻的。而这就是战争的规则。 横山勇更知道,事到如今,再去后悔之前的失策,已是于事无补,关键是援兵,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援兵! 在接连发出几道让附近城镇的日伪军立刻回援武昌的命令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不敢动用宜昌、宜都一线的部队的横山勇,在万般无奈下,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六十八师团的身上。这回可就不是催催那么简单了,而是限令佐间中将必须要在四十八小时赶至武昌。 凭心而论,横山勇所给出这个时限,对于可以借助日军还控制在手的粤汉铁路湖北段来运兵的六十八师团而言,并不算太苟刻,可敌前转兵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穷追不舍的尾巴,被早有蓄谋的对手频频破袭的铁路,让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的佐间中将,不得不采用了边阻击、边修铁路、边开进的超级笨办法。以致于,坐着火车的六十八师团的行军速度,仅比急行军快上了那么一点点。换言之,就是跟比牛车都差远了! 而武昌附近的日伪军在尚未汇集成足以影响战局的大股之前,就纷纷新二十军派出的摩托化部队给一一击破了。更有甚者,文颂远还派出骑兵旅抢在北撤的日军到达位于咸宁城南的汀泗桥之前,把这座曾在近代史上决定过两次湖北的命运的大桥,给炸了个粉身碎骨。 如此一来,六十八师团的士兵就只得放弃了缓慢而安全火车,依靠双腿一步一步的挪了。紧接着,四十八集团军的警卫团、特务团追上。并绊住了他们的脚步。再后来,中国军队的大部队也赶了上来。 稍后,战局又演成了中国军队节节抗击日军第六十八师团的局面。 这也就意味着,起码在短期之内,困守武汉三镇的日军算是孤立无援了!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五) !#10188820 严酷的现实,东京大本营严厉的训令,天皇对武汉战事的极度‘关切’,终于迫使横山勇忍痛下达了从宜昌、宜都两地抽调大部分守备兵力乘坐军车,绕道从北面火速回援武汉的命令。毕竟武汉三镇一旦落入中国军队手中,不仅对日军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现态势,将是一个摧毁性的打击,就是整个中国战局也极可能因此退回到武汉会战时的局面。这个历史责任,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军司令官,能够承担得起的。不过,横山勇还是有所保留的,他非但没有从激战正酣的西陵峡战区,抽出一兵一卒,还迭电催逼赤鹿理中将,要其不惜一切代价,击破其当面的中国军队,继而扑向恩施、重庆。由此,日军对以石牌为核心的各中国军队的防御的要点的突击,便呈现出一种竭嘶底里式的疯狂,相应的,石牌等地的芨芨可危,又反过来进一步地刺激了新二十军对武昌的攻击力度。 一时间,这场规横宏大的会战,竟然演变成了凶险异常的‘对将’之局! 二十七日,位于咸宁与武昌之间的乌龙泉镇。 “……激战彻夜后,日军六十八师团的攻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的凌厉了,从凌晨起,日军就连连尾随我转移部队,突破我军的新设阵地。……各师皆牺牲巨大。又尤以新二一九师为最,加上今天的损失,自监利阻击战以不定来,该师光正副团长就阵亡了六员,营长更是换了两茬,连、排军官……。”被升任中校参谋的秦冬生说得有些心烦意乱的程家骥插话道:“够了!冬生,你需要告诉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久间所部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与横山勇会合就行了” 二十岁出头的秦冬生原就长着一张很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再戴上了一副平光眼境,活脱脱就是个文质彬彬的翩翩少年郎,要是不知底细,谁又能把他跟当年鄱阳湖上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小水匪联系在一起呢。 显是对此早做过一番计较的秦冬生冲口答道:“就是把预备队都押上去,也只能再顶上两天半!”看到的面色又黯然了此许,他忙又加了一句:“我们的问题主要是官兵们太疲惫了,严重影响了战斗力。要是能让阻击部队缓上一口气,那情况应该会好得多。” 尽管秦冬生所给出的时间让程家骥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可对其的真实性,程家骥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其实,以新二十七军与暂一一六师的综合战力,能一路支撑下来,就已经大大超过了程家骥的心理预期了。至于部队在经过长时间连续作战后,所表现出的体力不力,程家骥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有什么法子了,谁叫咱们国弱民贫,在身体素质上,从小就是差了日本人一大截了。真想要让打阻击的部队喘口气,倒是容易,从正在攻进武昌的部队里划拉一个师过来就能做到,可那样岂不是正中对手的下怀,人家正巴不得能减轻武汉方面的压力呢!如果能把对武汉的攻击暂时停下来,将主力转过来先击溃六十八师团倒是胜算颇大,可石牌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嘛? 正当程家骥左右为难间,一脸暖味的邱少言走了进来。 “钧座,战区长官部来电,七十四军攻击宜都得手,正向宜昌前进。” 凭心而论,雌伏多时的七十四军的悍然出击,对会战全局无疑是个天大好消息。可对于鄂中战场,却似乎并非如此,反倒会起到促使这十万日军尽早回师的作用。换言之,若是到了那时,四十八集团军还不能反客为主,那一切前功尽弃不说,还动辄就有被日军重创之虞。 在凝神尽气的沉思片刻后,程家骥骤然暴发了:“给新二十军发报,让他们在两天以内就是用牙齿咬,也得把武昌给我‘咬’下来!通令担负阻击的各师,从此时起,没有我的命令,每一个阵地都要给我守到人死绝了!” 程家骥下个命令容易,可文颂远、钱绅执行进来就难了。 这倒不是因为武昌如何的固若金汤。这里的古城墙早十几年前被拆了个精光。日本人占领武汉后,恪于战局的吃紧,虽也曾宣称要重整三镇的城墙。可因诸多方面原因(主要是汉奸窜通日方监理人员贪污了工程款。),几年下来,只是在武昌勉强建了一道高厚都只能算是土围子级别的‘城墙’。至于汉阳、汉口更是只象征性的挖了一条三米深、两多宽的壕沟。事实上,在攻打武昌的战斗开始后,不到一个小时,人强马壮的新二十军就从几个方向同时冲入了武昌城。 日军的兵力太多,打不动?也不是!自宜昌、宜宾两地调来的日军,虽说正源源不断从汉口渡过长江南来,可也远没有达到能真正影响到战场上的力量对比的程度。 新二十军在巷战中的进展缓慢。只缘于,丧尽天良(对这种说法自横山勇中将以下的日军官兵们是‘嗤之以鼻’的,他们自认从来就没心肝,那里来的什么天良啊!)日本人用上了最一招“纵火”!说实说,单是那一片接一片的在大火中挣扎的城区,还难不住钱绅,以他冷峻得近于残酷的性情,多半是会应上一手‘你烧我也烧’,干脆把武昌城区统统烧成平地的。可难就难上,城里还有大量的中国老百姓,总不能看着他们一家、一家的被日军活活烧死吧!既然,没那么硬的心肠,你就得时不时的停下来灭火,救人,你就得在城里慢慢的爬! “老钱,你来看看这电报,限我们两天内攻下武昌,程老大可是真急了!”一脸悸然的文颂远一边说,一边把电文给递到了眉头都快挤成一团的钱绅的手边上。 “情势肯定有了新的变化,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变化。要不然,以钧座的性格,宁愿从咱们手上抽些部队过去,也不会在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后,还把时限定得这么紧迫的。”钱绅连看都没看电文,就一语道破了天机。 “那你的意思是,程老大在暗示我们让部队把占地盘摆在第一位,别的就只好放在第二位了?”从文颂远交织着沉痛与不以为然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是坚决反对这样做的。要知道,这一缓一急下来,可就是上万条人 “陷在火里的都是你、我、钧座的骨肉同胞,谁都没有这样想过,更不会有人去这样做!”久违了多年的心潮澎湃,让钱绅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那老钱,你现在怎么办?”对文颂远的反问,钱绅的回答如此的没有底气:“我没办法!时下,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日夜不停的攻击、攻击、再攻击!” 与此同时,话是说得死硬,可心中对终究能不能在两天之后拿下武昌,也是殊无把握,而只是最后一搏的程家骥,召来了名义上还是新二十军的副军长,可实际主管着集团军后勤事务的高士英。 “效民兄,你今晚就出发吧!”让程家骥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的高士英呀然问道:“钧座,不知让卑职何往?” “我让马三宝带警卫团的两个营护送你和车队,沿新二十军北上的道路回监利。”程家骥这回虽还是没把事情给点透了。可精明练达如高士英都,却已心下透亮了,这是要预先在这条路线上设立多个供应兵站,以便于从武汉撤军时,部队能够后顾无忧了。否则,单是差他走一趟,又何必要两个营的‘卫队’保护,又怎么会让他带上一支车队呢! 深知大军退兵时,最易在后勤补给上出乱子的高士英昂然答道:“钧座放心,效民此去定当竭尽全力!” “多带些物资!多设上几个点!”在送高士英出门时,程家骥小声叮嘱道。他之所以有这一番做作,也是迫不得以。当此前线将士都在浴血苦战之际,无论如何,这个退字是不能从他这个三军之帅的嘴里吐出来的。 等程家骥送高士英回来,突然感觉到了脸上陡然一凉,他伸手一摸,是水! 老天保佑!祖宗显灵!下雨了!而且这蒙蒙细雨,很快发展成了倾盆暴雨! 这雨在让新二十军全体官兵欢声雷动的同时,也浇灭了日军守住武昌的最后一丝希望。那一刻,就是失散多年的妻女重聚,也没有落泪的钱绅喜极而泣!文颂远更是鸣枪狂呼谢苍天! 二十八日上午九时,首义名城武昌回到中国人的手中。此地日军守军仓皇北渡,退据汉口。 中国军队攻下武昌后,自忖无力与整个四十八集团相抗的日军六十八师团,立时向蒲圻方向退却。而这场名副其实的及时雨,胜利雨,直下到了二十八日深夜方才渐渐停息。 后面三丰追得紧,请大大们再支持小黄一把。对于那些在先前已经支持过小黄的大大们,小黄在这里说声万分感谢了。 第六十一章 魂牵武昌 重庆,德安里一零一号。 “好!好!好!”能让自控力极强的最高当局一连三个好字出口的,自然是他紧紧握在手中那封程家骥发来的报捷电报了。 说想来,自打日军发起鄂西攻势以来,深知自己已是退无可退的最高当局,表面上虽然是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可却其内心却无一时一刻,不是在心怀忐忑、焦灼万分中度过的。可现在好了,不仅原本压在西陵峡一线的日军已纷纷退往宜昌,就连‘首义’名城武昌(若不是日方紧急从下江调来的大批炮艇封锁长江江面,日军连三镇的江北部分都保不住。)被四十八集团军收复。这就意味着,不但重庆之危已解,日本人还在战略上彻底陷入了被动。 突如其大的巨大胜利,使得最高当局深深的沉浸在欣喜若狂中,且久久不能自拔。而这种极度的兴奋又促使他进入了一种幻觉状态,在朦胧之中,他似乎先是被成千上万的民众夹道欢迎着进了入了南京,然后又昂首挺胸的站在国父陵寝前,向四万万国人昭示自己的赫赫功业。 “先生。白主任到了。”那位与程家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严组长的通报声,打断了最高当局的自我陶醉。 “噢!快请!”猛然回过神来的最高当局意外的噢了一声后,才想起是正是自己把对方从桂林给急召来的。 两位大人物相互寒喧了几句后,最高当局就迫不及待的把话题导入了正题:“健生,你说说这会战的下一步棋,怎么走,对我方最有利啊!”尽管,早在北伐时就曾有过亲密合作这两人,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不和睦的时候居多,可是对于行营主任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指挥才能,最高当局还是相当信服的。 “那我就试着预测一下。”从行营主任看似谦逊的言语中,所透出的却一股强大的自信。话音方落,他就走到墙边对着挂墙上的大幅军事地图指点评说起来。 “已退至宜昌的日军虽兵锋已挫,然仍有十万之众,其战力不容小觑。以我的估计这股日军接下来肯定是要分兵回救鄂中的,至于其留守宜昌兵力应不少于一个师团。而我军时下能用于攻坚宜昌的部队至多只有七个军。面对城高壕深的坚城可凭的两三万日军,我军将又有一场的苦战。胜负也不论,旷日持久却是在所难免。”行营主任的第一句话就给最高当局浇了一杯冷水。可是,最高当局又不得承认行营主任的分析有道理。虽说,参加这次鄂西会战的中国军队的总共有十二个军。可早在会战初期,所处位置前出的七十九军就被日军予以了歼灭性打击,在守宜昌、宜都时,又有一个军伤了无气,且还有两个军被程家骥拉到了鄂中。这样加加减减下来,再除去长阳、思施等要地所必须的防守部队,七个军的确是中方是能投入攻击宜昌的作战中的兵力极限!更不用说,这七个军里还有不少师、团,在经过长期作战后,已是伤痕累累了。 “而鄂西日军的主力一旦回师,就将与蒲圻的六十八师团、江北的横山勇本部对武昌形成三路夹击之势,只凭第四十八集团军自身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才听到这里,最高当局已然坐不住了:“健生,难道我们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单从军事上说,将孤悬于武昌的程家骥所部撤到沔阳、潜江、监利之间的三角地区是最妥当。”行营主任不愧是位优秀的军事家,真要按他所说的那样做了,第四十八集团军既脱离的险境,又可向北胁武汉,向西屏障、策应宜昌的战事,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但悲哀的是,军事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服从于政治的, “不行!不行!你想过没有,把刚刚收复的武昌,拱手还给日本人。国际上会怎么看我们?美国人会怎么看我们?中国的老百姓又怎么看我们?所以,放弃武昌,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最高当局的极力反对,等于宣判了行营主任才提出的这个方案的死刑。 好在,深知最高当局的思维套路的行营主任还准备了备用方案:“要是坚持不从鄂中撤军。那就只能暂时放弃攻打宜昌,以不少于六个军的兵力从鄂西向东挺进与四十八集团军内外夹攻,争取击败日军第十一军的主力。另外还需命令第九战区派出三至四个军沿粤汉铁路北上,在击败之前已屡遭打击的日军六十八师团后,进兵武昌。”行营主任看了看满面喜色的最高当局接着道:“只要到时不出大的砒属,我方的胜算当在七成以上。不过……。” “健生,你有话尽可以讲嘛!”被好卖关子的行营主任那个‘不过’噎得好不难过的最高当局急切的催促道。 “最让我担心的地方,不在鄂中?”行营主任用着重的语气强调道:“而是在豫中!” “一战区哪里很平静啊?”最高当局不解的反问道。 “若是我军在江汉平原与日军摆开决战的架势,北方的日军势必会南下策应,那样一来,我军驻豫中的部队,就会首当其冲,万一他们垮了下来,那就会战的前景,就不堪设想了。”对于时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兼鲁苏皖豫边区总司令的某人的才德品行,行营主任是一贯看不顺眼的,甚至还当着最高当局的面说过此人连当个师长都不称职,更不用说做为执掌一方的重镇了。 “克俭那里,我亲自督促。他这个人是有不少毛病,可还是能打仗的!这个,在徐州会战时,他就打得不错嘛。”最高当局口中的克俭,正是昔日台儿庄大战时那位汤军团长。 最高当局笑容可掬的对行营主任拜托道:“辞修的体质本来就弱,这两个月没日没夜的操劳下来,胃病又犯了。所以,我想请你代理一下第六战区。”见行营主任要想推脱,最高当局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好了!”最高当局说陈部长有病,只是个托词,说到底这样关系甚大,且战场分为几处的进攻性战役,交给做事虽勤恳踏实,在政治上也才华卓越,可真要指挥起千军万马来,却总是胜少败多的陈上将,他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言重了,职遵命就是。”最高当局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还由得行营主任说个不字!再说,这几年两广地区一直没有什么大仗可打,早就把他憋坏了。 稍后,武昌城内。因那场及时雨,才能保存下来原日军第十一军军部。 从进了武昌之后,程家骥就很忙。在日本人所纵的那一场大火中产生的几万无家可归的难民要安置、救济;武昌的城内这战场、火场上遗留的无数具尸体,要马上处理掉,要知道现下可是春天,武昌又比邻大江,这时疫是说来就来的,程家骥可不想自己的名字与一场化江汉平原为鬼域的大疫联系在一起;武昌周边地区不少不愿在生活在沦陷区的百姓士绅,已经在嚷着要随军南归了,这些人老的老、少的少,大半都是老弱妇孺,不想法子编排停当了,根本就上不了路;日军屯集在武昌及其周边地区的未及带走的一仓库、一仓库的各类物资,要清点明白,以便于打包带走;被俘的几千伪军要……。总之,他都快忙疯了。 可军委会一封内容加急电报,却把程家骥先前的种种布置却全打乱了。 对于自己被任命为集团军代总司令,程家骥无所谓得很,反正第四十八集团军横直都是他当家,代总司令还是副总司令,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真正让程家骥头痛欲裂、大惊失色的,还是在电报中的那句‘死守武昌,等待后援’! “不是早说好了,攻击武昌只是牵制性军事行动嘛!怎么又变成死守待援呢!军之生死,国之存亡,是可以这样随便的嘛!早知道,还不如不把武昌打下来了!”愤怒归愤怒,可程家骥心里明镜似的,那个在很大程度上把持着‘国之存亡’的人,的确有‘修改’一下作战计划的权力。 可程家骥更知道,以中国军队时下的水平,只要不犯低级错误,打防御型会战是足够了。偶尔出动一、两个军的精锐部队打打的局部反击,也有几分胜算。可一下子就上来十几个军,打这种战略性的大反击,那不是小儿跑步,跌到的多嘛! 更何况,战端一开,四十八集团军铁定就会几面受敌,陷入重围,生死存亡全操于外围友军手中,而抗日以来,中国军队之间拼死相救的战例又有几桩呢?凶多吉少啊! 曾经有一度,程家骥都已在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自把自为,就按原计划撤出武昌了事。 可最高当局对全世界所发表的中国决心要‘誓死保卫武昌、全力收复武汉’的广播宣言一出,程家骥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一半。他倒不是怕因抗命而掉了脑袋,用一个人头胪,去换全集团军将士的转危为安,这点担当,好歹也在战场上几生几死过的程家骥还是有的!可他怕自己这一‘不战而逃’,会把因重庆的高调宣传和武昌光复这个现实,而空前高涨的全国民众对抗战胜利的信心,给‘跑’没了;会把素来现实的美国政府在最高当局的广播讲话后,立即承诺那一大笔足以让的抗战进程加快个一年半载的美援给‘跑’没了。 难!难!难!进退两难!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二) !#10189212 当程家骥还在犹豫迟疑,还在痛苦的权衡利弊之时,已隐隐将武昌围在正中的几十万军队,却在各自最高统帅部队严令下,如同一台台精密的仪器一般,飞速的运转着。 先前从西陵峡口刹羽而归的日军第十一军主力,在留下了一部分部队守备湖北的西大门宜昌后,其主力八万余人在赤鹿理中将的指挥下直指武昌;而中国第六战区的六个军,也绕过宜昌城,紧随着日军大队的脚步,一路向东而来;而第九战区先期派出的一个军,也从刚收复的岳阳出发,沿粤汉铁路向湖北境内挺进;相应的,接到阻击北上的敌军的命令的日军六十八师团,也在浦圻一线一边大肆破坏铁路,一边构筑工事,摆出了一副死顶到底的架势。就连那些会战开始以来就游离主战场之外,只担负着牵制任务的中日两军的‘零散’部队,也纷纷奉命向新的战区边缘潮水般涌来。一时间,覆盖了半个湖北的江汉平原上,枪炮声不绝于耳,火药味更是甚嚣尘上!可这些都还只是前哨战、遭遇战,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到开锣的时候了。 当然了,大兵过境、战云密布,也产生了许多新的难民,而这些躲不兵灾的难民中有不老少,逃向了相对平静的武昌周边地区。 赤鹿理所部也算是归心似箭了,其前锋第三师团的一个摩托化联队于二十九日晚间就到达了应城城下,几个小时后,沔阳又落入另一支日军先头部队的手中。这就意味着程家骥原定的撤退路线和现在正在使用的补给线,都被‘急性子’的日本人堵了个严严实实。至此,不管程家骥对死守武昌,会不会演变成‘守死’,还存有多大的疑虑,可急转直下的战场形势,却把他和他的部队给生生的卷起去了。 于是乎,打一场连程家骥自己都心中无数的‘武昌保卫战’,便成了这位年轻得让人难以置信的集团军代总司令唯一的选择。 武昌,四十八集团军总部。一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鄂西会战反攻阶段的成败的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中。 “我集团军从云南出发时,有九万四千人,这其中有八千是在大理休整期间补入的新兵。经过前一阶段作战后,完好无损的只还有七万一千人,另有一万多名轻伤员,这部分官兵在必要时,虽可以参战守备作战,可其的战斗力要打一些折扣,却是在所难免。……在现存各师、旅中,新二十军各师、旅尚还保有大约九成的战力,新二十军各师的战力均已不足七成,其中尢以新二一九师为最,该师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两个不满员的团级编制,其整体战力只相当于会战开始前的四成……。……加上在武昌缴获的日制库存军火,我集团军的弹药储备,也仅仅能够支持十天的战斗的。粮食方面的情况是最好的,日本人和汉伪从湖北各地掠来武昌的几十万担存粮,除少量被日军纵火烧毁外,其它的都到了我们手里,就是把难民都管起来,也能撑上几个月。……。”临利阻击战后,只剩下两千多人的暂一一六师,就被临时缩编成了一个集总直属的暂编团,肩上担子轻了不少的王济民,则兼任了集团军的副参谋长。对于这个任命,王济民本人并没有抱怨,毕竟这代表着已经他进入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核心指挥层。且凭他的特殊身份和监利一战中可圈可点的表现,他也并不担心,在会战结束后,暂一一六师的建制归还的问题。而程家骥正为钱绅坐镇二十军后,集总参谋部门缺人主持的程家骥,对与钱绅一样曾留学于德国军事学院参谋系的王济民这方面的能力,也是相当的满意。此时,就是就是王济民在向一屋子一脸凝重肃穆的将军们,全面介绍四十八集团军目下的现状和可用的各种资源。 ‘满打满算八万可战之兵,加上只是跟着走,甚本没能加过战斗的六千日本和平军,想要很快就会四面受敌的武昌撑到援军靠上来,难!太难了!’残破的军团,相对短缺的弹药、强大的对手,这种种不利因素让程家骥愈想,心里愈是发凉。可再难,事到如今,这仗也得打下去不是! “维礼兄,你说说这武昌咱们该怎么守?”冥思苦想良久,却还是毫无头绪的程家骥,把希望寄托到了素来足智多谋的钱绅身上。 “钧座,武昌自古以来就是一座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城,在历史上被攻者以不如守军的兵力破城的事例,比比皆是数不胜数。现在又没了城墙的庇护,就更不成其为久守之地了。”钱绅中肯的分析,让程家骥的本就很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的黯然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在武汉会战时,我军的指导方针才是‘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幸好钱绅的下一句话,就使得程家骥眼前豁然开朗,心下暗骂自己真是给最高当局的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给气昏了头,怎么连这一节都忘了!可是与钱绅接下来所说的相比,这句话所给予他的触动就算不了什么了。 “在综合考虑了诸多因素后,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此战的成败,不在于我军能在武昌死守多久,而是取决于我部,能否尽快把外面的部队‘接’到武昌来!”钱绅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 “维礼兄的意思,派出部队,打通粤汉铁路,把第九战区的部队接过来?”在明了钱绅的想法后,程家骥在大惊之余,是又高兴又为难,让他喜的自然是若是钱绅所提的这个建议能实现的话,不但武昌可保无虞,就这次大反攻的前景也殊可乐观;他为难的却是自己手上的兵力本来就已经够单薄了。派出去的多了,深恐武昌守不上几天就得陷落。要是派出的少了,守蒲圻的日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师团,能打穿得人家的阵地嘛?再说,赤鹿理所指挥的日军突击兵团,向蒲圻方向增兵的可能也是不能忽略的! “维礼兄,你看派出几个师合适?”程家骥的语气的中的犹疑摇摆,是那显而易见。说到底,向来行险弄奇的程家骥之所以一反常态,变得有些畏首畏尾,根子还在于将要与守军一道被困在武昌城内外的这十几、二十万百姓的身上。他(她)们虽不是军人,可是以日军的凶残暴虐,在吃了一连窜的亏之后,谁又敢保证城破之时,武昌不会变成第二个南京呢!至少,‘胆小’的程家骥是不敢拍这个胸脯的。 “佐间师团在之前的战斗中已成了半残废,这一战又是内外夹击,讲究的是时机的把握。若是钧座许我领兵的话,只需新一五二师、新二一九师,再附上骑兵旅、日本和平军,足够了!”钱绅淡淡的答道。 程家骥讶然了。他当然不是嫌钱绅带走的部队多了,而恰恰相反,在四个部队里,新二一九师自不消说,邢玉生在缅甸两次受到重创后,元气就一直没有能恢复过来。说来全是老兵的日本和平军的兵员素质那是没得说,可因其的先天不足,在战斗中发挥向来是时好时坏,很不好驾驭掌握。骑兵旅集中打突击是势如雷霆,分散开来破袭对手的补给线也能得心应手,可防守时就多少用武之地了。一句话,钱绅所带走的这些部队不但总人数堪堪过两万,且无一不是“问题”部队。 程家骥久久凝视着钱绅,直到从对方的眼神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坚忍不拔的信念后,方才慷然道:“维礼,反正守城汽车的用处也不大,你把军车都开去!趁从宜昌下来的日军主力还没过长江,你赶急集结部队出发吧!至于此去何时打,打哪里,全由你来定,我概不干涉” 钱绅没有答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程家骥的双手。这一握,直握到两人的手指发白,才互道珍重而别。在钱绅回身向门外走去的那一刻。多年来生死相从的两人,内心都是心潮澎湃,此一别,虽说不上是什么山高水长,可是以战局的异常凶险而论,能不能有活着见面,还真不好说。 钱绅率部走后,终于回复了正常状态的的程家骥,对武昌的防务做了一系列的尽可能周密的布置。 或许是由于身后的中国军队缠得太紧,咬得太死,东归的日军突击兵团的大队人马到达武昌附近的时间,比程家骥的预计,要晚了整整半天。 在通过望远镜审视了浩浩荡荡的从天地之间漫过来的蝗虫般的日军后,神色凝重的程家骥只说了一句话:“光荣的时刻,到了!” 四月一日,下午三时,武昌保卫战打响了! 而千年古城武昌,也将在战火再次迎来它的辉煌与悲壮! 请大家放心,这个是不算在字数里的。 后面三丰又追上来了,大大们还有月票吗,可以的话请再支持一点。唉!这第六争得,我都彻底厚脸皮了!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三) !#10189537 武昌保卫战的第一枪是在背靠巡司河,前扼粤汉铁路的南郊的咽喉,永安寺前打响的。从比邻沔阳的簰州,渡过长江北上日军突击兵团,先拿永安寺开刀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强渡巡司河,从旧武昌九门中唯一保留着的首义门,攻入武昌市区。 也正是因为永安寺据有以上的战术意义。所以,尽管负责武昌南面的防务的新一七零师所设下的第一道防线,是沿巡司河布下的,可马思远还是把新五一零团一营及三营的十一连配置在此处,以尽可能的迟滞大举来犯的日军,从而给只是粗规定巡司河防线,多争取一些准备时间。而指挥五个连队的恰好是当年被文颂远偷偷截下来的那位身负重伤的桂军连长,此时已升任中校副团长的焦从俭。 焦从俭当然明了,自己所统领这支部队,在这场形势严峻的保卫战中的处境,那就是他们不仅不会有援兵,也不大可能会接到后撤的命令!换言之,早在开战之前,守卫永安寺这个孤立突出的前哨据点的他们,就已经成了一颗弃子。而把成百上千的活生生的人,化为一颗颗冰冷的棋子,这或许就是战争的残酷所在吧! 虽说以其部队长的身份,铁定生还无望,可对上峰的安排,焦从俭却无一丝怨恨之意。做为一个在血火交织的战场上,穿梭往来了小辈子的老兵,对于自己会有一个战死沙汤的归宿,他早就觉悟。更何况这还是一场抵御外侮的国战,死得值! 当然,在咽下胸中这口男儿气之前,不扯多上几个东洋鬼子垫背,焦从俭是决不会甘心上路的。而同样的想法,也存在于永安寺七百守军中每一个官兵的心头。 这支人人抱着必死之心的部队,所表现出的坚忍不拔的战斗意志与主观能动性,无疑是惊人的。激烈的战斗从午后一直进行到黄昏,任整整两个独立大队的日军,再怎么使劲朴腾,战线也总是永安寺外围的几条战壕之间来回打着转转,连一个稳固的立脚日本人都占不往。最后,生怕在不熟悉的地形下夜战,会吃上更大的亏的两个中佐大队长在万般无奈下,只好把伤亡惨重的部队撤了下来,并向上司请求增援。 在惊闻自己的部队居然受挫于中国军队的前哨据点后,日军第十七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高品彪少将匆匆赶到了前线。 治军素来严苛的高品少将对待败军之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别的不说,先来上一顿劈头盖脸的大耳刮子开开胃,是绝对少不了的。 发泄了一通后,高品对已被他打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三’的两个中佐厉声喝斥道:“你们难道没有使用‘红筒’(当时日军所普遍装备的一种既可人力投掷,又能以掷弹筒发射的催嚏性毒气弹。)!” 新出炉的‘猪头二人组’之一的波多野中佐,随即给高品少将说了一个‘悲惨’的案例。‘惨案’的‘受害者’是正是波多野中佐的第八十八独立步兵大队的第二中队。 在朝中国军队的阵地发射了十几枚大型‘红筒’后,眼见他们正前方的阵地同以往陷入了一片死寂的这个中队日军士兵们就兴高采烈的冲了上去。可这回迎接他们却再也不是满战壕被毒烟薰得失去抵抗能力的中国官兵,而是一排排严阵以待的枪口。在三十米的距离上,一支全无戒备的部队,遭到早有蓄谋的对手暴风骤雨般的火力急袭会是什么概头?哪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单方面的屠杀! 于是乎,在不到一分钟之内第二中队就倒下了上百人还连带队冲锋的中队长北野大尉,都被打成了筛子。而这个中队也顺理成章的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 高品少将只听到一半,额上就冒起了一颗颗黄豆大的冷汗。他倒不乎损失的那点人手,他在意的是从这一事件中,所折射出来一个重要信息,对面的这支中国军队竟然装备有完善的防毒器具! 身为与更高级别的军官相较,还算比较掌握部队基层状况的旅团级部队长,高品少将对于日军的实际状况是心里有数的。 虽说东京电台的调子是一天比一天高,可包括高品少将在内的许多日军军官,都对一个事实心照不宣。那就是与中日战争初期比起来,现在日本军队在数量上虽是打着翻的往上涨,可其平均素质,却也是在一个劲的往下落,与中国军队之间的差距更是一步步的缩短着。 部队战斗力的普遍下降直接导致了日军对种类繁多的‘特种烟’的依赖程度的日渐加深。说白了吧,在近年来日军为数不多的胜利中,毒气弹所起到的作用几乎是决定性的。看清楚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一旦日本人的最后的‘制胜法宝’,被证明对被东京大本营情报部门列为中国军队中的几个头等集团之一四十八集团军的全体部队失效,对日军突击兵团将意味着什么! “马上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兵团指挥所。”在他的副官飞奔着去发电报之后,已顾不上再用拳脚‘开导’部下的高品少将,才用尽可能和缓的口吻,对两个犹自垂头丧气的大队长吩咐道:“你们抓紧时间休整部队,等待独立九十、九十一大队的到达。”说到这,他话锋陡间一转,又加上了一句:“要是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你们的部队再被中国人赶回来,那就请二位在剖腹谢罪与战死之间,做一个选择吧!”从少将看似平谈的语气中所透出浓烈得快要实质化的杀机,把两个眉眼间才挂上一丝喜色的大队长,吓得面如金纸,两眼发直。 当晚八时许,亲自上阵的高品彪挥动着四个大队的日军以饿虎扑羊之势,重新杀向了永安寺一带。本来以高品手上的兵力之充足,是大可以把永安寺内外都围他个严严实实的,可他却有意在包围圈上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想以从中国兵法学来的围师必阙,来瓦解对方的军心。 在通常情况下,战斗的持续时间愈长,交战双方的兵力对比所起的作用就愈加的明显,永安寺之战自是也不例外。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日军的推进速度也由之前的蚕食,变成大踏步的前进。只能容得一个加强营守军的阵地能有多大?还经得起日本人这么大啃大嚼!还没到午夜了,小鬼子那一双双沾满了血迹的军靴,就踏在到位于永安寺中心点上的那座大雄宝殿殿前的一块块方砖上。而这座南方少有石制大殿与规制稍小的后殿,其把两者连在一起的通道,已是守军最后的地盘了。 正当锐气正盛的日军,想要一鼓作气杀进大雄宝殿时,一道放缓攻击的节奏,保持适当的压力的命令,迫使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磨起了洋工。 命令是由在后面观战的高品少将下达,而让高品这样做的起因,则是由于他从望远镜里隐隐看见了三五成堆的中国军人,络绎不绝的从永安寺的后门溜出,通过他故意留出的那个口子,向巡司河边逃去。这个发现立时让高品少将欣喜若狂,以往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只要中国军人开始零星的逃出战场,那一场大溃崩往往就不远了。就这样,在一心想要等到中国军队全面溃退后,再趁势掩杀的高品彪的主导下,日军又傻傻的等了半个小时。 直到有一队中国官兵从河畔方向跑步进行了寺中,高品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中国人利用他的错觉,把重伤员架了出去,送上船过河了。 “八嘎!”被愚弄的感觉,让生性暴虐的高品怒不可遏,他不顾身边的官佐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向寺内大步流星的走去! 旅团长的亲临前敌,大大刺激了大雄宝殿前的日军。在红了眼的军官们的驱使下,挺着明晃晃的刺刀的日军士兵象长了两个脑袋似的一波一波的向大雄宝的殿门涌去。 中国军队的抵抗得极为猛烈,他们不但以密集的火力,把日军打得成片成片的倒下,还屡屡以班为单位,怀抱着手榴弹,发起有去无回的自杀式的逆袭。战况至为惨烈,双方阵亡将士的遗体在殿门口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从这座‘小山’中,流出来血水不消多久就染红小半座永安寺。可就算是这样,死伤枕籍的日军还是未能冲入殿中半步。 只可惜,相对小小的永安寺而言,小鬼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能挤进寺里来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地步。在日军不计代价的轮番冲击下,后殿率先陷落了。一刻钟后,几百名誓不两立两军官兵就在‘狭小’的大雄宝殿里展开了殊死的肉搏。在那种随时有可能被自己的人刺刀误伤、捅死的拥挤而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已经谈不上什么技能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状态中,嘴、手、身体、头,都变成了能致人于死命的利器。 那世界未日般的情景,兽性张扬到极至的疯狂,竟与救过焦从俭一命的许靖仁在昆仑关关门的门洞里所经历的那一切一般无二! 对等的消耗,本身就决定的胜利的归属! 仅仅半小时后,在此之前宝象庄严了几百年的大雄宝殿,就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高品将军,正殿的战斗刚刚结束,现在进去还是太危险。”与上次一样,满脸惶急的副官还是没能制止旅团长的‘一时冲动’。 当高品彪在举着火把的卫兵、参谋的簇拥下,走进大雄宝殿时,他和他的随员们都被那阿鼻地狱般的场景所深深的震憾了,以至于他们好象都忽略了点什么? “腾野君,我们总共折损了多少兵力?”虽然在问这句话之前,高品自认已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真要面对时,他还是在羞怒交加之下,失去了大部分理智。 这一战下来,只有五个步兵大队总兵力还不到五千人的第十七独立混成旅团,就阵亡近四百,伤者也超过六百,这也就就是他的旅团让中国军队的一个营给打残了! 空前的耻辱,让高品彪象一头困兽一样,在尸体横陈的大殿踱起步来。当高品彪走到大殿中央那尊约两人来高的如来佛像的跟前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佛像上跃下,向他狠狠地砸了下来,并迅速与其抱在了一起。 “噢!”紧接着,高品彪就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声。 这时,离高品不远的副官和几个兵士才反应过来,连忙抢上前去。可地上的两人缠得太紧,生怕伤了高品的他们不敢用枪,只能拉的拉、扯得扯。在拉扯无果后,几把刺刀几乎同时捅入了‘刺客’的身躯。 剧烈疼痛使得永安寺最后一个保卫者焦从俭,原本弓着的身子猛地弹了起来。当然,他这一弹也不是白弹的,从又发出一声惨叫的高品彪的颈大动脉处那泉水般激射出的‘血柱’上看,这个罪恶累累的日军少将的生命之火,分明已燃烧到尽头。 与此同时,被五、六把刺刀挑在半空中的焦从俭也到了弥留之际。在意识消逝前的那一刻,焦从俭仿佛看见了在钦江西岸集体殉国的一一零团九连的每一个兄弟,他们正排着整齐雄壮的队列,欢迎着他这个当连长归队了……! 战后,当地民众冒死收殓了战死于永安寺的中国官兵的遗体,据他们所说,那个让日军刺刀捅得浑身是窟窿的中校军官的脸上,还带着满足与欣慰。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四) !#10189783 惨烈的永安寺战斗只是战场的一角,与其前后受到日军猛烈攻击的还有武昌东面的营盘山、吴家湾;位于武昌以北夹沙湖而峙的徐家棚、青石嘴。当然,这几个阵地的情况与位置过于突出的永安寺,并不尽相同,或多或少他们还是会从城内得到一些支援的。可奈何日军受限于武昌东、西两面多湖泊的地形,无法宽正面展开,只能攻击少数几个点的这一客观存在,却在无形中加大了中国军队各处外围阵地的压力。以致于战至次日佛晓,除了营盘山尚算稳固又外,徐家棚、青石嘴两处已数易其手,至于新一六六师防守及增援吴家湾的一个半营更是全体殉国。 武昌城内,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蛇山。 蛇山古称黄鹄山,这座把此际的武昌城分为南大、北小两个半城的山麓,全长仅有区区两公里。却早在三国时期就是军事要塞,东吴黄武二年(公元二二三年)即在此山上筑夏口城。稍后西晋太康(公元二八零年)又设县于此。此后的各个王朝也在此多有经营。由此可见,蛇山对易攻难守的武昌的屏障作用是何等的显而易见。 说起来,前次日军之所以会那么快就丢了武昌,虽有事发突然、天降甘霖等诸多原因,但与其未在蛇山设立坚固的支撑点也有着莫大的关连。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更何回去。然而,这帜错误就近在眼前,程家骥自是不会重蹈覆辙。自从确定要在武昌打一场硬仗后,他就让其的基本部队新一百师进驻蛇山,还把全集团军唯一的一个榴弹炮团也配置在了此山的主峰两侧。 “文老二,赤鹿理这头野鹿的角还真够硬得,这还只是在外围顶了顶牛,就生生顶去了我两个团。看来,咱们想要大江两岸近十万(汉阳两万多,赤鹿理兵团的八九万人中,直扑武昌的有六万多。)日军手底下撑到解围的那一刻,不豁出血本去是不成喽!”程家骥先感慨了一句,方才语重心长的对文颂远叮嘱道:“你这说是说是核心阵地,可只要日军突击兵团一逼上来,对岸的小鬼子再在龟山上一隔江炮击,整座蛇山就无一处不暴露在人家的炮口下了。所以,你要特别注意防炮防空。只要你给我牢牢守住了这个全城制高点,就是日本人冲进了城,这几十门榴弹炮一发威,我量他也站不住脚!” 异常严峻的形势让张扬如文颂远者,这回也没敢大包大揽,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后,他又问道:“程老大,老钱他们还没消息?” “还没有!从昨天黄昏起,他那边的电台就再也没开过机!”或许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消沉了,程家骥马上又接着道:“你把心放回肚子吧!佐间师团是早让咱们拼残了的,又要应付北上的第十军,老钱那里出不了多大的砒漏的。以我的估计,为了不让日本人能用电子侦听技术查出部队的潜伏位置,老钱肯定是无线电静默了,而且他应该就在蒲圻边上。”程家骥的这番解说虽多少还有些安慰的成分在内,可在道理已是很说得过去了。 “老钱没遇到麻烦就好!丢他妈!最让人气不过还是从上游下来的那六个军,他们二十多万人竟在潜江、沔阳一线让一条汉水给挡了个结实。要知道,在他们当面的敌军连五万都不到,其中还有三成以上是二鬼子,就是日军也有相当的部分是没配备重武器的地方守备队、小股游击兵。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家伙到底是军人,还是一群小脚娘们!”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文颂远,骂得倒是痛快淋漓,程家骥听得却是眉头深锁。 这其中的奥妙程家骥当然是心中有数,可真要挑明了,却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徒伤士气。大敌当前,气只不可鼓,断不泄啊! 其实说白了也简单的很,在石牌大战中已然伤了些元气的十八军留守西陵峡,没有东进。现下东进的这六个军里,只有一个是陈部长那一系的末流部队,其战斗力未必就比好歹全面整顿的几个月,又部分换了装的新二十七军强;另有两个是川军系统的,打起防御战来凭着一腔热血还能撑上一阵,可炮兵却少得可怜,纵使有心也无力突破日伪军的防线!另两个是何部长的嫡系部队,让他们出死力来为屡屡冒犯何部长的‘虎威’的程家骥解围,有可能嘛!剩下的那个七十四军倒是能征惯战,作战也素来积极,只可惜却被往往出兵时头脑发热,可一打起来又患得患失的最高当局指定为了大军后卫,专事防备可能会出击的宜昌日军却了。总而言之,六战区的部队虽多,四十八集团军是很难指望得上他们的。 相比之下,还是土木系当道的九战区更靠得住些,至少先期来援的第十军是真心要解武昌之危的,否则也不会只在蒲圻以南打了三天,就伤亡了两千多人。而且,即将由湘入鄂的第一百军、新十八军都不是弱旅。后者更是与新二十军有那么点‘一母同胞’的意思,这下子轮到动真格的了,总不至于连‘非亲非故’的第十军都不如吧! 此后,或心事重重,或满心不愤的程家骥、文颂远都没有再开腔,兄弟二人就这么走着一路走、一路看的从蛇山之颠走到了坐落在山簏南腰的抱冰堂。 抱冰堂建于光绪三十三年(一九零七年),是当了二十多年湖广总督的晚清洋务派领袖张之洞奉诏入京任军机大臣时,由其在鄂的门生、僚属所‘孝敬’的纪念性建筑。这抱冰二字典出于《吴越春秋》中的“冬常抱冰,夏还握火。”一句,本是自励之意。张之洞晚年的自号,正是抱冰老人。而仍由文颂远兼任师长的新一百师的师部,就设在此处。 还未等程家骥、文颂远走入堂中,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枪炮声,就传到他们的耳中,两人立时齐齐色变!时下的武昌正值大战方起之际,什么样的动静都不算稀奇,可问题是枪炮声所在方位正是抱冰堂的正西,这就意味着横山勇不仅动手,且从夹有对射的枪声这点上看,日本人还不单单是炮击,竟然是直接抢滩登陆! 情况很快就搞清楚了,原驻汉阳的一股日军在江面上的日军炮艇的火力掩护下登上了东岸,并与防守原汉阳门旧址集团军直属的新编第二团(于俊才所部)交上火了。 在问清楚日军的上岸的兵力只有千人上下后,程家骥所做出的反应让在场诸人大跌眼镜,莫说是重兵往援了,他连起码的炮火支援都不派给汉阳门方向 “程老大,光凭一个新二团能守得住嘛?”面对文颂远的公然置疑和军官们纷纷投过来充满了困惑的眼神。程家骥淡然答道:“横山勇舍得把一个大队扔到狼嘴里来,不过就是想诱出我军的预备队和炮兵集群,好一窥虚实。他想我动,我偏偏就一动不动。再说于本三带兵打仗还是很有两下子的,手底下又有那么多久经战阵的军官帮衬,新二团没那么容易垮得下来的。” 程家骥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只有气无力的扑腾两个小时,气势汹汹的杀过江来的日军就自行撤了回去。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其实,就在程家骥站在蛇山之颠为赤鹿理所部的犀利的攻击势头而苦恼时,这位身在簰州城外的日军突击兵团司令官也掂念着程家骥这个他早有心一会,之前却总是却擦身而过的中国‘战鬼’呢! 凭心而论,看似威风八面的赤鹿理中将的日子并不好过。尽管对武昌合围已完成,可是从宏观上看,他的兵团又何尝不是处于中国第六、九战区几十万大军怀抱之中。现在可比不得中日战争的头两年,近年来日军怕遭受一系列的惨败,早就证明了中国军队已经具备了重创、乃至于歼灭日军的重兵集团的能力。对此,赤鹿理有着充分认知。也正是在这种危机感的刺激下,东归的日军对武昌才会攻得那样的急,那样的猛。可动用大军彻夜激战的结果,却是用高品少将以下上千条日本军人的生命换取了永安寺与吴家湾这两个由中方的营级部队防守的前哨据点。赤鹿理与他的参谋长中野茂大佐曾就此专门计算过,若是照目前种逐点争夺的常规打法,至少要赔进去两三万人不说,光是那跨周过旬的时间,背上还‘背着’六个军的中国军队的突击兵团就万万耗不起。于是乎,一个试图奇兵突击,来打乱中国守军的脚阵,以求大大缩短日方攻取武昌的时间的作战方案,便悄然诞生了! 这正好应了那句话,战争永远都是互动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五) !#10190065 蒲圻古称莼川,相传为三国时东吴大将鲁肃为储粮屯兵所始建。近代以来,因与贯通数省的粤汉铁路擦城而过,遂成为鄂南第一要冲。 当偌大江汉平原几乎无一处不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时,钱绅确如程家骥所料率部‘隐身’于在蒲圻以北的数十里处的嘉鱼境内。可程家骥也没全猜准,至少他没有想到钱绅并不是在等待配合第十军夹攻佐间师团的最佳时机,而是让蒲圻给难住了。 这一切还得从佐间中将布置说起。应当承认,从退守蒲圻的第一天起,佐间中将就对来自北面的威胁很重视。而正是这份警惕,促使佐间在率军南下布防堵截第十军时,在蒲圻城做了许多相应的布置。当然,这些布置的作用无外乎只有一个,为正与从岳州北上的中国军队交战的师团主力,争取调整部署的时间。而这个准备时间,却恰恰是深知一旦开战,只有速战速决方能胜算在握的钱绅,最不愿意留给对手的。要是打成了一锅夹生饭,抛开四面皆敌的武昌守军,是否能熬得过,仅是被两面夹击的佐间师团这这一点不提。天知道,以他这手上这几支严格说来都各有各的缺陷的‘问题’部队,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出点这样、那样的,事出有因却足以影响整个会战的进程的‘小漏子’。 可难就难在,此时还有近三千日军守备的蒲圻城,虽远远谈不上有多强的防御能力,可当个预警阵地使却绰绰有余。更何况,钱绅还从蒲圻守军过于呆板木纳的布防态势上发现,此处的日军指挥官显然是一个战术极端保守的家伙,诱敌出击根本不可能。 若是在别的时间、地点遇上这么一个不对称的对手,钱绅可能会高兴,可现在嘛,他都快被愁死了! 好在,这种让钱绅一筹莫展的僵局并未持续了多久,就出现了转机。 设一处湖汊里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南下部队临时指挥所。 “神田,你能肯定,这个小二郎就是你旧上司,不会是同名重姓吧?”钱绅的语气中有带有一种漫不经心式的平和,可他那犀利得有如一把利剑的眼神,却让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日本和平军的高级军官齐齐感到如芒在背,心里不自在极了。 这几年下来,中国话早已是说得贼顺溜的神田,还没来得及开口,‘好心’的北条就‘替’他回答道:“卑职回参谋长阁下的话!首先在日本人中拥有黑田这个姓氏,不是很多。就了为了怕弄错,我还亲自审问了那个俘虏,从口供上看,对面县城里的最指挥黑田小二郎大佐的年龄、相貌特征与神田君所说的原第四师团十六联队的副联队长黑田小二郎全部吻合。 钱绅先点了点头,以示对北条的‘赞赏’后,才继续对正主儿追问道:“神田,你来说说这个黑田,以前跟你的关系如何,他有什么性格弱点没有?” 这个神田,就是昔日的日军第八联队第一大队长神田正。当然,他也是在博白的矿山里中‘屈服’于‘馒头攻势’下的日军战俘里的一员。由于‘觉悟’得稍晚了些,与那些已是‘飞黄腾达’、‘重兵在握’的旧部相比,神田正在日本和平军混得很不如意,直到这会儿还只是第二旅团的一个‘中佐’参谋,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回禀参谋长殿下,这个黑田在从第八联队调到第十六联队前与小卑职在一个大队里任职,那时他是大队长,小卑职是副大队长,经常在一起合伙捞外快,好的就象兄弟一样。这个人的毛病很多,比如贪生怕死、生性懒惰、好色贪杯、胆小多疑等等,可他最大弱点还是对金钱的极端贪婪。只要有钱,天下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时情。最典型是例子是,在第四师团驻防东北的三年间时,他曾经多次倒卖过枪支弹药,而且据我所知这些的军火,最后大多到了山里的抗日武装的手上!”神田的最后一句话,勾起了钱绅的某段回忆,在从被他紧急召到指挥所的某个曾参与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火线商易活动’的龙牙成员口中,证实了正是这个黑田分批卖给了二百团上百条三八枪和七、八具掷弹筒后,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计划在钱绅心中逐渐成形。 当钱绅把他的腹案拿出来与被几个他素来器重的参谋商讨时,置疑声可谓是铺天盖天。参谋们集体认为,这个方案最大破绽就在于势必会打草惊蛇。可钱绅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们,使之转而全力去完善方案的具体步骤去了。 这句话就是:“这件事成了,日军六十八师团的小命也就去了一半!败了,形势与目前相比也坏不发多少,咱们硬着头皮拼就是了,真正损失的不过几个无关紧要的日本人,何乐而不为!” 其实钱绅只把他心中所想说了一半,另一半是他料定以第十军的攻势之猛烈和新十八军的步步逼近,单是蒲圻城中来了个把说客,佐间未必舍得马上调动部队应变,采取暂不调整师团主力的兵力布署,静观其变,等到蒲圻打起来再说的对策,也是很有可能的。而后者,无疑正中钱绅的下怀。 蒲圻城中。 黑田今天的心情不错,事实上,这几天来他没一刻不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说来也是命数使然,钦州攻防战一结束,在战场上被打得七零八落不说,还‘生’出了日本和平军这个‘逆子’的第四师团,就遭到大本营的全面清洗,一大批被认为‘缺乏战斗意志’佐级军官,都被强行转入了预备役。而黑田也是其中的一员。回国后,他在大阪市区开了一家杂货店,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当然,偶尔卖点来路不太正的‘紧俏’物资‘补贴家用’,也还是免不了的。 太平洋战争后,随着战事规模的不断扩大,日本所需要军队的规模也愈来愈大。想要支持这种近乎疯狂的扩军力度,大量军官无疑是其必要条件之一。而好歹也有着十几年的军龄的黑田,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被重新征召了。黑田先是被任命一个联队级的野战补充队的中佐队长。后来这个野战补充队又配署给了当时还驻扎在岳阳的第六十八师团。他就靠着多年苦练出来过硬的逢迎工夫和在筹集粮草上的‘赫赫战功’成为了佐间师团长的爱将。 而佐间中将之所以会把后防重任交给黑田,并非只是在任用私人,主要还是考虑到在留守蒲圻部队从第四师团调过来的低级将兵占了很大的比例,由与他们既是同乡,又同一个师团服过役黑田来节制他们比较合适。 而佐间为什么会把原第四师团官兵集中到了一起,跟这些官兵在前一阶段作战中表现得太差劲,是密不可分的。在佐间想来这些老兵虽然攻击精神不强,打防守战,拖拖时间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成了称霸王的猴子的黑田,会做些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一个‘故人’的到访,却让乐不思蜀的黑田,重新意识到现在还是战争时期,远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在已仔细到无以复加的搜身,彻底排除了神田是刺客的可能性后,收到对方厚礼的黑田,不仅没把这个已成了‘大日本’的‘叛徒’的‘兄弟’交给宪兵队,反而与一副日本商人装扮的神田谈笑风生。那场面与一般的老友叙旧没有半点分别,只是旁边那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有些碍眼罢了。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神田自是有话说不出,谈了一会便无趣的告辞了。 而黑田会如此的‘讲义气’,除了出于固有的贪婪,希望能从神田手中多骗一些钱外,也有着拖延中国军队对蒲圻发起攻击的时间的目的在内。毕竟,这仗晚打一分钟对于六十八师团来说都是好的。 当然,佐间中将那里黑田是要报告的,否则日后说不清楚也是个大麻烦。 师团部的回电很快就来了。在回电中佐间久为人只是对黑田的忠诚与机警予以了褒奖,再次强调的时间的重要性,其它的就一字不提了,对此黑田心领神会,迫于兵力的不足,中将阁下已然默许了自己的做法。此刻的黑田自然想不到,正是他那份乐观精神十足的报告,使得心存侥幸的佐间中将,未能及时展开兵力,从而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接下来,拿到了‘合法’收取敌人的贿赂的‘执照’的黑田,开始肆无忌惮的行动起来了。 于是乎,神田和他几个随从,便黑田派出的一个小队便衣士兵的暗中‘保护’下,在城中某客栈下来。而从城外送来的第二笔‘贿赂’,整箱整箱的现洋、金条,也很快通过神田,被送到黑田的手中。当然,进城的每个挑夫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日军的严密监控下。一切似乎都在黑田的掌握之中! 我已跌到第八位了,请大大们再支持一点月票。今天还有一更!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六) !#10190207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无独有偶,总之赤鹿理与钱绅不但同时看上了四月二日(农历二十八)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月之夜,甚至连所采用的作战方式都一般无二,皆为奇袭。 那晚说来还是赤鹿理先出的阴招。 当晚九许,从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越过沙湖湖面的几十艘,以船桨划动的皮划里,跳上岸来近千日军,就冲到武胜门旧址前,并迅速击溃了驻扎在此地担任警戒任务一个连的中国军队,攻进了城区。随后,早守候在附近江面的日军炮艇也靠了上来,以成群成片的炮弹压制这一带的守军。 负责武昌北面的防务的新一八八师新任师长洪胜讯闻大惊失色后,慌忙间赶紧调集其所掌握的所有机动部队对日军发起猛烈反击,想要将其赶下湖去。只可惜,该师主力早已投入对到夹沙湖而峙的石青嘴、徐家棚两处要点的争夺战去了,能用于反击的兵力尚不足一个团,又是仓促应战。而日军的后续部队在又不顾沙湖两岸的中国军队的火力夹击,冒死源源跨湖而来。此消彼长之下,中国军队反击不仅未能奏效,反而让愈战愈多的日军趁着他们攻击受挫之机,来了倒打一耙,一个反冲击直接打到凤凰山脚下。若不是,集团军特务团增援及时,以洪胜所部当时已近于溃不成军的惨状而论,连武昌北半城唯一的制高点凤凰山都要丢。尽管,突入城内的日军被特务团死死的挡在了凤凰山山下不得寸进。可赤鹿理楔进来的这枚钉子,却已然对中国军队在城北的防御态势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更为严重的是,一待日军的余力分兵去抄青石嘴、徐家棚的后路,一旦得手。那就不是威胁不威胁的问题了,到那时蛇山以北的战线将全面崩溃! 面对这样的危局,程家骥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警卫团奉命扑上去了,蛇山上的炮兵主阵地也对武胜门一带进行了全力炮击。程家骥还命令配备有六十辆坦克、战车的战役总预备队新二一二师的两个团从城西出击,以正面打击正向东发起策应性攻击的日军。一时间,武昌内外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武昌保卫战迎来了它的第一个高潮。 在诸般布置展开后,对北面还是放心不下的程家骥立即赶往凤凰山。 凤凰山。 “钧座!”眼见程家骥亲自赶上山来,一众军官齐齐致礼。 程家骥扫视了众人一眼后,便对新一八八师的副师长问道:“你们洪师长呢?” 凭心而论,程家骥绝没有要杀猴警鸡的意思。当然,陡然间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的程家骥,心里也有悔有恨有怨,可出了漏子就推委部下的事情,他还是不屑于去做。 “钧座,洪师长刚才带着部队反冲锋时,被日军迫击炮弹蹭了一下,负了点伤,刚抬下去。”显然误会程家骥的用意的赵得生抢着答道。 “得生,战场形势如何?”军情似火,程家骥在肯定了洪胜不会残废后,就把注意力转到当面的战况上。 “钧座,凤凰山周围是保住了。我们团正在往北压,马三宝在住东挤,日军的抵死不退,双方的打开了巷战。本来咱们的兵力要日军雄厚得多,可受入交战地形,施展不开只能一点一点的蚕食,很费力。”赵得生面色凝重的接着说道:“在湖面上被打死的鬼子很多,把湖水都快染红了,可到目前为止日军还在过湖!我认为,必须派出一支部队绕过去把正对着武胜门故地的小码头给夺回来,封住日军上岸的道路。另外青石嘴正面的日军也攻得很猛。青石嘴那边新得到特务团三营的加强,又有蛇山方面的炮火支援,问题还不是很大。可徐家棚却已是芨芨可危,我派过去增援两个连又被堵了回来,这已经是第二次!” 心知援军之所以到不了徐家棚,是由于日本人的炮艇封锁了大江沿岸所致的程家骥默然了。他那个榴炮团火力再猛,对飘忽于大江之上的日军炮艇也只起到吓阻作用,很难给予其重创。 而他更明白,一支已三面受敌,又后援不济的孤军的命运将会如何。以本心而言,程家骥真想趁现在还不及,马上命令徐家棚的部队撤下来。可客观事实却又不允许他这样感情用事,在节骨上眼上,弃守徐家棚这个前出据点,城北战局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超过了上千条人命的地步。 “得生,你手里还有多少预备队?”程家骥闷声问道。 “加上从这次退回来的那两个,一共五个连队!”赵得生昂然答道。 “我来之前,已经从二百团调了两个营到这边来,说话就到,至了就地归你指挥。从现在起警卫团也归你统一调度,你怎么打我不管,我就一个要求,三个小时内,把沙湖南岸给我重新堵严实了。”程家骥又看似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另外,你预备队里立刻抽三个连队跑步去炮营口构筑工事,随后我就会让新二一二师补充团去接防的。”。 在场的人却听得是满心戚然,而新一八八师几个官佐更是眼中泛泪,差点都哭出了声。大家都是用兵的行家,又岂会不知程家骥急着位于徐家棚正后方,与武胜门故地几乎平行的的炮营口建立二线阵地,对徐家棚意味着什么。守徐家棚的一个团的残部已经被放弃了! 走下凤凰山时,心中禁不住一直在隐隐做痛的程家骥的步子迈得很慢很慢。自他从军以来,虽时有小挫,可象这次守武昌这样接二连三的不断把成营、成团的部属当弃子丢出去,却是平生头一遭,说不痛彻心肺,那是假的,可大家都可以沮丧、嚎啕,唯独他连脸色也不能变,谁叫他眼下是一军之帅,万众之魂了。 就在程家骥黯然神伤之际,钱绅也对蒲圻开刀了。 与武昌相比,攻克蒲圻城的战斗就显得非但不精采了,甚至有些儿戏。 午夜时分,几个先于神田潜入城中的龙牙壮士,避过日军的巡逻,用美制塑胶炸药炸开了北门附近的一段城墙。 守北门的日军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前往堵截。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根本就没有中国士兵冲向缺口处,‘欢迎’吹着哨子跑来的他们的只有覆盖式的炮火。接着,另外十几龙牙人员就打开了只剩下一个小队守备的北门。 面对潮水般涌入城中的中国军队,黑田并不害怕。从头到尾他就没把当这道又矮又薄的城墙,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屏障。在他想来,凭自己手上这两千多人和城内诸多的据点,即便是巷战,也能完成拖延时间的任务。只等,佐间中将所要求的预警时间一到,他黑田就可以带着部队和他的‘个人财产’从南门逃走了。黑田的这份从容,是建立黑田坚信中国军队不敢、也不会因为全歼蒲圻守军,而耽误直扑六十八师团主力防线的时间这一点上。 中国军队当然不仅是攻击一个北门,稍后蒲圻的东、南城门也受到了攻击,只余下了西门一片平静。 “中国人的指挥官还真够天真的,一招老掉了牙的围师必阙,就把我吓出去,连门都没有。”自以为高明的黑田在下一刻,就陷入了大脑当机状态。 原属第四师团的许多士兵都在从西门逃走!而且,愈来愈的士兵在加入他们的行列!便过分的是,连一些低级军官也在逃! “八嗄!这是叛逃!”好半天才反应过为出了什么事黑田,正要过去跑阻止他的士兵时,一个从其身边响起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黑田君,没用的,御身大切(保命最重要)是大阪兵的传统,何况还有你这个通敌的长官,可以为他们承担丢失蒲圻的责任,就更不会有人听你的了!”不知何时,穿着一身日军少尉军服有神田已站在黑田的身后不远外,刚才那番话就是他汉语说的。 “这场兵变,是你搞的鬼!”暴跳如雷的黑田一边也本能似的用汉语回应着,一边回身过去把军刀架在了神田的脖子上。 “我被你看得死死的,哪有那个时间。只不过,是我现在的一些同僚跟他们的老部下叙了旧而已!其实整个计划一点也不复杂,由我吸引你的注意力,方便我的同僚活动。再给这些早认定自己被高级长官抛弃了的官兵,创造一个合理合法逃生的环境。黑田君,你失败了。按现在这种情况,佐间中将是不会承认他知道你与我们接触过这件事的,再说逃出去的每一个人为洗刷自己,都会极力证明你是一个‘叛徒’的,与其莫明其妙的去死,还是跟我们一起干吧。你是一个聪明人,日本最值得骄傲的海军都被美国人打败了,日本在这场战争中不会有机会了!盟国胜利后,按昭日本的传统,今天的‘叛国者’就会是不折不扣的英雄,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还有,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参谋长钱将军让我转告你,只要你能与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划清界限,就以可得到两万美元的赏钱。另外我们日本和平军的北条总司令也表示,可以让你担任第四旅团旅团长,并授少将军阶。”神田到此时还能镇定自若,绝不是有什么‘大智大勇’,只因他太了解黑田了。以黑田的贪生怕死和机警狡诈,是怎么也不会轻易堵死自己最后一条活路的。否则,黑田又何必用那些卫兵听不懂的中国话,跟他交流了。 果然,神田每说一句话,黑田脸上的杀气就少一分,而在听到‘两万美元’后,黑田的眼睛亮了。 “你们要我做什么?又怎么保证我能得你的那些东西?”情知神田说得字字句句都是事实的黑田在三思之后,终于松口了。说到底,他是舍不得去死,尤其是听到将能得两万美元时,他就更不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极为简单了,城内残留的部分日军本就心怀惴惴,在接到黑田大佐新自签发的正式撤退命令后,大部分顺水推舟的从也西门撤了出来。至于少量硬要与蒲圻同存亡的死脑筋,则被很快就被蜂拥有进城的中国军队给解决了。 于是乎,佐间师团主力怎么也来及背上‘铁壳’的后背,就袒露在了钱绅的刺刀下。 ###坚持到最后一秒钟 !#10190214 响应某书友的倡议,小黄平生第一次声嘶力竭,泪如雨下的苦苦哀求了:“请喜欢本书,又还有月票的大大们,再拉小黄一把吧!”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打到东京去了,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请大家跟我一起坚持本年度月票大战的最后一秒钟,不敢说胜利,起码无愧!小黄谢谢大家了。 祝大大们在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七) !#10190456 四月五日,重庆军委会。 “……自我第九战区第十军、新十八军一个师,在兵力约两万人的四十八集团军南下部队的配合下,于本月三日在蒲圻以南击破日军佐间师团的阻击后。以上三部便合而为一,向北挺进,并于今日上午九时进抵武昌的南大门贺胜桥,现正与防守该地的日军第三师团展开激战。”一位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小个子‘娃娃脸’少将,一边指点着墙上那幅三十万分之一的大幅军事地图,一边对着围长方形会议而座的一众高级长官侃侃而谈道:“目前武昌方面的态势如下:南线日军虽屡屡发起猛攻,但仍受阻于我巡司河防线。东面的日军近日来进展甚快,昨日黄昏就已将战线全面推进到武昌城垣旧址附近。更有甚者,其之一部还于今日凌晨,一度从宾阳门旧址突入城中,幸而我新一百师依托蛇山对这股日军给予了迎头痛击,迅速将其赶出城区,才未酿成大祸。在发生在本月二日的那场‘无月夜’攻势中最活跃,受创也最重的日军北路集群,从那以后就没有太大的动作。目前敌我两军现还在炮营口、武胜门故地、青石嘴一线对峙。但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在孤悬敌后的绝境中,苦苦支撑了五十个小时的徐家棚的陷落。武昌城北的相对平静,持久不了多久了。” “栋之,你说围攻武昌的日军接下来是会重点攻击东面,还是北面。”就算是对陈部长最为反感的人,也无法否认,其对于亲信部下素来是极为爱护、照拂的。就象现在这样,陈部长这一插话提问,根本就是在为这位属于他那一系的青年将领在最高当局面前出头露脸,而铺路搭桥嘛! 眼见,陈上将又在见缝插针的提携他夹袋里的人物,养气工夫很到家的何部长倒没有什么表示,几位军政部的大佬的眼神,可就有点不那么对劲了。 “以我个人之见,日军会将在下一阶段作战中的主攻方向定在北面。”果然,年少气盛的‘娃娃脸’少将,一开口就以其斩钉截铁的论断,引起了最高当局的高度关注。最高当局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把理由说明白。 “众所周知,与其它方向相较,武昌的东面是地形是最开阔的,也最便于大兵团展开的。可是日军如果以东面为主攻方向,就非要逐次与我争夺蛇山诸峰,那样就势必会事倍功半。而反之,日军若从北向南直捣蛇山之颠,一旦得手,就能将蛇山截为两段,以达到其彻底破坏武昌原本就相当脆弱的整体防御态势的目的。再说,选取北面为突破口,日本人在长江上的大量炮艇和汉阳方向的日军,策应起来也要方便得多了。”‘娃娃脸’少将说完后,目光炯炯的站在那里,静等着最高当局的品评。 其实,最高当局只听到了一半,就已认同了其的判断。毕竟,对于以会战全局而论,日军已是渐落下风,时间对日本人无疑是最重要的。 在鼓掌肯定了‘娃娃脸’少将的分析,并马上让人将这种预想通报武昌守军后,最高当局看似漫不经心的对其问了一句:“栋之,汉水方面有最新的消息没有?”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 能座在这间会议室里来的,有哪一个不是精明透顶的人物,又怎么会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最高当局这是在含蓄的表达,他对进展缓慢的汉水战事的不满了。否则以他老人家看战报的频率之密,又何必多此一问。明了这一点后,在这事上多少要担些干系的何部长一系诸将,俱都是暗暗叫苦。而本来就想借这个事打击对手,为此还专门让把‘娃娃脸’少将把汉水一线的战报刻意压后汇报,以引起最高当局的注意的陈部长,及他那些心腹内心里的欢欣鼓舞,自不待多言。当然,两伙人表面都还是一副平静无波、泰然处之的样子。 汉水方面自然是没有大的进展,而最高当局也就顺理成章的发了脾气。只不过他发脾气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而已。在最高当局的‘建议’下,‘众望所归’的何部长的头上,立时便多了一顶他本人绝不想要的官帽,会战总督战官。至于这个督战官督的是谁,那也就心照不宣了。反正,会议一散,何部长就以多年来从未有过‘敏捷’,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一下子从重庆窜到了汉水前线。据说在专机降落时,还被简陋的野战机场给颠簸得够呛,差点把腰都扭了! 事实很快就证明,何部长所付出的小小的艰辛,对战局还是有着莫大的帮助的。就在他还在空中‘飞’着的时候,地面上那一直出工不出力的那两个属于何部长系统的主力军,就急匆匆的再次发起了攻击。当然,这次的力度与先前的‘适当可止’,自是不可同日可语呢。 在这力图戴罪立功两个军的极力带动下,汉水沿线的战斗,终于呈现出了一种白热化的势头。虽然,一时半会之间,还不能击破当面的日伪军,可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武昌,蛇山南腰抱冰堂。四十八集团军的师以上部队长,正齐集在这里开一场意义非比寻常的军事会议。 “马后炮!要是真等到那帮老爷们想到这个,咱们再来布置,只怕大家伙的身子都早凉透了!”文颂远手中拿得正是重庆刚发来的那份提醒武昌守军要格外防范北面的日军的电报。 在自动过滤了文颂远的‘出言不逊’后,四十八集团军的各路诸侯们便又继续讨论起了被电报打断的议题。 说起这个议题,就不得不提一下,当初因日军来得太急而来不及走脱,才被迫滞留于武昌城内的近十万民众了。连日激战下来,死伤最多的不是守军,也不是日军,而是往往会被夹在两军火力网之间的这些自卫能力基本为零的平民。下面的战斗只会更加的残酷,将这些以老弱妇孺居多的老百姓再留在城中,在程家骥心目中于谋杀无异。 而且,就是单纯从军事上来看,城里有这么多平民,不可能不对守军将要到来的巷战中的发挥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事实上,这位负面作用早在‘无月夜’之战中,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当时,若不是让这个不利因素绊住了脚,对突入城北的日军,装备了大量的火焰喷射器的守军,就尽可在清出隔离带后,以火攻之,又哪里用得着打得那么艰苦。 可这会儿,武昌城已成一座孤岛,想成千上万的人送出去,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乎,一场不那么合算,可又非打不可的旨在为引吸日军的局部反击,就势在必行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借机把一部分民众,从日本人的刺刀下送出去,(包括倡议者的程家骥在内,没人敢奢望能一次把人就送出去,能减轻些良心的中负疚和现实中的压力,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经过众人的细心商讨,方案的大致轮廓是勾画出来了。可究竟能不能切实把握好这次行动,不致于使之变成又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几个人却谁也心中无数,硬是拍不下板来。说到底,这一失手可就几万条人命啊! 此时,又一份重庆急电到了! 正心烦意乱的程家骥的目光在电报上只扫视了一眼,就死死的粘在那张薄薄的纸片上。受好奇心的驱使,文颂远一把从盟兄手中抢过了电报,下一秒钟,屋子里就回响起了他张扬的呼喊声:“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洋铁鸟’帮忙,老子们可就轻松多了!” 听得一头雾水的马思远,从文颂远手中要过电报念了起来:“美军第十四航空队(即飞虎队)下属中美混合飞行团已转场至芷江机场,该团将对你部直接提供空中支援!” 是日黄昏,武昌守军一部在中美混合飞行团的全力掩护下对向东突击,而受于贺胜桥前的中国援军也几乎同时,再次对当面之敌发起了猛烈攻击。一时间,声势甚大,大有里应外和,一举解武昌之危之势。 自第三师团南下后,又被大大削弱的日军,慌忙从两侧战线把抽调兵力增摇东线。 接下来的事态便如程家骥所料一样发展了。 先是,稍后一些时候,得到新二一二师的两个团的加强的新一七零师没费多大劲,就在日军第十七混成旅团的阵地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对此赤鹿理大为惊恐,为防中国军队向东猛插,从而导致日方战线的全面崩溃,连忙向后收缩兵力,巩固阵地。 不要诧异赤鹿理为何没有命令部队要拼死堵住缺口。实际上,仗打到现在,都快被从四面八方拥来中国军队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这位中将,正巴不得四十八集团军这个颗啃得他门牙都松了的硬核桃,从武昌城滑出去了,那样他就不仅可以不战而得武昌,不可以处境日益窘迫的部队从腹背受敌的困境中拔出来。 正是赤鹿理的这种保守心态。在客观上,大大增加了正大批大批地涌向武昌南面的缺口中国民众的安全系数。 难民们通过缺口的速度很快,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就算逃了出去,也并没有完全安全,可他们更清楚比起留在城中,生命无一时一刻不受到威胁,能冲出去总是幸运的。 天亮了,枪声也停了下来,在这场总共付出了四、五千中国军人的鲜血与生命的战时难民大撤离中,有七万以上的中国百姓,逃出了日军的包围圈! 各位大大我再次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一年中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全家快乐! 另外,为了庆祝新年到来,和表示我对大大们的感激涕零,马上会解禁两节公众,以表心意。明天元旦,还有解禁的。 恳请你们和我一道坚持二零零六年的最后一刻! 大大们,多谢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请假条 !#10190618 明天是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另外我抱歉的通知大家一声,明天我要参加家里的集体活动(已有很久没有参加了)。特向大家请假一天,请大家放心,二号就会恢复更新!希望大家予以谅解! 小****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八) !#10191350 就事论事,程家骥所策划的这场瞒天过海式的撤出难民行动确实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然,这一壮举也为身上早环绕着无数光环的程家骥个人和他所统帅的这支享有不败声名的军队,在国内各界及盟国阵营的其它国家的人民中,赢得了前所未有赞誉和如潮的好评。可世间事,往往都是有得必有失的。这次被纽约时报誉为‘东方人道主义的经典范例’的拯救行动,自是也不例外。不管其是多么的轰动一时,多么的激动人心,可从现实意义上说,却是一桩不折不扣的赔本买卖。 这并不是在耸人听闻。稍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就能看得出来。中国军队为了能把几万朝不保夕的民众尽可能的与死亡隔开,在军事层面上所付出的代价是何等的惨重!伤亡四、五千名官兵的重大损失,已经够让人痛心疾首了,可对中国军队最为不利的,却还是在这一战中全力以赴的位于武昌城内外的两支中国军队,已经把他们各方面的虚实,统统暴露在了武装到牙齿的日军面前!而按军事常规论,这种暴露在决定性的军事行动全面铺开之前,本因是绝对禁止的。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中国军队取胜的难度将数以倍计的大幅增加。 更为不幸的是,无论是坐镇汉阳时刻窥视着武昌,渴望着能有机会报败军失地的一箭之仇的横山勇,还是正指挥着所部同时与三支中国军队展开激战的赤鹿理,都是属于那种很能准确的捕捉对手弱点、破绽,并及时加以利用的‘敏锐型’将领。 于是乎,孤城武昌城的‘冬天’,便提前来到了。 四月六日的太阳还在将坠未坠之时,完成了兵力调整的日军,就重新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武昌城漫了过来。日军这次所选取的主攻方向,倒是早在程家骥等人的预料之中,城北!可其在城北方向的攻击势头之强劲,却又让中国将领们大有始料未及之感。当然,在兵力使用上也已快要达到临界点的日军突击兵团,之所以能在城北集中如许多的炮火、兵力,自是以减少其它方向的兵力、火力密度为前提的。这种削弱的结果是日本人不仅是在这天天亮后,才被其强行稳定下来的南线,只能保持了局部攻势,更有甚者,武昌东面的日军居然采取了全面守势。换言之,加上新形成的这一道防线,日军在武昌至贺胜桥之间,算是上了‘双保险’了。 按说,缺少有力策应的单面攻击,就是来得再是波涛汹涌,其危害也总是有一个限度的。可程家骥却并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要知道,大江对岸可是还两万多日伪军了。指望他们会在这场不单单会决定武汉三镇、鄂中平原的归属,还势必要影响整个中国战局的走势的会战中出工不出力,可能嘛?!至少,号称参与过中日战争爆发以来八成以上的主要战事的程家骥,就从没在日军身上看到过这种现象。相反的,在派系纷杂的中国军队内部,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甚至是借刀杀人的事例,却是层出不穷。而这也正是以我泱泱大中华对上区区小倭奴,又是在自己家里抗战,还会抗得如此的艰苦卓绝的主因之一。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当晚九时,正当北线战事的焦战凤凰山争夺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自江面上杀来的六、七千从汉阳出发的日军,分成多股大举登上长江东岸。 虽说,早有防范的程家骥事先非但沿城东的原汉阳门、平湖门、文昌门一线配置了相应的兵力,还把由暂一一六师缩编而来的暂编团,放在蛇山一侧的官钱局,以便于随时策应。可是在日军设在龟山上的炮兵阵地的极力掩护下,其中一股日军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从汉阳门故地右侧突入了城中。这股日军入城后,既没有直接向与其近在咫尺的蛇山主阵地,也没有横向展开,已扩大被其打开的缺口,而是冒着中国军队的多面火力杀伤,不顾一切的向北扎去。 抱冰堂。 从汉阳的日军过江以来,情知坐守孤城以来最大的危机已然来临程家骥,就紧皱着眉头一支接一支的大口大口的啄着劲头很大的骆驼牌香烟,这会儿更是发展到了被香烟烧到了手指,他都恍然未觉的地步。 也难怪怎么说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程家骥,会这般的失态。老谋深算的横山勇打过来的这一拳,可是正好打在了守军的七寸上。只要这支穿插的力度惊人的日军,再向前突过几处横街巷口,那可就冲到凤凰山守军的侧后了。到那时,腹背受敌的凤凰山阵地会被呈里应外和之势的两路日军夹击、包围自不待多言。就是中国军队在北半城那原就已是芨芨可危的防御体系,也非得被冲得七零八落、稀里哗拉不可。 既然不能让其通过?那就得想方设方的挡住啊!可难就难在,挡在那股日军与凤凰山南面守军摆得相当的分散不说。总数还不足七百人。毕竟,那一带先前还是武昌城内的‘大后方’,眼下北城战事又异常的吃紧,若不是为了加固原有的巷战工事,以利下一步的作战,程家骥连在前一阶级的青石嘴战斗中损兵大半,已然残破不堪的新一八八师新六六八团,都不会放在这里。 最可恨的是,就连程家骥下了大决心,才从蛇山守军抽调过去增援的三六五团,也被另一股显是早有蓄谋的日军拖住了脚步,一时半会到不了地头。 正当自忖已是无力回天的的程家骥,将要被迫要下达将城北地区的守军主力撤到蛇山以南区域,只留下小部队兵力与日军在北半城进行牵制性巷战的命令时,一个从前沿打过来的电话改变了这一切。 “钧座,我是方平。”一个平和中透着精明的声音,夹杂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里传到的程家骥耳边。其实,早在程家骥还是暂一七四旅的副旅长时,就认识时任该旅某营营长的方平。只不过,这个笑起来总是那样的温和可亲的大茶商的儿子,可是常靖的铁杆嫡系。那时两人彼此间会敬而远之,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团长,你那里的战况如何?”凭心而论,程家骥问这么一句的时候根本没指望这位新六六八团团长能给他什么惊喜。说到底,那一片的各种情况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那的,能陡然间发生什么让人振奋的事情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让程家骥万万没想到的是,方平还真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准确的说,方平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不但能极大的迟滞其当面的日军前进步伐,还可给予对手以重大的杀伤的作战方案。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还高得惊人。 可尽管是这样,正为此一筹莫展的程家骥却没有马上批准,反而是带着一脸的凝重、怆然,陷入了沉默当中。 方平在电话里连声催促请求道:“钧座,不能再犹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正处于天人交加中的程家骥还是一言不发。 方平的心情肯定已是焦灼到了极点,否则他不会指名到姓的喝道:“程家骥,你要是还算是个男人,就给老子一个准话啊!” “方团长,也许……还没到走最后一步的时候……,也许用炮火阻挡一下……。”或许是心绪过于激动,又或许是因为自惭形秽,面对最高当局时都能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的程家骥,在一个小团长面前竟然变得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 “我的钧座,适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光是炮火拦截用处不大,为了武昌,为了会战的胜利,为了咱中国人能打败日本人,你该下决心了!”方平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从这所蕴含了方平的一腔热血的呼喊声,所透出对民族的无比赤诚,是那样感人肺腑、催人肝胆。 程家骥心中那一丝侥幸、不忍,终于在这感召力极强的呼唤和残酷现实的两种夹攻下,败下了阵来。 “就照你说的办吧,这边的事情,我来布置!”从用尽平生之力才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后,程家骥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象是突然间被抽了个干干净净。他心头一痛,脑子一晕,脚下就打一个大踉跄,若不是屠靖国眼明手快。这位斐声海内外的抗日名将、武昌保卫战的总指挥,可就要当众跌坐在地上了。 “我没事!”在用力的推开了屠靖国后,还有点摇摇晃晃的程家骥先是把秦冬生唤了过来,匆匆的向其交待了几句,他就丢下忙着去挂电话的秦冬生,径直的向外面走去。 一直站在程家骥身侧的屠靖国,似乎已从其刚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事情原委,他并没往常一样对长官的‘一时任性’进行劝阻,而是招呼几个充任护卫的龙牙人员,快步追赶程家骥去了。 少时后,蛇山南坡。 用又盼又怕来形容程家骥此际的心境,再是恰当不过了。理智告诉程家骥只要方平的计划能成功,对稳定当前的战局有着莫大的帮助!可在感情上,程家骥又实在不断愿、不敢也不想看到兄弟们在他眼皮底演绎出那一幕悲壮慷慨到了极致的活剧。 程家骥的犹疑、矛盾,显然并不能影响事态的进程。就在他气喘吁吁的爬上南坡后不久,一群群炮弹就带着凄厉的尖啸声划破了长空,从蛇山向城西北某处‘飞’去。紧接着,那里就被爆炸的炮弹映得通红一片。 而心知在那些炮弹落下之处,一定有许多誓不两立的中日两军将士正在缠战肉博的程家骥,再也忍不住心里悲戚,哽咽了起来。是的,方平适才所苦苦请求,正是要程家骥命令榴炮团,在接到新六六八团所发的电报信号后,按日前已测定的距离和早规定好的代号对该团目前所据守的阵地中,快要失守的地段进行无差别炮击! 这阵炮击过后,程家骥还是呆立在山坡上,他在等着象征着新三六五团已与新六六八团会合的信号弹升起的。 程家骥此刻还不知道,才过去的那次炮击,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把素来不缺乏蛮勇的日本人给吓住。盲从性极好的日军士兵,尚没有从震憾、惊诧中回过神来,就又在一边挥舞军刀、一边狼嚎鬼叫的日军军官们的驱使,本能向下一个街口冲去。 城西北方向某处街口的边上。 “团长,你带着三营退到十字口去吧,比战功、按序号、论身手,不管怎么说这一阵也该我们二营的兄弟们先上路了。”说话这位有着一副铁塔式的身躯的壮汉叫刘大黑,趟将(河南对土匪的别称。)出身,现任新六六八团二营少校营长。 平生处处争强好胜的他,此时正为前一刻让军校十二期毕业的一营长,靠着‘能说会道’,给一营剩下的百十号弟从他手里抢去了先上路一步的权力,而耿耿于怀了。 什么样的长官带什么样兵,多已是血染征衣的二营的兄弟们也纷纷鼓噪叫嚷着,表达他们与刘大黑同样的意愿。反正不愿与日军同归于尽的那几十个人,早让方平给遣散走了,愿意留下的这些弟兄们那个心里不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个儿的忌日。横竖是个死,又何必在死前还要示怯于人前了。 相较之下,营长早早就阵亡了的三营的气势就大大不如,他们不但人少了一些,就刚上任的那位几天前还是营部的文书的代营长的底气,也跟虎目圆睁的刘大黑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眼看二营就要得手了,可得意洋洋的刘三黑却在下一秒钟生生的愣住了。 三步两步就站到三营的排头的方平,微笑着对刘大黑说道:“大黑牛,你可别忘了,我是三营的老营长。怎么样,咱们俩比比军功,玩玩拳脚。 此时,二营的兄弟们也都纷纷闭上嘴。 让刘大黑跟方平比?开玩笑!二营的兄弟们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当年要不是方平在喝酒、徒手博斗、枪法三样把他们的刘大当家全打败了,寨子里的几百兄弟哪里会穿上这身号衣,这会子说不得还在豫中的青牛山上自在逍遥了。 气得双眼血红的刘大黑在其面色青白交替的好几回之后,才愤然嘣出了句:“姓方的,你******瞧不起人!” “兄弟!这两年来,我有瞧不起你过吗,有对不住你跟你的兄弟们地方吗!”在方平那平静得毫无起伏的语气中,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方平为一反问,可算是把刘大黑给问住了,任他憋得满脸通红,就是找不出一个那怕不那么站住脚的理由,来反驳方平的话。 “大黑!我的好大哥!我是一团之长,这个迫不得已的法子又是我想出来的,我没走在头一拔里,是怕乱了兄弟们的阵脚,已经是心里有愧了!再让我最后上路,这不是拿刀子生生剜我的心嘛!”自制力很强的方平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等说到后面时,他的眼眶里已是挂满了泪水。 “团长!我的兄弟!我跟你一起走!”刘大黑泣不成声的答道。 “我的好大哥!你还是跟二营一道赶上来吧!有你压着这最后一阵,我走得放心!”急转过身去的方平边说边走,率先向前方那个街口,也就他给他自己所挑择的死亡之地,大步流星的走去。他那谈不上有多伟岸的背影在兄弟们的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英风烈烈、潇洒不群! 三营的兄弟们忙不迭的赶了下去,而二营的则在情难自己的刘大黑‘都给老子跪下!送送先走一步的兄弟,愿咱们来世再聚!”的口令中,随着他们的营长、大当家齐刷刷的推金山倒如玉柱般的双膝着地,异口同声的大声吼道:“兄弟们走好!愿来世再聚!” 这雷鸣般吼叫声,回荡在悠悠天地之间,久久不曾散去! 稍后,蛇山南坡。 “啊……!”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对城西北第二炮火覆盖的程家骥,在泪流满面的仰天长啸后,又意犹未意的戟指着黑漆漆的夜空嚎啕道:“帅无能,累死三军!” 事实上,就在郁愤难平的程家骥指天大骂的同时,一直在全力冲杀三六五团,已强行推进到离新六六八团的残部所据守的最后一处街口不远处。十分钟后,程家骥期盼的良久的那三颗一红二黄的信号出现在了天际之间。 武昌北半城的战线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而自度今晚必死的二营的兄弟们也侥天之幸的活了下来!他们虽没有能追随先走一步的兄弟而去,可谁又能说,他们不是英雄呢?!只要这股英雄气、壮士魂还在!我中华就能万古长存! 按时更新,请大家先支援点月票来垫垫底吧!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九) !#10191650 在新六六八团做出了惨烈至极的牺牲后,试图向城内实施纵深穿插那股日军终于被堵住了。并且,攻入北城的日军的前进势头,也随之被牢牢的遏制在了凤凰山北面。可这并不意味着战斗,就会因此而告一段落。事实上,殊死的战斗又持续了很长时间。直杀到七日正午,围绕着武昌城舍生忘死的浴血厮杀得精疲力尽十数万两军将士,才不得不各自罢兵休战。 而这用几千条生命所换来的‘宁静祥和’的景象,却注定仅仅只会是昙花一现! 当日下午五时许,日本陆军航空兵所属的十架九七式轻轰,在九架隼式战斗机的护卫下,伴随着噪杂的发动机轰鸣声光临武昌上空。 正当日军轰炸机纷纷俯冲下来,想象以往一样对犹自飘荡着淡淡的硝烟的武昌城区实施狂轰滥炸之际。因路程的关系,而晚来了一步的中美混合飞行团的九架p51野马式战斗机也赶到了武昌东郊。 与享有“歼击机之王”的美誉的p51野马式相较,日制隼式战斗机虽在灵活及爬升性能两方面占有相对优势,可其的飞行速度的过于缓慢,却使得隼式无法与野马式的空战中掌握主动权。更致命的是,两者之间在火力强度上和防护能力上差距是那样的殊悬。只要装备了三门三十毫米机炮的‘野马’发出的稠密的火力网,能把对手罩个结实,就能毫不费力的把装甲单薄的有些不像话的‘隼子’撕成碎片。反之,尽管‘野马’的防护性能比起美制“洛克希德p38”(闪电式)之类的重装甲战斗机差了不只一筹,却也不是只装有两挺口径分别为七点七、十二点七毫米的机枪的隼式能随便问津的。 在了解这些之后,相信人们对于这次交战双方的战斗机数量相当的空战的胜负谁属,便不会有太多的疑问呢! 而事态也正是如此这般的发展的。 开战只两分钟,一架被野马的机炮扫中了机尾的隼式战机,就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滚挣扎的几下后,这架‘死不瞑目’隼式带着浓浓尾烟从朗朗睛空中一头栽了下来,恰好砸在了位于南昌东郊的日军阵地上。看那因飞机坠毁所引起的爆炸的声势,驻守在那一段战壕里的日军,怕是没几个能跳得活命的。紧接着,隼式战机便接二连三的加入了与大地‘亲热’的行列。当然,为此野马机群也是付出的两架被击伤、一架被击落的‘惨重’的损失。 眼见自家编队已然大部覆灭,剩下的最后三架隼式遂一面不断的做规避动作,一面向东北方向遁去。而野马机群也不追赶,只是齐齐掉转机头向才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而企图逃出战场的的那群九七式轻型轰炸机杀去。 若是说刚才的隼式还,稍有些抵抗能力的话,那这些先是被驱赶得到处乱撞,继而又被打得凌空爆炸,争相化为了一个个鲜红耀眼的火团的九七式轻轰,所遭到的就是不折不扣的屠杀了。 未几,天空中就能看得到‘野马’那孤傲的身影了。 “轰、轰、轰。” 本国航空兵在空战中全面失败,虽让地面上的日军如丧考妣,可毕竟没有给予他们多少实质上打击,故而日军的那些因空战结束得太快而没能帮上忙的防空部队,还能鼓起对空射击的勇气。 这种程度的反击,对于既不需要俯冲,又拥有较高航速的野马战斗机而言,自是收效甚微。其实,指挥武昌东郊日军的三十九师团师团长澄田睐四郎,之所以下达防空武器集火射击的命令,也主要是为振奋一下低沉士气罢了。 最可恨的是,翻身做了主人的中美空军竟然连这点聊以自慰的面子,都没给可怜的‘大日本皇军’留下。 未几,四个从天际之间的厚厚云层里钻出来的庞然大物,就揭开了大获全胜的“野马”,为何会盘桓不去的谜底。 “b17!”闻讯窜出指挥所的澄田中将,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正是绰号空中堡垒的美制b17型轰炸机。 下一刻,情知以这种由波音公司设计的重型轰炸机所具有的高达八吨的单机载弹量,足以把任何敢让暴露目标的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的澄田,就以恶狗抢屎的劲头,冲回指挥所用变了声的腔调,对着还在发愣的参谋们嚎叫道:“立即命令全体部队给隐蔽!防空部队也要隐蔽!” 少时,城内抱冰堂。 喜气洋洋的秦冬生跑到立在前庭中,负手抱胸仰天而视的程家骥跟前高声问道:“钧座,参座那边来电报告,支援他们的机群已也已达到贺胜桥上空,问是不是可以发动攻击了!” “冬生,新十八军主力到了什么位置呢!”或许是这几天内心所受到的触动太深的缘故,程家骥的气质似乎一下子沉稳、凝重了许多。 受弥漫在程家骥周围的那股略显压抑的无形气场的影响,秦冬生收起了张扬,一安一句的恭声答道:“钧座,新十八军军部亲领的三个师的已过咸宁,预计最迟今晚就能赶到贺胜桥,正好可以作为外线部队的预备队使用。” “咱们和贺胜桥都马上发动!”程家骥在微一沉吟后,简明扼要的答道。 秦冬生走后,一手促成了这次旨在把贺胜桥方面的部队接入城中的地空一体化反击的程家骥,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感概道:‘b17!野马!后者在本应到今年秋天才在中国露头,前者更是要到年底,才会成批的出现在缅甸。可现在它们都在武昌上空,都在我的头顶上。历史是早就改变了,可这种改变到头来,又终究会把中国的抗战带到哪里去呢?不想了!至少要目前中国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势要比历史上好得多,哪么结局应该只会向好的方向改变吧?!” 当然,做为此刻已成为中国战场的焦点的武昌保卫战的总指挥,程家骥自是不会有多少时间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稍后,从参与反击的各部队所发回的一份份十万火急的军报,就把他拉回了噪杂喧嚣的作战室。 虽说,心情复杂、沉重了些,可程家骥的心境比起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三本山男中将来,还是要开朗乐观了不知凡几的。要知道,这位主持贺胜桥防务的中将,眼下已是急得在其当面的中国军队展开攻击以来,一连向已把兵团指挥部前移到了武昌城北的赤鹿理中将发了两封告急电报。 当然,山本的惊惶失措是绝对有道理的! 客观来说,当山本三男看到六架b17在战斗机群的保护下,出现他的阵地的上空时。他的斗志要比其‘背靠背’的澄田中将要高昂的多。毕竟,无论是厚达近十公里的阵地纵深、相对狭窄的地形,所拥有的火炮、兵员数量、还是单兵战力,他的第三师团都比匆匆转守为攻的三十九师团都要强上太多、太多。凭着这些,尽管山本明知自己的部队不仅被来自空中的打击杀伤大量人员,还将在承受三、四倍于其的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但他坚信单单是得到了紧急加强的一线部队就能顶上一阵,再加二、三线阵地,撑到天黑绰绰有余的。天黑后,千里迢迢而来的中美空军也该返航了,就是一时还赖着不走,漆黑的夜色也将大大的增加地空协同作战的难度。 可三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中国人会来上这手。 六架b17重轰分成三列纵队,在山本苦心经营的防线上一点一点的盘旋着、耕耘着,从它们的腹中一批批的倾泻下来的一个个燃烧弹、普通炸弹,在地面上形成三条‘闪光线’。中间那条是普通炸弹所犁出烟尘滚滚的‘死亡区’,两侧是燃烧弹所构成的断断续续的封锁线。而以异常松散的队形向前推进的中国前卫部队,就带着电台紧随轰炸机之后,每清除完一块地盘那些被炸得半死不活的日军,他们就在哪里布上对空联络板,以免炸弹会继续落在那里。接着,便是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冲上那片土地了。 当然,这样做对飞行员的素质和步兵配合能力的要求极高,相应的成功的概率小得惊人。 可战场素来只承认现实。事实就是中国人在靠着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法子,大踏步的向武昌方向突去,而山本三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阵地象一场布头一样,被活似一把剪刀的中国军队一刀刀的剪开! 当然,这样一来,飞机油料的消耗速度比正常情况自是要快的许多,以致于只炸了半个多小时,机群就掉头向西南方飞去,这时日头都还有偏西了。 煞神虽然走了,可已是焦头烂额的山本中将却半点也高兴起来,只因此时,涌入第三师团的阵地中国军队已经强大了,第三师团无法将其驱逐的地步。 至于,援军嘛?倒有了消息,正在以百倍的艰辛从北半城抽身的赤鹿理中将回电,在三个小时将有一个联队的部队赶到贺胜桥一带。 ‘三个小时?是该考虑把师团指挥所再‘稍微’往后挪挪的问题呢!’看完电报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浮现在了山本的心头。 与此同时,武昌东郊的战事,也对中国军队愈来愈有利!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十) !#10192013 从同在武昌以东的两道都已芨芨可危的日军防线上反馈回来的信息,使赤鹿理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正是这种空前危机,逼得这位既手握重兵,又有‘将在外’之利,已在无形中成为日军在华中实际上的领军人物的中将兵团司令,不得不兵行险着了! 他重新给频频告急的第三、第三十九师团发去了急电,在电文赤鹿理不但一反常态的允许山本中将在不能支持时,可以向澄田师团靠拢,还对两个师团长明言,在兵团主力占领蛇山之前,他们不会得到一兵一卒的支援。电文最后一句甚至已直白露骨到了:‘如果你们两个师团合兵一处后,还是挡不住中国军队会师的步伐的话,那么就请两位剖腹吧!”的地步。换言之,赤鹿理这是要用以攻对攻之策,迫使程家骥把出城的兵力给调回来。当然要是能一鼓作气把城内的中国守军驱逐出城去,再回身集中所有的力量,背靠汉阳、汉口死守武昌。那更是深恐会战再以现有态势拖下去,日军突击兵团很可能会中国援军和武昌守军包围、歼灭的赤鹿理,所求之不得的。要知道,日军在汉水一线重要支撑点之一的沔阳,可是已于这日上午被六战区的部队攻下了的。在做这些部署的同时,赤鹿理也向第十一军军部提出了让其再抽调不少于两个联队的兵力守江,对武昌守军进行侧击的‘请求’。迫于情势,性情素来孤傲的横山勇中将立即接受了下属的‘命令’。 于是乎,不消多久,坐镇抱冰堂的程家骥便深刻的体会到了破釜沉舟后的日军的攻击,是何等的犀利呢! “得生,你还有突围的力量嘛?要不要我让二百团去接你们?”面对陡然恶化的城北战局,已不敢奢望还能保得住凤凰山的程家骥吼道。 “钧座,我们团守凤凰山的部队,就只剩下山顶上这二百多号人了,又大半带着伤。围攻我们的日本人多得都能山盖住,冲是冲不出去了!让人来接也没用,不过是白白损失兵力。还是请您下令炮兵在十分钟后,送我和兄弟们一程吧!钧座!……军街的妇孺还得麻烦您照顾。另外……林萍跟朵儿也拜托了……。”自古艰难唯一死,其实这难得并不单单是生命消逝,更难的还是要舍弃心中的牵挂。林萍就是赵得生的娇妻,也就是在东平镇上救护当日身负重伤的赵得生的那个女军医。那时节两人在新二十军的总医院里还闹出了一桩轰动一时绯闻。至于,朵儿则是赵得生与林萍所生的女儿,此时刚满一岁! 对于这以上种种,身为赵得生的主婚人的程家骥自是了如指掌,可愈是如此,他也就愈想让飘泊了半生,好不容易才有妻有女的赵得生活下来。 可去意已决的赵得生,却没有给程家骥再劝的机会,他匆匆把电话放在一边,就回身去招呼身边的兄弟们去。 “弟兄们,还有十分钟这里就将被炮火覆盖!现在,还能动弹的,都跟着我剁鬼子去!”回应赵得生的是一片虽谈不上有多整齐,却自有一种烈烈英风的应和声:“剁鬼子去!” 尽管,此刻还置身于凤凰山的中国军人们无不心知肚明,事到如今怎么着也只是个死,可做为一个战士,只要还有一丝力气谁不想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死去呢! 紧接着,在纷乱噪杂的枪声过后,一阵阵只有战士在肉搏时才会发出的那种粗重得叩人心弦的喘息声、刺刀捅入肉体的卟哧声、濒死者的惨叫声,就通过尚没有挂断的电话,清清楚楚的传到的程家骥耳朵里。情知木已成舟的程家骥,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好含着热泪对炮兵下达了对凤凰山实施五发急速射的命令! 直到隆隆炮声掩盖了电话里的一切后,程家骥方才一屁股跌座在了椅子上。与一天之前目睹新六六八团残部的大部殉国时相比,程家骥此际的心境在激荡、感怀、痛惜之余,又多了几许自责。是啊!是自责! 当年若不是他程家骥把赵得生和赵得生那票退出军界多年的弟兄们,又拉回了战场上来,那他们或许还在军街里贫穷但平静的好好活着!或许拖儿带女的在逃难!总之不会象现实中这样一一战死上沙汤之上! 当然,程家骥给了他们和他们的家属财富、地位、军阶,甚至是被人尊敬的权力,可这些能跟他们的生命相提并论嘛?能抵消得了依然住在博白县城里那条富庶已然冠全城的小巷里的几百孤儿寡妇的招魂唤爹声吗?当然,也可以说国家和民族召唤了他们,可若是程家骥没有来到过这个时空,会发生这一切嘛?所有的问题的答案,都是不言而喻的! 毕竟,情势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身系着太多、太重的责任的程家骥,不可能、也不敢把时间花在渲泄自己的情绪上。 在以最大的自制,强行抑制住了嚎啕大器的冲动后,耳边尚回响着那天晚上赵得生站在博白军街的巷尾所说那字字句句的程家骥,在‘面色如常’的交待了屠靖国什么后,就在几个参谋、护卫的簇拥下,向抱冰堂外,向蛇山上走去。这回他的步子迈得那样的坚实,那样的有力,每一步踩下去,都引得山道上的青石板咚咚作响! 程家骥才一踏上蛇山之颠,双眼红肿,显是才痛哭过一场的文颂远就哽咽着迎上来道:“程老大!赵疯子去了?” 程家骥黯然的点了点。他没打算瞒与赵得生私交甚笃的文颂远。再说,想瞒也不瞒,以文颂远对赵得生那种宁折不变、铁骨铮铮的个性的了解,再加上由自家炮口里打到凤凰山那阵炮火急袭,怕是心里早就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了! “程老大,这样打下去,咱们还要倒下多少手足兄弟?又有几个人能活到进东京的那一天?”从向以骁勇善战、悍不畏死著称的文颂远嘴里嘣出的这句话,听得程家骥愣住了! 虽然,程家骥相信文颂远只是让部队屡屡成建制的折损、当前险恶的处境、赵得生死给弄得心有戚然,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意味着在他一手拉起的这支一直以来都朝气蓬勃、锐气十足的军队里,已经有厌战情绪在萌芽了。要是说起部队自身的大敌来,通常是由彻头彻尾的大败仗、上司赏罚不明等等原因所导致的厌战情绪,无疑是会排在榜首。而怯战、畏战等会极大的削弱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情绪,则又是从厌战中派生出来的。再发展下去可就会是军纪松驰、将无斗志,士无战心。古往今来,有无数支曾经享有长胜不败的赫赫声名的雄师劲旅,就是这样一步步的从风光无限走向了没落、衰败的。这也是军队这头必须用不断的胜利、公平的赏罚来喂养,才能愈战愈强的怪兽,所与身俱来的一种周期率。当然,保存实力自回避这个周期率的良方妙法,可这却程家骥所最不屑于去做的事情。那么,他就只能极力的去振奋军心了。还好,在这方面他不是全无准备的。虽说,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连大大咧咧的文颂远都会带上了悲观情绪,可那个法子,却也能对付这种情形。 “文老二,你把新一百师的营以上部队长都给我叫来,我有话要跟大家叙叙!”接着,程家骥就坐到山颠的一大石上,于枪炮声的环绕中闭目养起了神来。 军令如山,还不到一刻钟,程家骥身前就出现了一个由军官们组成的半圆形大圈。 程家骥睁开眼睛,用那鹰一样的锐利的眼神,一个一个的扫视着他眼前这些以最标淮的军姿挺立着的青年军官。新一百师是四十八集团军里最精锐的一个师,更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基本部队。能站在这里的军官都是从独一百旅时期,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其中一部人甚至还曾参加过大王庄之战。年复一复的苦战、死战下来,在漫漫征途上倒下了多少值让死相托的好兄弟啊!毫不夸张的说,血肉相连正是程家骥与这些幸存者们之间的关系的真实写照。 “弟兄们,我还在抱冰堂的时候,就有人劝我把出击部队调回来,那怕是调一部分回城。刚才一上山又有人跟我说,照现在这个样子拼下去,咱们或许没有几个人能看到战争胜利!,你们说他们说得有没有道理?我说是还是有点道理的!”再轻松的语气,再镇定自若的表情,也掩饰不住从程家骥的话语间渗出来的咄咄逼人。 不明白程家骥为何会这样自问自答的军官们,在大感迷惑之余,只好纷纷保持了沉默。 “可就算我们都战死在这武昌城中又什么大不得的!只有我泱泱中华还在,五千年传承还在,这片大地山川还在,你我今日的牺牲就是值得的!而这武昌城的每一寸土地、这滚滚向东奔流入海的长江,就是我们的无形的纪念碑!”程家骥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心潮澎湃、慷慨激昂了起来,接着他词峰一转又说道:“至于,不能抽兵回防的原因,我也可以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们。除了这样一来,我军的既定目标就将化为泡影外,最关键的还是弹药。经过了连续几天的鏖战,我部仅存的弹药储量,已只能维持一天的高强度战斗了。你们都是打老了仗的,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含意吧!” 下面顿时一阵骚动。正如程家骥所说,以他们的战场阅历,又哪里会想不到,弹药已然不续,就意味着目下在进行着的这场出击战斗,已是城内守军的最后一博了!若是还不成,那全军覆灭也就是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而且这个时刻还会来得很快。 正当此时,屠靖国举着一面半人高的大鼓飞奔着跑上了山来,一直跑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程家骥小心翼翼的接过这面不知是那个衙门旧址(武昌为湖北省城五、六百年,自是衙门林立。时下虽早已是民国年间,可城内还是有不这种前清时专供告状鸣冤之用的大鼓做为摆设陈列的。)弄来的大鼓后,先是用鼓槌轻轻的敲打了几下,方才奋然喝道:“日本人马上就要攻击蛇山了。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反正在武昌解围之前,我是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其它的大伙儿看着办吧!” 话音方落,程家骥就一面敲起了催征鼓,一面唱起了独立一百旅的战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凭心而论,论鼓程家骥只能算是粗通音律的新手,论歌更是后世k房的大众水平,可他胸中的满腔豪情斗志却足弥补这些,更何况,程家骥这些年来久统大军,早就历练出了一股厚重如山的杀伐之气! 未几,这杀气腾腾、战志盈天的鼓声,动人心魄、催人肝胆的歌声,便激得一众身经百战、过惯了生死等闲的疆场生涯的青年军官们,热血沸腾得直欲此时就能与日本人殊死搏杀上他个几百回合。 “愿与钧座同死生!” “誓与蛇山共存亡!” “中华民族万岁!” 随着战鼊?给兵团指挥所。”在他的副官飞奔着去发电报之后,已顾不上再用拳脚‘开导’部下的高品少将,才用尽可能和缓的口吻,对两个犹自垂头丧气的大队长吩咐道:“你们抓紧时间休整部队,等待独立九十、九十一大队的到达。”说到这,他话锋陡间一转,又加上了一句:“要是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你们的部队再被中国人赶回来,那就请二位在剖腹谢罪与战死之间,做一个选择吧!”从少将看似平谈的语气中所透出浓烈得快要实质化的杀机,把两个眉眼间才挂上一丝喜色的大队长,吓得面如金纸,两眼发直。 当晚八时许,亲自上阵的高品彪挥动着四个大队的日军以饿虎扑羊之势,重新杀向了永安寺一带。本来以高品手上的兵力之充足,是大可以把永安寺内外都围他个严严实实的,可他却有意在包围圈上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想以从中国兵法学来的围师必阙,来瓦解对方的军心。 在通常情况下,战斗的持续时间愈长,交战双方的兵力对比所起的作用就愈加的明显,永安寺之战自是也不例外。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日军的推进速度也由之前的蚕食,变成大踏步的前进。只能容得一个加强营守军的阵地能有多大?还经得起日本人这么大啃大嚼!还没到午夜了,小鬼子那一双双沾满了血迹的军靴,就踏在到位于永安寺中心点上的那座大雄宝殿殿前的一块块方砖上。而这座南方少有石制大殿与规制稍小的后殿,其把两者连在一起的通道,已是守军最后的地盘了。 正当锐气正盛的日军,想要一鼓作气杀进大雄宝殿时,一道放缓攻击的节奏,保持适当的压力的命令,迫使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磨起了洋工。 命令是由在后面观战的高品少将下达,而让高品这样做的起因,则是由于他从望远镜里隐隐看见了三五成堆的中国军人,络绎不绝的从永安寺的后门溜出,通过他故意留出的那个口子,向巡司河边逃去。这个发现立时让高品少将欣喜若狂,以往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只要中国军人开始零星的逃出战场,那一场大溃崩往往就不远了。就这样,在一心想要等到中国军队全面溃退后,再趁势掩杀的高品彪的主导下,日军又傻傻的等了半个小时。 直到有一队中国官兵从河畔方向跑步进行了寺中,高品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中国人利用他的错觉,把重伤员架了出去,送上船过河了。 “八嘎!”被愚弄的感觉,让生性暴虐的高品怒不可遏,他不顾身边的官佐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向寺内大步流星的走去! 旅团长的亲临前敌,大大刺激了大雄宝殿前的日军。在红了眼的军官们的驱使下,挺着明晃晃的刺刀的日军士兵象长了两个脑袋似的一波一波的向大雄宝的殿门涌去。 中国军队的抵抗得极为猛烈,他们不但以密集的火力,把日军打得成片成片的倒下,还屡屡以班为单位,怀抱着手榴弹,发起有去无回的自杀式的逆袭。战况至为惨烈,双方阵亡将士的遗体在殿门口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从这座‘小山’中,流出来血水不消多久就染红小半座永安寺。可就算是这样,死伤枕籍的日军还是未能冲入殿中半步。 只可惜,相对小小的永安寺而言,小鬼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能挤进寺里来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地步。在日军不计代价的轮番冲击下,后殿率先陷落了。一刻钟后,几百名誓不两立两军官兵就在‘狭小’的大雄宝殿里展开了殊死的肉搏。在那种随时有可能被自己的人刺刀误伤、捅死的拥挤而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已经谈不上什么技能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状态中,嘴、手、身体、头,都变成了能致人于死命的利器。 那世界未日般的情景,兽性张扬到极至的疯狂,竟与救过焦从俭一命的许靖仁在昆仑关关门的门洞里所经历的那一切一般无二! 对等的消耗,本身就决定的胜利的归属! 仅仅半小时后,在此之前宝象庄严了几百年的大雄宝殿,就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高品将军,正殿的战斗刚刚结束,现在进去还是太危险。”与上次一样,满脸惶急的副官还是没能制止旅团长的‘一时冲动’。 当高品彪在举着火把的卫兵、参谋的簇拥下,走进大雄宝殿时,他和他的随员们都被那阿鼻地狱般的场景所深深的震憾了,以至于他们好象都忽略了点什么? “腾野君,我们总共折损了多少兵力?”虽然在问这句话之前,高品自认已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真要面对时,他还是在羞怒交加之下,失去了大部分理智。 这一战下来,只有五个步兵大队总兵力还不到五千人的第十七独立混成旅团,就阵亡近四百,伤者也超过六百,这也就就是他的旅团让中国军队的一个营给打残了! 空前的耻辱,让高品彪象一头困兽一样,在尸体横陈的大殿踱起步来。当高品彪走到大殿中央那尊约两人来高的如来佛像的跟前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佛像上跃下,向他狠狠地砸了下来,并迅速与其抱在了一起。 “噢!”紧接着,高品彪就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声。 这时,离高品不远的副官和几个兵士才反应过来,连忙抢上前去。可地上的两人缠得太紧,生怕伤了高品的他们不敢用枪,只能拉的拉、扯得扯。在拉扯无果后,几把刺刀几乎同时捅入了‘刺客’的身躯。 剧烈疼痛使得永安寺最后一个保卫者焦从俭,原本弓着的身子猛地弹了起来。当然,他这一弹也不是白弹的,从又发出一声惨叫的高品彪的颈大动脉处那泉水般激射出的‘血柱’上看,这个罪恶累累的日军少将的生命之火,分明已燃烧到尽头。 与此同时,被五、六把刺刀挑在半空中的焦从俭也到了弥留之际。在意识消逝前的那一刻,焦从俭仿佛看见了在钦江西岸集体殉国的一一零团九连的每一个兄弟,他们正排着整齐雄壮的队列,欢迎着他这个当连长归队了……! 战后,当地民众冒死收殓了战死于永安寺的中国官兵的遗体,据他们所说,那个让日军刺刀捅得浑身是窟窿的中校军官的脸上,还带着满足与欣慰。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四) !#10189783 惨烈的永安寺战斗只是战场的一角,与其前后受到日军猛烈攻击的还有武昌东面的营盘山、吴家湾;位于武昌以北夹沙湖而峙的徐家棚、青石嘴。当然,这几个阵地的情况与位置过于突出的永安寺,并不尽相同,或多或少他们还是会从城内得到一些支援的。可奈何日军受限于武昌东、西两面多湖泊的地形,无法宽正面展开,只能攻击少数几个点的这一客观存在,却在无形中加大了中国军队各处外围阵地的压力。以致于战至次日佛晓,除了营盘山尚算稳固又外,徐家棚、青石嘴两处已数易其手,至于新一六六师防守及增援吴家湾的一个半营更是全体殉国。 武昌城内,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蛇山。 蛇山古称黄鹄山,这座把此际的武昌城分为南大、北小两个半城的山麓,全长仅有区区两公里。却早在三国时期就是军事要塞,东吴黄武二年(公元二二三年)即在此山上筑夏口城。稍后西晋太康(公元二八零年)又设县于此。此后的各个王朝也在此多有经营。由此可见,蛇山对易攻难守的武昌的屏障作用是何等的显而易见。 说起来,前次日军之所以会那么快就丢了武昌,虽有事发突然、天降甘霖等诸多原因,但与其未在蛇山设立坚固的支撑点也有着莫大的关连。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更何回去。然而,这帜错误就近在眼前,程家骥自是不会重蹈覆辙。自从确定要在武昌打一场硬仗后,他就让其的基本部队新一百师进驻蛇山,还把全集团军唯一的一个榴弹炮团也配置在了此山的主峰两侧。 “文老二,赤鹿理这头野鹿的角还真够硬得,这还只是在外围顶了顶牛,就生生顶去了我两个团。看来,咱们想要大江两岸近十万(汉阳两万多,赤鹿理兵团的八九万人中,直扑武昌的有六万多。)日军手底下撑到解围的那一刻,不豁出血本去是不成喽!”程家骥先感慨了一句,方才语重心长的对文颂远叮嘱道:“你这说是说是核心阵地,可只要日军突击兵团一逼上来,对岸的小鬼子再在龟山上一隔江炮击,整座蛇山就无一处不暴露在人家的炮口下了。所以,你要特别注意防炮防空。只要你给我牢牢守住了这个全城制高点,就是日本人冲进了城,这几十门榴弹炮一发威,我量他也站不住脚!” 异常严峻的形势让张扬如文颂远者,这回也没敢大包大揽,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后,他又问道:“程老大,老钱他们还没消息?” “还没有!从昨天黄昏起,他那边的电台就再也没开过机!”或许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消沉了,程家骥马上又接着道:“你把心放回肚子吧!佐间师团是早让咱们拼残了的,又要应付北上的第十军,老钱那里出不了多大的砒漏的。以我的估计,为了不让日本人能用电子侦听技术查出部队的潜伏位置,老钱肯定是无线电静默了,而且他应该就在蒲圻边上。”程家骥的这番解说虽多少还有些安慰的成分在内,可在道理已是很说得过去了。 “老钱没遇到麻烦就好!丢他妈!最让人气不过还是从上游下来的那六个军,他们二十多万人竟在潜江、沔阳一线让一条汉水给挡了个结实。要知道,在他们当面的敌军连五万都不到,其中还有三成以上是二鬼子,就是日军也有相当的部分是没配备重武器的地方守备队、小股游击兵。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家伙到底是军人,还是一群小脚娘们!”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文颂远,骂得倒是痛快淋漓,程家骥听得却是眉头深锁。 这其中的奥妙程家骥当然是心中有数,可真要挑明了,却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徒伤士气。大敌当前,气只不可鼓,断不泄啊! 其实说白了也简单的很,在石牌大战中已然伤了些元气的十八军留守西陵峡,没有东进。现下东进的这六个军里,只有一个是陈部长那一系的末流部队,其战斗力未必就比好歹全面整顿的几个月,又部分换了装的新二十七军强;另有两个是川军系统的,打起防御战来凭着一腔热血还能撑上一阵,可炮兵却少得可怜,纵使有心也无力突破日伪军的防线!另两个是何部长的嫡系部队,让他们出死力来为屡屡冒犯何部长的‘虎威’的程家骥解围,有可能嘛!剩下的那个七十四军倒是能征惯战,作战也素来积极,只可惜却被往往出兵时头脑发热,可一打起来又患得患失的最高当局指定为了大军后卫,专事防备可能会出击的宜昌日军却了。总而言之,六战区的部队虽多,四十八集团军是很难指望得上他们的。 相比之下,还是土木系当道的九战区更靠得住些,至少先期来援的第十军是真心要解武昌之危的,否则也不会只在蒲圻以南打了三天,就伤亡了两千多人。而且,即将由湘入鄂的第一百军、新十八军都不是弱旅。后者更是与新二十军有那么点‘一母同胞’的意思,这下子轮到动真格的了,总不至于连‘非亲非故’的第十军都不如吧! 此后,或心事重重,或满心不愤的程家骥、文颂远都没有再开腔,兄弟二人就这么走着一路走、一路看的从蛇山之颠走到了坐落在山簏南腰的抱冰堂。 抱冰堂建于光绪三十三年(一九零七年),是当了二十多年湖广总督的晚清洋务派领袖张之洞奉诏入京任军机大臣时,由其在鄂的门生、僚属所‘孝敬’的纪念性建筑。这抱冰二字典出于《吴越春秋》中的“冬常抱冰,夏还握火。”一句,本是自励之意。张之洞晚年的自号,正是抱冰老人。而仍由文颂远兼任师长的新一百师的师部,就设在此处。 还未等程家骥、文颂远走入堂中,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枪炮声,就传到他们的耳中,两人立时齐齐色变!时下的武昌正值大战方起之际,什么样的动静都不算稀奇,可问题是枪炮声所在方位正是抱冰堂的正西,这就意味着横山勇不仅动手,且从夹有对射的枪声这点上看,日本人还不单单是炮击,竟然是直接抢滩登陆! 情况很快就搞清楚了,原驻汉阳的一股日军在江面上的日军炮艇的火力掩护下登上了东岸,并与防守原汉阳门旧址集团军直属的新编第二团(于俊才所部)交上火了。 在问清楚日军的上岸的兵力只有千人上下后,程家骥所做出的反应让在场诸人大跌眼镜,莫说是重兵往援了,他连起码的炮火支援都不派给汉阳门方向 “程老大,光凭一个新二团能守得住嘛?”面对文颂远的公然置疑和军官们纷纷投过来充满了困惑的眼神。程家骥淡然答道:“横山勇舍得把一个大队扔到狼嘴里来,不过就是想诱出我军的预备队和炮兵集群,好一窥虚实。他想我动,我偏偏就一动不动。再说于本三带兵打仗还是很有两下子的,手底下又有那么多久经战阵的军官帮衬,新二团没那么容易垮得下来的。” 程家骥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只有气无力的扑腾两个小时,气势汹汹的杀过江来的日军就自行撤了回去。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其实,就在程家骥站在蛇山之颠为赤鹿理所部的犀利的攻击势头而苦恼时,这位身在簰州城外的日军突击兵团司令官也掂念着程家骥这个他早有心一会,之前却总是却擦身而过的中国‘战鬼’呢! 凭心而论,看似威风八面的赤鹿理中将的日子并不好过。尽管对武昌合围已完成,可是从宏观上看,他的兵团又何尝不是处于中国第六、九战区几十万大军怀抱之中。现在可比不得中日战争的头两年,近年来日军怕遭受一系列的惨败,早就证明了中国军队已经具备了重创、乃至于歼灭日军的重兵集团的能力。对此,赤鹿理有着充分认知。也正是在这种危机感的刺激下,东归的日军对武昌才会攻得那样的急,那样的猛。可动用大军彻夜激战的结果,却是用高品少将以下上千条日本军人的生命换取了永安寺与吴家湾这两个由中方的营级部队防守的前哨据点。赤鹿理与他的参谋长中野茂大佐曾就此专门计算过,若是照目前种逐点争夺的常规打法,至少要赔进去两三万人不说,光是那跨周过旬的时间,背上还‘背着’六个军的中国军队的突击兵团就万万耗不起。于是乎,一个试图奇兵突击,来打乱中国守军的脚阵,以求大大缩短日方攻取武昌的时间的作战方案,便悄然诞生了! 这正好应了那句话,战争永远都是互动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五) !#10190065 蒲圻古称莼川,相传为三国时东吴大将鲁肃为储粮屯兵所始建。近代以来,因与贯通数省的粤汉铁路擦城而过,遂成为鄂南第一要冲。 当偌大江汉平原几乎无一处不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时,钱绅确如程家骥所料率部‘隐身’于在蒲圻以北的数十里处的嘉鱼境内。可程家骥也没全猜准,至少他没有想到钱绅并不是在等待配合第十军夹攻佐间师团的最佳时机,而是让蒲圻给难住了。 这一切还得从佐间中将布置说起。应当承认,从退守蒲圻的第一天起,佐间中将就对来自北面的威胁很重视。而正是这份警惕,促使佐间在率军南下布防堵截第十军时,在蒲圻城做了许多相应的布置。当然,这些布置的作用无外乎只有一个,为正与从岳州北上的中国军队交战的师团主力,争取调整部署的时间。而这个准备时间,却恰恰是深知一旦开战,只有速战速决方能胜算在握的钱绅,最不愿意留给对手的。要是打成了一锅夹生饭,抛开四面皆敌的武昌守军,是否能熬得过,仅是被两面夹击的佐间师团这这一点不提。天知道,以他这手上这几支严格说来都各有各的缺陷的‘问题’部队,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出点这样、那样的,事出有因却足以影响整个会战的进程的‘小漏子’。 可难就难在,此时还有近三千日军守备的蒲圻城,虽远远谈不上有多强的防御能力,可当个预警阵地使却绰绰有余。更何况,钱绅还从蒲圻守军过于呆板木纳的布防态势上发现,此处的日军指挥官显然是一个战术极端保守的家伙,诱敌出击根本不可能。 若是在别的时间、地点遇上这么一个不对称的对手,钱绅可能会高兴,可现在嘛,他都快被愁死了! 好在,这种让钱绅一筹莫展的僵局并未持续了多久,就出现了转机。 设一处湖汊里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南下部队临时指挥所。 “神田,你能肯定,这个小二郎就是你旧上司,不会是同名重姓吧?”钱绅的语气中有带有一种漫不经心式的平和,可他那犀利得有如一把利剑的眼神,却让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日本和平军的高级军官齐齐感到如芒在背,心里不自在极了。 这几年下来,中国话早已是说得贼顺溜的神田,还没来得及开口,‘好心’的北条就‘替’他回答道:“卑职回参谋长阁下的话!首先在日本人中拥有黑田这个姓氏,不是很多。就了为了怕弄错,我还亲自审问了那个俘虏,从口供上看,对面县城里的最指挥黑田小二郎大佐的年龄、相貌特征与神田君所说的原第四师团十六联队的副联队长黑田小二郎全部吻合。 钱绅先点了点头,以示对北条的‘赞赏’后,才继续对正主儿追问道:“神田,你来说说这个黑田,以前跟你的关系如何,他有什么性格弱点没有?” 这个神田,就是昔日的日军第八联队第一大队长神田正。当然,他也是在博白的矿山里中‘屈服’于‘馒头攻势’下的日军战俘里的一员。由于‘觉悟’得稍晚了些,与那些已是‘飞黄腾达’、‘重兵在握’的旧部相比,神田正在日本和平军混得很不如意,直到这会儿还只是第二旅团的一个‘中佐’参谋,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回禀参谋长殿下,这个黑田在从第八联队调到第十六联队前与小卑职在一个大队里任职,那时他是大队长,小卑职是副大队长,经常在一起合伙捞外快,好的就象兄弟一样。这个人的毛病很多,比如贪生怕死、生性懒惰、好色贪杯、胆小多疑等等,可他最大弱点还是对金钱的极端贪婪。只要有钱,天下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时情。最典型是例子是,在第四师团驻防东北的三年间时,他曾经多次倒卖过枪支弹药,而且据我所知这些的军火,最后大多到了山里的抗日武装的手上!”神田的最后一句话,勾起了钱绅的某段回忆,在从被他紧急召到指挥所的某个曾参与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火线商易活动’的龙牙成员口中,证实了正是这个黑田分批卖给了二百团上百条三八枪和七、八具掷弹筒后,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计划在钱绅心中逐渐成形。 当钱绅把他的腹案拿出来与被几个他素来器重的参谋商讨时,置疑声可谓是铺天盖天。参谋们集体认为,这个方案最大破绽就在于势必会打草惊蛇。可钱绅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们,使之转而全力去完善方案的具体步骤去了。 这句话就是:“这件事成了,日军六十八师团的小命也就去了一半!败了,形势与目前相比也坏不发多少,咱们硬着头皮拼就是了,真正损失的不过几个无关紧要的日本人,何乐而不为!” 其实钱绅只把他心中所想说了一半,另一半是他料定以第十军的攻势之猛烈和新十八军的步步逼近,单是蒲圻城中来了个把说客,佐间未必舍得马上调动部队应变,采取暂不调整师团主力的兵力布署,静观其变,等到蒲圻打起来再说的对策,也是很有可能的。而后者,无疑正中钱绅的下怀。 蒲圻城中。 黑田今天的心情不错,事实上,这几天来他没一刻不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说来也是命数使然,钦州攻防战一结束,在战场上被打得七零八落不说,还‘生’出了日本和平军这个‘逆子’的第四师团,就遭到大本营的全面清洗,一大批被认为‘缺乏战斗意志’佐级军官,都被强行转入了预备役。而黑田也是其中的一员。回国后,他在大阪市区开了一家杂货店,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当然,偶尔卖点来路不太正的‘紧俏’物资‘补贴家用’,也还是免不了的。 太平洋战争后,随着战事规模的不断扩大,日本所需要军队的规模也愈来愈大。想要支持这种近乎疯狂的扩军力度,大量军官无疑是其必要条件之一。而好歹也有着十几年的军龄的黑田,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被重新征召了。黑田先是被任命一个联队级的野战补充队的中佐队长。后来这个野战补充队又配署给了当时还驻扎在岳阳的第六十八师团。他就靠着多年苦练出来过硬的逢迎工夫和在筹集粮草上的‘赫赫战功’成为了佐间师团长的爱将。 而佐间中将之所以会把后防重任交给黑田,并非只是在任用私人,主要还是考虑到在留守蒲圻部队从第四师团调过来的低级将兵占了很大的比例,由与他们既是同乡,又同一个师团服过役黑田来节制他们比较合适。 而佐间为什么会把原第四师团官兵集中到了一起,跟这些官兵在前一阶段作战中表现得太差劲,是密不可分的。在佐间想来这些老兵虽然攻击精神不强,打防守战,拖拖时间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成了称霸王的猴子的黑田,会做些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一个‘故人’的到访,却让乐不思蜀的黑田,重新意识到现在还是战争时期,远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在已仔细到无以复加的搜身,彻底排除了神田是刺客的可能性后,收到对方厚礼的黑田,不仅没把这个已成了‘大日本’的‘叛徒’的‘兄弟’交给宪兵队,反而与一副日本商人装扮的神田谈笑风生。那场面与一般的老友叙旧没有半点分别,只是旁边那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有些碍眼罢了。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神田自是有话说不出,谈了一会便无趣的告辞了。 而黑田会如此的‘讲义气’,除了出于固有的贪婪,希望能从神田手中多骗一些钱外,也有着拖延中国军队对蒲圻发起攻击的时间的目的在内。毕竟,这仗晚打一分钟对于六十八师团来说都是好的。 当然,佐间中将那里黑田是要报告的,否则日后说不清楚也是个大麻烦。 师团部的回电很快就来了。在回电中佐间久为人只是对黑田的忠诚与机警予以了褒奖,再次强调的时间的重要性,其它的就一字不提了,对此黑田心领神会,迫于兵力的不足,中将阁下已然默许了自己的做法。此刻的黑田自然想不到,正是他那份乐观精神十足的报告,使得心存侥幸的佐间中将,未能及时展开兵力,从而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接下来,拿到了‘合法’收取敌人的贿赂的‘执照’的黑田,开始肆无忌惮的行动起来了。 于是乎,神田和他几个随从,便黑田派出的一个小队便衣士兵的暗中‘保护’下,在城中某客栈下来。而从城外送来的第二笔‘贿赂’,整箱整箱的现洋、金条,也很快通过神田,被送到黑田的手中。当然,进城的每个挑夫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日军的严密监控下。一切似乎都在黑田的掌握之中! 我已跌到第八位了,请大大们再支持一点月票。今天还有一更!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魂牵武昌(六) !#10190207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无独有偶,总之赤鹿理与钱绅不但同时看上了四月二日(农历二十八)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月之夜,甚至连所采用的作战方式都一般无二,皆为奇袭。 那晚说来还是赤鹿理先出的阴招。 当晚九许,从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越过沙湖湖面的几十艘,以船桨划动的皮划里,跳上岸来近千日军,就 第六十二章 岳阳记事 倚洞庭,控四水(湘、资、沅、澧,四江。)的岳阳,不但兵家必争的重镇,也是人文荟翠之所。在以岳阳十景为代表的诸多风景名胜之中,前身为东吴大将鲁肃所建的阅兵楼的岳阳楼,自是首屈一指。 尽管早在唐朝时,岳阳楼即与南昌的腾王阁、武昌的黄鹤楼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可真正让岳阳楼声名大嗓的,却是北宋仁宗庆历年间主持推行了以整顿吏治、减少朝中的冗官、减轻农民负担为核心的‘新政’的领军人物,赫赫名臣范仲淹,所做的那一篇的仅有寥寥三百六十九字,却气势磅礴的岳阳楼记。此文中的:‘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以其文情并茂、立意高远、而脍炙人口、传颂至今! 岳阳楼的名声是如此之大,以致于,近代以来的官员,不论贤愚善恶,只要到了岳阳,几乎没有不来此楼游览凭悼一番的。 八月初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又一位岳阳城的主宰者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缓步登上了这座历久沧海桑田,屡毁屡建的千古名楼。此人就是时任岳阳警备总司令的程家骥了! 当此国土日窘之际,辖区涵盖了素称湖广精华的整个洞庭湖区的的岳阳警备总司令,可是一个‘含金量’与战区省份的省主席相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超级肥缺!须知,单是每年由洞庭湖区流向外省的上好稻米,可就有几千万担之巨的。而在时下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头,还有什么物资,能比粮食更加紧俏了。 也因为这样,自抗战以来,能得以在富庶繁华的洞庭湖区分上一杯羹的,不是深得最高当局宠信的‘天子门生’,就是湘省某位军界巨头的至亲骨肉。按说程家骥这个既出身杂途,又在湖南无半分根基人脉可言的‘暴发户’、幸运儿能有今天,怎么也该是踌躇满志了,城府要是浅些,就是得意忘形得摆上几天的流水席,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说来或许不会有人相信,这位年仅二十八岁的集团军代总司令,对此非但没有一丝欣喜若狂的意思,反倒是被其得‘烫’得难受已极。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考虑到才经过一场损失惨重的大战的四十八集团军,急需休养生息,程家骥根本就不会就职。 这其中的原委,说来也简单。只因程家骥深知,一意孤行的包庇了本该上军事法庭的那位前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的最高当局,之所以会这般厚待于他,虽不无赏功之意。可究其实质,却主要还是为了在将领间搞平衡,是为缓和一下鄂西会战的反攻阶段出尽死力,到头来却因人为因素,只能含泪南归的四十八集团军全体将士积在胸中的冲天怨气。 当然,以最高当局那‘贵不可言’的身份、刚愎自用的行事作风,能有这个态度已然是难能可贵了。这至少说明,程家骥和他的四十八集****在其心目中,还是有着相当的地位的。 可愈是这样,程家骥就愈是感觉自己头上才加上去的这顶的官帽、手中握着的这块地盘,是用二万多壮志未酬的手足兄弟的生命换来的。 抱着这种心态,程家骥心中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加之在蛇山上喷出的那口血让身体素质本就一般的程家骥大大的伤了元气,一直就没能完全复原。于是乎,这位新出炉的‘洞庭王’在上任后的第三天,便因旧伤复发又躺下了。 而今天正是又休养了近一个月,方才见大好的程家骥,在早在四十八集团军撤至岳阳后不久,就迫不及待从重庆匆匆赶到此地的夫人们的陪伴下,到岳阳楼来散心来了。 真别说,这岳阳楼的景色之美丽壮阔,确实是不愧为三湘一绝。 任程家骥的心事再重,这一登上这座前清光绪六年重建的全木制楼宇的顶层扶栏而望极目楚天,也不由得他不在心旷神怡间,心胸大开。程家骥正待要再细细的品味一下这尽收其眼底的水天一色、云影波光中的种种妙不可言之处时。他身后那些原来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座落岳阳楼北面的周瑜府第旧址内的小乔墓的莺莺燕燕们的话题却是陡然一变,而且这一变,竟直接变到了一桩时下的公案上。 这一下子,这段时间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程家骥,虽没有马上回头,可他心神却被勾了过去。 这桩公案,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二十岁的童养媳在只有十岁的小丈夫病死后,又被公爹转卖给了别家所家所引出的一桩杀人案,死者正是那个新的买主。只是,案情虽不复杂,可因其涉及到妇女权益,又是发生在新旧两种思想激烈交锋的岳阳,却成市井间的大新闻。新旧两派各执一词之下,闹得是沸沸扬扬。双方争执的焦点就在于,思想守旧一方虽在表面上承认买卖人口触犯了现行法律,可还是认为应将‘故意杀人’的此女处于极刑,以正视听;深受西式思想影响的新派,却一口咬死此女是为了反抗死者的强暴才失手杀人,实属无罪,可却拿不出相应的证据(当时只两个人在场,死者已死,生者为嫌犯,自是没法举实证)! 程家骥只听了几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倒不是惊诧都到了四十年代还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时空也五、六年了,对此时中国的大部分地区封建程度,他还是知晓一二的。比较起来,这久受新思潮冲击的湖南还算是好的,要是换了其它更加蔽塞的省份,那位童养媳早被死者的族人们以私刑处死了事了,压根就等不到警察局来抓人,至于法院就更轮上了。 真正把程家骥吓着的还是,听吴少君的口气,不仅为此女大鸣不平,且还有要为之组织一个女界后援团的意思。光是情绪上有倾向无所谓,其实就连程家骥本人也很是同情那位命运悲苦的童养媳的遭遇。可让自己的夫人公然搅和进一件刑事案子里去,这个口子程家骥是万万不敢开了。 再说,以中国人上千年来养成的官有多大,官太太通常还会大上半级的‘良好风俗’。程家骥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个所谓的女界后援团只要一成立,甚至无需做任何事,法院的判决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毕竟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还很难找出一位铁骨铮铮的法官敢在、愿在这样一件普普通能的案子上,与程家骥这样的手握重兵的一方军政首脑对着干的。 可难就难在,听四位程夫人的对话,她们怕早此事上达成了共识,现下只不过是用这种比较含蓄在逼程家骥表态了。 事实上,吴少君那种热血女青年独有的毛燥性子,已是收敛了许多。否则以她当日在许昌敢于在枪口下怒斥一个老资格的中将师长的‘敢做敢为’,哪里会搞什么拐弯抹角的暗示。 好在,咚咚跑上楼来报告参加会议的人员已到齐的马三宝,给正不知如何应对的程家骥解了围。 岳阳城南的一处深宅大院的大厅内。 包括近日颁发番号,目下还是一个空架子的新二三二师(最高当局的另一份‘奖品’)师长陈无妨(曾在转战钦江时代理过二百团团长,升任现职前任新一百师参谋长。)在内的四十八集团军师级(含师级)以上军官,都在大厅中恭候着他们共同的钧座,程家骥的大架光临了。 由军官们自然形成的几个营垒,很能代表成军不到一年的四十八集团军的内部状况。 聚在大厅中央的长条形会议桌旁,围着文颂远大声谈笑的那群军官,都出身于被戏称为程家骥系统的母机的新一百师;这些人在四十八集团军中素来被视为程家骥的最嫡系分子,这说话嗓口高些很正常。另外,他们大多都不到三十,且除了邢玉生、马思远等少数几个人外,他们的身上都带有一种锋利得犹如战刀一般的锐气英风。 而坐在会议桌的默默无语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的那堆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军官,则是在那场最终演变成了兵变的大清洗中,‘幸存’下来的几个新二十七军的‘老坐地户’。 在风声鹤唳的‘老坐地户’们的边上,已升任新二十七军副军长的常靖在和他的两个亲信新二十七军副参谋长姜石,新一八八师副师长常季昆窃窃私语着什么。 在大厅的入口处,一脸的‘公正廉明’的王济民(暂一一六师已于四月底恢复建制。)正对他那几个表现得满不在乎的部下一本正经的交待着军中的日常事务。 若是不算面无表情的高坐会议桌前端的钱绅,那剩下的就都是些自扫门前雪的游离分子了,比如新二十军的副军长高士英,新近由独立四十五骑兵旅旅长升格的骑兵第四十五师师长刘天龙。受程家骥破格提拔,可却总与之若即若离的新二一二师师长刘祖唐,要不是在从武昌撤出途中身负重伤,至今未愈,也应归于这一类。 当然,大家好歹都是高级军官了,平时自是不会搞得这样泾渭分明的。 可奈何今天的会议,却是非同寻常。这可是四十八集团军自成立以来所召开的第一次,旨在全集团军范围内调整军官配置的人事会议。换言之,之前闹得再凶,本质上也只是在修修补补,而这回可是要动大手术了! 明了了这些,也也能理解在场诸色人等形形色色的内在心态和表相行为了。 “钧座到!立正!”随着提前一步到达的屠靖国洪亮的司仪声,众军官连忙归位! 转折章节慢了一点,对不起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二) !#10193146 虽说不是此次会议的主题,可在当前的四十八集团军,部队的整补情况汇总,却还是要放在会议的最前头的,谁叫也是当务之急了。 “加上昨天才到的第四批伤愈归队的老兵,新一百师实有人员共一万零一千八百二十七人,满员率为百分之八十七。武器装备的缺口……。” “新一五二师……。” 程家骥的脸上虽带着略有些公式化的笑容,可他脑子里却是车轮式的转着念想。自家的部队在鄂西会战中固然是出尽了风头,可这元气也伤得太猛了些。从退到岳阳的第一天起,这新兵招收就从来没停过,可几个月下去了,即便不算新增设的新二三零师,这各师的平均满员率,看来还是只有八成上下啊! 至于,装备物资的补充方面,程家骥倒是不太担心。抛开已将、还将把大批军火源源运到岳阳来的美洲华侨总会的鼎力支持不说。已成为两广海面唯一的霸主的铁鲨旗,也从永久中立地澳门搞到不少油料、汽车零件之类的好东西。何况程家骥不仅已获息,一批数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庞大得多的美援物资,已陆续从印度经缅甸进入了滇省境内,更从陈部长那里提前知道了,早在五月份就被列为军委会直属战略机动部队的四十八集团军,将从中分到一个不小的份额。 装备是没问题的,可光是不再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部队无法回复到满员状态这个事实,就够让程家骥沮丧了的。更不用说,因成千上万的久经战阵的老兵的‘消失’和新兵的大量涌入,而明显下滑的实有战力,要拖何日才能补得回来了。 程家骥在这浮想连翩,主持会议的钱绅的嘴上却没有一秒钟是闲着的,很快议题便转到大家最关心的人事调整上来了。 虽然人事调整的尚未经重庆方面核准,还不能算定案。可在场的军官无不心中有数,以程家骥赫赫战功和最高当局及陈部长对其的常识、器重,说是拟报,可与既定事实也相差无几了。 再说,按中国官场上千年来的不成文的惯例,若是上司公然驳回下属这类提案,就等于是明明白白的在表达不信任这位下属,那请辞就成了该下属极有可能做出的反应。因此,即便上司真有不同意见,一般的做法也是照准之后,再伺机慢慢调整,以维护下属的颜面。 无视于从面前这一张张写满了急切、紧张、兴奋的面孔的主人们眼中,所射出的充满催促意味的眼神,众人瞩目下的钱绅不紧不慢的念道:“拟报,现任新二十军代理军长文颂远升任该军军长,仍兼任的新一百师师长。”。 军官们平静的得,对这个任命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拟报,以现任新二十军副军长高士英代理集团军副总司令。”对于这道命令,众人也以沉默的方式表示了认可。一来,高士英只是代理而已。二来,这位低调得常常被人忽视的程系大管家,在后勤供给方面的统筹所拥有的出类拔翠的能力,是受到了全集团军官兵的公认的。就着这八万多人里头,还真没有比他更适的人选了。 “拟报,现任新二十七副军长常靖升任该军军长,并兼任岳阳警备总司令部副总司令。”这回,下面可就炸了锅了。不但出身新一百师的军官们纷纷交头结耳、窃窃私语,连常靖本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其它人也大多露出了又惊又羡的表情。也难怪他们会这样的七情上脸,本应属于打击排挤对象的常靖能扶正,已经够让人大吃一惊的了,再加上一个名份尊崇,又很能沾些实惠的警总副总的头衔,怎么听上都有点象是天方夜谭。 仿佛已然超脱了五行三界的钱绅继续照本宣科:“拟报,现任新二十军副参谋长高汝明升任新二十七军副军长。”听到这里,从‘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的常靖,嘴边有一丝会心的笑意:‘这位据传一直打理着的程家骥的私家生意的高汝明,应该就是程家骥卡在我脖子上一道明锁吧!” “拟报……。” 随着一个个的升迁拟定,一个个罢任调职的‘意向’的出台问世。到最后非凡但新二十七军的那几个‘在劫难逃’的老坐地户,彻底退出了权力舞台,就连新二十军内素来火力最强大的一个师,新二一二师也被扫到了台风尾。该师尚未出院的师长刘祖唐和与其私交甚笃的那位师参谋长兼主力团长,都被转任了集团军高级参议。参议参议不过是参参议议,名义上是挺好听的,可若是论起实权来,怕是连一个好歹有百十号兄弟可以支使的连长都不如噢! 可就在这种情形下,常靖的那两个亲信,却是水涨船高的都往上实实在在的走了走。姜石成了军参谋长,常昆季更是顶替平调到新二一二师任师长的洪胜,成了新一八八师的师长。 这就是说程家骥把在大理整编中以明升暗降的手段,从常靖手里夺过去的这个师,好象又还变相的还了回去。 这就让平时就很喜欢思考的王济民,愈想愈不明白了。 象这种权力洗牌,历来得益的多是主持者的亲信。象程家骥这样大力扶持另一个派系,也不是没有,但那只会是主导者在感到局面有失控的危险时才会采用的权宜之计啊。可在时下的四十八集团军里,看不出谁有那个能耐,可以对程家骥稍稍形成威胁的啊! 好在,钱绅所宣读的一个整编方案就解开了王济民心中的疑惑! 全面交流! 王济民太熟悉这个陈部长刚刚就任十八军军长时,为了并吞杂牌部队,所发明出来的专用名词了。而原本只有一个十一师的土木系,正是靠着成建制抽出调入这一招,才得以一步一步的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 他更立时意识到,这个方案一实施下去新二十七军不出一个月就会完完全全的新二十军化,这个融和速度可是是当年陈部长也没能达到的奇迹。这当然并不是说,程家骥威信、权力比那时节的陈上将强。多半是因新二十七军早大理时,就被强行打乱了内部建制,现在再来彻底自是事半功倍。换言之,程家骥是用两步走了人家一步就走到的路,看来费劲,可却是最保险牢靠。一待‘交流’实现,不管常靖等人的官再大,权再‘实’,也只不过被夹在上下左右间的几个可有可无的‘零件’罢了。 这个发现,让对钱绅的了解还不是很多的王济民,对程家骥又平添了几分戒意,这个程浩然表面上做什么事都是大刀阔斧,可内里所藏的心机,却是这样的深沉啊。 当然,对于在四十八集团军有形无形的扮演着监军的角色暂一一六师,程家骥虽没动吞食之念,可却也不会视若不见。几个从新一百师调入该师任职的校级军官,虽然所任的都不是要职,可是充当一般性的耳目却是足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暗地里叫苦不迭的王济民,才找不出一丝理由加以拒绝。身为程家骥的部下他或许可以凭着其特殊身份,在那个团长的任命上跟程家骥软磨硬泡一下,可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副官、参谋的人选去抗上,官司就是打到最高当局面前,也是他王济民理亏啊! 王济民能想的常靖自然也能想到,否则他脸上不会多钱绅开始念部队调配名单时起,就挂上了认命式的苦笑了。 就这样,在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内,钱绅用他的嘴,把四十八集团军内部原有的各种或明显,或隐藏的权力网络、势力分布撕了一个稀烂,使之向程家骥的一家天下又迈进了一大步。 客观来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会议了,充其量也只是走一个通告发布的程序而已。 当然,略显沉闷却很‘团结’,团结得连利益受损的人群,也没有表示丝毫异议的会议过程,也充分的诠释了程家骥在四十八集团军中已经拥有了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的这样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按说,程家骥刚刚提拔了常靖,眼下将其留下单独‘谈心’,以收卖人心的大好时机。可程家骥却不屑于这样做。他相信常靖是个聪明人,会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那也就怪不得他了。不能怪程家骥狠心,要知道一个过于理想主义的政治洁癖者,若是真成了偌大的一个集团军的当家人,那才是一场真正的悲剧呢! 正当程家骥将要在四位在小乔墓前等得不耐烦的程夫人所派出的‘特使’睛儿(当年程家骥在徐州初见几位夫人时,给他开门那个十二三岁的美人胚子、小丫头。)的‘押送’下,踏出司令部大门时,一个多年前曾让他为之惊艳的家乡名人,施施然的闯入了他的眼帘! 今天身体不适,又是一更,明天一定努力!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三) !#10193536 程家骥的办公室。 “大艺术家阁下,你怎么到湖南来了?说吧!有何要我这个厮杀汉效劳之处啊?”抛开来访者是一位青春美丽的绝色名伶不说,单是能再听到这悦耳的乡音,就已足以让同乡心切的程家骥心怀大畅了。 “我算什么大艺术家,说白了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戏子罢了。这次我是跟欧阳先生他们一块来的。对了,你先看看这个。”一别四年,这位桂剧四大名旦之首,早已不复当年的那种稍带着些假小子意味的清涩了,一颦一笑间自有一种诱人以极的朝气风华。好在,倒是尚未沾上太多的浮华气息,举止言行间还是那么的率真清纯,自然得如同漓江上的清风明月一般。 程家骥自从军以来总是‘横戈马上行’的时候居多,可以不是没与民众团体打过交道。对于金飞燕的所求之事,还是心中有数的。立志于为抗日救亡民众艺术团体找到他这个警备总司令头上嘛?不过就是想借他这尊‘钟馗’,吓唬吓唬那些地方上的恶霸无赖,再让从他这弄些赞助吗!说实话,这对于早贵为一方重镇,又身家颇丰的程家骥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且以程家骥的本意,能有机会帮这位‘家乡’名人做些事情,也是求之不得的。 可当程家骥一翻看起,从金飞燕那细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上接过来的一叠文书时,他那原本睛空万里的脸膛上的‘不和谐’成分,便渐渐的明显了起来。 程家骥的这种变化,也连带着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金飞燕眉间轻皱,心下忐忑。她来之前可是剧团里的同事打了保票的。要是砸了,丢点面子是小事,可剧团所受的影响就太大了! 她虽说是少小成名,可毕竟只是才入双十年华的女孩子,这阅历再多,城府又能深到哪里去。心里一急,面上哪有不带出来的。更加要命的是,急切间,她的身体还不自觉的挨了过来,都快靠到程家骥的身上来了。 这下子,该轮到程家骥消受不起了。 单是为了抵御这直往自个鼻子里灌的幽幽女儿香和眼波流转似有千言成语欲说还休的盼兮美目,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的程家骥就颇感吃力了。再配上那婉若画中人似的秀丽面容和从伊人的眉宇间透出的倔强坚毅,那杀伤力简值堪比日本人的几个师团,饶是程家骥这几年已被四位太座的‘柔刀泪剑’调教得循规蹈矩,也不禁为之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程家骥心中泛想的那股将这玲珑有致的温香软玉,一把揽入怀中轻怜密爱一番的恶念,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屈壮成长着。 “吱!”金飞燕娇躯下的那张渐渐倾斜的座椅因不堪‘虐待’而发出的‘抗议’声,在及时唤回了程家骥的理智的同时,更把才意识自己都快靠到对方怀里的大姑娘家,羞得满面尽是‘火烧云’。 下一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身下缕空雕花的条凳向后挪了一步。 这一挪,是把安全距离给挪足了,可也把两人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暧昧,更加凸现了出来。很有点欲盖弥彰的思意。 一阵别有意味的沉默后,情知这样下去不是事的程家骥,率先挑起了话头:“金老板,欧阳先生的剧团能到岳阳来以义演宣传抗日、鼓舞民气,是岳阳民众的福气。至于演出场地、所需经费我程某人既司牧一方,自是责无旁贷,定当尽力解决。” 程家骥公式化的语气措辞,让芳心还在卟咚乱跳的金飞燕不禁神情一黯。这或许就是少女情怀吧。尽管程家骥刚才要是把持不住有何失礼之处的话,会被性情直爽刚强的金飞燕一把推开是肯定的,甚或还会挨上一巴掌。可如今程家骥真的板起了面孔,人家女儿家又不乐意了。 “可这义演的个别剧目还要麻烦金老板转告欧阳先生,能不能请他再酎酌一下。”程家骥现在算是明白金飞燕为什么会直接来找他了。说起来,这场时间跨度长达一周的戏剧汇演里的几出戏的内容,也的确是让人棘手的很,在岳阳除了大权在握的他之外,还真没那个敢点这个头。 这倒不是因为色彩太‘红’,而是这出几折戏,都是属于那类高举着反封建大旗的伦理激进戏。 在来自后世的程家骥看来,矫枉过正,无疑这个时代的文化精英们的一大通病。 当然了,封建枷锁是一定要打破,不然不足以振奋中华民族百年之颓势。可要是反封建反到象某位大名鼎鼎的徐姓诗人学者那样,到最后全靠罪恶的封建礼教,配给他的娴慧得无与伦比的前妻的接济,才能躺在床上和从别人手里靠才气夺来的现任妻子,一块抽大烟的份上,那似乎就有点不大说的过去了吧! 这些个人观感倒在其次,关键是现下的岳阳本就因那桩‘童养媳不满被转卖,愤而杀人’的案子闹得是沸沸扬扬。在这个当口再义演自从在战前的上海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争议不断的旨在全力呕歌潘金莲的反抗精神,赞扬西门庆与潘金莲之间那‘纯洁’的爱情,鞭挞封建代言人武松的新编京剧《潘金莲》。这不是存心激化社会矛盾是什么? 在程家骥的心目中,眼下大局是抗战,抗战就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大后方,民众们在思想上有矛盾、有差异,弥和调解都唯恐不及了,这么搞不是瞎扯谈吗! 也许是真的义愤填膺,又或者只是为了弥补适才受损的自尊,总之金飞燕是怒向胆生。她倒竖着柳叶眉,嘟着嘴用讽刺意味十足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我差点忘了,程将军可是有四位夫人的人。对妇女解放运动,会视如蛇蝎也是理所当然!” 美人薄怒,更添几分妖娆,她这一嗔,倒把程家骥心中刚强自压下去的绮念,弄得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金老板,你这么,说对程某可就太不公平了。我这个建议可是全出自公心,绝没有夹杂半分私意!”再次战胜了自我的程家骥喊起了撞天屈来。 “什么叫无半分私意?我说是全是私意!”满脸不服之色的金飞燕还没开口,一个从门口响起的女声就慷慨激昂的代她做了回答。 对这声音再是熟悉不过的程家骥,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心下是叫苦不迭:‘她这一搅和麻烦大了!” 能让程家骥如此忌惮的可是不多,时下的岳阳更是只有吴少君这个满脑子男女平等的‘新女性’了。来的还不只是她一个人,程家骥的四位夫人,不知何时起,就在办公室的门口一字排开了。 至于她们为何一齐赶来。不消问,定是刚才离开的睛儿的功劳了。这也难怪,在无论是惊鸿一暼的睛儿,还是曾于金飞燕有一番攀谈的于三姑,都立证这位‘女访客’的姿容丽色不同凡响的情况下。程家骥又有累累前科在前,为防莫明其妙的又添上一个‘姐妹’,吴少君不跟来盯着,才不正常了。 十天后,通往羊楼司地区的那条岖崎不平的山路上,一支由六辆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卫兵的十轮大卡和两辆雪铁龙轿车组成的车队,正艰难的进行着。 这是虎踞岳阳的程家骥,亲来巡视羊楼司的防务了。 莫小看这小小的羊楼司。若是说岳阳是长沙的门户,这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扼湘鄂咽喉的羊楼司,便是湘北的锁钥之地。毫不夸张的说,千百年来,但凡湖南北面有事,这第一声喊杀声十次有九次半都是在此间响起的。 也正因为这样,自五月起,程家骥就把他的基本部队新一百师,调到了羊楼司一带来,一边整补,一边镇慑四方。至一直兼新一百师师长的文颂远正式升任新二十军军长后,新二十军的军部及直属也迁到了这里。 或许有人会说,鄂南还驻着战力不弱的第四军,程家骥大可不必如此风声鹤唳的。 可多年来的征战经历却告诉程家骥,把自个的小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再说,羊楼司离江西地界也只有两百多里,在赣西驻扎的几支日军是抬脚就能过来,对此程家骥总不能全无防范不是。 明白了羊楼司的重要,程家骥会大老远的从繁华似锦的岳阳,突然跑到这穷山恶水间来的行为,就大可自圆其说了。眼下可正是战争时期,做为一个守土有责的将军,过于谨慎,总是比疏忽大意要好得多的吗!另外,这证明了我们的程家骥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公仆嘛! 可是,在那些被颠得七晕八荤的站在卡车上的老兵们口中,关于程家骥这次出巡的原因,却有另一种说法,‘避难说’! 事实上,程家骥确实是‘逃’到羊楼司来的。 至于,堂堂陆军中将、赫赫‘洞庭王’,为何要从任所仓皇出逃,那就还得从十天前程家骥的诸位夫人中领袖吴少君与金飞燕的一拍即合说起。 说来也怪程家骥自己立场不坚定,没有顶住从‘后院’袭来的压力,有条件松了让正闲得发慌的吴少君参与筹办,由欧阳先生挑头的旨在为难童措筹生活费的义演周的口。 程家骥一时的短视软弱,很快就酿出了一个硕大的‘恶果’。 正当他为吴少君答应不再公然过问‘童养媳杀人案’而沾沾自喜时。 吴少君却假借为义演周宣传造势之名,在岳阳城中掀起了一场掀然大波。 凭心而论,包括吴少君本人在内,谁也没有想到,一旦有巨大的财力和权势做后盾。过往多半是是以聚上几百个的妇女喊两句口号、游游行,就完事回家煮饭带孩子的形式进行的女权运动。竟能波涛汹涌到,‘冲’得多是三妻四妾心犹不足,又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岳阳大小官员、衮衮士绅们无不如坐针毡,一个个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往程家骥的办公室里窜的地步。这些就在几天前还鼓动、唆使自家的女儿小妾参与吴少君搞的这个活动,以攀上程家骥这颗大树的官员士绅们,话是说得一个比一个拐弯抹角,可意思只有一个,司令大人管管您的老婆吧,再这样下去大伙儿的日子都甭过了! 于是乎,虽明知自己中了吴少君的迂回之计,(面对时下这种女权高涨的大环境和虽不直接干预可在意识倾向却是那样的旗帜鲜明的司令夫人,还谈不上有多少司法独立精神可言的法院,敢判那个其情可悯的童养媳死刑?!),却既不愿,也无力,自食其言的对早在这个事情上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四位夫人,实施强行镇压的程家骥,在不厌其烦之下,也就剩下溜之大吉这一路可走了。 车队于当日午间抵达新二十军部所在地羊楼司镇。 自觉窝囊得到了家的程家骥,一看见笑得合拢嘴的文颂远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不会想不明白文颂远这喜是从何而来。要知道,向来对文颂远看得紧到一天三抽查五汇报的秦玉兰,这会儿可是正在岳阳帮着意气风发的吴少君摇旗呐喊了。也就是说,他文颂远的快乐,是建筑在程家骥的痛苦之上的。 可随即程家骥也就释然,事情是自己老婆弄出来,反过来迁怒于文颂远,也没太担当了。再说,比比家有霸王龙的文老二,自家已经算是幸福的没了边,就让他高兴会吧。反正秦玉兰也是去去就回,想在这方面笑话号称全集团军头号‘妻管炎’的文老二,这辈子长着了,有的是机会! 这一对同病相怜的盟兄弟,正在一大群军官士兵的簇拥下沿着镇外的战壕、地堡才边走边看了个把小时,一阵稠密的枪声就从北边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程老大,有情况,那是羊楼峒在开仗火。”听从文颂远这么一说,程家骥也顿时紧张了起来,羊楼峒那可是羊楼司的外围阵地,也是这一地域的天险所在。 “来的好!走!回你的军部去。”心绪不佳归心绪不佳,可这一有情况,早已被频繁的战事薰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的程家骥,就被涌上心头的无尽斗志,变成了一头嗜血如命的猎豹。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四) !#10193767 这阵枪声来得固然是猛烈突然,可消逝的速度却也不慢。没等程家骥、文颂远等人小跑到军部,羊楼峒方向就渐渐趋于平静了。 驻守羊楼峒的一九九团随后就把初步情况报了上来。约为三百人的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在抢劫羊楼峒附近的一个小山村时,被该团派出的一个连级的巡逻队发现,双方随即发生激烈交火。未几,虽说人数上占有优势,可在武器与训练程度方面远逊于一九九团的这股武装,便溃不成军的仓皇向东逃去。现该团团部已又再行派出带着电台的两个连队配合巡逻部队进行追击。 “让孔继如去审一下俘虏,看看是从附近那个山头里钻出来土匪,要是顺手就让谭笑林(一九九团团长)派一个营去一锅端了吧!”满心以为这回又能痛快淋漓的厮杀一场的文颂远,在极度失望之下,顺口下达了命令。严格说来,让一个军法处长去审俘,在职权上是不大说得过去的。可这是在新二十军里,文颂远既觉着孔继如用得顺手,程家骥又没说话,那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有异议。 事实很快证明了孔继如在这方面的能力,那边三个连队才踏上返程归途,这边孔继如就昂首挺胸的回来复命了。 “林胜的队伍?怎么跑到军事重地来了?”对于这个臭名昭著的林胜,程家骥可是久仰了。 此人在抗战前是位于江西九岭山脉中段的铜鼓县的一个警察小头目。自打日军在南昌战役前期中攻陷了铜鼓,林胜就摇身一变成了日军所组织的伪大汉兴复军的支队司令,拉起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在铜鼓县城中为虎作伥、为敌张目。 中国军队在三九年秋的大反攻中获胜后,林胜又宣告反正,被国府任命为铜鼓县长兼县保安团长团长。此后的几年间,自安徽南下、湖北东进的日军,一直在南昌周边与中国军队往来拉锯、缠战不休。这个林胜也靠着时而降敌,时而反正的流氓手腕,日渐坐大。极盛期时,林胜麾下曾有过三千多人枪,他的地盘也从一个县城一步步扩大到了九岭山区的近半地域。而频频接受各方势力委任林胜头上的官衔,也是多不胜数,其中比较能上得了‘台面’的,就有汪伪和平军暂编第八十师师长‘中将’师长、重庆委任的游击总队少将总队长等四、五个,堪称赣省的一大怪胎。 去年春夏之交,对反复无常的林胜彻底失去了耐心的日本人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重创了这支半兵半匪的杂色武装。林胜兵败后率近六百残部,窜入了主要座落在赣东北的修水、武宁两县境内幕阜山深处。由于这一地区有数以万计的为逃避战乱而藏身于此的‘山民’存在,林胜的队伍又迅速重新澎涨到两千余人。此人还在今年年初以六百两黄金的重贿,买通南昌省府中的某位要员,窃取了一个行署专员的名份。 当然,不管表面上的身份如何变化,做为一个枉顾民族大义,只求能满足其个人野心的乱世草头王,林胜那就奶就是娘的本质,是永远不会变的。一待在幕阜山站稳了脚跟,当日兵败铜鼓时,口口声声要日本人不共戴天的林胜,就迫不及待再次接受了日本鬼子所豢养的伪南京政府的‘委任’。 “钧座,那个被俘的大队长交待,山里正弄粮荒,他们这个刚组建的‘支队’是下山来‘打粮’的,不知怎么的就让他们刚掳来充当向导的本地人给带到羊楼峒附近来了。”孔继如立时就此做了解释。深恨这批土匪的向导,是故意把林部的这个‘支队’引到‘危险地带’来的。 解惑之后,程家骥脑海里又飞快的转动起了别的念头。 “文老二,你来看。”结束了思考的程家骥走到大幅沙盘前,一边指点着,一边说道:“幕阜山绵亘百余里,山势险要,素有山雄、崖险、林奇、谷幽之称,从三国时就是古战场。若我们能把幕阜山脉握在手中,不仅能让岳阳从此多了一道屏障,还能大大改善我方在湘鄂赣三省边区的态势。到那时,我集团军向西可切实策应分驻于鄂南的蒲圻、临利的第四军;向东能摆出一副与南昌我军夹击盘踞在九岭山区的日军的攻击架势;兵出东北,还能威胁九江;真可谓是左右逢源,进退皆可如意!” “程老大,你的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我们能看到的日本人也能省得。咱们可是元气未复,又对幕阜山的地形十分生疏,光靠几个俘虏带路,能行嘛?万一给林胜拖住了手脚,铜鼓的日军再趁时而击,是不是有点太冒险! 别看文颂远表面粗豪,可真用起兵来,他还是相当的谨慎的。毕竟战场是最现实的,真正的一介莽夫,是万万打不出一个军长来的。 已是胸有成竹的程家骥不紧不慢的掀开了自家的底牌:“我计划用两个师的绝对优势兵力,在五天后夺下幕阜山区。至于,林胜的那支垃圾部队,能按时解决最好,不行就他们生生挤出去。然后我集团军的这两个师以团、营为单位对九岭山一带的日军实施不间断的打击。另外,每半个月从山外轮换一个师进山。” 文颂远一听就明白了,程家骥这是想江西方面的日军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型战役之机,以幕阜山区为据点搞轮战。从而达到让新兵比例过高的四十八集团军,尽快的提高实力战斗力的目的。 再又与文颂远商讨了一番细节,程家骥立即将粗略成形的方案整理成了电文,拍给了留过岳阳的钱绅。 晚饭前,钱绅即来电表示赞成程家骥的计划。 可是在钱绅这封回电中,最引程家骥注目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附在电文末尾的那:“钧座宜晚归数日”七个大字。 以程家骥对最见不得无序状态的钱绅的了解,他完全有理由断定,自己的这位参谋长对吴少君等人的‘胡闹’,已是忍无可忍,要出来管管了。 程家骥对此虽没有多少意外,可忐忑不安却是难免的。他倒不担心以钱绅之能,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半调子新女性吴少君和那几个以当代的‘关汉卿’自诩的文人。恰恰相反,他怕的是钱绅下手过狠。真要这样,这善后可就是大麻烦了。 尽管有这些顾虑,可是思之再三,程家骥还是打消了专电去提醒钱绅要掌握分寸的念头。钱绅此次的动作,从公事上说是为稳定岳阳的局面人心,以私谊论则是帮他程家骥管老婆。自己这个正主儿没担当的躲到羊楼司来,已经是很过分了。还要对做事的钱绅加之制肘,这种事程家骥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此后的几天里,程家骥虽马不停蹄的忙着完善作战计划,秘密调动部队。可岳阳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却通过其它的渠道源源不断的传到了他耳中。 老谋深算的钱绅确实没有辜负程家骥的信任,他不但在和风细雨间,就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解决了,还把坏事变成了大大的‘好事’。 钱绅的布的这个局,妙就妙在,他一出手就以岳阳警备总司令部的名义,把新促会妇女指导委员会湖南分会给邀请了进来。 另看新促会这三个字不起眼,但它的全称可就吓死人了。 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于一九三四年成立于南昌,总会长最高当局,至于其下属的妇女指导委员会的指导长则是最高当局的夫人。 事实上到了一九四三年,在道德上宣扬由最高当局重新诠释过的“礼义廉耻”;在生活要求国民要远离烟、赌、毒、嫖,要讲清洁、守规矩等等,甚至对人们到餐馆用餐的标准都做了强制性的规定的,旨在将国民军事化的新生活运动的风头火势早就过去了。 新生活运动是有气无生了,可新促会这个组织却没萎缩,反而随着抗战的大潮,愈加的庞大了。到了抗战中期,新促会所涉及的事务范围从物资运输、文化宣传、筹集华侨捐款,总之是林林总总无所不包。 一句话,已把重点转到了配合抗战上的新促会,在实质上就是一个官方经办的全国性的非武力救亡团体。 就这样,岳阳这场女权风潮的主导权,便在两、三天之内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在人、物、势各方面,均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新促会妇女指导委员会手上。 紧接着,新促会驻湖南的其它机构也一一的卷了起来,并进一步对这场已变得面目全非的‘女权运动’的主导权加以了巩固。 于是乎,等到一周后程家骥带着收复幕阜山地区的‘赫赫军功’,从前线载誉而归时,一张张宣传‘新生活’的广告牌已立满了岳阳的大街小巷了。 单从政治资本上的得失来论,程家骥这回可是狠狠的捞了一票。须知自抗战以来,除了出镇赣州的‘太子爷’外,全国那么多一方土地,还真没别人再大张旗鼓的宣传过最高当局所倡导的‘新生活’呢! 至于那些被这个魔术般的变化弄得傻了眼的大小官员们,喊口号、表忠心都唯恐不及,那个还敢有半句闲言碎语。 当然,先是被新促会排挤成了配角,继而又被迫完全淡出的吴少君在心里肯定极不乐意的,不过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家里找找程家骥茬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五) !#10194023 第一批次进入幕阜山区的新一百师、新一六六师,在以泰山压顶势,歼灭了林胜匪部的主力,并意外的击毙了恶贯满盈的林胜后,从八月二十日起,便对盘踞在九岭山地区的日军第二十五独立混成旅团,频频发起了局部攻击。该旅团的总兵力只有四千多人,又正处于分散守备状态,自是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只好连连向九江方面的告急。 二十五日,从九江开来的日军第二十二旅团一部约三千人进铜鼓。随着这支属于第十三师团序列的日军的到来,赣东北的战事愈发的激烈频繁了起来。 当然这种激烈频繁,并没有超过程家骥的可控范围。 而就是在九岭山脉中的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在离战区并不算太远的岳阳城内,一场由在岳阳警备司令部礼堂举办的,旨在答谢先后从桂林、衡阳、长沙等地北来,参与了刚刚过去的文化盛宴的艺术家们的自助式欢送酒会‘隆重上演’了。 凭心而论,为了那场目的相对单纯的义演,最后竟演变成了为政治色彩很浓的‘新生活运动’摇旗呐喊一节,对程家骥有‘意见’的,可不止吴少君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程家骥在这场宴会中会遭到不少白眼。 面对心存不愤的文人剧作家们的明刺暗讽,自认至少无愧于得到了大批生活费的难童们的程家骥,还能王顾左右而言他。 可当他看到缩在大厅某个角落里黯然神伤的金飞燕的时,便也维持不了自己内心的平静了。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煅练出来的敏锐的洞察力告诉程家骥,金飞燕现在的心境,怕绝不只是因为被一个普通朋友‘利用’后,所产生的颓废那么简单。 可内心充满了莫名的愧疚的程家骥,却没再向那个角落望过去一眼,而是继续强做欢颜的,跟走马灯似的在他身侧川流不息的士绅官员们,有一句没一句应酬着。 他很清楚自身的身份立场,更不敢信任自个那点薄弱的意志力。真要是一步迈了过去,对他,对金飞燕本人,都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程家骥猜得一点没错,金飞燕确实对他有了那么一丝情愫。其实,这点情愫的产生,与程家骥身上环绕着的一个个耀眼的光环,还有着莫大的关系。现在可是全民抗战的年头,在一个对自己容貌有着充分的自信的怀春少女的心中,还有比一个曾义助过自己的百战百胜的青年名将,更合乎‘白马王子’的标准的人吗?! 可怜的是,深藏于金飞燕心中的这种纯纯的憧憬,还未屈壮成长起来,就被原来覆盖在英雄的身上的也不全是光明,原来英雄也是会耍政治手腕的,这一系列残酷的现实,给生生折断了翅膀。 理解了这些,你就不得不承认。至少还能静静的坐在这里的金飞燕。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当然,程家骥能看出来的事情。既知道程家骥那英雄救美的往事,又出于切身的考虑,对这种事十分留意的的几个兰心慧质的女人,更是洞若观火。只不过,绝不乐于又多上一个‘姐妹’的她们,都明智的选择了沉默而已。 幸好,并不是所有的程夫人都能硬起心肠来的。少时后,同情心总是过剩的吴少君,便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向犹自在自怨自艾的金飞燕,发出了至清静之处小叙的邀请。 程家骥当时自是不可能知道吴少君究竟和金飞燕的谈心内容,不过挂在稍后又回到宴会现场的金飞燕的脸上的那几许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笑颜,却让程家骥在欣慰之余,不禁有些想入非非。不会是吴少君善心大发,同意他娶第五房了吧? 当然,连程家骥自己都明了,这个猜测能成立的可能性有多么渺茫。可幻想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不是? 可很快程家骥就无暇再去胡思乱想了。 “钧座……。”已升集团军参谋处上校副处长的秦冬生,三步并做两步的抢到程家骥身边,咐耳小声密报道。 听完秦冬生的汇报后,满心急切的程家骥,只是跟吴少君简短的交待一下,就大步流星的向礼堂外面走去。 程家骥这位焦点人物的匆匆离去,立时在正忙于高谈阔论、交际应酬的先生女士们中引起一阵混乱,莫不是前线的战事有变?一时间,宴会上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许多。 好在时至今日,抗战都已经进入第七个年头,这些来宾们无论其身份为何,这对于战乱的心理承受能力,却是早就历练出来了的。倒还不至于象战争初期时那样,只要闻到一丝日本人的气息,就风风火火的赶回住处去收拾行旅了。 当然,宴会组织者们也不是吃干饭的。适时响起的舞曲声,宣告了今天的最后一个节目舞会开始了。 于是乎,不消多久,众人便沉迷在了优雅的旋律当中,他(她)跳得是那样的富有激情,很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与此同时,程家骥也走进了警总的小花厅。 早候在厅里的二人,一见他进来,忙立正敬礼的立正敬礼,起立鞠躬的起立鞠躬,表现得十分的恭敬有礼。 “万叔、逸夫。坐、坐!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别那么见外啊!”程家骥嘴上是没口子的与客人们寒喧,心里却是紧张的很。 尽管与这会儿的程家骥的相较,万总管和已回任罗家湾的总务处长的沈处长,只能算是小人物了。 可万、沈二人却分别是杜老板和那位手中握有中国最庞大的特工组织的老板最贴心的心腹,能让这两位一齐到访的事情,又能小到哪里去。 “主任,您先看看这个?”相对于老练成精的万大总管来说,身上带有些许军人所特有的爽利劲的沈处长,是嫩了一点。 一看到沈处长摆在桌面上的,那三种面值分别为伍仟、壹万、拾万的抬头写有‘中央储备银行发行’的字样的钞票,程家骥就冲口而出道:“这不是汪精卫发的草纸嘛。” 认是认得出,可程家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深受的后世钱币收藏家们追捧的‘珍稀’纸币实物。这也实属平常,他现在可是成天跟金条、美钞打交道,连法币都多年不见了,又那还会去留意这种平均一天至少就要贬值上一、两倍的垃圾通货。 随即,早在另一个时空时,便对罗家湾十九号在抗战中、后期依靠美国专家在技术上的帮助,大量的印刷防伪功能落后的‘中储卷’,并从中大肆牟利的‘光荣事迹’,有所耳闻的程家骥,就对眼前两位的来意明了七、八分。 “本来这个生意是我们老板跟罗家湾一直合股做着的。可最近几个月的出货量实在太大了。这手脚一放开,出货的渠道就显得太单一了,容易出事。您在上海、天津、武汉那几个沦陷区的大码头,不是控制一批日本人嘛!所以我们老板想请您帮个忙,匀一条路大家一起发财。”捕捉到程家骥会心的眼神的万总管,顾不上再了在心里抱怨沈处长了,急忙把底牌给掀开了。 实际上,找程家骥想办法这个主意,就是早年间替杜老板打理过,与程家骥合作往沦陷区倒腾大后方土特产事宜的万总管,最先提出来的。只是碍于时过境迁,对于程家骥在沦陷区的力量,究竟已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当年对此可算是了如指掌的万大总管,现下也只能靠猜了。 程家骥飞快的在脑海里权衡着利弊。此举虽在客观上,会给沦陷区的老百姓带来一些经济损失。可是从抗战大局上看,却能收到加速原来就已是摇摇摇欲坠的汪伪政权的金融体系的崩溃之效,总的说来还是利大于弊的。 让他犹疑的是,听万大总管的口气,日本人对‘产于’重庆的‘中储卷’的大量涌入沦陷区,应该已有所察觉。不管怎么算,在金融方面相当敏感的日本人,对‘伪钞’的打击力度,绝对要比在打击程家骥以往所遥控的‘走私违禁物资’时,要强大的多。 这万一要是失了手,把他以从特别行动队派出的人员为骨架,以当年‘逃归’钦州后即从日军中退役的,那几个曾在第八联队(已被东京大本营永久取消番号。)中任职的大阪商人世家子弟的家中产业为支柱的沦陷区网络给暴露了,那就未免有点太不偿失了。要知道,这其中有些力量,程家骥可是想积蓄一定时候,拿来对日本人实施猛然一击的。 “劳烦你们回去跟两位老板说,这事我会尽力而为,可若是有力不逮之处,也还请他二位海涵!”思之再三,心下着实为难的程家骥,只好做了有保留的承诺。毕竟,在时下的中国,这两位老板的面子是万万不能驳的。 至于,三家怎么分成,程家骥没提,两位千里迢迢而来的访客直到告辞时也没说。客人没说或许是因为这是老板们该谈的事情。 程家骥没问,却纯出于对杜老板的信任。 这也难怪,就算抛开彼此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说,在这个纷乱不堪、人鬼莫辨的年头,一个爱面子、讲‘道理’,又手眼通天的流氓大享的信誉度,确实要比那些明里冠冕堂皇,暗地男盗女娼的官方人士们,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六) !#10194198 程家骥的心底的那一丝绮念,最终还是转头空了。 吴少君再宽容大度也是一个女人,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自愿将夫婿与人共享的了。更何况,程家骥都被已经分成四份了。 金飞燕踏上归程的那天,程家骥没有去送行。 给这一段若有若无的感情纠葛划上了句号后,程家骥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愈演愈烈的战事中。 日历翻到属于四三年十月那一页的时候,赣东北的战火仍未停息。只不过,与先前相比这战场形势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事实上,早在九月初,坐镇九江的赤鹿理中将,就从程家骥这个历来下手很重的老对手,不断发起局部攻击,却似乎无意将当面的日军驱逐的这一反常举动中,嗅出了中国军队的真实意图。尽管看穿对方的用意所在。可在兵力调度上的捉襟见肘,却迫使这位因在鄂西会战中表现不佳,而被东京大本营专电训斥过的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长,在三思之下,只得严令该地区的日军迅速把兵力收缩他指定的一些个,必须确保要点上死守。 这样一来,驻防九岭山区的日军的安全系数,是大大的增加了,可也将战场的主动权拱手让给了对方。当然,赤鹿理的这一道命令,起初也给奉命从幕阜山区出击的中国军队造成了一些麻烦。可这并没有难到好不容易才能摊上一场这种纯进攻性的军事行动的中国军人们。在那些信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少壮军官们的指挥下,一支支人数少则四、五百、多则二、三千的中国军队,一次次的绕过挡在他们前方的日军坚固据点,进入到敌后去寻找战机。 应当说,在实施渗透作战的初期,中国军队的行动还是很有节制的。 可等到他们发觉日军占领区的腹地,已空虚到往往一个地处要冲的大镇子,都只有十几名日军和百八十个的伪和平军驻守的地步时,情况就不完全不一样了。 这下子,日本人不干了。 面对频频在九江附近出没的中国军队,倍感受到侮辱、‘调戏’的赤鹿理的理智出离了。以至于这位老资格的日军中将,在怒发中烧之下,当着一大群下属军官喊出了一句应景就能把他自己送上军事法庭的大实话:“程家骥的欺人太甚!‘皇军’虽然比不了前几年了,可总还不至于软弱到任人鱼肉的程度吧!” 中将一发火,九岭山区的日军就坐不住了。在日军第二十五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小林光的组织下,他们展开了针对胆敢在日占区‘肆无忌惮’穿行的中国军队的围捕行动。 应该承认,日军第一次设伏是较为成功的,虽未能全歼中伏的那一个营的中国军队,却也让其损兵过半。 只可惜,小林第二次设伏的效果,就大大的糟糕了。 九月十八日黄昏,即国人永远铭记的九一八事变十二年周年之际,当由几个据点凑起来的近千日军,刚堪堪把两个连的‘闯入者’,围在一个叫姚家山的山头上时。带队的日军中佐就惊呀的发现,从两侧迂回过来的新一百师的两个主力团,把他们给反包围了。 就驻扎在不远处的安义县城小林少将,在接到那个中佐的告急电报后,立即决定纠集部队往援。可谁成想部队刚在据集合好,连同安义县城在内的几个位于战场周边的据点,就都被中国军队用重机枪、迫击炮给堵上了门。 等到几路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冲破了中方的火力封锁后,还没在中国军队的节节抗击中,走出几里地去,被围日军的联络信号就中断了,接着连那边的枪炮声,也变得稀拉了起来。 好嘛!小林等人用电台一合计,去了也没多大希望了,而且还容易在夜战中被早有预谋的中国军队个个击破。议来议去,一众鬼子军官终于达成了共识,回据点是最保险的。 随后,各路日军就纷纷打道回府了。 可出来散散步固然是不易,想回去却更难了。 小林亲领的这一路还算是好的,虽然在归途中踩上的地雷数量是多了点,杀伤力是大了点,可不管怎么说,到头来大部分日军是回到乌龟壳里。可另几支日军就惨了,伤亡都比较大不说,回撤得最慢的那一路日军,更是被从其它方向抽出身的中国军官,围在一个山坳里一顿痛揍。三百多鬼子啊,能活着逃回据点的却只有区区十九人而已。 战后,小林少将一盘点,发现即便不算二十二旅团的伤亡,光是他的混成旅团就少了三分之一以上的战力。 自打小林光少将把机动兵力全输光了之后,九岭山区的日军再也没有主动出击一次。 此战也让赤鹿理明白了一个道理,跟‘可恶透顶’的四十八集团军搞‘摩擦’,光靠一个尚要分兵兼顾九江等沿江要隘的十三师团,已是力不从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向第十一军军部请援啊! 可坏就坏在,战场摆过于宽阔,近年来又在中国战场屡屡遭到的日军中国派遣军,已然是在闹‘兵荒’。而做为攻击军的第十一军,又恰是这场‘兵荒’的‘重灾区’。在日本完成全国总动员之前,能勉强持续现在的战线都是相当的吃力的。那里还能在这当口抽出成师团的部队,与中方争压九岭山地区了。 于是乎,战场就呈现了一副让制定这个轮战计划的程家骥都为之目瞪口呆的态势。在不愿意为拔除日军的坚固据点,而损失太多的兵员的中国军队,与跟他们迫在咫尺的只求自保的守点日军,长时期‘和平相处’的同时,高强度的小规模战斗,却以一天几次、十几次的频率,在九江周围持续进行着。 四十八集团军所进行了这一系列战斗规模都不大,歼敌总数却相当可观的渗透作战,不仅达到煅练部队的目的,还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整个赣北的敌我态势, 在日军窘态毕露的情况下,在驻长沙的九战区长官部的迭电催促下。多年来总是凭借完善的工事网络固守的南昌守军,也派出一个多师的部队向北击击,以尽可能多的收复失地,扩大南昌以北的战略纵深。 中国军队所摆出的两面夹击的架势,虽对仍有日方重兵把守,又能借助长江上的大量日军炮艇之力的九江的尚形不成实质威胁,可是对于苦日冠久矣的沦陷区民众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鼓舞。 就这样,在日军的残酷镇压下,曾一度趋于消沉的星子、庐山等地的敌后游击战,借着最先由四十八集团军所煽起的这股浩浩东风,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一时间,南起南昌、北至九江、东临鄱阳湖、西到幕阜山之间的几万平公里的地域内,可谓是烽火遍地、号角相连。直弄得那些藏身于分设于各县的大小据点的日军成日价的龟缩不出。而那些本身就是为钱才为日本人卖命的伪和平军的反正者,也是一天多过一天。且这些反正的伪军,为了能免罪及表其与日本人彻底决裂的诚意,还争先恐后的杀死日本人派来监管他们的少量日军官兵以求立功自赎。 这些充当‘驯养员’的日军官兵的被反噬致死,当然会加深了日本人对汉奸、伪军的猜忌。既有了前车之鉴,与自身的生命安全相比,日本人是不会介意‘冤死’几条‘好狗’的。 而日军所奉行的这种有杀错没放过的政策,又反过来促使更多的感到生命毫无保障的伪军、伪人员,加入到了反正者的行列当中。 一片空前大好的形势,使得江西官民对于抗战胜利的信心极度高涨,可或许是因为他们被时不时就会吃紧的战局,压抑得太久的缘故,他们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从九月下旬起,江西各地的民众士绅,就纷纷以上街请愿、联名通电等形式,向江西省府、向重庆,表达他们要求趁势中国军队趁势收复九江,收复江西境内所有还被日军所占据着的国土的强烈意愿。 那股子民情汹汹的势头,把尚对武昌保卫战的惨痛教训,心有余悸的程家骥,吓得够呛。说实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的胆略,也算是练出来了。可对这种既枉顾客观因素,又不考虑军队实际能力的‘政治仗’,的确是不想再打了。 心里是叫苦不迭,可程家骥能做的只有通过一封封电报向陈上将力陈此时反攻的九江的种种弊端,至于能有多大的收效,他心中也是无数的很。毕竟,在中国什么事情一旦扯上了政治,就很难再以常理度之了。 万幸的是,第九战区的那位绰号‘老虎仔’的司令长官的够强项,竟硬生生的顶住上压下挤。这才没让羽翼未丰的中国军队,再饱尝一次轻兵冒进的苦果。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拉票、拉票。 !#10194202 月票榜已掉到历史最低点,第十六位!哭!请大大支援一下,小黄在这里多谢了,怎么样也不要显得跟上个月反差太大吧。 还有,本书的更新到目前为止,不大好,不过这个月还有二十一天,请大家相信小黄,我一定加倍努力的。拜托了! 请大家放心,小程程一定会打到日本去的。 请大大们拿月票砸我吧!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二章岳阳记事(七) !#10194576 程家骥是极力反对在现有的敌我军力对比下,展开收复九江等江西境内的长江沿岸城市的军事行动。可这并不表示,这个曾创造了一个个‘战场神话’的‘百胜将军’身上的那股咄咄逼人的锐气,当真象近日攻击他的一些赣省报纸,所说的一般,被富庶的洞庭湖区给‘泡’没了。只不过,审时量力、顺势而为与好大喜功、轻敌冒进,全然不是一回事罢了。 从十月下旬起,在兵力得到了极大加强的幕埠山区中国驻军的战术,就又有了新的变化。 说是调整了部署,可九江城下的小规模战斗的强度、节奏,并未水涨船高,反倒是呈现出了一种放缓的势头。 奇怪的是,都快被对手的‘无赖’战法,给折腾出了寇心病的赤鹿理中将,那一直处于‘牛市’状态的血压指数,却是再创新高。 这一切都只因,不少于一个整师的中国军队,已在九江与九岭山区之间大模大样的经营上了阻击防线。 也就意味着,中国军队终于迈出了将日军彻底逐出,俱有俯视三省之利的赣东北的第一步。 与九月初时一样,碍于手中可用的砝码太少,这位日军中将精准的战术眼光,只能给日军争取到一点点反应的时间。 赤鹿理所做出的反应,却大大的超出了中方的预料。 十一月四日深夜,岳阳。 受陡然吃紧的九岭山前线的影响,自鄂西会战终结后,第四十八团集团军首次处于全负荷运转当中。 而‘小鬼子在搞什么?’,‘赤鹿理疯了?’,这两句话也成了作战室里那一大群围着硕大的沙盘,急得抓耳捞腮的参谋们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 此时,在与作战室一墙之隔的一间小屋内,以程家骥为首的几个高级将领正在就当前战局的分析讨论着。 “……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赤鹿理非但没疯。而且这个人的智谋器量,要比我们原先所估计的要高得多!”从钱绅的语气中,所透出的意味,不仅有欣赏、赞叹,甚至还有一丝惺惺相惜。 “真要是如参座刚才所说的那样。那这个赤鹿理也做得太绝、太狠了!”还兼任着集团军副参谋长的王济民在感概了几句后,又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就是赤鹿理要放弃九岭山区残存这三、四千日军,让这些日军各自据点死守,不也比丢到野地里来,给我们轻轻松松的吃掉,要显得划算的多嘛?” 虽说胜利可期,但脸上却丝毫不见的喜色的程家骥插话答道:“赤鹿理这一着挥刀立断腕,有得有失。失的自然是那几千早成了死子的日军。得在于他能在顾虑重重的日军高层介入之前,造成部队已经损失的既成事实,免了第十三师团被强令增援铜鼓、安义之危。同时他也在向我们显示其不顾一切的确保九江的决心。这也算是一种示威吧!” 程家骥的话没说完。其实他与钱绅早有筹谋,两人本想下一步将九岭山的日军要一一敲掉,且这中间还要留出一定的时间间隔。这样做,一方面是能集中火力,尽量减少攻坚作战的伤亡,而另一层用意,则是想诱出九江守军,于野战中逐次加以削弱,以创造攻取的九江的有利战机。 “既然人家都送货上门了,那就让文老二放开胆子吃吧。对了,告诉九江城外的邢玉生,他的部队还是要严阵以待的。”一时也想不出对策的程家骥无可奈何的说道。 在已掌握了制空权的中美空军的大力配合下,文颂远所指挥的两个师打得很是顺手,到了次日黄昏,突围的几股日军便大部就歼了。 侥幸逃出了中国军队的包围圈的零散日军,在进入了永修县境内后,又遭到有当地民众相配合的抗日游击队的‘围猎’,被土炮砂枪轰得是鬼哭狼嚎。连小林光少将也被中国渔民用渔叉,给生生捅了个千疮百孔。最后能集结起来,在炮艇护送通过鄱阳湖撤回九江的日军,仅有不足四百人。 与此同一时期,从南昌北上的中国军队,也很是打了几场漂亮仗。 此后,由于当面已无好仗可打,各路中国军队出于巩固已取得的成果的考虑,依次转入了防守态势。 在这场时间跨度长达一个多月的,被统称赣北反击战的这一系列的战斗中,被中国军队所毙、伤、俘的日、伪军(含敌后游击队上报的数字。)达到了一万五、六千之众。另有还有两千多伪和平军官兵归义反正。按说,这样一场大捷,又是抗战以来都少有的纯攻势性的战役,重庆方面该大张旗鼓的表彰宣扬一番了吧。可让参战的广大军民意外的是,往常连打个败仗,都要嚷嚷成胜仗的一众国府御用宣传机构,只就此应付式的发了几个通报,又再也没了下文。 其实,这成千上万的因感到被‘中央’所忽视,而愤怒出离的军民们,是冤枉了重庆那些能把死人都说活了的宣传精英们了。 事实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偷懒,反而都在加班加点的埋头苦干了。 普通军民对眼下重庆正在酝酿着的那件,会对近年以来内忧外患之苦的中国,产生深长远大的影响的头等大事,自是一无所知。 而托号称一分之差、两种人生的应试教育的福,死背过‘天书’的程家骥,却比堂堂的战区司令长官都要知道得多得多。 这是既从名义上确定了,中国为战后四大国之一的地位,又发表了含有要日本所窃取于中国之一切领土归还中国的内容的,由中、美、英三国首脑联合签署的‘开罗宣言’,也给中国留下了不少永久性的遗憾的开罗会议要开幕了。 真正让程家骥放心不下的,倒还不是总体说来,对中国利大于弊的开罗会议。而是紧接着开罗会议之后,有美、英、苏三国最高领导人参加的德黑兰会议。众所周知,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美、英、苏首脑在德黑兰会议中的达成的某些密约,严重的损害了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 程家骥虽是忧心如焚,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参合不进去。要知道,这可不是在缅甸,谈的也不是军队的进驻时间的早晚,这是几个大国在规划的战后的世界格局,是当今世界最高层次的政治活动。再说,自身就是靠枪杆子起家的最高当局,对于将军们涉足到这种绝大国政里去,向来是十二万分的排斥的。莫说是一个个小小的程家骥了,连陈部长那样的‘天子宠臣’,也不敢在这个方面过多的发表意见。 当然,程家骥在此前也不是没借机就此对最高当局、陈上将吹过风,可国与国之间的进退得失,凭的全是实力,些许的‘天机’,能起多大的作用,实在是难说的很。 好在,就程家骥的观察,不仅最高当局对北方那头一边支持中国的抗战,一边与日本、伪满州国保持着外交关系的北极熊戒心、敌意,深入骨髓。就是将会陪同其出访的‘第一夫人’,都对用瘦死的驼骆来形容最是贴切不过的大英帝国的自私与短视厌烦透顶。否则,她就不会在去年底至今年初的美国之行中,宁可驳了罗斯福总统的面子,也要拒绝与当时也同在美国访问的邱吉尔首相会晤了。 在举国上下关注开罗,关注德黑兰的那一段日子里,烦燥、焦灼、郁闷等负面情绪,成了被无力感包围着的程家骥情绪中的主旋律。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十几天也是程家骥在家中最‘威风’的日子。四位程夫人虽不明在家里总是一副软性子、好脾气的丈夫,为何会突然变成一头敏感易怒的笼中狮,可还是以最大耐心,包容、宽慰着程家骥。 这种让人窒息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十二月四日。 这天,程家骥接到了直接从侍从室拍来的让放下手边的一应事宜,限时到‘京’的电报。 重庆。 “啪!”“啪”。打人耳光不稀奇。 让刚下飞机,就被拉来‘面圣’的程家骥,倍感惊诧的是受害人的身份和‘案发’的地点。 可着中国去找,敢在德安里一零一号的门前,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站岗的侍从军官的耳光的女人,又能有几个。 “这是二小姐,夫人的干女儿。肯定又是为了门卫不向她敬礼发火了。她的闲事除了先生、夫人,可是谁也管不了的。”引领程家骥去见最高当局的严组长,不但不敢上前阻止,反倒是心有余悸的提醒着程家骥。 情知这位民国史上赫赫有名的魔女的杀伤力,比岗村宁次都要强上不少的程家骥,连大气不敢喘的跟着严组长悄悄的溜进了大门。 窝囊!平生少有的窝囊! 第六十三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 在大后方的中国民众的心目中,德安里一零一号无疑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代名词。而以‘龙门阵’这闲暇时最大乐趣的重庆市民们,对这栋宅子的情形,更是津津乐道,言之凿凿。在他们口中,德安里一零一号不但内设有铺金饰银的金銮殿,其院内还有一座足可覆盖几条街区的地宫和一条能通到山城郊外的密道。 对这种广为流传的说法,虽是也是第一次光顾此间,可却从后世的文献中尽知其详的程家骥,自是不屑一顾的。 说白了,这处以一栋三层小洋楼为主体的西式住宅的内部装璜、生活设施,虽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豪华完善,却并没有什么太出奇出格的地方。院内用于躲避日军空袭的防空洞倒是有两个,一个是为前来进谒的官员、侍从人员、仆人准备的。虽深入地下十几米,可藏在走道尽头的地下室连一百平米都不到。 而‘御用’的集防空、办公等诸多功能于一体的那个,不过就是走道比前者还要长几步,面积却也小得多。至于地宫、密道之说,那就纯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了。 “程将军,先生正在在楼上接见外宾,你先休息一下。”严组长边说,边把程家骥引领到了座落于那幛小洋楼一楼左侧的候见室的门前。 一进门,程家骥就被‘刺’得连忙以手护眼。好家伙!等候‘晋见’的高级军官可真不少,将军们的领章上那一颗颗耀武扬威的将星,腰间别着的一把把擦得蹭亮的‘军人魂’短剑。在被放进厅中的温暖适意的冬日的映射下,纷纷绽放出了耀眼光芒,那场景好不壮观。可让程家骥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其中不缺与程家骥有一面之交的嫡系将领们,虽个个军容严整,可在神情面容间却大多带有一种,让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苍老憔悴。 “浩然!”严组长一转身离开,张玉灵那一口陕西腔,就从长方形候见室的尽头窜了出来。 正一头雾水的程家骥,在应声向张玉灵所在之处走去的同时,也使劲的打量着这位老相识。让他惊喜的是,受蝴蝶效应的影响,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多,戴上了中将领章的张玉灵,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 “宗麒兄,这怎么回事啊?”在与正带着七十四军在川东休整的张玉灵攀谈了几句后,程家骥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悄悄的指着那几个集体蒌靡的同僚,向张玉灵询问道。 “唉!可怜啊!给个女人吓成这样!”张玉灵所发出的这句极富有‘人情味’的叹息。让程家骥不禁为一愣,心想今是怎么了,竟然连刚强孤傲的张玉灵都唱起‘咏叹调’来了。 “对了!你一定是刚下飞机,要不那不晓得重庆正闹‘婚灾’了。”或许是现场的压抑气氛给闷着了的缘故,向来言词简练的张玉灵,不但在情绪上反常,连嘴上的废话也多了起来。 程家骥一听‘婚灾’这个词,心下便有了些下数。 能人生大喜之一的‘婚’,演义成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沙场悍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的女子,中国近代史上还真挑不上几个人来。可巧的是,时下正好有那么一位云英未嫁和‘天子娇女’,有这份让人叹为观止的‘铁笔刀功’。 “二小姐?”程家骥蚊声细语的求证着。 张玉灵先是点了点头,方用刻意压低的嗓口答道:“本来能让这位二小姐看得上眼的,起码要是现任、曾任战区的正副司令长官一级。听说,二小姐也曾按这个条件接触过几个,可都没成!这不,从十月初起,连咱们这类‘小虾米’,都成二小姐眼中的‘唐僧肉’了。” 程家骥这下子算是都明白了。那位早在少女时代就曾在南京街头公然枪杀阻止其违章驾驶的交通警察,又素有夺占人妻为已有的特殊癖好的二小姐,在早已过了标梅之年,又‘屡试不中’的情况下,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放宽‘择婿’的标准了。 可这样一来,恐慌的范围也就大大扩张了。 众所周知,这位深受‘第一夫人’宠爱的二小姐的生身父母虽也是当朝权贵,可她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倒有两、三百天是与最高当局夫妇同住一宅的。 了解这些内情,对晋见最高当局的将领们会想方设法‘打扮’一下,以避其锋芒,自是不足为奇了。 至于,才休了第三任妻室的张玉灵,能这样的有恃无恐,自是因他有抗战前,有怒而杀妻的前科做‘免死金牌’了。 想是想通,可程家骥老是觉得漏了什么,他又接着问道:“宗麒兄,不会那么巧,他们都是单身汉吧?” “谁说的,他们都跟你有一样,是有人疼的。只不过,二小姐可是有言在先,如果男方真是英雄,有妻室的也无妨啊。”说到这里,对自己在婚姻上的不如意,虽表面不动声色,可心中实是耿耿于怀的张玉灵,幸灾乐祸的有所指的说道:“只需把老婆都休了就成了!” 张玉灵的话音方落,再也撑不往的程家骥就直直弹了起来。身上的椅子也被他带得吱吱作响。 闻得这动静,一众如丧考妣的将军们,连头都没有回,便心有灵犀的齐齐发出了会心的苦笑。又一个从前边回来的家伙,意识到‘危险性’了。 正当此时,候见室的门又人推开了。 “先生请程将军去书房。”在站在门口的严组长的召唤,在等了半天的众同僚的羡慕、嫉妒的眼神下,程家骥只习惯性的整了整军服,就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三楼,最高当局那间堆满了机密急件的书房。 “报告,学生程家骥奉命来到。”说来这还只是第二次‘独对’的程家骥,走到离半掩着的门三、四步开外的地方,就大声喊道。 “浩然啊!快进来坐。”最高当局今天的心情看似相当不错,回应程家骥的居然不是公式话的‘请进’。 尽管,最高当局用的拉常式的口吻。可既明了大人物们都有着笑未必是喜,哭未必是悲的习性,又深知最高当局最不喜部下在其面前做恃宠而骄状的程家骥,那里敢有丝毫的松懈怠慢。 敬礼如仪后,最高当局一开口,就把只坐了半边屁股的程家骥给当场打蒙了。 这句让程家骥终生难忘的话是:‘在开罗时,罗斯福跟我讲,美国在亚洲的地面的部队不足,希望我们支援。他可是点了你们四十八集团军的名的哟!’ “浩然,这么急着召你来重庆,就是为了这个事。部队的装备,你放心,罗斯福不止亲口答应了全部换成美国军队的现役装备,而且还承诺太平洋战场后,部队的后勤供给也按美军同类部队的标准的一体供应。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你也尽可以提嘛!。”最高当局的语气是和蔼可亲的。程家骥却从其只问自己有何要求的措辞中,明明白白的嗅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其实若单以本心论,对军队历来极为重视的最高当局,是一个兵也不想派到与中国的直接利益无关的地区,去为他人做嫁衣的。可罗斯福都开了金口了,眼前对人家多有仰仗之处的最高当局,又怎会去驳对方的面子呢!当然,实际上罗期福也是只希望,中国政府能从他认为战力有一定的保障的四个中国集团军中,选派出一个为‘牢不可破’的‘中美友谊’,再一添上道靓丽的‘风景线’。只是罗斯福所提出的另外三个集团军,都是最高当局的‘心头肉’,他老人家又那里舍得把这些维持着他的统治的基本武力,象风筝一样给放到万里之外了。于是乎,这个配合美军作战,再扬国威于域外的‘美差’,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只能算是嫡系部队中的外围的四十八集团军身上。至于,组建才一年半的四十八集团军,是如何入得了堂堂美国总统的法眼的,那可就要多谢当日靠着薜书文的‘兵行险着’才死里逃生,伤愈后,又一直埋首修建滇缅公路的施尔威的力荐了。 意识到最高当局的主意已定,自己推也白推的程家骥眼中精芒一闪,昂首挺胸字字铿锵的提出了他的三个要求。 第一,部队完成换装后,要进行几个月的两栖作战适应训练。第二,希望军委会能与美方达成以下同识,即第四十八集团军做为一个整体,可以归美军高级指挥部调度,但美方无权将其作分割使用。第三,则是要求最高当局从其它部队,抽调一批曾在缅甸作过的老兵,加强四十八集团军的实用战力。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二) !#10195197 说是‘独对’长谈,程家骥在最高当局的专用书房中,却只呆了一个多小时。可就是这个时间长度,即便在看腻了落无常的宦海沉浮的‘老侍从’们看来,都算得上难得‘特恩殊遇’了。久伴最高当局身侧的他们尚切如此,由于程家骥的‘拖堂’,而迟迟不得‘面圣’的将军们,心里会是何等的五味杂陈、百感交加,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他们要是能料到程家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恐怕就不会有人去羡慕、嫉妒半分了。 就在排在第二序位的张玉灵被带到书房时。在借机送人情的严组长的提点,已获知二小组对他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百胜名将很感‘兴趣’的‘利好消息’的程家骥,就已走在了座落于德安里一零一号后侧的那条小径上了。 程家骥是想绕过据说已被二小姐派人‘封锁’的前庭,与等在大门外的马三宝、屠靖国他们几个会合的的,身边自是没有护卫随从。可这并不表示小径上就只有他一个人。恰恰相反,这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正遍布着许多看忙忙碌碌,实则都是没事找事的彪形大汉。见到此情此景,往来过重庆多次的程家骥哪能不明了,这些穿着黑两色中山装、戴着灰色礼帽、目光犀利、神情干练、身板挺直,右手还老是放在鼓鼓的裤子口袋里的大汉的真实身份,侍从军官。 托本身就执过这种勤务的王济民的‘福’,程家骥还晓得,日理万机的最高当局早在多年前,就有工作疲劳时借散步,以换换脑子的爱好。而这条在保卫人员看来,无异于刺客的天堂的小径,便是他老人家时常会来走走看看的散心之所。明了了这些,对于诚惶诚恐的侍从们,会在这里排成‘人墙’,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在程家骥是位中将,又是从德安里一零一号的方向走过来的份上,‘闲汉’们倒也没有丝毫要留难他的意思。当然,他们现在所‘扮演’的可是普通民众,也就乐得不向程家骥敬礼、打招呼了。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程家骥把小径都走了一半了,才被打破。 随着一声尖细锐利的娇咤划破长空,位于程家骥身前身后的几十个壮汉,马上就低眉顺眼的向小径的两头收缩而去。他们动作是那样的迅速敏捷,以致于短短一瞬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径中段的百米上下,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程家骥。 这一刻,已被一次次大战、恶战、死战,历练得颇有几分大将之风的程家骥凛然色变。 事情是明摆着的,能让横行山城的‘御前侍卫’,变成一头头驯服的羔羊的,能有几人?!而会在此时此地,对他程家骥玩上这一手的,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二小姐,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是老严把我卖了?’程家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以严组长的城府之深沉、为人之圆滑,即使不敢得罪二小姐,也大可以一避了之,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的。 ‘难道布在前庭只是幌子,是为逼我走后径,好能避开最高当局耳目,好能更肆无忌惮的行事?’程家骥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须知一个横蛮暴虐、骄纵不法的‘贱宁公主’,就够让头痛的了。要是二小姐真是狠毒与心机并重的‘太平’、‘高阳’之流,那可就是不叫人活了。 事实上,程家骥原先还真是小视了这位嗜酒如命的二小姐了。此女自小就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长大虽性情刚愎、行事任性乖张。可其也有甚喜读书、涉猎广博、处事‘干练果决’得更胜寻常男子等‘长处’,总之决非坊间所传的那样,是一介草包!否则又哪能在湍急无比的权力漩涡中应付自如,又何以独宠于非平常女子可比的那位‘第一夫人’,长达个多世纪之久。当然,也就更布不出这个‘打草惊蛇、引君入瓮’之局来了。 公平的说,若不是生世过于优越的二小姐身上的纨绔气,重到了让其每每视人命如草芥这种让人发指的地步,世人对其的评说未必会这般的不堪。 正当程家骥在脑子来回琢磨之际,带着一种清新的香风的正主儿,在几个颇有英气的男装女仆的簇拥下,施施然的走到他的近前。 映入眼帘的这个穿着旗袍的青年女子,让程家骥为禁为之一怔。 矮小瘦削的个头,中上之姿的样貌、得体的装扮,这是那个在从沦陷前的香港撤出时,为了给其心爱的十七条洋狗找座位,而把几位‘党国要员’,给生生轰下飞机的民国头号‘魔女’吗? 可弥漫于此女眉宇间的那股浓烈得都快要实质化的极度骄横自我的气息,又分明在告诉程家骥,是她!肯定是她! 与此同时,二小姐也居高临下的用一种俯视蝼蚁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程家骥。她一边端详,还一边在心中象对货物一样的品评着:‘模样是周正,气宇也还算轩昂。就是霸气不足,不过这样的男人比较好控制。还有根基也浅薄了些,官也小了一点。可胜在年纪青青就能在军中崭露头角,又是当之无愧战争英雄,还深受美国人的赏识。要是有自己为辅,假以时日一定能压那个瞎了眼的混蛋、不识货的土老冒的一头,到时准能气死他!’二小姐在心中所说的那个瞎了眼的,自然就是因怕戴‘绿帽子’、得‘妻管炎’,而想方设法的拒绝了她那个在最高当局的几千门生中,第一个挂了中将加上将衔的现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了。当然,她会对那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如此的耿耿于怀,并不与男女间情情爱爱有多少相干,只是为了出积在她胸中那一口恶气而已。 她既愈看愈是中意,这眼神可就有些变味了。 与适才的毫无掩饰的轻篾相较,现在所这种猎手对猎物的勉强可解释为含情脉脉的虎视眈眈,更让程家骥消受不了了。 情知愈拖下去麻烦,麻烦就与时俱增的程家骥,终于又提步向前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对一位女士都不懂嘛?”程家骥这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立时引得二小姐压着嗓子柔声娇呼道。 程家骥闻声止步回身,带着平和的笑容走了走了过去,用恭敬得无可挑剔的语气说道:“能瞻仰到当今第一名媛二小姐的风采,程家骥三生有幸。只可惜,浩然有紧急军务在身,恕不能久留,告辞了!”话音方落,程家骥就大步流星的转身而去。 “给这个对我无礼的家伙,给我抓起来!”这下子二小姐可是真的愤怒出离了。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认对这个程家骥,已是百般低身俯就,结果却是惨遭愚弄,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二小姐的命令,让侍从军官们齐齐面露难色。消息灵通的他们对程家骥目下当红的程度,又岂会真得一无所知。帮二小姐撑撑场面、造造氛围自是无伤大雅,可一旦动了真格的,到时‘上面’翻了脸怪罪下来,被推出来背黑锅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虽然抱有这种想法,可慑于二小姐的淫威,这动他们还是不敢不动的,只不过二小姐口中的抓,到他们的手上就变成了客客气气、慢慢腾腾的‘劝’了。 眼看程家骥在侍从军官们的有意放水下,就要窜出小径,二小姐的面上却露出了一种食肉动物所专用的得意、残忍的笑容。 她这一笑,程家骥可就想哭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被二小姐带来的那几个男装女仆给圈了个正着。而且,从她们矫健灵活身姿上看,显然都是练过几年的会家子。 心知只要被这位百无禁忌的二小姐一劫持,那一切就都会失去控制的程家骥在情急之下,只好拔出先前在走出德安里一零一号的后门时,严组长还给他的那支史密斯韦森0.38英寸转轮手枪,放手一搏了。 “啪”一颗子弹直上云天。 下一秒钟,程家骥手中的枪,就被一个大眼粗腰的女仆踢到了地上。可这已经没任何意义了,抛开程家骥已达到了他目的不说,那只枪里就只有一颗子弹。那是程家骥本预备用来在迫不得已时自栽的,这还是经历过异常惊险的同古之战后,他才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着的二小姐,凤目圆睁狠狠的瞪了程家骥两眼,就领着女仆气呼呼的走了。 要知道,此处离最高当局的书桌不过几百米,这里一响枪,不仅是侍从室本部会立马派人来查问,就是重庆的各宪、特机关,都是要风风火火的抽出精干人手赶过来看看的。以上种种,二小姐虽皆为不惧。可是以最高当局那对发生在其身边的事情喜欢事事躬亲的性子,却是一定要亲自过问此事的,而这样一来最高当局的夫人也会对此有所耳闻,这就让不能不让二小姐有所顾忌了。 二小姐的背景渐渐远去后,一直悬心吊胆的程家骥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程将军,对不起了,还请您跟我们到组里走一趟。”一个显是侍从军官的头头的操着宁波口音的宽脸汉子,越众而去,上前来和颜悦色的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枪走火了,给弟兄们添麻烦了。”程家骥笑着说出了他刚想到的借口。 “大家都是当兵的,走火是常有的事。您放心,以您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事的。”能做‘天子近臣’的,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正愁如何敷衍这个乱子的宽脸汉子,飞快的就接上了程家骥的话茬,配合的可算是天衣无缝。 等到程家骥被严组长从侍从室中的诸机构中人最多,权力最小,现任却最重的三处保卫组里接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华灯初上时了。 “浩然,你啊!就是太年轻,太冲动。为这种小事挨上个处分多不划算!”严组长说的是无限婉惜。 程家骥却浑没把这个处分当一回事。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最高当局没有从在场的那些侍从军官的口中知道了事实真相,就凭他那一枪造成的不仅让上千全副武装宪兵特工白跑一趟,还差点弄得重庆全城要戒严的轰动效应,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书面警告’,就能交待得过去的。话说回来,若不是程家骥已知最高当局决定要派四十八集团军到海外配合美军作战,他有不有开一枪的胆量,那可就有点难说了。 “浩然,你回国府路怕是不合适了,要不要我给另找一个安全的住处。”严组长这么一说,程家骥便意识到让他暂避锋芒以求息事宁人,应该最高当局本人的意思。这很简单,这可不是通个风报个信,凭他严军一个侍从室的组长,在风头上‘包庇收留’最受‘第一夫人’宠爱的二小姐的‘仇人’,还不够份量。更不用说,程家骥与严组长的交情也只是一般,人家犯不着出这个死力。 ‘看来耳根子软、怕老婆,还真是中国人的传统之一啊!’这边程家骥在心中暗自叹息着,那边面上却做感激状的答道:“多谢严兄的美意,你给我拨了辆车我就很感谢。兄弟在陪都还有几个亲戚朋友,就不再劳烦严兄了。” 听程家骥这样说,严组长也就再多话,当下两人就在街边握手道别了。 “钧座!去哪!”程家骥一上车,虽对今天这场‘飞不横祸’的来龙去脉,尚是一头雾水,却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的马三宝昂声问道 “汪山!”程家骥又何尝不知,这回他算是把‘法力无边’的二小姐给得罪惨了,势力庞大得连最高当局都不得不礼敬三分的杜公馆,便成了他唯一的选择。除此之外,恐怕是连严组长安排的地方,都不大保险噢! 想想这场莫明其妙的‘桃花劫’,自觉窝囊透顶的程家骥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王老虎抢亲?老子又不是美女,这******算那一出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三) !#10195532 重庆嘉陵江南岸,汪山杜公馆。 这处带有一个小型跑马场和一座大花园的宽大、舒适的豪华别墅,只是杜老板在山城的几处公馆之一。也是中国四大银行之一的交通银行,为了‘孝敬’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得不举家从香港北上重庆的杜老板,而日夜赶工修建的。 据说,当初那些个腰缠万贯的交通银行董事们,对此可是非常上心的。不但此宅的用料都是上上之选,还特意请了国内知名建筑设计师来精心设计,且在选址、建筑造型等各方面,都充分照顾到了患有重度气喘病的杜老板,怕热怕湿气的具体情况,可谓是一宅皆为一人而存。至于,山城里的风水大师们,更是一个不少被拉来‘溜’了一圈 。应当说,交通银行董事会的百般巴结还是成效显著,自从这座别墅落成后,杜老板一年中倒有十个月是住在这里了。于是乎,之前默默无闻的汪山,在重庆人的心目中便成了这位中国最有势力的‘教父’的代名词了。 程家骥一逃进客厅,早胸有成竹的在厅中候着他的杜老板就开口打趣道“浩然,你这个事闹得!都能上戏文了!有意思!”杜老板说个话倒不全然是说笑。若不是碍于最高当局的面子,身为这个时代最有身家的‘京剧票友’的杜老板,还真想找上几个‘行家’就着今天这档子事,好好编上一出戏码来过过瘾了。 “爷叔,这事都传遍了?”有个老婆是人家的徒孙,程家骥也就只好改用上海人的尊称了。 “那是!这世上那来的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把动静搅得这么大。估计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杜老板所说的‘该知道的’,自是指高居于陪都‘生物链’顶端的的权力人士们了。 程家骥闻听之下神情又是一松。只有影响出去了,想来二小姐总会多些顾忌吧! 看穿了程家骥的心思的杜老板肃容正色的提醒道:“浩然,你的运气不错。自从前年她把她老子给闹腾得下台以后,二小姐已然是收敛了。可你千万别小看了这位小姑奶奶。南温泉和滇池的事情,这么快你就忘了?” 杜先生所提的正是在二小姐广为人知的诸多‘趣事’中,最为暴力血腥的两桩! 所谓的南温泉枪击案发生在三九冬年,起因只为时年二十出头的二小姐在重庆南温度风景区游玩时,怀疑有记者偷拍她的芳容。本来对于公众人物来说,被记者盯上实属平常,至多也不过把底片扯出曝光了事。而这位大小姐的反应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她二话不说拔枪就射,并当场打倒一人。 还真是巧了,对方也不是善茬,立时就掏枪在手予以了还击,当下两伙人便你来我往的展开了枪战,把正在南温泉内泡澡的最高当局都惊动了。事后一查,连一贯不识认错为何物的二小姐,都承认以人家‘云南王’三公子的显赫财势,不大可能做出偷拍她几张相片去卖给报社的这种事情来。可两位‘贵戚子弟’的梁子也算是就此结下了。 次年春,这两位又各自带着随从在昆明的滇池公园内的花海里撞了个正着。这回却不知到底那一方先开的枪了,反正这回闹得比南温泉那次有过之而不及,光是惨遭无妄之灾的普通游客就一气死伤了十几个。昆明报界称之为‘花海惨案’。 对于这两起枪击案,从小就喜欢读些野史趣闻的程家骥,哪能不耳熟能详。且他当年他从读者文摘里看到这一折故事时,还曾对朋友感慨道,要是后世是公众人物都能有二小姐这么强的‘维权意识’,那些间接‘拍’死了黛安娜的‘狗仔队’,说什么也不敢那么倡狂啊! 可评说事不关已的陈年旧事与自身必须要面对的残酷现实,终究不是一码事。这不!程家骥想着想着头脸上可就见了汗了。这也难怪,任是谁‘有幸’摊上二小姐这类‘有权’肆无忌惮的拨夺你的自由、生命,你却万万不能伤到她的‘仇人’,比程家骥也好不了多少。 “这种儿女事体,她家大人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单一个二小姐任她再是暴跳如雷,也是驱使不动几人来付你这个堂堂中将的。你只须出入时多带几个护卫,又小心留意一些就好了。”眼见自己的忠告已起到作用的杜老板,又反过安慰道。 杜老板顿了一顿后,便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浩然你接下来有什么正经事体要做啊!” 按说,鉴于再次海外派兵属于高度机密,程家骥是该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搪过去就是了的。可对这位嘴里常年挂着‘闲话一句’,实则无一句不有其深意的杜老板,他却是不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程家骥一边接过杜老板亲自削好递过来的萊阳梨,一边借这个空子权衡着利弊,最后还是决定对其实话实说:“我想在爷叔休息几天,顺便等等施尔威将军。” 如程家骥所料那般,早从近年来与美国人关系愈来愈密切的罗家湾的那位老板那里,得到程家骥将会率部奔赴海外的风声的杜先生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美国货,尤其是军用的日用品,最近在重庆不要太走俏噢!” 程家骥这几年下来,早让大人物们给磨成了聪明人了,又哪里会听不出这位除了当汉奸,没什么‘生意’不敢做的大亨的意中之言。一手主导着日益红火的重庆黑市的杜老板,这是看上美国方面将要向四十八集团军提供的诸如口香糖、可口可乐、骆驼香烟、美制军靴、军帽之类的大批配济物资了。事实上,如非早知程家骥在倒卖军火时,素来是只卖淘汰下来的旧货,那杜老板的胃口又岂会这么‘平和’。 “万叔要是有空,下个月可以再到岳阳走走嘛!”程家骥暗藏的玄机的回应,引得杜老板连声叫好:‘好!这样好,南边是要让老万再去看看的。 “浩然啊!你这几天反正无事,不如多跟我到我在上清寺的宅子里去玩玩吧。”正事一谈完,很愿意炫耀自己与重兵在握的程家骥之间的特殊关系的杜老板,兴致勃勃地发出了邀请。 情知上清寺的杜公馆是杜老板用于结交、招待达官贵人的高级俱乐部,连重庆最大的袍哥大爷即范园的主人和罗家湾十九号的老板,都是那里常客的程家骥,生怕会被闻讯而至的二小姐给逮给正着,就没有马上应承。 “你放心,一个大家宠着、捧着的女娃娃,还不至于敢杀到我的家里来寻仇。”看穿了程家骥的心思的杜老板豪爽的大包大揽着。 接下来几天里,往来于汪山与上清寺之间的程家骥,在杜老板和大公子的引见下,结识许多‘从前’只在发黄的老照片上见过的军政要员、名门公子、淑媛贵妇、‘社会贤达’。 总的来说,一众权贵们对程家骥还算客气友好,可让程家骥有些啼笑皆非的是有不少平素眼高于顶、又能量极大的‘公子王孙’,之所以对他这个‘暴发户’表现出友善,只因为他给了二小姐一个大大的难堪?原来以鱼肉百姓、聚敛财富为业的他们,自身也被靠山更强大的二小姐鱼肉过。 对二小姐的‘光荣历史’了解的愈深愈透,程家骥也愈是肯定以此女睚眦必报、刚愎自用的性格,断然不会甘心半途而废的。 可出乎程家骥的预料的是,直到施尔威如约回到重庆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就仿佛的德安里的小径的上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似的。 十二月十三日下午四时,位于重庆近郊李子坝的施尔威公馆。 “程将军你所受到了不公正侍遇,我一下飞机就听切尔斯中校说了。我认为你的行为是对重庆糟糕透顶的空气的反击,是对‘花生米’腐朽黑暗的统治的有力控述……。”施尔威上纲上线的仗义执言的后果,却是把程家骥给和生吓了个半死。开什么玩笑!你老兄是美国利益在中国的全权代理人,你说再出圈,最高当局都拿你没奈何,可你不要连累我好不好。须知这是重庆,不是滇缅公路的工地,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罗家湾十九号的密切‘监护’下的。 心里是这样想,程家骥可打死也不敢挑明了,因为只会刺激得生性冲动倔强的施尔威,直接派去质问最高当局。那事情可就大了,到最后程家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程家骥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沉默的:“将军,我很感激您对我个人的爱护。但是做为一个中国将军、一个中国人,我还是要提醒您,对我国的首脑和政府,保持一个盟国将军所应该有的尊敬。” 若是别人这么说,只会让施尔威对那个人生出反感。好在,施尔威对程家骥这个曾为挽救他的生命出过大力的中国战争英雄的好感,还是比较浓厚的。可也让在中国每多呆上一天,就对中国的现行体制多一分不满施尔威,把帐又记到了那个他心目中的‘无聊的小人物’的头上:“程将军你不要害怕。我们美国政府是不会充许‘花生米’和他独裁统治在中国长久存在的,在适当时机我们会尽全力会帮助中国刷新政治的。 从施尔威的言语间所透出的那股阵阵刺骨寒风,让程家骥在心头巨震之余,脑子更是浮想连翩:‘施尔威虽然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可这么以他的嘴里嘣出这么一件大事,又岂会只是空穴来风,难道美国人现在就想要扶持汉中行营的李主任了!” 说来程家骥的见识还是不够广博。就取代最高当局的人选而言,被美国人最看好的其实并不是那位在历史上当过一年‘儿皇帝’的李主任,却是程家骥的半个‘恩主’陈上将。而且从抗战后期起,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有余,到了六十年代未一心想要促成****的美国政府,都在还在下本钱做推动、争取陈上将与他们合作。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深受最高当局信任、倚重的陈上将,虽最终把持住了自己,可其内心也不是从没摇摆过的。否则也就不会发生抗战胜利前夕的那起那桩,导致了六、七个土木系青年将领因被指控‘意图刺杀最高当局’,而被军法处置的‘谋反’大案了。而最高当局在去台前夕,更不会非要把正在台主持台省军政的陈上将,从千里之外召到他的身边来,方才敢成行了。 “施尔威将军,我是奉我国国防委员会的命令,来跟您讨论关于我集团军出兵海外配合贵国军队作战的具体事宜的。要是您再说这些与议题无关的话,那我就只有告辞了。”与刚才的官样文章不同,程家骥这次可是动了真怒了。这倒不是他对最高当局有多忠心耿耿,而是对外国人恃强干涉中国内政的一种极度愤慨,不论这种干涉打着何等冠冕堂皇的旗号,都不是每一个有着起码的民族自尊感的炎黄子孙,能欣然接受的。泱泱华夏不容轻侮! “好吧!我的朋友。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施尔威,顺水推舟的岔开了话题。 “施尔威将军,我首先要确认一点,贵国政府能否答应我方新提出的,贵国军方无权将配合贵军作战的我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分割使用的要求?”程家骥郑重其事的问道。 “是的!”尽管三天前当华盛顿方面就四十八集团军的集团战斗力,是否能让它做为一个整体参战,征求施尔威的意见时。亲眼目睹过曼德勒西北郊的那一场大血战的施尔威,本着一个职业军人必须具备的操守诚实,为四十八集团军做了担保。可对这并不表示他对中方的这个条件,就一点没意见。众所周知,独当一面的中国军队,与分别配署给美军作战部队的中国军队,在现实意义上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与前者相比,后者不但更好辖制,而且还能为各个作战方向上的美国部队,同时充当挡箭牌。 虽说有些不甘心,可对于白宫的决定施尔威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受先欧后亚的既定国策的影响,美国今后的相当一个时期内,在亚洲战场上的地面部队的数量,都会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而美国的盟国在亚洲能这个问题上,能帮得上手来数来数去就只有中国了。在这种情形下,华盛顿在这个问题上采取比以往更为灵活的态度无疑是明智的。 “那么施尔威将军我们可以来谈第二个议题了。我请问,在完成全面换装和基本适应性训练后,贵国准备安排多少各类船只配合进行两栖登陆模拟演练?另外,为能保证效果,我认为两栖登陆演练不仅应在缅甸附近的岛屿进行,时间也不能少于四个半月!”对如何跟施尔威打交道已颇有心得的程家骥,笑容可掬的把一块块‘大石头’,砸到了他的谈判对手的头上。 那一刻,对此全无心理准备的施尔威的脸色难看极了! 天啊!四个半月的两栖登陆演练? 这跟此前美国政府给施尔威的至多一个半月的底线相差的太远了。同时也意味着为让中国同意出兵而许诺了大批美援的美国政府,至少要七至八月后,才能把这支得来不易的‘外籍兵团’投入使用。更要命的是,这不但会把美国亚洲战区的整套时间表都给打乱了,也会给日军更多的喘息之机,这个责任可就不是施尔威能够承担得起的了。 “将军!您不会不清楚,要是我的士兵因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全方位的演练,而在实战中成千上万的倒在了海滩上。对贵国信奉‘********’的理念,将是一个多么妙绝的嘲弄!”程家骥说到这犹嫌不足,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听说我国最高当局的夫人,在出访贵国时为了在重伤的士兵,是不是还有医治的价值上的这个话题上的一时失言,可是被贵国的主流媒体给批驳得是体无完肤、一无是处啊!”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虽明知是威胁,施尔威却毫无办法。谁让美国人处处标榜的就是‘人权、民主’呢!至于美国政府的举措会经常会受到舆论的左右,这更是美国的政治体制所决定的。 “最多二个半月!”生了许久的闷气后,施尔威才瓮声瓮气的说道。 程家骥笑了,只要施尔威肯讨价还价,他就算是赢了一半了。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四) !#10195915 在白宫的眼中,同时具备固执式的坚强、超强的荣誉感、出人色的个人能力、丰富的军中阅历的施尔威,无疑一个优秀的将军。可是与生存环境相对复杂的中国将军们相比,施尔威在权谋机变上,还是显得太单纯、太稚嫩了。更糟的是,受其多年形成的性格弱点的影响,就算以西方社会的标准来衡量,施尔威算不得是一个好的谈判人选,情绪很容易波动是他的致命伤,而谈判这门说白了就是相互妥协的艺术,所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足够的耐心。 “够了!程将军!你不觉我们这样没完没了的扯皮,是在消费宝贵的时间嘛!”被屡屡打压的极度郁闷,让施尔威爆发了。他愈说愈是激动,最后那几个字简直是从胸吼出来的。一共四个月的集训期,更换装备,战力磨合、两栖登陆作战演练,都包括在内了!这是底线!否则,我将呈请罗斯福总统重新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施尔威气势汹汹的威胁,在程家骥看来却是不值一晒:‘重新考虑?除非美国愿意改变先欧后亚的既定国策,或是放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扭转过来的亚洲战局,又向日本人摇摆过去。要不在‘借兵’这个事上,美国人还真没有重新考虑的权力。’ 尽管自恃已拿死了对方的脉,尽管很想就此一路追杀下去,可程家骥还是决定在训整时间上,给施尔威,给美国留些余地。毕竟,国与国之间说话靠的还是实力,要是索求无度,那是很可能会弄巧成拙的。当然,那些该争的,脑子里对温良恭俭让没什么概念的程家骥,还是要全力争取的! “四个又十天,一天也不再少了!请您理解,我是在为我的士兵的生命负责。”程家骥的首次重大让步,让施尔威阴云遍布的脸上有了一丝曙光,可惜的是,这曙光却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不过,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请求,第一,这四个月又十天的限期,要从我军全部到达集训地的那一刻算起;第二,贵国还应对我部进行丛林作战的训练。”程家骥笑容可掬的又补上一句。 施尔威的胸中涌动着一股想要在他面前这张挂着无比诚挚的笑容的脸庞上,狠狠的踩上几脚的冲动。 程家骥所临时追加这两个要求中的第一个还好说些,无非是把四十八集团军分批分段空运到,已商定选在缅甸延别岛的训练基地罢了。虽说这大规模的空运实施起来颇费周折,可好在美国空军的空中运力够强大,只要把运程两头的机场安排了就行了。再说,缩短四十八集团军在路上所耽搁的时间,这也是符合白宫希望这支‘外籍兵团’能尽快投入战斗的愿望。 而这第二个要求才是让施威尔的理智面临崩溃的主因。作风严谨、知识全面施尔威,对于丛林作战训练的所涵盖的课目之广,还是有所了解的。起码他知道要是认起真来,没有三、五个月,这些新加的训练课目根本就完成不了! “程将军,我可不可以把这看做是对一个诚心诚意帮助中国的老人的恶意愚弄呢?”或许是物极必反,愤怒出离的施尔威这句隐隐带有金石之音的质问,却让人听不出有半分的火气。 面对一脸煞气的施尔威的逼问,程家骥毫不慌张的回应着:“施尔威中将,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丛林作战训练也将在先前说好的四个月又十天的期限内一并完成。” 一听不会因此超期,施尔威胸中熊熊怒火顿时去了七、八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疑惑:“程将军,我没有听错吧?” “我只要求我的士兵能掌握一些小型丛林和大片丛林边的缘地区作战的基本注意事项和战斗技巧,没打算让他们当‘野人’!现在的日本人也没能把我的集团军赶到大山丛林里去的本事!我还可以在这里向您保证,如果贵国要求我的部队分散进到丛林深处去清剿日军残余,那怕重庆同意了,我也不会去执行的!因为那不是没受过系统完整的丛林生存训练的主力兵团该干的活!”程家骥掷地有声的答道。 施尔威连想都没想就立时反驳:“即便只是单纯的丛林作战培训,也会使整个训练的强度大上许多。”施尔威加重了语气强调道:“那会大到人体无法承受,会产生大量的训练减员,严重的话还会成批成批的死人!”不管在中国生活了多少年,可施尔威的思维方式却是地地道道的美国式的。在战局危急时,他也可以不去在乎自己的部队战斗减员有多大。可要是上述情形中最坏的那一种成为现实,却是他的世界观所不能接受的。 “施尔威将军!中国士兵的毅力和忍耐力有多惊人,别的美国人也许不知道,您应当心里有数!”程家骥这句话,让施尔威想起了缅滇公路的工地上那些,用满是血泡的双手,握着镐头、铁钎不分日夜的开挖着受地形地质的限制,无法使用大型机械的高耸大山的中国士兵们。 “当然,我也怕我的兄弟们在训练中白白丧命。”程家骥语气说道:“可我坚信,为了能尽快的争取到更多的美援,好让几百万中国军人能早一天,再也不用以血肉硬抗日本人的钢铁,包括我本人在内的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每一个官兵,都不会吝啬自己生命的!” 施尔威彻底失语了。 从一个职业军人的立场,他能明了程家骥对部属的受护、痛惜。可让施尔威最受震憾的,还是做为一个弱国军人的程家骥,所表达出了那种让人敬佩、惊叹的牺牲精神和这精神中所含有的自尊自强的成分。 ‘美国提供武器,中国军人贡献血肉,一起对付两国共同的敌人。两者的投入孰轻孰重?!要是没有中国军民以巨大牺牲的拖住数以百万计的日本军队,那对美国与日本的战争,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那么,中国人又凭什么一定要对美国抱有感恩之心!’陡间浮现在施尔威脑海里的念头,让一直在内心深处以中国人民的恩人自居的施尔威,第一次意识到了中国人民不欠美国任何东西,这只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而且中国军民所付出,远要比美国所能给中国的,要多得多,也贵重得多! 尽管在与施尔威的谈判中大获全胜,当程家骥从施尔威公馆出来时,脸上却无丝毫的喜色。 说实话,对这次领兵赴海外为美军助战,程家骥的信心远没嘴上说得那么足。要知道,在他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无论是攻占菲律宾,还是拿下琉璜岛、血战冲绳,各方面与日军相较,无一不占有压倒性优势的美国军队,都是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的。光是换了装备,再加上仅仅四个多月的地狱式集训,第四十八集团军能胜任那些让强大的美军,都时不时会马失前蹄的艰巨复杂的作战任务嘛?更何况,四十八集团军终究不是美军,美国太平洋战区在用兵上会不会有太大的偏颇?与美军的各支援兵种能否配合得上吗?…… 这一个个在关键时刻,都能让四十八集团军折戟沉沙的未知数的存在,让程家骥心事重重,怎一个愁字了得。 两日后,德安里一零一号最高当局的书房。 “你跟施尔威谈的那个结果,华盛顿已经照准了!施尔威在两天内往白宫发了七份电报催促?”要不是程家骥在这方面一向信誉良好,大喜过望的最高当局都以为他是在慌报军情了。 “是的!美国政府明天就会就此呈出一份书面备忘录,并将于明日下午递交我国驻美大使。”程家骥肯定的回答,招来了最高当局对他的好一阵凝视。 ‘不会为了我能跟施尔威沟通,就想把我留在重庆吧?那可就惨了!’不详的预感笼罩在程家骥的心头。 很不幸的是,程家骥还真猜中了,有那么一刹那,一直苦于无法跟施尔威这位手中握的美国援华物资的分配权的美国政府在华利益总代言人,建立一种融洽关系的最高当局,还真有这个打算。若非靠军队起家的最高当局,深知四十八集团一旦离开了程家骥这个‘创办人’,战斗力将势必将大幅下降。那程家骥还真要转职成‘外交军官’了。 “你通知一下施尔威,这个事情事关军事机密,胡先生那里就不必惊动了,还是国防委员会派人去美国取就是了。”对这位很受美国政府的看重,并为中国争到了第一笔美援(桐油贷款)的大学术家,对美国人想换马的想法并非一无所知的最高当局,可是素来有着极高的警惕的。尊之敬之捧之可以,可机密要事是要尽可能的将其排斥在圈外的。 “是!”程家骥凛然应道。 “浩然啊!你什么时候回岳阳啊!” “已经跟空军联系好了,今天下午六时在沙坪坝机场上飞机。”以为最高当局是在‘催驾’的程家骥小心翼翼请示道:“要是您没别的训斥的话,我现在就去施尔威公馆传话。” “都十一点半了,先在这里吃个便饭吧。”最高当局和蔼的吩咐道:“至于施尔威那里你可以打个电话嘛!” 最高当局留饭,程家骥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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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深明伴君如伴虎之理的程家骥,虽也是战战兢兢,但其究其心境,还能保持着几分镇定、几分自恃。可现在他的内心就被赤裸裸的不安所彻底占据了,且这种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着。最高当局死不放他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别的不说,如最高当局果真有心安排他与二小姐化敌为友,程家骥都消受不起。要知道,二小姐可不是个懂得知足的人。今天‘冰释前嫌’了,难保她明天不要求‘好结秦晋’!与将来让人家的步步紧逼,搞得防不胜防,还不如象目下这样明明白白的当仇人,心里来得踏实。 程家骥这一心急如焚,这面上也就一时忘了掩饰。 “浩然你可是常胜将军,至于怕一个女人怕成这个样子!你放心,二小姐去美国看她父母去了,你就是想见都见不着了!”看破了程家骥的那点小心思的严组长笑着打趣道。实际上,对骄纵刚愎的二小姐,横行陪都的侍从老爷们也是头痛无比。最起码,对于二小姐的暂时消失,常被这位得罪不得的小姑奶奶,如奴仆般呼来喝去的严组长,就正暗暗欢天喜地了。 听话听音,程家骥这才明了,以二小姐的睚眦必报的性格,为何会一直没有后续动作,敢情这位大小姐早就不在重庆了。 ‘原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苦笑着自嘲的程家骥,哪里知道二小姐是前天晚上才哭着闹着上的飞机。而促使‘第一夫人’下狠心把这个不是骨肉胜骨肉的干女儿,打发到万里之外的纽约的原因,正是生怕对程家骥不死心的二小姐,会再搞出殆笑友邦的事非来。至于为什么说殆笑友邦,那就要提提此事的另一个‘大功臣’施尔威先生了。若非在八面玲珑的‘第一夫人’,专门打电话问候远道归来这位美国中将时,施尔威说了许多为程家骥打抱不平的话。光凭程家骥区区一个中将,就是名声再大上一些,打得胜仗再多上几倍,也是无力撼动二小姐的‘凤驾’的。说到底,按中国千年来的传统观念,程家骥与二小姐之间在身份上的差别,可是能用君君臣臣来注解的。可如此一来,二小姐对程家骥却是更耿耿于怀了。 正当大松了一口气的程家骥,还想要再旁敲侧击的向严组长探听一下,最高当局让他等的是那位要员的大驾时。“嘎吱!”从楼下传来的因汽车紧急刹制所产生的机械磨擦声,接着便是听得楼楼的轻微的作响,再后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男子,便步履从容的走进了小客厅。 对这个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留着小分头、胸前别着派克笔,一副重庆时下流行的标准文官打扮,脸上的笑容却不象一般文官那样公式化,显得很阳光,眼神也分外透彻清晰的极有个人魅力的汉子,程家骥虽敢肯定自己与人家从与谋过面,可却瞅着是那样的眼熟。噢!这不是近日才从赣南调回重庆的‘太子爷’嘛! 应该说,程家骥对来人还是抱有相当的好感。这种好感并不光是建筑这位曾经的尼古拉同志,受过进步的思想的薰陶、抱有相对开明的理念和其清廉踏实的工作作风,这些众所周知的闪光点上。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位颇具平民精神的‘后主’,在日后在治台期间,在改善人民生活方面所取得的显赫政绩。程家骥这种思维逻辑在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当中,还是很有代表性,他们对为官从政者的个人品质的要求一向宽松的很,他们看重的只有一点,当政者能不能让他们的生活愈来愈宽裕? 可程家骥更明白,这位早已‘开府建衙’多年,时下正忙乎着筹备组建‘青年军’的‘当朝太子’,决不会是赶回家来拿换洗衣服的! ‘太子爷’的确不是回来拿东西的,他是赶来给程家骥送‘人’的。 心知此必是最高当局为了能进一步加强对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控制力度,所做出的安排的程家骥,敢推托‘太子爷’的隆情厚意?!更何况恍然大悟后的程家骥深信,如不是美国方面催得太急太紧,自己这次将要从重庆带回岳阳的干部,比现下还会打上几个翻。毕竟,四十八集团军马上就要成为中国几百万军队中,第一个完全美械的集团军了。对枪杆子从来盯得很紧的最高当局若不存有未雨绸缪之心,他也坐不上今天这个位子。再说,部队一出国门,最高当局想要再往已正式配置给了精明务实的美国人的四十八集团军里,塞这种超编的非战斗人员,就没那么方便如意了。 这一来,程家骥原定搭乘的军机就成了专机,而且光是中型远输机就动用了四架。非如此根本运送不了近百名按程家骥与‘太子爷’的在‘闲谈’的约定,要安插到第四十八集团军各级指挥部担任机要文职的近两百赣南干训班的毕业生。 好嘛,这目标一大安全问题,也突显了出来。须知身为两线战区的湘北,可是处在日军的几个大大小小的机场的巡航范围以来的。尽管经过今年三到八月间的诸次空战,中国战场的制空权已基本掌握在的中美空军的手中,可日军的航空兵并没有全面停止巡航。而显眼、笨重的运输机群本就是战斗机最喜欢的‘大餐’,又同时载有身负重任,又‘圣眷正隆’的程家骥和‘太子爷’精心训出来的那一百多‘门徒’,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中国空军的高层也该大换血了。 谁说中国军队没效率,中国空军这回就风驰电挚一把。抽调、组建一支全由实战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操作的由八架野马式战斗组成的护航编队,空军总部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这个速度让挑剔的美国教官们都一个劲的直坚大拇指, 于是,天空中便有这支拥有十二架各类飞机的大编队。 黄昏时分。 “钧座你看,湘江!”程家骥闻声顺着机窗往下贪婪的俯视起了湘江两岸的山山水水。即将自统一军远赴海外,又早打定了不参与内战的主意的程家骥心里很清楚,祖国的山山水水自己很可能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没有定点布署中美空军的岳阳,只有一个跑道狭窄的简易机场,容量极其有限。不仅护航的战斗机只能全体在空中盘旋警戒。就是刚在途四架美制中型远输机也要逐个的起落,即等到前者卸下乘客,并得新起飞返航后,后者才能降落。 在昨天与施尔威讨论空远线路时,就深以岳阳的空远设施过于简陋为憾的程家骥,见状脸色又沉了下去。 ‘部队在岳阳驻了七个多月,我怎么就蠢到没把这个机场整修扩大一下。要不最少能把要到岳阳附近各个机场去上机的人数减上个几成,那能节省多少宝贵时间啊!’ 后悔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抓紧当前、绸缪未来,这个浅显的道理程家骥还是知道的。 所以,程家骥一下飞机,就对前来迎接钱绅小声交底道:“维礼兄,让师以上军官都到集总来,这次整编咱们会少上几个师的番号!”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六) !#10196997 当连家也顾不上回的程家骥,迫不及待把钱绅扯到集总保密室里密议时,与他能扯得上点血缘的关系,又同在一座岳阳城中的程家驺,正经历一件人生大事,第一回‘见家长’。 说来,程家驺一年多来,也过得着实不容易。 自打那日在曼德勒城下亲身体验了一回指挥千军、挥斥方遒的快意后,血液中从不缺少好胜好斗的因子的程家驺,之前心中就存有的那种要与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厮杀的渴望,就变的愈发的强以抑止了。急于能沙汤建功的他,从回到军部的那一刻起,就向直属长官们一份份的打着要求下战斗部队去的请调报告。 回应程家驺的是,只能在人事上管着他所在的那个边缘部门的副官处长的管适之,一一次言辞恳切动听,却又半点不着边际的勉励宽慰。次数一多,程家驺就是再直肠子也明了了,除了程家骥之外,是没人会担把他放到一线部队去的干系的。还没等他去请见面程家骥,缅甸战局又发生了突变,兼任远征军参谋长的程家骥一气就飞回千里之外的同古去督战去了。接着又是全军回国,又是大整编,又是大理兵变,又是回乡省亲,程家骥军被一桩接一桩的军务家事得晕头转向,那顾得上去理会程家驺的这点小心思。 时间一长,少年心性的程家驺的也气馁了起来。可就在搭部队升格的顺风车升任少校的程家驺,以为自己要在副官处里默默无闻的呆下去时,他盼望以久的机会却来了。 成军不过几个月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在挺进鄂南、鄂中诸役中,战损了大批的中下级军官。于是乎,总有些‘存货’的各级指挥部,就自然而然的承担了为战斗部队输送基层军官的责任。刚开始,在筛选下派军官时,程家驺的名字还屡屡被有心人们从名单上划掉。可随着战局的日渐危急,这种不符合当事人的意愿的照顾,也就再也照顾不下去了。 就这么着,程家驺终于如愿以偿的被‘下放’到了南线的新一七零师,任一个已残破不堪的营的代理营长。大概没人能否认,抛开过高的淘汰率不谈,残酷激烈的殊死搏杀,无疑是军人进行自我煅造的最好、最快的溶炉。前后只用了四、五天,无时无刻不吊在死亡线上的程家驺,就在心理意识上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他已学会怎样从容的去面对杀人与被杀这份军人的宿命,并懂得了在战场上该去如何去取舍,才能让自己和战友的生存概率最大化。当然,身上光具有了这些程家驺顶多也就能胜任一个排长。这倒不能全怪他,事实上他临时指挥的那个营打到最后,能拿得起枪的也就四、五十个人来了。 程家驺并不知道,部队一从武昌一南退到岳阳,八面玲珑的管适之曾就是否把他调回集总探过程家骥的口风,是对这个战场上捡来的堂弟的雄心壮志抱着不鼓励,不阻止的心态的程家骥的无可无不可,让吃不准上峰的意思的管适之,选择了维持现状。要不程家驺这只刚飞了几下的小鹰,又得收起翅膀了。 今年入秋后,程家驺又随部队参加了赣北反击战,并在频繁的率部独立作战中,一步步的缩小着自己与一个合格的营长之间的差距。 一七零师是做为第二批部队参加轮战的,早在十月份就撤出了战斗,并接替了刚开上去的驻原岳阳近郊的新一五二师的防务。驻地与繁华的城区相比邻所产生的诱惑,自然不是一群长年在训练、作战中周尔复始的度过的朝气蓬勃的青年,所能够抵御的了。更何况,无论军衔高低,这些官兵们的手头都很有几个余钱。须知,从独立一百旅时期起,程家骥系统的部队的军饷发放,素来都是平时足额,战时加倍,若是加上从系统‘小金库’里开支的各种名目繁多的补助、奖励,比之平时、战时一律双饷的七十四军都要强上不少。深知精神当不了饭吃的程家骥,正是靠着这种优厚的待遇养出了一支战力坚强、军纪严明的部队。可这种堤内不够堤外补的法子,虽居效显著,却也有着只能施之于一隅的局限性。尽管,程家骥在这几年间一面不择手段的广开财源,一面绕过‘中央’,违规接受了海外华侨的大笔捐款,可却还是赶不上麾下部队的扩大速度。眼下虽还用不着吃老本,但以往大把大把的盈余,却急速缩水到了几可忽略不计的地步。当然,这种财政上日渐窘迫,普通的军官士兵们是感觉不出来的。 好歹已是少校的程家驺所出入的场所自是有点档次的。而从古到今,在男人的词典中,玩的场所的档次的高低,通常又跟出现美女的机率,是牢牢的联系在一起的。 就这样,在一来两去间,从不识****滋味的青年军官程家驺便堕入情网之中。跟与他同时期堕入爱河的大多数同侪的遭遇一样,用柔情俘获程家驺的是一位容貌艳丽,出身殷实商家,背后还有一对精明透顶的父母的时髦女郎。客观的说,这种财富美丽与枪杆子的结合,在这个山河破碎、乱世滔滔,老百姓不管贫富贵贱都朝不保夕的非常年月里,实属再是平常不过。即便某一方的心机重些,也是无可厚非。套句很酷的话,是为了生存! 军人本就是最崇尚务实高效的一个群体,再加上生怕这个外表英俊、背影深厚的如意郎君溜掉的女方,不着痕迹的催促,程家驺的爱情之路也就跑得讯猛了一些,大有直奔婚姻这个终点而去的架势。 也正因此,外表英俊的程家驺在女友家里的第一顿饭,吃得是分外的诚惶诚恐。这倒不是说,女方家长的态度有多苛刻,恰恰相反,正是女方父母的过于热情,让质朴的程家驺难以消受。 特别是在女友的尊翁夸他年青有为时二十几岁就是营长,将来前途无量时,被点到了痛脚的程家绉不自在极了,若非怕女友难堪,他差点都要给对方来个直言要告,在被其它部队戏称娃娃军的新二十军里,比他小几个月的团长大有人在。 从女友家出来后,又陪女友到岳阳最高级的舞厅‘白乐都’去跳几曲,直到闹到午夜时分,程家驺才回到他的单人宿舍里,感到比打了一仗还累程家驺是倒头就睡。 等到次日出过了早操,连以上军官们都聚在团部的小食堂里吃早饭时,程家驺才感到几分不寻常,平日大伙儿虽也在这个时间里交头结耳,可那都各有各的小圈子,今天却不仅连平素有矛盾的一些军官都挨在一起窍窍私语了,而且军官们的表情还显得格外的神秘、诡异! 或许是出于正统军人所固有的妗恃,新五一零团里那些与程家驺地位相当的军官们,对程家驺这个‘空降贵戚’的态度,向来是亲而不热、敬而远之,更谈不上交心了。不过凡事总是利弊相辅的,程家驺特殊的身份虽让同僚们不睦,可却让他拥有了一个,更有来头,也更准确的消息来源,谢文化。有什么不明之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这位对跟上层拉关系很有兴趣的团座,已成了程家驺近日来的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老弟,你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别不是寻老哥哥我开心吧!”面对程家驺的询问,心里正烦着的谢文化语气很冲的反问道。 大概是程家驺摇头时的真诚打动了谢文化,他又接着问道:“你真不知道钧座从重庆回来了?那你昨天一晚上去哪了。” “钧座回来了?!”程家驺虽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羞涩,却足以让人情练达的谢文化猜出正确的答案。 “钧座昨天黄昏下的飞机,紧接着全集团军的所有高级军官就都接到立即赶往总部开会的通知。”谢文化顿了一顿:“拂晓时分刚散的会,师里的马参谋长回来跟我说,这次我们集团军要赴南太平洋配合美军作战,过几天就出发去缅甸,全坐飞机过去。” “黄昏才通知?拂晓就散会,这怎么可能!”做为一个校级军官,程家驺对于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兵力分布还是略之一二的,不说从驻地远九岭山区的新一百师师部往回赶了,就是从驻在幕埠山深处的新一六六师部到岳阳,一夜的时间也够呛,更不用说天刚亮,就把会都开完了。除非?除非程家骥在上飞机前就算好时间,提前通知了驻地较远的高级军官。可真要是那样大费周张,事情可就怕不光是出国作战这么简单了! 谢文化马上就证实了程家驺的猜测:“会上宣布了,根据重庆跟美国人的协议,咱们不但会全部更换美式装备,还要先经过几个月的高强度集训才能投入实战,就连部队的编制都要按美军的编制来,一个师要有一万五千人!所以……” “所以要减少师级部队的数量?!”愈听下去心里愈是不安的程家驺抢过话头道。 “马参谋长说这只是第一步,到了缅甸美方还要派大批教官来帮咱们紧急培训技术兵种,对了重庆方面也要从其它部队抽调给咱们上万工兵、炮兵、汽车兵、打老了仗的老兵。”谢文化嘴里一口一个的那个师里的马参谋长,就是从前在南昌城横行一方,又曾当过几天程家骥的副官的马皮。或许因有共同语言,马皮、谢文化这两个江湖气很浓的家伙,共事的时间虽不算长,可交情却是铁得很。 “要撤消番号的是哪几个师?!”对谢文化的絮絮叨叨忍无可忍的程家驺的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把满一众手上都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可心中无一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军官们的注意力都给招了过来。 在用凌厉的目光把想要围过来的部属们赶回原地后,谢文化苦笑着说道:“老弟!你小声行不?虽说我是一团之长,可这样敏感的话题,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程家驺虽再追问,可他死盯着谢文化的眼神里的坚持却是炽热得闪闪发光。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拗!”拿倔强的程家驺半点没奈何的谢文化只要刻意压低着嗓音说道:“二三二、暂一一六、二一九、一六六。” “咣当!”程家驺手里那碗鸡蛋肉丝面砸在了地上。 而他恍然未觉的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连声问道:“只保留五个步兵师的番号!那新二十七军不是只剩下一八八师一个师来了?暂一一六师怎么也没了,王师座不是委座的亲戚吗?只剩五个师,那每个师均下来,不得有一万八千人,再加上要调拨过来的万余人,那不过两万了?还有保留下来的各个师的团队的番号是否也一律保留?就算咱们团的番号不动,新到与原有的军官比例差不多会是一比一,怎么来配置? “钧座把新一五二师拨给新二十七军了。王师座专任集总副参谋长主管参谋部的日常业务,听马参谋长说会上人家挺高兴的。而各师多出的人员,钱参座也说明了,是为了怕将来在集训中淘汰的人太多,先备下的。至于你老弟的最后几个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去问能做主的人。”圆滑事故的谢文化纵恿程家驺的目的不言自明,自是为了能从可自由出入于程家内宅的程家驺那里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团座,我身体不舒服,请半天病假?”没什么城府的程家驺果然没有让谢文化失望。 “我批准了,回来后再给我补个假条!”谢文化话音方落,程家驺已转身向外面走去,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降职当连长,甚至是排长,也不回集总副官处去干收发文件的差事了。 ###第六十三章来自大洋彼岸的召唤(七) !#10197345 从团部食堂出来,心急如焚的程家驺就一脚跨上了战马,以风驰电挚般的速度,向与集总司令部同在一处大宅子里的程家内宅赶去。尽管就自尊心而言,秉性好强的程家驺,是极不情愿去走这个‘后门’的,可他更知道自己已然别无选择了。以他少得可怜的实战阅历和稚嫩的指挥能力,除非是有来自高层的强力干预。要不这次整编下来,他十之八九是会被那些从其它部队并过来的久经战火考验的资深军官们,给挤出一线部队长的行列的。可问题是,程家驺对自己能否说服身居高位的堂兄,却是殊无把握。幸好,程家驺还有一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对程家骥的影响力却不输于任何人的紫玉堂嫂可依靠。 应当说,程家驺的想法是好的,思路也对,可一旦付诸实施,却是失之一厢情愿了。 紫玉对这个小堂弟固然是一直关怀倍至。可这种家人似的关心,虽既能给程家驺带来别人梦寐以求的军中肥缺,也能让他一夜暴富,成为腰缠万贯的富商,可却独独不包括提供程家驺上阵厮杀的机会这一项。这很好理解,要是程家驺当真战死疆场了,紫玉这个通房大丫头出身的贴心媳妇,怎么跟每从澳门来一封家信,都不忘加上一句家驺近来可好的公公交待了。 程家驺虽然是少年心性,可他并不笨。他很快就从紫玉只一个劲的询问他的婚期,却绝口不提自己所求之事中看出来了。堂嫂不但不会自个帮这个忙,怕是正巴不得趁这个机会,把他弄回连硝烟味都闻不着的集总留守处去了。 意识到了此路不通后,程家驺立时从后宅辞了出来。他原想直接去请见程家骥的,可在连接集总主要长官的家宅与集团军司令部的那条,穿过一座带太湖石砌成的假山的花园的走廊上,他却遇到了正要回家去取份机密文件的钱绅。 “是谢文化,还是马皮,让你来探消息的?”先看见程家驺的钱绅,一开腔就以其阴冷的语调,让对这位在四十八集团军里说话往往比程家骥都管用的参谋长,向来敬畏有加的小营长程家驺那脆弱的心脏狂跳不已。 “是谢文化!”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程家驺想都没想就把他的团长给卖了。 好在,钱绅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倒是跟他身后的秦冬生,好心好意的提点了程家驺一句:“驻益阳的骑兵师过几天就要划归九战区长官部直辖,兄弟都不乐意,钧座已经赶过去安抚了! 正当垂头丧气的程家驺,要空手回手时,钱绅又叫住了他。 钱绅在审视程家驺好一阵后,方才对被他那冷酷漠然的眼神‘刺’得紧张兮兮的当事人,发出了一个个连珠炮似的问句。 “你把自己当中国人?” “当然是中国人!”对美丽富绕的‘原乡’,从小就很有感情的程家驺凛然正色的回应着。 “你恨日本人?” “恨!从骨子里恨!”在脑海一闪而过的关于家人这些年来所受的种种欺压的回忆,促使程家驺斩钉截铁的答道。 “你想要权利,你想要那种能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钱绅锋利得如同匕首一般的词锋,直直的剖开了程家驺的胸膛,让他内心的那点藏在为国效力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的隐密,无所遁形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想要!”如遭雷击的程家驺,发了几秒钟呆后,才费尽全身气力的答道。 “我让你去当日本和平军的总顾问,你敢不敢去?” 若是说先前钱绅所说话把程家驺的理智给打晕了的话,那这一句就又让他活了过来。 日本和平军的总顾问!听着是平平无奇,可其却实权大约相当于一个师长,且还远比中国军队中一个普通的师长,来得更有权威性!一句话,谁坐上的这个位置,谁就是屡经‘补充’后,拥有整整九千官兵的日本和平军的太上皇。 动心归动心,可起码的自知之明程家驺却还是有的。一个人连心机城府并不出众的谢文化,都能指使得团团转的人,又岂会是北条、中村那种成了精的老狐狸对手?! “我没让你去跟人去斗心眼?你只管去放心大胆的去杀!杀!杀!你杀得让日本和平军中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点,你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谁触怒了你,谁就得死,而且怎么个死法,也得看你的心情如何。”从被程家驺不自信的表情,逗得莞尔一笑的钱绅的嘴里,刮出的却是从地狱里吹来阴风:“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绝对暴力意味绝对的主宰!而再天衣无缝的谋略,面对直截了当的屠杀时,都只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说着说着,钱绅还意犹未竟的走过去拍着程家驺的肩膀,和风细雨的勉励道:“年轻人有野心想上进,不是什么坏事,更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你只需把它都释放在日本人身上就行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早上到城西五里亭去等着,你会在那里看到你的新部下和收到任务指令的。” 话音方落,钱绅就丢下正处于天人交战中的程家驺,带着秦冬生扬长而去了。 “参座,他会去嘛!“在秦冬生的心目中,程家驺可是一个纯朴正派得有些傻的青年军官。 “冬生啊!你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欲望、权力的魔力?”钱绅一脸淡然的反问道。 “参座,可这事还没报告钧座了?还有,万一要是几位夫人有异议?”秦冬生不死心的又问道。 尽管早猜到以上这两个问题,都是对日本和平军总顾问一职很有兴趣的秦冬生,临时扯来的幌子,钱绅出于对这个仅存的得意门生的宠爱包容,还是做出回答:“没人会比跟日本人做二十年邻居的程家驺更了解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了,就冲这个钧座也会同意的。再说,北条、中村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到程家驺身后有十万大军做后盾,不会看不出离了中国军队的庇护,他们就会死无毙身之地的。既然程家驺的生命不会有危险,且又过得很滋润,夫人们凭什么出来说话!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了,别的就不要瞎操心了!”最后,素不喜别人在自己面前耍心眼的钱绅,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心是愈来愈大的秦冬生。 次日下午,常德西门。 一辆辆从城外驰入的军车,正引得愈来愈多市民们围观。区区三四十辆军车,对于居住这座军事重镇的居民们来说,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引起他们的好奇的是,这些中国军车上载得大都是赤手空拳的日本兵,也就是日本战俘。 无可否认,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日军俘虏,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可面有菜色、衣衫褴褛,在冬日寒风中不停发着抖的自家,与脸上闪着营养良好的油光,身上罩着厚厚军大衣的日军俘虏们之间的强烈反差。却大大的冲淡了‘政治觉悟’不高的中国民众们心中刚刚升起的胜利者的自豪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政府、对军队的强烈不满,凭什么对这些在中国领土上杀人放火的鬼子这么优待! 当几个没有半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的日军军官,趾高气扬的把重庆政府按军阶高低定时发给他们的特供糖果,一把把的撒向围观人群中的小孩们时,这种原本只停留在情绪上的愤愤不平,便顺理成章的演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过激行为’。 一时间,成片成片的小石块、土疙瘩伴随着民众们的叫骂声,雨点般的砸在军车上的日俘与中国士兵们身上。 “都给老子趴下!告诉那几个日本官,让他们给我老实一点。真把老子惹毛了,我把他们都推下车去,看老百姓不生生把他们的蛋黄都挤出来!”事实上,在指挥车队的大个子中校一边发出咆哮之前,举止显是那样的训练有素的日俘和押解官兵们,早就都隐蔽停当了。 最让人气愤的是,那几个身为‘罪魁祸首’的日军佐官,都趴下了还不老实,还在以向车外投掷糖果的方式,向中国民众挑衅着。是的,这几个家伙一路上已是多次故意挑起中国军民间的矛盾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战败被俘给向以高等种族的精英分子自命的他们,所带来的‘心理伤害’。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警备部队的集体鸣枪,才镇住了渐渐趋于失控的局面。 场面一稳定下来,大个子中校就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的给警备部队的一个上尉军官连声道着辛苦。 中校迂尊降贵的赔尽小心,换来了却是那个瘦得脸上没二两肉的上尉没好气的夹枪带棒:“辛苦是不辛苦,只是从今往后,满城人都要指着鼻子骂兄弟是汉奸了!” 然后,这个小连长竟然连递到手上一包骆驼香烟都懒得接,就板着脸转过身去吆喝手下给车队开道去了。 中校被恼得愣在了原地,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直换颜色。 “齐兄!消消火。我们参座派来接兵的人今个下半夜就到,到时有这些鬼子哭的时候!”车队中一个带着红色领章的宪兵上尉,凑过来对中校好言开解道。 “老严!你说这句算数!~你们真不会象重庆的大佬们那样,把小鬼子俘虏当祖宗似的供着?”回过神来的大个子中校郑重其事的确认着。 “我以一个军人的人格担保,只要完成了交接,别的我不敢说,你那老兄想那个鬼子官半死,是肯定没问题的。”严上尉昂然答道。 装了一路孙子的齐中校的脸上多日来第一次有了笑颜! 晚十时,常德城内的某处空置民宅。 “严长官好!”对等于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严上尉的恩情,程家驺可是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的。大恩当前,也就顾不得少校给上尉敬礼,是不是合乎什么军规律条了。 “家驺,你怎么来了?”万万想不到自己等来的会是程家驺这个故人的严上尉惊诧莫名的问道。 “我现在是和平军的总顾问了!”一说到公事新官上任的程家驺可就严肃了起来:“严长官,你这次从重庆的战俘所里弄回来多少‘新兵’。 “这是第一批共一千三百七十五人,其中士兵一千二百九十三人,佐官尉官八十二人。三天内,还将有两批日俘次第到达常德,总计是三千九百一十六人。”严上尉又补充了一句:“弄完这四千,重庆的战俘所的潜力也快挖完了。上峰总是留一些日俘养得白胖胖的,好给爱好人权的友邦人士‘观赏’的! “路上不安份守已的家伙多嘛?”在从严上尉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程家驺轻轻一拍手,一个年纪看上去程家驺相仿佛的日军和平军的大佐,就快步走了进来。严上尉一看清来人的面孔,不禁百感交集。这个人一到,当日改变了程家驺的命运轨迹的东场镇外的那一幕的主要当事人们,算是又齐齐聚首了。只不过,当年的性命都操于他人手中的最弱者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强势的一方! “严长官,我们的老朋友西造君,这回可是带来了一个加强大队,足足五百人马噢!”程家驺又扭过头去对严上尉再次问道:“严长官,你有爱闹事的日俘的名单嘛?” “我这有啊!”这次严上尉还没把说话,盼这一刻都快盼疯了的齐中校,就把一张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的信笺,巴巴的递到了程家驺的手上? “齐长官,您派个人带着西造大佐去做事吧?”或许真是被钱绅的一席话给说得开了窍,程家驺说话做事的排头可是一日千里:“西造君,我可是等着看你的雷霆手段?” “请总顾问阁下放心,西造是永远不会让您失望的。”已把炙手可热的程家驺,视为自己的又一个机遇的西造次二,毕恭毕敬的躬身应道 西造次二跟着齐中校部下的一个中尉退去后,主屋里就剩下的军阶恰好相连的三名中国军官。在心怀大畅的齐中校的殷勤的招呼下,三人就着几盘小菜,你一盅、我一盅的喝起了小酒来,连院子里一阵比一阵高亢的喧嚣声,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 直到一声声只有濒死者,才会发出的嘶心裂肺的哀鸣传入主屋内时,一心以为程家驺最多只是打打杀威棒的齐中校,才觉察出了异常。 “程少校,你让他们杀人了?”实际上手心已发汗的程家驺,一面笑容可掬的给严上尉布着菜,一面随口回答着齐中校的问题:“我可是照您给的名单处理的啊?”程家驺话是说客客气气,可字里行间却把齐中校扣得极死。 “你把名单上的人都杀了?!”齐中校在大惊失色的同时,也把手里筷子掉落在了地上。老天啊!他那个名单上可有近七十个人了,而且那些佐官、大尉们都在上头。 三人中城府最深的严上尉,出来打圆场了:“齐长官,反正人都移交过了,人家日本和平军执行人家的军法,关你这个押解官了事。” 接着,程家驺的口风也顺着严上尉的意思转了大弯,再不提那份名单了。 如此一来,生怕担上干系的齐中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达成共识的三人,又放开心胸的小酌了一会。 “打倒日本军国主义!”院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让屋里三人为之一愣的口号声。 “没事!准是那个日本鬼子眼看着死到临头,又想靠这张万试万灵的救命符保命了?!两位哥哥放心,日本人就是欺软怕硬,多杀几个就听话了,你对他一仁慈,那就该他来写你了!”喝高了的程家驺傻笑着分析道。 还真让他说准了,随着一声哀嚎,这口号便也嘎然而止了。 那天晚上西造的手下,一共剁下了六十八个认不清形势的‘新兵’的头胪,这六十八个同伴的死,不仅很快让这批当惯了老爷的‘新兵’们,对他们新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而且,也教了后来的两批日俘一个乖,使他们都真正意识,他们只是中国人的俘虏、奴仆,而不是中国人请来的贵宾!想生存下去可以,但那必须是以百分百的服从为前提的。 随后,这近四千‘新兵’就在西造所部的押送下,先老老实实的步行到洞庭湖边,再分别登上了一支支小船,向位于洞庭湖另一测的日本和平军的驻地华容县城进发。 就在‘新兵’们到华容县城的几乎同时,四十八集团军中率先完成了整编的新一百师的两个团的官兵们,也在岳阳等几个机场登上了飞往缅甸的飞机。 这场中国军事史上规模空前的大空运,由此拉开了序幕! 请大家拿票砸我吧,也好刺激小黄的大脑一下。 前天确实是有急事,请大家原谅! 第六十四章 难忘的延别岛 尽管,对此次空运极为重视的美国政府,不仅动员了其在太平洋地区的一半以上的空中力量,还从英国皇家空军的亚洲部分借调了为数不少的运输机。尽管刚在美国空军的帮助下,走出长达四年的‘蛰伏期’的中国空军全力以赴,甚至连许多专供政府要员乘坐的专机都派上了用场。可那一条条以位于湖南、江西、湖北境内的大大小小的正式、野战、简易机场的起点,以缅甸境内原有机场和紧急开辟的临时机场为终点的空中走廊,还是穿流不息的运行了整整两周。 四四年一月九日下午,缅甸若开邦贾古镇。 从大半月前起,座落于缅甸西南沿海这座小镇,就和跟它同处于一条海岸线的‘邻居’们一起,被围着层层铁丝网的一个个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兵营给围了里外三层。 好在,大批异国军人的陆续到来,虽让小镇失去了以往的宁静详和,但也不是全无益处的。至少那些从仰光、曼德勒,紧随着大军的足迹追踪而来的大小商人们,在让这个地处偏远的小渔镇的市面,陡然繁华得跟包多(若开邦的首府)都相差无几的同时,也附带着让当地人的收入一下子翻了几翻。 而最终为这一切买单的,只会是驻扎在小镇附近的军营里的军人们。这些军人为什么来这里?自是为了在这风光宜人的若开海滨,就近完成与新下发的全副美式装备之间的磨合,好尽早开到小镇遥遥相望的延别岛上去,进行两栖作战训练了。事实上,最先踏出机舱的新一百师两个团都已经在岛上开练好几天了。 这会儿,托刚过去的那场大整编的‘福’,从代理团长许靖仁,又重新成了营长的许靖仁,正为缅甸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呢! 千万别误会!我们的许中校可是一个无任何不良癖好的标准军人。 可惜的,这位标准军人的同僚们,却尽是些对美国人按军阶高低发送的牛奶、饼干、牛肉罐头、海军牌香烟之类的既没油水,又不够味的生活补给品,丝毫不感兴趣的坏家伙。于是乎,好不容易才摊到的三个小时的外出时间许靖仁,便不得不拉上几个同样倒霉的士兵一块充当采购员了。他要替别人卖的东西,还当真不老少。只一圈逛下来,五、六条大汉的身上的口袋,背上的美制军用背包,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不说,连手上都各自挂满了几条薰得黝黑、闪着油花的腊肉。 突然间,噪杂却并非无序的市场,竟骚动了起来。 能让早见怪不怪的镇民们为之轰动围观的,是一支由三、四百或西装笔挺、或身着西式连衣裙的黄皮肤、矮个子的青年男女,所组成的奇异队伍。却是由一个中国少尉所率领的一小队日本和平军官兵,这些押送者手上都挺着明晃晃的刺刀了。 “张排长!”当这支奇异的队列走到正要满载而归的一行人跟前时,与许靖仁同来的一个上士班长喊住了那位少尉军官。 至于两人为何相熟,那说来可就巧了,跟也被官降半格汉东升一起被分到新一七零师的许靖仁所才接手的那个营,正好是程家驺原先任营长的五一零团三营。而这位张排长则因为与程家驺的关系不错,才被可谓是一步登天的老上司带到和平军中升职的。这种上级军官在调任它职时,带走一批使的顺手的老部下的行为。在当时的军中十分的普遍。 “张排长,你们押的是什么人?”回过小跑着上前来少尉的军礼后,满怀诧异的许靖仁问道。 “从夏威夷运来的日本人,准备补入日本和平军的。听上面说以后日本和平军的兵源除了战俘,主要就靠这些美籍日侨了。这是第一批,都是被美国总统几年前颁布的一个编号为9066的行政命令,给剥夺了财产和人身自由的富人子弟。您瞧!这些日本妞都是细皮嫩肉的,水灵着呢,都是做军妓的上好材料!”这个少尉还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可不光嘴上不干不净,手上也不老实。在一个身材丰满的混血少女经过他身侧时,少尉顺手就在对方的大胸脯上狠狠拧了一把,那个日美混血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竟立时还了轻薄者一个意味悠长的媚眼。 绰号‘许圣人’的许靖仁,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不三不四的场面,当下就脸拉了下来,弄得原本那个兴致勃勃的少尉好生没趣,只勉强又扯了几句闲话,便径自去了。 白天所见的这一幕,让在精神上有很重的唯美主义倾向的许靖仁很不好受。直到吹了熄灯之后,他还躺在床上苦苦思索着,是血腥残酷的战争让纯朴的人们变了质,还是那个少尉本身就是一个坏人。 “嘀嘀、哒哒、嘀嘀!”许靖仁想着想着,代表着紧急集合的号声就又响了。 三分钟后,驻在同一个兵营里的五七零团官兵们就都整整齐齐的站在营地一侧。 “解散!”又没抓到这些不听话的中国军人的把柄的阿诺德少校,那沮丧的口令声,换来了中国官兵的集体欢呼! 中国官兵们一回营,身为阿诺德的副手的切尔斯上尉,就对阿诺德提醒道。“享利!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愈来愈过界了嘛!我们只是来教会这些中国士兵,怎样才能让他们手中的新式武器发挥出最高的战斗效能的,不是他们的长官!中国军人更没有遵守美国军规的义务!” “亲爱的雷蒙德!我这是在拯救这些黄皮猴子的生命!是对美国的军事物资负责!你不会不承认,我们美国的军事制度比他们优越,美国军人也比中国军队优秀吧!”用怜悯无知者的眼神,看着情绪激动的阿诺德少校的切尔斯上尉,以平和而有力的语调说道:“享利,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比他们优秀,那你又对这支中国军队了解多少?” 平时少言寡语的同僚所提出的问题,等于给阿诺德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可是晓得雷蒙德切尔斯上尉,有一个长期呆在中国战时的首都重庆的中校哥哥的。 “雷蒙德,你请说下去!” “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光是这个中国集团军所击毙的日本陆军将领,就不会比整个合纵国陆军到目前为止所击毙的要少。而且它的主体新编二十军,在长达六年的对日作战中,几乎没有打一场大败仗。就算偶有受挫,也大都是受了那些作战不力的中国军队的连累所致。”切尔斯侃侃而谈道:“所以,新二十军的官兵都很傲气。做为战场上的常胜者,他们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格! “雷蒙德!你的哥哥该不是让无耻中国人所做的夸大宣传给骗了吧?”正式军衔仅为中尉的阿诺德不死心的质疑着。 “我哥哥在信中说,这也是施尔威将军的看法!”阿诺德彻底无语了,他就再狂妄、偏执,也是不敢去怀疑一位货真价实的美国将军的判断力的! “对了!享利!我可以肯定一点,从你开始爱上紧急集合的第一天起,这个军营就没一个中国军人再解过鞋带!”切尔斯临离开操场前所说的话,让阿诺德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或许并不是每个美军教官都象阿诺德似的对中国军人充满了偏见。可因中美两军所奉行的两种军事理念之间,确实存在的巨大的鸿沟,而产生的种种不和谐,已在个个训练营中初现端倪,且还逐步的扩大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程家骥深感忧虑。这倒不是说,他认为美军的那一套,能比四十八集团军现行的军事制度强到那里去。只不过,程家骥心中明白,想要与美军在作战步骤上衔接得来,想要将来的作战中少受些粗心大意的美国人的火力误伤。寄人蓠下的四十八集团军的最佳选择,只能是把自身尽可能的融入到美国的军事体制中去。 可世间事,却多是知易行难的。便何况,程家骥这次的对手,还是他苦心经营的多年,再配已频繁的战事,方才得以煅造出来的不屈不挠永不低头的“魂”,他所一手拉起来的这支部队的“军魂”。 是一劳永逸的砸碎重铸?还是冒着埋下隐患的危险,取巧变通?这个两选一的命题,如同一块千斤大石般压在程家骥的胸口! 到头来,别说是程家骥了,连无论是对内对外,都向来杀伐果断的钱绅都在投鼠忌器之下软了手。说到底,好好的谁舍得拿刀子剜自己的心头上的肉啊! 主官们手软的结果,是一大批从军时间尚短、接受能力较强的学生兵,被挑选出去专门学习美军的条令、制度、对空联络方法等事宜。这些人将在战斗前分派到各个部队下,以尽量减少发生因与美军的沟通不足,而发生战场事故的机率。 一月十八日,第三批乘船过海的一七零师全体官兵,带着他们已能熟练运用的新装备到达了延别岛东北端! ###第六十四章难忘的延别岛(二) !#10197987 按程家骥麾下各部队在掌握美式装备的使用要领的表现,可将这些部队分为以下几个档次。第一档,是新一百师、新二一二师这两个早在换装前,就已凭着美洲华侨总会常年累月的赞助和程家骥坚持不懈的走私,基本实现了美械化,现在只需在数量猛增的坦克、装甲车辆身上下功夫的头等主力师。其次,是早装备有相当比例的英、美制式武器的新一五二师和新一七零师。再次,则是划归第四十八集团军之前,长期得不到应有的补充,想弄几支快枪,还得自己花钱从神通广大的枪贩子手里去买的新一八八师了。 说不清是因为对手中的三八大盖过于迷恋,还是日本人在这方面的反应太迟钝了,只是部分换装的日本和平军,在这项训练上所花得时间是最长的,可其对新装备的熟练度却是最低的。 虽说,新五一零团的综合实力在新一七零师的四个团中,素来只比补充团强上那么一星半点。可这个团的官兵所体现出来的旺盛的求知欲望、拼劲十足的精神面貌,还是让生性固执、偏激的阿诺德少校对他从小信奉的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理念的正确性,产生了少许的怀疑。其实,阿诺德在贾古镇边上的军营里所受到的这一点点心理冲击,与他和他的同僚将要在延别岛上所受到的震憾相比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根据既曾是二战军迷,又对这支部队的优缺点了如指掌的程家骥,跟相当于一本现代兵种百科全书的资深职业军人施尔威,在重庆所敲定的那个,以美军现行的两栖作战训练方法为蓝本,结合受训对象的具体情况筛选、制订的试行训练大纲。每支新上岛的部队所要面对的第一个训练课目,便是熟悉水性,新五一零团当然也不会例外。 这个熟悉水性,可不是在海水里狗刨两下就能过得关的,说来还颇为复杂。 先由美国工兵用机械在海滩上飞快的挖出上千个一丈见方、深达两米以上的沙坑。再由多艘登陆艇沿着海岸线来回奔驰,已形成一波接一波的人工浪潮。然后,中国官兵们便被挨个的扔到了已然是波涛汹涌的沙坑中央。 光是这些,对当日成军时虽尽是东北大汉,可多年转战下来,早就以南方子弟为主的新五一零团,还没什么大不得了,可问题在于官兵们身上的负重,可是了不得。 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就有近十磅重,更不说装着工兵铁锹、一百五十发子弹、食物、军用睡袋、求生工具等等物品的美制单兵行囊了。抛开尽许高的浪头的频频冲击。光是为了不让那被海水浸泡得愈来愈沉重的背囊,把就算穿着救生衣,都还要一个劲地往下沉的你,拉到水平面下面去。你就得不停的挣扎、登踏外加调整身体姿态。这样一来,官兵们体力消耗会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这项看似平平无奇,却极考验人的耐力、意志力的训练的持续时间,还是逐步递增的。从刚开始的每一次一刻钟,一路加到接近、甚至超过人体极限的一个钟头。 总之,上岛的头几天里,五一零团的兄弟们没一个不是被那呛人的海水,灌得连半夜打个喷嚏,都会带着浓重的盐味的。 看看练得差不多了,切尔斯上尉才站出来做了一个小小的示范性动作。 “当你感到自己快要虚脱或是救生衣漏气时,这样做也是允许的。”背着单兵行囊的切尔斯一边说着带加利福亚口音的汉语,一边从背囊左下角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形体细长,带有锋利的锯齿的折叠军刀,往位于胸前的背条交汇处一划一拉,那个折磨得中国官兵们死去活来的行囊便怦然落地了。 这一摔,不但把原本在五一零团官兵中人缘不错的切尔斯,瞬间摔成了比处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阿诺德少校,更不受欢迎的家伙。更给这个从不苟言笑的美军上尉,赢得一个让他都不知所谓的绰号笑面虎。直到很长时间后,比窦娥还冤的切尔斯才从他哥哥弄清了,原来在中国人的词典里,笑面虎就是阴险狡诈和表里不一的代名词。 接着官兵们就被都赶上了船! 这船自然是登陆艇了。别看后世反映二战的美国大片里的登陆艇,全都威风八面,帅得是一塌糊涂。可在现实中一体验,那可就要了人的老命了。长得象个眦牙裂嘴的没盖铁盒子似的,倒也罢了。关键是登陆艇这玩意耐波性糟糕透了,只要一开动,风平浪静都乱晃悠! 相对于那些十吨、二十吨的小登陆艇,拨给三营营部的那辆排水量足有一百吨,能容纳一个连队或一辆m4谢尔曼坦克的中型登陆艇的稳定性能,已是要好上许多了。可这也把许靖仁颠得是五脏六腑倒悬不算,连他那张红朴朴的脸膛,都一步步的绿了起来。 许靖仁的脸还不是偶尔绿那么一下!原因很简单,一上艇中国官兵们就被告知,他们今后一星期的吃喝拉撒睡,就全要在这艘除了靠岸补给,都会不分昼夜的全速穿行******之中的登陆艇上解决了。 吐啊!集体狂吐! 别说胃里的食物了,就是连胆汁苦水都吐光了。吐到最后,干呕都有心无力的人们的知觉能力,都已下降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可郁积在人们胸腔里的那股气压,却仍在一阵猛过一阵的冲上喉头,直烫得人们象被火灼一般泪流满面。 可人总是要吃东西的。好在,早想到这一层的供给处,给上艇官兵备下的都是牛奶、果浆之类的流质食物。要不那个能咽得下去啊! 可边吐边喝,还是成了大大小小的登陆艇上,最流行的进食方式。 呆在艇上得身心饱受剪熬,想退出却是再容易不过。你只需跟艇上的随便那个美国兵打一个特定的手势,不出一个小时,就会有小艇过来把你送到岛上。可接下来,你就得坐着从岛上起飞的远输机,去成为留在岳阳的四十八集团军留守处的一员了!为了怕某些军官士兵会强制同伴跟自己一起坚持到底,深知有些事情是万万强求不来的程家骥,还专门以集总的名义发布了措施严厉的训命:任何阻止他人退出训练的行为,都将受到军法的严厉惩处。可到头来,愿意自动放弃的官兵却几乎没有。 人的精神是可以创造出许多奇迹,可那只能说是一种偶然,而决不是必然。否则这世间就不会存在奇迹这个词了。 当脆弱的躯体,承载不了一个个坚如磐石的魂魄时,肉体上的坍塌也就无可避免。 一个、二个……,登陆艇上高烧不退、满口胡话的官兵是愈来愈多。 以致于,从新五一零团全部上艇的第三天起,被中国军人这股不要命的狠劲韧性,给吓得不轻的阿诺德和切尔斯就各自坐着小艇,对一艘艘登陆艇进行了拦截检查,并把一个个‘重病’缠身的官兵给‘逮’下艇来。可惜并不是所有危险都是能加以预防的,死人的恶性事件却还是发生了。到这项训练截止时,包括三连一个患有心脏隐疾的排长在内的七名官兵,成了新五一零团第一批倒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的殉国者。 可话回来,在这种比当时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同类课目,都要残酷苛刻的多的地狱式训练面前,偌大的一个团队只死了七个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要知道,素以王牌中的王牌著称的二百团在这个课目上,可是一股脑的丢了十六个兄弟的。当然,二百团官兵的荣誉感远比新五一零团要强烈、狂热,也是二百团会白白损失这么人的原因之一。没有前提条件的勇敢与无畏,有时还真是把双刃剑啊! 新五一零团没能过这一关上的可不老少,加上那因体力太弱,而在海滩上就被刷下去的百十号人,总人数达到了六百人。这就意味着,仅在头两关上,这个团就有百分之十五的官兵被无情的淘汰了。 精疲力尽的幸存者们,只在岸上的帐篷里草草睡了一觉,就又投身到了新的训练课目当中。 切尔斯宣布的第三个训练课目,让新五一零团的老兵油子们哄堂大笑。 射击?开什么玩笑!从爷们的枪口里射出的子弹,第一回跟小鬼子的猪头亲密接触的那会儿,你们两个小黄毛怕还都是学生娃呢,那轮得着你们来教老子们怎么玩枪! 可他们一重新上艇就统统笑不出来的。真别说,想要在颠簸起伏的登陆艇上,用各种步兵武器对设在海滩上的目标实施有效打击,光靠老兵们那点底子,还真就门都没有。 靠着先前的适应性训练给官兵们打下的坚实基础,只几天下来,渐渐找到点感觉的官兵们在艇上射击时的准确度就大有长进。虽远不能跟他们以往在陆地上纵横时相提并论,但至少也能说得过去了。 可这个课目并没算完,他们很快就发现有船可坐,是多么的幸福一件事啊! 还是全副制式武装的泡在一人多深的海水里。可这次训练的重点就不是如何求生了,而是要打中摆在对面的海滩上的靶子。 美国人给出的达标线乍一看上去,还是很宽松的。一百米的距离,五个目标,只要求打中三个。半自动m1卡宾枪打点射,准确性较低的汤姆森冲锋枪可以扫射,子弹以一梭子为限。 可真要起来就难了,主要是飘浮在海面上的射击者,自身的平衡、稳定实在是不好掌握。 结果,六天下来又有三百来人被迫退出了训练。 随后的两天,大多数人的任务是进一步提高在海水中射击命中率。而另一小部分被两个美国教官认为平衡能力出众、臂力强劲的官兵,则被组织起来专门练习海水中投弹的硬功夫! 至此两栖作战的基本训练,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而比之上岛时,无不消瘦了一、两圈的中国军人们,也终于可以让快被巨大的运动量给生生拖垮了的身体,好好的松驰恢复一下了。 说是休整五天,可每天还得能让各人自由支配的也不过就三、四个小时。在剩下的时间里,不仅营以上军官要到师部去听美军专家讲解两栖登陆战的战斗指挥特点和一应注意事宜,就连下级官兵们也要对已所学到的东西一一‘复习’,只不过强度没有先前那么大而已。 休整的第二天黄昏,刚从师部听回来的许靖仁还没走进营部,就被早候在营部门口就给人截了下来。 “找我有事?”看着一脸暖味的三个连长,原以为是营里有何不妥的许靖仁反而心头大定,看大家伙这脸色没出什么事嘛?! “营座,今晚上有人请喝酒,我们想请营座一块去吃大户去!”资历老些的八连长开口说道。 “好事啊!是那位有喜啊?”许靖仁虽生性不喜应酬,可他眼下毕竟是新官上任,总不能不跟部下搞好关系吧! 一听顶头上司有赏脸的口风,心中大喜的八连长立时把这事来龙去脉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他是说眉飞色舞,可许靖仁一听的三营的老营长,刚随着日本和平军上岛的程家驺请客,却又不想去了。 许靖仁与程家驺素未平生,自是谈不上对其个人有何恶感,实是被那日发生在市场上那一幕给坏了胃口。 许靖仁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该当如何方能既不伤情面,又能推掉这顿酒。 嘎吱一声,一辆急驰而来的美制敞篷中吉普绕过几个帐篷,在离许靖仁等人十来米处猛的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个青年少校,不是春风得意的程家驺,还能有谁?!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四章难忘的延别岛(三) !#10198299 既然人家做主人的礼貌周全得都亲自开车来接了,许靖仁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夜宴设在一座宽大舒适的军帐里,采用的是一人一桌、席地而坐的日式分餐制。每张日式矮桌上都摆放着十几个盛满了香味朴鼻、色泽鲜艳的中式菜肴的玻璃小碗和几小壶各色名酒。 给偏重于热能补充,口感却乏善可陈的美国军用食品折磨了好些日子的三营军官们,一入帐中就被这丰盛得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的席面引得赞不绝口、连声啧啧! 看着忙着大块朵颐、大口喝酒的老部下们脸上那毫不加掩饰的羡慕之情,高坐主位的程家驺除了有少许得意外,心头涌动的主要还是只有被同伴围绕时才会有的轻松自在,。 说实话,自从当上了权利大得几近无边的总顾问后,程家驺在日本和平军中确实是要风得风、要雨要雨。可他真心欢喜的时候,却是屈指可数。这其实不难理解,任程家驺对权力再是渴望,对日本人再仇恨,他也只是个满脑子尽是‘不切实际’幻想的年轻人。这么日复一日的以恐吓、杀戮为手段,跟一群表面上唯唯诺诺,内里却狡诈如狐,狠毒似狼的非我族类周旋下来,他要是不深感苦闷、压抑,那才是怪事呢!而这或许也就与权力亲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文章兄,在想什么呢?”一心想尽主人家的本分的程家驺,把注意力投向了客人中的那个别类。 “对不起!营里最近事多,走神了?”被现在所处的复杂环境给磨练得心机日益深沉的程家驺,那能看不出许靖仁对这种奢靡的场面和他这个‘绔纨子弟’已然心存不满了。 ‘奢靡?奢靡的部分还没开始了!’对许靖仁到时会何以自处很感兴趣的程家驺,边想边轻轻的击了三下掌。 下一刻,灯火通明的大帐,就被五个低眉顺眼的迈着碎步走进来的婀娜多姿的和服美女,感染得有了几分香艳的意味。 一时间,早带上了几分醉意连长们的眼神中无不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暧味与迷离! 接着这些和服女子便靠上前来轻手轻脚的为客人们侍酒。一众连长们起初还有些局促,可当他们发现自身侧的女子不仅个个高挑丰满、‘温柔多情’,且其眼珠居然没一个是黑色时,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燥动的欲望了,这行为举止嘛,也就难免会放得太开了些。 许靖仁虽未如程家驺预想中的那般摔杯砸碗,可也是猛然站起身来用隐隐带有金石之音的语气,以身体不适为由向主人告辞了。 “文章兄,帐里还真有点闷,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程家驺的反应竟是从容起身,笑容可掬的扯着许靖仁就往帐外走去。 几位久不闻女儿香的上尉,正巴不得长官能不在场一会了,便也纷纷给程家驺帮起了腔。 “听他们说文章兄可是一位‘圣人’,匆匆退席自是对小弟的放浪形骸看不顺眼了!”出得帐来程家驺一张嘴就是单刀直入。 “泱泱****,自该恢宏的气度。战场上快意恩仇方为男儿。恃强胡为,欺凌弱小,义所不取!”既然是单独交谈,许靖仁也就放胆直言了。他与程家驺都是少校,且资历又远比对方深厚,原本就不必有太多的顾忌的。 “我生在台湾从小没念过子曰诗云,你老兄好象也是华侨世家。怎么就信这些哄小孩子的玩意?!”程家驺乐了:“中国在汉唐时有过万国来朝的辉煌,可那都是千年旧事了。一个连首都尚保不住的国家,再去奢谈什么仁义,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 “你们这样做不是在跟日本人看齐嘛!”虽说自小所受的就是标榜‘不为名相为良医’的传统教育,可许靖仁毕竟是在战场上打过了几年滚的人,对仁爱之说早已谈漠了许多,只是这观念上一下子还转不过来而已。 “纵观几千年历史,世界上但凡能成其为强国者,莫不是靠着战争、屠杀、‘强行通婚’,踩着别的民族、国家的民众的累累白骨爬上来的,连我们的盟友的美国人也不例外,要不今天的美洲大陆的主人,应该还是印第安人吧!从弱肉强食的角度来衡量,地域狭小、人口稠密、工业水平又远比欧美落后的日本,想要发展、强大,军事扩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日本人的愚蠢只是在于他们先选错了扩张的方向,接着又一错再错的发动了太平洋战争。这么说吧,要是日本当年不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妄想一口口鲸吞我浩浩中华,而是凭借其世界海军强国的实力去占领人口稀少、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澳洲,日本就不是今天的日本了!……”许靖仁还没来得极答话,意犹未竟的程家驺就又义证言辞的侃上了:“可不管怎么说,日本战败,中国战胜,已成立历史发展的必然。那么做为胜利者的我们凭什么不能享有‘强行通婚’、‘主动融和’的权力!而且以日本人所固有的那种对弱者凶残暴虐,对强者俯首贴耳的民族特性,也是会很乐于接受强者的恩赐的。”程家驺说着说着就神采飞扬起来:“或许日本日后会有重新崛起的那一天,可这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有这个时间足够我们以强者之势制造出一大批有中国血统的新日本人了。文章兄你想想,这样一件利于国家民族的大事,我们这些身为民族精英的青年军官不身体力行,贡献出自己的精血体力,还有谁为我中华去当这个急先锋呢!” 许靖仁被让程家驺从程家骥那里听来的这套‘歪理’给生生震住了。好半天后,恍然猛醒的他才连声反问道:“要是到时这些新日本人在思想上不亲近中国又当如何?即便他(她)们亲中,可一帮混血儿能顶得住观念保守的日本主流社会的打压嘛?” 程家驺胸有成竹的回应道:“就是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日本人,咱们不也没多少损失不是。至于日本主流社会嘛?”说到这,程家驺先卖了卖关子,方才神秘诡异的说道:“日本人是讲究等级的,只要我们这个集团军,能以占领军的身份在日本列岛呆在那么五、七、十年,总能把当地的名门闺秀们给‘问候’得个七七八八吧!传承几百、上千年的名门的血统都不纯正了,日本的主流社会又凭什么嚷嚷!” 听到这里已明了这八成也是钧座的意思的许靖仁进退唯谷了。 他虽还是不能完全认同程家驺的观点,可却做不出抹着良心否认程家驺想要付诸实施的这个疯狂计划对国家民族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天晚上,许靖仁是一个人先回的军营,而且对几个玩疯了的部下的整夜未归也是不置一词。 休整一结束,新五一零团的官兵们又迎来了新的训练课目。 在营、连为单位搞了若干次抢滩演习后,全团便被集中在一起在美国军舰和飞机的配合下进行了第一次实弹演练。 这种实弹合成演练的难度可是不小,尽管美军教官们把安全距离留得很足,尽管兄弟们或多或少都有实战经验,自我保护意识远不是那不是新兵蛋子可以比拟的,可损失却仍然无法避免。仅仅三个小时,单是许靖仁的三营就被横飞的弹片伤了六个弟兄。可比被座镇新五一零团的汉东升安排在第一梯队的二营来,许靖仁已是狂念我佛保佑了。从一艘新奥尔良级重巡洋舰上飞来的一发二零三毫米的炮弹,不知怎么就在二营冲锋队列的左近爆炸了。好家伙,光是给擦个边就把一个加强班炸得非死即伤,这要是正中靶心,那还不得报销个把连排。 可第二次全团实弹两栖作战演练的却还是如期举行了。面对美军教官们的强烈反对,汉东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先生们,要不就让你们的上司给我更多的训练时间,要不就请你们闭嘴。反正,把该在训练场上流的血,带到战场上去五倍、十倍地流,这种掩耳盗铃的蠢事,我汉某人坚决不干的!” 说完这句话,这位副师长兼步兵指挥官便大步流星的向停在海边的一艘交通艇走去,在这次实弹演练中他将在与把集体血书的方式都用上了,方才保住了首发位置的一营一道踏上海滩! 当新一七零师的全师两栖实弹演练的即将举行时,程家骥所乘坐飞机却向澳大利亚的莫尔斯比港飞去,去晋见那位世人誉为二十世纪上半叶最卓越的军人之一的西南太平洋战区盟军最高司令去了 ###第六十四章难忘的延别岛(四) !#10198700 在澳大利亚联邦的西大门莫尔斯比港的市中心,耸立着一幢颇具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自打去年一月间美澳军队合力在巴布亚战役中重创了来犯之敌,从而挫败日军染指澳洲的企图后,对生活品质和工作环境要求颇高的西南太平洋战区盟军最高司令道格将军,便把他的司令部从郊区的平房里迁到了此处。 三月十五日下午三时许,风尘仆仆的程家骥在道格将军的副官罗慕洛上校和一位充任翻译的美军少校的引领陪同下,向位于顶位于大厦顶层十楼的那间装潢陈设得极富菲律宾风情的将军办公室走去。 一走到敞开大门的办公室的门前,程家骥便被从门里投射过来那两道利刃般锋利的目光刺得心头好不凛然。好在,跟他以往在国内所接触的那些权术比战术精通的大人物们相比,这种审视虽严厉冷峻的多,却少了些许和诡诈机变与反复无常。当然,只少一些而已,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一切都在提示着一进这幛大楼就顿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的程家骥,他所将面对是一位军人气质纯正,可又并不缺乏政治头脑的优秀卓越的职业军人。 紧接着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戴着被炮火硝烟熏得发黄的旧式战斗帽,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手中拿着玉米棒茎的烟斗的清瘦老者就映入了程家骥的眼帘。不消说,这个人自是那位几个月后就将被美国政府授予五星上将军衔的道格上将呢。 “程将军,我首先以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的老兵的身分,对你和你的部队对日作战中所取得的辉煌战绩表示衷心的祝贺。”尽管道格将军的话里含有不少的应酬成分。可谁也不能否认,在白种人至上的种族主义思想很有市场的美国军队,一手组建了菲律宾军队的道格,是对中国军队偏见最少的美国将领之一。而道格对中国军队的重视的出发点,却是建筑他一向信奉推崇的‘以亚制亚’的战略思维上的! 深知这位领袖欲很强的将军,是个最爱听恭维话的人的程家骥当下洒然一笑,反手就还了道格将军一大顿露骨而不肉麻的精致吹捧。须知,咱们中国人经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下来,在别的方面或许没什么太大发展,可这溜须拍马一道上的‘文化积淀’之深,那可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民族都是望尘莫及的。 果不其然,虽受负责翻译的美军少校的水平和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影响,对一心想把道格的毛先理顺再说的程家骥的这番‘拳拳心意’,道格能明了的不过十之三、四,可还是让其心怀大畅,连带着原来铁板一快的面部表情,也变得的生动而和蔼了。 可醉心虚荣,毕竟只是道格将军复杂人格的一小部分。 “程将军多谢您对我的赞美!可是有些事情却让我很困惑,不知您能告诉我答案嘛?”坐着也坐得跟立正似的道格这话一出口,程家骥便知今天的戏肉来了。 果然,接下来刚才还妙语如珠的道格的语气措辞,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尖刻了起来:“程将军,从去年初开始,就有一个叫澳洲同心会的华人组织,频频的跟在我身边供职的军官们‘交朋友’。去年秋天,同心会的召集人张先生通过我最信任部下罗慕洛上校,把两条纯种名犬转送了给我的小儿子。从三个月前起,我的夫人也能在亲爱的张先生介绍的商店里,用不超过市价三成的价钱‘买’到贵重的首饰、衣物了。最近连我本人都收到了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而那家属同心会名下的首饰商店给的理由。居然是我的太太为我所买的一个男式戒指,在商家的促销活动中了大奖,这五万美万是做为奖金直接付给我这个使用者的。” 程家骥自然明白道格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这同心会实质上就以司徒公为党魁的那个华侨政党在澳洲的分部的对外名称。而同心会会去与道格的家人、部下拉关系,自是受了程家骥这个‘幕后黑手’的指使了。而这也是在程家骥当时在南安探家时,要求司徒公的密使给予配合的若干个事宜之一。那时程家骥目的不过是为了在日后的日本总督的左右,先埋下几条暗线,以便于将来更顺利在战后百业凋零的日本,买上它十几、二十块黄金地皮屯集一下、开几座劳动密集形的工厂大力压榨压榨日本人民的剩余价值。当然,要是能在日本东京最繁华的地段上,坚起一座高耸入云的四十八集团军全体阵亡将士记念碑,那程家骥就更称心如意了。而程家骥真正开始加大投资力度,则在他获知了四十八集团军会赴海外配合美军作战之后的事情了。 道格一边用手式阻止了试图插话的程家骥,一边继续说道“程将军,我曾猜测张先生这样做,是希望美军能在战争期间切实保障华侨富商们在澳洲的利益。可让我百理不其解是,同心会的这种自始自终都仅仅围绕我这个单纯的驻军司令的慷慨大方,似乎又达不到这么大的目的。直到我既听说您极力主张把您的部队归属于我的西南太平洋战区时,又在‘无意中’从一个当地绅士那里知道了同心会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民间团体后,才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奇异的联想。” 既然人家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程家骥也就直言不讳了:“将军,您说的这些只是我们中国人向朋友表达善意的常用姿态。至于我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和部队对荷属爪哇(印尼)和泰国没有兴趣,我们真正想去的地方是日本,而且最好是能在战后成为驻日占领军的一部分!” 这轮到道格吃惊了。年轻时曾随父亲到过上海,对中国官员在与人交往时礼品为先的风俗,有所了解道格也能理解程家骥所说的‘善意’。更何况,在菲律宾时道格就没少送当地官员的孝敬。若非程家骥的身份比较敏感,怕吃了烫嘴,收也就收了,他根本就不会如此的大惊小怪。 而四十八集团军想攻上日本列岛的原因,这一点道格也能想得通。中国人近年以来欠下了自已无数笔血债的日本人的刻骨仇恨,可是举世皆知的。 唯一让这位已然发明了跳岛战术的美军上将惊讶的是,只是程家骥的回答竟然会涉及连美国政府,都尚没有提上议事日程来的战后对日占领问题。 “程将军,这也是贵国政府的意思嘛?”道格在问这句时心里可是打着鼓呢。虽说从美国政府近年来在亚洲所做的诸多举措上看,华盛顿想要扶持一个有着与美国一样的********的中国,来做为合纵国在亚洲大陆的利益代言人的意图已是愈来愈明显。可是曾强大一时的日本即将有一个相当漫长的蛰伏期的情况下,一个拥有扩张意识浓厚中国,却是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的。说到底,中国才是东亚仍至整个亚太地区的传统老大。所以道格眼中,即便是中国会在战后的日本驻军,也只能是美国三催四请去的,而不能是中国主动要求的。 “道格将军,这当然是我个人的意愿。难道您认为以我国政府重内轻外的一贯政策,还能会对派兵驻扎在别国的土地上感兴趣嘛!”程家骥一脸坦诚的答道 久在亚洲供职,对中国当前政局、过去十几年的历史有远比白宫的官员们的清晰得多的认知的道格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点了点,这个举动无疑代表着,他已认可了程家骥的说辞。 “道格将军请放心,我和我的部下们都是很懂分寸的人。我想无论是您还是美国政府,到时都是不会拒绝一支战力坚强、态度坚决的辅助部队在列岛上减轻美国的压力的!”为了能趁热打铁,对对方心中的顾虑也已猜出了几分的程家骥,又给道格吃了一颗定心丸。 又通盘思索了良久后,情知做为美军高级将军中首屈一指的亚洲专家的自己,的确是很可能担负监管日本的使命的道格上将,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程将军,我只能这样回答您,要是我真被白宫任命战败后的日本的管理者了,而你的集团军又能在将要到来的一系列战役中表现出相应的战斗力,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部队加入未来的驻日盟军的序列里来的” 心知这已是道格在此时此刻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的程家骥信心百倍的答道:“将军。您马上就会发现中国士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 “那么我的中国朋友,现在就让我们看看我们共进的第一份‘午餐’吧!”在道格上将的示意下,罗慕洛上校手脚的麻利的掀开了,盖在屋子里足有三分之二个乒乓球台大的沙盘上的罩布。 在后世时曾一边骂不绝口,一边津津有味的通霄达旦的玩着日本公司制做的关于太平洋作战的电脑游戏的程家骥,只往沙盘里看了一眼,就在心里破口骂道‘还真是马里亚纳群岛?!丢他妈,这份“午餐”会噎吃人的!’ 心情坏透了!唉!请大家施舍几张月票来安慰一下小黄受伤的心灵吧! 第六十五章 挑战“绝对国防圈” 位于琉球、台湾和菲律宾以东,硫黄列岛以南,加罗林群岛以北的马里亚纳群岛,正好卡在中太平洋航道的咽喉部位,是亚洲与美洲的海上交通线要冲所在,更是美军将来进攻日本本土和远东的必经之路。这同时意味着,盟国军队一旦占领了马里亚纳群岛,不仅日本本土与东南亚的海上生命线将被彻底切断,就是台湾和菲律宾也将直接暴露在盟国军队的铁拳下,连日本本土也将纳入b—29轰炸机的轰炸半径。 正因为马里亚纳群岛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东京大本营才会把这座南北走向,绵延四百二十五海里,由大小近百个岛屿组成的火山群岛,视为“太平洋上的防波堤”、“日本绝对国防圈的心脏”,才会舍得拿出日本联合舰队和海军航空兵的看家本钱,来死保马里亚纳群岛。抛开以鱼雷艇、猎潜艇、扫雷艇和巡逻艇等轻型舰艇为主体,并配备了五百架岸基飞机的现驻防马里亚纳群岛的日本中太平洋舰队不提。光是充任此次战役主战舰队的小泽治三郎海军中将所指挥的以菲律宾为基本地的日军联合舰队第一机动舰队,就有九艘舰空母舰,五艘战列舰,十四艘巡洋舰,三十一艘驱逐舰,四百多架舰载飞机。更不用说,东京大本营还把其苦经经营了整整一年的下辖有一千多架新式战机的海军第五岸基航空队,也调到了中太平洋地区来配合作战。 总之,日本海军为能在内部编号为“阿号作战”的马里亚纳群岛防御战中取胜,所排出的阵容之强大,实为中途岛大战后之仅见。 只可惜,日本人虽已是法宝尽出,可是与仅各类航母就有二十九艘之巨的美国海军参战部队一比,还是太过于单薄了一些。说未打响,战役的结果就已一目了然,或许是太过份了些,可但凡还稍有理智的日本海军军官们都在私下里承认着这样一个事实,日本想要在此战中完成争胜保平的既定目标,如果没有买一张彩票就能中头奖的超强运气,怕是办不到的! 而程家骥所虑者却不是将要到来的那场在历史上,以在战斗损失了三艘航母、百分之九十二的舰载机的日本海军第一舰队的大败而逃,而告终的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航母间海战,而是他少年时所读过的《道格传》,对这个战役的陆上作战部分的描述。虽拥有强大的火力依托,可投入地面作战的十二万美军,为了能报销马里亚纳群岛上的属日军第三十一军建制的六万多日军,连集中绝对优势兵力、逐个歼灭的保守战术都用上了,可自身还是付出伤亡两万二千人的惨重代价。且美国的战史评论家也一致认为,要不是美军的前线高级指挥官们在首战塞班岛即遭日军重创后,大幅度的放缓了逐岛攻击的步伐,并大大加强了海、空火力的对岛上守军的打击力度,其损失还当远止于此。 更让程家骥心下忐忑的是,这些在马里亚纳群岛上打得艰苦卓绝的美军,竟大半还是两栖作战经验丰富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要是把才上着速成班的四十八集团军,拉到同样的环境下,会打成什么样,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可有一点程家骥却是能肯定的,那就是任道格上将的行事风格再是特立独行,用兵再喜欢行险弄奇,也是不敢让一支他并不完全了解的中国军队,在这种关键性战投中挑大梁的。 “按‘破堤计划’草案,在控制了制空权、制海权后,对马里亚纳群岛实施地面占领的登陆部队,将分成两个突击编队和一个预备集群。具体作战部署如下,由第二、第四海战陆战师组成的北部突击编队首先在塞班岛登陆,攻克该岛后,再行攻击提尼安岛,最后再同时派出多股部队肃清驻扎位于以上两岛周围的若干岛屿礁盘上的零星日军;下辖第三海军陆战师、暂编第一海军陆战旅的南部突击编队,负责攻击关岛(曾被西班牙战据,从一八九八年起归属美国,太平洋战争初期为日军攻占。)及其附近区域。预备集群包括陆军第二十七师、第七十七师。”果不其然,莫慕洛上校一介绍完基本情况,道格将军就对程家骥说道:“我个人建议您的部队可以派出两个团的特遣支队参加这次登陆战?至于是加入三个战斗编队中的那一个可以由您自行决定!” 心知这是道格上将给四十八集团军的第一个考验的程家骥,略一思索便答道:“将军,我选择北路突击编队!另外,我部派出的特遣支队的规模能不能再大点?” 老实说,对程家骥会选择最为任务最为艰巨的北路,道格上将并未感到太多的诧异,毕竟一个能在战场上享有不败声名的青年将领,要是连这点知难而进的心气都没有,那他可就要对程家骥以往的那些辉煌的战绩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了。可程家骥对特遣支队的规模会嫌小,就让自认为已为很讲“礼”的程家骥考虑得很周全的道格上将,大有始料未及之感了,这位时年已六十四岁的老将军随即饶有兴味的问道:“程将军!那么你准备派出多少部队?” “以一个步兵师为主体,再从我部其它各师中分别抽出两个步兵营,再加上炮兵、装甲兵和各种辅助部队大约两万五千上下吧。”程家骥这次的回答带给道格的震憾之大,远不是先前那点小小的惊诧能够比拟的。这位胆大包天的中国将军,竟然把连美国人都不敢有半点小视的马里亚纳群岛,当成了他检验练兵成果的场所! “程将军!做为一个军人我对你的胆略表示由衷的敬佩,可是做为盟军西南太平洋战区最高司令,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对你的决定确定嘛?”沉默了好一阵子后,生恐四十八集团军在此战中表现得太为糟糕,从而让他‘以亚制亚’的预想更难实现的道格方长轻皱着眉头问道。 “确定!”程家骥想都没想就冲口答道。其实程家骥会做出这个决定,并这样的坚持,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又何尝不知,对初尝两栖登陆战的第四十八集团军来说,投入愈多的兵力,因不熟悉两栖作战方式而付出的代价就会愈大。可要想能在战术方向上独当一方,甚至能在美国宏大的战略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尽快的在战斗中成熟起来,为了这个目的那怕多流一些鲜血,程家骥和他四十八集团军也另无选择。否则,四十八集团军就只会沦为老是跟在美军屁股后头摇旗呐喊的附庸、治安军,那他们牺牲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好!”从道格将军突然变得爽快无比的态度上看,对程家骥这样做的原因,他或许已是了然于胸了吧! 受盟军对马里亚纳群岛发起攻击的时间,就定当年六月间的影响,程家骥只在莫尔斯比呆了两天,就带着几大箱关于马里亚纳群岛的军事、地理、天文情报,匆匆的赶回了缅甸延别岛。而那时,一七零师的第一次全师两栖合成演习才刚拉开帏幕了。 对大人物们之间的折冲往还,平日在部队里也称得上威风凛凛的中下级军官们,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与闻其详,尽管这种高层次的商谈往往会在他们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形下,扭转他们的人生轨迹。 第三次全师两栖演练一结束,风风火火的找来的汉东升,就对许靖仁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师里已经把你们营报上去了!” “为什么是我们营?”虽然,近日来也多少听到些集团军要从各师选派一些得力部队,去某个群岛配合美军作战的风声,可自度以战力平平的三营无力染指首发阵容的许靖仁,对这个馅饼会掉到自个头上,还真没什么思想准备。 “钧座的意思,除了新一百师是全师参加外,从剩下的四个师里各挑出两个中等水平的营队!”内心对程家骥这种不精锐尽出拼也拼他个开门红,以振军威国威,反而大谈要检验部队的平均值的反常做法,并不尽认可的汉东升闷声闷气的解释道。 “副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许是个人的性情使然,心里虽也有着与汉东升一样的困惑,可许靖仁很快就把他的情绪调整好了。 “明天早上就走,先坐飞机去惮邦的东枝进行为期三周的丛林战训练,再到战役集结地域待命”汉东升临了又补了一句:“对了今天晚上会十几个人去向你报道的,到时别大惊小怪!” 许靖仁还未来得及问个究竟,性如烈火的汉东升便一溜烟的转身去了。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二) !#10199624 四月十五日黎明,惮邦西部重镇东枝东郊的某处军营。 东枝距缅甸第二城市曼德勒不过几十公里,当初第四十八集团军作训处的“书生”们,也是看中了此城郊区的那一处处茂密却并不广大的丛林及这里便利的交通条件,才把丛林集训地定在了东枝的。 于是乎,从一月初起,一个个训练营地便在东枝城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陆续拔地而起了。阔气惯了美军工兵们,甚至还把每个营地跟与之其相近的丛林,用一条条以双层铁丝网圈出的训练通道连接了出来。而同时期抢建的那两个野战机场的坚固耐用,就更不消多说了。 两星期以来,新五一零团三营就驻扎在这个营地里。 此际,刚刚告别了梦乡的官兵们正列着整齐的队列,准备迎接新的一天了。扫视着面前这一个个,近日又黑瘦了不少的部下们,许靖仁的眼睛里满是骄傲与自豪。 许靖仁心里明镜似的,抛开三营再没有人在训练中死亡这一点,这些天所进行的简化版的丛林作战训练的强度,其实比起延别岛上来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到目前为止三营在丛林作战训练中被淘汰的人数,连到达东枝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当然,这与先前的两栖作战训练大大的锤炼了三营官兵的意志与体魄,是密不可分的。 尽管三营在丛林作战状态下,还远不能发挥出全部战力。可至少,现在官兵们已很少犯用自动火器打连发(不仅命中率低,还会暴露目标。)甩手榴弹(极易会密林中的枝枝杈杈,危及自身。)这些丛林战的大忌讳了。同时,三营兄弟们也初步掌握了该如何在丛林行军、防蛇、防蚂蟥、射击和丛林作战状态下的几种常用战斗队形等等丛林战必备技能了。 可以这样说,若不包括让许靖仁时常忧心不已,却又无力解决的部队缺乏(如果不说没有的话。)丛林野外生存能力这个老大难的话。能让他心中不痛快的,似乎就只有参杂在三营的队列里的那十几个身材分外矮小粗壮的‘教官’了。 这些原属于曾在海南岛的热带丛林受过长达半年的,完整系统的丛林战训练的日军缅甸方面军,被俘后又‘自愿’成为了日本和平军的一员的日本‘教官’,是在三营离开延别岛的头一天晚上才奉命来三营‘帮忙’的。虽然,素来处事谨慎的许靖仁已从多方面证实了,这些日本‘教官’在教授三营的兄弟们时,非但没半点有意误导之处,且还比美军派来那几个正牌教官,要认真负责得不知凡几。可他跟三营的其它人一样,对于上峰让这些个手里多少沾了中国人的鲜血的日本和平军,来教常年累月的与日军浴血苦战的他们,怎么样杀日本鬼子,内心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与中国官兵的心结难解呈强烈对比的是,只要不在‘上课’时间,日本‘教官’们却是逢人就点头哈腰,处处都透着巴结。日本‘教官’那廉价的笑脸,虽打动不了深知反复无常与性喜乱伦一样,都是属于日本民族的特性的中国军人们,可却也不是一点收效也没有的。说不清是因同是这里的少数民族呢,还是天生就臭味相投呢,总之在一来二去间,兵营里的日本人与美国人倒成了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正当许靖仁想要宣布开训时,一辆加装了重机枪的美式轻型军用吉普,就颤抖着停在了许靖仁身后不足十米处。 根本不需要回头,许靖仁便知道来的是谁。能在营地里一路畅通无阻的车辆本就不多,而会在极速行驶中猛然刹车的,更是只有那个好歹也算是文化人,可作风却比大字不识的老大粗都粗鲁几分的汉东升了。而这次新一七零师派出的这两个营,也正是由汉东升带的队。 “文章!集总十分钟前通知,整个特遣支队要立即赶往马绍尔群岛。我们师的部队离东门机场最近,被安排在第一批次上机。”汉东升一只脚都还在吉普车上了,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副座,训练可是还是差整整一周了!再说我们跟参战的美军连一次联合演习也没搞过,相互配合也成问题!”虽说从军这多年下来,对上峰的朝令夕改许靖仁早已习以为常,可责任感却仍驱使着他对集总的轻率提出了置疑。 专门赶来督促三营的汉东升把许靖仁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据集总参谋处的秦处长透露,基地在菲律宾的日军第一机动舰队有部分舰只已于昨晚午夜时分出港,随即就在菲律宾海上消失了!” 对海上作战那一套的知之甚少,丝毫没影响到许靖仁对局势的严重性做出正确的判断。要知道,在现下这种双方都极力盘弓卧马的况景下,任何一方的细微的军事调动,都是可能会成为大战的导火索的。更何况,这‘失踪’的还是一支舰队呢! 许靖仁更知道,这也就意味着一场仓促上阵的两栖登陆战,很可能会在马里亚纳群岛的海滩上提前上演了。当然,鉴于盟国地面军队在各方面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大败亏输倒是不大可能,可伤亡的加倍的惨重,却是不方而喻的。 陆地总面积仅为一百九十平方公里马绍尔群岛,是散布于东经一百六十二度至一百七十三度,北纬五度至十二度之间的,一百二十七万多平方公里海域内的三十二个大大小小的环礁的统称。 这座于今年二月下旬方被美国军队完全攻克的环礁群,也是东京所谓的绝对国防圈的外围阵地。从马绍尔群岛往西依次可到达加罗林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而盟军这种绕过驻几万日军的加罗林群岛,直接攻击马里亚纳群岛的战法,则正是二战史上赫赫有名的跳岛战术。当然,这种带有强烈的有恃无恐的意味的战术,对海、空力量的要求也是绝对性的。 而心怀惴惴,如临大敌的许靖仁,一踏上马绍尔群岛的主岛夸贾林环礁,就立马遇上了一件让他啼笑皆非的趣事。 “布莱德上校,我可是来领给养的,您能告诉这些物品是什么嘛。”给汉东升抓差抓来的许靖仁指着脚下那十来个打着a级(与压缩饼干、牛奶同列,高于香烟、巧克力等非生活必须品。)军用品标签的纸盒、纸箱困惑的问道。 “许少校,这些小纸盒里装着配有中英文对照的使用说明书的避孕套。顺便再告诉您一声在这个岛的北部有几家妓院,哪里的姑娘还是不错的,可带病毒的也很多。所以在你的士兵想去‘找乐子’之前,你就让人把避孕套发给他们。”从一个充任翻译中国上尉那里弄明白了许靖仁的意思后,布莱德上校详细的解释道。紧接着,他还从一个纸箱里取出了一副橡胶制品,亲自用手电大小的便携式充气筒操作了起来,少时,一具丰满得夸张的女体就出现了:“要是训练太紧张或是士兵们手头没钱,那这种最新式的充气娃娃,也会给他们带来性满足。不过军官们一定要严格控制士兵使用充气娃娃的次数,不能让他们都变成软脚蟹!还有要催促士兵们对这玩意勤加清洗,以杜绝病菌传染。尊敬的先生们你们都明白了嘛!”看这意思要是中国人没理解,这位美军驻夸贾林环礁军需部门的最高指挥,是不会介意再费上一番唇舌的。 布莱德上校的话还没说完,许靖仁和他的同僚们就集体进入了石化状态。说来新二十军内部也不缺爱眠花宿柳的,且看在大家伙都是踏在生死线上的厮杀汉的份上,只要是你情我愿,又不耽误军务,军法处对这种事也历来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美军对士兵欲望的极端重视和这种体贴入微得近乎鼓励的开放态度,却让中国军人一时间哪里接受得了。再说,现下还是大战将起之际了。 为了不再浪费时间,头脑较灵活的许靖仁只好一边唯唯诺诺,一边示意同来的几个士兵把纸箱、纸盒优先搬上了美式十轮大卡。反正,就东西也不多拉回去堆在仓库里也不占地方。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几天这些时髦的美国性用品,就会在重庆的黑市上‘叱诧风云’了。 当时,许靖仁还有一个想不通,为何在缅甸集训时没发现美军还有这个优越性,直到回营问了一个美国教官他才恍然,原来这些美军教官大都是从盟国中国战区抽调来的,对中国人在性方面的羞涩、腼腆还是略知一二的! 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从菲律宾出港的日军舰只的规模、方位,也渐渐浮出了水面。这只是一支驶向荷属爪哇的远输舰队,且从其护舰舰只的等级、数量上看,所运送多半也就是一般的军用物资而已。 可世事却是这样的奇妙,盟国这边上至道格上将,下至普通一兵的近十几、二十万官兵方才大松了一口,日本人那边原对这次例行公事的海上运输行动毫不关心的东京大本营,却从盟国方面的恐慌中,找回了自中途岛大败后,就失去了的主动进攻的勇气! 与以往日本人所实施的许多军事行动一样,这又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赌博! 昨天缺的一章,现在奉上,晚上还有一章,大战开锣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三) !#10200083 五月十日凌晨四时,马里亚纳群岛的第二大兼中心岛屿塞班岛以东二十海里处。 此际这周围几公里方圆的海面,已被隐约可见的影影幢幢,覆盖得如少有缝隙。如非这些体积相差悬殊的黑影,时不时还会随着海浪起伏摇摆上几下,几让人以为这里又新崛起一片礁石群了。 这当然不是礁盘,而是一支由上百艘各类舰只组成的,实施了严格的灯光管制的舰队。 除了外围的一些巡逻舰只外,这支船团由外及内可大分为这么几层,第一层是若干艘驱逐舰、轻巡洋舰;次一层才是登陆运输舰及一些大型登陆艇(中、小型登陆艇都躲登陆舰的怀抱里了。);而位于整个船团核心位置的则是一艘重巡洋舰和几只后勤辅助船只。 停在舰队中心稍左的位置上的德克号登陆运输舰,是一艘排水量八千七百吨的船坞式登陆运输舰.这会儿,两个年纪相仿佛的中国军官,正冒着中太平洋温暖强劲的海风,默默的屹立在前甲板上。 “文章啊!要是鬼子的舰队不败得这么快就好了!”一直凝视着眼前的苍茫夜色的汉东升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与自己的老长官深有同感的许靖仁也怅然接口道:“鬼子发了神经不要紧,可算是把这两万多兄弟们给坑着了,若非跟美军步兵的配合得太生疏,怕打起来出大漏子,钧座是说什么也不会向道格上将请求自成一路的啊!” 事实上,莫说是深受其害的中国官兵们了,就连平素最是好大喜功的道格上将,每当想起刚刚成为历史的那场战果不可谓不辉煌的马里亚纳大海战时,心里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至于为何会如此,那一切还得从上月下旬说起了。 四月二十七日,两支日军运输舰队先后从硫黄列岛起锚,并在沿途岛屿的日军陆基飞机的分段护送下,从不同的方向朝马里亚纳群岛急速靠拢。 早非太平洋战争前的吴下阿蒙的美国海军将领们在第一时间,就明了了,日本人这看似莽撞一着棋,是何等狠辣刁钻。 每个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当此大战迫在眉睫之际,马里亚纳群岛的守军如能得到后方的有力增援,将会对盟军下一步军事行动,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这也就意味着,不实施海上拦截是万万不成的。可从当前的形势上看,单凭美军的水面舰只,即便有从马绍尔群岛起飞的机群为后盾,可想同时在茫茫大海上截住并全部歼灭两支既拥有相当的护舰力量,又有大批陆基飞机为之提供空中掩护的远输舰队,却还是力有不逮的。 可要是出动舰母编队,斯普鲁恩斯等人又怕会中了日军诱使自家分兵于海上,从而谋求至少击破一路的圈套。尽管,就算日本人奸计得售,实力雄晨的美军舰队也未必会败,可谁又会甘心把一场原本稳操胜券的大海战,变得胜负难料了。 围绕着是只派出偏师仅以一支日军远输舰队为攻击目标,还是硬着头皮力争以一半的军力,击败极可能会出现的小泽舰队,以斯普鲁恩斯上将(第五舰队)为首的稳健派和支持米切尔中将(第五十八特混舰队)的迎战派争得是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美军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亲自定了将计就计、奋然迎击的作战方略。 或许是天意吧!小泽中将在这场日方精心策划的豪赌中,却从始自终都少了那么一点运气。抛开在马里亚纳群岛以北海域张网以待的小泽,等来的是美军两个舰队中战力较强的第五十八特混舰队不谈。单是马里亚纳群岛上航空兵指挥官出于面子上的考虑,向东京和小泽中将隐瞒了他的部队,在之前的空战中早已损失过半的恶耗这一条,就够让这位曾当过山本五十六大将的副官的日本海军中将喝一壶的了。要知道,没了陆基航空兵强有力的配合,在力量对比上还是显得偏弱的日军第一舰队,取胜的机率绝不会超过三成。 结果这场于二十九日上午九时爆发的交战双方舰只互不照面的航母间海战,只持续了五个小时,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就独自摘取了胜利者的桂冠。 由于第五十八特混舰队无需象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那样,处处把登陆船队的安全摆在第一位。米切尔所部在击溃小泽舰队后,又对其展开了竭斯底里的千里大追杀,以致于日军小泽舰队败得其惨无比,光是舰空母舰就损失了七艘(历史上为四艘。)。 此战虽让美军掌握了马里亚纳群岛制海权、制空权,可迫使盟军不得不大大加快了占领这一地区的步伐。无论如何,盟国方面总不能干看着岛上几万抱定了困兽犹斗之心的守军,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事吧!也总不能坐等着输红了眼的东京,又凑出些海、空力量来苦苦纠缠吧! 于是,在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美军主力舰队抵近岛屿精确射击和空军狂轰滥炸后,已赶至马绍尔督战的道格上将终于挥动大军向钢铁‘清洗’了一道的马里亚纳群岛扑来,而时间就定在很快就会到的某一刻钟。 就在汉东升、许靖仁愁得长呈短叹时,被安顿在舰队旗舰旧金山号重巡洋舰上最豪华的舱房内的程家骥,也是急得两眼血红,满屋子乱窜了。虽同是心事重重,可压上双肩上的万斤重担,却让程家骥的内心比部下们要焦灼忐忑的得多。 程家骥心知两栖作战经验十分老到道格上将,之所以甘犯兵家大忌临战变阵,把原先制订只在西南一处实施登陆,大军上岛后一线平推的战法,改为三面攻击,各自向心挺进,正是想要用近十万大军强行压跨驻守这个长二十一公里,最宽处也过八公里的小岛上的,包括日军第三十一军司令部在内的四万多日军,以补弥盟军各地面部队的战前准备,普遍进行得很不充分的缺憾。 而特遣支队所担当作战任务,则是从岛西登上海滩向东推进。托塞班岛上多山峰、丘陵、沟壑、岩洞的‘福’,岛西海滩虽不想诺曼底的澳马哈海滩那样到处是悬崖峭壁,可却分布着许多由互不相连的两、三米高的石灰岩层构成的天然防御阵地,总之棘手得很。同时这让特遣支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么老老实实的打一场牵制性进攻,最后彻底沦为美军陪衬;要么就不惜一切代价硬是用官兵的尸体堆出一条通向塞班岛腹地血路来。说心里话,信奉高级指挥官职责就是在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己方伤亡的程家骥,是万般不愿走这第二着棋的,可他更不能接受第一个结局。正当冥思苦想了良久的程家骥,想要放弃心里的那一丝执念时,横下心来死打硬拼时,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闪过了他的脑海。 “三宝!是请钱参座过来。”程家骥先略略整理一下思绪,方才忘形的呼喊道。 一个小时后,一个让新一七零师全体参战人员又惊又喜的消息,跟换乘登陆艇的命令一起被传达到了德克号上,他们将与新一五二师的两个营一道率先登上塞班岛。 军命如山,被军人对荣誉的执着所深深激励着的几千将士,尚来不及细想,就以一种或许称这机械更加贴切的训练有速,迅速迈进了一艘艘登陆艇。 二十里海里距离本就不算太远,何况登陆艇又都是以最高时速行驶着,约摸一个半小时后,官兵们就看到远处的岛屿轮廓了,当然官兵们更看到了五、六艘后发而至的驱逐舰、轻巡洋舰,正从离海岸处一海里处拼命的往岛上倾泻着炮弹了。而这时天已破晓了。 “通知各船,最后一次检察战备!”虽然已敏锐的觉察出了,被授命抢滩的两支部队的作战特长恰好是一能较能攻(新一七零),一惯会守(新一五二),还都是四十八集团军的次等主力部队.可许靖仁却无法再深入的想下去了,毕竟这会可是凶险异常的两栖登陆战,胜还便罢了,稍一失利可就是全军覆灭之危,他又岂敢不战战兢兢。 拿着新配发的步话机的通讯班长,连忙向分散在各艇上的通讯兵们传达了许靖仁了命令。 登陆艇编队灵活的绕过排成一排的战舰向海滩冲刺而去。 离海滩百多米时,一路顺风的三营遇到了第一个麻烦。一只中型登陆艇突然间狠狠的撞上了什么,马上引起了艇身的奇剧震荡,不但左弦的钢制护板被撞出一个大凹洞,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官兵被从已打开的登陆口里抛到海里。 好在,兄弟们在延别岛上所受的那些折腾,也不是白受的。落入海水中的兄弟们虽一个个被抛得头晕目眩,可他们还是麻利的割掉背带放弃了背囊,以手足并用的姿态向前面的陆地‘爬’去。 后面的登陆艇见状,那会不知这是撞上了隐藏在水下的礁盘,或是日军埋下水泥船障了,可为了抢夺宝贵的时间,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向滩头冲了过去。 于是乎,一艘艘登陆艇就在海滩近处与身下的‘绊脚石’玩起了碰碰船的玩戏。 通过十分钟的努力后,充任第一批次登陆部队的箭头的三营的兄弟们,大半趴在了海滩上,只不过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浑身都散发海水所怪有的盐碱味。 “营座你看。”凑到许靖仁耳边的九连长指着正前方三百多米处的那块长约百余,看出去足有三、四米厚一人多高的条形岩层,大声请示道。 原还想着等本营的坦克排上陆再说的许靖仁,先看看那段早被美军舰炮重点‘关顾’得伤痕累累的岩层,又回身瞅了瞅正蜂拥着冲上滩头的后续部队后,才郑重的交待道:“你带部队从正面攻上去,行动要小心,我估摸着这段岩层后面有名堂。我除了用全营的炮火掩护你们外,再让八连副带一个加强排从右翼迂回过去。 “是!”九连长是急性子,这个‘是’字刚一出口,他就半躬着身上向前冲了出去。九连的官兵们对自己的连长的性子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起步竟只比他慢了半拍。 紧接着迂回部队也出发了。 看着两支部队的背影,心里莫名不安起来的许靖仁咬着牙扯着嗓子喊道:“全营集火炮击,目标前方岩层。” 全面换装后的三营所配备的火炮,可比从前多了两倍不止,许靖仁这一声命下,一群群迫击炮、马卡祖火箭炮的炮弹,立刻就砸到岩层的上方,直砸得岩石碎片四处飞溅。 对于炮击效果,从来没打过这么阔气的仗的许靖仁极为满意,在他想来即便岩层后面真驻有日军的一个小队,这下子,这也就该被压够呛。只要出击的两支部队能抓住时机,那这个既可做屏障,又当成向岛屿深处挺进的出发点的岩层带,便算是基本到手了。 只可惜,许靖仁心里的这丝喜悦,却只是昙花一现。 “咚、咚、咚……”下一刻,随着一阵发自岩层沉处的沉闷的重机枪扫射声的陡然响起,此时才意识自己遗漏什么的许靖仁的脸膛,刹时苍白得无一分血色:他姥姥的,日本人是怎么在又硬又脆的岩层内部建起隐蔽火力点来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初次上岛作战的许靖仁,须知日军能在这块石灰岩层中布下两处重机枪火力点,也算是机缘巧合。如不是岩层被海水千万年的冲刷浸出了三个又深又大的岩洞,日本人就‘变态’,也搞不出这个花样来。而且其中的一个火力点还被先前军舰的炮击被生生露蹋了,砸死了四、五个鬼子。可就是这两个火力点也给已逼岩层近前的九连造成了毁灭性的损失。 冲在头里的一个排让人家密集的机枪火力,全‘交待’在了在离岩层百十米处.从将士们身涌出的男儿热血,把被初升朝阳映得金黄灿烂的沙滩上,一片片的染成一种让人倍感压抑的暗红色! 九连剩下的人也被死死的压在沙滩上进退不得。 “让八连的那个加强排,不要再往深里迂回了,让他们从侧面封锁日军的火力点,支援一下九连!”鉴于血的教训,许靖仁可是不敢再一次冒险了,他心中明镜似的,营里的那三辆m3轻型坦克少时就能上岸,到那时,躲在岩层中的小鬼子的寿限也主到头,跑也没用,小鬼子的腿再长,难道还能快过炮弹去嘛! 虽说未几,就能给九连的兄弟们报仇,可出师不利的阴影,却依然笼罩在了三营每一个活着的官兵的心头!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三营当面的日军可还是一炮未发了!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四) !#10200452 三营官兵们的困惑,也同样存在于在艇上指挥的汉东升、陈无妨的心头。幸好,这两位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在指挥上也俱非弱者的青年将领,很快就此达成了共识:鬼子这是想先诱使己方大部队上岸,再以一一个个据点耗掉中国军队的兵锋锐气,最后再以强力反击迫使中国军队在海滩上拥成一团,从而给其隐藏在沟壑山地中的炮兵创造最佳的战机。 这个预言式的判断很快应验了。这边中国军队刚刚完成:减缓后陆部队的岸迅速,已冲上滩头的部队的尽量散开等一系列针对性战斗动作。那边已接连攻下几处岩层,正向岛屿腹地搜索前进的三营,就遭到了火力急袭。迎面扑来的如蝗弹雨,首次在今天的战斗中出现的轻迫击炮和掷弹筒,无不在显示着埋伏在此地的日军,绝不会是什么前哨部队。 “兄弟们!撤!”在许靖仁的带动下,因早把战斗队形拉得稀松老长,而损失甚微的三营在坦克的掩护下,急速掉头转进。官兵们那副兵败如山倒的狼狈相,甚至让许靖仁自己都心里打鼓:‘不会是装得太过火,弄假成真了吧!’可事到如今,就算部队当真失控,他也只能把部队尽快带回那几条岩层了。 其实许靖仁的担忧,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至少三营的确是装得很不专业。而且,这种不专业也确实引起了负责岛西防务的日军四十三步兵兵团兵团长(相当于中国军队的师步兵指挥官)高桥静二的怀疑。 ‘遗憾’的是,性格较为软弱的高桥少将,在部下们的求功心切和制订这个诱敌深入、相机突击战法的师团长的权威面前选择了屈服,最终还是下达了出击命令。当然,大多为战斗力相对薄弱的海军附属部队的岛西日军,打不起持久战、消耗战,也是促使高桥做出这一决定的重要原因。(战前,日军第三十一军司令部参谋军官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盟军会在地形复杂的岛西抢滩登陆。) 可高桥也还是留了一手的。 以致于,三营的兄弟们竟发现,追击他们的这一千二、三百穿着雪白的水兵服的小鬼子,所排出的居然是一种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五点梅花阵’的大散花队形。这可是违反以集中对分散的反击战基本战术原则的。 从望远镜中看到这情景的汉东升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他回过头去对自己的老搭挡陈无妨沉声叹道:“麻烦喽!” 情知汉东升是为了如此一来,想要用炮火重创这股日军顿成奢望,而扼腕叹息的陈无妨,想都没想就接口道:“让三营把吃奶的劲都使上,先拖住这股小鬼子再说了!” “也只能让许靖仁他们先撑着了。”汉东升又接着补充道:“孝先,你带一个加强营,再多带上几辆坦克、装甲车从稍远处上岸,迅速插上去帮三营一把!一定不能让鸭子从锅里飞出去!” “是!”从好歹也当过几天师座的陈无妨脸上,可看不出半点对被大材小用的抱怨,有的只是又能执尖披锐、亲临战阵的亢奋。 陈无妨那个简短有力的‘是’的话音刚落,成片成群的‘尖叫’着划破朗朗睛空的战防炮、步兵炮、重迫击炮炮弹,就把偌大一个海滩炸得沙土横飞、昏天黑地了。 战争固然是力量、意志的比拼,可同时也是智慧的较量!尤其是当布下陷阱的一方,在毫不察觉间从猎手转职成猎物时,其下场往往是很悲惨的。 鬼子的炮兵阵地虽是分散布署的,可是早严阵以待的美军军舰,还是用山呼海啸一般的急速覆盖,把多门日军火炮连带炮手,送上了半空中。更有甚者,连位于炮位附近日军官兵都遭了池鱼之殃,被炸是死伤狼籍、鬼哭狼嚎。也让日军炮兵纷纷专注于转移阵地,以至于落在中国军队控制区内的日军炮弹是愈来愈稀拉了。 舰炮一发威,已被暗中大大加强的滩头炮火,便对正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日军水兵们进行了猛烈炮击。 受日军的松散队散所限,这顿声势不小的炮击的杀伤效果只是平平,可对却是三营意义重大。 “兄弟们!好男儿、真汉子,就是死也要往前倒!”深知战机稍纵即逝的许靖仁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操起一挺汤姆森冲锋枪飞奔着冲出了岩层! 三营的官兵都相信,他们的营长提这个死字,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以三营现在能立时投入战斗的这七百兄弟,想要完成把比自己多得多的日军打蒙、缠死的任务,虽有几辆坦克助阵,可没有九死一生的觉悟,还是门都没有的!可他们还是一个不拉的跟上许靖仁的步伐,呐喊着朴向了死亡! 可不甘寂寞的老天爷,却在这当口又给三营的官兵们,开了一个喜剧性的小玩笑。 “小鬼子又在耍花样?”憋足了心劲的许靖仁对交替掩护的三营,只倒下了三、四十人,就一气冲到了日军水兵跟前与之展开了对射这个事实充满了难以置信。 “稳住步子,发扬火力,展开队形!给我呈半圆形围上去!”下一刻,已确定这股日军的火力真是弱得可怜的许靖仁,紧急变了战术。说来,从汉东升到许靖仁都是犯惯性思维的毛病。他们也不想想两个大队的日本陆军头等野战部队,才有多少步兵重武器。已是全副美式制式装备的三营,又有多少迫击炮、火箭炮。更何况,这回三营打得还是武器配备远不如正规陆军完备的业余步兵了呢! 许靖仁是不想拼了,可被对手的旺盛的火力压得恨不能把自己埋在沙地上的日本水兵们,却是想找人刺刀都拼不成,只落得个满心郁闷。 而陈无妨所部也已大半登陆,只需要集结一下,就能开始迂回包抄了。 与此同时,被不断落其周围的大口径舰炮炮弹,震得微微显动的日军西线指挥部。 “高桥将军,我的部队正在孤军奋战,为了能让我的部下们,能更有价值的去为‘帝国’、为‘天皇’去死。我再次恳请您立刻给予我部一个大队的‘作战指导’。我向将军保证,救不出被困部队,下官决不活着回来!”从第五十五水警队的队长川上中佐这番十分感人的说辞中,所折射了一份末路悲凉,让在场那些向来互不咬弦的海、陆军军官们,都动了兔死狐悲之心。说到底,对照当前的敌我力量对比,这些中级官佐们又何尝不知,这小小的塞班岛已是注定要成为自己的坟墓的! “诸君!这次出击已经完全失败了。身为西线的最高指挥官,我会负起全部责任的!”见鬼了!大败之后的高桥少将,竟一扫平日优柔寡断的作风,变得杀伐果决了:“现在,我命令全线停止对敌,并放弃一些孤立外围据战。另外,各部队要抓紧时间调整兵力、火力部署,准备迎击中国军队的下一波攻击。至于川上君的两个大队嘛?”高桥说到这不由自主的顿一顿,才用无可置疑的语气说道:“打信号弹,让他们留下一部断后,主力分成小股自行撤回!” 高桥此话一出,正在为自己不用承担战败的责任,而暗自窃喜的日军军官们集体沉默了。 虽说对方舰炮对小股日军官兵形不成大的威胁,但在没有炮火掩护、没有步兵从旁策应的情况下,这两个大队为了能撤出战场,将承受何等惨重的损失,却是不言而喻的。 可既然高桥少将坚持不派部队支援,那么与其这两个大队丢在沙地里,让中国军队用炮火、坦克、优势兵力,一点点蚕食掉,还不如象高桥所说的那样快刀斩麻,还多少能撤回一部分兵力。再说,前者那漫长的过程,对整个西线日军的军心士气,也会是一个摧毁性的打击! 在两支中国军队的夹击下,发生空旷的沙地上的那场‘屠杀’,只持续四十分钟左右。在六百多日军用自己的生命为高桥少将的性格弱点,‘买’了最后一份‘帐单’后,在塞班岛西部上空回响的,就只剩下美军舰炮那带有金属颤音的轰鸣声。 少时后,在高桥的‘慷慨’下,安全系数大涨的海滩。 “可惜了,要是能搞个围点打援,那收获就大大的了。”一只脚踏在一个用装有碎石的麻袋,垒起简易掩体上的(在先前日军对海滩的炮击中,战前程家骥让准备这些麻袋,可是很起了些作用的。)的汉东升在说这句话时,可是一脸的‘贪心不足’。 刚从火线上回来的陈无妨,只是默默的站在汉东升的身侧.凭心而论,对日本人骨子这种或可称之为‘狼’性的阴狠决绝,他也是深怀戒心的。 汉东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份从旧金山号重巡洋舰上飞来的加急电报,却打掉他内心里每一丝得意:“孝先,另两个方向的美军抢滩部队都被日军重创,目前只能靠着舰炮的支持在滩头上苦撑。为避免我部孤军冒进,钧座让我们停止前进!” 这回,轮到素以理性军官自诩的陈无妨目瞪口呆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五) !#10200748 稍后,旧金山号重巡洋舰上。 “嘭!”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铝制的写字台上。 下一刻,浑然不知自个已大为失态的程家骥又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坐在程家骥对面的钱绅,不仅知道对方口中这个‘全乱套了’所指为何,并与之深有同感。 照美军的两栖作战条例,抢滩一成功,战场指挥官就应以手头的全部装甲力量为前导向纵深猛插,以求迅速离开无遮无拦的滩头。虽然程家骥最后敲定的作战预案,在后续战术步骤上,不乏有出奇之处,可其基本战术原则,却是与美军的作战条例毫不相悖。而这种战法,也是先前就反复加以演练过的。 可这一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那些惯性思维太重的一线指挥官们,用的却仍是以步兵为突击主力,而坦克却降格为步兵的‘活动掩体’的陆上打法。 这怎么能不让早已对此三令五申的程家骥怒向胆边生。可偏偏这回日本人所下的这个套子,却又是专门针对美军的两栖作战特点来的。这么一来二去阴差阳错的,也就出现了在敌人采用同样的战斗的情况下,处处中规中矩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被打得几致溃不成军,而一上海滩就严重‘犯规’的中国军队,反倒是大获全胜,这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当然,程家骥和钱绅自是不会盼着自家的部队打败仗。可他们更明了,用错误的方法取得的成功,对正在朝着不但能山野平原上纵横,也能称雄于海岛的‘多功能’陆军转化的四十八集团军的负面效应,却远远超过了它所避免的那点人员伤亡的价值!何况,这个胜利,还将或多或少影响到原定作战部署的实施! 可难就难在战争中胜负的意义却是决定性的,而想要否定一场胜仗,又往往比把一败涂地美化成伟大胜利,还要难上几分! “钧座,要么我上滩头去指挥!”钱绅的毛遂自荐对程家骥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在文颂远留在缅甸统领大部队的时下,能让汉东升、陈无妨这两位程系部队中的一时翘楚凛然听令的,除了现阶段必须坐镇海面掌握全局程家骥本人,也就只有他这位人人敬畏有加的钱参座了。 “维礼兄!保重!”对钱绅能力深信不疑的程家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交待的。 一个小时后,正处于半休战状态中的塞班岛西部。 刚清点完部队人数的许靖仁,正靠着岩层上,拿着他的午饭(一块压缩饼干),表情呆滞的神游太虚了。 而他边上的官兵们也俱都是无精打彩、要死不活的,全没一点得胜之师该有的威武雄壮。 兄弟们的颓废,自然是有原因的。 近四百人的伤亡,在这场交战兵力以十万计的岛屿争夺战中,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可具体落实到一个营的头上,却代表着这个营的攻击力的完全丧失。尤其滩小兵多的现在,三营马上就会光荣退出战场,就更是秃子头的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 从理智上,官兵们对于后撤到舰上休整,也觉是该当的,可这并不表示他们在感情上就能过得去。说起来这倒也不能怪三官的兄弟们。 须知,对于军人还真打不出,比在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成排成行的倒下后,却给上峰丢到一边去看着别人痛快淋漓的厮杀,更让人郁闷、窝心的事来了! 好在这种状况,在许靖仁被叫到滩头指挥部去了一趟后,就有了些许的改观。按钱绅的命令,最先上岛又在岛上很是打了几仗的三营的部分军官士兵,将不必随三营大队撤出战场,而是借调到尚留在岛上的各部去担任‘作战顾问’的角色。 至于,许靖仁本人则被临时指定为二百团三营的代理营长。这个营的原任营长也不知咋的了,自舰队从马绍尔出发时起,就莫明其妙的发起了高烧,且还愈烧愈迷糊,竟是打针吃药全不顶事。这不,也就只好临阵换将了。 这一换可就把许靖仁换回了老家,要知道,他可这个营的第七任营长了,而这次接的可是第十任营长的差使。 虽说战争年代,部队的成分变化极快,部队又刚搞过大整编,可面前这一张张能与往昔的峥嵘岁月挂上色的熟悉的面孔,还是许靖仁心里好不感慨万千。 钱绅当然不是空手来的,跟他一块上岛的不光有二百团三营、一九九团二营,还包括新一百师的坦克营。 而这上陆的部队一多,地盘的狭窄的也就凸显了出来。 既然明令不准向前推进半步,那就只有把阵地横向扩展了! 经过几千官兵的努力,到下午三时止,一条蜿蜒近五公里,宽一至一点五公里的防御地带,就呈现在了塞班岛的西部。这个面积可比另两个方向的美军所占据的加起来,都要来得宽广。 这条主要座落在沙滩上的防御带的诞生,大大的刺激了斋藤义次中将(日军第四十三师师团长,因其顶头上司三十一军司令官小畑在战前去了关岛视察,而实际接管了塞班岛的防务。)的神经。斋藤中将这一高度重视,原驻岛内的其它的地方的日军,也就开始不安份起来了。 理所当然的,美军的军舰、飞机对这些运动中的日军部队,进行了猛烈的炮击、轰炸,但碍于岛上的多山地形,虽杀伤了大量日军,可却未能阻止日军源源不断的向西集结兵力的势头。 虽说是战云密布,可到红日将坠时,预想中日军的攻击,却还是没有来到。 至此,每个置身于海滩上、岩层中的中国官兵,都已是心如明镜,自忖在火力无力与对手相抗衡的日军想靠夜战,把锋头正劲的中国军队生生挤下海了。 识破归识破,可面对日军即将展开的人海攻势,从钱绅到普通一兵,那个敢有一丝掉以轻心?! 而二百团三营在却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被撤到海岸边上。 若非身临其境,没人能想象得到塞班岛上的初夏之夜,竟会是如此的迷人。任兄弟们胸中原本充斥再浓的杀意,可在温暖适度的海风的吹拂下,这人的心境也不自主的平和了许多。再侧耳倾听上一会起落有致的涛声海浪,那更是心旷神怡得仿佛回到的家乡,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一般。 可惜,这幻觉式的心灵愉悦,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咚、咚、咚、……咚、咚、咚!”伴随着一阵重机枪所独有的低沉,而极富有震憾力的吼叫声,横七竖八的躺在一个个周边垒了麻袋的沙坑里中国官兵们的耳朵都齐齐的竖了起来,可眨眼之间,这一只只耳朵却又耷拉了下去。当然,自终自始这些官兵连眼皮都没有抬。 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行为,若是落在一个有带兵经验的人的眼中,准会让他吃惊得把下巴都掉在地上。能如此灵敏而冷静(飞速判断出重枪机的弹着点尚远。)的应对,连普遍胆气很壮的下级军官,都免不了会心有余悸的重机枪点射声的战士,只会是那些无数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中的佼佼者。 而这支躺是体息时都能让人联想到卧虎的军旅,正是整编后阵容严整得更胜从前的二百团三营。 “轰……隆。”一阵迫击炮,让三营官兵的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道。 时间又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三面环绕着这支队伍的枪炮声、喊杀声也是此起彼伏,愈发的热闹了。而三营的兄弟在听到这些响动时的本能反应,却轻微得愈来愈让人难以察觉。 突然间,战线上的某一处归于了寂静。 仅在下一个瞬间,一个个从骨子里浸出英风锐气的官兵,就从带着他们各自的武器,从沙坑中一跃而起了。 没有人喊口令,也不需要什么值星军官催促,上千官兵似乎对自己的位置都了如指掌,要不,他们也不可能只花了常人抽几口香烟的功夫,就完成了整队。 这股子麻利劲,绕是身上还尚有很重的书生气的许靖仁素来谈薄,也不禁在暗中盘算着打完这仗,还得想个法子赖着不走才行。说到大天去,一个军官所求的无非就是头上有个赏识自己的好上司,手里再有支过得硬的部队嘛。他许靖仁相熟的老长官可不老少,但是能与他眼前这支队伍一较长短的好部队,却是不好找的。 三营的兄弟的预感还真准很,这一边装甲兵们刚钻进坦克,那边由滩头指挥部下达命令就到了。 “出发!”响鼓不用重棰,许靖只没头没尾的说了两个字,三营就踏着犹如鼓点般雄浑的步伐,以横扫千军之势,向那个才才失守的阵地小跑着扑去。 忘了说了!二百团三营在这场旨在挫败日军的夜间强袭的防御作战中所扮演的角色是预备队,这个预备队干的可不是那种仗都快打完了,才出来收拾残局的轻松活,而是那个阵地丢了,他们就去把这个阵地从日军手里硬夺回来的救火队!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六) !#10201071 二百团三营今晚第一次出击的目标,是一段日军在当日白天收缩阵地时主动放弃的岩层。这段起伏不平有近四百米长的岩层,原由一九九团二营五连驻防。如以战场常规而言,在这个连级阵地失守后,应由一九九团二营组织力量夺回,如二营力有不逮,才会轮到参战的其它部队来帮忙。而钱绅之所以一上来就动用在特遣支队已上陆的几个营中,攻击力最为犀利的二百团三营。却是在通盘比较了敌我双方的优缺点后,方才做出的决定。这里面既含有怕敌势过强,丢失的阵地如不能在第一时间夺回,再无恢复的机会的权衡。也包括了因自身防区的纵深极短,调动部队反而方便快捷的考量。至于,滩头指挥部为何不在阵地将要失守时就派三营往援,说来也简单,此际从正面的岩层带到两侧的沙滩,已延伸扩张至九公里长的战线上,已是无处不在不打得热火朝天,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日军冲得摇摇欲坠的中方阵地实在太多,以钱绅抓在手头那点子力量,根本没防微杜渐的能力,也就只能亡羊补牢了。 而战斗的进程亦证明了,钱绅的这个举措是十分明智的。 当三营冲到被日军占领的这段岩层附近时,日军已被仍占据着两侧阵地的一九九团二营余部,用侧射火力赶回了岩层后面。而在岩层靠向海滩的一面,正呈现出一副梦噩般的场景。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举着望远镜的许靖仁,很轻易就把前方那条沿着岩层铺就的以渗入沙土中的鲜血为底色的尸带看了个真真切切。 即便许靖仁从军以来经历的数不清的恶战、血战,纵使他当年被困在昆仑关门洞时,还曾饮过人血止渴,可这条至少‘容纳’了四百条鲜活的生命的死亡地带,却还是让他一见之下就几不能自己。 许靖仁马上便敏锐的意识到了,岩层的另一面应该还有几百具日本人的尸体。一句话,夜战仅开始了一个多小时,单为是为了这段岩层归属,双方倒下的战死者就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而这却仅仅是战场的一角而已。往昔与日军的作战经验还告诉许靖仁,一支能承担这么大的损失,还能拿下这个块阵地的日军绝不会少于两个野战大队!这也就意味着此际岩层后日军的残存兵力,恐怕比之三营都还要多上一些。 话虽如此,可许靖仁身后的千余官兵对这块难啃的骨头,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们人人一脸的期待不说,眼中更还俱都闪着嗜血的精芒。 尽管,漫天的炮火的在杀伤岩层后面的日军的同时,也会把位于岩层前面的死亡地带中的同袍忠骸,给炸得支离破碎这个残忍的现实,让许靖仁内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可感情不能代替理智的道理,活人永远优先的战争游戏规则,却迫使他不得不拿起步话机请求已方炮兵对前方的岩层进行全方位炮击。 虽说中方早早就觉察出了日军企图,可或许是受所控地域的限制,并未再有成营成营的步兵、装甲兵部队踏上海滩,不过入夜后,钱绅却调来了大量的炮兵。反正彻底换装的四十八集团军不仅有足够的火炮,又有美国人无限量供应炮弹,那为什么不奢侈一把了!若非美军的海、空火力出于对地形的生疏,在夜间无法进行有效的战场支援(在历史上的同一场战役的某场夜战中,美军飞机曾把美军的一个步兵团给生生炸跨了,可算是帮了日本人大忙!),钱绅都恨不得连它们也派上用场了。 二十分钟后。 少年时代曾梦想着当一个诗人的许靖仁,敢肯定眼前这场密集得让人难发置信的‘流星雨’,是他一生中所见到过的最辉煌炫烂的‘焰火’。 而现在该轮他和他身边的兄弟们,来为这场以无数生命之火燃尽为代价的盛宴,再添上一份凄美艳丽呢! 炮火一开始向岩层后方渐渐延伸,情知战机已至的许靖仁就从沙地猛然跃起,一把从他身旁的旗手手中的夺过三营那面因常常出入枪林弹雨,而千疮百孔的营旗,一面挥舞着战旗向犹自笼罩浓烟的岩层飞奔,一边拼尽全身的力气高声疾呼着:“兄弟们!跟着我,向死亡前进!” “祖国万岁!向死亡前进!”虽说此时脚下所踩的不是中国的土地,可这些被无尽的血水,无边的杀戮浸泡得不再单纯的士兵们,却坚信他们在此刻所做的,是对为了华夏文明的存续、民族的复兴,单只为这些,纵是死又何妨!更何况,即便他们阵亡在了此处,在中国军队的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丰厚抚恤金(由重庆按规定统一发放的部分、四十八集团军内部的补贴、美方按美军同等军阶官兵的一半付给的部分三大块组成。)也足以不让他们的妻儿老小能丰衣足食了。相信不会有人去苛责这些为国家民族浴血经年的将士们这此许私心,说到底他们也是肉体凡胎,也有着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 一个真正的军人可能会相信宿命,但他绝不会讳言死亡,因为战死疆场,才是他心底里最向往的归宿!当然,前提是他为之而战、想要守护的东西,值得他去付出所有的一切! 三营的兄弟们激动归激动,可战术动作却是丝毫不乱。无需什么特别交待,上千官兵一冲出待机地域,就迅速有条不紊的分为两队,各自以三辆m3a3轻型坦克为前导向岩层两翼迅猛迂回。 “杀给给!”对面的的日军指挥官的反应也着实不慢,三营这边一靠上去,五、六百名日军竟然就也兵分两路的冲出了岩层了,看来日本人这是打算要给三营来一个迎头痛击了。 早严阵以待的迫击炮、火箭炮炮手这下可逮着大破神威的机会,在那几辆m3a3坦克的大力配合下,日军的反击阵形很快就被炸了个七零八落。 小鬼子倒也硬气,死的就死了,能动弹的就续继往前冲,连还剩一口气的都趴在地上死命朝前方射击着。 战争从来都是是双方面。几息之后,日军的炮弹也在三营的冲锋队列中炸响了,在精确度极高的近距离步兵炮火的打击下,三营的官兵们表现出与他们的对手相比,有过之而不及的沉着与不屈。 终于,在各自经历了血腥得足以让观战者窒息的一分多钟的‘炮火浴’后,四支同样无畏的军队,双双对对的迎面撞上了。 两军一迎面接触上,两队日本人就齐齐吃了个大亏。战斗全重将近十五吨的m3a3坦克,虽名为轻型,可若与日军装备最成功的九七式中型坦克比起综合性能来,却是毫不逊色,甚至在装甲厚度还有普遍强上个百分二十。这些个‘刀枪不入’的庞然大物,这一闯进日军的步兵群里,那还了得的。虽有些悍勇的日军士兵想舍命扑上前去用爆破筒炸断m3a3坦克的覆带,可奈何中国装甲兵们滑溜的很,只是一味的在鬼子人群中全速的往来辗压,竟没给日本人留下半点机会。眼看着日本人的队形是愈发的散乱了。 m3a3虽是威风八面,光靠几辆坦克想要解决成千鬼子,却显然是不现实的。可三营的兄弟们要的就是鬼子的这个乱劲。随着中国军人们手中的自动火器纷纷发言,本就在人数上比中国军队少得多日军,那经受得起这种雪上加霜,不消多久,还站在沙地上日本人就屈指可数了。可这里面,还有一件怪事,中国官兵在靠着旺盛的火力从容绞杀日军的同时,他们的战斗队形也以常人难以觉察的步骤,在一点点的拉长、拉宽。 “轰……隆。”当此日军出击部队即将覆灭之际,一群群从位塞班岛中心点上的全岛制高点塔波乔峰方向飞来重磅炮弹打在了战场上。 对于日本人在狗急跳墙下惯用的这手,说来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锐卒的三营官兵显然是早有防备的。 以往那无数次在生死之间的游走,更让他们大多都具备了根据炮弹在空中的尖啸声,判断的炮弹的落点,并在电光火石时间,及时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以把落地开花的弹片对自己的伤害程度,减少到最低的优良战术素质。 可无差别炮击,终究是无差别炮击,殉国者还是大量的出现了。 没被弹片击中的三营官兵们并没有趴着不动,相反深知岩层后的日军这会儿定是正在忙着调整火力布置的他们,冒着猛烈的炮火和迎头射来的一梭梭子弹,向岩层继续向杀去。 而几辆m3a3坦克摇摆着身躯,更是带着累累的伤痕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全心全意的用它们那相对庞大的躯体,为紧随其后的步兵们‘遮风挡雨’。 “轰……隆、轰……隆。”这阵动静比先前还要大得多的‘怒吼’,却是美军舰炮在对岛屿腹地实施压制炮击了,虽然舰炮炮击谈不上有多精确的准头,可却胜在火力凶猛和炮弹的覆盖范围极大。于是,来自塔波乔峰方面的炮击的强度便刹时降了下来。 趁着日军远程炮火被暂时取消发言权的机会,更多的三营步兵冲了上去。 许靖仁所亲率的左路最先绕到,其惨状比之岩层前面那一幕更让人触目惊心几分的岩层侧后。紧接着,右路也杀入了日军的阵地。 两军由此展开了缠战。 汤姆森冲锋枪的火力极猛不假,可在你躬着身子打过弹夹里的三十发子弹后,也还要面对那个两选一的命题的,是在翻滚闪避间给汤姆森上上另一个弹夹,还是顺手抽出背上那把又长又轻的特制马刀。至于到底是选那个,那就要视忽鬼子与你的距离远近而定了。 而以许靖仁的时下的处境,就只能选择马刀。 “杀!”凭着闪着凛凛寒光的合金马刀的锋利无匹,许靖仁只一个直劈就把一个日军士兵手中的刺刀劈成了两半,下一瞬间,神出鬼没的马刀就象划开一块豆腐一样,轻轻松松的在那个鬼子兵的腹部划拉开了一尺多长的大口子。 “嘭!”低沉的物体落地声,却代表着使人毛骨悚然的含意,许靖仁在下刀的时候,还是用力太猛,以致于那个日本士兵被马刀削断的一截肠子,竟先于他的身体掉到了沙地上。 这番略显诡异的场景,却没有引吸许靖仁的一丁点注意力,鬼子兵的尸体刚一落入尘埃,他就已带着满头满脸鲜血,转身大踏步的向下一目标走去了,那模样,那杀气,与传说中的十殿阎罗,怕是都有的一拼! 日军的战斗意志固然顽强如铁,可二百团三营却是百练精钢。莫说这些属于四十三师团(乙种师团)的将兵了,就换了目下日本陆军中战力最强劲的第六师团的同等人数的将兵来,在现在这种已无地利可凭的情况下,同样会被三营‘吃’它个风卷残云。 少时后,在平生已不知是第多少次激战中侥幸生还的三营官兵们,又麻溜的撤回了岩层靠海滩的那一面。鉴于日军的炮兵主力随时又可能再来一顿炮火急袭,他们可不敢在岩层靠岛屿腹地那面多呆。 当然,撤是要撤,可战场也是打扫干净的,要不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鬼子混在尸堆中把个把手雷扔过岩层,再炸伤几个弟兄,那手脚不俐落的三营,岂不是会被二百团的另几个营笑掉大牙。基于这种防患于未然的良好意识,三营的兄弟们在带走同袍的遗体前,不论是不是在喘气,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鬼子的喉管上,都重重的补上了一马刀。 接着,三营就把阵地移交给了一九九团二营。 再后来,这支队列已比来短了很长一截的铁血劲旅,就又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向另一方向扑去,在那里又有一场血战正等他们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七) !#10201608 当晚十时,已被照明弹映得恍如白昼的塞班岛西部海滩。 不管以集团军参谋长的身份,还是其在程系部队中的核心地位,钱绅都具有在海面上坐镇指挥的资格。可这位事实上垄断了近十万官兵口中的参座一词的强势人物,却选择带着随员们呆在了无遮无拦的滩头上。并且,钱绅还漠然的拒绝了某位部属要给他营造一个能挡住流弹的掩体的建议。 当然,对上述提议,陪伴在钱绅身边的秦冬生也是嗤之以鼻的。要不是战事紧急,他八成是要那个从赣南军政班毕业的菜鸟中校,抓起来好好审上一审。开什么玩笑,真要在松软的沙地上垒起一个高大显眼的麻袋掩体来,根本就是在‘召唤’日本人的炮火覆盖嘛! “伤亡累计到几成了?”在从副官那里得到想要的数据后,自忖登陆部队的潜力已快要掏干挖尽的上位者稍一犹豫,即扭头向他的弟子交待:“冬生,你可以出发了!” 向来杀伐果决的老师脸上那稍纵即逝的犹疑,让生性敏感的秦冬生心里好一阵隐隐作痛:‘若是靖宇还活着,您会不放心嘛?!’ 不错,对宁靖宇这个师兄,秦冬生是嫉妒的。所幸的是,这熊熊妒火还没能冲昏他头脑。秦东生明白,在湖匪窝里长大的自已的性情之阴冷乖僻,比起自己的老师都过之而不及。本来,在军中象他这种性格的人,多是充任出谋划策的参谋军官,或是永远隐身暗处的特工。而手握四十八集团军人事权的钱绅,也是这样给秦冬生定位的。 可麻烦的是,秦冬生最想去的地方,却是那令古往今来无数血性男儿心驰神往的血火沙场。 而秦冬生也承认,说到在战场挥斥方遒,用敌人的头胪,来书写属于自己的光荣。暴而不虐,内里更是坦荡得如同一汪清水的宁靖宇,显然比自己更为适合。他更看到了这种几无法赶超的差距,是建筑在宁靖宇除了报国恨家仇、一无所求,而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太多太杂上的。所以,在宁靖宇活着的时候,秦冬生才会那样的‘安份守己’。 可宁靖宇的战死疆场了,却不止打破这种微妙的心理平衡,也让秦冬生心底里那份压抑已久的渴望,变得愈发的炽热了。 “是!”可不管怎么说,对于眼前这个亲临战阵的机会,秦东生还是十分珍惜的。 秦东生走到海岸边上时,一支奉命上陆的步兵营正在井然有序的踏在塞班岛,这也是自入夜以来登岛的中国军队所得到的第一支援军。其使命,自然是四十八集团军在岛上的军力,以继续拖住正在一波接一波的发动攻势的反击日军了。 秦东生和他的几个助手所乘坐的交通艇,在将塞班岛西部一分为二的加拉潘角与三艘满载着士兵的登陆艇会合后,一路向北驰去,不多时使到达了位于塞班岛西北方向的某一处称得上‘高大威猛’的礁盘。 “秦处长,地图带来了嘛。”秦冬生刚一跳上隐蔽在这处礁盘‘身后’的一艘登陆舰,一个面容刚强坚毅、眉宇间却渗出一股饱经沉浮者,所独有沧桑感的中年军人,就健步发如飞的迎上来问道。 “于长官好!您需要的地图,卑职给你带来了!”秦冬生腰杆挺得笔直,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按说问话者虽有着集团军高级参议的虚衔,又是将级军官,可究其本职却只不过是一介团长。单以实权论,跟能与闻军机要务的集总参谋处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可秦冬生却不敢不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谁不知道,这位于高参虽曾一度被钧座清理出这支军队,可其的旧日部属,却在时下的四十八集团军师、团级部队长中足足占了三成有多的份额。更不用说,此人当年还是独立一百旅的几大巨头之一了。 或许是因为也急需要通过一场够分量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吧。于俊才非但没有摆什么军中元老的架子,反而猛然一躬身,就么着蹲在甲板上打着手电,迫不及待的铺开了秦冬生刚递过来的那张尺许方圆的图纸端详了起来。 下一秒钟,于俊才却生生愣住了。 “于长官,这幅图珊瑚地带布防图是绘得粗疏了一些,还请您见谅。这也没法子,时间太紧了,又是只凭着电报里的文字描述画的,能弄成这个样子就很不错了!”秦冬生看似很抱歉的解释道。 其实于俊才哪是对画工不满意啊!他是被这份精确到,连只有一伍兵驻守警戒阵地,都明确标出位置的布防图,给震憾得说不出话来了。 也难怪于俊才会当场失态,莫说是他了。就连一手操控着成员多以日本商人为公开身份的海外谍报网的钱绅,也想不到这份用属于大阪某商社驻塞班岛分社的商业电台,所发来的情报,能把目标地域的情形描绘得如此的详尽。要知道,日军虽因有天险可凭,对岛西北角这一隅的警戒相对松驰。可能在短短十个小时内做这一步,该情报点的活动能量之大,也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了。这甚而让自信力素来很强的钱绅都怀疑起在此之前,为了不暴露岛上这个唯一的情报点,一直没有让其大肆活动的决定是否过于保守了。 “秦处长,日军守珊瑚丛的一个半中队的成分、装备如何,守珊瑚丛右后方的悬崖日军又有多少。能不能法子绕过悬崖不攻,直接从珊瑚丛插入岛屿腹地。”回过神来的于俊才连声追问道。 “这个半中队兵员多为十四岁上下的娃娃兵,装备也很差。守珊瑚丛右后方的悬崖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但战斗力估计会很强。毕竟日本人就是再蠢,也不会不重视这段悬崖的!”秦冬生斩钉截铁答着:“至于绕道嘛。我今天下午还观察过那一带的大致地形,以悬崖上的射击视角之宽阔,十几个人还成,人再就难了!” 于俊才接口道:“大部队既然绕不开,那就只能把悬崖拿下来。可五丈多高的悬崖要是正面强攻,只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奏效。日方其它部队与悬崖又是近在咫尺,一旦日本人的援兵大至,这仗也不用打下去了。所以,只能用奇袭!” 见秦冬生只是点头,在心中暗赞一声这个娃娃处长年纪虽轻,倒是颇有些城府的于俊才只好把话挑明了:“可是在不惊动守军的情况下靠上悬崖,这不怎么现实吧?!我想参座对这些情况,不会没有个通盘考虑吧?”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冬生的藏拙也就藏到头了。他回身指着登陆艇里的两船粗壮矮小的士兵对于俊才说道:“于长官,参座让我转告您,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日本和平军士兵,可以保证你部无声无息的通过珊瑚丛。至于他们能不能顺利的拿下悬崖,除了炮兵配合外,还要向老天爷借那么点运气。不过,请于长官放心,我想我们不会太麻烦他老人家的!” 把一次关键性军事行动的成败,寄托在这些目光呆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鬼子兵,是于俊才所无法认同的。可要这么做的,又偏偏在四十八集团军一言九鼎的钱绅,钱参座,这又自知今时已不同往日的于俊才,鼓不起公然置疑的勇气来了。 看透了于俊才的心思的秦冬生,先是微微一笑,才对一跟着他上舰来的少校军官嘀咕了几句。 一小会后,在登陆舰上一间灯火通舱室里,于俊才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秦处长,这样的士兵你带了多少人,在必要时可要采用无差别炮火杀伤嘛!”虽然刚才那个日本和平军士兵,所展示出的强劲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敏捷、力量和对伤害的忍耐力,让于俊才不但隐隐明了了秦冬生口中的‘特殊训练’的真实含意,并为暗暗胆寒。可相形之下,于俊才显然更心痛他手下的士兵。 于俊才的得寸进尺,让情知这位长官所说的必要时,是指同是日本人两支军队在悬崖上胶着肉博之际的秦冬生,轻轻皱起了眉头:“这种最新型号的‘人形兵器’需要大剂量注射一段时间的化学物质和毒品,也能拥有超强的战力,在这过程中淘汰率极高。我这次带了八十名来,已经是总量的三分之二了,要是都消耗在这,我回去不好跟参座交待啊?” 于俊才是何待人情练达的角色,哪还看不出眼神闪烁不定的秦冬生这是在拿搪要价:“我部刚领了大批能让人短时昏迷的华风一号(根据程家骥与司徒公的密使所达成的协议,由美国华人工厂秘密制造的‘特种烟’。),悬崖与塔波乔峰脚下尽是些大大小小的山洞,里面的鬼子肯定不老少,到时还不是想抓多少抓多少。只需在俘获人数上少上报一些,按十比一的比例给你补上都没问题。”于俊才用十二万分的诚挚对秦冬生保证道:“另外秦处长要有何需要于某人助一臂之力的地方,也尽管开口,于某人定当义不容辞!” 等的就是于俊才这个义不容辞的秦冬生,哪还绷得住:“卑职别无所求。但愿能在此战充任于长官麾下一急先锋!” 在从秦冬生口中得知,这位参谋处长也曾当过几个月的营长后。想着反正有威力强大的‘人形兵器’开道,且上了战场对方的左右,又尽是跟自已多年风雨同舟老兄弟的于俊才一狠心、一咬牙,便把打头阵的加强营交给秦冬生。 少时后,一队载着四千多官兵的远输舰队就驶离了这块大礁盘,为其前导的正是于俊才的坐舰。 利剑将直指塞班岛守军的胸膛!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八) !#10201988 凌晨二时许,旧金山号重巡洋舰。 “又有大约一个联队的日军向我滩头阵地的运动了。” “查兰卡诺海滩(岛西南)的美军,向塔波乔峰方向前进了三百米左右。” “钧座,岛屿北面海滩上美军第二陆战师一部也开始转入反击了。” “钧座,北部登陆编队总指挥特纳中将命令我部尽快加大部队上岛的力度,以求能有力的策应美军将要发起的全线反击……。” 对接踵而至的战报、命令,本应诚惶诚恐、如临大敌的程家骥却表现得很是漫不经心。若非他耳朵一直竖着,都要使人以为这位声名赫赫的抗日名将,是在蒙头大睡了。 而程家骥这种超然物外的心态,却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这不!下一条战报就剌激得他,从钢架木板的海军床上一跃而起了。 “钧座,独立一团来电(在岳阳休整时编成,成分主要为原新一团赵得生部残兵与新二团于俊才部。),称该团现已突至离塔波乔峰主峰不足五公里处,但遭到大股日军的多面围攻。于高参请示否可以适当回缩。” “给于俊才回电,以后凡是这种战术范畴内的调整,无需再行请示,一切由他临机决断。”程家骥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初学统军作战时的半个老师,会连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都不明了。说白了。这么勤于请示,不过是于俊才心底里的那股‘弃将情结’又在作祟了。唉!这人啊,野心勃勃固然不好,可若老是心有余悸,那又过之犹不及了! “钧座,特纳中将那边如何回复?”适才报告美方的命令的那个参谋,因未得到长官的回应,压根就没敢离开,这时见程家骥起身忙凑上来问道。 “拖着!”上位者简捷的回答中,所带有的显而易见的不悦,让这位少校马上识相的去草拟托词去了。 “从西北角登陆的后续部队到哪了?”抛开向来没有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习惯不谈,光凭着程家骥对这个时期的美军夜战能力有多‘强大’的了解,就能让他得出在天亮之前,一切都只能靠特遣支队自己的结论。 “钧座,洪副师长(已转任新一百师副师长洪胜。)刚刚来电,他所率的三六五团两个营已全部登陆,正以履带运兵车的为前导,次第绕过悬崖,估计一个小时后,就能与独立一团会合。”不知何时,已会站在舱室门口的集总副参谋长王济民接口答道。 ‘保守!小脚女人!为什么非要等部队都集结完毕了,才向纵深挺进!’明知部队的畏首畏尾,正是他自个一再强调两栖作战的风险造成的程家骥,也就只能在肚子骂骂而已了。 “钧座,这里还有一份电报!”接过王济民递来的电报,程家骥只扫了一眼就对肃立在其身侧的马三宝随口吩附道:“鬼子的那个联队果然压到海滩上了,咱们的钱参座又催援兵了。你去传达我的命令,再从新一百师的补充团里抽一个营上岛。” 尽管对程家骥所制订的这个一面在正面顶着、拖住,一面以侧翼突击动摇对手的战线,待到日军精疲力竭,后力不继,方才全力一击的作战计划,能否达到预期目的,王济民很有信心。可这并不表示他对这次的军事行动就一点异议没有的:“钧座,这可是入夜后第三次一个营、一个营的逐次添兵了,照这样子拼下去,打赢了也是惨胜。咱们就是面上再光彩,也终是在为人作嫁,死这么多兄弟值得吗?不如全军提前出击,把日本人吓走得了。当然,这样干战果是少了点,可也还是会不失其为胜仗的。 “敬陶!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在争面子!为四十八集团军、为中国军队、为我堂堂中国争这个面子!。”说着说着,程家骥腰杆就在不知不觉间挺了个笔直:“为了能赢得足够的尊重,今天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猎取日本人的头胪,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为此就是多倒下一些弟兄,也只好在所不惜了!” 这一紧张,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两方三国的军队又在塞班岛上酣战了足足两个小时。 塔波乔峰主峰右侧。 日军第三十一司令部所在这座宽大深遂的岩洞中,正被一种或许称之极度压抑更为合适的‘清静祥和’所笼罩着。 至于这股超低气压的源头,自然就是斋藤义次中将所坐镇的司令官办公室 这位四十四岁的日军中将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其实,要是在‘卑鄙’的中国军队用猛烈的炮火,把悬崖正殊死博杀的双方士兵无分彼此的一网打尽时,斋藤舍得丢掉些断后部队,抽其主力回救的话,日方的处境还不会想现在这样窘迫。可‘遗憾’的是,在那当口,斋藤却错认为坚持下去就有办法,以致于愈陷愈深。 纵使斋藤自始自终都是心乱如麻,可肩上的职责却告诉他,时间再也耽搁不起了。 “总机!给我接第九联队坦克联队!”最终,刚愎自用惯了的日军第三十一司令部。还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赌一赌,在从西北方侵入的中国军队打到塔波乔峰脚下之前,他视若珍宝的坦克部队能否冲跨中国军队用血肉在海滩上构筑的那道堤坝了! 说来也是巧了,这边特遣支队主力刚部分登岛,那边属于日军第九坦克联队的二十辆九七式坦克以恶虎下山之势冲了过来。 好歹也是高级将领,斋藤中将还是有些心计的。按他的原定计划,日军坦克群从离海面五、六公里处起步后,起初只以低速行驶,只待靠到离中方阵地两公里处时,才陡然加速,不顾一切的突进,继而分成几队在对手的阵地凭仗其滚滚铁流之威搅他的七零八落。接着,日军步兵也就可以趁乱大举蜂拥而入了。 如真让日军得逞,战局必将完全失去控制,成为一场不折不扣的乱战、混战。 所幸,美方军舰不惜工本的往战场上空打出的照明弹,让滩头指挥部及时发现了日军的坦克部队。 深知这其中的厉害的钱绅,哪里敢这忒大的风险,只得让战况最严峻时,都死死握在手里的新一百师坦克营在才上岸一个营的步兵的伴随下出击迎战。 紧接着,钱绅又命令也是刚下船的分属于二百团、一九九团那四个主力营,从战线左翼猛然扑向沙地上的日军侧后;全先在就压火线上的部队就地反击。 双方的坦克部队率先近距离遭遇。 别看在日本人的坦克在数量多出许多,可这一交手就战局完全倒下了中方。 原因很简单,新一百师坦克营装备的可是十二辆谢尔曼中型坦克,这种坦克虽在欧洲战场上,被德军的虎式、豹式打得落花流花,还得一个‘铁棺材’的浑号。可与日军的九七式相比,却无论在炮火口径(七十六比五十七毫米),前装甲厚度(一七八比二十五毫米)还是其它方面都占有绝大的优势,真犹如成人驱打还拖着鼻涕的小屁孩一般。 许是文化程度较高、眼界比较开阔的缘故,日军的装甲兵的待遇虽高,可其战斗意志却远不如日军步兵那样顽强,只一个回合下来,没被击中日军坦克就纷纷掉头,溜之大及了。 谢尔曼坦克群紧追不舍,随着一声声炮响,一辆辆在照明弹下无所遁形的日军坦克,便接二连三的屁股起火,失去行动能力。 初战告捷的中国坦克手们还当真‘顽皮’的很。在赶上那些原地叭窝的日军坦克时,他们也不绕道,竟仗着自身优良的爬坡能力和超过对方一倍有余的战斗全重,生生把这些重达十五吨的九七式坦克深深的压入松软的沙地中,连同尚来不及钻出坦克的日军坦克兵一起活埋了。 新一百师的坦克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来势汹汹的日军坦克后,就尾随其的那个步兵营的配合,横向扫荡起当面的日军步兵来。 坦克履带所到之处,真辗得往日不可一世的小鬼子们血肉横飞、哭爹喊娘! 未几,担负包抄任务的那中国军队的主力营,也已迂回到位,并在经过一番激战后,顺利的切断了位于海滩附近的那六、七千日军疲兵的归路。 一时间,原本日军攻、中国军队守的战局居然变成了从海滩到层层包夹的态势。从场面上看,日方其实并不吃亏,可斋藤中将心里却一个劲的叫苦。姑且不论尚在源源登上海滩的中国军队,就是战斗再拖上个把小时。天色一亮,美军强大的海、空火力这一重新活跃起来,暴露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的这支部队,也得让人家给炸光了! 当流年不利斋藤中将忙于组织兵力,在抢出沙地上的被围的部队时,陡然间传来的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设在洞外的哨所遭遇敌袭的消息,却让他刹时间木若呆鸡:‘中国军队不是还被挡着三公里外嘛!这怎么可能!’ 蓦然醒过味来的斋藤即抓起电话,扯着公鸭嗓嚎叫道:“命令警卫部队全部出动,给我堵住洞口!” 下一秒钟,身躯肥大的中将,就以与其身材绝对不相称的敏捷身手,从墙上一副防毒面具,没法子,这支中国军队很不讲仁义,也喜欢使用‘特种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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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靠着过硬的伪装和几分运气找到目标后,自知手头的兵力不足以强行攻下这个大岩洞的秦冬生,也不过想用华风一号把这地方好好薰上一顿,给日本人添点乱子了事。可日军堆放在离洞口百余米处的那个简易仓房里的某些军用物资,却促使秦冬生临时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几息之后,岩洞中。 虽然,厚厚的化学防护服把人的嗅觉和听觉与外界彻底隔绝,而滚滚浓烟又对大大降低了岩洞中的能见度,可源源向岩洞深处漫来的某种淡红色的液体,还是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中国人想干什么,他们不会是想水淹山洞吧?”同时浮现许多日军官兵的脑海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们自己否定了。别说附近并无河流了,就是有足够将山洞化为泽国的水,外面那支正被自家的援军围攻的中国军队,在时间上也不具备‘从容作案’的条件。 下一个瞬间,一些想通了其中原委的日军军官,就火急火燎的窜向几个地形较高,又安有铁门的小型洞穴,比如保密室、档案室、军司令官办公室等。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见别人如此,就连那些脑子里尚是一团浆糊的日军官兵,也给齐齐追随上了先知先觉者的步伐。 他们是那样的急于躲进这些相对密封的空间,以致于把素来最讲究的等级尊卑,都统统抛在脑后。论起身体条件来,那些新从战斗部队爬上来的参谋军官们,当然比平日一呼百诺的高级长官们要强上不止一筹,好在后者的警卫中也还颇有几个忠心护主的,要不连刚钻走出来督战的斋藤中将,都回不了他的办公室了。可军司令部上上下下有数百人之多,又哪是那几个小石洞能容纳得下的,眼着就要挤出人命了。 “把门关上!”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只见斋藤中将费尽平身力的抽出‘天皇’御赐的菊花军刀,对着门边就是一顿乱砍乱劈。也全赖中将阁下的果敢,在第四个想搭‘末班车’的迟来者‘幸福’的被菊花军刀送入地狱后,司令官办公室的铁门总算是关上了。紧接着,其它几扇铁门也都一一以同样的方式合上了。 就是最一扇铁门关闭的同时,随着一声沉闷的轰然声,岩洞中流淌着的大量军用柴油,在电光火石间被全部引燃,熊熊的火焰迅速占据了岩洞中绝大部分空间。而未能挤入铁门内的日军官兵,则被这复仇的努火在倾刻间点燃。由于人体中的油脂与柴油性质有异的关系,在这一根根“人形蜡烛”上闪烁着的焰光却是暗红色的,与周围的那一片炽热的蓝光,可谓是相映成趣。当然,当事者们是无心来欣常这份炫烂、凄美的,他(她)们的身躯虽还在火焰中不停的孺动着,可却早没了自我意识。“人形蜡烛”大火焰中一点点的萎缩着,直至烧成了灰烬。 与连嚎都嚎不了几声,其肉体就这个世间消失的同事们相比较,铁门内的人群当然要幸运得多。 可从别一个角度来看,这种幸运,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大的不幸了。 密封的铁门虽暂时挡往火焰,可挨着被飞速烧红的铁门站立的人,还是最先被活活的烫死了。而剩下的人们,却让身上那被一波接一波袭来的热浪,所融化的胶橡制的化学防护服,紧紧沾在一起,沾成了一个透过被门边的死尸与铁门相连的‘大肉团’。渐渐的这个‘大肉团’,就被烤得散发出了让人唾涎三尺的‘扑鼻芳香’。而在此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死于氧气过于稀薄和通过肌肤渗入其体内的橡胶所含毒素了。 对于自己一手制造的岩洞惨景,秦冬生连想象都没想象一下。那把火一点着,他就全心身的投入了跑路逃命的伟大事业当中去了。 虽有‘人形兵器’们做弃子断后,可是在气急败坏的日军的连环追杀下,这支立下了大功的小部队,最终只有十九人侥幸生还。这十九勇士之中就有少了一只手的秦冬生上校。一天后,所有这次奇袭作战的中国官兵,无论存殁,都被晋升了一级军阶,而美方也向这些英勇的中国军人授予了勋章,该美方出的怃恤,美国人更是以三倍的标准的发放的。 指挥中枢突然覆灭和大批高级军官的被制成正宗‘铁板烧’,无可避免的在日军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人心惶惶倒在其次,更主要是日军得重新建立一个全局指挥系统。而在这说长不长,说也不短的过程中,盟军却能做很多其它的事情。 首先,主力已上岛的中国军队趁着对手这股乱劲,顺顺利利的把岛西沙滩上的日军给得铁桶一般。 其次,开战以来表现得乏善可陈的美军也大举增兵海滩,并一鼓作气击溃了当面之敌,再次向岛屿腹地高歌猛进。 当然,还有其三、其四。这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是冲着日本人的要害去了,可算是要了鬼子半条小命。总之,至当日正午,不仅滞留在岛西海滩近前的那几千被挤成一团的日军步兵,被美方旺盛的海、空火力狂轰滥炸得几近全灭,就是岛上所有沙地、海滩、机场,也被盟军全部占领。 而在先前的战斗中已丧失大半技术兵器和近半可战之兵的日军,也在并不擅长于陆战的日方中太洋舰队司令官南云海军中将的统领下,龟缩到了以塔波乔峰为中心山区地域。日军此举也给盟军的攻击带来了些的负面效应。在日军多面压迫下,已与塔波乔峰近在咫尺的于俊才、洪胜所部不得不回身杀出一条血路与特遣支队主力回合。 从那以后,八、九万盟军地面部队与尚有山峰洞穴可凭的日军残部,展开一场算不上波澜壮阔,却也惨烈异常的逐点争夺战。 每日白天,盟军总是先以猛烈至极的火力准备,炸平一个个山峰,再用步兵出击。在对付满山遍野的山洞时,中美军的做法虽不尽相同,可细细一品却大有异曲同工之妙。相形之下,还是美军的做法比较‘人道’,他们每发现一个有日军驻守的山洞,都会欢天喜地的客串一回泥瓦工,用水泥把洞口封死。至于,饿急了的日本人是否会在洞里人人相食,那就不是牛仔们所会去关心的事情了。中国官兵们却似乎对烧烤情有独钟,从被汽油焚烧的山洞中传出的哭叫哀嚎,常常让美国大兵毛骨悚然。更让美国兵们无法理解的是,几个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还曾亲眼看到过一个泪流满面的中国炮兵少将,在喃喃自语间,独自掀起一桶一百八十公斤的汽油的尾部,往一座驻有日军的山洞猛灌汽油。后来,回来一问了团里的翻译,这几个陆战队士兵才知道那个中国少将嘴里反复念叨着的两个字代表着中国首都,南京! 起初,以善于夜战自诩的日军还屡屡发动自杀式攻击,可却频频踢中铁板。财大气粗美国人整夜就没停过往战场上空发射照明灯,山头上盟军地面部队,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招呼来炮火覆盖,日本人焉能占得了便宜。几次碰壁下来,任日军的战斗意志再坚强,也不敢再去白白送死了,转而借着做幕的掩护,安份守已的加固起来工事来了。 一周后,盟军攻下塔波乔峰的主峰,而南云海军中将等日酋也先后面向东京剖腹。 又过两天,当已基本占领全岛的盟军把战线推进到日方在塞班岛最后一个阵地,马皮角时,出乎全体盟军官兵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程家骥闻讯带人赶到地头时,不但一些日军残兵正在拉响了手榴弹自杀,连群集于悬崖上的日本平民也在一批批的跳海自尽。 程家骥在悬崖附近遇见了盟军北部登陆编队总指挥特纳中将。 “长官好!”对这位名义上司,程家骥还是保持着礼节性的尊重的。 “程将军!”无庸讳言,特纳中将对特遣支队在战斗打响后,多次借故拖延执行北部登陆编队指挥部的命令一事是大为光火的。可中国军队在此战所取得的辉煌战绩,却让特纳中将拉不下脸来兴师问罪。事实上,已是焦头烂额的美国中将,也没功夫在这会儿跟盟友打什么嘴皮官司。 程家骥刚要再说些什么,一阵日语广播声响起了。 “日军官兵们、日本平民们。我被授权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向你们郑重承诺,只要你们走下悬崖,等待你们的不会有屠杀,只有食物和安全!” 回应这响亮的广播声的是又一批日本平民跳下了悬崖,透过望远镜程家骥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纵身跳下悬崖的日本妇女怀中还抱着吃奶的娃儿。这一刻,自认为对日本人已是心如铁石的程家骥的心房,猛然抽动了一下。这或许就是人与野兽之间的分别吧! “特纳将军!你让广播停下来,这样是没有用的!”程家骥高声建议道。 听到翻译的转述后,正束手无策的特纳中将立刻下问道:“程将军!您有什么好办法嘛! “特纳将军。日本是个不知宽恕为何物的残暴国度!”程家骥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方才继续说道:“当年中日两国开战伊始,日军攻陷南京后,就是先用诱降的手段解除我国军队的武装,再施以集体屠杀的!” 能当中将的人,又能傻到哪去。特纳中将很快就弄懂了程家骥的意思:“程将军!您是说日本人在以己度人。所以才不相信我们的广播!” “您的理解是正确的!” “那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办?”特纳中将耸着肩摊着手问道。 “把受降的条件降下来,降到合乎日本人的思维的程度!”程家骥接着就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日军战俘要么到中国的矿山里(程家骥本人有股份的那几个)服五年苦役,要么加入日本和平军。日本平民则要给日本和平军服三年劳役(如有需要,主子问奴才要人,北条、中村敢霸着不给?!)。” 特纳中将被程家骥这番话给震憾得木若呆鸡,小半天才醒过味来:“程将军!您知道您自已在说什么嘛!对放下武器的日军战俘处以苦役及强迫再上战场,已然很出格了!而那些日本平民更是绝对的无辜的,您怎么能想到要他(她)也施以惩罚!我的上帝啊!我能给您回答只有,不!不!不!” 面对气冲斗牛的特纳中将,程家骥却是沉着的很:“将军您先别激动!这是东方!就东方人的习惯而言,做为征服者的?快刀斩麻,还多少能撤回一部分兵力。再说,前者那漫长的过程,对整个西线日军的军心士气,也会是一个摧毁性的打击! 在两支中国军队的夹击下,发生空旷的沙地上的那场‘屠杀’,只持续四十分钟左右。在六百多日军用自己的生命为高桥少将的性格弱点,‘买’了最后一份‘帐单’后,在塞班岛西部上空回响的,就只剩下美军舰炮那带有金属颤音的轰鸣声。 少时后,在高桥的‘慷慨’下,安全系数大涨的海滩。 “可惜了,要是能搞个围点打援,那收获就大大的了。”一只脚踏在一个用装有碎石的麻袋,垒起简易掩体上的(在先前日军对海滩的炮击中,战前程家骥让准备这些麻袋,可是很起了些作用的。)的汉东升在说这句话时,可是一脸的‘贪心不足’。 刚从火线上回来的陈无妨,只是默默的站在汉东升的身侧.凭心而论,对日本人骨子这种或可称之为‘狼’性的阴狠决绝,他也是深怀戒心的。 汉东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份从旧金山号重巡洋舰上飞来的加急电报,却打掉他内心里每一丝得意:“孝先,另两个方向的美军抢滩部队都被日军重创,目前只能靠着舰炮的支持在滩头上苦撑。为避免我部孤军冒进,钧座让我们停止前进!” 这回,轮到素以理性军官自诩的陈无妨目瞪口呆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五) !#10200748 稍后,旧金山号重巡洋舰上。 “嘭!”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铝制的写字台上。 下一刻,浑然不知自个已大为失态的程家骥又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坐在程家骥对面的钱绅,不仅知道对方口中这个‘全乱套了’所指为何,并与之深有同感。 照美军的两栖作战条例,抢滩一成功,战场指挥官就应以手头的全部装甲力量为前导向纵深猛插,以求迅速离开无遮无拦的滩头。虽然程家骥最后敲定的作战预案,在后续战术步骤上,不乏有出奇之处,可其基本战术原则,却是与美军的作战条例毫不相悖。而这种战法,也是先前就反复加以演练过的。 可这一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那些惯性思维太重的一线指挥官们,用的却仍是以步兵为突击主力,而坦克却降格为步兵的‘活动掩体’的陆上打法。 这怎么能不让早已对此三令五申的程家骥怒向胆边生。可偏偏这回日本人所下的这个套子,却又是专门针对美军的两栖作战特点来的。这么一来二去阴差阳错的,也就出现了在敌人采用同样的战斗的情况下,处处中规中矩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被打得几致溃不成军,而一上海滩就严重‘犯规’的中国军队,反倒是大获全胜,这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当然,程家骥和钱绅自是不会盼着自家的部队打败仗。可他们更明了,用错误的方法取得的成功,对正在朝着不但能山野平原上纵横,也能称雄于海岛的‘多功能’陆军转化的四十八集团军的负面效应,却远远超过了它所避免的那点人员伤亡的价值!何况,这个胜利,还将或多或少影响到原定作战部署的实施! 可难就难在战争中胜负的意义却是决定性的,而想要否定一场胜仗,又往往比把一败涂地美化成伟大胜利,还要难上几分! “钧座,要么我上滩头去指挥!”钱绅的毛遂自荐对程家骥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在文颂远留在缅甸统领大部队的时下,能让汉东升、陈无妨这两位程系部队中的一时翘楚凛然听令的,除了现阶段必须坐镇海面掌握全局程家骥本人,也就只有他这位人人敬畏有加的钱参座了。 “维礼兄!保重!”对钱绅能力深信不疑的程家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交待的。 一个小时后,正处于半休战状态中的塞班岛西部。 刚清点完部队人数的许靖仁,正靠着岩层上,拿着他的午饭(一块压缩饼干),表情呆滞的神游太虚了。 而他边上的官兵们也俱都是无精打彩、要死不活的,全没一点得胜之师该有的威武雄壮。 兄弟们的颓废,自然是有原因的。 近四百人的伤亡,在这场交战兵力以十万计的岛屿争夺战中,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可具体落实到一个营的头上,却代表着这个营的攻击力的完全丧失。尤其滩小兵多的现在,三营马上就会光荣退出战场,就更是秃子头的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 从理智上,官兵们对于后撤到舰上休整,也觉是该当的,可这并不表示他们在感情上就能过得去。说起来这倒也不能怪三官的兄弟们。 须知,对于军人还真打不出,比在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成排成行的倒下后,却给上峰丢到一边去看着别人痛快淋漓的厮杀,更让人郁闷、窝心的事来了! 好在这种状况,在许靖仁被叫到滩头指挥部去了一趟后,就有了些许的改观。按钱绅的命令,最先上岛又在岛上很是打了几仗的三营的部分军官士兵,将不必随三营大队撤出战场,而是借调到尚留在岛上的各部去担任‘作战顾问’的角色。 至于,许靖仁本人则被临时指定为二百团三营的代理营长。这个营的原任营长也不知咋的了,自舰队从马绍尔出发时起,就莫明其妙的发起了高烧,且还愈烧愈迷糊,竟是打针吃药全不顶事。这不,也就只好临阵换将了。 这一换可就把许靖仁换回了老家,要知道,他可这个营的第七任营长了,而这次接的可是第十任营长的差使。 虽说战争年代,部队的成分变化极快,部队又刚搞过大整编,可面前这一张张能与往昔的峥嵘岁月挂上色的熟悉的面孔,还是许靖仁心里好不感慨万千。 钱绅当然不是空手来的,跟他一块上岛的不光有二百团三营、一九九团二营,还包括新一百师的坦克营。 而这上陆的部队一多,地盘的狭窄的也就凸显了出来。 既然明令不准向前推进半步,那就只有把阵地横向扩展了! 经过几千官兵的努力,到下午三时止,一条蜿蜒近五公里,宽一至一点五公里的防御地带,就呈现在了塞班岛的西部。这个面积可比另两个方向的美军所占据的加起来,都要来得宽广。 这条主要座落在沙滩上的防御带的诞生,大大的刺激了斋藤义次中将(日军第四十三师师团长,因其顶头上司三十一军司令官小畑在战前去了关岛视察,而实际接管了塞班岛的防务。)的神经。斋藤中将这一高度重视,原驻岛内的其它的地方的日军,也就开始不安份起来了。 理所当然的,美军的军舰、飞机对这些运动中的日军部队,进行了猛烈的炮击、轰炸,但碍于岛上的多山地形,虽杀伤了大量日军,可却未能阻止日军源源不断的向西集结兵力的势头。 虽说是战云密布,可到红日将坠时,预想中日军的攻击,却还是没有来到。 至此,每个置身于海滩上、岩层中的中国官兵,都已是心如明镜,自忖在火力无力与对手相抗衡的日军想靠夜战,把锋头正劲的中国军队生生挤下海了。 识破归识破,可面对日军即将展开的人海攻势,从钱绅到普通一兵,那个敢有一丝掉以轻心?! 而二百团三营在却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被撤到海岸边上。 若非身临其境,没人能想象得到塞班岛上的初夏之夜,竟会是如此的迷人。任兄弟们胸中原本充斥再浓的杀意,可在温暖适度的海风的吹拂下,这人的心境也不自主的平和了许多。再侧耳倾听上一会起落有致的涛声海浪,那更是心旷神怡得仿佛回到的家乡,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一般。 可惜,这幻觉式的心灵愉悦,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咚、咚、咚、……咚、咚、咚!”伴随着一阵重机枪所独有的低沉,而极富有震憾力的吼叫声,横七竖八的躺在一个个周边垒了麻袋的沙坑里中国官兵们的耳朵都齐齐的竖了起来,可眨眼之间,这一只只耳朵却又耷拉了下去。当然,自终自始这些官兵连眼皮都没有抬。 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行为,若是落在一个有带兵经验的人的眼中,准会让他吃惊得把下巴都掉在地上。能如此灵敏而冷静(飞速判断出重枪机的弹着点尚远。)的应对,连普遍胆气很壮的下级军官,都免不了会心有余悸的重机枪点射声的战士,只会是那些无数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中的佼佼者。 而这支躺是体息时都能让人联想到卧虎的军旅,正是整编后阵容严整得更胜从前的二百团三营。 “轰……隆。”一阵迫击炮,让三营官兵的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道。 时间又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三面环绕着这支队伍的枪炮声、喊杀声也是此起彼伏,愈发的热闹了。而三营的兄弟在听到这些响动时的本能反应,却轻微得愈来愈让人难以察觉。 突然间,战线上的某一处归于了寂静。 仅在下一个瞬间,一个个从骨子里浸出英风锐气的官兵,就从带着他们各自的武器,从沙坑中一跃而起了。 没有人喊口令,也不需要什么值星军官催促,上千官兵似乎对自己的位置都了如指掌,要不,他们也不可能只花了常人抽几口香烟的功夫,就完成了整队。 这股子麻利劲,绕是身上还尚有很重的书生气的许靖仁素来谈薄,也不禁在暗中盘算着打完这仗,还得想个法子赖着不走才行。说到大天去,一个军官所求的无非就是头上有个赏识自己的好上司,手里再有支过得硬的部队嘛。他许靖仁相熟的老长官可不老少,但是能与他眼前这支队伍一较长短的好部队,却是不好找的。 三营的兄弟的预感还真准很,这一边装甲兵们刚钻进坦克,那边由滩头指挥部下达命令就到了。 “出发!”响鼓不用重棰,许靖只没头没尾的说了两个字,三营就踏着犹如鼓点般雄浑的步伐,以横扫千军之势,向那个才才失守的阵地小跑着扑去。 忘了说了!二百团三营在这场旨在挫败日军的夜间强袭的防御作战中所扮演的角色是预备队,这个预备队干的可不是那种仗都快打完了,才出来收拾残局的轻松活,而是那个阵地丢了,他们就去把这个阵地从日军手里硬夺回来的救火队! ###第六十五章挑战“绝对国防圈”(六) !#10201071 二百团三营今晚第一次出击的目标,是一段日军在当日白天收缩阵地时主动放弃的岩层。这段起伏不平有近四百米长的岩层,原由一九九团二营五连驻防。如以战场常规而言,在这个连级阵地失守后,应由一九九团二营组织力量夺回,如二营力有不逮,才会轮到参战的其它部队来帮忙。而钱绅之所以一上来就动用在特遣支队已上陆的几个营中,攻击力最为犀利的二百团三营。却是在通盘比较了敌我双方的优缺点后,方才做出的决定。这里面既含有怕敌势过强,丢失的阵地如不能在第一时间夺回,再无恢复的机会的权衡。也包括了因自身防区的纵深极短,调动部队反而方便快捷的考量。至于,滩头指挥部为何不在阵地将要失守时就派三营往援,说来也简单,此际从正面的岩层带到两侧的沙滩,已延伸扩张至九公里长的战线上,已是无处不在不打得热火朝天,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日军冲得摇摇欲坠的中方阵地实在太多,以钱绅抓在手头那点子力量,根本没防微杜渐的能力,也就只能亡羊补牢了。 而战斗的进程亦证明了,钱绅的这个举措是十分明智的。 当三营冲到被日军占领的这段岩层附近时,日军已被仍占据着两侧阵地的一九九团二营余部,用侧射火力赶回了岩层后面。而在岩层靠向海滩的一面,正呈现出一副梦噩般的场景。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举着望远镜的许靖仁,很轻易就把前方那条沿着岩层铺就的以渗入沙土中的鲜血为底色的尸带看了个真真切切。 即便许靖仁从军以来经历的数不清的恶战、血战,纵使他当年被困在昆仑关门洞时,还曾饮过人血止渴,可这条至少‘容纳’了四百条鲜活的生命的死亡地带,却还是让他一见之下就几不能自己。 许靖仁马上便敏锐的意识到了,岩层的另一面应该还有几百具日本人的尸体。一句话,夜战仅开始了一个多小时,单为是为了这段岩层归属,双方倒下的战死者就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而这却仅仅是战场的一角而已。往昔与日军的作战经验还告诉许靖仁,一支能承担这么大的损失,还能拿下这个块阵地的日军绝不会少于两个野战大队!这也就意味着此际岩层后日军的残存兵力,恐怕比之三营都还要多上一些。 话虽如此,可许靖仁身后的千余官兵对这块难啃的骨头,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们人人一脸的期待不说,眼中更还俱都闪着嗜血的精芒。 尽管,漫天的炮火的在杀伤岩层后面的日军的同时,也会把位于岩层前面的死亡地带中的同袍忠骸,给炸得支离破碎这个残忍的现实,让许靖仁内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可感情不能代替理智的道理,活人永远优先的战争游戏规则,却迫使他不得不拿起步话机请求已方炮兵对前方的岩层进行全方位炮击。 虽说中方早早就觉察出了日军企图,可或许是受所控地 六十六章 ‘搏弈’菲律宾 中原规一即将飞抵马尼拉的情报,是跟李燕菲请求对中原展开刺杀行动的报告,同时摆上程家骥的桌面的。 程家骥犹豫迟疑的原因,却跟让值得尊敬的老对手获得战死疆场的荣耀的‘英雄主义浪漫情怀’,八杆子都打不着。这么说吧,若是再有当年在钦江浮桥当面叙话那种天赐良机,时下的程家骥肯定是会派出一队死士,在桥面在布下绝杀之局。 个人的毁誉可以不计,但现实的考量,却是不容有半点轻忽的。 批准李燕菲的计划嘛?先不提事发后,日军占领区的警戒级别大幅攀升,给已全面铺开的‘摘花行动’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就是得手的机率也小的可怜。一个身在战区的日军中将身边的警卫是何等的森严,这次又比不得当年在钦州,既有日方开门揖盗在前,又有国内几股政治势力的特工精英同心协力在后。这么冒冒然的动手,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的可能性极大! 可要是不剑走偏峰,中原规一对于整个菲律宾战局却总是一个变数。再说,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官黑田重德虽也是军中宿将,可究其才干却更适合去主持掠夺战略物资。故东京方面早有‘临阵易将’之意,万一中原衔有大本营的密令,明为幕僚长,实为司令官,这仗可就要加倍的难打了。 困扰了程家骥良久的难题,到了钱绅那里却只换来了三言两语。 “将要在菲律宾群岛上流血拼命的是美国人、日本人多,还是中国人多?” “日军的抵抗愈弱,就当真对我集团军就愈有利嘛?” “对中国来说,是战争结束的快些好,还是慢些好?” 第一个问题是明摆着的。驻守菲律宾群岛的日军总计有五十万众。美军准备要投入地面作战的部队,也有二十八万人之多。而即使算上被东京明令开除了国籍的日本和平军官兵和新从岳阳调来的几千补充兵员(从前期被淘汰回国的官兵中筛选而来。),四十八集团军自身的兵力也才堪堪十一万人。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程家骥也不难想到。身为一支寄人蓠下的客军,想要获得更多,只能靠辉煌战绩。可若是美军真能根据预案按步就班的横扫菲律宾群岛,那四十八集团军也就只能跟着美军的屁股后头混点汤喝了。 最后一问的含意是最复杂的。从眼前来看,战争当然愈早结束愈好。可从中华民族的长远利益着眼,却似乎并非全然如此。毕竟,这场日方已是必败无疑的战争多拖上一天,对日本民族的元气的伤害就能重上一分,战后的日本想要恢复旧观,也就要多花上一分气力。当然,战争的拖延日久也同样会把苦难带给中国人民,可日军终是两面作战,而战争的车轮又离其本土日近,这种交换虽仍不对等,可却比之从前要划算得多,且还还会愈来愈划算。 “维礼兄,前两条的意思我能省得,也赞同驳回对中原实施暗杀的建议。可这最后一条着实关系太大,怕不是你我所能绸缪得来的!还请维礼兄慎言!”屈指算来,程家骥莫明其妙的投身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也有六、七载的光阴了。虽常年统军征战,虽也曾从侧面影响过家国大计的决策,可面对这条动辄决定着百万同胞的生死存亡的天大命题,他还是心虚胆怯了。这也说明,终不是从小生长在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的程家骥,是做不出‘我行自我素,那管他洪水滔天’的事情来的。话说回来,要是程家骥人有枭雄之姿、心有山川之险,久历人情、目光如炬的最高当局和陈部长等一干大人物,又怎会放任他逍遥快活到今时今日。 对程家骥郑重其事的告诫,钱绅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过,维礼兄,要是美方在开战伊始,就把我军全部投入逐岛攻坚中去,那又当如何。”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的程家骥接着问道。程家骥的担心可不是杞人忧天,美国人千方百计的把中国军队弄到这太平洋战场上来,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减少美军的伤亡嘛! 之前美方一是摸不透这支中国军队的底,怕反乱了美军自己的阵脚;二是受马里亚纳的岛屿的面积都不大所限;这才只要求四十八集团军派出一部参战。可这回盟军要攻打的菲律宾群岛,却是地域广宽得尽可容得下百万大军纵横驰骋。如此一来,素来推崇用亚洲人打亚洲人的道格上将,若不想让战斗力已被证实的四十八集团军,充当吃力不讨好的大军前驱,那他就不是道格了。 钱绅冷笑着答道:“钧座说笑了!论起船坚炮利,最近两、三百年我中华是落后了。可这算计友军,却是咱们中国军队的独门绝技,其造诣之深,又岂是一群才从树上爬下来的海外生番,能望尘企及的。 程家骥虽是心事重重,也险些被钱绅逗得笑出声来。是啊!莫说是立国只两百年美国人了,就把欧洲所有的民族都绑在一块,在这方面也绝不是中国人的对手!谁要是不信,那就让他去翻煌煌二十四史,那上面可有一多半的内容都与窝里斗有关了! 程家骥的猜测不幸而言中了,他的老对手中原规一,此来还真是接管日军菲律宾方面的军权的。 对盟军更为不利的是,颇有远见的中原规一,被日本军部调回本土闲置了两年,就对美军的两栖登陆战术整整苦心钻研了两年。 八月二十六日黄昏。在马拉尼市内的巴石河边的玛拉干南官。 这座被茂盛的热带植物围在当中的花岗岩建筑,从上个世纪未就是菲律宾总督的官邸,自一九三五年菲律宾在美国军队的监护下‘光荣独立’后,这里又成了菲律宾共和国的总统府。日军占领这个国度后,日本人在菲律宾最高统治中心仍设在此处。 大兵压境的残酷事实,非但没有减弱日本殖民官员们游玩宴饮的兴致,反而让自知好梦不长的他们,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的疯狂当中。 现下这场奢侈淫逸得足以让以豪奢闻名于世的欧洲王室,都咋舌不已的盛大狂欢便是明证。 当然,想要垂死挣扎一把的人,总还是会有的,至少在此间三楼的那间小会客室里,就正有三个军阶极高的死硬分子,在就一个重大的战略问题争论着。 “中原君,你确定敌军将在莱特岛登陆!”说话的这位有着两撇匀称的八字胡的魁梧老者,虽穿着日军的大将常服,可他胸前所佩的那枚六角形金质奖章,却显示出其拥有比大将更高的身份,因为那是一枚‘元帅章’! “阁下,在战事展开之前,没有人能确定会发生什么。”因留上了仁丹胡子,而少了几分跳脱,多了些稳重中原规一的口气也硬得很:“可如果因为我的判断,导致了军事上的重大失误,我愿意以死谢罪!” 坐在一旁的黑田重德大将连忙起立鞠躬道:“到时下官愿与中原君同死!” 背后分别有陆军元老派和少壮派集团为背景的菲律宾方面军的司令官、参谋长的同心同德,可把曾经的华北派遣军司令,现任日军南方总军(相当于方面军群)司令官陆军元帅寺内寿一伯爵给狠狠的将了一军。 众所周知,在中原规一到任之前,寺内寿一与黑田重德就为了盟军究竟会先攻击吕宋岛,还是莱特岛,产生了意见分岐。而寺内伯爵所坚持的,正是盟军将先打吕宋岛。 六十五岁的元帅在思索一会,用盘问的语气对中原道:“中原君,说说你的理由” “菲律宾群岛的主体从北到南依次为,吕宋岛、米沙鄢群岛和棉兰老岛,而莱特岛位于米沙鄢群岛与棉兰老岛之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敌军攻下莱特岛后,非但南下北上都很方便,还能利用岛上多处大型机场,加速其夺取制空权的步伐……!” 寺内元帅不耐烦的抢过了话头道:“中原君!重要的地理位置、优良空军基地这些条件吕宋岛都具备不说,做为菲律宾的政治、经济中心的吕宋岛,还要多出一项政治意义。你再说说你为何认为敌军不会直接攻击吕宋,而去打莱特岛?再说从莱特岛开始,就意味着敌军与我进行逐岛争夺,这个战斗可是敌军早就摒弃不用了的?” 听着寺内元帅的置疑,实质上已沦为后勤总管的黑田大将,都替中原涅着一把汗了,他花了那么时间还说服不了寺内的原因,有九成就在于他驳斥不了这几句话上。 “阁下,您问这些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美军将领胆怯了!”中原规一昂头胪答道。 这回连黑田都愕然得说不出话来了。 太平洋战争已进入第四个年头,日军在屡战屡败之下,早收起了对美国军队的轻视之心。尤其日本战时内阁所划定的国土防御圈都已告全面崩溃的今天,日本宣传机构的调子虽一日唱得比一日高,可日军内部的畏敌怯战情绪,却也在与日俱增。这时再说美国军人胆小如鼠,连那些最狂热的士官们都不会相信,何况在座的还都是耳聪目明的高级将帅了。 “中原君,请你继续说下去。”到底是官大年长的寺内沉得住气些。 “若不是胆怯,敌军又何必攻击菲律宾。按跳岛战术的原则,他们就算不以小笠原群岛的为跳板,一举在我国本土登陆,也应当跳过菲律宾攻击台湾。”中原规一侃侃而谈道:“据下官分析,美军不敢攻击台湾的主要原因应有以下两个,其一,碍于我大日本已在台湾经营了四、五十年,同化工作已接近完成,美方怕自己得到不到当地人民的支持。其二,美军近年来虽取得了一系列的岛屿争夺战的胜利,却未攻击过有几十万我军驻守的大型岛屿,美军本就信心不足。加之还要提防我实力尚存航空兵的多面夹击,就更不敢冒然攻击台湾了。而这第二点的道理,放到吕宋岛身上也是说得通的。” “中原君,给莱特岛增加兵力,就能会同海军击败来犯的敌军了?”寺内寿一绝口不提吕宋岛的措辞,让人感觉出这位前陆军大臣,已快被中原的雄辩滔滔给多说服了。 “寺内元帅,以帝国海军现有的力量参战不参战,对菲律宾之战都已没有多大意义了。就连看似强大航空兵,也很快会被愈战愈强的美国空军给打垮、击溃。当然,这不能怪海军和航空兵无能!日本与美国在综合国力,特别是工业方面的差距实着是太大了。所以,今后我方面军的一切军事调度,都必须立足以地面部队独立作战上。”中原规一苦笑着总结道:“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从现代战争的视角来看,想在失去了制空权、制海权的情况下,守住一个个孤立的岛屿,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中原这个结论一下,会客室里立时就响起了两声痛彻心肺的叹息。发出这伤感的叹息声的,自是被无边沮丧所感染的黑田大将与寺内元帅了。他们都自认是对国家负有特殊责任的人,是不屑于自欺欺人的。 好在,中原的话还没有说完:“菲律宾是注定守不住了。那么衡量此役成败的标准,就自动转为我方面军全体将兵的牺牲,能不能换取美军大量伤亡了。要是能让美军倒下十至十五万人,也就能大大加强日本体面退出战争的砝码!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非得莱特岛,对!敌方最先动手的地方一定是莱特岛!就开始全力以赴的死拼,直至整个方面军拼光为止!”说到砝码两字,中原的语调中竟隐隐带有金石之音。 这话如同一针强心一般,让寺内与黑田刚死去的心,又猛然活了过来。是啊!战争进行到这一步,能在保有部分海外殖民地的前提下退出战争,怕已是日本最佳的选择了。 “集中兵力在吕宋岛与盟军决战的作战预案,我已经上报东京了。可你们也有向战时内阁陈述的你们的意见权力嘛!”瞬间就已恢复常态的寺内寿一板着脸说道:“有一点两位贵官可以放心,不管东京的回复如何,南方总军都会尽力给你们的方面军多拨一些战斗部队过来的。同时,我这个老头子也会给你们充足战场自主权的,将在外总有不受军令的时候嘛!” 明了这位老伯爵已然认输,只是拉不下面子的中原规一发出了由衷的微笑。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二) !#10203366 当晚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便向东京申报了新作战方案。尽管美军在攻占通往菲律宾的门户的帛琉群岛后,立即向台湾岛发起架次以千计的大空袭的举动,让东京方面一度误以为盟军将在台湾登陆,从而搁置了这份‘步步决战’计划。但中原与黑田却从未停止过向莱特岛大量集结兵力的步伐。至九月底,驻莱特岛的日军已增至四个师团(第十六、一零三、一零五、十九)九万多人。日军这一连窜的小动作,自不可能逃得过美国空军的眼睛的,可固执的道格上将还是坚持要按原计划在莱特岛登陆。而日军南方军的后备兵力源源涌入吕宋岛,也是促使道格一本初衷的重要原因。还真给中原规一给算死了,对于大型岛屿作战,这个时期的美军将领们确实少了那么一点必胜的信心。 十月十八日,美军登陆船团的前锋闯进了莱特湾。 如梦初醒的东京大本营在万分惶恐之下,一面责成黑田、中原火速组织所谓‘莱特大决战’,一面让日本联合舰队全员出动,在莱特外海与美国舰队决一死战。 收拾联合舰队容易!在规模空前的莱特湾大海战中,美国太平洋舰队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就把强极一时的日本海军给打得彻底丧失了远洋作战能力。 可这莱特岛就没不那么好打了!虽然美军一展开登陆,好出风头的道格上将就带着他几年来一直‘携带’在身边的那位菲律宾‘流亡总统’,涉着齐腰身的水踏上了滩头,发表了那场名为‘我回来了’的著名演说,狠狠的炒作了一把! 可战争终究不是作秀,现实是在占据地利的四个日军老牌步兵师团(俱都组建于一九三九年之前。)的疯狂抵抗下,拥有四个师十七万人的美军第六集团军,连以火箭筒、喷火坦克、凝固******为主要攻击手段的火力突击新战斗都用上了,却怎么也深入不了岛屿腹地。尤其是每逢夜间,日军步兵在重炮、飞机配合下发起的那一次次猛烈诡异的战术反击,更是给美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开战的头一周,名不经传的莱特岛就吞噬了两千美国士兵的生命! 道格上将及时停止了攻击,并下命派出大批军舰对莱特岛实施全方面位封锁和命令空军尽快完全夺取菲律宾群岛的制空权。十一月三日,仿佛双方商量过一般,日军的第二十六师团、第十八混成旅团前脚刚到达莱特岛,后脚这座几千平方公里的海岛,就在美方战舰的环绕下,沦为了彻头彻尾的孤岛。 几天后,日军航空兵的也在这场‘鸡蛋碰石头’(日军第二航空队司令官福留繁中将语。)式的大空战中大踏步的败下阵来了。 可道格上将却似乎没有半点想要恢复地面攻击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已无需它顾的海、空火力加大对莱特岛守军的打击力度,大有要将其整体炸沉的意思。 六日,程家骥被召到道格将军的座舰‘巴丹号’上。 这艘今年四月才建成的奥克兰级轻巡洋舰,本是另有正式的舰名。可有着浓重的菲律宾情结的道格上将,却坚持要称其为‘巴丹号’,并还专门向国防部提交了改名申请。或许是出于对道格上将一贯任性的不满,五角大楼迟迟未就这份申请给予批复。可碍于盟军西南太平洋总司令巨大的个人权威,莫说是舰上的军官士兵了,就连舰队司令官在发布命令时都早已巴丹、巴丹的叫了! ‘巴丹号’的会客号里,程家骥正静候着长官接见了。 此时的程家骥就好似高考时填自愿的学生一样,内心充满了患得患失! 当初听从的钱绅的建议的程家骥,会用尽手段争取独立攻占棉兰老岛的作战任务,只是为了避免四十八集团军,过早的被投入主要方向的战事中去当美军的挡箭牌。此举的真正用意,还是为了给四十八集团军创造能在美日两军相持不下之际,一举打破僵局的机会。 可眼下这个机会当真来了,程家骥又有些舍不得抽身闪人了。 棉兰老岛可是个好地方,那里的日军警备队、守备队、宪兵队、军属挺身队多是多了点(五万出头。),可胜在兵员年龄搭配‘合理’(大半为十六岁以下、四十五岁以上的补充兵。),驻地分散、重武器基本没有。跟着四十八集团军的中美随军记者们,这些天来可是逮着显示自身才华的大好机会了。反映棉兰老岛上日军兵败如山倒的狼狈相和中国军队百胜百胜的英姿雄风的记录片、文章、照片更是满天飞。这些胜利宣传在与美军在莱特岛窘迫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之余,也替四十八集团军所取得的这份辉煌战果,提供了任谁也推翻不了的坚强注脚。况且,连明知这其中的猫腻的盟国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都在推波助澜。这也很好理解,四十八集团军也在道格上将英明领导之下嘛!也有着为道格身上那美国国家英雄的光环再添一份光彩的义务嘛! “将军!”程家骥还在胡思乱想,嘴上叼着玉米棒烟嘴的道格上将就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副官、翻译的簇拥下走了起来。 程家骥当然知道格上将这一脸的春风得意从何而来,就在今天早上,同盟国中迄为止唯一没有与日本断交的苏联的国家领导人斯大林,借庆祝‘十月革命’胜利二十七年之机,在广播讲话中首次把日本定性为略侵国家。斯大林的这一表态,既给了近年来一心想靠‘调整对苏邦交’,稳定其在东北、朝鲜的统治的日本当头一棒,也让迫切盼望苏联能赶快加入对日作战的行列中来的美国人为之欢欣鼓舞! 对生性贪婪的‘北极熊’的观感,不见得比凶残暴虐的日本人好上多少的程家骥,对这个所谓的‘天大的喜讯’自是不屑一顾,他关心是道格预备想要第四十八集团军加入那个战场,是跟挤在莱特岛上与第六集团军并肩作战,还是……。 “程将军,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不可以先派一支有力部队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以吸引日军,然后从莱特岛把第六集团军大部抽出来会同第八集团军的一个师一起攻击马尼拉,攻击马尼拉后,再从背后攻击日军主力。您能给什么好的建议吗?”道格上将也真是急眼了,要不也不会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啊! ‘用海、空火力把大股日军精兵生生封在狭小多山的莱特岛上狂轰滥狂,先集中兵力解决地势较为开阔的吕宋岛,回过头再通过早设下的登陆场,攻击已被盘软的莱特岛守军,这倒是个好设想啊!’如程家骥所想一般,道格将军所拟的这个打法确也有其独到之处。当然,这种打法也只适用于日方在菲律宾群岛所排出的这个锁琏式防守,因其尚保有作战能力的只剩下地面部队这一个军种,而被分割成一个个孤立据点的今天了。 “将军,我部的进展虽比较顺利,可想让棉兰老岛上的失去进攻能力,还需要发动几次大规模攻势!”不用想就晓得道格口中这个‘有力部队’,九成九就是指自己的四十八集团军的程家骥无比诚恳的答道 明知程家骥说的是托词,可道格也不加点破,只是和颜悦色解释着:“程将军!棉兰老岛剩下的主要是肃清作战,澳大利亚第八师就很擅长于这方面嘛。您的部队习惯于大兵团作战,还是在吕宋岛更容易获得攻勋一些!” “将军!若这是您的命令,我坚决执行!”信誓旦旦的话刚说出口,程家骥就话锋一转,很为难的诉起了苦:“可我部大都已分散驻扎,想收拢怎么也要花上一段时间!” 道格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又怎会想不到收拢部队所需时间的长短是视忽于程家骥的意愿而定的。他略一沉吟后说道:“鉴于中国军队登陆将独自面对强大的日军集团,我会调拨足够的海、空力量支援你部的作战的。”唯恐一颗定心丸还不足以打动对方的道格上将接着又补了一句:“程将军!我向你透露一个军事机密,日本军部已将由日军第一师团、第六师团(受蝴蝶效应的影响,该师团这些年一直呆在中国派遣军的系列内,没有象历史上那样参与澳大利亚攻略!)组成的机动兵团紧急从上海赶运至吕宋岛,估计不久即可到达。” 果然,程家骥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都红了。代号为玉部队的第一师团,虽是日军中的一张王牌,且号称‘天皇’的‘御亲兵’,倒也还罢了。可在南京大屠杀中最‘活跃’的熊本师团,却是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民,更是几万百中国军人心中一根永远的刺! “把这些海军、空军的指挥权都交给我!”严格说来,程家骥这个要求是很过分的,先不说中国军官指挥美国的海、空军还没有过先例,就是美军的战场指挥中被授予这种信任的也为数不多! 可道格上将的回应却是:“成交!” 道格上将不会想到,当他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而自鸣得意时,程家骥却在脑子想着:“你的算盘打得再响也得过中原规一那一关。我就不信他这点花样都看不出来。到时大不了委屈一点,跟中原适当的‘配合’、‘配合’,有限度的坑坑美国人,总之老子决不当冤大头,战役前期的硬仗都想法子推到日本和平军和美军头上去。不过,单只为了南京城中那三十万死不瞑目的冤魂,在决战时,老子就是豁出家底死拼,也要把第六师团这个野兽兵团给他都拼光了,抓住了俘虏,老子点他的‘天灯’!” 随后,老小两只狐狸便带着甜美的笑容,去开香槟预祝胜利去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三) !#10203750 在程家骥的建议下,十二日中午,一万五千名佩带着十字箭头臂章的美军第三十二步兵师的士兵登上了莱特岛,美第六集团军司令部也随后向所属部队发布了恢复攻击的命令。 莱特岛的战火重燃,果然在第一时间就牵动了日军菲律宾方面军的神经。 十五日,由寺内元帅从印度支那调来的小型舰队和数十架陆基飞机护送的一支日军运输舰队,从宿务岛的宿务港起锚,向尚在日军手中的莱特岛乌目港驰来。 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为此悖然大怒。在美军军舰把莱特岛围得水泄不通的今天,日方竟还敢这样的明目张胆,这不是对强大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公然蔑视?还能是什么! 日方想方设法才凑起来的这一点海、空力量,几乎在眨眼就被三百架美军舰载机淹没了。而日军第八师团的四千多名官兵也与十几艘日军运兵船一道沉入了深深的太平洋! 十六日,美军第六集团军在凝固汽油开道下,兵分两路大举杀入岛屿腹地,并于两日后对乌目港呈现出了夹击态势。 这边将美军的行动,判定为美国人想先将莱特岛上的日军赶出沿海地带,再施以瓮中捉鳖的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还在为怎么应对而苦心绸缪着,那边藏在暗处的程家骥就出手了。 二十日晨,位于吕宋岛‘腰部’的巴莱尔港。 从不远处传来的枪炮声虽依然响彻天际,可光是停在港外海面的成行成队的大小军舰上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就足以说明巴莱尔港的易手已成定局,剩下只是看已在蜂拥上岸的入侵者们屠杀他们的同胞的效率了。 在硝烟尚未散尽的停泊船桥上,一群腰间斜挎着战刀、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日本和平军军官正在朝远方指点着。被围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中国少校,犹如万点红中一撮绿,被衬得好不显眼。 “告诉黑田旅团长,他的动作还是太慢!在十点之前,他必须占领整个巴莱尔港。另外,向他转告我的郑重提醒,要特别注意保护港区设施!”依惯例亲临前敌的中村疾言厉声的命令道。 “哈依!”一个少佐参谋躬身行了一礼后,就向停在十几米外的一辆美制小吉普小跑而去,就在少佐跳上军车的那一瞬间,早候在车里司机就踏下了油门。只听得‘嗖’的一声音,小吉普就飞快的‘弹’了出去。 这似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引得与中村并排而立的程家驺暗地里好一阵感慨:‘这日本和平军再也不是草创时的乌合之众兼丧家之犬了!’ 程家驺的有感而发,确也是一矢中的。而日本和平军所以会有今天,却还得发生在九月间的马绍尔整编说起。在那次整编前,补入了来自美国的海外兵员(失去房屋、土地的美籍日人。)和在马里亚纳岛之役中‘入伍’的‘新兵’的日本和平军总计有一万九千人,旅团级建制也多达六个。整编后,剔除了三千多老弱的日本和平军下辖一个一万二千人的丙种师团(无联队,旅团直辖四个步兵大队,)、一个有两千多人的警卫联队及一些特种兵单位。部队一精干,这战斗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可衡量一支军队的战力强弱,官兵的战术技能是否娴熟、身体是否强健,终只是表皮,精神面貌的振奋与否方才是根本。 虽说大批军官、士官因整编之故被降职降衔,可与日军现役部队一般无二的编制跟日本战败之势的日渐清晰明朗,却让那些长久以来在内心里自认是‘帝国的叛徒’的前日军军官、老兵们的负罪感大减。加之精明透顶的北条、中条又不失时机的在官兵中大力深化他们那套‘曲线救日本’的独特理念,极大的增强了日本和平军的内部凝聚力。 而现任日本和平军第一师团第二旅团旅团长的黑田小二郎,就是这一大批思想急速转化的官兵中的代表人物。要不,在日军那边每逢战事,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的黑田,这次又岂会哭着喊着要打这个头阵呢! 客观来说,时下日本和平军官兵的求战意志之旺盛,比起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其它部队来都毫不逊色,甚至还要迫切上几分,积极得让置身于这个偏激狂燥的群体中的程家驺,都忐忑不安了起来! “总顾问阁下!您还有何指教?”中村的恭声问话,把程家驺拉回了现实当中。 ‘还有什么好说得的,该注意的你不都交待完了!’想是这么想,可做为中国军队在日本和平军的代表,程家驺却总是得不咸不谈的应付上几句的。 两人正皮笑肉不笑的往来应酬着,一个大尉通讯官就气喘吁吁的从登陆舰上跑了下来。 “参谋长阁下!装甲侦察大队的急电!” “念!”中村命令道。 中村答得爽快,可那个通讯军官报告起来却是吞吞吐吐的:“我大队于港口以西十公里处,发现一股从‘圣何塞’方向开过来的敌军。通过捕俘讯问,现已查实这股讯闻自行来援的敌军是从第五师团抽过来的永川有信支队。这个支队主要由第……二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构成。其总兵力约为两千五百人,只装备了少量步兵炮、几辆轻型战车!” 死一样的寂静把军官群盖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不单人人都知道中村在升任日军第二十一旅团旅团长之前,就是第二十一联队的联队长,部分中村的老部下更晓得这个永川有信还是中村当年最器重的一个大队长。以中村今日的身份,与昔日的爱将沙场相逢,已然是一大不幸,还得举刀相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使人难堪的事情嘛! 任中村对自身的行为再能自圆其说,可人类最起码的羞耻感,还是把他恼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直换颜色。到后来连起初抱着看戏的心情的程家驺,都有些替中村难过了! 好半天才恢复的常态的中村,连珠炮似的命令道“让装甲侦察大队尽量迟滞敌军。通知黑田,要他在完成原定任务的同时,立刻派出两个大队到港外三公里的地方,去构筑工事阻击永川部队。”中村说到这两眼瞪得溜圆,杀气腾腾的拔刀指天道:“命令第二旅团西造次二部加紧下船,下船后,让他们即以战斗队列分别从两翼向永川支队的侧后迂回!” 听到中村的命令的日本和平军的军官们人人侧目。真够狠的!一出手就是七个大队七、八千人,还阻击包抄样样来,中村这是成心想让他的旧部匹马不得回还啊! ‘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归路,那就得有用杀戮来抹掉过去的勇气!中村这家伙倒真是个人物,今后对他的监视还得加强!”程家驺在心里又一次告诫着自个。 当日正午,马尼拉,玛拉干南官。 “中原阁下,全因下官的无能,才会让方面军先机尽失,请批准下官承担起应付的责任吧!”一个三十多岁的日军大佐言辞恳切的请求着。 “田中大佐,你诚然有失察之罪,可眼下我却找不到能替代你的人,你还是先去履行你的职责。至于责任嘛?此次作战结束再说吧!”打发走了一心求死的方面军情报负责人,中原规一就又对着桌上大型沙盘用起功来。 说实话,出了这么大个漏子,中原规一觉得他自己才是最该剖腹谢罪的那个。可与一死了之相比,正视现实,并从中找出扭转战局的办法才是一个军人、一个男人,该采取的人生态度!再说,他也不认为田中大佐就真有取死之道,船和飞机都出不了吕宋岛,光凭那几部侦听电台,盟军一无线静默就一点劲也使不上了,会被对手暗渡陈仓也实属平常。 一早就出发去视察后勤系统的黑田大将人还在门外,就高声叫嚷着:“中原君!永川支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司令官,围攻永川大佐的是上万北条叛军,永川支队已收缩阵地,目下还没有太大的危险。”中原的回答显然不足以让风风火火赶回来黑田大将满意:“那是因为叛徒们不想付出太大的伤亡。抛开兵力对比,再拖下去,被围在平原上的永川部队,也会被美国军舰的舰炮给慢慢炸光的。中原君,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还不派出援兵!” 中原苦笑着答道:“司令官!您说得很对,那片平原是在美军的舰炮射程之内。我派再多部队过去也是白搭呀!” 一听这话,怒气冲冲的黑田大将顿时软了下来:“中原君,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中原规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这才肃容正色的说道:“司令官!北条叛军根本就是程家骥一手豢养、培植出来,他们既然出现在了战场,那四十八集团军就应该已经开始登陆了。我跟程家骥打过多次交道,这个人打起仗来是凶猛狡诈兼而有之。当前我们吕宋岛上可是有三十多万人,故而,我料定程家骥是轻易不会脱出舰炮的掩护范围南犯马尼拉,更不会冒然攻入北部山区的。须要多加防备的倒是莱特岛上那十几万美军,您试想一下,要是在我军主力与中国军队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美军突然强袭马尼拉,再与四十八集团军两面夹击我军,那将会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光头上立时冒出一颗颗斗大的汗珠黑田大将,用催促的眼神望着中原规一。 “有两个办法!第一,用五、六万人依托堡垒,在巴莱尔港周围形成一道‘围栏’。以程家骥不愿为美军火中取栗的心理,此举当可以让我军与中国军队之间,暂时保持一个相对平和的局面。而我军就可从容着手,一面加强岛南山区的防务,一面集重兵于马尼拉地区,坐等美军主力上门!”中原胸有成竹的娓娓道来。 “不行!不行!这样太被动了,变数也太多!”好歹也是一方重将,黑田重德虽没有统大军克敌的本事,可出个主意、挑个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中原微微一笑:“那就只有命令铃木中将(日军第三十五军司令官)督率所部不惜一切代价发动不间断的攻击,以拖住莱特岛上的美军。吕宋岛上的我军则全力一博先打垮程家骥所部!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而且这样干,第三十五军的牺牲也太大了!” “司令官,从美军把莱特岛完全封死的那一天起,岛上那五个半师团的命运就已注定,与其让他们将来被美军赶到山里去饿死、冻死,还不如趁还能在战略上使得上劲,押上去拼一拼!”中原语气、表情都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围棋盘上的某一片弃子,而非几万条人命。可愈如此,就愈是让人不寒而悚! “唉!”这饱含痛苦的叹息声,代表着黑田大将已认可了中原的这一说法,当然并不是说他就对中原的计划毫无保留了:“中原君,可若是中国军队总是缩在舰炮的射程内,我方虽在兵力占优,可要想速战速决,怕是可能性不大吧!” “那就让四十八集团军自己从舰炮防护圈里走出来!”中原规一胸有成竹的朗声答道 让中原规一那前后自相矛盾的言语,给弄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的黑田大将,这下子可是连话茬都接不上了。 “程家骥再善于用兵,第四十八集团军再能征惯战,他们也都是中国军人。只要是中国军人,他就跳不脱‘南京情结’,就免不了对在南京城里举办过杀人竞赛的第六师团切齿痛恨!”此刻中原规一那张英俊的脸庞狰狞扭曲得犹如鬼魅:“我先把刚到的第六师团调到与巴莱尔港相距不过几十公里的‘圣何塞’城去驻防,再用空投传单、宣传炮弹,把这一消息在上岛的中国军队中广为传播。就算是程家骥识破了我的计划,他的部下们也会群起逼他出战。一旦四十八集团军包围了第六师团,我们就挥动大军把四十八集团军围住,打一场中心开花的决战,用最短时间,先解除了四十八集团军这个后顾之忧!”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四) !#10204024 下午四时,巴莱尔港外的平原上。 “永川支队的官兵们,我是吉野,就是那个曾当过二十一联队的中队长、联队长副官的吉野浩夫啊!相信你们的都明白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军官老爷们把你们抛弃了!我们的兵力是你们的几十倍、火力是你的上百倍,想消灭你们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是念在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我方才会给诸君以思考的时间!请你们好好想一想,在这场战争中日本还可能获胜嘛?要是男人们都战死了,大和民族还能存在嘛?””一个极富有感染力的男中音义正严辞的广播着:“我再次奉劝诸君,为了你们自已的父母兄妹妻儿都能在战后的严冬中活下去,赶快走过来吧!我们日本和平军的总参谋长中村中将,也就是你们亲爱的前任旅团长,以他的人格向你们保证,只要大家能与军部窃国集团彻底决裂,站到真正的爱国者这边来,无论官兵都将得到原职录用,为首者还可以根据其带过来的人数、枪械获得奖金。请大家放心,我们不会付给你们连草纸都不如的日本军票的,我们给美元,给黄金!对那些打死阻止大家投奔光明的顽固份子的勇士们,我们除了给予最最丰厚的物质奖励,还将给你升官晋衔!” 类似的广播点在并不十分宽敞的战场上还有许多个,每台电喇叭后面都守着一、两个出身于日军第五师团的日本和平军军官。有幸能在昆仑关大战中当上新二十军的俘虏,可都是少佐以上的日军军官。这些人跟被围的日军官兵中的资深者,大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引诱、威胁、挑拨无所不用其极起来,顿时让已在之前战斗中损兵过半的永川残部,军心浮动、自相猜疑! 即使是在军国主义分子泛滥的日军中,保有最起码的事物识别能力的人,也还是相当多的。更有趣的是,最先动摇的不是常常发牢骚、说怪话的老兵油子,也不是想家心切的老、小的补充兵们,而是那批在平日里最喜欢把‘天皇’、帝国挂在嘴边的前预备役军官们。在这些被征集入伍不久的大学文科在校生们的带领下,冒着被长官、同伴杀死的危险携枪反正的日军士兵,渐渐从三三两两发展到一个分队、一个小队的集体走出临时战壕投向了日本和平军的怀抱。 日头偏西时,还呆在永川部队的阵地上的日军官兵就只有七、八百来了,且这个数还在不断的减少之中。 “大佐!看来对被抓住的叛逃者,光是枪毙还不够,我建议干脆一体阵前砍头得了!”话音方落,一个满脸杀气的日军中佐就提着血淋淋的战刀走进了永川支队的司令部。 “多田中佐,够了!停止这种无谓的杀戮吧!”戴着单片近视眼镜的永川有信渭然叹道。 “大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一黑,胆怯的叛逃者必将成倍增加。不杀!士兵还不都逃光了?”多田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死盯着他的长官。 “多田君,你敢说对面的和平军说的不是真话?你敢说他们的许诺不会一一兑现?”永川幽幽的反问着自己的副手。 永川这一问,可算是把多田给问住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虽紧握刀柄,目露凶光,口中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多田君,你别紧张,我是不会去投降的。”永川大佐诚恳的邀请道:“我知道多田君的剑术不错,用过晚餐后可以为我‘切措’吗?” 被永川决绝的话语勾起了强烈共鸣的多田毕恭毕敬的答道:“能为大佐效劳,并追随您的脚步去死,是多田五十二的光荣!” 正副部队长的先后剖腹,加速了永川支队的全面崩溃。一百多个妄想突围的死硬分子,在通过两军阵地间的开阔地时,被他们的同胞打成了筛子。而大部分残存日军则明智的选择了继续生存下去。本来,也是日军中王牌部队的第五师团是不该如此不济的,可二十一联队却有自身的特殊情况,这个联队的两个主力大队早在随同山下奉文中将北上时,就已被中国军队成建制歼灭了。此后的多次整补,虽使其恢复了旧观,可百战精兵的折损,却不是同样数量的新兵所能补得回来的。 永川支队的覆灭,让程家骥欣喜万分,区区二千多日军自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他所看重的又一支日军野战部队涌现出了大批投诚者,这对打击日军,特别是吕宋岛守军的士气,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的! 接下来,陆续登陆的中国军队就在日本和平军的引领下,以稳扎稳打的姿态向四周‘漫’去。至次日拂晓,四十八集团军就控制了一块以巴莱尔港为中心的长十五公里,深入内陆达十公里滩头阵地!当然,这片地域无一寸不处于海面上的美军舰炮的翼护之下。 可马上程家骥又高兴不起来了。原因无它,中原大举发动了宣传攻势! 必须承认,中原看得很准,孤零零暴露在自家攻击视野内的日军第六师团,对于中国军人们确实是个极度诱惑。 尽管,中原所用的激将法兼请君入瓮,浅显得连四十八集团军的营、连长们都哄不了,可在广大基层官兵中,决一死战的呼声却还是占了绝对上风。 团以上部队长虽表现得相对理智一些,可主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计就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掉第六师团’的也是大有人在。 好在,程系各部队的服从性尚好,一时倒也没有那个部队敢擅自出击的。 程家骥心里却明镜似的,若不是自已在这支部队里的威望,绝不是职务能解释得了的。血液已热到沸点的将士们,早成团、成营的抱着炸药包杀向‘圣何塞’了! 可就算是这样,这局面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在一、两天内拿出说法,部队也非得失控不可! 一番只能用精神炼狱来形容苦思冥想下来,一个由程家骥提议,钱绅补充完善,旨在以尽可能小的代价,把第六师团的二万一千名将兵一网打尽的作战方案,终于艰难的诞生了。 从二十一日中午开始,由程家骥直接指挥的两百多架的舰载飞机,便分成几班频繁的往来于圣何塞与四艘航空母舰之间。 ‘成群结队’的日军头上的凝固******,不但把昔日骄横得不可言状的野兽兵团的兽兵们炸得屁滚尿流、烧得豕突狼奔、更把圣何塞这个弹丸小城都变了成一座名副其实‘大火炉’。至于,被这复仇的火焰化为灰烬的又有几多是当地的土著,别说程家骥对此莫不关心,就是总以菲律宾人民的解决者自居的道格上将,也未必就真的那么在乎。否则,早该接到相关报告的道格,又怎会对这场‘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不加以阻止呢! 入夜后,美军飞机依旧穿梭于被一颗未落,一颗又起的照明弹映得亮如白昼的天空中。严格执行了程家骥所下达的,不放一只两条脚的动物出入圣何塞的命令的美军飞行员们,盯上了这个地区的每一条交通要道。来自空中的猛烈炮火,使的日军往后方后撤伤员、朝前方送补给弹药的车辆一队队的爆炸、倾覆。 原先万万没有想到程家骥竟然能如臂使指的运用美方的空中优势的中原规一,虽大呼失策,可坚信这种强度、密度都超乎常规的轰炸终不持久的他,却只是让第六师团进一步扩大阵地范围,以减少损失罢了。 一连三天,就在中原以为第六师团这几天的炸是白挨了之际,第四天一大早,巴莱尔港方面就有了动静。 中国军队是出动了,可出来的却只有两个师。就这两个师,还只是一个劲的忙着修理地球,连一枪一炮都没放! 中原琢磨来琢磨去,就琢磨不出程家骥用两个师拼命从巴莱尔港向西修工事所为何来。就在中原思考过程中,一天半的时间又过去,在这一天半里,美军的飞机可没闲着,第六师团又在对手的无理轰炸中倒下六、七百人。 ‘这样还被人家吊着炸可不是个事,还是把第六师团撤到北部山区保险些!’信心动摇的中原刚想要忍辱负重,程家骥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除留守滩头阵地一个师,原本缩在巴莱尔港附近两个步兵师、装甲部队、日本和平军就一股脑的倾巢出动了,并且都是直接冲着圣何塞去的。 处处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虽让中原心怀惴惴,可中国军队好象将要上钩的现实与美国海军航空兵空袭架次的骤减,却让中原又舍不得把第六师团撤下来了。 待到第二天天亮时,中原才看出了程家骥打是什么主意,可那时却已是为时晚矣!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五) !#10204460 此时若有人从高空中透过云层俯视吕宋岛,他就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一个西包巴莱尔港,东过圣何塞的用人堆出来的‘篮球框’,稳稳横在这个菲律宾第一大岛的腰部。把程家骥摆出的这个架势,比做‘篮球框’,可是再帖切没有了。您瞧留守巴莱尔港及其周边地域的新一八八师与停泊在海面上的如云舰只,不正是那厚厚的篮板么?!而连接球框与篮板的那两根‘铁条’,就是守防着从美军舰炮威力所及之处直延伸到‘篮球框’圣何塞东郊的两条间隔为十公里的平行防线的新一五二师、日本和平军了。从北、西、南、三面圈起圣何塞的新一百师、新二一二师、新一七零师,则围出了一个‘进球口’。甚至连蓝球都有日军第六师团来‘友情出演’了。 而同一番情景要是落在心境不同的人眼中,所引发的感触也是不尽相同的。比如,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神田正种就会说这哪是什么‘篮球框’,这分明是一座套在第六师团脖子上的绞型架嘛! 跟身临其境的神田相比,坐镇马尼拉的中原规一的心情虽稍稍好上一点,可也是烦恼丛生。第四十八集团军是杀出来复仇来了,但眼下这一切却又与他的最初的预想是那样的大相径亭。中国军队三个主力师贴上了第六师团,却没有急于攻击,反而在新上岛的美军工兵部队的帮助下,日夜不停的抢收修起了工事来。加之其稳固的后路,使得中国军队既处于攻击状态,又具有了极强的伸缩性。这就让中原规一犹如老鼠拉龟一般,急切间竟怎么也找不着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仗着兵力雄厚,拼着被美军的飞机炸得尸横遍野,挥动几十万大军围上去死打硬拼么?要是战事绵延日久,铁定会被摆脱了铃木所部的十几万美军从背后捅上一刀。就是攻击得手,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把中国军队逼得又缩回巴莱尔港,压根就达不到解决这个心头大患的目的。要是撒手不管,第六师团固然在劫难逃,就是放任中国军队维持现下这种随时可将吕宋岛一分为二的态势,也会对菲律宾方面军今后的作战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权衡利弊后,中原采用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二十八日,由日军第一、第十师团临时编成的突击兵团,从马尼拉悍然出动,向‘进球口’南侧朴来。 靠着道格家族两代人在菲律宾的苦心经营,已前移至圣何塞西郊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提前一天就收到了相关的敌情通报。 “一出手又是两个甲级头等师团,我这个一面之交可够看起咱们的!”正用食指敲打着地图上代表着新二一二师防区的那段蓝色标识线的程家骥,苦笑着调侃道。 “他心虚了!”钱绅一语中的的点评道。 “可眼下这关也不好应付!单是这两个师团就有四万出头,新二一二师在过往的战事中虽屡克坚城,可这防守力么,也就一般般了!”情知钱绅言下所指,是指中原不敢攻击‘铁条’部位,一举切断四十八集团军主力与巴莱尔港的联系,以寻求决战,而是只满足于撕开一个口子,把第六师团救出去了事的程家骥,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钱绅断然建议道:“那就让邢玉生部顶上去!” 程家骥闻言先倒吸一口冷气,临阵换将都是兵家大忌了,更不用说这整师整师的换部队了。可他细一思索又不得不承认,当前也只有这步险棋可走了。排除了已被内定为歼击第六师团的主攻部队的新一百师,遍数他麾下各部,想在平原上顶住三倍与已的敌军,绝没有比曾在缅甸小镇茂奇那个‘血窟窿’里,跟七万日军‘泡’了几天几夜的新一五二师更合适的了! “那就换吧!”生恐包围圈里日军到时会与其援军来个里应外和,从而脱围而出的程家骥,又连忙补充道:“把独立一团也调给南边去,专司堵截日军第六师团!” 传达命令的参谋前脚才出作战室,只剩下一支右手的秦冬生就走了进来:“钧座,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部刚发来了调整后的吕宋岛作战预案。该预案的主要内容为……。” 程家骥很不耐烦的插话打断道:“美军第八集团军何时才能在吕宋岛展开登陆行动?” 近年来已很少见到程家骥失态的秦冬生先愣了一下,旋即才闷声回答道:“下月十一日拂晓!” “钧座,您猜猜道格上将跟中原规一,到底那个跟魔鬼沾亲带故!”钱绅也会开玩笑,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会儿,我只愿我自己就是魔鬼!”程家骥顺口答道。 从字面上看,这一问一答都俏皮很,可这二人在问答时非但始终板着脸,就连彼此间交换的眼神都冷得让旁边的秦冬生心头发凉。 下一个瞬间,两人的脑海里都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念头:‘这十三天好难熬啊!’ 同一道难题搁在程家骥、钱绅身上只是‘难熬’而已,这一落实到一线官兵那里,那就不是‘熬’了,而怎么活下去的问题了! 中原规一自是不可能知道他竟有十三天的缓冲时间,以他的估计美军大队顶多十天必至吕宋岛,所以他给日军突击兵团规定的接出第六师团的限期仅为五天,而剩下那几天的日程中原也是排得满满的,用两天把第四十八集团军步步压迫回巴莱尔港,以保障吕宋岛的南北畅通,其后的几天则一面做迎战美军的最后准备,一面加强对中国军队的封堵。按中原的新计划,一旦接战不力,吕宋岛南部的日军主力是要立即退入北部山区跟盟军打持久战的! 被任命为突击兵团司令官的片冈董中将,把第十师团先行投入战斗,而他自己统率的第一师团却充做了预备队。第十师团的指挥官冈本保之中将心下对此虽颇有微词,可碍于军令如山,也只得凛然从命。 一度被改为机械化兵团的第十师团,虽曾为台儿庄大捷做出过‘杰出贡献’,可其终是日军老牌常设师团,攻击力和战斗意志倒也不容小觑。加上岗本中将这次接到的又是死命令,那就更有的瞧的了。 可来势汹汹的第十师团,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最先撞上的却是一面‘爆炸墙’。 雷区,用专业器械‘播’下的密集得,让日军工兵们就算花上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清出攻击所必需的安全通道的大片雷区,。 工兵无能为力,日军就出动坦克、战车开道,却又被雷区里的防坦克雷炸得接二连三的趴窝。 无奈之下,日军只好就地组织了排雷挺身队,顾名思议这个挺身队自是要用身体来开辟道路的。 于是乎,在炮火开道下,绑着月经条赤着上身,横卧在地面上的日本‘****’们一个接一个朝前‘滚’来的情形,就成了新一五二师各个阵地前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付出被上千条人命(一半为地雷炸死,一半被中国军队火力杀伤。)耗费了十个小时后,日军第十师团才运动了出击位置。 可这发起冲锋,又把岗本中将给气得直想吐血。美军工兵们所埋设的地雷中有不少属于摇控地雷,有的干脆就是接上了电子点火装置的大炸药堆。在日军进攻时,中国军队便将埋在日军清出的各条通道及其两侧的各式地雷一齐引爆,给日本人好好的普及了一回地雷知识。其中,一种由四十八集团军工兵团自制的摇控跳雷最让日本人胆寒。被从这种跳雷里弹出的淬了蛇毒的小钢珠所击中的鬼子,最好的出路就是用剌刀、军刀马上结果自己的生命,否则就会因毒发而苦不堪言,最终也难逃一死。 “填上去!”盲从性素来很好的日军官兵们,忠实的执行了已理智出离的岗本中将的命令,他们嚎叫着、嘶鸣着,踏着同伙的尸体,向中国军队的阵地蜂拥而去。 两军一正面接触上,报仇心切的日军第十师团就用上了著名‘猪突’战斗,即一队步兵在重炮的掩护下,不要两翼,不惜一切的追求突破一点。其实,这种无论成败都会损失惨重的战法,也是失去了制空权的日军在当下唯一的选择,若不与中国军队纠缠成一团,光是盟军的飞机就把第十师团一点点的炸跨! 根据第十师团的作战的经验,只要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之一点、很快就能导致对手的总崩溃。 ‘可惜’,新一五二师自玉林成军以来凡经大战,十仗倒有九仗干的是死守的差使,且极少丢过阵地。这要是没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决心,能做得到嘛! 五天限期过去了,日本人是尸山血海了,可却依然看不到半点能接出第六师团的希望,反累得每每以为脱困机会将至的第六师团,在频频碰壁、次次挨炸中折损颇多。 五日午夜,又办上了‘死亡舞会’的新一五二师某营阵地。 “杀!”枪膛里的子弹打光了,数倍于已的日军也逼到了跟前,官兵们能信赖的只有手中的马刀、打光了炮弹的坦克了。 日本人还是太多了,几个回合下来,保卫者们便被逼到阵地一角,连起初辗得日军血肉横飞的两辆坦克,也因被日军的敢死队炸断履带,而动弹不得。 一把从斜剌里杀出来的马刀,在半空中划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后,落在了正挺刀刺下倒在地上的一个中国军官的日军军曹的脖子上,使这把马刀的人显然是个中老手,只轻轻一划,就割断了军曹的颈大动脉。 “师座!”获救者的惊呼声,只换来了已踏步的走向别一处战团的邢玉生的微微一笑。 这并不是一个偶然,事实上,年过四旬的邢玉生跟他的警卫营从开战第三天起,就一直奔忙于各个阵地之间。一师之长亲自充救火队,由此也可见战况是何等惨烈! 稍后,日军便被赶出了这处阵地。 战至六日,日军第一师团接替了丧失了攻击能力日军第十师团。 在这支新锐之师的冲击,在之前的激战中,已消耗了太多的元气的新一五二师支持不住了,防线是芨芨可危。 前线的吃紧,让程家骥心急如焚,可他又不敢从其它防区大举抽兵去救邢玉生的急,也不敢动用手中的装甲部队。须知,中原规一的手里可是还握着包括第二战车师团在内的好几个机动师团了。程家骥敢拿脑袋担保,只要调到南线的大部队一被日军缠死任拖住,中原规一这头逸待劳了许久的饿狼,就会冲着四十八集团军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好在,新一五二师还是能得到一些零散援军的,可那增援上去的个把营,却往往当天就会消耗得所剩无几,对危如累卵的战局,莫说是起扭转作用了,就是拖也拖的很是勉强! 当新一五二师被压得与独立一团背靠背之时,一个让程家骥与中原规一都始料未及的情况出现了,号称日本现代陆军的始祖的第一师团的攻击势头大减! 其实这并不奇怪,从第一师团的‘玉’的部队代号中,你就能窥出些端倪来,玉固然是权利的象征、高贵的同义词,可用它所制作的兵器,却只能用作仪仗用具!同理,兵员主要来自富庶的东京地区的日军第一师团,虽有拥有最华丽的军容、最强烈的自豪感,虽也在屡次平息、或制造政变时英勇无比,可却是已有几十年未临过战阵了。 中原规一对第一师团的外强中干,也并非一无所知,可在日本快要山穷水尽的今天,他只能把宝押在被历来被日本皇室、军部视为‘掌上明珠’的第一师团身上了。当然,装备精良、训练充足、建制齐整的第一师团一上战场,竟会软弱到自行停止攻击,那又不是中原规一事先能想得到了。 第一师团这种贻误战机的行为,理所当然的招致了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的严厉训斥,出身贵族的片冈中将虽在内阁里、皇宫中都有很硬的靠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在急红了眼的师团长的再三催逼下,第一师团被迫又挪动了自己的身躯。 九日,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已然退无可退的中国官兵们在力不从心之下吼出他们军旅生涯中的最强音。 在那个白天,‘为了南京死难同胞,请指示盟军飞机向我部阵地投弹,祖国万岁!’,‘为了全歼第六师团,向我开炮!中华永存!’,成了新一五二师的官兵们口中的流行语!在阵地即将落时,残存的新一五二师官兵会怀抱着炸药包对日军发起自杀式逆袭,也成了一项不成文的惯例! 早被东京的灯绿酒绿给泡软的骨头的‘贵公子’们,从灵魂深处战栗了、发抖了、害怕了!天一黑,第一师团就又停止了进攻,这次就连片岗的指挥刀也驱赶不动他们了。 当日午前,已感觉到第一师团军心不稳的程家骥冒险凑了万余部队,以集团军坦克为前导发起了突袭。这次突袭顺利得让程家骥本人都难以置信,好歹还保有七成以上战力的第一师团,居然在兵力并不占优的中国军队的打击下一触即溃,且一溃就是几十公里! 这下子轮到中原规一抓耳捞腮了。逐次添兵,肯定是无济于事,且时间上也实在是来不及了;调集所有兵力拼死一博,那更是早就否定了的。 最后,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已无胜算的中原一狠心、一咬牙,竟抛下了第六师团,又从马尼拉调出一个师团又一个混成旅团与第一、第十师团残部和成一股,全力经营起连通吕宋岛的南北的安全走廊来了。 对中原的识相,程家骥自是举双手赞成,并表示了相应的善意。在此后几天里,第四十八集团军以兵力俱以用上为由,推掉了美方让其尽早将吕宋拦腰斩为两段请求与日军保持着心照不宣的和平。 当然,这种和平不会包括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鳖、釜底鱼的日军第六师团,自知未日将临的神田中将,在这期间也组织过多次突围,可大军接应时第六师团尚切不能如愿,如今势单力孤,这结果会是怎样,也就不言而喻了。 十三日拂晓,迟到了两天的美第八集团军开始在吕宋外岛登陆! 直至此时,程家骥所部方才算是彻底摆脱了敌众我寡的窘境。 上午九时,第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日本之服饰、制度、文化、礼仪莫不出于我华夏。数千年来,我中华对日本可谓仁至义尽!然日本以何报我,是明时倭寇,是清时马关国耻、旅顺屠城,民国时济南惨案,凡丧尽天良、以怨报德之事,皆为日人倭奴做尽矣。自九一八后,倭奴更妄图窃我九洲神器。七七变起后,日寇更是变本加厉,其暴行人神共愤,其罪恶罄竹难书,尤以南京大屠杀为最。而于南京城中施暴之日寇诸部中,又以其第六师团最为凶残暴虐,故有野兽兵团之称。浩然等虽不才,却幸蒙我炎黄先民之佑,于异国它乡将此撮兽兵围于一隅。为使我殉难于南京之三十万兄弟姐妹得以瞑目,为报日寇施我之万一,骥与军中袍泽公议,决定概不接受倭军第六师团官兵投降,誓将其斩尽杀绝!拳拳此心,可鉴天日!功罪是非,自在人心!特此告我华夏父老、神洲苗裔!”这遍檄文本就写得慷慨激昂,再由音色低沉浑厚的秦冬生口中诵出,显得爆破力十足,引得在场的第四十八集团将级军官们俱都心潮澎湃,于俊才、邢玉生、郑重等南京大屠杀的目击者,更是情难自己得掩面而泣。 “钧座,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肃立在程家骥身后的王济民小声提醒道:“上头的意思可是不愿与日本把仇结得太深的。另外,盟国人民的观感也总不能不顾及吧?” “敬陶,这不是我个人宽容与否的事情,这是一个饱受欺凌的古老民族的郑重表态!”听得出这个‘上头’是指最高当局的程家骥昂然答道:“当今世界弱肉强食,一个连以暴易暴,以眼还眼的勇气都没有的民族能生存得下去吗?!一个怯懦至此的民族,又怎敢奢望身为列强的盟友们会尊重你?!不敢表这个态,就是赢了这场战争,我们还是三等民族!” 见王济民还待要再劝,程家骥用缓和一些的口气抢先劝解道:“敬陶你放心,我会给重庆军委会先发请示电的。” 不知程家骥的那‘先’只是提前两分钟(那边回电未到,这边通电就传到全世界去了。)的王济民,听程家骥这样说也就不再纠缠了。 “钧座,这样做代价太大了吧!”凭心而论,知晓‘向上请示’的内幕的常靖,也不愿放过一个第六师团的兽兵,只不过他主张的是把将要俘获的第六师团的鬼子,找个过去的借口都弄死了事,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程家骥剑眉一挑,义无反顾的答了句名人名言:“常兄!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 常靖顿时神情一肃,接着便一把从秦冬生手里抢过通电,率先签上了他的大名。 四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即震惊中外大南京大屠杀发生七周年之际,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十万官兵,以全球华人的名义,以胜利者的姿态,单方面宣判了日军第六师团全体将兵死刑,并剥夺其上诉权利! 判都判了,那就得赶紧执行! 同时下午三时,第四十八集团军对日军第六师团发起总攻击! ###给大大们拜个早年喽! !#10204462 上月的更新成绩不好,小黄先在这里向大大们道歉了!春节临近,不过请大大们放心,在春节期间本书保持更新,多的不敢说,天天有这个底线我一定会保证的! 书中的时间已到四四年底,这也就意味着小程和他的部下将要踏上日本本土了,要进东京了! 在本书最一个大高潮将要到来之际,请大大们再支持一下小黄,给我多投几张月票吧,小黄热切希望本书能在月票榜上善始善终,恳请大大们成全小黄的心愿,不知可否? 最后,祝大大们春节悦快、万事如意!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求票、求票,紧急求票! !#10204561 本书中的时间已至四四年底,小程即将率军踏上日本本土!小黄在这里请求一直支持本书的大大们再支持小黄一把,请大大们看上十月个来小黄几乎无一日不更新份上,给这本书一个看的过去的收尾好嘛。 求大大们拿月票砸我了!拜托了!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六) !#10204810 圣何塞以南八十公里。 虽恰值一天中地气最盛的午后时分,天色却阴沉沉的。而笼罩着公路上那支铁流的‘气压’,便是低到了能把一条五尺高的汉子给镇得噤若寒蝉的程度。 这可不是在耸人听闻。须知,成千上万板着面孔、低着头,要死不活的铁血军人,所能产生的那份沉甸甸的压抑感、震憾力,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承受得住的! 而新一七零师的弟兄们憋在心里这把火,可是憋的绝对有理由的! 同一个集团军其它兄弟师团,都砍天喜地的打圣何塞去了,单单没他们的份!要是被围在圣何塞的是别的日军部队也就罢了,就当咱爷们发扬风格了!可这回他们所错过的却是这七年来,每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野兽兵团’!再说,打上月底把第六师团给围死圈住后,一七零全师上下又有那个不是磨拳擦掌,不想将来能在人前自夸一句是老子替南京死难同胞报的仇!那道让他们南下牵制骚扰日军主力的‘混帐’命令一下来,今后若是有人问:‘你也是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啊,那打第六师团的时候你也在啊。’,他们就只好答道:‘那一仗我们师没参加,我们跟日本人一块一去打奎松、打马拉尼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难以言状的郁闷同样统治着马思远的思维,他甚至都羡慕起正为部队给打得稀烂,而痛心疾首的邢玉生来了:‘要象老邢那样先把部队打残了就好喽,怎么也能捞一预备队当当啊!” “轰……隆、轰……隆。”从前方传说来炮声,不仅让庞大的车队立时停了下来,更使得这支意气消沉的队伍,瞬间就在情绪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无论匆忙吆喝、推掇着部下们的军官,还是刚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士兵,人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浓浓战意。 “师座!北条总司令来电报告,他们和平军的先头部队在前方十公里处遭到日军炮兵的突袭!”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中尉,跑到马思远所乘的小吉普面前大声报告道。 已从正着和平军轰鸣的火炮的口径判断出这股拦路的日军为数不少的马思远奋然喝道:“全师分成两路,给我绕道包抄过去!” 当一七零师与日本平和军正趴在日军第十五旅团身下大块朵颐时,日军第六师团欲趁已方主力尚存,分成多股实施钻隙突击,以突出重围的企图,也被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给粉碎了! 中原并非不知神田中将的这个风险极大的提议,实是第六师团最后的一丝生机。可出于战略上的虑量(如第六师团太快全军覆灭或部分被歼部分突围,都必将导致腾出手来的四个中国师,对日军在吕宋中部构建的安全走廊下手!),中原规一只得驳回了神田的请求。 接到死守命令的那一刻,神田面如死灰! 神田并不缺乏死战的勇气,可问题是时下第六师团连困兽犹斗的力气都快没了。 威风八面了几十年的第六师团这大半个月可是遭老罪了,二十多天的狂轰滥炸、铁壁封锁,不仅让第六师团损失了大量的兵员,更可怕是是由于后勤人员对美国空军轰炸加力度的严重估计不足,第六师团自马尼拉出发时,所带的大批存粮,大半为凝固******所焚毁。而圣何塞只是一个居民不足万人的小城,指望靠就地抢粮来喂咆一个师团的肚皮,显然是不现实的。 事实上,从本月六日起,神田已下令把士兵每日的口粮定量减至三百克,而近几日更是连两百克都不到了。最让神田不能理解的,还是他的部队居然这么快就军心浮动了。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日军近年来兵耗与日俱增,而象第六师团这种每每于大战中打头阵、啃骨头的主战部队,其作战人员的补充更迭的速度比与之同侪更快上几分。说白了吧!今时今日的第六师团虽在对待占领区民众时凶残暴虐依旧,可其真实战力却与当年那个在中日开战初期,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熊本师团,早不是一回事!而且人员成分的日益混杂、部队素质的稳步下降,也逐渐减弱着第六师团将兵们战斗意志、服从性、纪律性及对这场战争的胜利信心。之前,第六师团虽时有小挫,可总的为看还处于顺境中,自是问题不大。可这一身处绝境,这些平日看不到、摸不着的隐患,便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在让神田中将手忙脚乱之余,也使得第六师团愈发的内外交困了。 听来或许有些慌谬,此际的神田对程家骥可是抱着十二万分的感恩之心,要是对方不宣判第六师团全体官兵的死刑,而是象对付永川支队那样围起来边打边瓦解,或按参没参与南京大屠杀搞个区别对待,神田对自己能不能始终掌握住部队,还真没有多少信心。 也正是因为事已至此,野兽兵团的新老将兵们方才死死的团结在了神田的周围,以求能在中国军队身上为他们马上要逝去的生命,找回一些‘补偿’! 只可惜,神田和他的部下们的远气却是糟透了。 对‘兽’师团的刻骨仇恨,非但没低销程家骥的理智,相反誓要将这撮罪恶滔天的兽兵一个不漏的斩尽杀绝的他,在行动上比之以往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而尽可能的减少自家官兵在此役中的伤亡,也是程家骥所追求的重点之一。程家骥心中很清楚,不论第六师团已是多么孱弱,这毕竟是一支抱有必死之心的军队,不容自己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当然,谨慎、稳妥不等同于缩手缩脚,更不可与怯战混为一谈! 呈三角形杀向第六师团的新一百师、新一八八师、新二一二师所采用都是以下三步曲。第一步,先集中陆、空火力,把当面日军建制残破、火力构成零乱。第二步,以‘皮粗肉厚’得让日军的现役列装武器基本无能为力的中型坦克,伴随步兵炮火出击,强行将日军一部与主力分割开来;第三步,则是所有装甲战车一律出动,在突击步兵、火焰喷射兵的配合下,把这一部日军挤成一团,用战车来回辗压,直至都压成肉泥了事! 无力正面招架日军只好发动自杀逆袭?可是抱着炸药包冲上去的日军士兵中,却大多在靠近目标之前,就被打成了漏斗,烧成了烤猪。虽也偶尔会个把幸运儿把中方战车的履带炸断,可那终是杯水车薪,于战局无碍! 可以说,日军在正式接战之初即是被打得一败涂地。只半个下午,日军第六师团残部就失去了六分之一的兵力。 力不能支的神田在断着丢弃几个断后的中队后,将其防区大大收缩。中国军队大踏步推进,很快又贴了下去。一夜之间,如是者三! 拂晓前,日军即退入圣何塞城区。 既然环境已变,那城内所剩不多的房屋,就成了中国军队的首要打击目标,用文颂远的话来说,这地方反正不是咱中国人的,就是从地图抹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有了人为造就的开阔地形,中国军队就又重新捡起了在城外的那套战术。而日军的密度骤增,在帮助中国军队更有效杀伤他们的同时,也便得日军后备兵力充足了许多。 在吃了几回因插入太深,被日军多夹击的亏之后,中国军队的打法又变为了浅尝即止、只重杀伤、不重占地(关键要点例外。)。 眼睁的看着自已部队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消失’,有力使不上的神田能做的只有在心中祈求着中国军队的总攻赶快到来,那样的话第六师团也许还有给敌人以重创的机会! 焦头烂额的神田中将,却不知道他现下所面对的就是‘总攻’了。又或者说,程家骥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给第六师团打近战、拼刺刀的机会,他就是要用零碎宰割把日本人给逼疯,逼得他们自已跳出来寻死!当然,能直接把第六师团给割死了最好! 可仗才开打,就已然智珠在握的程家骥,却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诸般烦恼! “……综上所述,一个对‘文明世界’友好、经济发达的‘温和’日本的存在,对将来的世界、将来亚洲的和平是很有好处的。而我们不仅从现在起就应当着手去杜绝战后的亚洲出现中国一家独大的情况,更要看到让人口战世界七分之一的中国养成武力报复的习惯,对整个‘文明世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秦冬生正念给程家骥听的,是伦敦的泰晤士报在程家骥发表‘复仇宣刊登一篇为标题《警惕中国》的社论。 程家骥不屑一顾的冷笑了一声。对曾经握在手中的亚洲霸权念念不忘,却又力不从心的英国人这番实质为自供状的‘声明’,暴露的却是撒克逊人的极度虚弱。若不是害怕强大以后的中国会和靠着贩毒、制毒、买卖人口、国家抢劫发家的‘绅士们’算旧帐,又何必在战争还在进行时,就跳出来为尚是其敌国的日本说话。 “……对于程将军和他的同僚们的过激行为,我们除了震惊之外,也应给予更充分的理解。想想这支日本军队在中国的首都南京做过些什么吧!想想在太洋战争初期日本给美国人民带来了多少伤害吧!……”这篇是纽约时报的评论文章。 程家骥又笑了,这次可是开心的笑颜。对于美国民众的心理,程家骥自认还是能把握住一二的。这些优越感很重的欧洲移民后代,虽很愿意在适当的时机显示一下他们的博爱与正义感。可这种悲天悯人的前提,却不是与其自身的利益有一丁点的冲突。不提这时的美国民众对日本仇视心正盛,就是凭着中国军队能‘节省’美国青年的生命这一条,就足够大多数美国人决定他们的立场了。当然,这也需要加以适当的引导、宣传。比如在报纸以第六师团为例,细细算一算要是美军来全歼他们,能伤多少人、死多少人。又比如披露一下在巴丹死亡行军中,几万被俘的美国军人倒在押解他们的日本人的枪口、刺刀下的‘密闻’!。而从实际效果上看,美洲华人总会的工作还是很到位的! 甚于与本国民众同样理由,美国政府早就宣布对此事不予表态!而还需要四十八集团军为他做很多事情的道格上将,在就此事接受记者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出的那句:“我个人认为,这是我们的盟友与我们的敌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的俏皮语,更是美国军方那明为回避,实为包容的心态表露无遗。 程家骥更知道,要不是有美国人态度在前,自认为是吃‘美国饭’的最高当局手中板子,这回是说什么也不会重重的举起,轻轻的放下的。而今天的程家骥也不会幼稚到以为一个大过处分,就当真能把他这回所犯的说轻只是‘妄言妄行’,说重了却能上升到‘专权擅杀、邈视朕躬’的罪过,给冲销了帐。不消说,最高当局可是给程家骥记着‘帐’了。 但程家骥对此却无怨无悔! 而让程家骥最意外却是国内一些非官方媒体、社会知名人士、国府参议员,就他的这一壮举所做的批评性的报道、点评。这些指责虽论点论据不尽相同,可其核心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四十八集团军今次所为违反了仁恕之道,是在化人为兽,是在拉着懂礼仪、知廉耻的国人偏离固有的道德底线。按这种论调,程家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面对这些指责,程家骥却提不起一丝愤怒,在他内心俳徊只有黯然神伤及沉重的无力感:‘难道被人欺凌、践踏,还要腆着脸去以德报怨,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好在,程家骥也已从各种渠道获知,国内的普通民众为第六师团将要恶贯满盈,而欢呼雀跃终是多数,这才让他心怀稍解!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七) !#10205090 美国朝野虽对中国军队单方宣判‘野兽兵团’死刑一事,大体是持理解、默许的态度。可这并不妨碍美国的各家报章媒体出于增大报行量的目的,去追寻探访这次极具新闻价值的‘大规模处刑’的内幕、细节。而程家骥所以会不搞暗箱操作,而是冒着偌大的风险公然宣称要‘彻底解决’日军第六师团,其本意就是要向全世界显示中华民族在受到欺辱、掠夺时,不但有报复的决心,更有报复的能力。这会儿,人家愿意出钱出力来为中国对世界的表态宣传,程家骥又那里有不竭诚欢迎、全力协助的道理。而存心挑刺的英国记者就不会种好运气了,即便他们中的某些冒险家能有本事闯到战场附近来,只有一经被发现,就会立刻中方以为了保证其安全为由,在军中‘保护居住’。 在探明‘主人家’的态度后,纽约时报、波士顿环球报等大报驻亚洲分支机构争先恐后的派出精兵强将,从四面八方向小小的圣何塞扑来!一些发行量较小的美国报刊杂志,虽在财力人脉上与大报相差甚远,可他们既然能在竞争激烈的美国报界生存,那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美国小报们通过各种渠道飞速的与美方派驻在四十八集团军各师团的军事顾问们接上了头! 小报们的这一招说来简单,可却胜在经济实用。单就此事而言,再没有比这些享有职务便利的美军顾问,更适合充当特约记者、自由撰搞人的了。尤为划算的是因这些中低级的美军军官只属临时兼差性质,小报们要支付给美军顾问们的报酬,往往连派记者从美国本土远来圣何塞的成本的一半都不到。 现任第二百团美方顾问的雷蒙德切尔斯少校,也是在这个时期被纽约的一家名为自由曼哈顿的小报雇用的。 这个切尔斯,便是之前在新五一零团担任教官的那个粗通汉语的美军上尉。由于切尔斯对中国军人不但有较深刻的了解,又能较为精准的迎合美国民众那务实唯利、自命不凡的大众心理。他以一个亲历其事的美国军人的视角所撰写的日记体新闻稿,一经发回纽约,就以其平实可信的文风引起了巨大轰动,以致于竟让《自由曼哈顿》的日发行量,陡增了五倍有余,而该报也因此由三流小报一举挤身为纽约的主流报纸之一。在此后十几年间,食髓知味的《自由曼哈顿》,干脆将其报纸的主调定为反日、仇日,倒也得到了参加过太平洋战争的美国退役军人及对日作战遗属家庭的大力追捧! 下面便是《切尔斯日记》中的几处摘录! 11月15日。 ……,晚饭前,我在团部的帐篷外,遇见了许中校,他告诉我,他的营队在下午配合师里的坦克营对城内的一条巷子进行火力打击时,有二、三十名日军士兵突然从巷日里了冲出来。在轻易的打死这些日军后,他们才发现这些日本人竟然连一个炸药包、爆发筒都没有。 上帝啊!用三八步枪和刺刀去硬撼三十几吨重的m4a3中型坦克,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当我向许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时,许用很平谈的语气回答,这些想以死来摆脱恐惧的日本士兵,只是第一批,后面应当还会有更多日军走这条路。 尽管秉性凶残、思想顽固的日本军人会求死心切?!听上去虽很不合常理。可眼前的事实却告诉我,许说的很可能是对的!说实话,要是我是日本人,又处于这样的绝望中,恐怕早就这样干了。 没有到身临其境的人是很难想象,这些中国军人是抱着一种怎样的狂热民族报复情绪在复仇。早占据了战场上所有主动权的他们,好象并不愿意一下子就把他们的敌人都消灭掉。而是不遗余力、千方百计的在心理上、生理上一次次的摧残着日军将兵,务求要让日本人在断气之前,能对生不如死这句话有更多的体验。这一点,也让我这个旁观者深深为之悚然。 不过,好在中国军人在对待盟友时,还是善良而宽容的。尤其是在你融入他们中间后,你更会感到一种家人似的温暖,这是侧重制度化的美国军队所无法比拟的。 晚饭后,军邮车送来了昨天的泰晤士报,读了上面所载的那篇嚷嚷着西方盟国应该扶值战败后的日本,以对抗的中国,消弥新的‘****’的垃极社论后,我气愤得把报纸给撕个粉碎。就我个人的观点,跟一个恩怨分明的民族做朋友,总比在身边养一条不知何时使反噬的恶狗要好的多。而该死英国人却总是沉迷于肮脏的古老权术当中。在这些撒克逊人的眼中,似乎从来没有正义与不正义之分,有的只是利益。若是这个世界只是由利益一种因素来主宰的话。我们在战争初期对英国无偿支援,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了。众所周知,那时的德国对美国,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恶意。若不考虑到德、意纳粹政府所追求的社会制度与人类追求进步、民主、自由的历史潮流背道而驰。自上次大战失败后,再次崛起的中欧强国集团,对盟友的回报,无疑会比在全球范围内早已有着广泛利益存在的大英帝国慷慨的多! 11月16日。 连许自己刚才都说,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判断,会这么快就被血淋淋事实所应验。 从昨日午前到今日拂晓,一队队手持轻武器的日军步兵象是事先约好了似的接连自发的冲出阵地,嚎叫着向以坦克、战车为屏障的中国军队,发起了飞蛾扑火式的逆袭。 许的营队的阵地因位于重要地段,在那几个小时里不仅又取得了一系列的战果,并趁日军兵力大幅损耗之机,将战线又向前推进一大步。 当于我早上八点到许那里去查验战果时,许很隆重的向我介绍他部下的一位,只有一只耳朵小个子机枪射手。我被告知,就这位郑金陵上士在担负前哨临视任务时,独自操作一挺勃朗宁轻机枪,挡住了近百名日军的冲击,并打死了三十名以上的日军。 虽说对许的品格,我是很信得过的。可现场堪查及对立有重大战功中国官兵的例行盘问,却是我必须履行的职责。 无可否认,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部里那些天生小肚鸡肠的官僚们,为了防止中国军队谎报战功,而做出这项该死的硬性规定。虽让我和我的同僚们的日常工作危险性增加不知多少倍,可却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它让我们与中国同行之间的关系日益融洽起来。 要知道,一个老是呆在训练场上、办公室里指手划脚的美国军官,是永远无法真正获得与死亡常年相伴的中国军人的认同的。比起那三十四具无论从方位、从身上弹孔上看,确实应是被架设在许指出的位置上的一挺勃朗宁轻机枪打死的日军尸体来。更让我震惊的还是这位射手个人资料。 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竟有着整整七年的军龄! 许就此所做的解释居然是,在军中收容无家可归的战争孤儿,是中国军队里的一种普遍现象!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这些童子军在年满十八岁之前,多是从事后勤工作,或是当军官的勤务兵。而郑上士则是一个特例! 趁着战场上难得的宁静,许又将郑上士为何会特殊,对满心疑惑的我说了个究竟。我才知道,原来,郑上士不单是这个中国集团军的炮兵指挥郑将军的养子,而且还有着那样悲惨不幸的身世。 这个故事还要从七年前说起。那时郑将军还在中国当时最精锐的一个师—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中里服役。中国首都南京被日军攻陷时,郑将军跟所指挥的德式炮兵连,被截断城内。其后的一周内里,郑将军带着几十个已变成步兵的部下藏在了南京城内,也从而得以见证日军在南京城所做的种种灭绝人性的暴行。 最后,在他们突出这座快被遇难者的鲜血掩没的死城后,在扬子江边的一座由上万具由被日军屠杀的中国平民、战俘的遗体堆砌成的巨大尸堆的底部,闻声趴出了一个七岁大的男孩,也就是今天的郑上士了! 再后来,从小就渴望着为朝一日要为死在日军的屠刀下的几十位亲人讨还血债的郑上士,在他觉得自己已长大成人的时刻,向已身居高位的养父,提出了从军杀敌的请求。对其极为宠爱的郑将军,当时曾极力加以阻止。在他为养子所规划的各种人生轨迹中,从来就没有会危急生命的内容。 可在少年不惜自残身体的固执下,百战余生的将军屈服了!而那年,郑上士才刚满十四岁! 当许叙述这一段时,一直站在一侧静听的当事人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想来该是在对他自己的曾经任性,而对救命恩人兼养父造成的伤害而涩然吧!可郑上士的眼睛里的执着与仇恨,却让我明白若是时间倒流,少年依然会做出相同的决择。 我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扪心自问要是我与郑上士,有着一样的遭遇,我会不会也选择以血还血了?!答案是肯定了! 上帝虽教导我们要宽恕世间的每一个恶人,可凡人终不是上帝!再说,日本人手中的屠刀会因为上帝,或是什么别的神灵而放下嘛? 11月17日 ……看来神田中将对他的师团的控制力,又减弱了许多。以我所在团来说,今天一个上午因受不住无休无止的轰炸、随时会落到头上的装甲打击的折磨,冲出来‘自杀’的日军,比昨天全天都多。 下午二时,老斐尔克(美方派驻新二十军的首席军事顾问。)给了我一个任务。中国军队的新三六五团声称他们在适才的突击战斗中,缴获了一些与美军有关的东西。而负责这个团布莱少校,又昨天检查战果时,被一个垂死的日军士兵击伤住院。准将只好让驻地离新三六五团最近的我,去识别是不是需要给他送去了。 接着,我便在新三六五团的团部里,看到一叠足以让任何一个美国人失去理智的照片。 这叠照片,虽被日本人烧得残缺不全,可仍能让人看出,这是狗娘养的第六师团,把最近被俘的我国飞行员先斩首处死、乱刀分尸,再召来大群军犬吞噬飞行员的遗体的全过程! 我恢复意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出佩枪向日军阵地的方向跑去。我想杀人!想把那些比野狼还要凶残一千倍、一万倍的日本‘野兽’的内脏都给他掏出来晒一晒太阳! 就在愤怒出离的切尔斯,被几个中国士兵制服后不久,神田正种的精神忍耐力也终于到了尽头。 十七日晚八时,在零星炮火的掩护下,穿着全套中将礼服的神田,亲率日军第六师团仅剩的三千多官兵排着密集的队形,对新二一二师的阵地左翼实施猪突攻击。 程家骥闻讯后一面命令坦克、装甲车全体出动,向日军侧后包抄,一面派出两个团步兵杀进日军先前尚占踞的地区去‘彻底清场’。 未几,中方的这四、五百辆坦克、战车。便将已被新二一二师解决近半的神田残军,硬压成了一个背靠背的大肉圈。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金陵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休?驾长车,踏破富士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平东京!” 在数万中国军人发出的雄浑整齐的吼声中,中国军队的坦克、战车徐徐开动了! 意识到中国人要将自己生生挤死、活活压扁的日军官兵,手忙脚乱的打起了他们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 这种无助的挣扎,自然是徒劳。 把身躯藏在坦克、战车身后的一个中国军人们没有反击。都到这一刻了,任谁不想赐与样枉披人皮的兽兵,死在子弹下的幸福。 以神田为首的日军军官们,见未日已被到,纷纷举刀自尽! 而一些神经脆弱的日军士兵,则当场精神失常,端着刺刀对着身边每一个能够得着的人胡乱捅去。这种颠狂行径,很快就在被无尽绝望笼罩着的日军当中散播开来! “轰!”中方的坦克手们把油门踏到了底! 大群坦克猛然撞上日军人圈的那一瞬间,再也抑制自己的感情的程家骥双膝着地,含着热泪仰天长啸道:“殉于南京的三十万兄弟姐妹!数百年来惨死在日人屠刀下千百万神洲父老!若你你冤魂有知,请睁眼看看吧!这就是辱我中华、杀戮我炎黄子孙、妄图窃华夏神器者的下场!” ###六十六章‘搏弈’菲律宾(八) !#10205418 四十八集团军对圣何塞全面攻击的战斗进程会如此之快,让盟国人民,特别是美国民众俱都为之惊咤欢呼!须知,尽管这之前已有较长时间的围困、堵截、轰炸做为铺垫,可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那一次进攻,不是先用钢铁把日军的防区细细的犁一道的,又有那一次在消灭上万日军时,不是要攻上个十、半个月,才能解决对手的,而这回四个多师的中国军队却仅用了三天半的时间,就干净俐落的歼灭了一个主力尚存的日军王牌师团!就连美国国会都被惊动了!在再三查证了中国军队的这一战绩的真实性后,素以美国政府的监护人自居的美国国会,不但又批准了一大笔援华预算,还再一次行文敦促罗斯福政府,尽快加大对华援助的力度! 毫不夸张的说,在那几周里,给中国人一支汤姆森,就会有一个美国青年免于惨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已成了美国政界最时髦的口头禅。若是有那个政客在作时事演讲时,敢不把上述那句话重复个三、五遍,那他的演讲效果肯定是会大打折的。 而这场规模并不太大的战役,之所以能掀起这么大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风潮,与美国大小报刊的极力鼓吹是密不可分的。当然,这些参与其事的美国报界的大享小享们,时下也正在笑眯眯的计算着,他们因此而获得的丰厚利润了! 不管这发生千里万里之外的一切,有多么的喧嚣热闹,对四十八集团军的普通官兵们来说,充其量也只是插曲花絮而已。他们真正关心的只会是,接下来那烈烈军旗,又将要指向何方? 二十日,第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王济民用毫无平仄的语气叙述着:“当前,吕宋岛上的残余日军大体可分为三个集群。集结于马尼拉周边的南部集团,光是野战部队就有六个师团,另还有以四个混成旅团为硬干的大量守备部队。近些天该集团虽屡遭美军与我集团军南下部队的打击,可其的总兵力却仍应有十五万人以上。防守岛屿中部的‘安全走廊’的日军,虽空有三个甲等师团又一个混成旅的番号。但其中的第一、第十两个师团,在前一阶段的战斗中已是元气大伤 故而其兵员总数只有五万,士气也很低落,所恃者只是匆匆构筑的野战工事。盘踞着岛屿北端的日军的兵力最弱,仅有两个丙等师团及两个野战补充队约三万人。可这股日军据守工事却大多为永备性工事,且那一带山大林密、峰高壑沟,不利于摩托化部队展开,实是一块驻难啃的骨头!” 王济民随即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个情况要提一下,从昨晚起,盟军司令部已是三次来电催促我部西进了。半小前的那份电令还专门就我部对‘安全走廊’发起攻击的时间,做出了不得晚于明日十六时的硬性规定。” 从王济民分析中所露出的倾向,其实也正在座的大部分将领的心思。这也实属平常,即有盟军的命令可依,打的又是手拿把抓的手下败将,那又何乐不为了! 可另一部分将领却对这种想法,很是不以为然。 “防守‘安全走廊’的日军再是不济也有五万人马。而我部能用于攻击的兵力至多不过七万,虽有火力优势、空中支援可凭,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吕宋岛拦腰切断,又谈容易。这样做只会有一个结果,便是迫使南部日军提前北撤。那样虽美军虽可不战而得马尼拉,可日军在吕宋岛的中部、北部的兵力密度势必会大幅增加。吕宋之战就极可能朝着持久战的方向发展。所以依职愚见,我部当向挥戈南向,在与先期南下的三万部队后,先攻下奎松城附敌背后,以将日军这十五万人堵在马尼拉城下,然后再会同美军将其围而歼之!”因在塞班岛上率领别动队‘烧烤’了日军第三十一军军部,而升任少将的秦冬生便提出了另一种作战预想。 争论由此展开。战争时期的军人没几个是好脾气,加之这些将军大多都只有三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的时节,这现场的气氛又怎会不‘热烈’了。 程家骥虽心中早有定论,可却没有一丝阻止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敢于表露、坚持自己的意见的军官,才是一个合格的军官。就是言语再冲动些,也比唯唯喏喏,处处都看上峰的脸色行事的应声虫,要好上太多了。 都是将字号人物了,自制力多少还有点了,这场有失体统的争吵只持续了一小会,便无疾而终了。 接着,几十道目光便齐刷刷映在了程家骥的脸上。 “打‘安全走廊’?正如冬生所说,是占地失势,得不偿失!”程家骥能想得到盟军司令部此举,铁定是道格上将为了能让他随身‘携带’了两、三年那位菲律宾‘民选总统’尽早在马尼拉复位,而不惜牺牲军事的产物。战争只是政治斗争一种形态,政治利益至上,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让中国军人为美国的单方面政治利益去战死疆场,却是程家骥所绝不愿为之的。 南下派只得意洋洋了几秒钟。 因为,程家骥接着又反问道:“打下奎松城,是能切断马尼拉与‘安全走廊’之间的联系。可这需要时间,在这个过程里,中部的日军会对奎松城坐视不救?要是马尼拉方面的日军再来个倾巢出动,扑向奎松城下的我军,那又会是个怎样的局面?而你们谁能告诉我,真要到了那一步,美军要多久才能与我们在奎松城下会师?是一周?还是两周?” 秦冬生等人默然了!若是与四十八集团军并肩作战的还是五军、七十四军,别说是被二十万日军两面夹击了,就是身陷入重围,都不在话下。可对美国陆军的作战动作之缓慢、战斗思想之保守,已深有体会的他们,实在是不敢把自家的小命,寄托这样一支历来缺乏战斗意志的军队身上。再者,正因美军在攻打莱特岛时伤亡过大,而遭遇国内民众信任危机的道格上将,对中日两军能决死一战,八成正求之不得了,又怎会在如愿占领马尼拉后,让美军早早的向四十八集团军靠过来。 这么一算计下来,这个尚在假想中的奎松之役要真成了现实,四十八集团军虽未必会大败,可损兵折将、为人作嫁,却是应有之义! 将领们的脑海先后都浮出了一个念头:‘南下、西进都给否了,难道钧座是想北上不成?’ 对了!程家骥就是想先啃下吕宋岛北部:“北部山区的地形虽然复杂,可日军的守备兵力却极为单薄,又都是今年初才刚组建的二线兵团。只要我们能先封山区边缘,不让岛屿中部日军进山增援,解决三万人不成问题!” 见许多部下犹面有难色,程家骥又加了一句:“你们都怎么了?!这才换装几天,一离了坦克、装甲车,就连老兵打新兵的仗都不会打了!” 被训得一愣的军官们一想也对,当年咱们手里家伙远不如的鬼子时候了,不照样一个胜仗接一个胜仗的,今天枪好、炮好,弹药更是充足的没边,天上还有美国人的飞机撑腰,有什么值得心里不落底的。 “日本人会在北部山区的工事下那么的本钱,就是为了能在战事不利时,将全岛的部队统统撤进山里去据险固守。我们一占了山区,尚滞留在岛南、岛中日军主力全暴露在了平原上。我军则据高临下、进退皆可自如。”程家骥的话只是说了半截,他含在嘴里的那一半,除了钱绅能了然于胸,连亲如文颂远者,都只是一知半解。 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可是有十多万驻吕宋的日军在日本宣布战败后,才走出北部大山向美军投降的。而这十几万日军官兵,也是安全的回到日本的。 没错!考虑祖国的承受能力,程家骥是不敢做把战争再拖上几年的谋划。但让尽可能多日本男丁在战争结束前死于非命,以扩大、加深这场战争对日本民族的伤害,却又是在他的心理底线以内的。 至于美国人那边,程家骥相信以道格的指挥造诣,只要头脑能稍稍清醒些,就不会看不出北部山区才是日本人的‘七寸’,而用华丽的战法全歼二十万日军的天大诱惑,更不是这位虚荣心有时会强到不顾现实的美国上将所能拒绝得了的! 大方向定了,那就讨论具体的作战步骤吧,刚议到一半,将级军官唯一的缺席者就闯了起来。 “报告钧座,中华门已经有点模样了!兄弟们想请您过去指正一下?”此际,头脸间尽是灰浆的郑重,浑身上下却有洋溢着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圣洁! 没料到才两天多的工夫,郑重就能把差使办到这个程度的程家骥,只扫了一眼跟前这一个个神情庄恶肃穆,脚下却狠不能立马冲出屋外去的军官,就爽快的答道:“那好啊!趁着这会儿人齐,大家都去瞅瞅吧!” 稍后。圣何塞城西的一片空地。也就是那晚第六师团最后的残部,被中国军队用坦克、战车生生挤碎、压扁之处。 程家骥等人到达时,一座主体已完工的城门楼子,已然耸立在了空地中央。而工兵团的弟兄们正忙着修饰城门了。他们是那样投入,连一个箭垛都不肯有一丝的马虎。 “本三兄,这跟南京那个中华门象嘛?”程家骥指着面前这个高六米、厚一米半,长五十米的钢筋水泥制的建筑物,对已激动得面红如血的于俊才问道。 于俊才在亲自跑上城楼去看了个究竟后,酌字酌句的答道:“钧座!老郑这活干得漂亮。这座城楼就是按南京的中华门的缩小比例建的,连城门背面的二十七个藏兵洞都一个不少!” 在于俊才向程家骥报告之时,也在南京中华门上经历过几次生死瞬间,失去许多生死弟兄的邢玉生,正一边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一边轻轻抚摸着城墙,眼框里的泪珠子更是一滴接一滴的打在了地上。 “钧座!您再来看看这个。”兴致很高的郑重把程家骥领到了位于城门正前方稍远处的一个深坑面前,指着平放着深坑边上的一把足有一丈高的巨大短剑介绍着:“这种用水泥浇铸出来的三米七长的镇魂剑一共有四把,分别安放在城楼的四个方向。与城楼的距离都是九一点八米。有了它们镇着,那些做恶多端的鬼子兵的阴魂,永远都别想溜出去再投胎害人!” 情知这只是郑重的美好愿望的程家骥,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就又默默凝视起了这座底下压着,用水泥浇成一个整体日军第六师团全体将兵的尸骸的中华门来。他那张交织着报仇后的喜悦、胜利者的自豪、对南京死难同胞的缅怀,对民族未来的担忧等几种情绪的面庞,立时引起了身侧众人的共鸣。在温暖的冬日的照耀下,这一排面容刚毅、军姿如铁的将军宛然若神! 良久后。 郑重先开了口:“钧座!要不要立个碑,再找人写一篇中英文对照的铭文,让世人都知道这里埋着的这群野兽在南京、在上海、在九江……、在中国的大地上,都做过那些天地不容的恶行!” 程家骥昂然答道:“把铭文留到日本本土去写,那时我是要在东京城里建一个比这个要雄伟十倍的中华门的!我要用十几种、不!用几十种文字把自古以来日本对华夏犯下的累累罪恶都刻那上头!至于这里吗……”程家骥略一思索后接着道:“就在城门上刻上‘凡犯我中华者,无论强远必诛!’十二个大字,再把这座中华门都给我整成血红色,以显示我们有以血还血的能力就行了。” ------------ 这是真正的通霄了!请喜欢本书,又还有月票大大们,砸几张月票过来慰劳一下小黄吧!如果您已月票支持过小黄,那么给几票推荐票.我也会感激涕零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 燃烧的疲墟 正如程家骥所料,道格上将对他所规划出的那个天大画饼,连最起码的免疫力都欠奉! 在四十八集团军向盟国西南太平洋司令部发出请示电报后,还不到一个小时,道格上将就用私人名义拍来了复电!在电文中道格上将不仅批准了程家骥改变作战方向的请求,并在保证第四十八集团军在这次‘决定性的军事行动’中,会得到最强有力的后勤保障、空中支援的前提下,还许诺一旦按计划拿下北部山区,参战的中国官兵都将被给予‘英雄式的待遇’! 未了,道格上将又以密友的口吻,向程家骥重申了他过去的承诺:‘我最最亲爱的骥,我想战争结束后我们两家人会在东京一同渡过一个个愉快的周未的!’ 看到这段电文,饶是程家骥的观念新得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了,可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而真正把程家骥气炸了肺的,却是因道格那与生俱来的张扬,而问世的那几家英文报纸的头条!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向北部山区挺进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各路部队还在赶往指定位置的路上,急于向美国民众表功的道格上将,就在记者招待会上,把盟军将要在吕宋岛上,打一场壮美得犹如荷马史诗的大包围战的风声给放了出去。虽然道格上将在谈到计划的细节时,已用了他自认为最隐晦的词语,可这种故弄玄虚式的卖弄,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根本就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纸皮。 事已至此,程家骥能做的也只有一面催促各部加快行军步伐,一面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行事做风严谨、崇尚机变权谋的日本人,能以己度人,把道格的这番答记者问当成美国人故意散播的烟雾弹了。事实上,程家骥所企盼的这种情况,在过往的战事中,也的确是屡见不鲜的。 可在这当口向来对程家骥关照有加的幸运之神,却很不巧的打了个瞌睡! 在中原规一的坚持下,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很快就下达了相关命令! 二十二日凌晨,负责堵住安全走廊里的日军进山道路的新一百师,就与北上的日军第二十五师团,在通往山区的门户‘碧瑶’撞了个正着。一场遭遇战打下来,新一百师虽将日军大部截住,可仍有约五千日军溜了过去。 别小看了这区区五千人!日本人在北部山区经营有年,粮弹储备充足、工事堡垒林立,现下唯缺的就是守阵地的人。日军多了这五千精锐,这场攻坚战的难度也随之上升了一个档次。 从中部日军过早北进的行动中,意识到北部日军定已严阵以待的程家骥紧急调整了部署,放弃了原定的趁敌不备、两山并举(指同时攻击北部的两大山脉)的奇袭战法,改为只攻击靠内陆、邻平原的中德迪乐拉山脉,而与海岸线近在咫尺的马德内山脉,则交给美军舰队去炮火牵制了。 兵力是相对集中了,但战斗却依然艰难。进山前四十八集团军官兵都以为空中优势是自家的一张王牌。可这一攻山拔寨起来,‘穷’惯了的中国军官们才发现,受困极端的复杂地形,习惯于高空投弹的美军飞机,能对山头起到的作用往往是相当有限。 更让中国指挥官们头痛的是,由于地空双方的配合,远没有达到山地作战的所需要的默契度,美军飞机所扔下的炸弹,落到中国军队的头上的概率高得惊人。这可不光是伤亡多少人的问题,试想一下,地面上攻得正带劲了,突然被友军炸倒一大片,这对部队的士气,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嘛!有了几次惨痛教训后,中国军官也都学了乖,此后再想打那个山头,他们都会先呼叫美军飞机干炸了半天,再用炮兵轰上几轮,最后才出动步兵单独攻坚。这一用上保守战术,军心是稳了,伤亡也还不算太大,可每攻下一个阵地所耗费的时间,却也成倍的增加了。 并非后顾无忧的程家骥,自然不能接受这种只比乌龟爬快一点的推进速度! 于是乎,拼消耗的最佳人选日本和平军便被从南边火急火燎的调了过来。 攻击一方用的仍然是‘猪突’战斗,驱赶着士兵朝山头冲去的军官手中握着的还是闪着寒光的倭刀,只不过承受这不死不休的野蛮冲撞的,却换成了正牌日本‘皇军’而已。 在扔下了上千具和用光了新调制出来的一批‘人形兵器’后,日本和平军终于在日军头道防线上凿开了一个大口子,迫使日军向大山深处退出了第一步。山区这边刚一突破,那边日军第一师团也压到了新一百师身上。来自身后的压力的陡增和对兵力已显充沛的日军很可能会派出一部绕过新一百师防线的担扰,逼得程家骥除了火速将元气未复新一五二师调到碧瑶方面协防外,还不得不在手中保留更多的机动部队,以求在万一变生肘腋时,能足够的后备兵力加以应付。这么一减二扣的,能用于攻击的兵力也就不大够用了。起初杀发了性子的中村还奋起余勇挥军猛攻,并又连克了几座山头,可紧接着日本和平军就在普洛格山脚下碰了个头破血流。 程家骥虽早就对这座海拔近三千米的死火山早有耳闻,明了此山既是吕宋全岛最高点,也是日军在吕宋岛北部的防御重点之一。可地图上的等高线、枯燥片面的文字资料,与现实却总是有所偏差的。 “好一座一夫当关的巍峨雄城!”程家骥用‘雄城’来形容普洛格山要塞可是半点没夸张。在军事工程方面历来很舍得下米的日军,在这里更是把日本民族‘变态’的特性发挥到极至。几公里方圆的山峰啊!硬是让日本人用炸药给‘修理’出了四层高大平直的阶梯,这要一层层的打上去,等到拼光了山上的近万守军,四十八集团军也非得损失加倍的人手不可。 程家骥当然不会让部队去为道格上将的名将‘个性’去‘买单’,莫说是中国士兵了,就是日本和平军他都舍不得。要知道,养一群懂得对主人摇尾巴,会为主人全力去咬它的同类的狗,也是很要成本的! 甚于这种心理,四十八集团军的短期作战目标再次下调,降到了只求能建立一条将中德迪乐拉山脉‘包裹’起来的隔离带。至于那堪称人类建筑史上又一奇迹的普洛格山要塞,还是交给美国飞机员们慢慢‘侍候’吧! 就在数万中国官兵满心郁闷的忙着加固、重建着,就在不久之前由他们亲手损毁的山头工事时,在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从未终止过的‘摘花’行动,却取得了重大突破。 二十八日上午十时,马尼拉。 跟其它南欧老式古堡建筑一样,西班牙王城中充斥着一间间暗格,一条条密道。由于世事变迁,这些曾经多次左右过菲律宾政局的神秘所在,要么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要么就堕落成了酒店用来招揽客人的噱头。而在大阪富商‘三井宏’夫妇所下榻的那处,曾做为某位艳名远播的总督夫人的卧房的豪华套间里,就有着那么一间已经公开了的密室。而这间与某间总督客房有秘道相通的密室最初的用途,则无疑是为了方便总督夫人与某位情夫暗通款曲了。当然,眼下那条密道是早被酒店方面堵死了的。 通常,住在这间豪华套间的客人,都会给了酒店服务人员一些小费,以换取在自己入往期间,清洁工不要对密室进行例行打扫。这其中的意味也很理解,来菲律宾掏金的日本商人,又有几个不是贪婪到连日本当局明令规定的违禁品都要不放过的。再说,就是不用来屯集走私物资,古老密室、香艳的传说,对生性‘开放’的日本男女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入住的夫妇、情侣几乎没有不亲身‘体验’一下的,就是在密室里玩‘捆绑游戏’的也并不少见。 而被酒店上下公认为出手大方‘三井宏’夫妇也没有例外,只是他们在过去几个月里,却一直没有使用过密室。直到今天细心的日籍女清洁工,才在打扫套间里间时发现了暗门上有被开启过的痕迹。 可这个发现,却并未引起这位每月都会从当地的日本特务机关领取津贴的女清洁工的怀疑。在这未日将临的时刻,某种行为会趋于放纵,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位不合格的业余特工,就这样错过了她一生最有可能功成名就的机会! “哗啦!”伴随暗门再次被推开的滑轮磨擦声,田家富又走进了密室。 拐过一个狭窄的转角处,正意态慵懒的吐着烟圈的李燕菲,赫然映入了田家富的眼帘。 “招了?”田家富指着绑在圆柱上那个浑身不着寸缕的青年男子问道。 “招了九个了,都在马尼拉的附近郊县!”李燕菲在答话的同时,还瞄了一眼那只‘****羔羊’的某个敏感部位。 这道与年青女性应有的羞涩无缘的目光是那样的阴冷刻毒,以致于常以心恨如狼自诩的田家富,都不自然了起来。而那个已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猎物’的面部肌肉,更是被‘刺’得下意识的发抖。 田家富又接口说道:“我们的王子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我们虽然买通了他的贴身仆人,让外界以为王子从昨晚起就因身体不适卧床休息,可今天下午就会有人来向王子做例行汇报,到时不完事,我们会很麻烦的!” 李燕菲娥眉一挑,掐灭了手上的香烟,抄起几样精致小巧的金属器物,如风拂杨柳般的向细皮嫩肉的王子殿下靠了过去。 晓得那几样或条状带倒钩,或形状弯曲的小玩意,能让男人在不带半点皮肉伤痕的情形下,如何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田家富,终于从眼神露出了明显的怯意。若是说他先前还藏有一亲芳泽的念头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对眼前这个一举一动皆烟视媚行的女人,他只剩下了这一种情绪,畏惧。百分之一百的畏惧!其实田家富也是有所不知,能支撑一个曾长期落入日本兽兵魔掌中的中国女人活下来的理由,除了胸中无边无际的恨意,除了对报复的执着,又还能有什么呢! 中午十二点正,‘天皇’陛下的侄子武田王子‘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位于西班牙王城内的另一个房间中。 午后,被喂了特制迷心药的武田王子,在力劝他入住王城酒店来散心的菲籍仆人本.****莫里斯(历史上最先向美军揭露日本在菲律宾埋有大笔宝藏的人。)的小心搀扶下,按时接见了两位被山百合会雇用的土木工程师。 稍后,本.****莫里斯就虚心听从了大吃一惊的客人们的建议,把神情恍惚、心智混沌的王子送入了一家日本人开的医院,并于当晚确诊为癫痫复发! 既然只是旧疾复发,与武田身负同样的使命日本皇族成员们便也没有太在意。他们正为了‘皇家藏宝’工程收尾事宜,而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了。 又过了一天后,武田王子就在一小队卫兵的护送下,乘船到荷属爪哇疗养去了。 就这样,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龙牙’便掌握了十六个‘皇家藏宝点’的具体地址。这虽然只是‘皇家藏宝’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可也埋藏着四百多吨白金、黄金和大批工业钻石。 当然,李燕菲和她的同事不会以此为满足,程家骥、钱绅也想要更多的黄金做为绸缪未来的资本! 无庸讳言,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任何个人、集团、国家,都很难在巨大财富面前独善其身,尤其是当这种巧取豪夺,对本民族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时候!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二) !#10206277 对山百合会所肩负的特殊使命、对‘皇家藏宝点’的内幕,名为方面军幕僚长,实则被大本营授予了菲律宾军事指挥全权的中原规一是知之甚详的。可明智的中原对日本皇室所盘算的尚在臆想中有条件停战达成后,以仍在日军控制下的其它东南亚国度换回菲律宾,从而保住这批值价不菲的黄金的那点小九九,却是不大看好的。原因无它,即便中途停战成立,在中原想来以西方国家那贪得无厌的本性,美国不把日本在战争中获得的种种‘红利’统统据为已有,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又岂会与弱者去谈什么等价交换!而只要日本不能重新占领菲律宾,不管这笔财宝埋藏得再隐秘,最终也是保不住的。区别只在于是便宜美国人、还落入菲律宾政府的手中!再说,他连应付眼前这每况愈下的战局,都已深感力不从心了,又哪里会有闲心去顾及其它呢! 马尼拉,日军菲律宾方面军司令部。 “中原君,这份把中部的三个半师团撤到奎松、马尼拉来的命令,是你本人起草的?”黑田大将闯进中原的办公室质问道。 “是的!”正忙着将自己关于下一阶段战事的假想推定细化的中原连忙起立答道。 “中原君!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次收缩是我军将要在马尼拉地区于美军决战的前奏!”黑田咄咄逼人追问着。 “您说的没错!司令官!”中原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钢铁般坚决。 “给我这个老头子解释一下吧,中原君!”若是换了那些眼高手低、只一味恃勇蛮干的少壮派军官,鼓吹要在决胜于马尼拉,一举扭举当前战局,黑田不会有半分惊诧。可是以中原的战术眼光,怎么也不应该看不出那只是死路一条啊! “司令官!我知道您倾向于方面军主力应火速北上,会同中部、北部集团夹击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中原一语中的的点出了长官心中所想。 “这是在现有态势下,我方面军唯一的出路!有什么问题么?”火气消了些的黑田又接茬问道。 “您的想法虽好,但却不现实!”中原无视骤然色变的大将,就着铺在办公桌上的地图解说到:“四十八集团军的武器装备、后勤补给、空中保障已是完全的美军化了。更可怕的是,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之坚强,比之‘皇军’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毫不逊色。这一点东京大本营也是早有公论的。而我方面军虽尚有二十万大军,可却苦于火力不如人,又受身后十几万美军的牵制,不能全力以赴,所以向北全军突击最可能出现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然后,让坐收渔利的美军。在平原上把我军分割吃掉。”中原规一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黑田,又继续分析道:“就算能有一部分部队杀开一条血路,侥幸退入北部山区,并能长期坚持下去,对大局也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已占领了大半个吕宋岛的敌军死死的困在山里。其结局,无非有二,要么就在日本宣布战败后,下山投降。要么在吃光了储备的粮食后,活活饿死!”说到最后一句时,中原规一的眼神不对劲了。是啊!自美军使用跳岛战斗以来,一个个师团的日军,就是这样被困到人人相食的地步的! 被中原所说的‘大局’所点醒的黑田,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中原君!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打在马尼拉大量杀伤美军,给日本增加和谈的筹码的主意!这是不可能的,美国人会蠢到跟我军打巷战?!他们只需用没完没了轰炸炮击,就能摧跨躲在城里的我军。” “司令官!您忘了我们手上还有近万名美国人嘛?”中原规一残忍的笑了:“我曾专门研究过美国人,那是一个极端自我的民族。美国民众虽不会在意中国军人的伤亡有多么惨重,可成千上万被关押在马尼拉的战俘、平民,却一定能让他们给道格上将施压足够的压力!而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当然,为了增强此举的说服力,说不得要请一些美国绅士先穿上‘皇军’军服了!” 转念间,便想到中原此举是为引美军飞机来炸美国人质的黑田重德,也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着的狂笑。 三十一日,日本军部指使‘东京玫瑰’向美国民众披露了有数万名多美国人正在日军‘保护’下‘居住’在马尼拉城内、四郊的‘密闻’,并公布了一份一千多人的名单。稍后,‘东京玫瑰’又报道了几天来有一百五十八名美国人,在马尼拉被美军飞机炸死的新闻,并承诺日本政府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将这些已一一查实姓名美国人的尸体,于次日在马尼拉的南大门——阿加山口交还给美军。 美国国内舆论大哗!各民众团体也纷纷指责道格上将为了个人的功勋,置战俘、被日军扣押的美国平民的死活与不顾。而这些‘人质’的家属更是群情激昂。当晚就有近千名愤怒的群众聚集于白宫门前请愿,还焚烧了多幅自带的道格画像。 次日,美国众议员乔治.斯比尔向国会递交了针对道格上将渎职、滥用权力的书面弹劾。在这份弹劾中,号称‘良心派’政客的斯比尔将道格与东方独裁君主并列! 四五年一月一日,六百名在马尼拉‘人质’的亲属,将道格上将告上法庭,指控他向公众隐晦事实真相! 这却是冤枉了道格上将,将心比心,任谁坐在道格这个位置上,也是不会把对手握有己方的人质的信息宣扬得街知巷闻,要不,这仗还打得下去嘛?! 迫于美国国内要求他交出兵权,立刻回国接受国会质询的呼声日益高涨,道格上将在向国内民众公开若干个精心策划,现下却已成一张废纸的营救行动,以表示自己对此是一贯高度重视后,于三日给马尼拉前线的美军下达了一系列旨在尽量减少误炸误伤美国人质机率的命令。 这也就意味着,实力尚存的日军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更多的歼击美军的机会。总之,原以朝美方倾斜的战争天平,又被日本人用虽卑鄙无耻,却很实用的方式,扳回去了老大一截。 跟被中原祭出的‘人肉盾牌’,弄得已缩手缩脚的美军不同,程家骥和他的部队的处境托中原的‘福’,却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从登上吕宋岛的第一天算起,第四十八集团的还从未象现在这样从容过!且因美国空军在马拉尼一线用武之地的大减,程家骥所能支配的轰炸机的数量,已达到了四百架,占美军投入吕宋作战的轰炸机的一半以上。空军掩护力量的加强,进一步强化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综合战力,特别是攻坚能力。 三日,在留下新二一二师监视山区日军后,侥幸逃过一场腹背受敌的苦战的四十八集团军奉命向南进发了。 脱离了主力近月的一七零师,也于五日午时,在奎松以北的五十公里处的‘甲方那端’归建。 六日晨,第四十八集团军对奎松城形成了包围态势。 同日下午,奎松城城郊。 一群中国将领正伏在一个小山丘上的窥视着阳光下的奎松城,从人群中不时传出的轻声谈笑中,你能清晰的感觉出人们对眼前敌人的极度邈视,及那么一星半点的意犹未尽。军人嘛!打硬仗、苦仗时难免会抱怨上两句,可一遇上垂手可得的胜利,却又总嫌不过瘾、不带劲了。就连平时举重若轻的几位老成持重者,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跳脱的许多。 将军们的信心十足,是有绝对有理由的!驻守这奎松城的日军,虽也有两万三、四千,却都是些不折不扣的残兵败将。 单从日本和平军在午前一通喊话,第一师团就有四十多个将兵跑过来投诚一事上,就能看出这个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玉’师团的士气,已低落成到什么程度。这还只是飞机轰炸了一个上午,要再全天候的再炸上几天,第一师团还不得被喊散了架! 在中国战场上逞过威风,也倒过大霉第十师团官兵的精神韧度,自是远非‘贵公子’可比。可无奈第十师团早就被新一五二师阻击成了一级残废,剩下的兵力就是编上两个联队都勉强,想要独立支撑奎松防务,哪是门都没有。 半小时后,看完了地形的将军们先给几位长官敬了一个礼,就三三两两的向停在里许外那座小树林里的坐车走去。而边走边谈论着一些‘锁事’的程家骥与钱绅,则被拉在队伍的最后头。 这两人还没走到小树林了,就看见秦冬生站在树林边上,挥舞着他的独臂朝这边招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心头一紧,能让秦冬生这个具有多重身份的参谋处长,从十公里外的集总找到这里来的,只会有两个可能,一是有重大军情变化;二是‘龙牙’那边又有最新消息过来,这二者都是不容轻忽的! 果然,秦冬生递上的就是发自马尼拉的电报。可不知为何,平时并没那么多忌讳秦冬生,一奉上电报就扯了个由头走开了。 按惯例,‘龙牙’的日常事务都是钱绅在打理,一般程家骥是不会过问的。 可对一份竟能把钱大参座的脸庞,看出一丝红晕来的绝密电报,程家骥就没有道理不抢过来一观了。 “现已查明日军在马尼拉郊外的洛斯巴诺斯镇,设有中型战俘营一座,内关押有美军战俘两千一百余名。战俘营的警备队为一个大队,镇外另驻有一个联队的日军。而另外几千美国人质,则已日军零星分散到马尼拉各城防要点、各重要公共设施内,……。”最吸引程家骥的却不是这条至关重要的情报,而是电报最未尾那个治哮喘的菲律宾土方!更值得一提的是,钱绅被哮喘这种顽疾可是折磨了有年头了。 知道这是李燕菲对钱绅的一片冰心的程家骥,一看完电报就善意调侃道:“维礼兄!有佳人垂青噢!要不要我家那几个帮你探探嫂子的口风啊?” 钱绅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认很了解钱绅,晓得他对道学先生那一套嗤之以鼻的程家骥,略感诧异的多了一句嘴:“你嫌她……。” “残花败柳?当过汉奸特务?”钱绅嘴角的苦涩更浓了:“前一条那只是她的不幸,不是错,更不是罪!她应该享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说到后一条,这几年下来,光是她亲手杀的日本人、汉奸就没一百,也有八九十了,功足以抵过有余了!惜只惜我心已无隙啊!” 钱绅的这份胸襟、这份专情,让从小都受的是社会主义新人教育程家骥惶恐了,自渐形秽了。虽说,自己那四位千骄百媚的夫人里,倒有三个是‘继承’来的。可扪心自问,就算‘前任’是个孑然一身的光棍,自己若有了今日的地位财富,不!那怕只是今天的一半,能坚持只娶一个妻子嘛?要说能!程家骥自个都觉着有点自欺欺人! 无言的沉默笼罩着很有默契,一同回头向小山丘行去的两人。 走着走着钱绅嘴里冒出了一句:“她日子过得苦啊!” 至此方知钱绅对李燕菲未必无情的程家骥,更肃然起敬,只有能抑止感情的人,方配谈情! “这战俘营的事,是咱们下手,还是通知道格!”被莫名的伤感压得胸中堵得慌的程家骥忙岔开了话题。 “以现下这种光景,要咱们能解救出这一大批美军战俘,那在政治上得的分,可就多了去了!”别看适才还在黯然神伤,这一谈到正事,钱绅的思维却敏锐依旧:“那个小镇离跟奎松城不算太远,咱们可以先给道格打个电报,申请派出一支部队,往那个方向迂回,打乱一下日本人的阵脚嘛!” “成!就这么办!”程家骥拍案叫绝道。钱绅这个法子好啊!成功了四十八集团军是厥功至伟,失败了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谈不上要负多大的责任! ---------- 请大大们拿月票努力砸我吧!我不怕痛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三) !#10206562 夜后,奎松城又迎到了新一轮的轰炸,且这次的规模、强度,都不是过往任何一次所能比拟的。从数百架盘旋往来于奎松上空的美军战机上落下的难以计数的航空炸弹、燃烧弹,把这座马尼拉的卫星城,变得象太阳一样炽热! 在这个‘太阳’的边上,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两个师以坦克集群为前导,在照明弹指路下,大摇大摆的越过奎松,向马尼拉开去。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这两个师大张旗鼓的与驻防马尼拉北郊的日军交上火的两个小时后,一支身着日军服色的部队,从照明弹的光亮‘普照’不到的昏暗处,向马拉尼的东南郊偷偷袭去。 这支部队在或干净俐落的解决,或骗过、避过若干支日军巡逻分队后,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因日军主力正疲于应付中国军队的正面攻击,而拉阔了好几倍的防线缝隙,到达了诺尔斯湖湖边。 随着一声气体遭挤压时,才会发出的‘抽泣’声,一艘艘皮筏艇在充气筒的起伏中一步步成形。 “这湖有多宽!”一个低沉浑厚,底气悠长的男声问道。 “于长官!七百米!皮筏子有十分钟准到!”空垂着一只袖管的‘日军大尉’干练的答道。 是的!奔袭洛斯巴诺斯镇的差使又落到了于俊才的头上。这倒不是程家骥有意关照他这位仕途失意的老战友,实是任务本身所决定的。碍于目标是一个靠湖临沼泽的小镇,又怕被过早惊动的日军看守会抢先屠杀美军战俘,所以攻击部队至多只能有一个加强营。当然,人多难以潜入日军战线,也是其中一个考量因素。 而最适合指挥这次行动的团一级部队长中,又有谁的指挥能力,对复杂环境的应变力,能比六年前就是一团之长的于俊才更出色呢?! “秦处长!你也是少将了!在业务关系上我这个高参,还得在你参谋处挂号点卯,这长官二字就不必再提了!”近年愈发内敛的于俊才的自谦,其实是真心实意的。可站在秦冬生的立场上,却是怎么也不敢从善入流的。在人情味浓厚的中国军队中,资历、功勋所换来的尊敬,往往比职务更为持久稳固!别说只是军衔平级,就是秦冬生异日有了更高的地位,除非他存心想把于俊才的旧部都得罪光,要不这一口一个的于长官,却还是免不了的。而且,年经不大,城府却不浅的秦冬生,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于俊才现在是和程家骥冰释前嫌了,可终是有过‘前科’的人,在跟他交往时,还是保持些距离感的好! 秦冬生先是没口子的谦逊了几句,方谈起了正事:“于长官!离展开行动还有一个小时了,是否跟沼泽那边联系一下。” “秦处长!沼泽里那几十号人比起上回的‘人形兵器’来?”于俊才没急着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力量、忍耐力或有不如,论机警、敏捷却强上一筹!”被于俊才这一问勾起了某段恐怖回忆的秦冬生,心存余悸的答道。 见识过‘人形兵器’的威力的于俊才听得也是心下一沉,他实在想像不出能与‘怪物’互有长较的士兵,是怎样训练出来的。可是有‘人形兵器’的先例在前,秦冬生嘴里吐出的话,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就不用发报确认了。”于俊才随即又对秦冬生解释道:“小鬼子的侦听测位技术不赖,能不冒这个险最好!” “是!”虽不认为日军能有那么邪乎,可秦冬生对于俊才的用兵谨慎,却是心服口服的。 队伍散开隐蔽,由程家驺带来的一个中队的日本和平军负责外围警戒! 幸运的是,在行动时间到来之前,焦头烂额的日本人,并未找来那几十具被隐藏起来的尸体,也就更无从发觉,在远离战线的地方,竟有这么一支千许人的中国军队存在了。 凌晨二时一到,百筏竞渡! 秦冬生没有夸大,龙四率领的那个配备了当地向导的小分队确实是出手不凡。 在大部队过湖前,他们除已控制了洛斯巴诺斯镇西边的老大一片湖滩,还在不声不响间,把日军设战俘营这一面的明哨暗卡的位置,给摸了一个七七八八。 双方的兵力虽相差不大,可中国军队胜在有心算无心,又有战力超凡的尖兵开道,那优势可就大了去了!这不!中国军队都穿插到战俘营房边上了,日军的内卫哨兵才打响了这次战斗的第一枪。 “突、突、突……!”被耳边的枪声从梦中惊醒,日军警备队的将兵们也顾不得身上只穿了遮裆布的,刚一窝蜂的端着三八大盖窜出宿舍,就被早守候在营房近处的轻重机枪来了个秋风扫落叶,成排成行的倒在血泊中呻吟、挣扎、翻滚、直至死去。 倒是日军看守营房的哨兵抵抗得激烈一些,一个‘聪明’的日军少尉,还想以美军战俘为盾拖延时间,可不待他开口叫嚣,就被来自暗处一梭机枪子弹,不但连同被这个马脸少尉用枪顶在身前的美军飞行员,一起打成了筛子,还额外搭进去站在边上给‘老大’助威的几个鬼子兵。流弹!肯定是流弹! 场面上被人家压得招架都无力,倚为长城的‘人肉盾牌’又全然无效,尚活着的日军军官心中都荫升了退意。日本人凶残如狼不假,可就是狼群对一场白白送死的战斗,也是敬谢不敏的。更何况,这只是暂避锋芒,现下的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嘛! 趁着知情识趣日军警备队的退到营地右上角上去重整部伍,中国官兵们冲进了战俘所住的高脚木屋,他们挥舞枪托,象赶牲口一样驱赶着被营救者们,在这要命的当口他们可没心情去讲什么盟国军人之间的友爱团结。 或许是日本人平常‘管理’得当,又或是亚洲人的面孔给他们带来的血的教训过于深刻。总而言之,这一群群目光呆滞、举止木纳的美军战俘,面对荷枪实弹的闯入者时服贴的很,中国士兵们没费几下手脚,他们就很有次序的排着队、抱着头,跑出了木屋。 “快!动作要快!把美国人赶快送到湖边去……。”于俊才站在战俘营的大门口,大声催促着每一支经过他身边的队伍。 到目前为止,营救计划顺利得让于俊才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他更明白把美军战俘带出战俘营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如何把这两千跑着都没一般人走路快的‘累赘’安全的带出日军的防区,那才是衡量度划成功与滞的关键。 “你们是中国人?是老麦克派你们来的?”一个衣衫褴缕的美国老头跨出战俘队列用英语对于俊才问道。 “我们是中国军队,这位是我们的指挥官于将军。”于俊才还回过味来,他身边的翻译,一个中国上尉就答上了腔。 看在老头虽瘦骨嶙峋、其貌不扬,可却自有一股久为上位者的威严的份上,上尉又客客气气的问道:“请问您的姓命、军阶?老麦克又是指谁?” “美利坚合众国陆军少将伦纳德温莱特!”美国老头打起精神答道:“麦克就是道格,美国陆军四星上将道格!” 听完上尉的翻译后,于俊才和蔼的说道:“少将阁下,我是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少将独立团团长于俊才,您所提到道格上将,就是我集团军所属的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部的最高指挥。不过,我们到这个镇子来,只因有情报说这里是日军的后勤基地,没想到会遇上你们。另外,我还要告诉您,几天前,道格上将已被贵国政府授予了五星上将军衔了。” “噢!抛下还在巴丹低抗的十万军队,却把一群杂种狗带上了潜艇的老麦克是五星上将了!妈的!这个上帝的私生子!为什么他一辈子都有好远气相伴!而为了他的失误,负责任的却永远是别人!”温莱特少将句句辛辣的嘲讽道。 “少将,我们没时间闲聊了,请跟我一同转移吧!”虽尚没明了温莱特的真正价值,可并不妨碍于俊才,把这个白发鹰鼻的倔老头,当成一件‘奇货’加以细心‘呵护’。一个美国少将可不是在大街上随便就能‘捡’到的! “于将军!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你们真的只是撞上这个战俘营的吗?你们的战斗动作很简练、迅猛嘛!尤其是打死克尔中校和劫持他的日军军官的那一梭子!”温莱特少将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盯得于俊才一时答不上话来了。 “将军!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重点是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获得了新生,这就足够了!请您理解!这是在战争期间!很多事情都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口才出众的秦冬生代于俊才答道。 “对!跟被日本猪都杀掉比,这个结局已经够完美了,我不应当再去苛责什么的!”眼里闪着泪花的美国老将军,向中国军人敬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军礼! 回程比于俊才预想中还要艰难! 为了减轻己身的罪责,日军的警备大队阴魂不散紧紧吊在刚退出战俘营的中国军队身后!当然,要只是这个残破的日军大队,于俊才还没放在眼里。可这要真跟日本人缠上了,鬼子大队人马再一赶过来,想要拖身可就不大容易了!搞的不好,别美国佬没带出去,却把这千多号兄弟给饶上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划算喽! 万般无奈下,于俊才只得留下一个加强连队断后,而自告奋勇的龙四也带着他的人留在下了镇子里。 日军驻在镇外的那个联队到的不慢,等到于俊才到了湖边,镇子里已然枪炮声齐鸣,打得煞是热闹。 “于长官!龙副官他们了?”带着美军战俘先到过来秦冬生一看到于俊才张口就问道。 “还在镇子里面!”于俊才答得随意,秦冬生听得却是脑子里直嗡嗡、脚下一个劲发软。我的妈哟!那可是三十七名‘睚眦’!‘睚眦’拢共才有多少人啊!这一仗打下来,就去了大半。不知内情于俊才没事,可他秦冬生就不同了,这回不要他老师开口,一心还巴望有朝一日能用‘睚眦’突袭日本皇宫,好痛快淋漓的大杀一场的程家骥那里,他就甭想能混得过去! “于长官,给我一个连,我去接应!”秦冬生的无理要求,理所当然的遭到了于俊才的拒绝。开什么玩笑!大队人马都退出来了,那再派部队回头去接‘弃子’的道理,这不是把好肉往狼口里扔嘛! 两人正争执不下,湖那边却有了动静。 在闷雷的般轰鸣声中,天上地下两路援军齐至! “你们先过湖,我在这等着!”瞅着湖对面已次第下水的两栖装甲运兵车,秦冬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这样吧!”其实,于俊才对龙四等人的身份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在早没前些年那些私心杂念的于俊才的心目中,战场需要是排在每一位的! 还好,秦冬生没白等一场,日军的迫击炮弹,一把孤零零停在湖滩上那辆两栖运兵车的装甲,敲得的叮咚作响,以龙四为首的二十来个‘睚眦’成员,就喘着大气、滴着鲜血的向湖边跑了过来! 过了湖,上了装甲车,并不等于就能高枕无忧了。输红了眼日本人疯狂得连盟军飞机精确度极高的低空轰炸都不在乎,好几次都险些把装甲车队给困在原地。若不是早先对马尼拉北郊,实施佯攻那两个师穿插有力、接应得宜,那装甲车、汽车上的美国人都带出来一半就烧高香了!当然,已获悉中国军队在洛斯巴诺斯镇‘意外’的发现了美军战俘营,并将其全部解救的好消息的道格上将,紧急下命发动的全线牵制性攻击,也是帮了大忙的! 八日拂晓,这二千零二十七名美军战俘,被辗转送到了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四) !#10206782 与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学生时代的楚原也曾在放像厅中留连忘返过。在那段不识愁滋味的时光里,楚原欣赏、模仿过男明星所塑造出来的一个个风度翩翩、重情重义的银幕形象;也曾为一众气质高雅、风华绝代的女明星而神魂颠倒。 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阅历的丰富,特别是在莫明其妙的成了程家骥,与人拼搏厮杀、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也就早没了那份追星情怀。 可此刻的程家骥内心却涌动着一股想要对道格上将顶礼膜拜的冲动。这并不是说道格做了那件值得他感激涕零的事情。实只因这位正搂着温莱特将军,既哭得是‘莉花带雨’,其面部表情却又不失为‘铁骨铮铮’的五星上将,所表现出那份盖过德华、羞死朝伟、让青云自动息影的高超演技,让人太叹为观止了。 说来这位前美菲联军总指挥、巴丹半岛最后的保卫者温莱特少将,也是个不争气的!被人家当替死鬼抛弃,兼受了两年多的非人折磨,差点连老命都搭上了,按说肚子里的积得怨气够深了吧!可这位倒好!几句好话,一顿痛哭,外加晋任一级军衔的‘安慰奖’,就算被道格给唬过去了,这人忒单纯了一点吧! 想着想着,脸上一副以能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为荣的模样,骨子里却是腹诽不断的程家骥脑子里又冒出让他自已都大吃一惊的念头:‘要是道格在战后去选总统,就凭能演说、很会哭,又是老牌国家英雄、胜利象征之一,人家艾森豪威尔能做到的,道格为什么做不到!要不要推动一下,日后也好从中捞点好处?” 可程家骥旋即又否定了这个狂想,就算不涉及********,动不动就祭起原子弹嚷嚷的道格也太强硬、太好战了。如他果真当了美国总统,只会奉行赤裸裸武力扩张,对亚洲、对中国,都不是什么幸事!人类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就已经打过两次世界大战,怕满地球没几个人都希望再接茬来上第三次吧! 程家骥还在胡思乱想,那边亲密战友劫后重逢、相拥而泣的感人戏码也演完了。 “莱迪,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到我的坐舰巴丹号上去休息、调养一下。你放心萝丝和你们的孩子们我已让人去接了,很快你就会见到她们的。”叫着温莱特将军的爱称的道格上将,诚挚亲切的建议道。 一旁的道格的副官、亲信罗慕洛上校,很有眼色的提起了道格在获知温莱特将军‘新生’后,给老朋友、老部下准备那一皮箱包括一套崭新中将军服在内的衣物、慰问品。虽然温莱特的中将军衔,还得白宫承认才能生效,可依美国军官做完俘虏就升官的惯例及道格上将与罗斯福总统良好的私人关系,他成为中将的那一刻保不准比全家团聚还要先到来了。 “麦克!那我先走了。你有空的话,还请到我家来做客,我会让萝丝做你喜欢吃的奶油焖比目鱼的!”接受、也只能接受道格的主动示好的温莱特,给了他在战俘营咒诅了千万次的‘只会逃跑的懦夫’,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站在窗口的道格上将,在目送由罗慕洛上校陪同的温莱特将军走出很远后,才回过头来用极富感染的力的语气对程家骥说道:“程将军,你将是我永久的朋友!” 在‘收到’由美军翻译转达的这句表白的一刹那,程家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喜色。 尽管他不认为道格对温莱特将军的情意,就真有表面上那么深厚无匹,可他却能肯定道格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是发自肺腑的。对这个有极强的领袖欲、很愿意别人把他当成英雄崇拜的男人而言,名声对他的意义之重大,已不是用普通人的视角所能理解得过来的。而程家骥这次不单为道格抹掉、淡化了他平生最大的污点,更以无人可置疑的实绩,为道格能保住他现有的身份、地位、权力,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支撑。当然,为此还得稍稍‘修饰’一下事实真相。可以预见的是,不出几个小时,一份份内容为在睿智英明、无所不能的道格将军的精心布署下、盟军一举救出两千多名美军战俘的号外,就会遍布于纽约、华盛顿、洛杉矶的大街小巷!而英勇、无私的中国军队在这份号外中也将做为第二主角、道格上将手中最锋利的匕首出现。这虽有些不公平,可从现实来考量,这却已是程家骥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而程家骥也毫不怀疑,对四十八集团军的这一壮举,道格日后是肯定会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以内,予以丰厚的回报的。虚伪而生性慷慨、爱‘作秀’却又不大招人讨厌,这就正是老道格的魅力所在吧! “骥!你对现下的吕宋战局怎么看?”已坐回沙发上的道格,边有滋有味的品着早凉透了的咖啡,边很随意的发问道。 早想到道格大老远的跑到奎松城下来,决不只是为了迎接温莱特将军那么简单的程家骥,当然知道这是今天的正文来了。 “麦克!日军手里仍有六千以上的人质,就已吃过一次大亏了,想再进行大规模营救行动,实际上已无可能!看来巷战是躲不过去了!可在这个大前提下,我方活动的余地还是有的!”在道格的再三坚持下,程家骥只好用呢称称呼这位五星上将。而这种美国式的亲呢,也让程家骥的语气颇不自然。 道格用聚焦着渴望、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新认的‘忘年交’。 “日军在马拉尼地区尚有十七万之众。而目前这些日军,又大部配备在郊区。”对双方的兵力分布了如指掌的程家骥,拿起纸笔只刷刷几下,一幅马拉尼战区敌我态势图的轮廓便出来了:“贵军在攻下阿加山口后,可用攻击力较强的海军陆战队、空降兵部队,强行插入东、西、南三面的日军战线,以最快的速度割断城外日军与城内的联系,并以大队跟进的步兵将其包围,再用强大的地空火力看住。而与此同时,我部也可越过奎松,用同样的战法把北郊的日军钉着他的阵地。完成了这一步,我们要真正对付的就只剩下,缩在城内的日军了。到时,虽因有人质要顾忌,不能对马尼拉市区进行地毯式轰炸,但我方可集中装甲部队用闪电突击,把五、六万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日军步兵一口口的吃掉!其实这种战术跟麦克你还很有些渊源呢!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想‘跳岛战术陆地版’这个名称是最适合它的了。”未了,程家骥又顺带着拍了道格一记马屁。 被挠到庠外的道格上将禁不住心怀大畅。最初来源于某位级别较低的美国海军将领的不成熟设想,后被识货的道格接过来加以发扬光大的‘跳岛战斗’,可以说是道格和军事生涯中,最值得骄傲的一大‘发明’了。要是这次‘陆地跳岛’能成功,给道格上将带来的名誉、声望,那将是无可估量的! 大喜过望并没能将道格的理智‘遮屏’多久,仅仅几秒钟后,道格就从程家骥那头头是道的规划中,发现了一处漏洞,人质!程家骥可是半点都没提究竟要怎样解决这个最棘手的大麻烦,而只是一味的强调此次作战的战斗动作要快! 道格这一细细思量,可就品出味来了。原来这玄机就是全在那快字上。若能趁大部分美国公众、社会主流舆论尚陶醉于大批战俘获救、回家中时,就把马尼拉攻下,把事情坐实。那样一来,就可用战场上重大胜利,暂时挡住因有上千美国平民、战俘在马尼拉战役中死去,而招致的来自美国国内的指责。而以美国民众那现实善忘的性格,在既成事实面前,他们的热情往往是极易消退的。没了整个美国社会赞助,那些个遇难者的家属自也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骥,我今天才明白,你不光是一个优秀的将领,还是天才的阴谋家!”想通这一切的道格意为深长的赞叹道。 道格恭维却让程家骥心下好不涩然! 他虽对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横行霸道的‘世界宪兵’式的美国,怀有深刻的恨意。却还不至于,将这份仇恨统统转嫁到这个时空中的美国人民身上。如不是,这个时代那相对落后的军事技术,使得‘人肉盾牌’的威力比后世更为恐怖,而当下的僵局又必须尽快加以打破,他又何尝愿意把数千美国战俘、平民的生命,交给战场指挥官去相机定夺!程家骥能想象得到,在上级没有强制性的命令的情况下,当素不相识的人质与身边血肉相连的战友,势难两全时,杀红眼的军人们会做出何种选择! -------- 再次重申,春节期间正常更新!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五) !#10206993 道格性格弱点虽不少,可却素无优柔寡断这一项。这次更是雷厉风行得有那么点假公济私的意思! 一月九日,美军五一一伞兵团的四千名官兵登上四十八架c—47运输机,他们将以阿加山口侧后为目标实施空降。 可人为的失误,却在行动伊始,就给这次伞降作战,蒙上了一层失败的阴影! 由于第一梯队中的某架长机在尚未到达空降地点时,就很不负责任的抛下了两个装载物资的降落伞包,被误导的后续飞机以为是跳伞已开始,很快就把半个团的伞兵给扔了下去,还正好扔在了阿加山口近前的空地上。 防守山口的日军见状慌忙组织火力,而先后安全落地的美军伞兵,在退后必遭日军火力屠杀的情况下,亦只得死命向前冲锋。而按原定计划降落在阿加山口背后的那半个团,也为了让前山的同僚尽快摆脱险境,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结果是,奉命从正面攻击的美军陆战第一师,还没赶到地头,有两千多日军防守的阿加山口,就在空前英勇的伞兵们的前后夹击下飞速陷落了。 此战后,虽出够了风头,可人员损失却严重超标的五一一伞兵团,被立马调回后方休整。长机上那几名擅自抛弃物资的肇事者,则被押上军事法庭。连该团团部的军官们也一一受到了相应的处分。这就是美国军队的风格,没人鼓励你去逞英雄、创奇迹!所有的作战步骤,都照着计划按步就班的来!而五一一伞兵团也从此得了一个不雅的绰号‘疯狂母鸡’! 虽有这番波折,可阿加山口终究是被美军拿下了!有了阿加山口在手,已获五角大楼批准的‘跳岛战斗陆地版’,便可‘隆重登场’了!次日清晨,已前后进至指定位置的盟军,同时发起了穿插突击。在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里,马拉尼郊区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无一刻停息!而航空炸弹掀起那遮天蔽日的烟尘,更是让被震得时时颤抖的马拉尼,象极了在黑暗汪洋中挣扎的一叶孤舟! 切割作战进行的堪称顺风顺水,只一个回合下来,几支盟军装甲突击部队就凿穿了各自当面那纵深仅有五公里的日军防线! 还没等四郊日军,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他们就被异常凶猛的地空火力困在了工事中、战壕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愈来愈多的盟军,绕过他们的阵地向马尼拉城区扑去。此际才判断盟军的意图的中原,赶紧下令外围各部向城内紧急收缩,可能成功退回城中的日军,却只有寥寥万余人。这个数字甚至比倒毙在撤退途中的日军将兵都要少上几千! 取得阶段级胜利后,盟军各部并没象以常那样一步三歇,而是一鼓作气的攻入马尼拉市区。中原虽纠集兵力,发起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自杀式反击,却都被盟军的装甲部队所击退。可日军那顽强得已失去理性的抵抗,却使得进入马尼拉市内的盟军举步为艰。战局就么大体僵持着,又局部发展着。当然,血肉之躯终归是抵御不了钢铁的,竭斯底里的日军所布下的人墙肉障,也是注定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刻轰然坍塌的,可那一刻不是还没有来到嘛! 马尼拉城下的战事进程与程家骥的预计几无二致,可要是就此说他已具备了算无遗策的本事,那可就高抬了他了。 至少,有一个人他就没能琢磨透喽! 这个人便是日军第十师团师团长冈本保之中将。 在获知马尼拉战局急剧恶化,自忖奎松已失去坚守意义的冈本,再也不想继续这种单方面被敌人杀伤的窝囊战斗了。在与奎松城防司令片冈董中将大吵一通后,冈本于十日那个无月无星却亮如白昼(照明弹打的。)的夜晚,率领第十师团残部独自突围了。 冈本这样做的出发点,无疑是积极的。他并不是想临阵脱逃,这一点从第十师团是向马尼拉方面‘猪突’而去上,就能看出些端倪来。这位三十出头的少壮派将领,只是不甘心无意义的死去,只是想用决死突击,给四面楚歌的方面军主力争取些翻盘的机会。至于,他的冲动将要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那就不是此刻的冈本,所能预想得来的了。 战兵已不足五千的日军第十师团,当然不可能有打乱四十八集团军阵脚的机会! 事实是冈本的先头部队一溜出奎松南门,就被美军的一架侦察机发觉。收到警报后,二、三十架正盘旋于奎松上空的美军值班飞机一轰而上,只俯冲了几轮,就把冈本师团炸了个人仰马翻。到这个地步,固执的冈本仍然严令其所部,不要顾惜伤亡,只管向南、向南、再向南! 起初,这一大群‘疯狗’,却用血肉堆下了中国军队的几处警戒阵地。可当新一八八师的预备队赶到战场后,一切又截然不同了。 这个被配属了一个坦克营的加强团,在空中愈聚愈多的美军轰炸机的配合下,将已是强弩之未的冈本所部一举击溃。战斗由此进入了扫尾阶段,天还有大亮,曾是日本陆军的骄傲之一的日军第十师团做为一个战斗集体就不复存在了。而潜伏在战场附近的冈本保之,也在半日后,被新一八八师的搜索部队用火箭弹炸成了碎片,只留下了金属制的军衔标识,以证明其日军中将的可耻身份! 虽然,两个师团之前时有磨擦,可第十师团的被歼,还是让日军第一师团官兵们痛心疾首,按说兔死狐悲嘛,本也是人之常情,可这回第一师团仅存的这一万多‘贵公子’,却悲得有点过了头,把仅存的那点黄豆大的胆子,都一不小心给悲没了! 十三日上午。奎松城外,集总驻地。 “常仲业让送来的日军中佐?”程家骥口中的常仲业,自是新一八八师的师长常季昆了。说实话,这些天第一师团投诚的士兵都有五、六百了,在第十师团覆灭后,日军军官士官的识时务者,也如雨后春笋般的次第冒头,可那都是些兵头将尾的军曹、少尉,中尉都屈指可数,而已算是中级军官的日军中佐主动出城,就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了! ‘莫不是第一师团的那个大队、联队要集体投诚?’抱着这种近乎奢望的期望,程家骥决定见见那个日军中佐。说程家骥这个想法是奢望,并不为过。第一师团的战力是稀松了些。可说到大天去,‘玉’师团也是日本‘天皇’的御亲兵,是日军现代陆军的开山始祖。对日本‘皇室’的忠诚心,却不是第四师团那些大阪商贩们,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做为一支四、五十年没上过战场的表演部队,第一师团的低级将兵们会受不住城里那地狱式的煎熬,三三两两的投诚过来,还算情有可愿。可上百上千的成制建投诚,这却是此前的程家骥从没想敢去想过的! 几分钟后,程家骥的办公室。 “你是中佐?你是日本人?”这几年程家骥见过的死的、活的、站着的、趴着、跪着的日军将佐,没一千也有八百,可真没见到这样的。穿着破破烂烂的便服,这还好理解,火线投敌嘛,本来就是一件既有一定危险性,又不光彩的丑事。可一个红牙黑皮的菲律宾人,硬说自己是日军中佐,这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在场的日语翻译刚要履行他职责,那个‘土著’倒先开口了。见鬼!这家伙说的还是纯正的汉语京腔! “程将军!我是第一师团的情报课长小山利智,这是我的证件!”鞠着九十度的躬的‘土著’,先把一份日军军官证递给了站在程家骥身侧的马三宝后,才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片岗中将对佐级军官的一举一动都盯得很紧,不是借口带队化装侦察,我都无法出城!这个!还请程将军谅解。” 程家骥对小山为何能一口叫出他的身份,并不惊讶。由于将领的资历普遍性的浅薄,第四十八集团军只有他一个中将,认不出来才怪了。让他诧异是对方的身份,师团情报课长那是个什么概念?论起实权来,比大佐联队长都略有过之! 这也让程家骥欣喜莫名,在目下这种情形下,日军第一师团的军官求见他,除了投诚,程家骥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当然,从理论上讲,诈降行刺也不能完全排除,可‘刺客’在见到正主儿之前,必然要经过的一次次的仔细到毛孔的搜身,却又让这种可能性,被降到了无限接近于零的地步。而忠诚度本应最有保障的最高情报首长都投敌了,那日军第一师团的内部状况有多糟,也就不问可知了。 事实远比程家骥想得还要乐观! “这是我师团的一百七十六名军官的联名投顺信,请程将军过目的。”通过观察进一步确定了程家骥的身份的小山中佐,又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信笺! 对这张散发咸鱼味(在被中国军人搜出之前,它原本呆在小山的军靴夹层里。)的信笺,程家骥却是如获至宝,他一面尽量不动声色的看着,一面对小山问道:“在这上面署名的军官里有五个中佐,可这个叫信田勇的少佐怎么会排在第一位?” 小山恭声答道:“信田君是‘帝国’的伯爵,他的母亲又是‘陛下’的堂妹,我们这些人都是唯他马道是赡!” 程家骥听得一愣,这世界可真奇妙,连日本皇室成员都当起‘叛国者’的头目来了。可转瞬间他又从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都什么时节了?败局已定的日本,最想要保住的恐怕就是领土的完整,跟皇室的继续存在了。站在日本皇室的立场上,渗透、影响、控制前途光明的日本和平军,对战败后势必处境艰难的日本皇室,可是有着莫大的助益的!而这位信田伯爵极可能,就负有这方面的秘密使命!程家骥愈想就愈觉得可疑,几千年来,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皇室,不就是靠着阴险诡诈的政治手腕和家传的‘龟缩大法’,才生存了下来嘛! 心里虽对信田已生戒心,可对第一师团这块大香饵,程家骥还是决定先吞了再说:“小山,这信上面的几个条件我都看了。你们想要加入日军和平军的愿望是好的。原职录用也没问题!我还可以给你二十个就地释放的名额,用来照顾那些确有苦衷,急着想要回国的军官。可整体改编不行,你们过来后得整编,就是打乱建制,分散编入日本和平军!”若不是第一师团没在中国战场上露过面,程家骥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我部将兵都是东京人,他们都不愿离开自己熟悉的战友!还请程将军能再一下体谅我们的难处!”小山底气不足的分辨道。 “这是原则!是不容讨价还价的!”程家骥厉声质问道“我倒要问一句,你们的官阶都不高,凭什么保证能把一个师团拉过来?” 一听自己这些人的价值被置疑,小山也顾不得再在改编、整编上纠缠了,他以生平最卑谦、诚恳的语调,努力的证明着:“将军!请您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握有兵权的中队长、大队长,剩下的也是执掌师团、旅团部的要害部门的实权军官,又得到了想活下去,不!是仰慕厚德宽仁的母国的广大下级将兵们的支持,能量是很大的。而几个旅团长、联队长的性命,也都在我们的掌握中!要是能有再有伟大的中国军队帮助……” 对反复无常的日本人,一向有着足够的警惕的程家骥,可没想让他的士兵,为了一群‘死人’冒险犯难的打算。没等小山把要求说出来,他就断然插话道:“那就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在南门外,看见徒手列队的第一师团!如果你们失约,我就会下令再次加大对奎松城的轰炸力度。我坚信,就是没有内应,我的部队也将在一周内,操着正步、扛着枪踏进奎松城!而那时,你们就都是烧焦的尸体了!”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小山就是再为难,也得唯唯喏喏、应声不迭不是! 小山走后,程家骥仰望朗朗睛空,心潮澎湃:‘明天将会是“龙”的节日!’ ------------ 祝本书全体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六) !#10207203 初升的朝阳,灿烂金黄,散发着泥土芳香的晨曦,使人好不陶醉! 自打奎松城被盟军的轰炸、炮击,变成了‘死神的花园’以来,这还是第一个没有火药味的早晨! 上午九时,上万日军徒手列队于奎松南门外,恭候着中国军队的到来。 在耻辱、负疚、彷徨的折磨下,他们非但没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就连精神都全垮了下来!他们队列虽整齐依旧,可却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远远望去,让人不禁会联想到传说中的‘僵尸军团’!只有日军将兵们军服上的条条点点的或已风干成了褐色、或仍鲜红耀眼的血迹,在告诉着人们,这一张张木纳的面孔、一道道迟滞的目光的主人,也曾是一名会杀人的战士! 在日军队列的最前端,一群身材矮壮、神情鬼祟的日军中下级军官,正围绕着一个身形瘦弱、面皮白净,浑身弥漫着一股宫廷气息的年轻人,述说着他们的担忧与不甘。 “诸君!够了!”日本伯爵,当今‘天皇’的堂外甥信田勇少佐,再也受不了与他一道‘叛国’的同伙们的短视、愚蠢了,他字字如刀的质问道:“请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今天的我们不再是帝国骄子了!只是战败投降的被征服者,是胜利者的仆人、工具、兵器!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愿正视这个现实的,就请跟追随片岗中将和诸位长官去见大神!我不强人所难!能接受就按小山君刚才的提议去布置吧!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可不多了!赶快行动吧!” 听到这番赤裸裸的奴隶宣言,本还想怂恿信田勇趁着众目睽睽(最好是有同情心过剩的西方记者在场。)的机会,设法跟中国指挥官砍砍价的日军军官们,都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头丧气的向各自的部队奔去。 开玩笑!不想活着,他们昨天晚上又干吗发动那场血腥的兵变呢! 赶走了‘苍蝇’的信田,忧心忡忡对小山中佐说道“小山君,我们的安排能合中国人的胃口嘛!” “伯爵阁下请放心,对爱面子的中国人愈恭顺,就愈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丰厚回报,这可是整个‘文明世界’的公论!”话是这样说,可事实又终会如何,小山也是心里没底。他与程家骥虽只有一面之缘,可这个中国将军咄咄逼人的言辞、强硬以极的态度,却给了他刻骨铭心的印象!这与明明打了胜仗,却还要割地求和的‘中国传统’,可是背道而驰的! “但愿吧!”听得出小山其实也无多大把握的信田,闷声叹息着。 小山刚想要再安慰信田几句,一个站在两人身边日军少尉,便尖声喊道:“伯爵!他们来了!” 这声蕴含的期盼、畏惧、兴奋、失落等等复杂情绪的惊呼,让簇拥着信田的参谋军官俱都心头一震! 但这会儿,他们已顾不上多想了。所有人都明白,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好过一点,就看接下来的‘演出’,能不能讨得新主子的欢心了! 熟悉程家骥的人都知道,这位未及而立,就统兵十万、纵横几万里的抗日名将,对阅兵、检阅等军中流传已久的‘面子活’,向来很不上心。更有野战部队每穿一次礼服,对战斗力都是一次毁灭的名言! 所以,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本该,也有条件,把自个刀尺得体面光鲜的中国官兵们,仍旧穿着汗迹斑斑的常服。 而这并不是说,程家骥不在乎这次受降。正相反,从尚在马尼拉城郊各处作战的各师、团,连夜抽调来了两千多有功官兵,加强连规模的战地记者团,都证实了他对史上第一个整体投降的日军师团的重视! 只不过,程家骥跟他的同僚们,更喜欢用全战斗姿态开进的方式,来体现征服者的威严! 从三面向心推进的三百多辆坦克、装甲车、两栖运兵车,在美军的战机的掩护下率先冲出了地平线,当它们把平原上的日军包裹在烟尘中后,大队步兵方才露头。 在武装到牙齿的盟国军队的立体压迫下,不安、惶恐迅速在不堪心理重负的日军官兵中蔓延。 信田也是脸如土色,现下的第一师团全部武器只有几百把军官,要是中国人反悔,只消几分钟,就能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如不是,事到如今,乱跑乱动只会死得更快,日军官兵们早就四散奔跑了。跑是不敢跑,可一些个生来胆小的日军将兵,却被这阵仗吓得摊倒在地。那场景能把第一师团的老祖宗们,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呢?当然是被中国军队再打进坟墓里了! 就在这时,中国军队的阵营中却飞出了几骑。马上的骑士个个高大壮硕、骠悍勇猛,再配上跨下那一匹匹神骏非常的阿拉伯战马,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威风八面! “你就是那个小白脸日本伯爵?”为首的骑士用马鞭蔑指着站在人群正中的信田问道。 “将军阁下!下官正是信田勇。”信田一看来者是位中国少将,忙腆着脸赔笑道。 这位放着吉普不做,偏受纵马扬鞭的中国将军,自就是爱马如命的文颂远了!在已然全摩托化的四十八集团军里,也只有他还养着一群名种骏马! 文颂远很不客气的逼问道:“你们的武器都堆在城中何处?” “将军阁下!武器都在城中心的空地上。我这就领贵军去接收?”不愿看见信田太难堪的小山,抢先答道。 许是因为小山那种头低得与膝盖平行的躬鞠姿式,让文颂远看着较为顺眼,他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不必了!我们自己去取!” 文颂远的那个‘取’的余音未散,他身后一个中国骑兵就催马向前,奔向了奎松城。 显是早有默契,那个中国骑兵刚一动,一支中国装甲部队,就跟了上去。在这上百条覆带的辗压下,大地再次微微颤动。 没想到中国军队只出动一部,仍有这份山呼海啸的气势的信田,心中尽是酸楚苦涩:‘没有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中国军队想要达到这种装备水平,起码还要二十年!’ 信田肚子里还在泛着酸水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高级军官车队就开到了他的面前。 “中将阁下!这是第一师团的军旗,请查收!”低下头去的信田,把一具装饰华丽、造型古朴的‘节’举过了头顶。 在单手抓起这根‘天皇御亲兵’的象征时,程家骥开心笑了!中国官兵们骄傲的笑了! 可胜利的甘泉,却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军旗一入程家骥的手中,信田就双膝一弯,五体投体的趴下了! 第一师团的将兵们见状,也齐刷刷的来了个有样学样! 在场中国官兵们沸腾了,兴奋得难以自控的他们,把一梭梭子弹打上了天空了,那动静大得,把‘爬行动物’们吓得,直狠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身为龙的传人,他们还是知晓小鬼子行的何种礼节的。那是‘唐礼’中的一种,是专为投降的外邦军队设计的。遥想当年,******、西突厥、高昌、龟兹、吐谷浑、高句丽……的军队、国君,都是以这个姿势望尘摆倒于大唐铁骑的赫赫军威下的! 程家骥已很有几分醺然醉意,他虽明知这是日本降俘们拍的一记马屁,可是恢复汉唐时的强盛,是亿万中国人千百年的梦想,今天可以部分重现,又怎不让他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与日本人有毁家灭门之恨的钱绅却一点没醉,他凑到程家骥耳边小声告诫道:”钧座,白江口之役(发生在初唐时节的中日史上第一战,此战日本大败。战后,日本便向长安派出了第一批留学生!)中的日本军队,在投降时行的就是这种礼节! ‘得势时无恶不作,风头不对就示弱求存,和族才是这世上最大一条变色龙!’被钱绅一语点醒的程家骥,又是恢复了一脸淡然:“信田,你们的长官都‘送上天’了!你们的伤员都还在城里?” 这一问,本是程家骥为了掩饰他短暂的失态才信口而发,而信田的回案中某一部分却让程家骥很是意外:“回阁下的话!该解决了全都解决了,剩下都是有战斗力,又愿向您效忠的人,不会给您麻烦的!” 程家骥眼里精芒一闪:‘不添麻烦?鬼子把他们自己的伤员都‘处理’了!’ 在信田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程家骥对日本人的豺狼本性,有了更深切的体验! “信田先生出身名门,办事又果断,今后我要借助你的地方一定很多!你到我身边来参赞军务好嘛?”程家骥说的是春风化雨,信田听得是暗暗叫苦。参赞军务?说得好听,说白了程家骥就是要把他软禁在身侧,当个清客兼人质罢了! “多谢阁下抬举!”自知没得选择的信田,能做的只有强做笑颜。 程家骥只是拍了拍信田的左肩,就把头转了过去!他没发话,信田那敢起身,信田不动,日军官兵也不敢动弹!于是乎,在一面面迎风飘扬的中国军旗的环绕下,万余日军趴跪在地,更多的中国官兵在欢呼、呐喊、朝天放枪,这震憾人心的一幕,便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位亲历其事的英国记者,在他发回伦敦的报道中不无夸张的写道:“这一天,龙在炫耀!‘太阳’在哭泣!亚洲在为一个新军事霸主的产生,而颤抖!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七) !#10207480 一师团的哗变、投诚,对日本的伤害是全方位、多层次的。在军事上,这使得第四十八集团军能将全部力量转向马尼拉方向,尚在吕宋岛上战斗着的日军官兵遭到了心理重创。若从政治层面去审视,那就更不得了!第一师团在日军中可不是一支普通部队,是‘天皇御亲兵’,他们的集体背叛,在日本政界、军界、商界高层中所引起的恐慌,比近一年来所有惨重失败的总和还多。到目前为止战场都还在海外,只要日军能一场场的血拼下去,美国未必不会被日本所谓的本土决战给吓住了!可人心要是散了,那他们的荣华富贵可就真的要彻底完结了! 只有几千万兴高彩烈的把丈夫、儿子送上战场,自身则为这场疯狂的‘国运赌博’,在没日没夜的做‘国民义务工’的日本民众被完全蒙在了鼓里。必须承认,随着坏消息的层出不穷,在愚弄本国国民方面,日本政府、军部已修练得炉火纯青。把事实真相封锁得滴水不露,那已是小儿科了,造假才是真学问!为了不让国内民众、第一师团的家属感觉到异样。直到战争结束的前一天,东京的地方报纸还在连篇累牍的宣传着已‘成功突围’到吕北山区的第一师团将兵,是如何的英勇坚贞。说得有名有姓、象模象样的,竟是全然不顾这些‘光荣事迹’的主人公,正站在日本和平军的旗帜下把子弹射入日本军人、平民的胸膛! 若说日本是在百般掩饰自已的颓势,那同盟国则就是在忙着彰显胜利、论功行赏了。 这个功并不单指此一项,还包括了中美联军在菲律宾战事展开后所取得一连窜的战果。本来,时功时赏才是美军的传统,可欧洲战场的骤然吃紧(就在菲律宾战役期间,德军发动了阿登攻势,一度打得百万美军空门大开!),却让华盛顿紧张得无暇他顾,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时下几十万德军已败回了他们的出发地,五角大楼的将军们才有了处理亚洲事务的时间。 遗憾的是,道格上将的军衔已是升无可升,官位一时也不好加以变动,美国政府能给予的他也只就有最高级别的奖章、总统通电嘉许、国会发电祝贺之类的虚荣了。说不清出于补偿心理,还是权力制衡的需要,白宫这次对道格麾下的美军将领们,显得慷慨以极!从集团军司令官到师长,不是肩上多了颗金星,就是职务高升,整个一皆大欢喜。近日来立下数次头功程家骥也收获甚丰,美国政府、军方的颁发的各种勋章多得挂不过来,重庆军委会来电去了在他头上戴了一年多的代理帽子。最实惠的还是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日常供给,被上调了整整一个档次,从当日跟施尔威定下的陆军标准,变成与海军陆战队平行了。盟军西南太平洋司令部对中国军队的偏袒,很自然的引起了美国陆军第六、第八集团军的将领们的不满。可道格却以一句:‘你们那一个敢说,自己的部队的战绩比这支中国军队辉煌,我就可以给他的部队同样的待遇!’,把种种非议都给挡了回去! 美国陆军的士兵们对此却另有看法,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能少参加一次战斗,就是饿上半天肚皮都是划算的!可这却不并妨碍他们在战斗间隙用美元,去购卖配额较高的中国官兵们的香烟、咖啡、巧克力。高士英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干脆组织各师、团后勤部门做起了批发兼零售,又设法从国内搞开大批茶叶、香烟,不仅赚了一大笔,还大大融洽了两军基层官兵间的关系。从那以后,凡两军阵地相接之处,中方一被攻击,从美方阵地过来的火力支援就分外的猛烈、迅速。而事后中国军队也总会用物资来做些答谢。 十八日下午,马尼拉城北某处。 程家骥看过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录片,可影相、文字资料的冲击力,又怎及得上亲眼目睹的万分之一! 而程家骥更没想到,他会在异国他乡补上这一课! 在太平战争爆发前,此处原是菲律宾最大的体育场,马尼拉沦陷后,被一个日本商社用作露天货场。现在么?是尸体堆积场! 上万个菲律宾家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摞在广场上,而广场外圈的尸体,更是堆能与两米高看台栏杆平行!从那洒落在看台上的内脏、人头、四肢,就能看得出来,日军是把平民们一拨拨的从家里赶到这里变着方的残杀取乐,再从看台上抛入场中的。 多年征战下来,程家骥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什么叫血流飘忤,可是浮在‘血面’上婴儿的尸体,别说是他了,就是见证过尸骸封江的草鞋峡、恶臭薰天的万人坑的于俊才,都是平生仅见。 分解在空中的血腥味,浓烈得能把人‘醉倒’! 一众在尸横遍野的战地,都能面不改色的饮食睡眠的铁血军人,俱铁青着脸、唔着鼻子,一言不发。唯有他们额头那一根根此起彼伏的青筋、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在显示着他们的激动、愤慨。虽说遇难的不是他们的同胞,可只要是有人性未泯的人类,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又有谁会不义愤填膺了。而这一幕的制造者,在中国领土上也犯下了滔天罪恶的事实,让他们更平添了一份同仇敌慨之心了! “钧座,中原已不能有效掌控部队了!”钱绅的感叹声,打破了的沉默。 “日本人脚阵乱了!命令各部适度加快突击力度!”深知以中原的精明、务实,是不会做屠杀姥姥不亲、爹爹不爱的菲律宾土著,这种无谓之事的程家骥,对钱绅的话深表赞同。 “等等!”秦冬生叫住正要去传达程家骥的命令参谋,对程家骥、钱绅请示道:“钧座、参座,是否可以让给北条部队发个单独电令,限其十二小时内推进到马尼拉市中心!” 程家骥、钱绅在交换了了个眼色后,钱绅用一个饱含赞赏的眼神批准了秦冬生的建议。 是啊!玉师团的识事务带给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也不尽是喜悦。总兵力已超过到两万五千人的日本和平军,就让程家骥等人深感不安。当然,在当前的国际大形势下,日本和平军就是再多上一倍,也不敢欺主,可将来要是四十八集团军如愿驻军日本,又拿什么去制约这支实力坚强、人地两熟的仆从军了?如此一来,抓住一切机会消耗和平军的实力,就成了集总将官们的共识! 钱绅说的没错,中原确实已制约不住他手下那些末日气息烧坏了脑子的兽兵兽将们了。而体育场大屠杀就是日本海军少将岩桥擅自所为,为此岩桥还贻误了战机,以致被中国军队趁虚占去了一大块地盘。 换在平日,单是失机丢地这一条就能要了岩桥的小命。可此刻的中原又哪还有向岩桥问罪的心情! 同日午夜,已暴露在日本和平军的重机枪射程内的日军菲律宾方面军总部。 “对不起了!司令官!我辜负了您和大本营的信任,更没能达到我自己定下的预期目的。菲律宾之战,日本完败了!”难得换上中将礼服的中原怀着深深的歉疚,向一身和服黑田重德躬身致礼。 平常很爱激动的黑田大将,不带半点火气的评价道:“中原你不要过于自责了。回首想来,日本的战败,其实是早在不能快速解决中国事变时,就已经注定的了,甚至比那还早!你能把这场胜算全无的大仗,打成今天这个样子,已是难能可贵了!” 长者的‘通情达理’,让自认在菲律宾战事中,犯了太多不可原谅的错误的中原,更感无地自容。 黑田大将把一纸命令拍到了摆着几样酒菜的矮桌上:“我刚写好的,请你过过目。” 不解早交出了指挥权的黑田,在这方面军的覆灭已进入倒计时的时刻,突然要发布命令,是何用意的中原,接过一看,顿时被打入了石化状态中! “中原君!你曾经跟我说过,若战局地可挽回,那就要尽力保住日本民族的每一份元气!我虽平庸,还也没愚蠢到,会把交还比连三百比一都不到的仗,都打下去的程度!”黑田指着中原手中的命令道:“‘遗臭万年’的事情,还是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做的好。中原君,你是我从军近五十年来所共事过的最优秀的将领,日本还需要你活下去!”说无这句话,黑田又自顾着饮酒吃菜,享受他生命中的最后晚餐去了。 好半天,中原才重新有了行为能力。 “司令官阁下,战败后的日本在很长的时间内,只需要工程师、科学家!”中原无比决绝的说道:“等到军人又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下官也早落后于时代了! “以后的事,你自己决定吧!”黑田长叹一声,挥手逐退了中原了! 十九日凌晨一时,在日军菲律宾方面军中威望极高的方面军司令官黑田重德,向被盟军困在马拉尼四郊,每日被盟军火力白白杀伤的数万日军,下达了投降命令。 命令发出后五分钟,黑田重德剖腹自杀。 四郊日军虽并未全部受命,可却分崩离析了。至日出时分,已绝粮多日的城郊日军,或违命突围被歼、或遵命放下了武器的就占了大半,还呆在原有的阵地上的抵抗的只剩下了几小股,合计还不到两万人,对大局已无碍! 可马尼拉城内的日军,却仍在顽抗! ----------- 对不起大家,先补上昨天的一章,今天的晚上更。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八) !#10207591 曾几何时,盘踞在菲律宾群岛上的日军还是军容鼎盛,可开战仅三个多月,五、六十万大军,就只剩下了十余万疲兵败将,分别散在马尼拉内外、吕宋北部山区、莱特岛中心区域及几十个被盟军认定已无攻打价值的孤岛上!而就是这种苟延残喘,日本人也喘不了几天了。 十九日九时,经过惨烈的肉搏战,日本和平军攻占了日军菲律宾方面军总部。方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全军覆灭。只有中原规一等一批日军高级军官,在少量卫士护送下钻隙而出,侥幸脱身! 十一时,从北向南挺进的日本和平军一部,成功凿穿了日军防区,与美军陆战四师在马尼拉南城会合。 十五时,从四面八方向心突进的各路盟军,会师于马尼拉中心广场。至此,盟军对马尼拉市内守军,完成了分割包围! 虽已死到临头,可接到代理司令官中原规一‘尽力缠战、奋力杀伤’训令的日军将兵们,却象吃了几斤****似的,抵抗得更凶了。一屋一墙的争夺,无疑是攻城者的大忌之一,就算盟军有装甲部队助阵,也未能例外。加之盟军各级指挥都不愿在胜券在握之时,再徒耗军力。于是,盟军各部一度迅猛的进攻步伐,又逐渐放缓了下来。 百战老兵们都知道,战斗是能让人感觉时间已停滞的。可这毕竟是一种错觉。不管人类相互杀戮得再惨烈、残酷,可时光却是无法被真正留住的。浸在血水中的马拉尼,终于又迎来第一缕晚霞! 太阳一西斜,已站在中原的办公室里程家骥,就向其所属各部队发出了‘停止攻击,巩固新占地域、加强前沿阵地火力配备。’的命令。 单从用兵上看,程家骥这个决定合情合理。受战事过于激烈的影响,今日白天尘土飞扬的马尼拉城内的能见度就很低,全靠着照明弹打得勤,盟军方能正常作战。可这天再一黑,那照明弹就不定管用了。所以,这当务之急,已不是继续推进,而是防备穷途未路的日军会趁黑反击!可不知为何,发布了这道命令后,程家骥心境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出于与程家骥一样的顾虑,美军的战地指挥官们亦先后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相对而言的寂静,并没能在马尼拉城内维持多久! 当晚九时许起,上百支怀抱着炸药包、爆破筒、手雷的日军敢死队,就从暗处钻了出来,嚎叫着向盟军阵地扑去。 一堆堆浑身透风的日军尸体,一个个被打得自行爆炸的炸药包,再次证明了,盟军一旦有了防备,日本人引以为傲的自杀式突击,就会变成突击式自杀! 日本人惨败,非但没能驱散横在程家骥胸中的那片阴影,倒把这片疑云,升华成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程家骥从不敢轻视中原规一,纵使他一时忘形,倒在钦江畔的数百将士,也会提醒他,那个长得不象日本人的日本人,是一个何其危险的存在! 程家骥的烦恼,也是钱绅的烦恼,可任被共同的忧虑凑到一起的二人,再怎么冥思苦想,却终究想不出,在这外无援军、内失地利的绝境中,中原除了能督率残部巷战至最后一息,还有什么好棋可下! 四十八集团军的两大巨头,还在‘两两相望’了,两位日商打扮的熟人,就被马三宝径直带到了他们眼前。 不消说,这对日商‘夫妇’,自是李燕菲跟田家富了。在打过招呼后,李燕菲大大方方的把一个散发药草香味的油纸包,塞到了钱绅手里,又温言细语的柔声交待道:“用水煎服,一日一次,每次的份量、该注意的事项,纸包里的字条都写着了!” 她这一下子,所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马三宝被不食人间烟火的钱参座的面红如赤,惊得目瞪口呆! 田家富在暗自惊心于钱、李二人的关系非浅之余,也在后怕不已。他这些年都在钱绅的指使下‘干活’,可愈是熟悉了解对方,他对这位杀伐果决、精于阴谋算计的参座的恐惧心理,就更上一层楼。要是钱绅知道,他曾打过李燕菲的坏主意,那后果?田家富想着想着,这额头上可就冒出了一排黄豆大的汗珠了! 程家骥的表情最是从容。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钱绅的窘态的他,在心里想道:‘照这个情形看,老钱举手投降,怕只是个时间问题喽!”从大方向上说,程家骥想得没错,可这个时间之长,却又不是这时的他,所能想象得到的。 “李组长!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如何?”意识到自己已严重失态的钱绅,连忙转移起众人注意力来。他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本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可他这一欲盖弥章,却正合了李燕菲心思,把两人间的暧味给牢牢坐实了! “已探明了具体位置‘皇家藏宝点’共四十七处。另外,从我们这次绑回来的那几个日本工程师的嘴里,应还能鞘出个十几处来。”既谈到了公事,很懂得适可而止的李燕菲,便也换了一副下属的面孔。 程家骥的脸庞挂上了赞许的微笑。由日本皇室把持的山百合会一手经办的‘皇家藏宝点’,可是日方的高级机密,李燕菲他们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能有这份‘收成’,已远远超出了程家骥最初的预计。 可接下来,程家骥所听到的就不光是好消息了! “在圣罗马纳方面我们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毫无收获!”李燕菲侃侃而谈道:“但我们却从黑田的副官小岛口中获知,就在我部攻下巴莱尔港的第二天,有一支载有成箱金条的日军车队,离开了马尼拉,进入了北部山区。” “这批黄金的数量有多大,运到北部山区什么地方去了”程家骥连声追问道。 这不能怪他太沉不住气,若后世报纸的披露准确无误的话,美军在圣罗马纳的山洞中所得到的黄金,能抵得上二、三十个‘皇家藏宝点’的总和!而圣罗马纳的黄金最早就是从马尼拉运出的! “日本军方把这批黄金的数量列为了一等绝密。小岛也只能确定一点,那支车队共有六十三辆军车。去向小岛都是靠猜的,据他分析运到普洛格要塞的可能性最大!”李燕菲的回答,更坚定了程家骥的想法,这就是那笔原该被日军运到圣罗马纳的巨额黄金。支撑程家骥的判断的理由有两个,第一,圣罗马纳位于吕宋岛中部,巴莱尔港一失,圣罗马纳的安全系数就会大打折扣;第二,从日军车队的车辆数目来估算,刨开护送部队,运送黄金的卡车,最少也该有四十辆上下,。再按日军军车的运力来折算,正好与历史上圣罗马纳那笔黄金的总重量差相仿佛。 可这普洛格要塞又岂是能随便攻得下来的,退一万步说,即便花天大的代价拿了下来,也未必就能如愿。说到底,这笔还指不定在不在普洛格要塞里了! 放弃太可惜,想要还真烫手,程家骥犹豫了。 人在六神无主时,通常会以下几种表现,生性内敛的低头沉思、性格张扬的没话找话瞎说一气、性情中性些的下意识的东张西望,而程家骥的习惯却恰是后者。他的目光扫来扫去,便扫到了马三宝的胸前。马三宝的胸前可没空着,并排别着两枚程系部队历年来下发的战役、战斗纪念章了!说起来,佩戴这玩意,已在四十八集团内部的慰然成风。从这一枚枚能起资历的证明作用纪念章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那年加入的这个团体, 象马三宝戴的那枚大王庄战斗纪念章,就同侪中的王中王,在不太正式的场合,莫说普通的勋章跟它比不了,就连军衔都得给它让路。这并不难解释,能戴上这块小铁牌的人,那个不是程系的起家元老,那个又不跟程家骥多少能扯得上点私人关系,旁人能不礼让三分嘛! 而留住程家骥的目光,并让他脑子豁然开朗的,却是马三宝别在胸前的另一枚纪念章,南昌战役纪念章! 几秒钟后, 神色惊惶的程家骥快步冲到钱绅跟前,语无伦次的大声喊道:“中原在学我们!他铁定是早有预谋的!他要用火跟我们同归于尽!” 刹时间,屋子里的另四个人如遭雷击,脸色不约而同的苍白如纸。 亲历南昌那把大火的他们,又怎会想不起日军第九师团的惨状。而这时节的马尼拉城里的军人密度,比当日的南昌又只高不低!若真给程家骥不幸而言中了,那眼下这情势.可就不是严峻两个字能形容得过来的了! ------ 写到凌晨五点,补了初三的这一章,请大大们查收!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六十七章燃烧的废墟(九) !#10207783 “这一刻我就敢下结论,日本人早在城内各处埋设下多个炸点,只待时机一成熟,就要把马尼拉化为灰烬!”程家骥对王济民、秦冬生揭示着眼前的危机:“从今夜日军已吃足了我方有备的苦头,却仍没把自杀式突击停下来这一事上,就能看出中原今晚必会动手!要不然,他又何必下血本来麻痹我们!” 极度震憾的旋风,瞬间席卷了被急召而来的两位集总实权人物的心灵! “钧座,盟军司令部转来的战地气象报表明,今天午夜后,马尼拉内外会有六级大风!”到底是少年老成,王济民的思维还乱成一锅粥了,秦冬生就已抓住了事物的关键。自古到今,风都是火攻的第一大凭仗。 “晚十时七分!”低头看表的钱绅,冷冷的强调道;。 也已进入状况的王济民苦着脸分析着:“我集团军已进城的部队约有四万人。在城北那一万五千人还好说,那里民房在多日的反复争夺中,已损毁坍塌过半,助燃物的减少和空地面积的扩大,对火势都能起到很大的制约作用。中心区里的那两万多人则不然,那一带的房屋完好率达九成以上,又多是间距很小的高楼大厦,这一烧起来,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程家骥听得心头蓦然一沉,难怪当初攻入中心区时会势如破竹,根本就是人家有意放水! 当然,这个时候可不是追悔的好时机。 “这就是说,我们要在一个多小时内,把两万多人都撤出中心区!”话是这样说,可能不能达成这个目标,程家骥实是半分把握都欠奉,可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亦只有尽力而为了! 地场的四个人里,就有三人是参谋军官,做计划那又是参谋的老本行。阵前撤军虽非比寻常,可好在这三人也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两、三分钟,一个紧急撤离计划就出草拟了出来。急就章又能有多丝合缝,可情势逼人,细节方面只好靠各级部队长去自行掌握、相机行事了。 程家骥抢过墨迹未干的计划,逐条的审视着:“北城各部可采取一切手段推倒压平防区内的房屋,务求能给撤出中心区的部队清出多道安全通道;中心区全部步兵除留防守一线阵地的部队原地警戒外,分批分路撤出;将百余辆的坦克、战车放置于两线阵地,如火起后日军扑上过纠缠,则由其负责配合一线将日军击退。从城外急调两百辆运兵车入城,以快速接出断后的步兵。” 看不出这个作战计划有何毛病的程家骥,只追加了一条:“通令各部,在撤退时,凡是没配备机械牵引车辆的重武器统统丢弃,步兵也要彻底轻装,每个士兵身上只能留二十发子弹、一条枪。”临了,生恐穷惯了的官兵们会舍命不舍‘财’的程家骥,还额外补了一句:“再跟下面说清楚喽,只要违反这条命令的,不单本人要一律降职,还要执行革命军连座法!” 钱绅、秦冬生听了倒还没啥,王济民可就勃然色变了。 这个由最高当局在第一次东征前,亲自制订的革命军连座法说来繁杂,可究其实质也就只两个字‘诛连’。一人违犯军规,他的上下级都会被处以同等的惩罚。例如,一个排长临阵脱逃,他手下的班长和头上连长,都会被一同枪毙。正因这种上接前秦的军法过于严苛,部队无法长期承受。早在二次北伐时,中央军执行起来就时断时续了。到最近两年,连座法虽未明令废除,却已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较为宽松的部队长问责制。 王济民自到四十八集团军以来,耳闻目睹的都是程家骥如何的宽以待下、恩以驭军,又何曾想到过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程家骥也能严厉至斯。 计议已定,程家骥才把自己的担心,用分别用汇报与提醒的口气,给道格上将及马尼拉城中的几路美军的指挥官发去了急电,至于人家会不会采纳,行动上又能否跟得上,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的了。 集总的这一道道命令通过普遍配备的步话机,迅速的传达到了中国军队各营、连、排,日本和平军的各中队、大队。 晚十时五十分,四十八集团军的第一批撤离者,就走出了阵地。 大军开拔难有秘密可言,中国军队的异动,很快被潜藏在中方控制区内的日军侦察兵所发觉。可日军的联络手段却原始了些,等这个消息传到中原规一的新司令部时,时针都快要指到晚十一点半的位置上了。 “美国人有动静嘛?”被惊出了一头冷汗的中原连忙问道。在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他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代理司令官阁下,快起风了,要是马上派部队主动出击,还来得及把中国军队跟北条叛军留下一部分!”方面军情报官田中大佐凑到中原耳边小声建议道。 “田中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希望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军务上来!”中原都点到这个上份了,管他田中大佐对曾逼得他差点剖腹谢罪的第四十八集团军的仇恨再深,这火也煽不下去了。 中原先瞅了一眼,看似老实了不少的田中,才对身后的新任副官(中原的原任副官在昨日突围时阵亡)吩咐道:“小泉君!你去告诉野村少将,让他在火起后只管向南突击吧!” 田中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野村少将负责的就是中心区北面,中原把这支部队调开,已意味放弃了打击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原定计划! 其实,中原是做梦都想让程家骥这个‘老朋友’陪他一块上路的,可事情的轻重却不是由他来决定。火焚马尼拉的首要目标是美军,若能把第四十八集团军也稍带进去自然最好,若不能那也无伤大雅。要是因本末倒置,弄出个鸡飞蛋打的局面来,对无论成败都已把自身搭起去的日军,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田中君!美国人随时都可能会反应过来,不要等起风了,你立即行动吧!”话一说完,身心俱疲的中原规一就闭目养起了神来。 “是!”田中朝着中原行了个鞠躬礼后,便径直去按动引爆按钮去了。 田中一转身,中原就掏出他那把没用过几次的佩枪。 把玩几下后,中原规一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中将!”从外面回来的小泉中佐不及多想,就飞起右脚踢了过来。 小泉在情急之下,这脚上也就无了下数。他的右脚在踢飞了中原手上的南部式手枪后余势未消,又把中原左边脸颊给踢得青紫了一大块。 这份意外的战果,直把小泉吓着跪在了中原面前。 抛开小泉对中原的敬畏不提,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中,下级打上级的事,可是闻所未闻。何况,中原跟他之间的地位差距,远不是用几级军阶能说的明白的。 “小泉君!起来吧!”本当大发雷霆的中原却没事人一样宽慰着肇事者:“我从小就不喜欢火,又怕痛不敢剖腹,这才想到要用枪。结果,却让你搅黄了。好吧!那我就认这个被烧死的命吧。” 小泉是死活不肯起身,中原也只得作罢。或许是寂寞得太久了吧,接下来,中原竟自说自话的扯起了闲遍:“还有点时间!那我就给你说个故事吧!那是昭和十二年深秋,我跟我的老师安藤中将,噢!那时他还是少将,穿着便服到被‘皇军’占领不久的北平城里去游览。在中国皇帝祭天的地方,我们遇见了一群长衫马褂戴眼镜、摇头晃脑的中国人。起初我们都没在意,可他们自己却争执起来,那声音还挺大,让会汉语的我们想不听都不成!”说着说着,沉浸记忆中的中原的声音就变得飘渺恍惚了:“我们听了半天才弄懂了,这些中国人原来是赞成我们日本人统治中国的,他们争论的只是日本之所以能统治中国,靠的是他们所信奉的儒家经典中的五德循环说里的那一德而已!” “阁下!‘大日本’的强大靠的是全体国民的团结奋发、‘天皇’的英明、将兵的浴血苦战,跟中国人的‘德’扯不上半点关系!”小泉听得又是愤慨,又是好笑。愤慨是愤慨这些中国人不声不响就窃取了上述三者的功劳。好笑则是笑这世上竟然还有平白无故的为异族征服、奴役自己的同胞找借口的人! “小泉君一定觉得那一群中国人都是疯子是吧!”中原笑着问道。 不知不觉间已直起腰来的小泉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中原又笑了笑:“当时,我跟安滕老师也这样想的,所以我们就走开了!”说这里,中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事实是,我们错了!且是大错特错!” 小泉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直属长官。 “若时光能倒流,我会恭恭敬敬去拜那群疯子中的为首者为师,向他学习儒学,并把他们都组织起来,鼓吹日本人统治中国是顺乎天道的,不论他们说日本的兴起靠的是那一德都成!”中原很动情的高兴举着双手叫嚣道:“唐朝之后的儒学,是汉人自我阉割的产物,儒生更是任何想占领中国的异族最有力的同盟军。忽必烈只是摆出了一个尊孔、重用儒生的空架子,就灭亡了,在横扫半个世界的蒙古铁骑面前,还能迄立六、七十年的南宋。满人就是靠着儒生们前朴后继的鼎力支持,才能以一个不到一百万人的弱小民族,安然统治亿万汉人三百多年!我日本军势盛时,比蒙古当年或有不如,可决不下于满清!恨只恨,当时整个日本上下都只盯着中国地方实力派军阀、失意的北洋政客,居然没人重视拉拢儒生!” 不知是为中原疯狂而错愕,还是为日本错过这大好良机而惋惜,反正小泉是被震得木若呆鸡了。 中原举起的还未放手,冲天的火光却已映在他所在的房间的窗户上!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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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颗颗凌空而起的信号弹,是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盟军官兵在发出最后哀鸣! 虽隔得远了些,很难看的真切,可对那种竭斯底里的末日气息,程家骥却感同身受! 拿着一张抄报纸的钱绅大步走上山丘,走到了程家骥身后:“钧座!道格上将的急电” 连头都没回的程家骥笃定万分的说道:“是让我部派出装甲车队到城里去救人! 钱绅没言语,在此情此景之下,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派吧,多派些!但让去的人注意分寸,在边缘地带搜索一下就成了!”这不是程家骥忍心见死不救,实是力所不能及。要是派进城的部队过于深入,难保不被日军拖在火场中活活烧死。 “城里还有咱们多少人!”程家骥很是紧张的问道。 “钱绅语调低沉的报告着:“各师加起来有三个连队、北条部队有三个中队。都是因退路被大火隔断,被困在城里的。这个六支部队里有两支已失去了联络。零散掉队人员各部尚在统计,大约两百多人。另有三十一个装甲运兵车组也没能冲出来。王敬陶他们正根据那四个连级部队的位置,在组织接应、营救!” 程家骥听得不胜唏嘘。他明白那四个连级部队及装甲车辆,好歹还能接出一部分来,可掉队的那二百来人,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 单纯从数字上看,程家骥似乎有点‘贪心不足’!这点人手,还不到四十八集团军从城内安全撤出的部队的两个百分点了,且又有近半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若非中原在最后关头改变了原定计划,四十八集团军的损失再翻上几翻,都不稀奇! “钧座,事已至此,尽可让下面去操持,你还是休息一会吧?”深知在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程家骥耗费的心神,比一场大战役都只多不少的钱绅,破例说了一个与公务无关的长句。 “休息?!”程家骥哑然失笑:“不必了,我还是站在这心里踏实些!” 钱绅没再劝下去。正如程家骥所言,今晚的马尼拉内外,又有几个人能睡得着啊! 揉了揉被望远镜压得发麻的眼眶,程家骥嘴里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维礼兄,你说中原规一此刻在想什么?” 长官的有感而发,只换来了钱绅的冷然一晒:“将死之人的想法重要吗?!” 程家骥渭然一叹。是啊!以中原的性情,既设下了这同归于尽之局,必不会苟且偷生。从钦江之役到如今,四年有余了。在这四年多里,他与中原三度沙场对阵,次次都是险象环生,其中甘苦,唯当事者自知。可以说,若无程家骥施予的一次次打击,中原规一断无今日,反过来,中原又何尝不是程家骥的‘磨刀石’呢。程家骥虽从不以英雄自居,更没那种对手愈强就愈兴奋的‘无聊’豪情,可一想这世上从此没了中原,内心深处会有些许的怅然若失,却也在所难免。 从感慨中回过神来的程家骥,叫住正要走下山丘的钱绅:“维礼兄,你捎个话给文老二,让他替我多上几柱香,多烧几张纸钱,把中原必死的消息‘告诉’子俊一声吧!” 钱绅点头而去。 假若程家骥、钱绅此际能知晓中原这番似是而非的临死感悟,八成会点评上一句:痴人说梦! 先不说,近代日本崇尚西学,处处模仿、追寻欧洲强国称霸足迹,很早就自行割断了与以儒学为主体的东亚思想体系的联系。即使中日战争初期的日本内阁、军部,能清晰的认识到尊孔重儒对日本统治中国的庞大助力,也不大可能改弦更张。这里面的长期风险太大了!从过往的历史上来看,自承为中华苗裔,又尊崇儒学、重用儒生的异族,虽每每能以弱势一统中原,可最终却总是不免会被惰性、韧性、生命力样样超强的儒家学说‘泡软’、同化。以日本那浅薄之至的文化底蕴,想跳得出这个‘周期率’,可谓难如登天! 既不敢兵行险着,日本欲征服中国便只剩下了先用武力占领,再以刺刀逼迫中国人学习日语、改用日本名字,这一条路可走了。可是,以日本的综合国力,这一套拿来对付琉球之类的弹丸小国还能凑合成事,可当目标换成泱泱中华时,却只会是白费心机! 由此可见,做梦的又何止一个中原规一,日本对中国的窥视,从根本上就是个不切实际的狂想! 程家骥还真就在原地站了一宿,到天放亮时才被星夜赶来的道格上将急召了去的。在程家骥走下山丘的那一刻,北风骤起! 马尼拉的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三夜,虽有‘风神’以‘迟到’一夜相偏袒,可是被这场大火永远留在马尼拉的残墙断瓦中的美军官兵,仍有近七千人,第四十八集团军亦损兵近千,给他们陪葬的是两万多日军残兵、十五万以上的马拉尼市民。 灾难性的阵亡人数,逼得刚刚第四次当选美国总统的罗斯福,在下文要求军方‘适当’掩盖马尼拉大火真相的同时,还得利用他那强大得在美国历史上已史无前例的个人影响力,封杀各种真实的新闻报道!罗斯福所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回避美国民众的过度反弹,会对美国推行其将太平洋战争进行到底的既定国策,起到的负面作用。罗斯福的举措,除导致了数千死于马尼拉大火的美国官兵的阵亡日期,被人为的分摊到菲律宾战役的历次战斗中之外,美军曾进入马尼拉中心区的几个师官兵的家信。也被美国邮局加发了严格的检察。若被发现内有泄露相关实情的内容,信件便被退回该部队军法处! 五十年后,这份总统特别命令与马尼拉事件的真相一按规定解密,就被美国媒体‘誉’为罗斯福晚年几次重大错误之首,在美国社会引起一场罗斯福能否算是一位独裁者的广泛争议!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在当时,被政府告知马尼拉只被烧毁了一部分,而美军士兵损失甚微的美国民众,都在欢呼马尼拉的‘解放’,都在关注着精心排演的菲律宾‘民选’政府胜利还都! 想让美国民众对美国政府的宣传丝毫不生疑心,菲律宾战役就只能加快,不能放慢,毕竟一场接一场胜利才是最好的麻醉剂! 二十四日,马尼拉郊区的日军被全部歼灭。 二十五日,第四十八集团军奉命向吕北山区进发了。 二十七日,美军第六集团军对莱特岛上的残余日军展开清剿。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八章 呜呼!琉球! 自明初洪武年间,琉球群岛就是中国的附属国。在明、清两朝的外藩名单上,琉球王国仅次朝鲜列在第二位,曾享有‘万国津梁’之美誉。而以‘子奉父’的恭谨态度对待中原王朝的小小岛国,与中国的关系也是所有藩属中是最为亲近的。每位新继位的琉球国王,在得到中国皇帝的册封后,才能被琉球国人所认可。而琉球国主尚氏明初就世袭大明琉球卫指挥使,以一个外藩的身份世袭中国军职仅此一例!甚至连其王宫都是望西而建,取归化中国之意! 日本西南强藩之一的萨摩藩在十七世纪初攻破了琉球王城,可德川幕府却格于前车之鉴(在此数年,刚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发动了对朝鲜的侵略,被明军击败,丰臣政权也因此倾覆,取而代之的正是德川幕府。),不敢冒与明王朝再次开战的风险,遂下令萨摩藩大名岛津久率军退出琉球。此后两百多间,琉球即成为奉行闭关锁国政策的日本与中国之间的唯一的一条联系纽带,无数冒称琉球人士的日本商人,杂在琉球朝贡使团中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明、清朝廷对个中内情虽洞若观火,可为了能在中日两国间保留一扇贸易、交往的窗口,却始终没有加以点破。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直至一八七九年才被日本打破。那一年,日本明治‘天皇’见中国孱弱,才敢放手吞并琉球。 冲绳群岛则是琉球群岛的三个群岛之一,另两个为奄美群岛、先岛群岛。对于日本而言,做为日本本土在东海的天然屏障的最关键一环的冲绳群岛一旦失守,本土、朝鲜以及中国沿海地区的制海权、制空权将悉数丧失,日本赖以维持生存的通往东南亚的海上交通线亦将被彻底切断。而琉球群岛所辖一百四十多个火山岛中面积最大(一千二百二十平方公里)、人口最多(四十六万)的一个岛屿,冲绳群岛的主岛冲绳,也因其在日本本土防御中无可替代的重要战略位置,被日本政府誉为日本的“国门”! 早在四四年十一月,冲绳群岛就做为美军登陆日本的‘跳板’,被列为美军的重点攻击目标。 四五年三月二十六日,美军攻占琉璜岛全境,驻守的冲绳群岛日军显得愈加孤立、突出了! 在这场历时近月琉璜血战中,两万二千日军战死,另有一千余日军被俘,而美军的伤亡却达到了两万八千以上,双方的伤亡比为一点二三比一!这个比例与伤亡绝对数,让美国朝野深为震惊。以美军最精锐的三个海军陆战师,打只有二十平方公里大,又无一机一舰支援的琉璜岛,尚是这等的吃力。那要是对上号称有四百万日军、上万架飞机守卫的日本列岛,结局又将会如何?难道美军真要在太平洋战争的胜利曙光到来之前,付出百万人的伤亡吗! 美国人虽有着重重顾虑,可战争自身的规律、法则,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目下在进行的可是一场决定着人类未来几十年、上百年内的命运的世界大战,每个参战国的伸缩余地,都是极为狭窄的!造成这种状况原因极其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交待的了的,可最核心的只有两条,一是在战争做出了巨大牺牲的国内民众对胜利的诉求;二是本国在战后出现了新世界格局中,究竟处于怎样的地位。这两条有一条不能得到满足,对该参战国都会是致命的伤害和无法弥补的遗憾! 换言之,今日的美利坚合众国虽富甲天下、强极一时,亦承担不起不取得对日作战完胜的后果,更没资本停下战争的脚步! 在这种大背景下,被大势逼得硬着头皮往前冲的美国政府、军方,很自然的就想起了第四十八集团军来!尽管,眼下冲绳作战的前期炮火准备将近完成,交战双方的架势也业已拉开,为了不贻误战机,美军地面部队只能按原计划登岛,叫中国人打头阵时间上是来不及了,可让其充当战役预备队,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三月二十八日,程家骥接到道格上将的电话通知,他的部队被调归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掌握。 三天后,结束吕北山区作战才二十天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又一次登船远征,航向冲绳! 四月七日夜,冲绳岛附近的新咯里尼亚岛。 “战役进程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咱们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洪胜大大咧咧的预言道。 “老洪这话在理,你们细算算,日本人还有哪一点能提得起来!今天下午,号称‘永不沉没’的大和号战列舰这一沉,日本联合舰队就从根上不复存在了。海上的小鬼子完了,地下的日本人也熊了,这才一个星期,只靠第一波次登陆的四个师,美军就把大半个冲绳岛给占了。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岛子,美国人的坦克又都上岸了,过两天再排开来一冲,不把牛岛满(日军第三十二军司令官)挤到海里喂鲨鱼才怪咧!”汉东升点头附和道。 “说日本人没招了,也不尽然。我看日军的自杀式飞机就蛮厉害的,这两天不算别的,单是万吨级巡洋舰美国海军就被撞沉了三艘,要是鬼子能拿着木头飞机一路换下去,别看美国太平舰队战舰如云,撑不得撑住还两说了!说到岛上的日军,我倒以为牛岛满指挥得挺有章法的。你们看啊,他有步骤的放弃了易受美军海空火力打击的滩头阵地、北部平原,把部队都藏到山里,这明明在做长期坚持、伺机反扑的打算嘛。”马思远出言驳斥道。 洪胜、汉东升平时就憷这位言不轻发、发则必中的老长官几分,马思远说得又是真知灼见,两人哪能不唯唯受教。 “楚三!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岛上的苦战还在后头是对的。可要是说,鬼子的自杀飞机能有多大作为,我是不敢苟同的。”被勾起了兴致的于俊才也跳了出来:“你光看到了小鬼子拿三百多架木头飞机,换了几艘巡洋舰,在经济上大有赚头。可你还漏算了一笔帐,这木头飞机好造,这会开飞机的人也能成批造出来?!” 这回轮到马思远脸红了,培训一个能用飞机撞军舰的飞机员,可比训练一个合格的步兵要难多了,而后者训练周期最少都要两个月! “再加一条!美国人不是傻子。在血的教训的触动下,不出几日,他们就会找出对付鬼子的‘神风特攻’办法的。”躲在门外听有一会的程家骥终于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程家骥这一现身,适才或谈天说地、或议论战事、或自顾自的吞云吐雾的几十名将官,连忙的各就名位、掐灭烟头,好一阵鸡飞狗跳! 程家骥见状不由得眉头轻皱,当部队长也有七年了,可对这种与其说是立于众人之上,还不如说是被孤立的场面,他就是享受不起来。心下虽稍有不悦,可程家骥仍放缓了步子。他总得给军官们留出点‘整理军容’的时间吧!说来这也是程家骥不拘小节的后遗症,换了某些讲究‘面子活’的中国军队,老远就听出长官的脚步,在长官可能出现的地点,时刻保持着最佳仪态,可是高级军官们的基本功哦! 一坐下程家骥就开宗明义的说道:“诸位,楚三说得好,冲绳就是块砸不碎、咬不烂的牛皮糖,其凶险比琉璜岛更甚,琉璜的事就不用我再细说吧!我们顶上去是迟早的事。大家要做把家底打光的思想准备,这是一场血战、恶战、持久战,是要打上两到三个月的!”程家骥见部下中不以为然者甚重,心知这一年来四十八集团军在与美军配合作战中一枝独秀,这风头出多了,惯得往日仰视美军的将领们,都已不大把美军地面部队放在眼里了。他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会意的秦冬生便把一大打的航空照片分发给了已正襟危坐的军官们。 看着手中照片那一大片星罗齐布的硕大白点,不得其解的军官们只落了个面面相觑。 “冲绳岛南部多山峰沟壑,相信大家都知道。可有琉球王国的墓葬风俗,你们就不一定听说过了。合葬!以家族为单位的内有几百、几千个墓穴的大型合葬!”程家骥不温不火的解释道:“琉球人的墓室都是中空的半球形,外刷白灰,每一层墓壁用的都是尺五见方的大石,最薄为两层,最厚的可达五层!且内中多设有密室暗道,以供其族人逃壁兵灾匪患之用!很不幸的是,冲绳岛上的几个大的传统墓葬群都在南部山区,三千座只多不少!” 下面立马就炸锅了!这些将级军官无一不是打老了仗的,又怎会听不出程家骥的言中之义。日本人百分之一百是会把那些个厚得能与城墙比美的圆形墓室,改造成坚固堡垒的,这哪是在攻岛占地,这是简直就是在攻打一个个城堡嘛!更多过份的是墓室竟有暗道,害得百试百灵的灌油火攻,都只能把起到敌人赶走的作用了。天底下,又有哪个当指挥官的愿意拼着损兵折将,只得到一座空‘城’的。若‘城堡’的数量少些还好说,这上千座一座座烧下去,别到时,日本人没烧死几个,却把自家的部队给拼跨了。 “墓室可当城堡不假,可也并非缝可钻”看穿了将领们的心思的钱绅,有条不紊的分析道:“借用的东西再结实,也比不上专业设计的实用。各个驻有日军的墓室之间的射界,不可能如人工雕堡般开阔,只须派出装甲部队插入墓室内日军炮火的死角,并用其所携带的成箱*******炸开墓室一角,再以中型坦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辗压即可!” 有钱绅这话,与会的将军大多神色一松,如用此法,虽也须安排得宜方能成事,可人员伤亡却有望降低许多,要是运气好的话,创出个把战场奇迹来,那可就爽到家了。只有程家骥、钱绅等心机深沉者的脸上依然是铁板一块,钱绅的这个提议虽好,却终有其局限性。这岛上的墓室又多又密,日本人不难从中挑出几组浑然天成的来,若真遇到这种情形,那可就棘手!光是想像一下,程家骥就两眼发直、头皮发麻!可既然谁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来,也就只好在实战以鲜血、生命去摸索了! 军事会议一散,挂着集团军副参谋长的虚衔,却从不过问司令官的参谋业务的高汝明,就悄悄的溜进了程家骥的办公室。 程家骥一见高汝明这副轻手轻脚的样子,便急不可待的开口问道:“那边又有消息了?” “钧座,就在会议前,铁鲨旗方面来电,第十六批黄金已安抵澳门圣玛利亚港。”高汝明压着嗓门报告道。 “很好!”程家骥的夸奖虽只有两个字。 可却听得高汝明心花怒放。从当年贩卖大烟起,他为程家骥办过的‘私务’大大小小也有几百桩了,可跟这次比起来,过往的那些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说句心里话,能主持抢运这一大笔天文数字的黄金,他高汝明也算不虚度此生了。当然,最让高汝明兴奋的还是看得到、摸得着的东西。以程家骥的慷慨,这桩大事办下来,他高汝明能得到实惠,必少不哪里去! 高汝明乐滋滋的走后,无须再戴面目程家骥亦是喜形于色,这是最后三船。至此,从六十多处皇家藏宝点秘密取出的贵重金属、工业钻石,连同在清剿吕北山区在一条山涧中意外发现的那笔日军从马尼拉(即小岛少佐供出的那笔。)运出的大宗黄金,总算趁着菲律宾初定,美军忙于恢复社会秩序的空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了永久中立地澳门! 狂喜过后,程家骥又有了新的烦恼:‘这笔黄金该怎么用起来才妥当呢!”他倒不担心,美军会获悉日军菲律宾藏有大笔黄金的消息,那几个在他所来自的时空的历史上,向美军告密的知情人,他都给‘买’了到地府阴曹的‘单程车票’了。而且直属于日本皇室的山百合会,也会用尽一切办法保守这个秘密,连杀人灭口的活都会替他干得滴水不漏。当然,日本人重返菲律宾的梦想,在六、七十年内是铁定实现不了了。除非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否则又有哪个主权国家,会让一个侵略过它的国度,有从自己的国土上取走大量黄金的机会了!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二) !#10208817 冲绳战役尚在筹划阶段,美军就依照冲绳岛的地理特点,把这座南北长约一百零八公里,东西最宽处有三十公公里,最窄处仅为四公里的火山岛,划分成了南北两个战场。北线归海军陆战队第三军军长盖格少将指挥,下辖陆战一师和陆战六师。南线的部队也是两个师,美兵步兵第七师、第九十六师,由美陆军第二十四军军长霍奇中将指挥。 另有四个师为预备队,陆战二师是第十集团军的预备队,美步兵第二十七师为留船预备队,美步兵第七十七师先担负攻占庆良间列岛和伊江岛(皆为冲绳群岛的组成部分。)的任务,得手后自动转为战役预备队。战区总预备队美步兵第八十一师,则在新咯里尼亚岛上待命。上述八个师共十八万人,即为美军投入冲绳之战的全部地面兵力。 北线的海军陆战队虽时常会遭到小股日军的自杀式突击,可大体上进展得也还顺利! 可进攻冲绳南部山区的美国陆军的处境,就不那么乐观了。在充分利用险峰峻岭、地形地物的日军主力的步步顽抗下,霍奇中将的部队严重受阻,激战半日都不得寸进,都成了家常便饭。 四月九日,美步兵第二十七师奉命下船,加入了美陆军第二十四军的作战序列。 南线美军增至三个师后,不愿将手中的有生力量过多的消耗在外围阵地上的牛岛中将,迫于美军的攻力击骤增,连续放弃了若干前哨阵地。日军的主动收缩,一度改善了美军在南部山区战斗态势。 可惜,好景不长!四月十二日,美国第三十二任总统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在他位于佐治亚州的沃姆斯普林斯的私人别墅中,因脑溢血突发去世,享年六十三岁。 罗期福四度当选美国总统,执掌这个世界级强国长达十二年有余。是他所倡导的新经济政策,帮助美国走出了经济危机的深渊。欧洲战火燃起后,又是他以富有远见的战略眼光和圆滑老辣的政治手腕,引领着美国在险恶的时局中乘风破浪,获取了超出其投入不知多少倍的丰厚回报。他的骤然去世,让美国人民迎来了一个终生难忘的黑色星期四,也让悲痛与震惊牢牢占据了在海外作战的美军官兵的思绪。 秉承敌人的痛苦,就是己方的愉快的大原则,困兽犹斗的德、日法西斯,都在为罗期福的逝世而欢呼狂吠! 跟首都被围、覆灭在即的纳粹德国比,日本的处境还是值得庆幸的!既尚有些气力,偏执成狂的日本人,会不想法子弄点花样来,那只会有一个可能,几千万和族因喝了外星人的洗脚水,而全体基因突变了! 日军散发的名为“美国的悲剧”的系列传单,深受美军官兵的欢迎。话要说清楚,美国人对传单上所说的日军将用特攻作战击沉美军所有战舰,把已登上冲绳岛的十多万美军变为无家可归的孤儿之类的自吹自擂,是不屑一顾的。让他们趋之若婺的是那一张张画工精美的传单本身!战地生活枯燥艰苦啊!能有传单当连环画看美国大兵们是求之不得,若那传单中能多上几幅********画像,那就更完美呢! 当然,日本人智商虽低,也还没低到想靠传单来赢得战争的份上! 四月十七日晚,抵不过东京大本营的再三催逼的牛岛满,投入了数万兵力对南线美军实施猛烈打击。 仓促应战的美国陆军顶不住日军的反扑,被冲得几致溃不成军。幸亏,美军的海空优势火力来了个超常发挥,方勉强保住了日军攻击目标,岛屿南部的几处机场不失。那几处机场,当夜可停着两百来架美军飞机了! 激战一夜,美陆军第二十四军损兵七千,日军遗尸近万具! 这场冲绳开战后,最惨烈宏大的战斗,用血淋淋的事实战醒了盟军上下,冲绳战事才开了头! 四月十九日午后,为了协调下一步的战术行动,也为了调解美军战地指挥官之间的争执,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海军五星上将威廉拉着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范德上将一起,在一个战斗机中队的护卫下,到冲绳岛来战地视察来了。 同日早些时候,程家骥也被召到了冲绳岛上‘候驾’。 隐藏在冲绳岛中部的一座石山身后的美第十集团军司令部。 “海军陆战队在跑,陆军在爬!”说话的可是程家骥的熟人,马里亚纳战役期间任北部登陆编队总指挥的海军中将特纳。 “陆战队当面的日军少得可怜,北部平原又无险可守!而我的孩子们却要击破日军三十二军七、八成的兵力的山地抗击,这能说是一场公平的赛跑嘛!”受不了特纳中将尖刻的挖苦的巴克纳陆军中将,针锋相对的反击着。 绰号‘疯子’的特纳中将,又哪是会轻易服输的主,他马上又指责巴克纳的指挥能力低下、陆军战斗意志的薄弱。 这两人就这么着,你一言我一言的顶上了牛。 坐在长方形会议桌另一侧的程家骥,也从带在身边的翻译那里,获悉了特纳、巴克纳争吵的内容。 虽事不关己,程家骥仍在心中叹息不已。 从级别上说,身为此次战役登陆编队总指挥的特纳中将,比美陆军第十集团军司令官巴克纳高上半格,可偏偏巴克纳中将却又被美国陆军授予了指挥登陆地面部队的全权,大可不必看特纳的脸色行事。职权上的含糊不清,就有够麻烦的了,再渗合上美国海、陆军之间由来已久的对立情绪、乃至于这两个军种在太平洋战场上的战略分岐,这两位没上演武行,都算是克制的喽! 这将领不和,可犯了兵家大忌啊! “程将军!你好!”程家骥正想得出神了,两位刚走进帐篷的美国上将,就站到了他的跟前。对程家骥打招呼那位老者便是其中之一,他的双肩上可各杠着五颗金星呢! “长官好!”对还兼着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威廉上将,程家骥的心态很单纯,尊敬,发自内心的敬重!跟曾被反对者攻击为美国殖民主义的残渣余孽的道格上将恰恰相反,这位少时当过报童的德国一代移民的遗腹子出身贫苦,全无家族背景可凭,能有今天的风光,只缘于自身踏实勤恳的工作作风、超凡出众的个人能力。而平易近人、关心下属、善于听取不同意见的好名声,更让威廉上将成了一个标准优秀军人样板! “很多年没见过象程将军这样年轻的中将了,看来战争对降低将军的平均年龄的好处,是世界通用的嘛!为了能把你调来,麦克可和我这个老头子发了好几通脾气,还勒索了我一箱陈年威士忌!”面容祥和慈蔼,煞气、霸气一样不沾的威廉上将,一面微笑着示意起身敬礼的程家骥、特纳、巴克纳入坐,一面语态轻松的打趣道。 知道两位也存在着两个司令部指挥一个战场的天然矛盾的五星上将,全靠当事人之一的威廉上将主动调和推护、不时隐忍退让,才未出现明显的裂痕的程家骥,只淡淡的笑了笑。 “先生们!盟军在冲绳的战略、战术要调整!”威廉给会议定下了基调。 对威廉上将的决断,将军们都无二话,可具体到朝那个方向调整,他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了。 程家骥再一次见识了美国式的效率。 会议才开了十分钟,各人的主张就都摆到了桌面上。 巴克纳中将坚持冲绳岛之战要以美国陆军为主,连海军高层都不该过多插手,中国人就更要靠边站了。想打破时下的僵局,马克纳以为只需把还没投入战斗的三个美军师都调到南线,仗着兵多、火力猛,按步就班的压过去,就能拥抱胜利了! 范德上将则抛出了用陆战第二师、中国军队的三个师在冲绳岛南端实施两栖登陆,配合正面部队,对日军形成夹击之势的预案。 让人最想不到的是,特纳中将的意见,却与他的死对头巴纳克颇多雷同,区别仅在于,他要把现有三个的陆战师都调换到南线去冲锋陷阵。而美国陆军吗?搞搞火力支援,保障保障后勤供给,肃清一下日军的散兵游勇就成了!听了这话,巴纳克气得脸都歪了! 而用战役每拖上一天,美国海军就将沉没一艘半军舰为由,驳回了巴纳克的请求的威廉上将,虽没公然否定特纳的提议,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倾向于范德上将的!要不,他又何必当场对范德方案给予多处完善。 在座五人里,就剩下不想卷入美军海、陆纷争的程家骥没发言! 若换了其它美国将军,要么就忽略这个异国将军,只管下命令让对方执行,要么就当众问个究竟。可心思缜密的威廉上将,却选择了把程家骥和他的翻译‘留堂’。 精明的威廉上将,一张嘴就把话挑明了:“程将军,下面不论照哪个方案打,你的部队都要参战!” “将军!从北至南,日军在南部山区的防线大致可分为三层。第一层以那霸高地为支撑点。不客气的说,迄今为止,霍奇中将所部只伤到了这层防线的皮毛。第二层是日军核心阵地,其主阵地为琉球王国的故都首里。牛岛满的司令部就驻扎在首里城内!第三层才是冲绳岛最南端。日军将其称之为‘玉碎防线’。”见躲是躲不过去了的程家骥,对着会议桌在冲绳岛全图比划道:“您想想,两面夹击虽比一线平推效果好,都也还需层层抽丝剥茧,一道战壕都少打不了。要是真弄出个伤亡五、六万、耗时几个的局面来。从军事角度考量,盟军会丧失攻击日本本土的最佳时机。而贵国国内的反战浪潮,也当波涛汹涌了。我们中国的兵法上所说的惨胜如败,指的就是这种情形。”程家骥借着等翻译接上茬的机会,瞄了一眼凝神细听、频频点头的威廉上将后,把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地图在代表首里城的位置上:“依我之见,以我部两个师的精兵从冲绳北部迂回过去,在军舰、飞机的掩护下强行插入南部山区腹地,拿日军的第二层防线开刀,先夺下首里城,打乱他的阵脚!” “钻隙攻击、中心开花!”点头知尾的威廉上将佩服程家骥的胆略,也认可这种战法的可行性。叫他吃不准的是中国军队,能否在堡垒林立的壁垒地带,完成这个连美国陆军,都无力问津的高难度战斗动作。 威廉上将折衷道:“我让陆军二师占一个名额,贵军派一个师就够了。” 等的就是威廉这句话的程家骥,趁热打铁的提出一个附带条件:“请您答应,支援穿插作战的美军海空力量的指挥权、赏罚权,由我集团军司令部支配!” 威廉上将少有的犹疑了,有吕宋岛上的先例在前,把海、空部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给程家骥,倒没啥大不了的,可把美国军人的荣辱交给中国人去判定,又另当别论了。 “将军!想成功的做到‘中心开花’,飞机就要低飞俯冲、舰炮的精确度非得提高不可!”当日围歼第六师团时,大撒金钱都没能做到上述两点的程家骥,格外郑重的提示道。 能想得到,如无赏罚权这把尚方宝剑,程家骥说什么也不可能,把娇贵的美军飞行员、高傲的军舰舰长们使唤到极限的威廉上将,思索了良久才松了口:“好吧!程将军!我会下命令的!”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三) !#10209374 二十一日晨,冲绳岛北部腹地。 岛北的日军早被美军的两个陆战师扫荡得七零八落,能保持中队建制的都少见。剩下的小股日军,借着夜色钻出来‘偷鸡摸狗’还成。可在大白天里是见不着踪影的!阔气到能用飞机把巧克力、冰淇淋,不远万里从美洲远到亚洲的美国人,为了减伤人员伤亡,可是舍得出动战机追踪轰炸、扫射三五成群的零散鬼子的。 而两支齐头并进的车队到来,却让喧嚣再度统治了这块土地。 两支车队都绵延数公里,俱是以美制谢尔曼中型坦克开路,中段是间距五十米开进的十轮大卡的天下,后队由吉普车、装甲战车、两栖运兵车组成。卡车所牵引的大小火炮,靠坐在各式车辆上的士兵肩上的武器、身上的军服制式都别无二致。唯一不同只有,靠右边行驶的那支车队的成员皆为黄肤黑发,而左边的车队上军人们的肤色发色却是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当然,这都只是表面现象,这两支军队真正的差异,还在于人的思想上。 中段是整支车队最脆弱的部分,这种脆弱不止体现在防护力上,在行进力方面更为突出一些。 “呜、呜……。”这不!又一辆卡车抛锚熄火在了松软的沙地上。一辆履带式专业维修车被召了过来,拴上牵引绳,一气就把这辆十轮大卡拖到了一边,这时就轮到专业维修车、汽车修理兵出场了。 道旁某处临时修理点。 一个趴在汽车底下的人对着蹲在车边的同伴嚷道:“库斯!扳手!” 可他伸出车外的左手,却迟迟没拿到扳手! “文森长官!请你出来一下!”蹲在车边上的这个长着亚洲面孔的美军上尉的嗓口也不小。 车底下的人应声弹出车内,一个鲤鱼打挺,就站直了身子。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白种汉子,两米挂零的身高,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腰围,让他壮硕得犹如一座小山。 对长官的这种与其身形极不相配的敏捷,早习以为常的库斯上尉指了指右边。 就是库斯不指,文森也已注意到几辆吉普车,正拐出行军序列,向他所站的方位急速靠过来。 “您好!长官!斯特文森,海军第二陆战师师长。”被士兵们新昵的称为北极熊的文森,对着来者中那位走在最中央、最前面的中国将军敬礼道。 “您好!文森将军,中国陆军新编第二十七军军长常靖。”常靖客气的向文森伸出了右手。 说实话,双方的会面阵容差着好几条街了。单常靖身边就簇拥着十来个将校,随他一道来的还有一个加强排的武装卫队,这近百官兵们个个军容严整、军靴贼亮,整个就一战地视察的派头。而美国人就太寒酸了,军官只文森与库斯两个,加上士兵才七个人,且除了库斯上尉勉强能说过去外,其它六人都是一身机油、满脸的尘土。更离谱的是,堂堂的美国准将竟套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士官作战服,连个军阶标志都没带。 “又一个怕死鬼!”常靖身侧的中国中校小声嘀咕道。 常靖即刻用最严厉的眼神,堵上那位不知轻重的‘太子门生’的嘴。诚然,文森准将的打扮确是含有隐藏身份的用意,可从另一角度来看,若非经常轻车简从的上一线,文森也没这个必要把自个弄成老军士长的模样。这就比那些习惯于呆在办公室里、推着沙盘、喝着咖啡,就把一场战役指挥完毕美国陆军将官们要强上太多了。当然,军中长官带着看似能加大安全性,实则只会暴露目标的卫队、幕僚,出没于火线之上,那又是东方军队的特点了。之所以会这样做,摆排场还在其次,鼓舞一线部队的士气方为重点! “文森将军,我刚得到最新的情报。日军首里城的兵力为我们预想中还要少。仅有一个联队附几支大队级的非战斗部队。不值得我们把全部力量都押上去。”一举一动都透着将军气度、儒将风采的常靖,就着摊在卡车车头的地图指点道:“所以,我想原定的方案改一下。在钻进去后,我军的一个师又一个独立团(于俊才部)攻击首里。贵师向北展开,挡住居高临下的那霸日军!不知文森将军有何高见?” 军人的天职、对自家看不出有何坏处的任务分派,让文森准将对本次行动的总指挥的临战变阵表示了服从:“长官!我没意见!可这需要有上级的批准!” “这个我来解决!”常靖把握十足的答道。他能没把握吗?!为他们这支穿插部队提供后续保障、作战指导的不是别个,正是第四十八集团军。以集总对灵活用兵的屡次强调,又怎会不让他常靖把步子迈得大些! 跟文森又讨论了具体作战步骤调整后,常靖才在众人的护卫下离去。在追赶先头部队的途中,常靖一路与部属们谈笑风生,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可事实又究竟怎样的呢? 凭心而论,起初常靖真没想过这份重任、美差,会轮得到他跟他的一八八师。对此他虽是大喜过望,可也不想稀里糊涂的给人卖命! 四十八集团军的将领虽多,可能担当此任,却屈指可数!钱绅本也可算上一个,但让他这个幕僚长去指挥美军的一个精锐师,却通不过内部分工很细、军官职责明确的美方那关。马思远、邢玉生、洪胜……等人能力与级别都不够格。日本和平军就更排不上号了,北条部队在陷入包围时,还能有多大的忠诚度先不考虑,总得让威廉上将的神经能承受得了吧! 排来算去,能达标的唯有程家骥、文颂远、他三人而已。 程家骥的可能性是三个人反是最小的。如今的时势已远非宜枣会战张总殉国那会儿可比了,断没有让集团总司令率偏师孤军深入死拼的道理。 那么,文颂远和程系第一主力新一百师,则无疑是‘出演’这场‘重头戏’最佳组合了!可奇怪的是,往日每战必争先的文颂远,这回却没了声响! 能让性烈如火的文老二当缩头乌龟的,这世上仅一人而已! 当时就已猜出非自己莫属的常靖,曾就此做了一番细致的分析。 程家骥是怕新一百师伤了元气,是在有意保存他的基本部队的实力!这是无庸置疑的!可关键在于,以常靖对这个昔年的副手的了解,不遗余力、不计损失、只求战果,才是程家骥的用兵风格。鄂西会战反攻阶段时,为了顾全大局,程家骥不惜将全副身家都押在了武昌,便是有力的明证。最起码,他常靖自忖没那股子砸锅卖铁的狠劲! 反常即为妖!那程家骥这样做的原因又何在?常靖苦苦思索着,他是想得愈细,心里就愈是发毛! 所谋者大!能迫使程家骥不惜改变处事原则,也要确保他本人对这个目前全中国综合战力最强大的集团军的绝对控制权,只会是这种可能,程家骥在策划、实施一件必将遇到重重阻力的大事! 常靖思来想去,能动摇程家骥在其一手缔造的军队的地位的,除了远在重庆的最高当局,还能有谁?!要是铁腕上司与‘天’斗起法来,他常靖又该何以自处? 可到底程家骥图的是那桩大事?常靖又摸不到半点头绪了。这却也怪不得他,程家骥想在战后让四十八集团军成为驻日占领军的规划,只跟钱绅暗里咬过耳朵,连文颂远都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那还是程家骥为了安抚这头好战嗜血的‘猛虎’,才不得不透露给他的。 怕是怕、疑是疑。可渴望立下赫赫功业的追求,却让常靖怎么也拒绝不了,攻下曾当了中国几百年附属国的琉球古国的国都,这项足以载入千秋史册的光荣!这是造成他眼下这种矛盾心境的主因,亦是他宁愿让肩上的担子再重些,也要独力攻克首里的动力所在。他想证明自己比程家骥只强不弱,从前的蜇伏只是机遇未到罢了! 在狭窄的冲绳岛上,三万多部队的摩托化调动,想瞒天过海可能性小到无限接近于零,而盟军从头到尾也没做出任何有助于迷惑对手的举措,这一仗打的就是时间差! 担任全军前卫的独立团跟日军接火了。 城堡式的石墓,层层叠叠的巨型石墓!狡猾,狡猾得成了精的日军! “隆……!”一声轰然巨响,一阵乱石飞溅。 ‘谢尔曼’是顺利的开进去了,也横冲直撞的辗了个痛快,可却没能收拾多少鬼子!石墓里的大部分日军早从暗道里溜到下一座石墓去了。 就凭着改造过的暗道,虽连被独立团攻破三道石墓形成的防线,日军火力强度、兵力密度不降反升,中国军队是一步推进得比一步艰难缓慢。转眼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于高参!军座说了,美军主力的全面性掩护进攻,随时都可能因损失过大停下来。咱们跟鬼子耗不起这个时间!一个小时内再突不出这片墓地,多年的情份、脸面,也就顾不得了!”听了这话于俊才费了老大劲,才克制了想踹那个带来两个营的援兵的少校几脚的冲动。老子打了二十年的仗,钧座对我都客客气气的,轮得着你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参谋来教训! 不爽归不爽,但命令就是命令,是来不得丁点折扣! 再开打,日军一逃下暗道,中国官兵可就径直追下去了。暗道虽无重重机关,日军也多被追上缠住,可中方的火力优势,却全然发挥不出来了。肉搏、近战的惨烈自不消说,最要命的还是那一比一的交还比。要知道,这在武器装备兵员素质都全面超越了充斥着大量娃娃兵、爷爷兵日军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可是大半年都没有过的事!而暗道中封闭的环境,又决定了难以后送伤员。在这里只一息尚存、你就得战斗不止,已不是勇敢的体现,而是一种无奈与悲哀了! 才半个小时,中国军队的战死者就达到了之前的五倍有多。地道里的某些厮杀最烈的地段,都让双方战士的遗体给堵上了,弄得后来者们为了能继续追击日军,只好将在尸堆炸开了事! 为配合地下,中国军队在地面上的攻势也是一波猛过一波,直逼得许多日军士兵刚从地道中侥幸爬上来,就又得钻下另一条地道匆忙跳生。 感到不支的日本人狗急跳墙了。日军施放的毒气将整条地道中正在殊死博杀的两军官兵无分彼此的统统薰死。 几分钟后,换上了防毒面具的中国士兵们,再次冲进地道! 一个小时的限期到了,中国军队也攻到了日军最后一道防线上。 他们碰上了最硬的茬子,三座卡在要道上的,相互间能弥补死角的丈许厚的石墓! 七、八辆一路过关斩将的‘谢尔曼’,被日军反坦克炮近距离击中,横七竖八的摊在那石墓前,一排大口径山炮炮弹盖上去,石墓巍然不动,助战的盟军飞机的轰炸也收效甚微。 在地空联络中,一位美军飞行中队长向常靖建议先把进攻停下来,等空军调来b—29再恢复攻击。常靖听得是苦笑连连,做为参战部队的军级指挥官,美军在冲绳战场没配备b—29他还是知道的,真等来了重型轰炸机,前方也该被鬼子抢下布上十几、二十条防线,那就不是趁虚穿插,是硬攻其坚了,难度会比现在大上几倍、十几倍! 没法子了,上敢死队!只要拿下其中一座,失去屏障的另两座就会成为待宰羔羊! 上去一个班全倒下了!再上去一个排也堆在那了!那就再来一个排!终于在第五次冲击时,几个背着炸药的官兵靠上了墓壁。 在他们的接应下,勇士兼幸存者们陆续踏着战友的血肉到达了‘胜利的彼岸’。 周而复始几次后,受日军的火力封锁,未能汇成一股的中国军队,便在石墓边上占据了五、六个立足点! “冲!”杀红了眼的于俊才亲自带着又一批突击队冲了上去,与前几次不同的是,他们所持的多为火焰喷射器、火箭筒! 马上判断出这将是中国军队最后一击的日军射手们,冒然着中方的火力压制,把子弹、炮弹雨点般的倾泻到冲锋的人群中。 中国军人们成片成片的跌倒在地,可活着的依旧舍死忘死的用两条腿跟弹片赛跑着。 杂在人群中的于俊才很受部下的照顾!这时的照顾,可不是平常拍拍长官的马屁,那是要豁出去命为长官挡子弹的。 可人的反应,却也非总能快得过弹片了。在第五个挺身护住于俊才的官兵倒下,两发机枪子弹打在了于俊才的肋骨上! 就在这一刻,那座石墓里日军末日也到了,从数个先后炸开的小缺口里射进石墓去的‘火龙’、火箭弹,鬼子烧得皮开肉绽、炸得粉身碎骨! 于俊才没有死,准确的说应是暂时没有阵亡,两架美军刚列装的军用直升飞机,把包括他在内的几名重伤昏迷的将校送上到后方去紧急救治了。可将近六成的伤亡率,却让独立团濒临解体,那两个配属独立团的步兵营,也基本丧失了攻击力。当然,他们也全歼了两个大队日军,可从伤死人数来看,这仍然是一场甚或可算做小败的惨胜! 而这一切非常值得的,这条路是去首里的捷径,过了墓地前行数里,再弃车翻过几道山梁,‘****父国’的大军就看见那座盼了他们六十年的琉球故都了! ------------------- 这是本书最后一次喊票,下个月虽还有几万字,可我就不好意思要月票,请大大们再支持小黄,让抗日之血肉有一个过得去的结尾吧!小黄郑重拜托了!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四) !#10209792 首里城内,日军第三十二军军部。 长得很有‘日本特色’的牛岛中将,推磨般的围着巨大的战斗沙盘,挪动着他那水缸形的身躯!板着脸肃立在牛岛身后的那一排噤若寒蝉的司令部参谋军官,在关注着军司令官的步伐节奏上的每一点细小变化的同时,偶尔还会向作战室门口投去惊鸿一暼! 牛岛的满脑后虽没长眼,可对于幕僚们的内心中的惊恐、怯懦,这位南京大屠杀的主要策动者之一(南京城破后,时任华中方面军中佐情报参谋的牛岛满,多次以方面军司令部的名义,向日军各师团发出‘处理’中国战俘、平民的指命。),自是能洞若观火的。可值此危急关头,牛岛哪还有心情去训斥一干不成器的下属! 去年夏天,以柴田胜家(日本战国年间的‘名将’)派将道的当代代表人物自诩的牛岛满,被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的位置上调任第三十二军司令官。才到任月余,牛岛就制订出了一个以中部的两个机场为核心防御地带,先以海上和空中的特攻作战削弱来犯美军,再集中兵力将登陆美军歼灭在水际滩头的作战计划。那时节的牛岛可真是信心满满、气焰天高啊! 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盟军攻克马里亚纳群岛后,日本军部为了巩固日益吃紧的菲律宾群岛防务,于去年十二月初,突然下令将冲绳守军中的头号主力第九师团调到吕宋岛。 对此大为不满的牛岛虽以:‘如果调走第九师团,本岛的防务就无法完成。要抽调的话,索性希望将全军都调去用于决战方面吧。’的狠话相要胁,可这支兵员有近三万人的‘北陆劲旅’,仍被装船运走了。事后,东京大本营一度表示要从本土守卫部队中调来第八十四师团,填补第九师团的空缺,却不知为何终未实现。 就这样,没了反击之力的牛岛,只得把作战预案改为不在中部放置一兵一卒、北部也只做滞迟性抗击、在南部山区寸土不让的死拼。这种被动保守至极的打法,不管嘴上的调子唱得再高,其实质也只能是撑得一天算一天、换得一个算一个了!而兵力不足的恶果绝非仅此一项,若是能再有一个师团的兵力,被那霸高地与岛屿南端阵地夹在当中的首里地区,又哪会空虚到仅有万余兵力防守! 数年前,牛岛所统帅的日军二十一军西进兵团,就在广西的灵山、玉林一带吃过中国新二十军的亏。因此,四十八集团军一到新咯里尼亚岛,就被牛岛死死的盯上了,他坚信那个留给过‘皇军’无数次痛苦回忆的‘战鬼’,绝不会只甘于跑个‘龙套’的。可十几万美军的大兵压境,却让牛岛在疲于应付间,还是百密一疏了! 首里以东的两个守备大队的覆灭,等于让在日军胸腹部位空门大开!就在此刻,数量不少于三万的中、美军队冲着首里城杀过来了。而日军在牛岛脚下这座古城的驻军,只有八千多人,战斗部队还只占到了这八千人中的四成!敌众我寡!是倚城死守、以待援兵?还是另图它法……。” 没时间了!为地面部队开道的盟军飞机,都在轰炸首里东门外的日军阵地啦! “介川君!请记录吧。”拿定了主意的牛岛,回过头来盯着应声而出列的军参谋长介川正,酌字酌句的说道:“从即时起对冲绳防务,做如下调整。一,首里城防各部向西收缩五公里。二,那霸高地上的六十二师团南撤至‘玉碎防线’!第三,让第五炮兵司令部(下辖四个炮兵联队,等同于炮兵师团。)全力阻击,不得让向心穿插的中美军队越过首里城一步。” 军部官佐们集体如遭雷击! 目前冲绳岛上的日军还有八万人,可陆军野战部队就两个师团又一个旅团。驻守岛屿南端的‘玉碎防线’就有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原属关东军序列的第二十四师团,有一万四千多人;以从本土调来的第四十四混成旅团,近五千人。 现下再把从中国战场调来的日军第六十二师团(在前面的战斗中有损耗,尚存一万人。)南撤。那么,那霸高地上守军就只剩下些海军杂兵、冲绳当地新征入伍的新兵及武装平民了。说白了吧!牛岛这一下子就把日军在岛上的最后三道防御层,主动放弃了两层! 牛岛的果断,很快就收到了成效! 下午一时前,日军第六十二师团、海军人员先后撤入了‘玉碎防线’。 下午三时,程家骥亲率的后续部队新一百师、新一五二师、日本和平军,会同之前因受到炮火、步兵双重死阻而进展不大的常靖所部,已向西推进至大海,彻底切断了那霸日军的退路,并完成了对岛南端日军阵地的敌前展开。 下午四时,美军攻下那霸高地的表面阵地。对白种人向无好感的琉球新兵、武装平民退入坑道抵挡。 美军还在满山遍野的寻找坑道的入口了,首里城就已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匆匆‘跑路’的日军,没顾得上如历史上那般破坏城市、胁迫当地平民自杀,且来的又是友善相待的琉球人民七百多年的‘****父国’的大军。 于是乎,当从前线返回首里的程家骥,决定举行一个正式的入城式时,这座小城的八万居民便载歌载舞的走上了街头! 而在唐装基础上稍做演化的琉球民族服饰、深受中华建筑风格影响的房屋楼阁、成千上万能操一口汉语的当地人民那真诚挚热的笑脸,都让参与入城式的四十八集团军官兵们倍感亲切,走在明明是异国它乡的首里大街上,他们却找到荣归故里时受家乡父老欢迎的感觉! 中国官兵们这种认同感一生,现场的气氛便自然而然的更为融洽、感人了。 几千士兵组成的滚滚铁流,开到那座名闻暇尔的上书有‘守礼之邦’的木制牌楼下时,一起突发事件,更把这种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老人家,这是……。”得报显是一家老小的数十平民,站在牌楼下把大军去路拦了个结实,声称要见‘****大军’的元帅。程家骥不顾马三宝等人的阻拦,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的,越众而出后,快步走到那个站在最前头的,被儿孙挽扶着的老者跟前柔声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在****上国官居几品?”这位看上去怕不有九旬上下的老者,挣开儿孙的手臂,用地道得再地道的京片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把程家骥给问住了,都民国三十几年了,谁又能说得清他这个集团军总司令,到底能套上个几品武官! 见他一时无语,老者就这么强撑着精神、双脚颤抖的站着,大有程家骥多久不说话,他老人家就陪着站多久的架势! “算是从二品吧!”迫不得已下,程家骥估摸着给出了一个保守答案。 或许是站乏了,老者没去挑的程家骥的话里的毛病,只是‘卟咚’一声,硬生生的跪在了当场。 程家骥被吓得慌忙闪身回避,他还没自我澎胀到能坦然受这位皓首白头的老人一拜的份上。 “外藩琉球国正六品礼官尚延,奉敝国国主之命向****上国递上国书!”老人用极尽庄严,又富有苍桑感的腔调的唱道。这并不高亢的司礼声中所蕴育着几许凄凉、几许悲壮,震得被连年统军杀伐的程家骥,心头好一阵乱颤。 他双手接过被老者顶在头上的那份裱着黄纸的奏章,诚惶诚恐的打开了它。 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朝着程家骥迎面扑来!首先映入程家骥的眼帘的是一笔漂亮工整的绳头小楷。从字迹上就看得出那位书写者的汉学造诣不浅,心性也颇为坚忍要强,明明是心神已乱,在写这份奏报时,却硬是不肯有一丝一豪的马虎! 这是一份在琉球国行将国灭之际,琉球末代国王写给前清光绪皇帝的救援书! 只看了两行,程家骥就看不下去了,那字里行间所透出的心向泱泱中华的拳拳之心、企盼‘父国天兵’解小邦倒悬的殷殷之情,太烫人了!尤其是那落款上的年号,光绪五年!程家骥当然知道琉球王国几百来皆尊奉、使用中国之年号,就是王宫中的龙,也只敢雕有四个爪,以示不敢僭越之意。可唯其如此,程家骥心里越不是滋味,连这等恭谨的附属国都保护不了,难道是我中华的光彩? “为了这份没能送出国门的国书,日本人足足追查了六十六年,下国小臣也就隐姓埋名了六十六年,本以为此生无望,今日能履行王命,吾愿足矣……”说着说着,消耗了太多精力的老者,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把薜书文给我叫来!快!快!”脸上湿漉漉的,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程家骥拼尽全身力的点着军医处长的大名!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五) !#10210536 就在短短数日前,琉球王宫尚是日军第三十二军司令部的驻地。中国军队进城后,为了塑造解放者形象,程家骥本不打算把总部安在这座因日军的提早撤出,方才躲过了历史上被盟军飞机炸得面目全非的噩运,得以完整保全的王宫的。可却拗不过热情好客的首里百姓的再三请愿,集总到底还是搬了进来。 此时,一大群中、日将领正聚集于王宫正殿二楼之上。 琉球王宫正殿是一座双层宫殿建筑,此殿从建筑外形,从室内格局上,都与北京故宫太和殿差相仿佛。当然,为表示对‘****父国’的恭谨臣服,在龙凤类雕刻饰物、宫殿大小、房梁数目这些容易犯忌讳的地方,比太和殿那是低着好几个等级呢。 正殿二楼悬挂有九面中国皇帝所赠的御笔亲题匾额,时间横跨明清两代。年代最近的一幅康熙皇帝所书“中山世土”(琉球上曾有中山、山南、山北三国并列,其后中山国国王尚氏统一了琉球全境。),那是康熙二十二年册封琉球国王时,由册封正使带来琉球的。 跟在新咯里尼亚岛那次会议不同,今天的军事会氛的主基调,凝重得都透出了些许压抑。凝重还好说,从前毕竟是隔岸观火,就是再投入再认真,也是体会不到唯有在临阵指挥时,才会感受到的压力的,可这压抑感,就显得不大正常了! 冲绳战役打到这个阶段,虽然目下就宣布盟军获胜,还为时尚早,可在同盟国广大民众的心目中,大局已定、胜利在望的八字评语,却是怎样也跑不了的。 难道不是嘛?登陆作战行动展开至今,盟军的伤亡虽稍稍大了些,可歼灭了四万多日军,将日军第三十二军挤到了岛南一隅也是事实。而随着第四十八集团军、美军各预备师团的全员上岛,在这冲绳岛上的盟国军队,光地面部队一项就已有二十六、七万士兵、三千辆以上各式装甲战辆,更别说还有把岛屿南端围了一圈的几百艘盟军军舰和近千架轰炸战机助阵了。实力对比悬殊至此,踏平六万日本残军能不指日可待! 特别是困守于那霸高地坑道里的万余琉球籍日方武装人员,被中国军队以组织大批首里附近的琉球居民上山喊话、劝降的形式,瓦解得所剩无几后,原本就普遍对冲绳战事持乐观态度的美国媒体的浮燥心理更甚! 这期间,最有代表性的是纽约时报所刊登了一篇名为《世界和平在敲门》的时事评述文章。在该文中,某位业余战略家竟给出的一整套的战争结束时间表,那上面赫然写着五月五日前达成对冲绳岛的全面占领! 可置身冲绳前敌的盟国军人们,却对这‘大好形势’,都不大冒感! 没错!到目前为止,盟军是消灭冲绳岛的近半守军,可那都是些什么成分:没受过系统的陆战训练的海军基地勤杂人员、缺少重武器的水上警备队、战前在琉球紧急征照的新兵、武装平民。按盟军太平洋总司令部的评估,主力部队多是完好无损的日军的总体战力比之开战前,仅下降了百分之十七,但日军各部队的平均战斗效能、整体战术反应能力,却因被动的‘健康瘦身’,提高一半有余! 最麻烦的还是,那条已不能理解为单纯防线的‘玉碎防线’!以常理度之,十公里的防御纵深,本不堪几十万海、陆、空盟军一击。可再配上险峰峻峰、素质不低的哀兵、四通八通坑道、密集成块的斜面工事、要塞化的高大石墓、强大得近乎变态的炮兵火力(被美军公认为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仅见,更非中日战争中任一次战役可相比拟。),那可就了一块名副其实的‘钢板’喽! 而有了于俊才和他的独立团的前车之鉴,连一贯以来在言行举止间,莫不带上几分傲气的程系嫡系将领们,都为之凛然心惊。他们再傲再狂,也得承认他们的老上司、程家骥、文颂远的半个老师于俊才带兵打仗的本事,绝不比他们中的哪个弱吧。 一路从大王庄杀过来的嫡系们尚切这般,中途加入的中国将领们,北条、中村、西造、黑田等一干降将,又有哪个敢等闲视之!他们在与日军交战对垒时,可没前者那种由鲜有败绩,所滋养出来的心理优势! 与会的将军们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王济民一本正经的介绍着当前的敌我态势、日军各部的兵力编成、火力配比。 其实,听讲者们早对这些情况烂熟于胸,他们会耐着性子坐在这,只是在等人,在等程系的三位灵魂人物程家骥、钱绅、文颂远的到来。当然,能让这三大巨头在大战在即时,抛下军务去做的那件事,也值得他们等上个把小时,最起码在场的每个中国人是如是想的! 冲绳岛最大的机场,那霸机场。 “这飞机的速度是快,可若遇到了气流,其颠簸震荡之烈,可是正当年的壮汉都受不住啊!”程家骥的话说的是婉转,可他的意思却已表达得很透彻:‘你老人家年纪大了,让儿孙们服其劳就是了,还逞什么筋骨之能啊!’ “多谢程大人的关怀!老朽少年时就随先父几度到过****国都,今日能有机会,再瞻上国风采,死又何惧哉!”拒绝了程家骥的又一次劝阻的尚延老人接着说道:“老朽行将就木、老迈不堪,纵使留下也于大人全无助力,还不如为了拼却残生,了结了毕生心愿为好。此间的事务,也敬请大人放释怀,老朽已再三叮嘱过后生小辈们,他们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的!下国小臣这般安排不知大人以为妥当否!” 又讨了个没趣的程家骥只落得讪然一笑。尚延是行将就木不假,可要说这老家伙神智已昏,那就属纯扯蛋了! ‘守礼门事件’一发生,程家骥就着人细细调查过尚延其人。反馈回来的情报令他大吃一惊,这个尚延的身世背景可了不得,此人的家族掌管着被琉球国列为的第一要务的朝贡事宜已有七代的历史,是琉球国数一数二的世系门阀。而尚延最奇货可居之处,却在于其的血统,王室远支! 琉球国灭后,其王室近支、远房一千多口,都被日本军警押往东京软禁,半个多世纪下来,早泯没在了历史的烟尘中,不知所终了。而盟军想要有琉球民众的帮助,还能有比利用琉球王室那根深蒂固的影响力,更方便快捷的法子吗?! 想到这一点的程家骥当夜就登门拜访尚延,请其出面组织了临时性机构琉球自治会。复辟色彩浓厚的琉球自治会的成立,果真让盟军在冲绳岛上反客为主,在群众基础方面,对在冲绳苦心经营了六十几年的日本人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随后,又成立了以琉球籍前日军新兵为主体的琉球民众自卫队。这一来,日军的散兵游勇的处境可就艰难了。才二、三日的工夫,数千零散日军就被有当地人为耳目的盟军清剿了个七七八八! 到后来,起先对尚延并不重视的巴纳克将军,都认同了程家骥所提出的,这位正宗的名门遗老的存在对于盟军稳定冲绳岛内、甚至于争取整个琉球国故地的人心的意义是无可估量的说法。 而这也是程家骥三番二次的劝说尚延,不要冒险亲身去重庆递交那份晚发出六十六年的国书的原因。 对尚延的内心活动,程家骥自是猜到个大概。涉足过政治的人,又有几个人的进取心不旺盛,就是九旬老人也难有例外。当然年龄决定了老人们为后代子孙想得多些。以此度量,尚延执意要去陪都面见最高当局,脱不出为子孙谋划未来的范畴。在当下的琉球,论势力之显赫、实力之坚强,已无与能跟掌控了一会一队的尚延家族比肩者,那尚延何所图,也就不言而喻了!程家骥对尚延的图谋是乐观其成了,他不希望看到的只是这样一个‘无价之宝’,在最能发挥作战的当口有个三长两短! 把这位自己一手造就的琉球的‘无冕之王’送上了美军飞机,程家骥就跟钱绅、文颂远一起驱车向王宫赶去。 说是一道,三人却分乘了两辆美制吉普。 刚一离开机场,和程家骥同车的钱绅,就挑起了一个沉重的话题:“钧座,这是十分钟前,下面的人送到机场的急件,我想请您过过目!” 程家骥接过钱绅递来的那份盖着‘龙牙’特有的图形印章的密件一看,脸色顿时阴沉极了。 “属实嘛?”程家骥并非是怀疑这份密报的真实性。会有此一问,只因他内心受到的震憾过大之故。对从许昌时起,就蜇伏于自家的部队里的政治主任齐崇德,会与在岳阳整编中,被投亲置闲的刘祖唐他们几个有很深的‘中央背景’的高级军官有所勾连,程家骥不以为怪,也没太放在心上。刘祖唐虽当过快速纵队的司令、新二一二师的师长,可对自己在这支最早从刀劈白山关的三六六团演变而来的亲信部队里的威信,程家骥是自信满满的。自信到程家骥认为即使自己完全放手不管,量刘祖唐这个外来户兼爆发户,也拉不动几个人! 这份信心,和现任师长洪胜却无多大关系,它是建筑在新二一二师的基层官兵的忠诚上的,其牢固性无庸置疑! 而齐崇德所晤谈的另一个对象马思远,才是给程家骥以心理重创的‘元凶’! 军中元老的资历、不俗的战功、广泛深厚的人脉、所属部队官兵的衷心爱戴,这一个个马思远所具备的条件,是让程家骥对其倚重万分。可掉过头来一想,又何尝不是一把双刃剑! “若是只一次、两次,还可视为齐崇德在故意造成假象,用的是离间计,可这一连密谈了五次,说没实质内容……。”事关重大,果决贯了的钱绅,在措辞上也含蓄了许多。 程家骥紧握成拳的手指都发了白! “钧座,是不是把马楚三调升集总当个副参谋长,观察一段为好。”钱绅用尽可能的温和语调建议道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程家骥断然否决道:“咱们是代表中国在这块土地上打仗,打得不好,丢的是国家、民族脸面。他马楚三还跟不跟你我一条心那是私务!咱们不能为了私利牺牲民族的利益!” “那就只好加强监控了!”提议被否决的钱绅平静的答道。 “让文老二先私下给楚三吹吹风,若他还愿意敞开来谈,我再去跟他面谈!唉!楚三的品性你我都知道,说他被齐崇德收卖,你信嘛!大家血里火里都一块滚过来了,但愿我们跟他,是在沟通上出了问题吧!”程家骥又转而对钱绅交待道:“王敬陶那边也不能放轻了,若把齐崇德比做一条只叫不咬的看家狗,咱们这位副参座平时是不声不响的,可到了该下的嘴时,我敢打保票野狼都没他狠!” 钱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到大天去,这是在崇尚武力的军中,齐崇德一个枪都打不准的文人,再是攻于阴谋算计,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岂可与上有皇亲国戚的特殊身份可凭,下有为数可观的忠心旧部可为爪牙的王济民等量齐观。 从头到尾,程家骥和钱绅一个字都没提到报告上所列的另一个人名,两天前刚与刘崇德长谈过一次的常靖。只因两人心下透亮,多年来吃尽了被中央军岐视、排挤的吃头的常靖,躲‘中央’都躲不及,又哪会蠢到送上门去给‘中央’吞并、吃掉呢! 咯吱一声,长驱直入的吉普车停在了王宫正殿前的小广场上。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六) !#10210851 琉球王宫正殿。 “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45091号命令。”王济民用带催眠曲的功效的语调说道:“为全歼日军第三十二军,特将冲绳岛南端的宽度为八点七公里的日军防御正面,从东至西划分为四个师级战斗段。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总揽一、二号地段;美军陆战第三军担负三号地段;四号地段归美陆军第二十四军负责。z日f时上述各部队即应对各自负责区域发起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如无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官本人的充许,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停止地面攻击及海、空火力支援,违者严惩不贷!另以美军陆战二队为两栖机动部队,美陆军第七十七师、八十一师为总预备队!” 将军们对兵力约为美军地面部队六成的四十八集团军,会扛起击破半条‘玉碎防线’的重担,都表现得很平静。不这样,美国又哪能达到节约美国青年生命的目的呢!大环境摆在那,争也无用!可这千斤重担,总不会平摊到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每一个师的头上吧,一轻一重间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在座的哪一位的会掂量不出‘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这九个字的分量!象这种来不得半分花巧的血拼仗,打头阵的部队免不了会损兵折将,尚在其次,十之八九会吃力不讨好,方是让悍将们望而却步的因由! 可他们又哪晓得这个狠招是程家骥给威廉上将支的。程家骥借鉴的又是美军的教训。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美军是采用地空分步协同、打打停停的保守战法攻击冲绳岛南日军。冲绳战后,美军一总结:白白耗费了大把的宝贵时间,伤亡人数也没能降下来! “下面宣布集总的布署。”周围投过来的几十只火辣辣的目光,让王济民的语态在不自觉间,又妗持了几许:“一号地段总指挥为常靖,下属新一五二师、新一七零师、新一八八师。二号地段总指挥北条毅男,辖日本和平军全部、新二一二师新六三五团。其余各部皆为预备队!各部队的攻击进度时间表会后就会下发。凡有部队长不能照表上的规定时间拿下指定阵地的,军法从事!” 殿内的中国军人对这个方案自无异议。而人在屋檐下的日本‘将军’们,敢不俯首听命! 坐在琉球王座上的程家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奴仆们的反应。北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可这掩饰得过了火,也就成欲盖弥章了! 从中村那一年到头就没松弛过的圆脸上,程家骥看不出异样,可他却注意到了中村的右脚在微微的抖动着!别人理会不到这抖动的含意。这几年来,没少琢磨的中村的程家骥却能明了,那是中村心中有事委决不下时的习惯动作。 黑田、西造几个和平军的次等头目或激动、或麻木的面部表情,就更好读懂了。激动是为了冲绳一攻克,他们离期待中的从‘国家叛徒’到‘民族英雄’的‘伟大’转变,就又近了一大步!麻木嘛?那是出于对程家骥近来奉行的‘打死日军除外患、打死日本平和军消内忧’的政策的习以为常!当然,在日本人心底也涌动翻滚的不服,这少少的不甘虽被对程家骥、对降服他们的这支铁军那深入硬髓的畏惧,给压得喘过气来,可它却真切的存在着! 不想那个从最高当局的那‘盗版’来的政策还好,一想程家骥就一肚子火。第一师团当日一‘起义’,他就绞计脑汁的在消耗日本和平军的实力,可没成想经过了一场场苦仗、硬仗,日本和平军不仅没被削弱,反倒日趋强大,到如今都有了三万来人了,其作战部队的编制也扩大到乙种师团、丙种师团、混成旅团各一个。程家骥就纳闷了,这日本人骨头也软得太快了啊! 偏巧重庆军委会给程家骥的兵员补充,近日来又时断时续。程家骥能猜得出最高当局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九九。战争就要结束了,该从美国手里捞到的好处,也捞得差不多了,他老人家不舍得再下本钱。想把劲使到削平国内群雄上! 可这两下里一凑合,便把四十八集团军内部的中、日军人的比例推到了二点五比一的危险境地。尾大不掉已非预想中的担扰,而是初现端倪的危机了。 意识到这种危机后,程家骥、钱绅等人便精心炮制这份对日本和平军苛刻到了极点的作战布署!说严苛到了极点,并不单指攻击承担面的宽窄、兵力密度的大小,也非集总派了新六三五团去督战,而是两个攻击地段的时间表,在宽严幅度上有着本质性的出入! 在盟军停下脚步屯集连续攻击所需物资的那几天,岛上日军也没闲着,从联队长到普通一兵都参与到了加固工事、调整射界中。 众所周知,临阵磨枪的效果,又能好到哪去?! 日军上下的煞有介事,与其说军事需要,还不如说成是他们的内心诉求。垂死挣扎的他们,也确是需要找点事情来自我麻醉一下! 二十六日上午七时,即威廉上将亲自选定的z日f时,盟军对冲绳日军的总攻打响了! 冲锋!炮击!轰炸!反击!再冲锋!再炮击……! 在这枯燥的循环中,数以万计的日本人、美国人、中国人倒在了血泊中。绞肉机式的战斗,摧残着每一个参战者的肉体,更折磨着他们精神。不出两天,战士们那富于激情的军歌、呐喊……,就统统从战场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本能、机械的杀戮! 在弹片如雪花般飞溅,烟尘遮住了照明弹的光芒的一个白天,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一声不吭的相互射击、拼刺、厮咬着。被诡异颠狂的现场气氛深切感染的他们,直到临死前的一刹那,都会尽力抑制发出衰鸣的冲动! 这还不算最揪心的。在属于一个一连出过几位琉球国附马的家族所有的,宏大厚实异常的巨型石墓前,一七零师某营连接受挫。这支前身为老二百团三连的常胜之师,那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在一个晚上硬是向石墓发起了十四次冲锋,石墓是拿下了,可天亮一点名全营九百八十二名官兵,能站着的仅存七十六人! 为了证明自己对主人的‘忠诚’,北条、中村也豁出了血本。他们创下了冲绳之战中盟军营级建制全员战死的记录!西造师团(第一师团、乙种师团。)的一个加强大队都摞在某座山峰下了。而这千余日本和平军中有多少是在前进时死于迎面射来子弹,多少是在向后溃时被督战队打死,多少是想重投祖国的怀抱却被日军当成攻击者当场杀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家骥痛心疾首、程系的军、师长们痛彻心肺!遭到毁灭性打击的中国部队,那一支不与他们血肉相连! 巴纳克中将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那一叠叠的阵亡名单,让他时常会联想到阵亡官兵家属的怒吼和自已站在军事法庭上受审的情形。不能怪巴纳克精神脆弱!战争都到了尾声了,但美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地面战斗中,还真没有过每天死伤两、三千人,连着几日天天如是的经历! 盟军官兵在成吨成吨的流血,而盟军攻击的力度却不降反升。盟军指挥官都明白拼家底、比承受力,敌人均不如己方,只需硬着头皮攻下去,胜利就在眼前的道理! 同理,能不能苦撑到盟军力尽罢手,亦是地盘每一个小时都在缩小的日军的一丝生机! 双方既然都想撑到最后五分钟,战斗又怎会不愈打愈是惨烈! 寸土必争,在这里再不是抽象的口号!事实比这还有过之,交战双方的士兵的意志之坚、战斗之残酷,已能用‘誓将寸土染血’来形容了! 二十九日拂晓,中国新编第一七零师副师长汉东升在视察五零八团前沿时,被对面阵地的日军值班火炮发觉,两发步兵炮弹甩过来就造成了中方五死三伤。阵亡者中有两名师部官佐,一为作战参谋、一为汉东升的副官,汉东升因被副官压在身下,幸免于难,可身内却镶进了十几块弹片! 四十八集团军登上琉球岛后,这是第二位身负重伤的将级军官! 攻击进展不顺,又意外损将,程家骥能不烦上加烦!此事还带来了另一个不容轻忽的负作用,汉东升的伤势非短期内可以痊愈,少了这个当过二百团团长的铁杆嫡系,程家骥又拿什么去制衡已有‘不稳迹象’的马思远! 当晚,自打总攻发起后,就当上了半个甩手掌柜的程家骥,拎着酒菜到了新一七零师师部。思来想去深悉马思远在军中的分量的程家骥,还是下了趁早跟这个老兄弟交心、摊牌的决心! ###请假条 !#10211087 我有一个朋友得了心血管疾病,今天白天去看他,本想晚上回来写作的,可刚刚又接到消息,其家中已无力支撑每天三、四千元的医疗费用,准备在今天十二点过后放弃治序(取过了年十五之意.).十多年的老友啦!这最后一程是无论如何要在医院陪他走完的!请大家谅解!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七) !#10211491 “常兄请留步!大家能私下聚聚难得之至,你一走岂不扫兴!”藏在程家骥随和的话语中,却是强制性的意味。 为了不引起齐崇德的警觉,程家骥这次下来‘视察’的名目,是到各个阵地上‘随便’走走看看,并未如平常那样先行通知。可巧的是,当晚常靖也在马思远的师部里,被程家骥撞了个正着! 常靖在这的理由无疑是正当的。他是一号地段的总指挥,安抚连日来损兵又折将的新一七零师,是他份本之事!当然同样的理由也能套在程家骥的身上。可常靖的心思多细啊,能看不出程家骥在这敏感的时候,夜访马思远是为了那般! 照中国的政治传统,看破上位者不欲为人知的‘天机’,是很犯忌讳的事。没人愿意莫名其妙的卷入一场事不关己的危机中!于是,常靖在不着边际的应酬了几句后,就找了个托词,想抽身而去。 而程家骥却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国际形势一日千里,时不我待,何不将这两人一并说服,也省得因‘半路出家’的尴尬,在四十八集团军事事谨小慎微的常靖,会在心里再添个疙瘩! 顶头上司都开口留客了,常靖还能怎样?只能唯唯从命了! 各怀心腹事三人围着摆上了程家骥带来的好酒好菜的行军床依次入座。 “常兄!楚三!我程某人一个山区小县城里的纨绔子弟,能有现时的风光,四十八集团军能威镇海内、扬国威、军威于域外,跟你们这几根顶梁柱的帮衬、支撑是分不开的,更是千千万万的弟兄们用他们性命换来的。来!为了先走一步的弟兄们的冥福,大家满饮三杯!”程家骥举怀说道。 军中是多豪饮之士,可在座这三位将军的酒量却都不咋,小半斤白酒一下肚,他们的脸膛就全都通红一片了。 “楚三,你我一块把这支军队从两个营壮大到一个正儿八经的集团军,经历了几多风风雨雨,相知不可谓不深吧!”又喝了几杯,程家骥就借着三分醉意,来了个单刀直入:“可近来,我总觉得咱俩一日比一日生分了!要是说你马楚三为了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官位跟我心生嫌隙,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你若还念着咱们从血海滚出来的情份,就掏心窝子的答我一句。兄弟!这究竟是为什么?” 马思远本也已喝得血气上涌,给程家骥的这一激,哪还按捺得住。激动得把佩枪都拍在了行军床上。 常靖算是被吓着了!门外是站着几排卫兵,可这一触即发的境景下,常靖又不敢冒着刺激马思远的风险叫人进来。而马思远万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来一通,不管他如何应对,这个池鱼之殃是遭定了!放任马思远?后果不堪设想!可要是掏枪击毙马思远,那他跟马思远的旧部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脑子里是浮想连翩,常靖手上也没闲着,没看见,他腰间别着的那把英国造的斯科特左轮手枪的机头都张着了! “楚三!就这点酒你就醉了!”情知马思远只是在发泄心中的郁闷,对自己实无半丝恶意的程家骥笑道。 “我醉了?!”醉眼迷离的马思远字字动情的表白着:“钧座!我跟着你打了七年仗了。这七年杀得痛快!每当看见那一面面缴获的日军战旗;每当日本人卑微的匍匐在我脚下;每当想起一座座以小鬼子的尸骨垒起的京观;我的身体里的血就热得能把五脏六腑都烤干!”这到这,感性到了极至的马思远,又向理性回归了:“钧座,什么爱国青年的表率、不世出的军事天才、国家民族的脊梁这一类的溢美之辞,您是听腻了,听烦了!我这个多年相从左右的老部下,却为之深感荣焉!”陡然话入正题的马思远一句接一句的质问道“钧座战后驻军日本的心意已定?即使是因此与‘中央;意见相左,您也在所不惜?” ‘文老二露了口风?是齐崇德有所觉察,再告诉他的?’程家骥随即就否定了这两个猜想。一世人两兄弟,文颂远外粗内细的个性,程家骥再清楚不过了。这种头等机密,漫说是莫逆好友,父母妻儿都甭想从文颂远嘴里套出半个字去! 也不会是齐崇德!要取消军队中的政治部门的‘密闻’,早几个月就在重庆传得沸沸扬扬了,只为日后的前程计,齐崇德都恨不得捏造点‘险情’来邀功,又岂会隐瞒不报。而以程家骥对最高当局的了解,只要齐崇德能爆出点‘料’来,他老人家不连着派几批‘钦差大臣’到四十八集团军来,那他就不是最高当局了。 看了一眼神色阴睛不定的常靖,冷下脸来的程家骥说道:“楚三!你就这么确信,你从蛛丝马迹中得出的结论?” 马楚三没答腔,可他那双目迸发出的诚挚,却让程家骥几不敢对视。 “楚三,你猜对了!”程家骥的音量虽低,可‘破坏力’却不小,早豁出去了的马思远还没什么,证实多日来的猜测的常靖,动静可就大了! “啪!”常靖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天啊!怕来怕去,终究也没躲得过去。程家骥跟‘天’斗,这趟混水也太深了点吧! “钧座!诚如您所言,我不缺钱,集总下发的额外津贴加上‘生意’上季度分红(这种利益捆绑手段是程家骥拢络部属、强化团体的杀手锏之一。四十八集团军的团以上军官一个不拉的,都在生意里有股份。而元老级的资历让马思远的分红所得,比常靖这个军长都多上几成。),让我重孙子那一辈都衣食无忧。我也没什么野心,三十岁出头的少将,够可以的了!”马思远拿出泣血上陈的架势劝道:“可您想过没有,开罪了‘中央’,这八、九万兄弟的出路在那!我们手里有钱,能去国外做寓公,他们的前途在那!大家出来扛枪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给美国人当奴才的!” “谁说我要给美国人当奴才!我们是征服者,是去做占领军!”生平最恨汉奸的程家骥控制不住情绪了,他怒吼着反驳道。 “占领日本有美国人,可我们是中国军人!”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马思远慷慨激昂的演说着:“以前时局纷杂、国事唯艰,半独立的军政势力,还可对‘中央’有所补益!可抗战胜利后,中国要转入和平建设时期,要想实业图强,就非得有军令、政令的完全统一为基础不可,这是大势所趋,是民族复兴的需要!” “亏你马楚三也在军中混了十几年,打起仗来也精明得很,在政治上却幼稚得可笑!”程家骥不怒反笑:“日本一战败,中美两国的战争盟友关系,也即时自动解除。而两国的利益共同点,也将逐步减少。我们能把一件与中华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大事,交给美国人去做?!从美国全球战略着眼,他们迟早都会扶持日本,用以制约中国。唯其如此,美国才能用最小的投入,维持其在亚洲的统治地位!” 常靖见马思远被驳得无言以对,忙站出来帮腔道:“钧座!马师长说的也非全无道理!战后的中国能否尽快强大,政府的威信至关重要!” “我说过要公然抗命吗?”程家骥振振有词说道:“我们驻军日本,重庆或许会有试图阻止,可战争完结前,他们会给我们明文通令、合法地位的!有了这些,又那谈得上损害政府的威信!“” 诡辩!程家骥是在诡辩!可马思远、常靖却毫不怀疑,程家骥能把这诡辩变为现实。过往的一次次事例都证明,他们的钧座的政治手腕,并不逊于他的军事才干。更何况,与美国人也打了一年的交道了,他们对美国人想利用中国军队为其打仗、守土的心态,能不了然。若美方力挺,程家骥成事的机率极高! “自甲午战败后,中国五十年未在国境线外驻扎过一兵一卒了!驻军日本将一雪中华百年国耻,,必将大长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全球炎黄子孙的志气!咱们抗战八年,抗来抗去把十万里大好河山都打烂了,也该让日本人尝尝中国军队的铁蹄、马鞭,‘享受’一下亡国奴的待遇了!”程家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在日本的任务还不光是这些,更重要是要弱化日本的战争潜力、用儒学中的八股文根除日本人的戾气,全力推迟这个危险民族重新成为中华民族的威胁的时间,最好是能从根本上扼杀这种可能。我坚信,这才是我们最该为中华民族去做的!二位,你们先想好,我们的军靴一踏上东京,阴谋诡计就将伴随我们终生,正大光明会与我们绝缘!可为了中华民族能少受些苦难,能复兴得快一些,需要有人去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不强求别人,你们尽可自决,我在外面等你们,谁半个小时内出来,我就当他同意与我共进退!”说罢,程家骥便径直走出了屋外。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在从门外传来的烈烈军歌的‘勾引’下,马思远、常靖只坚持了十分钟,就一同出去‘投降’了!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八) !#10211941 淋浴在太阳余晖中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 摆在程家骥的办公桌上的日历,已翻到了五月四日的那一页。这也代表着,盟军对盘踞在冲绳岛南端的日军第三十二军残部,发起的无间歇攻击已持续足足九日。而盟军每天倾泻到日军头上的钢铁、炸药的总重量,亦由一千二百吨,渐渐增加到近三千吨。凝固******使用频率之密、消耗数量之大,更双双刷新了美军的记录。 效果嘛?却也颇为显著!以程家骥视察过的一座礁石峰为例,两个中队的日军守军都躲在建有反斜面工事的山洞中,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包裹了整座山头的烈焰,制成肉香四溢的石板烧的下场。当然盟军的凝固汽弹,也还没多到能把每座山峰,都烧红、烧裂,可单从这一例上推此及彼,便尽可遥想战场的全景了! 盟军尽显手段,可每天的进展,却从没跨过五百米这道坎。而盟军的人员损失,虽略有下降,可每日中午汇总威廉上将那里的前一天的伤亡数字,对这位五星上将胸腔里那颗工作了六十年的心脏,仍是一次严酷的考验! 对手那比石头都坚硬的抵抗意志,让美国海、陆官兵们震撼以极。而战斗意志相对偏弱的美国陆军参战部队中,更弥漫着悲观、沮丧等种种消极情绪。吃不住部下们的怂恿、煸动的美陆军第二十四军军长霍奇中将,在五月二日晚间前往美陆军第十集团司令部,希望巴纳克中将能率领美国陆军将领们,给威廉将军拍发建议上将下令停止攻击、整兵再战的电报。幸好,巴纳克中将严词拒绝了霍奇,并向威廉上将报告了此事。而霍奇中将则在当日就被解除了军长职务,被调到位于珍珠港的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去主管整个战区的营房清洁用具的发放去也! 厌战、畏难之心虽跟完没美国人强烈,可残酷、冗长的战斗,也消磨着中国军队的士气、影响着这支久战精兵的作战动作。这倒也在情理当中,值此胜利前夜,人们对生命的留恋,与每个爱国者都抱着‘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的念想的抗战初期,又哪可同日而语呢! 一时之间,身份尴尬,被日军视为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国家叛徒’,被盟军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形消耗品的日本和平军,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他们负责的二号地段也成了插入日军阵地最深的一个攻击地段。当然,日本和平军能‘出人头地’,盟军海、空部队的火力督战(边为日本和平军的攻击部队提供掩护,边用火力封锁其退路。)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理解终究是代替不了现实的,以程家骥的立场,严令督促各师端正思想,加大攻击力度才是正理。而除此之外,因为怕日本和平军会壮大得太快,而一度陷入半停顿的瓦解日军的工作,也再次大张旗鼓的展开了。为了增强可信性、诱惑力,程家骥还专门在送审的广播稿上加了一句:‘主动来降之日军将兵,皆会被送往后方整训两个月以上。’这无异是在承诺,阵前投降的日军将兵,可以避过冲绳战火。仗打到这一步,最狂妄的日军军官都已不敢夸口,日军能把冲绳战事再拖上两个月! 可程家骥百理不其解的是,由北条、中条等人发明的,在实践中趋于完善的‘攻心战术’,在菲律宾战役期间,以日军身负善战之名的甲种头等师团(情况特殊者如第一师团、第四师团不在其内。)对象,都会小有斩获,可对着以一个乙种师团为骨干琉球守军,却全面失灵了! 直到一五二师在偶然间缴获了成箱成箱的日军文件、传单,程家骥才恍然大悟,日本国内的政治风向变了! 这变化还不小!在详细分析后,程家骥与钱绅共同理出了这样一个脉络。迫于轴心国败局已定的国际大环境,为了应对愈来愈严峻的时局,也为了维系、巩固濒临破产的政府信用,一批日本****政客在四月二十一日,突然向实际把持着日本国政的军部集团发难。 ****政客与军阀同为日本军国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日本又正处于非常时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两股凶恶势力,当然不会真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很快,暗中支持政客们的行动的‘天皇’出面调和了!而一份国事调整案,也在双方的妥协中应运而生了! 做为这个调整案的实验部分(日本军方坚持先确认效果,然后再在全军、全日本范围内推行。),从四月二十日起,日军对其本土防御部队的宣传,将不再提‘八宏一宇’(日本妄图一统世界的野心宣言!),而只着重于煊染盟国军队在登上日本本土后的报复行动,会对日本的国计民生造成多大的伤害,强调从今往后日本军人的使命将转化为‘本土防卫’、维护领土完整。而一些个在大正年间(日本二十世纪初叶的年号,在那个时期,日本主观愿望是在消化扩张所得,积蓄国力,为下一次侵略打好基础。但在客观表象上,那是日本近代历史上较为民主开明的时代。)风云一时的“民主派”政治家,也从监狱里被放出、从妓院、酒馆、下水道里钻了出来,他们来处虽不尽相同,可去处统一的很,都去了日军各部队里,去为新出炉的国事调整案摇旗呐喊,去鼓吹日本本土的‘神圣不可侵犯’。 “……日本发起的‘亚洲解放战争’的本意是好的,但在具体实施中很不幸的的出现了诸多偏差,又受到了被白人种族主义者们的刻意歪曲(指英、美、荷兰在亚洲有领土、殖民地的欧美国家。)故而没能得到亚洲人的认同,已不能适应当前形势了。今后的日本,将致力以经济表率作用,引导亚洲向现代发展!……战争分为正义战争与不义战争两种,随着日本的自我反省,放弃以武力手段推动‘亚洲民族自决运动’,不论哪个国家用何种理由,向日本本土攻击,就会自行转为不义之师、侵略者,每一个有血性的日本人,都有义务为了‘国家的完整’、‘民族的尊严’、‘父母兄妹的安全’而战斗到死!日本万岁!……” “颠倒黑白!”“无耻!”听秦冬生读完这张数日前日本某知名“民主派”政治家小川晋对岛上日军发表演说的演讲稿,程家骥、钱绅语不同意同的同声斥道。 想当初日军横扫大半个亚洲哪时节,日本人的气焰比天都高,这会儿看到风向不对了,一句‘好心办坏事’,就把那上千万人命的血债给轻飘的否了,回头来,一手挑起战争的日本反倒成了被侵略的战争受害者!那家王法规定的,只许日本侵略别人,别国军队在反击中踏上日本国土,就是‘非正义战争’、就是‘侵略者’! 可两人骂完,却只落了得相对无言、苦笑连连。 日本人是无耻极了!可日本人这一手,对日军普通将兵,尤其是对已在日军占了很大比重的少年兵、爷爷兵的麻醉作用却大了去了。这些人中武士道的毒普遍不深,打顺风仗尚可,一处下风就动摇得厉害!可要是为了‘保家保亲人’而战,那又另当别论了! 有这股‘狭隘民族主义’邪乎劲的撑着,也难怪盟军的打击强度都能与欧洲战场一较高下了,可日军却鲜有降者!况且,日本人虽无耻,可说的也并非全是胡话,日本这一倒下,在战争中付出全方位的惨重代价的几大战胜国,会不对日本进行相应的民族报复、经济索赔和做些战后抑制工作?这可能吗?!程家骥本人不就正打着这方面的主意嘛!话说回来,日本人也非受点教训,才能长长记性! “把剩下的几个师都调上去!把日本和平军都压到第一线去!”在沉默中爆发的程家骥恶狠狠的说道:“我这次就要看看日本民族的‘脊梁’,能******经得起老子砸上多久!” 难得动一回怒的钱绅也发了性子:“让美军调些液化气、高压龙头来,咱们也炸炸老鼠玩玩!” 这可正中程家骥的下怀,这些天,他可为日军针对前一阶段战事改造出来的四通八达,或明或暗的出口多得用水泥都封不过来,设有专为防止灌油的梯级防火阶的土质坑道伤透了脑筋。 用高压龙头将液化气灌入坑道中再行引爆这一招,足以让缩在坑道中的日军防不胜防! 半个小时后,一心想在冲绳岛上为美国陆军赢得光荣巴纳克将军批准了程家骥要求,并且决意要将‘炸老鼠’战法推广到美国地面部队中。 而美军的充任预备队的陆军第七十七师、八十八师也于当日投入了战斗。 次日拂晓,在船上待命的一周有余的美陆战第二师,也接到被日本人这番狗屁不通的歪理,气得鼻子都歪了的威廉上将亲自下达的作战命令:‘行动,在牛岛满的司令部附近登陆,给我杀了那些狗娘养的!” 冲绳日军的死期已到,谁也救不了他们,哪怕是那个从不穿内裤的‘天照’来了也不成!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八章呜呼!琉球!(九) !#10212252 五日,美陆战第二师成功在岛屿最南端处登陆。 养精蓄锐多时的熊崽子们(美军陆战队内部对陆战二师的官兵呢称,引伸自该师师长的绰号,北极熊。),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把拱卫日军第三十二军军部的几个杂兵大队的灵魂,给送回了‘靖国神厕’。可这三个小时,却足够让牛岛中将及其司令部成员,从深入地底的坑道里,仓皇逃到相对的安全地方。 大军激战正酣,一方的最高指挥部,却被另一方攻破,对战局的撼动,自不待多言。等到日军稳住一度风雨飘摇的阵脚,美陆师二师早在岛了站稳了脚根。 兵力使用已临近极限的日军,既无甘冒着全线瓦解的风险,去碰后有海上的军舰撑腰,前有盟军主力火力呼应的美战二师的胆量,那就只能默认被南北夹击的现实了! 八日,纳粹德国宣布战败投降,美国海军中将‘公牛’切尔西下令冲绳海面的每一艘美军军舰,在这天的下午三时整,向日军阵地齐射三发炮弹,以示祝贺。 放眼世界竟无半个盟友的空前孤立,固然让日军三十二军中的‘有识之士’心下黯然,可与摆在日军面前的另一个危机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日军快没炮弹了! 这可真是釜底抽薪!若说冲绳日军在前面的战斗,还有亮点可寻的话,自当属日军强大的炮兵火力了。这四百门山炮、野炮、重迫击炮,给盟军带来的伤害远在那几万支三八步枪之上!换了历史上这个时段的冲绳日军,还能把全岛的六十至十三岁的壮丁、女高中生全都押上战场拼光,可被程家骥一搅局,首里及冲绳的绝大部分居民点,俱都提早落入了盟军手中,而‘****父国’大军的到来,也让日方‘鬼蓄英美’的欺骗教育不攻自破! 从开战伊始,就无一刻不处在绝对下风的日军,没有了充足的‘炮灰’,民心又倒向了敌人,处境就够艰苦的了,大炮再成了一堆废铁,任牛岛满心如铁石,也愁得成天喝得烂醉如泥。 盟军没让牛岛失望,十日意识到日军的炮兵火力大不如前的巴纳克中将,就从北线抽调了陆军第八十一师,加强到冲绳最南屿去与陆战二师并肩作战。稍后,被威廉上将授权统一指挥盟军在冲绳岛上地面部队的巴纳克中将,又明令取消那条不允许盟军各部实施穿插作战的禁令。 巴纳克这道命令的正确性、及时性,都无庸置疑。可问题是,这位已届天命之年的三星中将好象过于乐观了,于配上他那不怎么样的运气,便给他个人带来了严重以极的恶果。 十三日,美国陆军第十集团军司令官巴纳克中将,在视察前沿阵地时,被日军的迫击炮弹击中当场毙命。他是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阵亡的最高级别将领! 特纳中将随即接替了巴纳克的职务,挑起了‘收割’胜利的‘重担’。 十八日晚,失去了耐性的牛岛纠集日军残余,对南、北两条战线的盟军同时发起自杀式反击。经一夜血战,日军被击毙五千余人。 日军所进行的这场得不偿失的反击,对日军的覆亡起到了猛然加速的反效应! 二十日,美军陆战二战与日本和平军第二师团会师,日军的‘玉碎防线’被凿穿。 二十六日,日军第二十四师团师团部被美陆军第八十一师攻破,牛岛满等一批高级军官自杀! 二十八日,日军仅存一支重兵集团独立第四十四旅团被新一百师打散,日军在冲绳群岛的有组织抵抗终结了。 二十九日,特纳中将采纳了程家骥的建言,公然宣称盟军将不接受日军原十五联队官兵的投降(日军第四十四旅团的主体部分。),原因为该联队日军为虾夷族部队,在中国战场、太平洋战场上,都犯下过人食人的罪行,受害者仅据不完全统计就有万人上下,身份横跨中国战俘、平民、美军飞行员、英军随军护士……。 在从五月底绵延到六月上旬的清剿战斗中,日军不仅有个人或小组投降,成建制的部队在军官带领下投降的也屡见不鲜,仅四十八集团军就受降了两千多人。这还不包括那些装扮成平民,企图逃避被俘的命运的日军。幸好,盟军并没想历史上那样草草清查了事,而采取了将山区平民一律暂时拘押、照着当地政府编制的户籍详加甄别的办法,事后共从中找出一千八百日军官兵。 日军在冲绳战役收尾时的不良表现传回日本,给了那份立足未稳的国事调整案以致命的打击。 六月六日,该方案即全面推翻、否定。 用那几个与军部关系密切的日本‘人性’学家的话来说:“爱国主义、家庭伦理虽能在短期内坚定将兵们的战斗意志,可其从理性的本质,却决定其必然随着人的理智思维的崩溃,而坍塌!” 狂妄自大的日本人是永远不会承认,日本的民族凝聚力尚有待加强和因普遍乱伦而导致的家庭观念谈薄的,他们只会将这种软弱归于人的理智。 理性方式的行之不通,回过头又让日本的本能、非理性培养上愈起愈远。强制性的洗脑已不能满足日本军方的需要了。在北海道的新兵训练营里,一个名叫肥田寿的日军少佐,发明了一种‘军犬训练法’。这种训练法的实质简单的很,即用酷刑、饿饭等手段,迫使新兵形成自己是一条军犬的条件反射。以求日军新兵能如军犬一般的无畏无惧的去战斗、去死! 把持着日本陆军训练主管门部的‘皇道派’少壮军官们,对‘军犬训练法’大加赞赏,而肥田寿也因此平步青云,被破格提升为大佐! 八日,威廉上将宣布冲绳战役终结,美军从此获得了进攻日本本土的最佳海空基地! 此战,日军共死亡八万四千人,按照分类统计,冲绳县外的日军士兵死亡六万六千人,冲绳本地的军人、军属死亡一万八千人,另有万余平民在战火中丧生(死因多为被日军强征入伍、胁迫自尽。) 盟军方面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美军地面部队死亡三千二百多人,受伤一万七千人。海军舰艇人员阵亡一千七百,受伤都六千。第四十八集团军各师也死伤了一万二千人。日本和平军最惨,损折过半,要是特纳不从善如流把所有的日军战俘都强行编入日本和平军,北条都要成光杆司令了! 鹰犬奴才死上再多,主人也不会为之痛心! 而合计多达四万的人员损失,就让中、美两军的指挥官们,提不起半分举办庆祝仪式的兴致了!这是一场战胜者都不为之欢欣的惨烈之役! 此后,参战部队奉命在岛上就地休整,而从菲律宾、从夏威夷、从美国本土、从澳大利亚调来的成师成军的盟军地面部队,也在一拨接一拨的登上冲绳群岛,盟军的意图浅显得连东京的杂货店里的耗子都瞒不住,盟军在为登陆日本本土做准备! 六月二十日午夜,日本和平军总部。 从好梦中被惊醒的北条,一个翻身推身扑到床边,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了那支他几乎从没用过的南部十四式,把枪口对准了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床前的那个黑影。 “北条君!要开灯嘛?”已抢上前去,从容打晕了某个被北条在匆忙间推下床的艳丽裸女的黑影小声埋怨道:“你啊!~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黑影那柔和亲切的家人口吻,把北条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曾改变过他的人生轨迹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更可怕是,这个声音主人在他生平最畏惧,最没信心为敌的三个人榜上有名(另两个为程家骥、钱绅。)。来的是他在日军第五师团服役时的同僚山田开口,亦是他在独立一百师特别行动队当副队长时的顶头上司,田家富! “田队长!是钧座,还是参座让你来的。”北条在提问的时候,他手里的枪已放到了一边。 他不傻!老上司能在戒备森严的和平军总部里如入无人之境,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自己的床头,那自己这条小命,就早被人家握在了掌中了,拿着枪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聪明!我早说过你是聪明人!”田家富拿出两根香烟,一根递给北条,自己点燃一根:“钧座说了,日本和平军的‘体积’是稍稍合理了,可内部的‘毒瘤’,却不能再姑息了!” 北条一听这话心都凉了,这几年他跟中村他们暗中捣鼓过些什么,他自己能不心中有数,他又是和平军的总司令,能不首当其冲! 欣赏了一小会北条的惊惶失措后,田家富开口说道:“你如果能合作,不但会活着,还会大小有个官做!” 如蒙大赦的北条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有没有官当倒无所谓,能继续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九章 航向,本州岛! 在黑暗中穿上了军服的北条跟着田家富走出了卧室,迎接到他的是黑压压的人群。借着微弱的月光,北条审视着院子里那一张张若隐若现的面庞,西造、黑田、神田、小山……,日军和平军中的高级军官差不多都到齐了,只少了总参谋长中村、第一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吉野等一干中村的老部下!‘钦差大臣’、日本和平军总顾问程家驺,正领着几十个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的中国士兵,散布在院子四周,对日本军官们虎视眈眈!在程家驺的身边,站在另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日本天皇的堂外嬲、四十八集团军司令部高级参议、信田勇伯爵。 看到这个弓张箭拔的场面,北条反而心神大定,看来这次清洗的矛头主要是向着中村一系来的! “读吧!”彼此间都知根知底的,田家富也就直来直去了。 识趣的北条接到田家富递来的那份集罪状公布、人事调整于一体的文告,老老实实的照本宣科。 念着念着,北条脑子里那根刚松下来的弦,就又绷成了一条直线! 中村等人被冠以‘阴谋分子’的头衔,一点都不冤枉!实际上,这几年来中村在日本和平军中秘密发展的鼓吹战后的日本出路,就在于尽快脱离中国人的控制,做美国人抑制中国强大的棋子的‘同心会’和幕后支持者,就是他北条毅男。而在对待日本人上,从不识手软为何物的程家骥会放自己一马,只将自己降职成日本和平军副总司令的缘由,北条能理会得到。清洗是手段,不是目的,程家骥要真把日本和平军给搞跨了,岂不是自损‘爪牙’! 当然,北条也还没幼稚到会认为一个降职处分,就把他参与、支持中村所策划的密谋的罪过一笔抹去。他心里敞亮着了,这只是集总的权宜之计,能不能最终保得住这条小命,还得看自己今后的表现乖不乖! 而以西造、黑田、神田……为骨干的第四师团派(北条嫡系)的势力大减,小山等前日军第一师团军官构成的贵族系的大幅扩张,北条也不以为异。多年来日本和平军的权力层内部都十分‘团结’,这对于这支军队的成长是大有好处。可没能体现制衡原则的权力架构,在中国军队中尚且是一种让人不安的存在,更别说日本和平军这么一支非我族类的仆从军了。程家骥从前是自恃主强仆弱,没把这当回事,后来日本和平军又发育得太快,竟有了失控的前兆,仓促间反不好轻举妄动了。这会儿,程家骥不借机消除这个隐患,倒不正常了! 虽是事后诸葛,可北条却悲哀的发现,即便自己能事先料到今日之事,也全无招架之力,说到底,奴才的命运是不可能掌握自身手上的! 北条还能看出程家骥任命田家富为日本和平军总司令的用心所在。 论治军经武、论统军克敌,田家富是拍马也赶不上日军中的优秀将领的中村,可军事上的无能、缺乏大,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田家富的最大的优势。由田家富指挥的日本和平军,或许还能打些技术含理不大的死拼仗,而这支军队的战术应变能力、内部凝聚力必将大滑坡!而这正是程家骥所希望的吧! 真正的让北条惊诧、恐惧的是,是补入日本和平军的军官名单,那是一大窜‘死人’! 这些‘死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日本军人,且都是北条和他的部下们的老相识、旧同僚,他们都是当日在被中国俘虏后,‘宁死也不屈’的‘殉国者’! 名单上的那几个南昌战役中与北条一同被俘的老部下的名字,对北条造成的心理打击,比其它的人名都来得直观、沉重,从六年前人家就在积攒反制力量了,这份用心深沉得让他不寒而栗。反观自己做奴才都做得忘忽所以,是何等的浅薄、愚蠢! 须知,只要手头有足够多的人头熟、作战经验丰富的日军基层军官储备,程家骥随时随地都可以对日本和平军再来一次清洗。 “……铲除中村野心集团是钧座对日本和平军的关心爱护!请大家放心,我们前途依然是远大的、光明的。”北条一当完了传声筒,田家富便烧起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在来与大家共事之前,集总参谋处的秦处长向我透露,钧座正与盟军司令部蹉商战后日本和平军的官兵的出路问题?” 切身利益的攸关,使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垂头丧气的日本和平军军官们,都收起了满心沮丧、竖起耳朵用心听着! “钧座的意思是要让日本和平军官兵们担起在反省过去的罪恶、对全世界人民真心认罪的基础上,‘建设’、‘发展’战后新日本的历史使命!”见听众们多有不解的田家富直白的呼喊道:“就是由我们去当新日本的警察官员、地方行政长官、经济主管官员、外交官、新闻出版官员、教育主管官员、各大财团的官派董事……。总之,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做人上人,都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闻到肉骨头的香气的‘狗儿’们沸腾了,他们情难自制的欢呼、跳跃着,‘卖国’能卖出后半生的美好生活,实在是太完美啊! 田家富这次开的可不是空头支票!程家骥确实是向已被白宫内定为日本总督的麦克上将郑重提出了此事,而麦克上将也在原则上同意了程家骥的建议。 一向很有主见的麦克,会这样的听话,当然不光是因为程家骥近日又送了一大笔财物给他,归根到底还是程家骥的说辞打动了麦克上将:‘将军,我们在哪里还能找到比日本和平军的官兵,对盟军更有归属感的日本人?!只要日本和平军的官兵们能成为日本社会的‘栋梁’,单是为了保证他们自己的行为能自圆其说,为了保住个人的名誉、地位、权力、财富,他们就不得不为扼杀日本军国主义的复活而出尽死力。这难道不是同盟国的各个成员国最需要的!”当然,签于日本和平军官兵人品、操守都很有问题,驻日的中、美两军是有必要派出大批的督导人员履行监查职能的。 就在这时,被正喜极而泣的朋友、同僚们遗忘的中村一党三十四名各级军官,在与这个院子直线距离仅三百米的野地里被处决了。没有刑讯逼供、没有假模假式的宣判、连排枪侍候的待遇都没有,死活也要抢这趟红差的李燕菲,兴致勃勃的督率着一队日本和平军士兵,用石头、木棍、瓦片、钢钎……慢慢的终结了这三十四个‘叛国者’中的‘爱国者’的生命! 冲绳岛上的盟军部队还在以骇人听闻的速度递增着,继中国人、美国人、澳大利亚人之后,英国人、荷兰人……也被一船船的拉到了冲绳。欧洲已经恢复了和平,但凡战前在亚洲有利益存在的欧美列强都‘意思’了一下。也仅止于意思而已,没人想真的去为美国人火中取栗。他们真正关心的只会是自家能在战后的亚洲这块大蛋糕上,分上多大的一杯羹! 至七月五日,同盟国在冲绳群岛海、陆、空三军总兵力突破了百万大关,堆上临近日本海的各个岛屿上盟军军需物资的数量,更庞大得没人报出精确的数据。 万事俱背,只欠东风! 对‘东风’的内幕,既有一位身为美军五星上将的密友,又有美洲华侨势力为耳目的程家骥,其所知比一般的美军将领都多些。 没错!在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介入下,美军在冲绳之役中的伤亡,只相当于历史上的冲绳战役的百分三十五左右。参考数据的改变,连带使得到了美方对占领日本所要付出的人员损失的估计,在原有的一百万的基数上大打折扣。 可靠着国家紧急状况法登上总统宝座的杜鲁门个人威望、对时局的控制力,跟四次连任美国总统的罗期福可差得很远、很远,这个三折六扣出来的数字,也远非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为了杜鲁门政府不被愤怒的美国民众推翻,原子弹的使用仍在所难免! 而历史的运行轨迹,毕竟与程家骥所来自的时空有所不同,美国将军们对登陆信心也比历史同期高涨得多。他们可不愿意让这种‘超级炸弹’完全削剥了自己名留青史的权力。 强势的海外军人集团与弱势的政府互相妥协了,原子弹照扔,盟军的地面部队也要在原子弹投放七十二小时内登陆。只避开核污染区域便了。但地面部队的作战动作得加倍的谨慎、小心,因为一旦损失过大,总统就会将其召回。 美国人是计议已定,可颇为讽刺的是,原子弹投放的准备工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搞定。于是,整装待发的百万大军就只得干等着了! 程家骥正好利用这个空档,通过麦克上将,去与重庆方面沟通沟通由第四十八集团军充任中国驻日占领军的‘小事’!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九章航向,本州岛!(二) !#10213022 白宫、五角大楼、美国驻中国的外交使团、军事代表团在四十八集团军驻日的问题上的看法,与即将出任日本总督的道格上将惊人的一致。 要知道,在美国最亲密的盟国英国,单方面把早先承诺的英军战后在日本驻兵的人数,从四万一口气减到三千后,中国四十八集团军在美国战后的亚洲整体态势中所扮演的角色,可是从补充力量,上升到了不可或缺的助力的高度喽! 世人皆知,那头在欧战中独立抗击、击败、消灭了第三帝国最精锐的数百万大军的‘北极熊’,虽是推翻了沙皇政府才上的台,可论起对别国领土的贪焚,与沙俄相较只会更上一层楼! 美国若不把背信弃义的撒克逊人空出的真空给填满了。已把偌大一个东欧划入其势力范围的‘北极熊’,会趁虚而入插手战后的日本本土的机率为百分之一百!在欧、亚同时与苏军全方位对峙的后果,对美国,对整个西方世界,都堪称是灾难性的。再说,拉着中国这个亚洲传统盟主,在日本与美国一同行事,在道义上,也大大利于在亚洲根基不深美国,营造它想要的亚洲战后政治氛围! 有了国内的强力支持,向来做什么事都唯恐不为人知的道格上将,办理起这趟交涉来,会不肆无忌惮才怪了! 七月六日,早无仗可打的道格,在未获总统批准的情况下,以看望齐尔迈(时任美国驻中国大使)为由,突然飞抵陪都重庆! 道格上将的不期而至,当然是重庆政治生活中的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最高当局起先虽不知格来重庆的目的,可要让他相信道格当真是为了看看老朋友,就从马尼拉飞来,那就是对最高当局的政治洞察力的侮辱了! 道格上将前脚踏进齐尔迈的私人别墅,后脚一份邀请他参加国府举办的七七纪念午餐会的请柬,就送到了道格的面前。 对最高当局的善意试探,道格上将欣然笑纳!洋溢着战争胜利在望的喜悦的午餐会结束后,所拥有的军衔名称虽不同,可肩章上都扛着五颗金星的两位军事统帅,进行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谈。 这是一次没有留下笔录的密谈!参与密谈的三个人道格、最高当局,充当翻译的‘第一夫人,终其一生也未向外界透露过这这次会谈的细节、内容。 可世间又哪来的不透风的墙,有志于还原历史真相的人们,总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些有价值的线索的。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封由罗期福总统的金融顾问、华尔街三、四十年代的主宰者、犹太大享切尔佛斯顿在四六年初写给道格上将的私信的原文见报,揭开了这桩尘封近四十年的密闻的冰山一角。在这封信中佛斯顿这样写道:‘亲爱的麦克,总统对你多次擅自移交给中国当局大批战争剩余物资的行为,深为不满,已有寻机撤换的你意思。在信的末尾,佛斯顿还苦口婆心的告诫着他几十年好友:‘麦克,我知道你是在信守战争时期的诺言,是着眼美国在亚洲的长远利益。可现任美国总统是一位心理疾病患者,自卑自大交替主导着他的情绪,他没有罗斯福远见、威望、魄力,却苛求人们对他比罗斯福还要尊敬、服从。可他是上帝所选定的美国总统!麦克!你应当明白,时代变了!” 姑切不论,最高当局从道格上将哪里敲到了多少额外好处,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受惠良多,却是明摆着的。 照中美两国间于七月十四日签定的明文协议,第四十八集团军做为驻日占领军重要组成部分的地位被书面确立了。根据这个协定,程家骥被重庆军委会任命为将来的中国驻日本军事代表团的副团长(团长为前远征军总司令的罗上将。),四十八集团军的家属在美方的极力要求下,也被准许逐步迁至琉球、日本本土安置。迁移工作全程都由美方在华人员‘监督’,在日本战败后的三个月内完成。高级军官家属即日起就分批迁入美国在重庆的使馆区。以保证在漫长的对日军事占领期中(全面占领暂定为十年,局部占领、重点军事基地的必要存在年限,视日本对战争的反省是否深刻、彻底而定。),驻日的中国官兵们能免受亲人分离之苦,能安心的去履行同盟国所赋予其伟大使命! 顺利!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在那段日子里,第四十八团军的每个连队都在紧张的军事训练之余,专门开了政治形势课,各级宣传队的学生兵们给官兵们宣讲着驻军日本,对洗雪中国百年国耻、对华夏复兴、对维护国家民族利益,有着怎样至关重要的意义! 有了‘中央’的公开表态、正式任命,在听到全军将驻扎日本的风声之初,上窜下跳闹腾得很凶的四十八集团军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们,也齐齐转了风向,那赞歌唱得都让程家骥脸红! 而在外征战多年的普通官兵们,也无不陶醉在仿佛已触手可及的合家团聚的天伦之乐、近代以来中国第一支占领军的无限风光中。 看上去一切都完美无暇,八万中国官兵就等着登上日本本土去大杀一场,去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可有些人的想法虽与大从不尽相同。其实又何止是不尽相同,准确的说应是背道而驰才对! 这些‘异类’的人数虽少,质量却极高,多为将校军官!而尤为值得一提的是,程家骥、钱绅、文颂远这三个第四十八集团军的灵魂人物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异类’们的身份、立场虽迥然有异,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看到了在这皆大欢喜的祥和气息下面,蕴藏着的那股汹涌澎湃的暗流! 不错!最高当局在他执掌国柄的十几年间,跟东洋人、西洋人都有过妥协、跟政见不同的国内其它政治派别也有过暂时联合,可虽有赫赫战功、少许实力做本钱,究其本质终是无根浮萍的程系,真的就有这个份量吗?! 七月二十六日黄昏,冲绳岛南部的海边。 一具被海水浸泡得皮肤微微发白的躯体,一动不动的趴在退潮后的沙滩上。从身形、衣着上看,这是一个当地男性渔民。眼前这一幕,在冲绳海滩上可不稀罕,赶上台风过境的次数频繁的年景,一年里都能来上个百来回!渔民嘛?成日里在海浪中出没,遇上个大风大浪,翻个船什么的,哪还不是家常便饭,能不葬身鱼腹,已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啊……!”伴随着下意识的单音节呻吟声,‘渔民’缓慢的苏醒着。 少时,恢复了少许行为能力的‘渔民’,费力的翻过身子,仰面朝天的大口喘息起来。 天啊!那张脸?我们是那样的熟悉!可这张脸的主人,会以这副打扮出现在这荒凉的海滩上,却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程家骥自己也郁闷着了,为人两世数十年,狼狈至此、落魄到这个份上,还是头一遭! 可郁闷、窝囊,却并不碍妨程家骥在心中暗自庆幸,自个没死在之前的那场混战中。 要问因由,那还得从今天上午说起。 这些天来,总觉着‘山雨欲来’的程家骥,频频穿梭于麾下各部之间,极力的安抚着部队长们的情绪、观察着他们有异动。 没法子啊!自家事自己知道,第四十八集团军的源头,暂编十六军独立支队的部队成分(中央军散兵居多。),使得这支军队的师、团一级军官,泰半出自‘中央’军校。大伙儿虽是血里火里一伙滚过来的,可放眼今日之中国,又有谁敢小觑最高当局对黄浦系军官的号召力。打开煌煌二十四史,帝王只消用一纸密令,就能让威风八面的统军大将,死于其亲信袍泽剑下的事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美国人是强横,可他们更势利,若程家骥突遭变故,四十八集团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美国人只会痛痛快快的接受现实,以保障美国的基本利益为基调,与重庆方面携手合作! 程家骥之所以敢不把齐崇德、刘祖唐放在眼里,是看死了他们手中无兵,掀不起大风大浪。程家骥最怕的就是有部队长跟齐、刘等人相呼应。如不是基于这种担心,他又何必急不可耐的与马思远、常靖摊牌了! 程家骥对某位部队长布下罗网,在他到该部队视察的当口发动兵谏,亦不敢不防。每次下部队,他都带着精锐卫队了,且巡视时间、去那支部队,便是屠靖国、马三宝,都是在出发后才能知晓。当然,钱绅是早知道了,要不他又如何调动安插在某部的眼线,为程家骥暗中保驾护航了。 可有所警惕和能防患于未然,可没什么必然联系!在某些非常时期,任你千防万防,该来的却总会来的,纵有千军万马都挡不住! 程家骥没想到动手竟是这个人!更没想到对方用的竟会是这种方式! ###第六十九章航向,本州岛!(三) !#10213359 时钟拨回当天中午。与尼古丁中毒相似的大脑皮层反应、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五肢酸软如泥……,程家骥对这一系列症状并不陌生,可书面文字的冲击力,又哪及得上亲身体验之万一。 “钧座!好些了吧?”一个全副渔民装束的紫脸汉子,对悠悠转醒的程家骥关切道,那语调中的真挚满得能溢出来! “没事!晕乎劲快过去了!”本当破口大骂的程家骥,反过来安慰着那个汉子。 这本是极寻常的一句话,紫脸汉子却激动得嘴唇抽风似的颤抖! 是的!这两位是甘苦共尝的老战友,可他们现下的关系已变成了劫持者与被劫持者! “三宝、靖国他们了?”事已至些,程家骥也想得了。看这情形最高当局不象是想要他的命,哪么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去了!便关心起亲信部属的安全来。 “钧座!各为其主归名为其主,太过分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被误解的难堪,让紫脸汉子涨红着脸解释道:“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好好在躺在我的指挥所里,连头发都没少一根!” 程家骥长出了一口气,虽发生了这种憾事,可他对眼前这个人的人品的信心,却依然如故。他坚信对方与自己的分岐,只在于理想不同罢了!对以抓俘虏扩大和平军为初衷,捣鼓出来的‘华风一号’的药性,程家骥这个始作俑者,能不了如指掌!除非是被补上了一刺刀,身体比自己强壮的马三宝他们,早该醒过来了。 马失前蹄啊!程家骥自认为防备得都过了头,可临了也没能防得住! 中国军队近代化的时间太短,骑兵为辅、步兵为主的传统战术思维在军中仍旧根深蒂固,各次要辅助兵种的指挥官的军阶是定的比步兵同级指挥官高上一级,可配属兵种的性质,又极大的弱化了这些兵种指挥官的实际权力。 名义上管着几千门火炮、近万名炮兵的集总炮指自也不例外。 从没正经打过一仗的集总炮指警卫连跟程家骥那支武器精良、人员精干为全集团军之冠的近两百人的贴身卫队间的战力比,少说都得在十比一开外! 尽管集团军炮兵指挥官郑重少将毕业于黄埔十一期炮科,可对日本人深入骨髓的仇恨,让这位‘天子门生’,在感情上和极端民族主义者成堆的程系小团体的核心成员们,更显亲近一些。 而程家骥对成功执行他下达的多次绝密任务的郑重的信任,也远在以马思远、邢玉生为代表的温和派之上,仅次于洪胜、汉东升、秦冬生、马皮等一众嫡系中坚。 今天上午,在闻听炮指又接收了几门203毫米的美制榴弹炮后,深知炮兵‘战争之神’之名非虚的程家骥,临时起意到郑重哪里去看看,却不想成了瓮中之鳖。卫队一枪没放就被薰得‘全军覆没’,堂堂的集团军总司令更是在不省人事中,被部下们扛上了渔船,被动转职成了琉球‘渔民’,这个脸可丢到姥姥家去喽! “老郑!你跟哪位‘老板’挂上勾有多久了!”好歹在官场上混了七、八年,程家骥对军人、特务还能分辨出来。何况,船上的大部分‘渔民’的眼睛里,可都闪烁着怀疑一切的眼神,这可是常年生活在见光死的环境下的特工人员独有的‘商标’! “军校一年级,我就加入了复兴社!”郑重坦诚答道。 对复兴社的大名,程家骥是如雷贯耳!托二十一世纪的资讯发达的福,程家骥对这个史上昙花一现的组织的内情,知之甚详。追根溯源,现今权倾朝野,连最高当局都深感尾大不掉的‘罗家湾’的前身军委会侍从室特务处,就发源于复兴社。 可复兴社的范畴,却绝不只仅止于特工一途。这么说吧!最早鼓吹‘一个国家、一个党、一个领袖’的法西斯独裁思想的复兴社,集合了站在最高当局这边的黄埔系学生中,最优秀的政客、军人、特工……,是最高当局完成‘一统天下’大业的基干力量。当下在西北称王的那位第一战区副长官,就侧身于复兴社十三太保之列。 三十年代初的复兴社成员,这资历可比一把‘御赐’的军人魂,要来得扎实得不知几许! “老郑!‘上头’的打算,能给我说说吗?”强按下震惊莫名的程家骥,用闲谈的口气问道。 “钧座!您抵御外侮的赫赫战功,国人有目共睹。‘上头’对您在战略上杰出才华,今后也定会多有借之处。请你放心,您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为了安定程家骥的情绪,免得另生枝节,郑重拿出了知无不言的恭谨态度:“‘上头’并没忽视驻军日本、遏制东洋的重要性,也没想过要撕毁与美国人达成的协议。可外侮是不足为患了,而内忧却尤胜七七之前!把您这员名将、把第四十八集团军这支不败劲旅闲置在日本,实非国家之幸。‘上头’的意思很明确,先请您到重庆述职,也好就近合家欢聚叙叙天伦。待中日战事一了,重庆便会以部队交流、官兵申请退役、亲赴国内接家眷来日等名义,次第调咱们的老兄弟们凯旋回国……” “再一茬茬的补入新兵,偷梁换柱!”听到这,已心下透亮的程家骥忍不住插话道。诚然!最高当局是在耍小聪明,可如能安排得到当,把粗枝大叶惯了的美国人,给一点点绕进去的概率,当在八成以上。当然,这首先需要第四十八集团军的通力配合。可有程家骥的小命在最高当局手里捏着,钱绅、文颂远敢不屈从!再则,军中无主,日久必乱,少了程家骥这面旗帜,最高当局分化第四十八集团军的诸般举措,自能事半功倍! “钧座!您不觉着这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吗?”郑重的反问,无异于证实了程家骥的猜测! ‘两全齐美?我呸!没有百战精兵做威慑、当本钱,骄横成性的道格会把中国占领军放在眼里?!以孱弱不堪的新兵驻日,那不叫占领,那是去给美国人擦皮鞋、当奴才!在战后日本的重大事务上没了发言权,扶持日本亲华势力、把持日本的经济命脉,扼杀日本重新成为中国的威胁这种种预想,想不流于空谈都难!’想是这么想的,可程家骥口中却不置一词。说也无用,安内重于攘外、派系利益高于民族利益的政治流毒,腐蚀着中华民族的肌体的历史,说千年都短了!中国人沉浸于****上国的迷梦、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结构中,太久太久了,久得都忘却了对外掠夺、经济渗透、把本国人民的幸福建筑在敌国、潜在敌国的痛苦之上,方是强国富民的不二捷径!这天大的命题,又哪是一时半会能分说得清的! 而程家骥对其时下的处境的认知,也在提醒着他此时此地,并非据理力争的场合、时机! 毕竟是一块从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袍泽,程家骥的不以为然,郑重又怎会看不出来。他本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立场上的隔阂、出卖器重、提拔自己的上司的羞耻感,又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相对无语的两人,就这般在甲板上耗着! 这艘木制机帆小渔船虽能遮人耳目,可要指望它飘洋过海,却如同缘木求鱼! 渔船迎着午后的烈烈骄阳驶入公海。 下午三时,冲绳以南海面。一艘排水量数百吨的铁壳货船,映入了还坐在渔船甲板上发呆的程家骥的眼帘。 同船的特工们兴奋的欢呼声,使程家骥明了了,此处定是换船的预定地点。 里许外的铁壳货船也向这边全速开来。 忽然间!变生肘腋,铁壳货船上平地腾起了一发红色的信号弹。 “掉头!回去!”神色大变的郑重果断的命令道。 情知那发信号弹标志着前来接应的铁壳货船已被不明身分的武装人员占领的‘渔民们’,纷纷进入了战斗状态。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站渔船船头的某位罗家湾的‘工作人员’,就在军用望远镜看到了一个他相熟的同僚,从铁壳货船上一头栽下海面的场景。看来,刚才那示警的就是他了! 程家骥的内心也忐忑极了!突逢变故下,龙牙的人的反应不可能迅速到这个地步,钱绅也没未卜先知的本事,那张网一待一方又会谁?他们如许的大费周章目的又何在? 坏运气显然还缠着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钧座’!从紧追不舍的铁壳货船上,没头没脑的扫过来重机枪子弹,不仅在木船上留下了累累弹孔的,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对方想杀死程家骥!要不然,在人数、火力、船速各方面都占优的‘不速之客’们,大可等两船离得再近些时,以点射方式清除渔船上反抗者,再靠上来摘取活着的程家骥这个胜利果实! 此际的风向虽对渔船有利,在当地雇的船老大对这一带海域又熟,好几次都引得铁壳货船险些搁浅在海底礁盘上,可惜船舱里积水的愈来愈多,却累得渔船终始摆脱不了铁壳货船的追杀! 当然,两船的间距进一步缩小,也给了‘渔民’们还击的机会。这类枪枪见血的小规模、近距离枪战,虽无战场交兵的那份波澜壮阔,可惨烈却更胜一筹。 场面极度混乱,被子弹从底舱又赶上甲板来的程家骥手中虽握着郑重刚递过来二十响,却也慌了手脚。指挥千军万马他在行,当个战士、枪手,就不大合格了! 可恨的是,铁壳货船上射过来的子弹对渔船上每个人都一视同仁的凶狠! 危机关头,飞身而至的郑重为程家骥挡下几颗致命的子弹! 中弹后郑重拼尽最后的力气,把已套上了救生衣的程家骥推到了海里! ###第六十九章航向,本州岛!(四) !#10213700 ‘参演’了那出‘海上惊魂记’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扎着爬上岸来的程家骥,又一步三歇的从沙滩走到了滨海公路上,在公路边上躺到了近五个小时,才被新二一二师的巡逻队‘捡’到。一回到集总,程家骥就着手调查想要他小命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免会动摇军心,程家骥严格封锁了消息!这一来,连带着调查也只能在暗中进行了!追查工作一开始就很不顺利。调查人员仿佛走进了一座深不可测的迷宫,一看上谁都可能作案,再看又谁都不象了! 事实上,打许昌扩军那时节起,这支军队里就充斥着分属于国内各股政治势力的‘暗子’。而程家骥一贯所持的‘不问来历、用心,抗日就行!’的态度,也给了这些‘暗夜天使’们生存发展的空间,日积月累下来,他们在四十八集团军都有了各自的一天片。平常一个势力、一个组织的分开来衡量,还不觉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一汇总,胆小的都能被吓死,想要清查他们近几个月来的一举一动,又谈何容易! 再者,这池子浑水也太深了! 程家骥如果真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海上,‘中央’一旦安抚不力,四十八集团军广大官兵难免会对‘中央’离心离德。就算‘中央’最后把四十八集团军勉强弄回了国去,也会问题多多,战力大打折扣,许多对‘中央’衔恨过深的官兵,保不准都会哗变、临阵倒戈。要是郑重加入过复兴社的陈年往事,再被‘有心人’给抖落了出来,整件事情就更容易给人以重庆军委会一面哄着程家骥、美国人,一面下令对其实施‘密裁’的印象!这在政治上,也毫无疑问将给予重庆政府以沉重打击!这桩抗战尚未胜利,就对一个抗日名将暗下毒手的惊大丑闻,够让大后方的民主人士、国内外媒体口诛笔伐好一阵子的了!扳不倒你,也能把你搞得迎风臭十里! 事情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在客观上,对国内每一个自成体系的政治派别、割剧半割剧的军事势力,都是有利无害的! 可回过头一想,也不能完全排除最高当局会布下一个局中局的可能。你想啊!先下令‘罗家湾’动手劫人,后派上另一批人马杀人,再拿出些‘证据’来证明,是某政治势力的嫁祸行为,要是操作得顺利的话(很有难度,可亦非办不到!),最高当局当可一石二鸟、尽收全功啊! 紧锣密鼓的调查了三天后,程家骥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史海烟尘中的千古疑案,车载斗量,再多上一桩也不过尔尔!可登陆日本本土的军事行动已进入倒计时,程家骥耗不起这个水磨工夫,中华民族浪费不起这个宝贵时间! 可都吃过一次暗亏了,程家骥又怎敢不好好清理、纯结一下内部! 于是乎,百余名已查明身份的各方潜伏人员,被一律礼送出境。程家骥这一手,虽不敢说一网打尽,可也弄得各方势力元气大伤,无一不进入了‘冬眠’期! 而了减少隐患,再三请求回国的少数军官,也被充许独自离队!这其中就有高士英和平时与这位集团军副总司令走的很近的十几个校级军官! 高士英的信仰是什么?都在一块七、八年了,程家骥能不心知肚明!人家既执意要走,他也不好硬拦着不是!看在这么多年高士英把部队的后勤供给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份上,程家骥大笔一挥任命高士英当了下辖三个团的新兵及两千多看仓库守营房的后勤杂兵的岳阳留守处的负责人。 在这期间,重庆方面也在努力修补着双方的关系。最高当局不光在程家骥的年考(高级军政官员每年一度的例行评审。)册录上,‘御笔亲批’了‘功勋卓著、国之柱石’的八字考语,更给刚过而立的程家骥加授了上将衔!同时,做为军中试点,第四十八集团军政治部被明令撤消,齐崇德极其一干亲信黯然奉调回国!而国内召集、寻找第四十八集团军官兵眷属的工作进程,也陡间提速了! 当然,这些只是最高当局所做的资态,政治部是没了,可那些原本托庇于政治门下的‘太子门生’们,却被重庆直接下令安插到了各级指挥部任参谋、副官!程家骥对此泰然处之。他看得到势单力孤的四十八集团军,现下无力承担跟重庆深度交恶的后果!再怎么说,此际的重庆在国际上都代表着中国!驻外占领军嘛?祖国都不支持你了,你还占领个屁!且经过此番变故,不管个中内情终究如何,以最高当局顾忌多多的行事做风,至少在一年半载内,是很难再兴起‘行险用奇’的念头了。有了这段缓冲时间,程家骥大可小心筹划、从长计议。只怕到时,陷在国内事务中不能自拔的最高当局,能忙得顾不上一个小小的程家骥喽! 在最高当局与程家骥心照不宣的达成默契后,第四十八集团军内部涌动着的一股股暗流,迅速平息了。全军上下也得以把登陆准备,真正放到了压倒一切的位置上。 八月一日,程家骥接到了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发布的登船命令! 三日,满载着美国陆军的第八、第十集团军、海战军陆战队第三军、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大部(常靖率新一八八师两个团、新一百师三六五团作为盟国长期驻军留守冲绳岛。)及两个澳大利亚师、一个英国师的庞大船团,从冲绳各港口起锚! 日方随即察觉,这天下午五十多架从东京起飞的日机,就向船团赴来,这还只是第一波次,随后,近千架日军的飞机(自杀式约占总数的一半。),对盟军船团展开了潮水般的轮番攻击。 为船团护航的美军太平洋舰队主力沉着应战。 经历了冲绳大战的美国海军官兵们,已摸索出了一整套对付日军的特攻战术的好法子。首先是预警雷达飞机、雷达警戒舰的大量应用,保证了美军舰队有充分的预警时间。其次美军还规定大型军舰与日机来袭方向保持垂直,小型军舰则与日机攻击航向平行,遭到自杀攻击时,要同时采取突然急转和增速。这是为了让日机难以对准目标。而美军战斗机空中巡逻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它们将随时根据雷达预警的报告,先发制人的进行空中拦截! 反观日军,因为进行自杀攻击的飞行员,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报告攻击经验和体会,也就无从针对美军的战术变化,做必要的战术改进。此消彼长下,日军的攻击效果自然就越来越小,士气也愈打低,甚至出现了自杀式飞机的日军飞行员故意迷航,以逃避死亡的现象。 近乎单方屠杀的海空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五日深夜,日军航空部队才迫于飞机和飞行员的损失过大,本地机场频遭美军战略空军轰炸等原因,自动停止了攻击! 盟军船团越过尚有日军驻防的奄美群岛(琉球故地之一。),于六日正午派出抵达紧挨着日本九州岛屋久岛,该岛的日军守军匆匆放弃滩头,向筑有紧固工事的岛屿纵深退去。 可这次屋久岛日军打消耗战、持久战的企图却落了空! 盟军的日本本土攻略中,压根就不包括全面占领屋久岛,这座小岛只不过是盟军船团的临时泊船地而已! 当然,盟军的战地指挥官们对在岛上日军炮火射程之外建几座简易机场,还是有兴趣的! 威廉上将在等!将首批在日本本土登陆的四、五十万盟军官兵在等!他们都在等着五角大楼的命令。可五角大楼却也在等待,等日本本土上那两声轰然巨响起后,日本民族最后的抉择! 其实,同盟国早给过败局已定的日本远离战争、死亡的机会! 上个月二十六号,即程家骥两辈子中最倒霉的那天,中、美、英三国政府首脑联合发布了内容为:‘敦促日本立即无条件投降,宣布盟军将占领日本,向日本索取战争赔款,审判战争罪犯,并要求日本放弃所有海外领地。若日本不接受这份最后通牒,盟军将立即对日本进行毁灭性的全面打击’的《波茨坦公告》。 日本内阁、皇室在这份地地道道的‘美的尔敦书’面前惊惶失措、方寸大乱。日本外相重光葵竟提出了一个荒谬的建议:暂时不要公开三国的宣言拒绝,尽理拖延。并趁这点时间,许以重利,请日本与还保持着外交关系的‘北极熊’出面斡旋,希望能跟中、美、英三国讨价还价! 时任日本首相的首相铃木贯太郎居然也大表赞同! 这本是死马当活马的法子,逼急了也只有一试。 可日本军方却不配合。不愿正视战争已失败的日本将军们,以政府犹豫不决会削弱军队的士气为由,强烈要求政府立即拒绝这份最后通牒。更有甚者,某些被烧坏了脑壳的少壮军官还扬言要打死内阁中所有文官全家! 怕死的铃木贯太郎屈从了军方的压力。二十八日,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日本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 铃木这一拒绝,还真就为日本拒绝出了一项永远没人会羡慕的‘荣誉’,世界上第一个品尝原子弹是啥滋味的国家!‘光荣’啊,小日本! ###第六十九章航向,本州岛!(五) !#10214432 日本首都东京,古称江户。这座日本的第一大城市,不仅是这个岛国的政治、经济中心,还是日本的工业精华所在。那一座座烟囱林立的工厂,代表着二十世纪前半叶亚洲工业的最高水平。 但在四五年的盛夏,残墙碎瓦、焦土碎尸,却是东京的主基调!美军飞机年余来的狂轰滥炸,已摧毁了东京四分之三的地上建筑,十几万东京市民丧生,上百万人无家可归。 惜只惜,盟军缺乏有效的地面指引,东京市内的某些重要军事目标,侥幸的躲过了美军的炸弹! 这些‘沙漠里的绿州’就包括东京市谷区西南的某处建筑群! 此地原是日本陆军士官军校旧址。现在是日本军部和参谋本部合组的大本营的驻地。 从法理上说,在战时大本营即是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中心! 话是这样说,可但凡有点级别的日本军政官员,莫不知晓一个公开的秘密,战争大本营虽看似法力无力,可实际却处处受制于与之同在一座‘屋檐’下的日本陆军省! 日本陆军是战时日本的支柱,凡对外、对内的重大决策,陆军的意见自然而然占有主导地位。久而久之,本来就骄横成性的日本陆军,愈加的目中无人、独断专行了。发至到了战争后期,每当跟战争大本营有分岐时,日本陆军就会采取暗杀、发动兵变等极端手段来‘争取’自己的‘权益’! 日本陆军的首脑是陆军大臣(陆相。),能坐上这把交椅的几乎全是日本军国主义者里的‘激进派’,而现任日本陆相阿南惟几大将的疯狂、顽固,在他们之中都算是‘佼佼者’! 六日下午六时,阿南的副官竹下中佐闯进了阿南的办公室。 竹下压着嗓门报告道:“大将阁下,两个小时前(比历史推后了几个小时。),美国人在广岛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炸弹!诡异剧烈的大爆炸,将大半个广岛化为废墟。广岛军民当场死亡者估计不会少于两万人(历史上,日本为把自己打扮成战争的受害者,极大的夸大了日本死于原子弹的人数。其实在常年累月的被美军轰炸的本州岛,各个城市的市民,十之六七都躲到相对安全的乡下去了,空空荡荡的一个广岛,又哪还有二、三十万居民!)!经初步分析,大多数专家认为美国人使用的是一种超大型的常规炸弹,而西名吉尾和他的学生们却认定日本已遭受了原子武器攻击!” 惊闻噩耗的阿南冲着天花凝了良久,才铁着脸瓮声瓮气说道:“竹下君!西名君是日本最出色的核物理专家,又曾长期在美国麻理省工任教,对美国在这方面的研究水平的了解,远超于我国其它科学家之上,我相信他的判断!” 阿南会对西名吉尾这么有信心,凭的当然不止上述那几个明面上的理由。其实,早在三九年,日本陆军省就注意到了核能开发的军事价值,并秘密进行了初步研究。可却受限于科技力量的不足、研究经费的短缺,至今都还停滞在理论阶段。而西名吉尾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责负人! “大将阁下!美国人有了原子弹,我们怎么办?广岛的事情,陆军又怎么向国民交待!”恐惧莫名的竹下,用标准的末日腔调问道。 好残也是日本陆军中的新一代‘精英分子’的一员,对原子弹的恐怖,竹下能不略之一二。 “让陆军报道部马上向全国广播,就说美国的b—29型轰炸机空袭了广岛,使用了一种新型常规炸弹,造成了我方重大损失。别的一个字也不要多说了!”面不改色的编造完慌言,对竹下的怯懦深为不满的阿南,就劈头盖脸的训斥着他的内弟:““八嘎!这是战争,死了几万平民,有什么大不了!你就慌了手脚?美国人有了原子弹,就能把日本从地球抹去了嘛?!再给我看见这样垂头丧气,你就剖腹去吧!也省的给勇名传家三百年的竹下家丢脸!” 阿南的话里,是有强做镇定的成分在内,可也非全无道理。正如的他所说的那样,以刚发明没几天,威力还很有限的原子弹,想把七千万日本人统统炸死,想把将近四十平方公里的日本列岛的炸得陆沉,亦非易事!可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象阿南这样的疯子、狂人,才会用这种冷酷、变态到极至的逻辑来思考问题吧! 被骂得脸红耳赤的竹下中佐,支支吾吾的补充道:“另外,三天前才进驻广岛市郊的关东军二五二零部队第二支队支队长四原大佐报告,他们的驻地也遭到了核爆的余波冲击,其营房大部坍塌,人员损失约六分之一,‘军需用品’大部‘散失’! 没等竹下把话说完,阿南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比美军不顾日方在广岛设有盟军战俘营的事实,悍然投下的原子弹,还要大上几倍、几十倍! 竹下仅仅知道关东军二五二零部队,陆军省为了加强本土防卫,近几个月来,从关东军序列里抽调回国的若干支部队之一。若非这支部队是陆军省直辖,换了其它的联队级部队的,连在报告的未尾附上一句的资格都欠奉! 可阿南却对这支部队底细一清二楚。这个关东军二五二零部队是默默无闻,可它的几个前身番号却臭名远扬,关东军用水供应及疾病预防局、关东军七三一部队! 把改头换面的魔鬼七三一调回日本国内,还分散布置在本州岛上临近九州、四国的临海城市待命机动,天皇、战时内阁、大本营,皆毫不知情。而以阿南、参谋总长梅津大将、军令部长官丰田大将三人为首的日军高层强硬派,会冒着偌大的风险偷偷做这番手脚,则是为了在盟军大举攻击九州、四国附属的那些人烟稀少、环境封闭的外海小岛时,能对盟军展开细菌战、生物战,从而能吓阻盟军,使其不得不与日本签下一个‘平等’的停战协定。可谁成想,还未曾等到适当的时机,这颗破坏力无穷的‘炸弹’,就在日本人的怀里爆了。阿南能听得出来,那‘散失’的哪是什么军需用品啊,分明就是七三一用做人体实验的‘木头’(以中国人具多!)嘛! 完了!全完了!本州岛是日本列岛的主体,它的人口是日本其余地区的总和的两倍有余,一旦日军自己都还没找出有效的遏制办法的七三一‘研究成果’,在日本人当中广为传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放在平时也还罢了,无非是死上了百来万人,让经济萧条上几年,可放在盟军大兵压境日本自顾尚不暇的今天,却很可能会把日本变成一个历史名词! “以陆军省、参谋总部、军令部的名义联合下命。从立时起对广岛立即实行全面军管,广岛市民、当地驻军一律不得撤离广岛!所有驻扎在广岛附近的部队出动,封锁广岛通往外界的各条要道,如有人违背上一条禁令,一律就地击毙!”愈想愈是后怕的阿南,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六日晚间,早年还曾力图阻止‘曼哈顿工程’上马的杜鲁门总统,春风得意的发表了演说。在宣布美国已于当日早些时候,在日本广岛投下了一颗当量为1.25万吨tnt的,核心部分为铀—235的原子弹后,他又一次敦促日本尽快无条件投降,否则,美国将保留连续使用原子弹了权力! 亚洲震惊!欧洲震惊!世界震惊! 全世界都谈论着原子弹!谈论着恶有恶报的日本会被原子弹‘改造’成什么样子! 可日本政府却保持了一贯的缄默! 九日晨六时,一个中队的美军战斗机,护卫着又一架载有原子弹的b—29型轰炸机向离广岛不远的小仓市飞去。稍后,尚在途中的飞行编队,接到了地面指挥部的新命令,鉴于小仓城上空突起大雾,他们将改道前往长崎。 仅仅是因为当天的天气状况良好,就害得长崎替小仓挨了一颗当量为2.2万吨tnt的钚原制原子弹。一个绝妙的黑色幽默! 在日方迟迟未做回应的情况下,美国在十三日白天用太平洋战争前的外交密码,向日本政府发出警报,如日本再不接受《波茨坦公告》,美方将再把一颗当量达七万吨的原子弹,扔到东京市区。 在此期间,为了减少军队的伤亡,也因原子弹所取得的巨大成功让杜鲁门的腰杆硬了许多,照原定计划,本应在十一日,就登陆九州岛的盟军船团,被强令窝在了泊于屋久岛边上。 十四日午夜,程家骥突然接到威廉上将的紧急电报。 几个小时后,随着新上任的盟军登陆先遣支队司令官程家骥的一声令下,载着四十八集团军参战部队、美军陆战队第二师的上百艘运输舰,被护航舰队前呼后拥着,朝着病毒肆虐的本州岛、朝着东京湾开去!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章 长歌入东京 这时节的日本,是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财力、人力也趋于枯竭,可其数量庞大的军队并未解体,只计算日本本土的武装人员都有近三百万之巨!蚁多咬死象,十万盟军兵指日本的心脏东京湾,只从军事角度考量,已近乎于儿戏! 可战争终只是政治斗争中最激烈的一种形势!而盟军这次草率的军事行动的起因,正是缘于日本人的内部斗争。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政府,向来是以军阀、政客为支柱,天皇则从中调和。无庸讳言,这种相对稳固的三角形权力架构,为近代日本的崛起起过积极的作用。可一次次的对外战争的胜利,也助长了日本军队的气焰!再加上,实际操控着文官集团的日本各大财阀,又都从扩张中尝到了甜头,故而每每对军人让步。长此以往,日本军部就拥有了主导制订、修改国策的强势! 进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军国主义思潮日益兴盛!这时,就连日本军部也不能时时把握住军队这头‘怪兽’了!在很多时候,急于建功出头的日军少壮派军官们,都能以先行挑衅,造成骑虎难下之势的法子,拖着军部、整个日本一路前行。 皇姑屯、九一八、一二八、七七,这一系列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事变,多是日军中的少壮派们蓄意挑起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日本内阁就有多么的爱好和平,侵略中国是日本的既定国策,所谓的稳健派政客与激进派少壮军官之间的区别,仅在于对中国是蚕食?还是鲸吞?若蚕食的话,这节奏又当如何掌握而已! 中国战事的久拖不决,渐渐激化了两者间的矛盾,而这种分岐又在日本的内忧外患都上升到了极至的时下,发展了武装内哄的高度! 外患不必说,自是指打到家门口来的盟军和连连掉到日本头上的原子弹了!内忧嘛?就要从八月六日说起了! 刚遭到了核打击的广岛,其混乱可想而知!很快,逃脱的那百十名被七三一充做活体实验标本的各国劳工里向市区走去的那一部分聪明人(另一部分躲入山中,多被随后搜山的日军杀伤!),就混入了从核中幸存的广岛市民中。而广岛空前糟糕的卫生状况,也为这些劳工身上所携带的各式病菌提供了迅速漫延的温床! 起初,及时赶到的日军部队还能将广岛市郊封锁得滴水不漏,可日军的大规模调动却在所难免的引起了盟国军方的关意。从七日白天开始,秉承不放过每一个打击日军的机会及尽量将原子弹的影响扩大的这两个原则,美军航空队司令李梅中将调来了大批战机对在广岛四周拉起了铁丝网的日军,进行猛烈的轰炸! 而封锁线里的广岛民众,也出于离原子弹造就的人间地狱愈远愈好的人之常情,从盟军炸开的一个个缺口分散涌出,他们涌入了包围圈外的乡村城市、千家万户……! 十一日,度过了潜伏期的疫菌,在本州岛西部的山口、岛根、广岛、鸟取、岗山、兵库六县范围内同时大暴发! 必须得承认,七三一灭绝人性的‘研究’,确实是‘硕果累累’,鼠疫、霍乱、伤寒、炭疽病、结核……等等,凡是人类历史上最具杀伤力的传染病毒,七三一无所不包!而几种七三一发明的新式复合型病毒,更连巨魔石井四郎自己都束手无策。 面对自己种出的苦果,阿南能做只有命令尚未被传染的军队撤出西部六县,‘死守’京都、大阪一线!没人搞得清被阿南放弃的六县疫区里,究竟有多少日本人死于各种传染病及其并发症!人们只知道,直到几十年后,这六个历来富庶繁华的本州县分仍然是日本人口最稀少的地区!~ 可麻烦远未终结,尾追撤退日军至京都、大阪的美军机群,对日军匆匆建起的新封锁线俯冲着、轰炸着!已充分认识到自身处境不妙的疫区民众,也在日以继夜的冲击着这道防线。在那道将本州岛封锁前,层层叠叠的伏着日本平民的尸体,他们都是在试图‘闯关’时,被日军当场击毙的! 政客们撑不住了!‘天皇’撑不住了!事态紧急,为免进一步刺激日本军方,对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内情洞若观火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回避了阿南等陆军大佬在此事中的责任。 可即便如此,在接到美军将在东京投下原子弹的消息后,紧急召开的内阁会议上,阿南仍就疯狂的叫嚣道:“够了!够了!这些情况谁都知道。我本人及我的忠勇部下,都有一个信念,就是不管形势如何险恶,非打到底不可,宁可玉碎,决不投降!” 主战派的侗吓,让原本势大的由日本海军和政客们结成的主和同盟中的某些不坚定份子软腿了,两派形成了均势! 这一来,就不得不提请‘圣裁’。 结果,日本‘天皇’支持了主和派,表示他本人会于次日对日本全国发布广播讲话,接受《波茨坦公告》的所有条件! 这下子,轮到主战派动摇了,阿南的政治盟友军令部长官丰田、参谋总长梅津的态度都有所松动。唯有阿南死硬到底!~在他的煸动下,日本陆军省的少壮军官们于十四日黄昏发起了兵变! 历史在这里又转了一个小弯。不知为何,本该在当夜留书剖腹的阿南,却没有选择静静的死去,反倒在兵变中亲自披持上阵了。这位日本陆军最高首脑的直接参与,让兵变者的力量呈几何数字的增加了! 巧得是,日军第一近卫师团的师团长,也未历史上那样,被参与兵变的部下杀死,而是成功的镇压了部下们的‘叛变’,牢牢的掌握住了部队! 三凑六合下来,这场兵变就与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历史截然两样了。首先,历史上为平定这场兵变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日本东方总军司令官田中大将,在黄昏到来之前就被阿南一党刺杀了!其次在历史上扮演着兵变主力的日军第一近卫师团,摇身一变成了拱卫皇宫、阻止兵变者得逞的生力军! 阿南凭借他个人在日本陆军的威望和在日本陆军占统治地位的死硬派势力的通力配合,将驻扎在东京附近的两个乙种师团调入了城中,加上本在城中的由阿南的死党掌握的日军第二近卫师团(近卫师团皆为甲种头等。),兵变势力在兵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依皇宫死守的第一近卫师团的训练装备,却高于一般日军,且兵变者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不敢过多的使用炮火,战斗陷入了僵持状态! 兵变发生后,被困于皇宫的‘天皇’、战时内阁部队成员,向东京以外地区的日军部队发布了‘平叛’命令。可效果却欠佳。那些大多也属于陆军序列的部队不是模梭两可、支支吾吾,就是一出营门便被强硬派势力阻击。拖到当晚十时,万般无奈的日本战时内阁只好向日本的敌人盟军求援! 一个小时后,收到日本政府用战前两国的外交密码发来的电报的白宫,责成威廉上将相机行事。 盟军太平洋战区司令官将军们当即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先静观其变。他们还提出了圈套说。即日本人是想诱使美军地面部队在其兵力最雄厚的东京地区登陆,予以重创,以缓解日本国民的心理压力(情报的不足,让他们把本州西部地区的浩大难民潮,当成了全是原子弹的功劳!~)。另一派认为,既有提早战争的希望,那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最后威廉上将做出了一个让他直到生命的最高一刻,都为之追悔莫及的决定,派出一支以中国第四十八集团军为主体的先遣部队,去东京碰碰运气! 熟知日本投降前的这段掌故的程家骥大喜过望,这不是天大的功劳送到他手上嘛! 十五日夜,日本本州外海。 满载排水量八千五百吨的弗林特号轻巡洋舰,正全速驶向东京湾。 “……综上所述。东京市内的形势与一天前相较变化并不大!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同室操戈’打的就是双方将兵的心理承受力!这种类型的战事,往往会莫明其妙的急转直下!”王济民下意识的揉着满布血丝的双眼。其实一夜未眠的又何止是他一人,第四十八集团军官兵们,这一天来又有几个人能合得上眼、睡得着觉的! 而且,随着事态的逐渐明朗化,东京是个巨大的死亡圈套的可能,已被基本排除了!这就更让中国官兵们兴奋莫名,若是从之九一八算起,中国的抗战已持续整整十四年,在这十四年中,以千万计的华夏儿女倒在了日军的屠刀,大半个中国在日本人铁蹄下呻吟,今日能有机会攻入日本的首都,这是何等的荣光,何等的激动人心。用老兵们话来说,即使是在踏东京的土地那一瞬那就战死疆场,也足慰平生了! “诸位,日本陆军省虽已发觉我们这支舰队的存在,可碍于日军海军的表面中立,尚没有接管东京港,只派出两个联队的兵力在港区外警戒!”王济民继续介绍道:“而日本海军方面也于半个小时前用外交密码发来密电,表示他们将遵照‘天皇’的命令,向我方开放东京港!”听到这与会的将军们都竖起耳朵,他们哪能想不到东京港对意味着什么!东京港泊位充足、水深港宽,又位于东京近郊。中国军队要是能从这里顺利登陆,不知能省多少功夫?!可直入东京港好是好,却终要受制于人,天知道日本海军会不会临时变卦,跟阿南联起手来算计中国军队!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的事情,难道日本人还干得少了! 对众人的担忧,程家骥看得明明白白,可有些时候,有些险,却是非冒不可的! “我命令!”程家骥此言一出,将军们齐刷刷的肃立,这不仅是礼仪,他们是用‘中国心’见证着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新二十军军长文颂远率新二一二师、新一五二师立刻从伊东境内登陆直插富士山、甲府城!占领以上两地后,文颂远当率新二一二师向东挺进侧击东京!新一五二师留原地,做好阻击从京都、大阪东下的日军的准备!其余各部航向不定,直杀东京!日本和平……不!新一百师为登陆第一梯队!至于美陆战二师,反正他们也是来预备队的,就让他们在海上先飘着吧!”事关国家、民族的荣誉,一心想尽占全功的程家骥,很难得的没再把日本和平军这块百试百灵的‘人体盾牌’给用上! 临了程家骥端起早摆在会议桌上的一大杯茅台酒,含着热泪的对部下们说道:“兄弟们,这一役将是我们一生最光荣的一战!让我们举怀!为马踏富士山!为长歌入东京!干了! 中国将军们声若洪钟的举杯应和着:“为马踏富士山!为长歌入东京!干了!” 会议一散,才从与某些亲戚取得了电报联系的信田那里,获知本州西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程家骥就叫住了邢玉生:“秉均兄,日本有支专攻生物战的七三一部队在京都,他们释放毒病的媒介主要为带疫的跳蚤等小生物,你们多做相应的防范! “还有,若一切都顺利,日军现在京都、大阪部队将会由负责你部受降!”程家骥怀着满腔仇恨接着交待道:‘我不想在受降名单上看到任何一个七三一部队成员的名字!” “是!绝不过一个拿咱们的兄弟姐妹做活体实验的畜生!”对七三一,也久抑大名的邢玉生凛然答道。 其实,程家骥巴不得阿南会狗急跳墙,调正在京都、大阪顶着美军的饱和轰炸执行封锁任务的日军的主力回师东京了,那样话,疫区十有八九就会扩大到整个本州岛。可阿南他敢嘛?! ###第七十章长歌入东京(二) !#10215269 次日拂晓,东京港! 港外的几艘盟军战舰还冒着浓浓的黑烟;到处尸体横陈、遍地火光冲天的港区;港内的海面上飘着的二、三十艘被击毁的盟军登陆艇的残骸;一队队斗志昂扬的中国官兵、一辆辆杀气腾腾的美制装甲车、坦克、自行火炮正快速通过停泊区向东京方向杀去! 于俊才笔直的站在船台上,一边举着望远镜向东京市区眺望,一边回味着刚过去的那场登陆与反登陆的较量! 日本海军的大佬们的确是想把盟军放入东京港,以尽快结束这场内乱、这场在他们看来已完全没有必要再打下去的战争。而海军东京港区的司令官田木小一海军少将,也是打算忠实的执行海军总部的命令的。美中不足的是,在执行的过程出了点‘小小’的纰漏!以港区警备队队长有村中佐为首的一批海军少壮派军官,一得知内情,即倒戈相向,把枪口对准了他们的长官。亏的田木少将平素就颇得军心,又握着海军省军令局局长的亲笔手令,而事实上已沦上一支超大型港口守备队的日本海军内部的好战气息,也远没陆军来的得浓烈。于是乎,在最初的不知所措过去后,大部分海军官兵坚定的站在了田木这一边。见势不妙的有村一伙,且战且退的逃到了港区外面,引来了听到枪声后,已蠢蠢欲动的那两个联队的陆军士兵!自知不敌的田木,匆忙率领近千人退入了泊船区,并凭借哪里本是为抗登陆建起的工事,建立了一条防线!其余的海军将兵则被涌入港区的陆军包围,大部被缴械,一部就地做零星抵抗! 恰在这时,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先头舰队,由田木派出的领航船的引领着开到了东京港港外。 “全舰队急速射!”黑暗中虽无法分辨‘敌友’,可情势有变却是明摆着的。指挥负责为先头船队护航的三艘巡洋舰、六艘驱逐舰的美国海军准将斯尔特当机立断,几百发舰炮炮弹砸下去,混战中的日本陆海士兵一片片被‘送’上半空。幸好,美国海军官兵们手底下还有些分寸,在计算距离时,有意避过了泊船区,要不盟军可会登陆时非闹个事倍功半不可。 “轰……隆。”第一轮舰炮打击后不过几分钟,日军就悍然还击了! 普通的陆军支援火炮又哪能打得穿得战舰厚厚的装甲,至多也就能对付得了哪些才从登陆腹内被放入海水中的百多吨的登陆艇、杀伤些艇上人员,对整个战局却甚阻碍! 可日方为了本土作战的需要,新近才安装在港口两侧的多门装备了大口径装甲弹的要塞炮,却能对盟军舰队形成了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要塞炮一发言斯尔特准将面色就凝重了不知几许!他可没忘记那句海军史上的名言:只有傻瓜才会跟炮台硬碰硬。可这会儿,他能不当傻瓜嘛! 好在日本人也有着自己的苦衷!港区炮兵队也被卷入了之前的海、陆军内讧中。炮手们连死伤、带逃散的,大多都已不在岗位上了!夜战又是最考量炮兵的素质的,单靠被陆********逼着工作的少量炮手的指点、一身蛮劲的陆军士兵们,能把炮弹打出去已然是难能可贵了,哪还谈得上有什么准头! 敌情不明,盟军方面也不敢象往常那样用照明灯把夜间打成白昼。两下里就这样摸黑夜战着。稍后,船团主力闻讯后派出又一批护航舰只赶到,实力大增的盟军不但完全压制住了要塞炮的火力,还用炮火在港区与外界之间,构成了一道死亡封锁线! 接下来,愈来愈多的中国军队在山田所部的策应下登上了港岸,港区里的日军步步后退、溃不成军,再接下来,被任命为下辖新一百师、独立团的第一波登陆部队总指挥的于俊才,便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给钧座发电!我看到日本皇宫的屋顶了!”放下望远镜的于俊才,发出了他生平最短,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份战报! 半个小时后,阿南大将明智的下令停止了对皇宫区域的攻击,改为以一部加以围困,把主力抽调出来用于阻击向东京挺进的中国军队。出于盟军的不信任,皇宫守军没有趁势出击,只埋头于加强防务、调整兵力! 同时,阿南还向驻扎在东京周边各县的陆军各部队发起了紧急调动令。阿南的企图很明显,他就是先击破、至少是挡住上陆的中国军队,再回头来解决第一近卫师团、宫廷内卫。 可阿南马上就尝到了一天前‘天皇’、政客们所经历过的苦恼! 此际,驻守日本本土的日军,因对这场毫无前兆的兵变所持态度的迥异,已大致分裂成了三个集团!受陆军死硬分子控制的部队跟立场已露无遣的海军的岸防、陆战部队、陆军中忠于内阁服从‘天皇’的部队相互牵制着,都把对方、也被对方缠得死死的,一时间谁也动弹不得!数量最庞大的观望派,先前还倾向阿南一党多一些,可目下盟军已成功在东京登陆,他们没落井下石,就算是人品大爆发了!肯来东京为阿南助威的杂色武装倒有不少,但那些平均五个人才能摊上一支膛线都快磨平了的旧枪的后备军,好歹还保持着最起码的品味的阿南,又哪能瞧得上眼,再说他们来了又有什么用! 思来想去,唯一能调得动、来得了的,也就只剩顶在京都、大阪一线的那分属四个师团又三个混成旅团的十万部队了。可那边也轻松不到哪去!本来,难以计数的疫区民众,就怀着被国家抛充的愤怒举着木棍、铁锹前赴后继的扑向封锁线。他们宁愿被如蝗弹雨打成筛子,也不愿在疫病的折磨下,缓慢而痛苦万端的死去!更为严重的,冲击封锁线的疫区国民的武装度节节高升、其战法也愈加的专业洗练!阿南能想得到,这些只会变化缘于,‘暴民’们发展了日军在本州西部六县的那几个未来得及撤出的军械库及多由退伍老兵组成的疫区各县的地方武装的‘变节’。而美军轰炸强度也丝毫未减! 在两者的夹攻下,京都、大阪的隔离防线已是险象还生,这兵能抽嘛?! 思之再三,进退两难的阿南只调动了一个师团、一混成旅团二万余人乘坐当初从疫区撤出时搜括来的各类汽车回援东京,还命令京都、大阪一线的其它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离开阵地!早在兵变初起时,日本‘天皇’就用明码电台下达过同样的命令! 以日军此刻的战力,这点兵力当然是突不破向有‘不动如山’的美誉的一五二师的防线! 可以说,阿南亲手断送了兵变部队最一丝胜机!可没人会去耻笑阿南,他是背着天大的包袱在做垂死挣扎,毕竟他再强硬,也没有当真让本州岛成为一个‘无人区’的勇气,毕竟单从短期效应上,看不见、摸不着的死亡率或许可以高达百分之八、九十的各类病毒,对日本危害铁定要比原子弹、比上百万盟军要巨大得多,也彻底得多! 上午九时,盟军第二波次部队(新一七零师、日本和平军。)开进了东京港! 下午四时,在唯恐美国军队于太平洋战争中的最后一役里,会落得个乏善可陈的威廉上将的亲自授意下,执意要参加地面战斗的美陆战二师上岸完毕!至此,盟军先遣支队直捣东京的各师级战斗部队全部登陆。 兵力、火力、单兵战力、士气的全方位劣势,促使日军各部全线退入了市区顽抗,盟军尾随攻入市区后,并未与日军展开争夺一楼一房的巷战,只一个劲的调动空军,一个街区、一个街区进行饱和轰炸。 程家骥等中、美前线将领的理由光明正大,我们不能为了保全敌国的房屋、财产、人员,而牺牲我们的战士的宝贵生命! 美国政府、军方、民众对此大加赞赏,饱受战争苦难的中国人民更人人为之拍手称快,即便有那么一两句不和谐的声音,也会在瞬间被掩没得无影无踪! 有了精确地面指引,盟国空军的作战效能大大提高了。往往大股日军才窜入一个街区,尚惊魂未定,就会被发现自家已身陷火海中,为了活命,这股日军又只得夹起尾巴,窜入下一个街区! 东京所属的二十三区一个接一个的化为灰烬,两军拉踞过的地区,非但找出一栋稍稍完好的地面建筑,就连有幸及时躲入防空洞里日本平民,也多有被震死、闷死、压死的! 可一些带有反华倾向的国际媒体(如英国几家小报。)杜撰出来的报复性大屠杀,确实是没有发生过! 虽然,日本和平军的军纪是略微松驰了点,对十月后婴儿潮的贡献是大了那么一点点,搜寻抢夺房契、地契、财物时,也凶狠了那么一点点。可归根结底,这些都只是日本的‘内政’,只能算到总部设在重庆的‘日本反战政府’的名下,在法理上与中、美联军无关! 虽然,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向中、美联军发动袭击的义勇军、挺身队俱都被击毙当场,可哪也没违反日内瓦公约,要知道按公约中关于战俘权益的条款,未穿军服、握有武器的武装人员是不受公约保护的! 战斗在继续,中国军队兵锋渐渐逼至皇宫近前! ###第七十章长歌入东京(三) !#10215761 十七日凌晨一时许,东京港外,弗林特号轻型巡洋舰。 “昨日十三时,中、美、英三国发表联合公告正式承认琉球地方自治政府,但三国稍后又申明琉球的国际地位尚有待勘定!十五时,重庆政府专门为尚延举办了外交招待会,在会上国府众要员皆口口声声称尚延为‘恭顺公’!”秦冬生朗声道。 闭目倾听的程家骥轻轻一额首。这两条消息头一条意味着中、美、英三国在扯了几个月的皮后,终于就琉球地方政府的地位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而后面留的那个尾巴,可归于美、英两国对中国的某种牵制。琉球虽小,终归是亚洲传统理念里的一个国度,又与中国有着历史悠久的渊源,它的恢复旧观,在政治上极易被人看做以中国核心的亚洲旧秩序的重整。这样的一个亚洲,当然不尽合欧美列强的胃口!而国府要员对尚延以明、清两朝皇帝给琉球国王的封号相称,则是势不如人,又心有不甘的重庆政府,在变相的重申两国的藩属关系,也间接表明了中国重新问鼎亚洲老大的意愿、决心。 对重庆的表态,一心想替子孙谋划‘万年富贵’的尚延,又怎能不如获至宝!而这也给早把琉球复国列为既定目标之一的程家骥更为广阔的活动空间!当然,政客们的立场从来都是最靠不住的。在程家骥的计划中最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常靖麾下的当地中国驻军与新生的琉球地方自治政府能否通力合作,真正做风雨同舟!好在不管从哪方面来衡量,程家骥都还有充足的时间去策划、运筹,去实现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心愿! “昨晚二十三时,白宫就前几天‘日本反战政府’提出的由其全面接管的日本政府的要求,明确的给予了拒绝。不过半个小时后,美方******的发言人又表示欢迎‘日本反战政府’中的有识之士,参与到战后日本的管理、重建工作中来!这位美方发方人还提到日本应付的战争赔款问题,并就此给出了一个初略的通用计算公式!”秦冬生继续念道。 ‘美国人还算给最高当局面子!’程家骥心里明白派生于日本和平军的‘日本反战政府’敢这么放肆,只会是重庆在漫天要价,美国这一就地还钱,还能不皆大欢喜!当然,被损害了最起码的政治权益的日本除外,可日本感受还有人去顾及嘛?!而中国政府会索取多少战后赔款,就非程家骥能左右的了,他能做的仅为在日本尽其所能的刮地皮、榨油水、拆地基了! “我集团第一批家属分乘十几架美国军机抵达首里!”秦冬生刻意强调道:“您的几位夫人、小少爷和军、师长们的家眷都在其内!” 多日来压在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的程家骥睁眼问道:“新二一二师推进到哪了?通知了文老二赶过来吗?” “钧座!新二一二师的侧击打得很漂亮,目前东京市内的日军已被我军拦腰斩断,南部日军被我军团团包围,正在分割歼灭中。阿南亲率北部日军已朝着宇都宫方向逃窜而去,前线各部已展开自发追击?”秦冬生笑着答道:“文军长至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赶到东京港,他建议集总的官佐最好骑马进东京,说这样才能突显出我们征服者的身份!” “这个文老二也太贪心了,他都马踏富士山了,还想着打马进东京。对了!他到底在船上夹带了多少匹战马?”对部队完成摩托部队换装后,爱马如命的文颂远还在军中饲养战马,程家骥是知情并默许的。可集总的官佐可不老少,光凭文颂远那几匹私人珍藏够吗? “钧座!你还没收到消息啊!文军长在富士山下缴获日本皇室的一处皇家马场,内有良驹几百匹,可把他给乐坏了!” “那就由得他吧!”自忖乘马也不会比一大溜军用吉普车,更招摇到哪里去的程家骥,再一次纵容了头脑里满是英雄情结、浪漫主义的文颂远的任性胡为! 过了几秒钟,程家骥又交待道:“命令已追出去市区的部队都给止步,只需把住东京通住京都、大阪的要道给我封死,以防阿南残部同富士山、甲府一线的日军内应外和就行了!阿南再会逃,还能逃到月球上去!”程家骥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绝望的阿南大将在被部下簇拥着逃出东京后不久,即在道旁的一间草屋中剖腹,其尸体被阿南的随从偷偷掩埋在了一座废弃的积肥坑里! “冬生,日本广播协会里的日军守备队解决了?”程家骥连珠炮似的问道。 “钧座,广播协会已经拿下来了?”明了这个看似与军事关连不大的目标,对第四十八集团军、对及早结束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何等重要的秦冬生,略有难色的答道:“只是在战斗中有若干线路、设施受损,工兵团已着手抢修,可要想恢复正常运行,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一丝不悦从程家骥眼神中一闪而过:“让他们手脚快点,我们还要请那位‘万世一系’的‘大人物’在广播协会向全体倭人亲自发表战败公告了。另外,你再去催催于本三、马楚三,搞什么搞,都这会了还没打到皇宫跟前!” 秦冬生起身就向要舱室外走去,可不知怎的,他走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冬生!咱们都是军人,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痛痛快快问,不兴婆婆妈妈的?”早觉察出秦冬生腹中揣着疑惑的程家骥开门见山的问道。 “钧座!一个被敌人用刺刀指着的君王,还能成其为君王嘛,又还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二十出头的秦冬生正当血气方刚之年,这城府再深又深得到哪去!给程家骥这一连鼓励、带激将的,一下子就把心里话给一五一十的榨了出来! “冬生!问这话说明你还很不了解日本的政治生态及国民心理。近两千年来,日本‘天皇’实际掌控国政的年头屈指可数,绝大多数时候日本‘天皇’的处境,与被幕府将军供在半空中的一尊木偶神像一般无二!这肉体凡胎供了千百年下来,也就顺理成章的供成了‘神’。在世代崇信‘神道’,有着很浓厚********色彩的日本。财阀权贵们还不那么迷信,可平民、军人却无不将‘天皇’,当成了‘天照’在世间的代表,即所谓的‘现世神’。所以,‘天皇’公然投降所造成的心理冲击,足以摧跨普通日本人的战意。而那些脑满肠肥、腰缠万贯的财阀权贵们,嘴上虽叫得震天响,心里最惦记的永远是他们切身利益。日本政府苦心营造出来的绝对防御圈的神话被盟军打破时,他们就不想再打下去了。若非输红了眼、败昏了头的军部强硬集团死撑着要本土决战,政客财阀们早怂恿‘天皇’接受了中、美、英三国《波茨坦公告》公告了。这次的阿南兵变,说白了就是财阀与军阀的较量!现在有了‘天皇御音’这块现成的遮羞布可用,日本的财阀、政客们又怎会不巴巴的就坡下驴!”为秦冬生解惑的却不是程家骥,而是一支脚刚跨进舱门,手心里还捏着电报纸的钱绅! “维礼兄,邢秉均那边有新情况了?”一直等着这份战报程家骥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正用右手轻快的打着山东快板的节拍的钱绅答道:“钧座!攻击富士山、甲府的敌人,应已得知了东京的战况,都缩回去京都却了!邢秉均请示,是否可以追击一下!” “原地待命,侦骑四起、封锁大小道路!”程家骥咬牙切齿的说道:“再给他重申一遍,有一个拿我们的父老兄弟姐妹做活体实验的七三一畜牲逃过了他的防线,我唯他是问!还有,让他在接下来的受降中尽力寻找七三一的实验资料、病毒样本,畜牲的供词也要多录几份,这些统统是日本人想抵赖也抵赖不了罪证。尤其是受害名单,要千方百计的去弄,现下就派人潜入京都去弄!实在搞不到,就找一份被日本人拉到日本来的中国劳工中的死难者名单顶上。到时再想法子拉上其它几个七三一受害国一起向日本新政府发难。这事就不要通过重庆了,咱们自己来操作,老子要让日本人赔掉了裹裆布,至不济也要那些恶魔的家人,为被日本人折磨死的中国劳工的家属,打他几辈子白工赎赎罪!” “是!这档子事我会亲自督办的!”能猜得出程家骥在这事上的所图,当不止于此的钱绅满面春风的应承着。 此际,率军夹攻与其说是在围困,还不如说是在保卫皇宫的兵变日军的于俊才、马思远的心里却是憋气极了,也窝囊透了! 七个团二万多人,天上有密密麻麻的飞机助阵,地上满地爬着美式坦克、装甲车,早给盟军炸成了一片焦土千代田区的视野、射界也还开阔,上面也没下达什么不许破坏皇宫古建之类的禁令,一句话想打炮你可劲的打吧,就是一不小心的误炸死了宫里的‘天皇’,也只需说声很遗憾,再象征性的处分几个‘责任人’就是了。可对着这六、七千日军都攻了半宿了,就是突不破、冲不跨这道纵深最深处都不超过五百米,薄处仅有二百米的防线。 尽管,对面那支日军隶属于兵变日军中装备最好,兵员成分号称有三多老兵多、士官多、军官多的第二近卫队师团,可仗打成这熊样,他们自己都脸上发烧。这一战偏又不是普通的战事,全世界的眼光都在看着中国军队、看着四十八集团军在东京的表现了。可即便是刚为此很动了点肝火的程家骥也只让于俊才、马思远动作快些,并没硬性要求他们象抗战中、前期时那样,用官兵们的尸体堆过去。这里面原因不言自明,现下可不比武器不如人、必须得有血肉来填的当年了,在胜利前夕倒下太多的中华好儿郎谁也于心不忍、问心难安! 人海战斗是用不了,于俊才等人又不愿调来日军和平军,让这份无上荣光贬值,那就只能加强火力、加大装甲冲击的力度了! 可这股日军却顽强得似乎怎么炸、怎么辗,都斩不尽、杀不绝。这当然只是一种错觉。四时,新一百师、新一七零师各自的先头部分几乎同时进抵日本皇宫前、后。在这整个过程中,日军第一近卫师不单一枪未放,更放弃了外围的阵地,全军躲入了皇宫中,完完全全的充当了旁观者、看客。 凭心而论,东京战役中表现得最可圈可点的日军,就当属在皇宫周围顽抗的这支了。当防线土崩瓦解之际,他们不仅没有四散奔逃,反而聚到皇宫前、后两门的前的广场上,挺着刺刀排成了人墙。这种精神示威式的最后抵抗,当然是徒劳的。中国军队连一个步兵也没投入,只靠坦克突击就把这最后的几百名日军变成了肉泥血浆。 可这也带给中国军人少许的震憾。这震憾只缘军人对忠诚的执着!于俊才、马思远和他们的部下们都是军人,他们能体会得到这几千在其它参与的兵变日军部队都忙于逃命的当口,以死护卫他们在一天前还拼命攻击的皇宫的日军,自寻死路的动机和内心蕴藏着复杂感情。尤其是皇宫里的日军坐视他们覆灭的行为,更使得中国军人略感心酸。唉!这些原本是工人、农民的日军将兵,正是受到龟缩在皇宫里的‘那个人’、那个政府鼓惑才投身到了战争、杀戮中的,他们又在最后关头,自动放弃的生还的希望去保卫‘那个人’,可终究还是被他们舍命保卫的人象丢一双破鞋一样抛弃了!这也许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四时三十分,一份告炎黄同胞书从弗林特号轻型巡洋舰的电报室‘飞’了出去! “……自明季以下,倭人频频寇我中华,虽迭遭我王师重创,却屡屡卷土重来,使我神洲每每赤地千里万民涂炭,何故也?未曾彻惩凶顽之故也!今骥等不才,忝为民族武力,自当奋起绵薄,为国张目,为民效死!幸承华夏先祖之余烈、贪亿万英烈之天功,终得奏犁庭之凯!然欲使倭人不复为我中华之大害,非旦夕之功、十年可图!为子孙后世计,为家国民族谋,骥等心如铁石誓要为解我中华之此一忧患而奋斗终生,纵九死亦不悔!此心可表日月!此情可鉴千秋!望列祖、苍天佑我!同胞、袍泽知我、谅我!” 就在这份明码檄文通过电波传到大江南北、黄河上下、长城内外、大洋两岸,在无数炎黄苗裔的心头掀起感佩、敬仰、羡慕、嫉妒的狂潮的时候,程家骥已带着四十八集团军总部一干将佐及能从火线上脱得开身的军、师长们,沿着哨兵林立的东京的主干道,威风凛凛的向日本皇宫打马驰去!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意气风发、英气勃勃、壮怀激烈,他们每一个人心头都洋溢着宗教式的陶醉,全面战争打了整整八年,多少次沙汤点兵,多少次盘肠大战,多少次身陷绝境,想当初他们谁不是抱着‘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之心,又有谁敢奢望自己能活着中国彻底胜利的这一天了! 军官们的心情一好,连时不时飘到耳边的倭语哭嚎声(日本和平军在‘教育’东京市民,该如何适应亡国奴这个崭新的身份。)、映入眼帘的冲天火光(除皇宫外,整个东京的地面建筑物,连同后世日本政要争相朝拜的那间‘神厕’在内,绝少有不正烧得热火朝天的!),都那样的让人赏心悦耳! 也亏得日本人的心理定位,可以转变得这么快!骑队一路驰来,凡在视野中出现的那些拖家带口逃出火海的日本难民,根本不需要开路的中国战士费力吆喝,他(她)就会自动的弯腰鞠躬,甚至是四肢着地的趴伏在地,以此向征服者们表示臣服! 马做的卢快、心有双翼飞!不一会由装甲车引导、护卫的骑队,就一气驰到皇宫正门前! “钧座,刚才派进去联络官带回来了日本战时内阁的答复。鬼子的现任首相铃木亲口说在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或盟军任命的日本总督到来之前,日本皇宫里的所有的一切都将维持现状,也不会跟任何人签置任何协议、约定!您看是不是……。”程家骥一到皇宫门口,心知兹事体大,未敢冒然决断的于俊才就迎上报告道。 “把火炮、坦克都给我拉到皇宫前面来一字排开!”未等于俊才把话说完,连都没下马的程家骥就雷霆万钧的吼上了:“把高音喇叭全给我架起来,告诉里面的小鬼子现在还是战争状态,我们只保障解除了武装、接受我们提出的条款的日本人的生命安全!否则,一个小时后我部就将全线攻击皇宫,打个他稀把烂,杀他的个鸡犬不留!如果他们有自信能守到威廉、道格上将到来,那欢迎他们跟老子赌他娘的一把!” “大将军殿下!我请求进去当面向‘天皇’传达您的命令!”生怕里面的人会把程家骥的最后通牒理解成虚言恐吓,从而让日本‘皇室’被一锅烩的信田勇抢上前几步,跪在程家骥的马前卑微的恳求道! “可以!”还需要皇室的号召力加速日本放下武器的进程的程家骥顺水推舟的准了,可他下一句话,又把脸上刚浮出一丝喜色的信田勇给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先打个百十发炮弹进去意思意思,表表我方的诚意!对了!我再追加一条,从即时算起,我们将每半个小时实施一次这样的炮击,直到七点钟总攻为至。第一轮炮击过后,你就可以去扣门了!” 日本皇宫的占地面积虽有近十七万平方米,可塞进去了近万名近卫师团的士兵和几千宫廷内卫、宫内省官员、仆役、内阁大臣及其家属、日本皇室成员后,连信田勇这个士官军校的历史上成绩最差的毕业生,都算得出以这惊人的人员密度,中国军队打进去的每一颗炮弹最少都能打掉半个小队(日军中的排级建制。),更不必说,此刻皇宫里面有不少人的单个价值比一个师团、一个军,都来得贵重! 在这沉重如山压力面前,‘天皇’、‘皇族’、日本内阁大臣们吃不住劲了,第二轮炮击刚过去,两名日方全权代表就打着白旗战战兢兢的走出了皇宫,他们中一是亲王,一是那位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很是留下了一笑的独脚外相! 按说这个规格参加高层次的国际会议都绰绰有余了,可这两位却愣是没见上一个中国将军,出面接待他们的仅是一位少校军官,态度也堪称极度粗野,把一份城下之盟,丢到两个日本人身前,再喊了声:“离第三轮炮击还有二十八分钟”。这位中国少校就厉声喝令他们赶快退进皇宫大门,否则就会被视同攻击,恪杀匆论! 很快,被打掉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的日本人,完全、彻底的屈服了,只过不到二十分钟那份‘城下之盟’便被盖满了‘天皇’的大小玺印后,由独脚外相送了出来! 近卫师团的将兵、宫廷内卫将在下次炮击前放下武器走出皇宫,是一切的前提!而为了不让炮弹又落到皇宫里,日本人的动作不得不迅猛异常! 日本人还被迫答应了以西造次二、程家驺、屠靖国为正副队长的,由八百精选出来的日本和平军士兵、中国官兵、龙牙新的‘天皇内卫’。可以这样说,今后若没有程家骥的首肯,日本‘天皇’想顺顺当当的上个厕所都很困难! ‘天皇’还在规定其必须要十月上旬出发,先后到一些城市对世界上被在这场战争被日本侵犯、损害的所有国家做巡回谢罪,第一站就是中国的南京!当然,这是一项预期协议,程家骥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日本人的信用上!同盟国家的大批随军记者,将被允许就这一条进行广泛深入的报道,相信不出半天,全世界人民都会知道中国常胜将军又干了一见大快人心的事情。不需要担心各国政府反应,连对中国军队好感缺缺的英国记者,都纷纷感叹到英国政府要是不支持程家骥这一正当要求,领导英国赢得了战争的邱吉尔首相,都会被愤怒的英国人民在一周内轰下台去的!根深蒂固的邱吉尔尚切如此,立足未稳的杜鲁门就更不敢跟民心所向唱对戏了! 日本‘皇室’名下的马场、猎场、工厂……等等不动产,也被程家骥用低得让人难以置信的价钱统统‘买’了过来,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将会再次过户到道格上将等美军将领的名下,反正程家骥也是慷他人之慨,又何乐不为了! 另几条诸如不论盟国最终是否会保留‘天皇’,日本‘皇室’的当家人、此后每届日本政府成员每逢初一、十五、清明、重阳、家中红白喜事,都要到将会建在日本‘皇宫’大门前盟国死难军民纪念碑、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去祭奠、谢罪之类的条款,也被走投无路、急于活命的‘天皇’、日本战时内阁照单全收!当然这些也属于可以公诸世界,将被大加宣扬的范畴! 少时后,日本武装人员们垂头丧气的列队走出了皇宫!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在雄壮的军歌中,程家骥、文颂远、钱绅、于俊才、马思远、高汝明、秦冬生……等一众青壮将领,迎着炫美朝霞、踏着灿烂金光,策马缓缓进入了已被‘天皇’新内卫接管的日本‘皇宫’! 望着充做队伍前导的那一面面代表着第四十八集团军每一支前身部队的弹洞遍布、血迹斑斑的军旗,程家骥心潮澎湃,双眼迷离,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发生在大王庄、台儿庄、萧濉河、富金山、南昌、钦州、昆仑关、曼德勒、同古、武昌、塞班岛、吕宋、琉球……的那一场场波澜壮阔的鏖战;想起了江丰、袁世忠、刘以诚、赵得生、方平、郑重……,想起了千千万万在国难来临时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卫我中华的殉国的、幸存的普普通通士兵们,想起那些为宁死也不愿资敌、助敌、屈敌的炎黄子孙们! 他们!也唯有他们才是我中华民族的脊梁,才是堂堂中国的永不倒的血肉长城! 愿我的祖国,从此奋发图强,从此不再多灾多难,从此能真正屹立世界的东方! 巍巍中华,我的母国!只可惜我只能为你去死一次! 全书完! 一百六十万字的《抗日之血肉长城》谢幕了!老实说,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只是出于对上个世纪那场抵御外民族战争中,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存续,而奋斗、流血、牺牲的勇士、烈士们的衷心敬仰,没想到会一路走到今天! 在这里我要以十二万分真诚,感谢所有支持过这本书的广大读者、书友大大!特别是那些对本书提出过宝贵批评意见的大大们,是你们的关心使《抗日之血肉长城》得到完善、升华,是你们让我在创作时充满了激情! 本书终结后,我将休整一段时间,状态恢复后,我将先对本书中大家意见比较集中的有关章节,进行适当的修改。 至于本人新作,已完成构思,正在收集相关资料,预计将在五月份跟大大们见面,时代背境将与本书基本相同,希望大家到时能再次支持小黄! 再次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小黄给大家鞠躬致意了! ###本人新书《乱世飘萍》已上传十万字,恳请大大们去看看吧! !#10234273 仍是穿越小说,仍是抗日军文。本人力求把‘乱世’一书写成有新意作品!详情请看该书简介!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