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情敌想要攻略我2》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 ======================= 《总有情敌想要攻略我2》 作者:小猫不爱叫 文案: 世界级影帝黎熙荣耀一生,从未演过配角,堪为人生赢家不想死后却被主神绑定了男配系统,穿越各个世界替那些成为万人迷主角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最后还被无情抹杀的男配完成愿望。逆袭、打脸、虐渣、复仇。纵使是男配,他也要演出男主的光彩。1v1、主受、万人迷受vs可霸道可高冷可邪魅可腹黑可忠犬可人妻宠妻狂魔攻。 苏苏苏,雷雷雷,作者受控晚期无法拯救,绝不虐受。 内容标签:爽文 打脸 快穿 天作之合 主角:黎熙 ======================= 【退婚道侣的逆袭】 第1章 修真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1) 黎熙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新的世界。 此刻,他正神色呆滞的跪在一个空旷的大殿中,身边昏迷着数位身受重伤的老者。 血液干涸后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而不远处,空旷的梵音却颂唱着慈悲的经文,愈发凸显眼前的苍凉。 黎熙闭上眼,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信息接踵而来。 这是一个扭曲的修真世界,不论男女,只要属性相和便能结成道侣共筑仙缘。 原世界男主古凌昭便是最为神秘的顶尖双修体质,混沌体。集天地灵气,应时运而生,万年难得一见。 混沌体是修真界天生的主宰,不仅能够提升功力,稳固道心,就连天赋灵根都能提纯。但前提必须是混沌体质者在床底间处于上位者主动支配时,才能顺利调动天地灵气让道侣获得莫大好处。 正是由于这样神奇的体质,男主在修真界备受瞩目,更何况他出身炼器世家,本身容貌也长得极为诱惑,不过挑眉勾唇间便能做倾城绝色夺人心魂。 因此,纵然他仅是一个失去家族又寄人篱下的弱质少年,却依旧能在后来轻而易举的得了许多修真界大能的真心,就连魔界至尊和修真界第一宗门门主都愿意为他自荐枕席。 而原身白景墨正是那个最开始收留男主的二流宗门天罡门少门主。 白景墨与男主曾在幼时口头定下婚约,后由于天罡门遇难落魄,古家家主市侩短视,二人婚约不了了之。 如今古家遭难,男主又试图重新提起,寻找靠山。 可白景墨却不愿委身,当众拒绝,让男主在宗门长老面前丢尽脸面,地位也变得极为尴尬。 男主因此怀恨在心,对原身父子恨之入骨。在得到靠山之后,便巧使手段,害得原身家破人亡。 --------------------------- 黎熙穿越的时间点十分恰到好处,正值天罡门真正落魄的源头。 现下男主古凌昭在修真界已经小有名气,不仅有魔尊在背后小心呵护,就连修真界第一宗门门主洛妄言也被他勾引心魂,侍奉枕席。 此时此刻,古凌昭已经凭借洛妄言修真界仲裁者的影响力邀请到最富有贤名的佛修大师为去世父母超度。并广邀各界修士,召开追悼大典。 拜贴中,古凌昭言辞恳切,字字啼血,把自己塑造成一朵身世凄惨却坚强不息的旷世小白莲。硬生生将唯利是图,落井下石的罪名扣到天罡门头上,丝毫不给天罡门解释辩驳的机会。 而天罡门严词拒绝他开坟的举措,也被扭曲成了贪墨古家宝物,想借扣住先人骸骨来谋夺利益的卑劣行当。 殊不知,天罡门之所以无法交出古凌昭父母骸骨,确实深有苦衷。 当年魔修将古家灭门之时,曾放业火屠烧。 那时天罡门派去救援的百余名修士都同古家众人一同被烧死,骨骸烧成灰烬,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分清,因此才会一齐葬在天罡门宗庙,立群墓祭奠追悼。 至于古凌昭口中的家族至宝,更是子虚乌有。 古家早已是一片焦土,古凌昭被救回天罡门时,也是孑然一身。 然而,这些实情却被古凌昭生生扭曲,颠倒黑白。 偏偏为古凌昭出头之人正是六界仲裁者之一的第一宗门宗主洛妄言,六界中人也因此完全信了古凌昭的污蔑。 一时间,六界流言四起,天罡门上下皆被打上无耻至极的标签,备受唾弃。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眼中风光霁月、才貌双绝的古凌昭,只是个睚眦必报、意图掘人祖坟的伪君子,而他求助的那些侠义人士,也不过是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的帮凶! 真真是好大的脸! 黎熙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扭转不利局面。 古凌昭一行人势力庞大,又有修真界第一宗门作为靠山,若是想凭修为硬憾,他一个小小金丹,绝无可能。 但这并不是死局,还有一线生机。 天罡门有一个护宗大阵,是当年祖师爷飞升仙界之前所造。 阵眼是一把极品伪仙器,内有一只上古妖兽残魂所制的器灵。 若是能将器灵唤醒,便能暂时启动大阵,禁制住场内诸人,从而获得谈判的机会! 合上眼,黎熙将脑海中和天罡门有关的资料再次整理一遍。 略微思索了一会,他悄然转身,避开众人,向操纵护宗大阵的中枢阵眼走去。 此刻,由于护宗大阵已经破碎,妖兽残魂也随之陷入昏迷。若想将其唤醒,需先把作为阵眼的仙器修补完全。 关于器灵唤醒之法,原身早在之前便多有涉猎,并有着自己的特殊方法。黎熙继承他的全部天赋记忆,自然手到擒来。不用多做犹豫,利落的划破手腕,将鲜血滴在妖兽残魂之上。 血液迅速的被妖兽残魂吸取,却没有任何苏醒的预兆,可半透明的身形却变得更加稳固。 果然有效! 黎熙算计着时间,祭出炼器鼎炉,将零落在地上的仙器碎片收入鼎中。 古书曾有记载,万物有灵,纵金石也能生情。 今日,他便要开炉炼器,重补兽魂,锻造生灵,再启大阵!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替原身送给男主的第一份大礼。 夹杂着血意的烈焰将鼎炉死死包裹在其中,黎熙的脸色因持续失血而变得苍白。但那双沉静的墨色眼眸中,却流转着诡谲的锋锐幽芒。 --------------------------- 天罡门禁地,宗庙前 昔日的雕梁画栋已经尽数被摧毁殆尽,那些镂月裁云的精致心思也全都化做断壁残桓。 古凌昭站在迁灵队伍的最前面,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家牌位,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快意的暗芒。 老和尚的安魂经已经念到最后一遍。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里便会彻底沦落任他凌虐。纵使鞭墓戮尸,也无人能拦。 遥望正后方的宗门大殿,古凌昭心里清楚,那些被禁制住的天罡门余孽尚且还没有完全绝了生机。 尤其是那个当众将他脸面踩在脚下的白景墨,除了真元力耗尽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却正是他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景墨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将他引以为傲的宗门一点一点,压的支离破碎,碾成碎片。 “言哥,让右边的道友让开条路吧!”故意露出一份怜悯的神色,古凌昭轻轻拉住身旁洛妄言的衣袖:“毕竟这是白家的宗庙。他们为人虽不甚磊落,对祖先总该存些敬意。好歹是世交,总要给人个观礼的机会。” “你啊!”洛妄言叹了口气,不忍拒绝,转头吩咐身后弟子去办。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大的心胸!面对如此卑劣之人,也能顾念旧情。古道友果真不愧竹韵公子胜名,有君子之风!”周遭观礼之人听闻二人对话,不由得对古凌昭投出钦佩的眼神。 就连诵读安魂经的佛修也暗自点头。觉得古凌昭天性纯良。 洛妄言的弟子动作很快,不过几息之间,观礼群的右边便被空了出来,正对着天罡门弟子被关押的大殿。 大殿中神智尚存的弟子看着被破坏殆尽的宗庙,眼神充满了屈辱和绝望。 天罡门门主更是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便颓然倒地,生死不明。 可这样惨烈的情景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天罡门罪有应得。 连世交托孤的幼子都能恣意欺凌,甚至在贪墨了遗产之后,还把人赶出宗门,意图害死,简直罪大恶极。 看着周遭众人眼中的唾弃,古凌昭兴奋的咬住下唇,半阖眼帘,做出一副不忍之态,可实际上却是无比舒爽。 快了,就快了!古凌昭在心中默念。 此刻安魂经已经念到最后两节,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是开棺迁灵之时。昔年寄人篱下之仇,也终将得报。 激动的情绪沿着血液在身体中游走动荡,纤弱的指尖也不自觉的随之战栗。 古凌昭已经等不及要看看天罡门这些势利小人尊严扫地,痛哭流涕的模样。 尤其,是那个自持甚高骄傲至极的白景墨! “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九十九遍安魂经终于念到了最后一句。 古凌昭屏住呼吸,紧抿的下唇愈发显得红艳,只等佛修最后一个字落地,他便命令开棺。 而被禁制在宗门大殿内的天罡门弟子也已经濒临疯狂,他们拼劲全力试图打碎禁制,却毫无效果。 曾经的修真界第一炼器大宗,现在小南天唯一的炼器宗门,却连自己的祖宗陵墓都无法护住,卑微低贱宛如蝼蚁。 这是何等的屈辱,何等的绝望! “吉时已到,动土开棺!”将未出口的冷笑藏在心底,古凌昭饶有兴致的看着天罡门弟子垂死挣扎的卑微模样,残忍暴虐的快感让他全身的毛孔都随之舒展开来。 负责掘土的修士已经高举搞头,准备将天罡门宗族石碑敲碎。 木已成舟,不存在任何逆转的可能。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的凤鸣自九霄之上传来,情势陡然突变。 第2节 萧肃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足以将灵魂焚毁的森森烈焰从天空落下,化作牢笼将场中众人包围。 原本被完全破坏的天罡门护宗大在这一阵瞬间再次开启,且变得更为凶险诡谲。 所有人都被禁制在原地,真元力尽失,无法移动。 而不远处的宗门大殿门前,素衫少年,手持灵鼎,傲然而立 第2章 修真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2) 墨色发丝,素色衣袂,黎熙就这样慢条斯理的从大殿之中走出。 他走的很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尖之上。 看着轻如蝶翼,实则处处透着危险的味道,宛若颈项之上悬着一把利刃,让人无法喘息。 “白景墨!” 只差一步,他便能把这个曾经让自己受尽耻辱的地方彻底夷为平地,却被硬生生阻拦。而阻拦他的人,正是恨之入骨的白景墨。 古凌昭气的咬牙切齿,可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举座震惊。 白景墨之名虽然不胜,却也曾是众所周知的少年天才。 一手炼器法门神乎其技,金丹之期便能炼制元婴以上才能使用的极品宝器。 只可惜,他修炼天赋极弱,四灵根的斑驳体质注定只能止步金丹。 而后又因小南天地处偏远,天罡门行事低调,被逐渐遗忘至脑后。即使有人偶然提起,也不过是空作“伤仲永”式感叹。 可如今,正是这个金丹少年,却将半个修真界的大能性命尽数控制在手中。 生杀予夺,皆在弹指间。 众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黎熙,直到他的脚步停在宗庙前。 “各位道友安好。古凌昭,咱们好久不见。” 勾起的唇角融化了面上的冰冷,化作如沐春风的温情。可吐出的话语却好似阎罗的夺命符咒,字字狠绝,充斥着肃萧的杀气,直奔古凌昭而去。 古凌昭身子一颤,随即便挺直了腰肢。 白景墨的修为他清楚的很,纵碎丹拼死也不过能跟元婴勉强一战,怎么可能有如此神通。眼前多半是假象。 他想着抬头和身边的洛妄言对视,暗示他强行突围。 “哼,邪魔外道,也敢造次!”洛妄言本就不将天罡门放在眼中。如今一个小小金丹也敢在他面前装神弄鬼,已是忍无可忍。收到古凌昭的传音便冷哼一声,渡劫期的恐怖气势爆发出来,打算凭借顶尖修为强行破阵。 “造次的是你!” 狰狞的妖兽穿云而降,叫声凄厉好似鸮啼鬼啸。 青色的业火变为黑色,洛妄言瞬间白了脸,跪倒在地,竟连一击之力都无法抵御。 “鸑鷟!”人群中有人喊出妖兽名字,语带惊恐。 凤凰五色,黑为鸑鷟,是代表刑狱公正神鸟,唯有性格坚毅,品德高华之人才能驱使。 “这不可能!天罡门如此卑劣,缘何能得神鸟眷顾?”有人不解,下意识将疑问脱口而出。 “自然是他卑鄙无耻,蓄意欺瞒。”黎熙的强势让古凌昭开始不安,而作为他最大靠山的洛妄言又受到重创,让他顾不得自己以往的柔弱形象,立刻站出身来:“天罡门扣住我古家先人骸骨不还在先,而后又出言威胁。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广邀各位贤能前来劝阻。而白景墨却暗自偷袭伤人,如此轻狂简直欺我修真界无人。在座皆是英杰,怎会被这等小人吓住?” “当然不会。”洛妄言站起身来,将唇边溢出的血迹擦掉,回头朝众人拱手:“这大阵诡谲危险,还请各位道友祝我破阵!” 二人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注意力自神鸟身上移开。 而古凌昭含着眼泪的凄楚模样,更好似得了莫大委屈,引得周遭之人怜悯。 再兼之话语中暗藏的挑拨之意,众人怒火瞬间被燃至极点,纷纷掐起法决,面露杀气。 危机一触即发,大阵也受到波动,鸑鷟啼声再起,似有受到惊扰之意。 素来沉默的佛也修道了一声佛号开口劝阻:“你这鸑鷟不过是妖兽神识所化,算不得真正的神鸟。若我们强行突围,虽会有人遭反噬重伤,可小友却是必定送命。你看这样可好,各退一步,你散阵开棺,老衲也做主不让人再于你为难。凌昭素来柔和仁善,定然答应,白小友也莫要一错再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啧!老和尚说的轻巧!”黎熙挑眉冷笑:“一个堪比散仙的佛修老祖,一个渡劫大能,百余位元婴金丹修士,皆是成名多年的侠义之人。一言不合便打上我天罡门来,连个解释都没有就攻了宗门,砸了宗庙。现在到说我卑鄙无耻,劝我回头是岸,如此双标,真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佛修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倒是他身后的一位道修扬声斥道:“小子伶牙俐齿,大师不必与他多费口舌。” “听您的意思,此事便断然是我天罡门的过错?” “自是当然!”道修神色轻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顾。 “那诸位道友也是如此想法?”黎熙环视四周。 “……”静默,无人回答,可他们眼中的神色却都是肯定。 黎熙看着他们的模样,一腔怒火压抑在胸口。 十多年前的尘封旧事,没有详细的调查,没有实质的证据,仅凭洛妄言一个仲裁者身份和古凌昭几句巧言令色,竟就能盖棺定罪,恶意满满的打上门来,这是何等的草率和荒谬。可偏偏这些人却自认为是正义使者,站在道德制高点,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自顾自的给予审判。 硕果仅存的蠢货! 黎熙心里五味陈杂。原世界里,天罡门正因此事,最终灭门,这次重来,他定要让这帮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在天罡门祖师爷面前三跪九叩,为自己的有眼无珠赎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景墨你不要在执迷不悟。” 见黎熙一言不发,好似无法承受众人鄙夷和怒火,古凌昭的眼底露出一抹疯狂和快意。 妖兽护宗那又如何?白景墨终究要败在自己手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笑谈,天罡门必灭! “开棺!开棺!”人群之中叫嚣之声不绝于耳。而被困于阵中的大能们也将破阵法决掐在手中。 “好,好。即使如此,我便应了你们。”好似被逼到绝境,黎熙点头,沉声说道:“开棺可以,但是我有要求。开棺之后,若是天罡门心怀叵测,那我天罡门上下自裁为古家先祖陪葬!若不是,今天凡登上我天罡门的,都要在我宗庙前三跪九叩,以慰先灵!” “好!”众人被黎熙不留情面的话语激起血性,满口答应。 古凌昭的唇边更是笑意难掩。在他眼中,黎熙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当初魔宗放的那把业火,早已将古家烧的干干净净,他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还能有旁的证据。 如今这人把话说的如此满,他倒要看看,开棺之后,他要如何自处。 古凌昭已经等不及想要欣赏天罡门全宗上下一并引颈自戕的美景。 因为那景致,一定特别的让人心生欢喜。 一声呼哨,黎熙命令鸑鷟暂时把大阵收起。然后在两个体修的协同下,将青石雕刻的墓碑移到一旁,准备掘土开棺。 在盖土去掉以后,一个巨大的棺材慢慢展现在众人眼前。虽然花纹精致,但所用石材却极为普通。重点是,这是一个合棺,也就是说,古家先祖不论男女老幼,所有骸骨,尽在一处。 这简直是不敬至极,纵使买不起棺木只能用草席下葬的俗世贫民,也做不出这样的恶劣的举措。 “岂有此理!世代至交,竟连单独棺木都舍不得反用合葬。天罡门真是好样的!”众人议论纷纷。 而黎熙却好似听不见一般,径自抚摸着棺木上雕刻精致的梵文,再次询问:“当真要开棺?” 少年墨色的眼眸略带水汽,好似上等的黑蝶珍珠,精致不似俗世之物。而藏在其中的悲痛,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悯和不忍。 “开棺之举,势在必行。若白小友心有顾忌,方才的约定便算了吧。”佛修老祖心声不忍。 “自然如是,相信大家也从未有夺人性命之意,只是怜惜凌昭势弱,望先人骸骨可以归还。”古凌昭随即打蛇棍上,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 可黎熙却摇头轻笑,掩去神色中的怅然,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别误会,天罡门并无所惧,我只是担心你们的脸太疼。” 说罢,他掌心用力,将棺盖掀开。 就在开棺的瞬间,众人皆大惊失色。 第3章 修身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3) 巨大的石棺内,尽是漆黑粉末,就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 而那股被业火灼烧后留下的焦臭味,也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古凌昭,古家先人的骸骨尽数在此,你可以取走。不过,”黎熙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到:“其中属于我天罡门族人的,你必须留下,一分一毫都不能带走!” “怎会这样!”众人哗然。 之前提到开棺,天罡门掌门便面露难色,神色阴沉。黎熙也是百般不愿,在兼之大家先入为主,都以为是心怀不轨,却不成想,竟是另有隐情。 可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古凌昭也多了一份怀疑。古家遭劫,古凌昭势必要帮着父母安葬,可看他的模样,竟像是毫不知情? 他确实不知道。 古凌昭脸色惨白,嘴唇嗫嚅,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当年古家遭难,他被天罡门主救回,而后便因白景墨退婚之事心生间隙,根本就没有参与下葬事宜。 如今要回父母骸骨不过是找个借口一报当年所受之辱。却不成想,如今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竟变成最大的笑话。 既无骸骨,哪里能够归还? “呵,再看看这个!”黎熙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取出一块记录石扔在众人面前。 随着“叮咚”一声,记录石接入真元力开启。一幕幕惨烈的景象清晰的出现在众人脑海中,正是男主家变时的光景。 彼时古家败局已定。纵然有天罡门前来支援,但在来势汹汹的魔修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炽热的业火烧了整整九日九夜,古家老宅内一片尸山火海,宛若人间炼狱。 那些在战斗中丧命之人的尸体,也被煅烧成灰烬,就连灵魂都随之一同梵化,不得转生。 而此刻,被修真界誉为最风清月明的竹韵公子古凌昭,却搂着貌美的小厮藏在古家密室中厮混。美酒仙乐,不知今夕是何夕。 族难当头,族人皆浴血奋战,为保基业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剑都拿不稳的稚童也拼了性命。更别提那些誓与友宗共生死的天罡门修士。 黎熙深吸一口气,沉重的嗓音中压抑着颤抖:“二十年前,天罡门遭劫,唯有隐居小南天方得安稳。而后古家被袭,无人出手,家父不忍袖手旁观,倾尽全门之力救援。最后若不是家父和几位长老拼死,古凌昭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不为着自己贪生怕死不忠不孝悔过也便罢了。竟还因一己私欲,试图逼死救命恩人,古凌昭,你的良心都喂了狗吗?” “你这是污蔑!”古凌昭失口反驳。 “污蔑?”黎熙嗤笑出声:“这事整个小南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块记忆石就是大战后去救援的散修从你古家废墟中找出来的!否则你召集六界之人替你讨回公道,为何独独少了小南天的仲裁者?这些尚且不论,你古家先人骸骨尽在此处,我只问你,你敢跪在他们面前发誓说是我故意污蔑于你?” “……” 这皆是事实。 古凌昭脸色惨白,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而他身旁的洛妄言也眼神闪烁,神情晦暗不明。 他其实同样知晓实情,但却毫不在意。甚至为了万无一失,还派人偷袭小南天仲裁者使其重伤不起。 第3节 因为在他看来,像白景墨这种折辱过古凌昭的卑鄙小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呵,看来洛门主也并不是一无所知,那便是故意陷害了。”黎熙似笑非笑看着诸人:“所以现在真相已经揭开,不知刚刚的赌约是否还做数?” 一片死寂。 少年纤细的身形修长宛若翠竹,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亦是绝艳无双。他的眼角眉梢皆充斥着愤懑的质问和讽刺的快意,可隐藏在这之下的哀戚却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世交反目,宗门破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死死的压在他的脊背上,重于千斤。那种悲愤的情绪,在破碎陵墓的映衬下,哀默到了极致。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亲手作成。 “自当遵守,是我们错了。”佛修老祖率先开口,语带苦涩。随后其他人也纷纷应承。 怀着最深切的愧疚,这些大能贤者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到破败的宗庙前,涨红着脸,虔诚跪拜。 轻信谗言,枉顾真相,凭借武力压制,竟差点就将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门派逼上绝路,毁为一旦。 听着黎熙一个一个叫出名字送客,这些尊者面上的表情都极为复杂。那些贤德无双的尊称再也不是荣誉地位的象征,反到变成狠狠抽在脸上的巴掌,让他们坐立难安。在草草道别之后,就逃也是的离开了天罡门。 至于古凌昭和洛妄言两个罪魁祸首,更是被佛修老祖压着,在宗庙前跪足了三天三夜,才允许回归宗门。 而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却是来自宗门的惩罚和漫天的谩骂。 那些在天罡门丢了大脸的贤德修士,在返回各自宗门之后,都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述说清楚,甚至还有个别宗门送去礼物拜帖道歉。 与此同时,小南天仲裁者也恰到好处的醒来,再得知天罡门一事之后,直接站出来痛骂古凌昭二人。顺便将多年之前黎熙因古凌昭不孝不悌,人品堪忧所以当众退婚的事情也一并说出。 真相昭然于天下,古凌昭和洛妄言的小人嘴脸也被彻底解揭开。 一个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修为高深,便公报私仇,无辜欺压弱小门派,给自家小情人儿出气,丝毫不顾天理人心。 另一个更是不孝不悌,忘恩负义到极致,满门被灭尚能饮酒作乐,甚至为了湮灭黑历史还要害死救命恩人。 洛妄言的声望一落千丈,非但被削去六界仲裁的权利,就连第一宗门门主位置也被削去,禁制在后山坐死关赎罪。若不是有着宗门第一高手的名号撑着,恐怕当场就会被宗门除名。 而古凌昭的境遇则更为不堪,原本他在第一宗门的地位就是因洛妄言而来,如今洛妄言失势,他便成了丧家之犬,人人都可以落井下石,直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第一宗门,另寻退路。 ------------------------ “该死的白景墨!”客栈内,古凌昭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砸碎在地上,气的眼睛发红。 他自幼娇养,一路顺风顺水,即使遇见困境,也很快得以解决,唯二挫折都是来自白景墨一人。 而这次更是当众出丑,失了靠山不说,就连积累多年的美名也毁于一旦。这对于享受惯了众人追捧的古凌昭来说,比死了还让他难受。 “生这样的气不值得。”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古凌昭身后。 “什么意思?”男人一向言之有物,古凌昭心中一动,多了些期冀。 “白景墨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说话的男人正是古凌昭最早救的魔尊敬敏之。敬敏之为人阴狠毒辣,不留余地,却偏偏再被古凌昭所救之后一见倾心。不仅将所有温情尽数奉上,甚至为了他,愿意容忍并和其他人分享。 仙魔不两立。 之前古凌昭去天罡门,缘着队伍中有佛修老祖的存在,敬敏之怕被识破身份才没有跟着。而后得知事情始末,特意去天罡门转了转,欲为小情人儿报仇。 只可惜护宗大阵固若金汤,唯有无奈放弃。不过也确实被他发现了些端倪。 “怎么会?”古凌昭面露惊诧。对峙那天他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是靠着神兽和护宗大阵,白景墨才勉强有在众人面前解释的机会。可直到他们离开之时,白景墨都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丝毫不见孱弱。纵有些损伤,也不至伤了根本。 “自然是真的。”敬敏之肯定道:“鸑鷟乃是神鸟,即便残魂也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白景墨那种修为想要驱使,必是用了血祭之法,以自身本源力修补神鸟之魂,用阳寿换得神鸟灵识。本源的损伤无法逆转,如今六界唯独医仙尚且有些办法,但即便是医仙,也行不了逆天之事。” “竟然是这样!”古凌昭面上的诧异慢慢退去,眼里也多了些许兴奋。他闭目沉思,良久方有了算计,对魔尊耳语道:“那敏之哥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敬敏之听罢,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点头应承下来。 -------------------------- 而另一边,经历大劫之后的天罡门也暂时恢复平静。只是这份平静,来的着实太过艰难。 妖兽缩小身形落在宗门旁折断的石柱上。 “值得吗?”它歪头询问看着众人修整宗门的黎熙。 “当然。”黎熙轻笑,脊背挺的笔直。 他的面容依旧高傲明艳如往昔,可那及膝的墨色发丝,早已变作雪白。 “犯我天罡门者,虽远必诛!”少年的声音干净清越,还糅杂着些许笑意,但暗藏其中的锋芒却锐利的让人不敢触碰。 “……”鸑鷟沉默,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无限滋生:“五年之内,若不能破丹成婴,纵使仙君下凡也救不了你。别忘了,除去在炼器一道上的天赋异禀,你不过就只是个四灵根的废材!” 第4章 修真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4) “不会。”黎熙的语气十分笃定,眼底的神色也变得深沉。 五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于他已经足够。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这具身体的绝世悟性。废材四灵根那又如何?不过都是世人短见而已。 器修的仙道可不是一个小小灵根就能阻挡。 只可惜现在时机未到,还得在等等。 “但愿如此。”似乎感到了什么,鸑鷟匆匆结束话题,展翼离开。但在脱离黎熙视线的瞬间,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突然失去了灵动的色彩…… ------------------------------ 九天之上,仙宫之中。 正在闭关的仙君突然睁开眼,自分身传来的莫名思绪让他无法如同往日一般淡漠。 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接连不断的提醒他,要他去寻找,去赶到那个人的身边。 白色的广袖法衣纤尘不染,衬得那张雅致冷肃的脸也多了几分柔和。 修长的小指上,一根姻缘红线若隐若现,摇摇延伸至天际。只是另一端传来的气息比平时要微弱几分。 仙君的脸色变得凝重,他将神识分成细丝,小心翼翼的触碰红线。 熟悉的感觉将他整个人笼罩,少年素衣白发的模样顷刻在脑海间浮现。 看着少年所剩无几的本源力,仙君的胸口无法自控的燃起怒火。 强大的气势瞬间爆发,竟让整个仙界都为之战栗。 此时此刻,仙界中人无论在做什么,都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跪倒在地,充满畏惧的朝着仙宫方向叩首。 而仙宫之中,却早已空无一人,徒留一抹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 可修真界那边,古凌昭早在魔尊的护卫下到了医仙所在的幽月谷。 幽月谷距离小南天不远,水木明瑟,风月无涯,是最与世无争之地。 医仙柳静仪为人也素来与世无争,若想问医求药,只要病情足够严重,并答应三件事,便可以请人出山。 此刻他正被门下弟子带着去瞧一个急症。 弟子语焉不详,但话里的焦急之意尤甚。 医仙信以为真,匆忙跟上,并没有发觉那名弟子眼中机械的空洞。 竹林内,破旧的木屋腐坏不堪,根本无法遮风避雨。而一个面容惨白,神色哀戚的少年正跪坐在床上。 他纤瘦的脊背宛若翠竹,一身狼藉的模样越发让人忍不住心生疼宠。 尤其是不着寸缕的脚背,雪色肌肤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伤,血迹尚未干涸。他华丽的衣裳也凌乱无比,染上肮脏的污秽。 这般无害又孱弱的姿态轻而易举的触碰到了医仙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下意识被他吸引,走上前去。 “这是怎么了?” “不要管我,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古凌昭半低着头,满脸绝望,手中的短剑划破胸口的衣衫,却因手指颤抖的太过厉害而无法刺中。 “快住手!”医仙上前将人拦住:“小小年纪,缘何有这种心思?” “仙师有所不知,凌昭也是被逼无奈……”古凌昭双目含泪,将天罡门之事和盘托出,却独独隐去了是自己污蔑在先,逼人灭门在后。 在古凌昭的欲言又止中,医仙自以为是的脑补了这样的场景。 文弱少年父母双亡失去家族庇护,又被昔日攀附宗门摒弃,寄人篱下,受尽屈辱。好不容易找到靠山想要报仇,却又遭反手陷害,挨了一身脏水,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医仙鲜少出谷,偶然个别急症也是瞧了便回来,因此对古凌昭的事情不甚明了。如今听他哭诉,便先入为主,生出了些许同情,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事情经过大致便是如此。如今六界中人皆认为凌昭不孝不悌忘恩负义,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妄言哥哥也因我连累,被惩罚坐死关。我上无法为父母族人讨还公道,下无以福泽亲友保全自身,仙师您说,像我这般无用之人,还如何有脸面活在这世上?”见医仙被他所惑,古凌昭连忙顺从的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 他这一番话自是用了十足十的心思,虽是泪眼盈盈,却只有凄楚不见狼狈。 月下看美人总是显得更美些,更何况这美人还眉目含情。 医仙本就怜惜他身世坎坷,又见他这幅全然信任的模样,一颗古井无波的心也被戳中,只觉可怜可爱,下意识伸手将古凌昭搂得更紧。完全没有发觉角落中的香炉里,不知何时燃起了淡粉色的薄雾,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浸染了每一个角落。 暧昧和情欲的味道越发浓厚,古凌昭带着水意的眸子也媚得惊人,偏偏那眼神却是极为干净纯真。 医仙无法再自控,抬手将古凌昭滑落至肩膀的衣衫脱下,和他唇齿相依。又在箭在弦上之时,怜惜他柔弱,不愿伤害,干脆由着古凌昭翻在自己身上。 屋内气氛正好,呻吟和喘息不绝于耳,期间还有小声的嘤嘤哭泣。 窗外的魔尊见屋内渐入佳境,便潜进屋偷偷将香炉藏起。 古凌昭恰巧转头,透过破旧的窗幔直直的看向他,抿起唇好似十分悲伤,可神色间的那份歉意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真诚。 魔尊摇摇头,无声无息的离开,只是那份苦涩让他的胸口疼痛难耐。 混沌体主情欲,没有任何同混沌体交合过得人能从那种极致的诱惑中逃开。因此,魔尊心里清楚的明了,不用等今夜过去,医仙便会彻底爱上古凌昭,并视其为珍宝。 就和曾经的他如出一辙…… 一夜春情,医仙和古凌昭之间感情迅速升温,同时医仙也因古凌昭的特殊体质得到莫大好处,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祥瑞之体是天道庇佑,怎会像外界传说那般卑劣不堪。 再回想起古凌昭无处可去的局面,医仙干脆将人带回宗门仔细安置。 说来也巧,二人刚回到宗门便听闻天罡门派人求药。 “尊上,天罡门那边似乎很急,已经在山门外等了一夜了。”童子上前回话。 “不治,叫他们回去!”医仙干脆拒绝,他早已被古凌昭迷惑,对天罡门的印象差到极点。 第4节 “别这样。”古凌昭故作不忍,假意恳求:“听闻医门规矩,有重伤者不得拒绝。静仪哥真的不用为我如此,毕竟医者父母心。” “哎,”医仙叹息:“你倒是为他们想,可他们意图逼死你的时候可没有留情。” “但……我又不是为了他们,只是担心你的名声……”古凌昭的声音极低,又因为当众刨白爱意,更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罢了罢了。”医仙揉了揉他的头,感念于古凌昭的隐忍善良,抬头对童子说道:“去告诉天罡门,要么他们愿意将实情昭告天下并向凌昭道歉,要么他天罡门势大,可以打上我医宗,逼我瞧病。否则这六界之中,凡是和我医宗有关系的医师,都不会为白景墨出诊。” “是。”童子应声而去。 古凌昭看着他的背影放松身体靠在医仙怀里,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他的心思终于轻松了几分。 这是他一早就算好的局,为的就是在天罡门找到医仙前把人控制在自己手中,能够随意驱使。 眼下医仙的一颗心都付在自己身上,任白景墨心思在玲珑,手腕在高超,活不下来也都是空想。 每每回想白景墨那天的傲然姿态,他胸口的怒火就无法释放。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白景墨至多还能再活五年,只要医仙不松口,天罡门就必定得哭着求着替自己洗白。 呵呵,当初当众打脸,打的如此爽快,他倒要看看,是骨气重要还是命重要! 思及至此,古凌昭兴奋的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可看在医仙的眼里,却是因为太过善良而心生不忍红了眼圈。不由得把他抱的更紧,仔细安抚。 ---------------------------------- 天罡门 幽月谷离小南天不过半天的行程,此刻天罡门上下皆以知晓医仙和古凌昭的要求。 大厅中的气氛十分冷凝。 当众拒绝,以势强压,甚至连解释都不愿一听。 这样的屈辱与其说是因为古凌昭善于欺骗不如说天罡门不够强劲。 曾经的第一炼器宗门,如今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个宛若洗脚婢般的卑贱存在。 可偏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早在当年为古家出头的时候,天罡门就已经损失惨重,如今门内根本就没有大乘期高手坐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穷途末路根本无力与医宗抗衡。 “畜生!”天罡门主愤恨不已,失手将座椅扶手碾成碎片。亲子危在旦夕,至多还剩五年阳寿便会陨落。这都是他识人不清,养虎为患之过。若不是他无能,泱泱大宗,又怎会要靠一个孩子一力撑起。 一时间,天罡门门主的心好似被人硬生生扯成碎片,老泪纵横苦不堪言。 “哎,”几位内门长老也皆是愁眉不展。黎熙亦是在他们膝下长大,如今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沉痛不比门主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殿门突然被人推开…… 第5章 修身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宫(5) “宗主不好了,不知少宗主从哪听到了医宗的事,留了封信就独自离开!”一修士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 “什么?”门主大惊失色,连忙将修士递上的笺纸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避世十年,改入世了!” 清俊的隶书处处透着傲骨铮铮,而蕴藏在其中的决断之意更是让人无法不为之触动。 “这傻孩子……”天罡门门主合上眼,小心翼翼的将笺纸护在胸口,无法控制的哽咽出声,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 幽月谷 黎熙站在医宗山外的竹林,静静的审视着不远处的宗门大殿。 不同于其他门派的恢弘大气,医宗更像是避世山庄。一楼一宇,尽是精致非常。 随意摘了一片竹叶在鼻尖轻嗅,黎熙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说到底医宗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高门大派,不过是缘着地位特殊,才能保有现在的声望。 当年的医宗老祖联合几位著名圣手成立医宗,并对六界宣言:凡是求医问药之人,无需任何财物,只要人品清正磊落,并且在病好之后,去祖师爷面前上一注香在应下三个条件即可。 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联合纵横之策,但由于医师难寻,六界之人也多念着这一注香火之情常有帮衬,所以代代累积下来才有如今的盛况。 只可惜,这一代的医宗魁首却是个色令智昏的脑残。 黎熙冷笑一声,转身离开竹林。 眼下最迫切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单独的器修在真正步入大乘之前,基本都将心思放在炼器之道,其他的自保法术不过浅尝辄止,因此真正比斗起来经常逊色于人。 而原身四灵根的斑驳体质更是让他止步金丹,难以精进。不过幸好,这并不是无法可解,若能够成就本命仙傀,便能迎刃。 本命仙傀不同于行动呆滞的牵线木偶,而是有自己思维的独立存在。 按照古籍记载,本命仙傀可以比主人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并能够和主人心意相通。 只要能够炼制成功,一个元婴期仙傀,在加上阵法,对付个医门绰绰有余。 更何况医仙已经跪求上门打脸,他又怎能不有所回应? 黎熙想着,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 而另一边医宗内院,古凌昭正在和医仙悠闲的赏花品茶。 “传闻当年创立医宗的老祖是六界最博闻强识之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是,这医门的确是清灵毓秀的福地,否则又怎会有像静仪哥这样的美人?”似乎因为已经相熟,古凌昭如今说起话来也不在故作羞涩。尤其是那双含情的眼,总会引得医仙欲罢不能。 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医仙亲昵的捏了捏古凌昭的鼻尖调笑:“我若是美人,那凌昭岂不是九天神子?” “静仪哥哥又胡说。”古凌昭红透了脸,欲拒还迎的推了他一下。 医仙笑的开怀,低头吻住他的唇角,又是一院旖旎。 而藏在暗中的魔尊,则是关闭五感,努力抗拒着心中的酸涩。 整个医宗修为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沉迷于情欲,一个逃避痛苦,竟无人发觉危机将至…… ---------------------- 静室里,黎熙坐在聚灵阵中,手指拂过面前各种材料,闭上眼睛仔细体悟。 须臾,他指尖微动,一只巴掌大的鼎炉旋然出现,浮在掌心。而后心随意念,化作半人高落于地上,悄无声息。 此时已经正式开炉,和准备时的平静无波不同。当黎熙掐起第一手法诀,静室内便陡然换了景致。 墨色的鼎炉,宝光尽显。而种类繁多的各式材料,都自然的浮在鼎炉周围浮动。 黎熙的指尖灵动有序,繁复的法诀一个接一个的被准确掐出,印在鼎炉壁上。 各色材料融化后混合的液体在鼎炉中逐渐成型,一个婴儿模样的胚胎逐渐成型。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熙已经完全入定,而聚灵阵中的灵气也变得越发浓厚,将静室紧紧包围。 一个身穿广袖法衣的男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正是自仙界寻来的仙君。 看着鼎炉中那个因黎熙神识而逐渐衍生出自我意识的胚胎,仙君原本就冷肃的神色变得愈发严酷。 他冷冷的盯着那胚胎一会,然后便将其中属于黎熙的神识抽出,小心的捧在掌心上。连接着两人小指的红线也化作繁复的铭文,沿着手腕蜿蜒而上,印在两人心口。 黎熙因血炼亏损的本源被迅速补足,位于丹田出的金丹也缓缓碎裂,竟是要破丹成婴。 鼎炉瞬间炸开,神音响彻整个幽月谷。于此同时,黎熙元婴初成,一五官同他完全一致的小人自金丹内破壳而出。 雪色发丝垂落至膝,眉眼间尽是傲气铮然,不可侵犯。 良久,黎熙才从入定中睁眼,却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清雅至极的男人。 墨色的发映衬着白色仙衣,极致的冷然淡漠混杂着剑仙素有的严谨化作熟悉的禁欲味道。 黎熙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纤长的指尖自男人颈后蜿蜒而下,绕过脆弱的咽喉,轻轻搭在锁骨处。 “你是我锻造出来的仙傀?”他开口询问。 “是。”男人点头。 少年湿润的气息浮在耳畔,清越的声音更是带着暗示的低哑,凭添了暧昧,带着禁忌的勾引之意,让人欲罢不能。 “这么简短,是锻灵失败还是不爱说话?”见他不愿开口,黎熙越发忍不住想要逗弄。一手扶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摸上他的喉结。 带着薄茧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温柔摩挲,每一下都好似钩在心尖的钩子,让男人深邃的眼底也多了一抹压抑的幽芒。 “没有失败。”他慢慢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尾音却有些微微的模糊,透着写柔和的缱倦之意。 “那便好,以后你要喊我主人。”踮起脚,黎熙将他自然散落的发拨到耳后,狡黠的眨眨眼轻声道:“现在,陪我一起去打脸!” 第6章 修身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6) 医宗 庭院内云雨正浓,呻吟和喘息声不绝于耳。 医仙死死的搂住古凌昭,痴迷的盯着他沉浸在情欲中的媚态。 而古凌昭则是依赖的攀住医仙的颈项,好似承受不住般的被逼红了眼。 二人肢体纠缠,浑然往我,仗着有结界遮羞,尽情享受。 高潮将至,古凌昭的身子软得几乎化成了水,却在即将到达顶点的瞬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 “白景墨!”古凌昭惊叫一声,下意识将医仙推开。 医仙也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黎熙,可不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将眼移开。 少年慵懒的坐在庭院旁的树枝上,素衣白发,容色无双。 尤其是那双眼,骄傲恣意,好似看透了冷暖什么都不在乎,但挑起的眼尾却格外多情,昳丽明媚。 被这样一双眼注视着,医仙竟莫名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而原本迷恋不以的古凌昭,在黎熙的衬托下,也显得十分黯淡无光。就连那份最戳他的纯真也显出违和与虚假。 医仙眼神中裸露的惊艳引起仙君的不满,干脆显出身形,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斗篷为黎熙系好,甚至连兜帽都一并拉起。 此刻庭院内一片静默,可危险的气息却逐渐蔓延开来。 第5节 尤其是站在黎熙身侧成保护姿态的仙君,更是深不可测无法窥探。 医仙全身的真元力不由自主的调动起来,告诉运转试图抵消压力。而在他身后的古凌昭更是双腿打颤,刚刚穿上的内衫尽数被汗水打湿。 至于暗处的魔尊,也同样无法承受。作为魔修之主,他的功力早就达到化臻之境。可面对仙君却连指尖都无法移动,卑贱宛若蝼蚁。 “在下天罡门白景墨,受邀前来拜访。”黎熙看着院中无法开口的两人,低笑着开口寒暄。 “受邀?”医仙脸色微变,和古凌昭对视,心里同时泛起强烈的不安。 “没错,三天前你差人传话邀请于我,怎么不记得了?”黎熙唇边的笑容张扬恣意,话里蕴藏的含义也是极具讽刺:“你说若是有本事,就打上你医宗的门,所以今天我来了!” “好大的口气!” 不过小小元婴,竟如此嚣张,将堂堂医宗视作无物。 医仙怒火瞬间被点燃,怒斥出声,竟没有发觉其中蹊跷。 医宗好歹建宗千年,纵使没有防备,也不是黎熙一个小小元婴能够来去自如。 可此刻,他已经失去理智,浑然不觉。 “没错!”一旁的古凌昭也适时开口:“这里是医宗,六界圣地。白景墨你难道要和六界为敌?” “六界为敌这么大的帽子别给我带。这可是医仙大人主动邀战。我天罡门不过是顺势应下罢了。不过古凌昭,你胆子到大,事到如今竟还敢在我面前说话,就不怕我错手杀了你吗?”素白的指尖压住红艳的唇,黎熙的神色似笑非笑。于此同时,元婴期深厚的真元力瞬间爆发,化作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扇在古凌昭脸上。 绝对碾压! 古凌昭金丹期的修为根本无力抵抗,吐出一口血就扑倒在地。 “放肆!”见古凌昭受伤,医仙也红了眼睛,手中法诀应声而出。 “是你不自量力!”黎熙立在原地,毫无躲闪之意,而他身后的仙君则顺势上前一步。 “滚!”凌厉的杀机刹那间将整个庭院瞬间笼罩,强横的仙灵力喷薄而出。 医仙的真元力立即被抽空,瘫倒在地,狼狈非常。 “今天只是小小的收个利息。”慢条斯理的走到医仙面前,黎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张素笺拜帖自指尖飘落,正落在他眼前,上书:天罡门应战医宗,十日后幽月谷,必取医宗。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丝毫不留情面。医仙胸口怒火焚烧,顾不得伤势站起身来。 却发现庭院中已是空无一人,就连他之前布置好的结界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依旧趴在地上无法起身的古凌昭却是脸色惨白。因为他刚刚发现,始终护在他身边的魔尊居然消失了…… ---------------------------- 另一边,黎熙和仙君离开医宗后,便回到了之前炼器的静室。 看着被仙君打晕带回来的魔尊,黎熙饶有兴致的低头打量,甚至还伸手抬起魔尊的下颌,凑近了瞧他额角处同古凌昭定下契约时的铭文烙印。 “有意思,竟然是主仆契约。怪不得比起别人,古凌昭更信任他。”黎熙低头感叹,将魔尊额前的发又稍微拨弄开了一些。 二人太过接近的距离十分暧昧。仙君不满的走过去将黎熙拉开,把他的指尖包裹在手中,用一块丝帕细致的擦拭着他之前碰过魔尊的手指。 “痛!”仙君的心思黎熙心知肚明,但顽皮心起,干脆故意喊了一声。 “……”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让仙君呼吸一滞,又见他肌肤如玉的指尖也已经微微发红,手中动作便不由自主的变得愈发轻柔:“以后不要随便触碰魔修,脏!”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口不对心?”抽出指尖,黎熙顶了顶仙君的胸口:“这都不是重点,我只问你,你到底是谁?” “什么?”不轻不重的触碰危险而暧昧,少年眯起的眼带着狡黠,与其说是质问,反而更像是心照不宣的撩拨。 仙君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直,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黎熙的指尖上。 “不承认吗?”黎熙靠的更近:“从清醒的时候我就很奇怪,虽然古书对仙傀没有明确记载,但绝对不会是你这个样子。” 少年的身量尚未长成,只到他的肩膀。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清楚的从散开的领口处看见精致色锁骨。 艳色瞬间爬满了仙君的耳垂。他喉结微微滑动,而后便下意识得伸手将黎熙的斗篷整理好,把那片雪色的肌肤遮好。 “古书记载未必详实。”他低声开口解释,可黎熙似乎并不接受。 他拉住仙君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和自己对视:“你总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这是意外成精?” 第7章 修真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7) “我……”仙君开口,正打算解释,却突然被黎熙手势打断。原来一旁的魔尊已经转醒。 黎熙摇头,示意他等下再说,而后走到魔尊身边。 --------------------- 魔尊一自昏迷中醒来,就看见站在面前的黎熙和仙君。他微微一愣,便很快恢复平静。 “二位找我何事?”魔尊语气平淡,神色亦属平常。 毕竟是魔修之主,纵使沦为阶下囚也依旧能够镇定自若。 “别紧张。”盘膝坐在软榻上,黎熙单手托着下颌,随手往香炉里填了一把香料,半阖眼帘掩住眼底的寒意。 梦魇香,可以使人心中最敏感的心思无限放大,心性动摇。同时也是最适合魔尊和古凌昭的香料。 这两人一个喜欢玩弄人心处处留情,一个助纣为孽帮着下药欺骗,他很感兴趣,若这药用在他们身上,效果会是如何? 素衣少年伴着青烟淼淼,一派写意悠然。 此刻的黎熙不像在医宗时的傲气凌人,反而略显几分慵懒随性。 可那双墨色的眸子,依旧澄静通透,好似含着揉碎的星子,只消一眼,便会沉溺其中。 魔尊的真元力被仙君禁制,根本无法抵抗。 他不由自主的盯着黎熙的眼,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咱们来聊聊。”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香料,黎熙的神色格外漫不经心:“你为什么喜欢古凌昭?是因为他能够让你快乐,还是因为混沌体真可以让你得益?堂堂魔界至尊,沦落成他人奴仆,甚至还要被当成鼎炉居于人下,你就真的甘心?” 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邪恶的暗哑,纯真和黑暗的对比更容易将人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引出。 “不。”魔尊的嘴唇机械般开合,眼中泪意若隐若现。 黎熙的话实在太过直白,字字狠绝,句句诛心,将他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酸楚尽数揭开,露出下面血迹斑斑的伤痕,让他痛不欲生。 “这样啊……”黎熙轻叹,而后便示意仙君把人继续打晕送回到医宗附近。 炸弹已经埋下,现在他只要静待爆发。 静室内只剩下黎熙一人。 他算了算时间,然后就拿出一块冰属性灵石,飞快的雕刻起来。 --------------------------- 此刻,在医宗宗庙内,医仙正跪倒在地,满脸愧疚。 金仙分身下界的仙界老祖正在狠狠责骂他。 医仙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白景墨不过是个落魄宗门的少门主,天赋不行底蕴更是没有,竟也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就连医宗在仙界的势力都被震动,降下分身来修真界了解情况,连忙仔细解释事情始末。 良久,真仙听完他的叙述,皱起眉半晌没有说话。 他仔细看了看医仙的脸,而后便掐起仙诀打在医仙身上。 一抹淡绯色的烟雾从医仙口鼻窜出,正是当初魔尊和古凌昭算计医仙时种下的春意蛊。 “这是……”医仙大惊失色,随即心口剧痛,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然转醒。 他茫然的摸了摸胸口,发现里面驻扎许久,对古凌昭根深蒂固的爱意竟突然烟消云散,于此同时,许多混乱的记忆也随之复原。 原来当日邂逅不过都是花言巧语的骗局。 什么一见倾心,什么温柔小意都是假的。 他满心爱恋的纯真少年,也只不过是张为了隐藏淫乱放荡而制造出来的假面。 不过幸好,来得及。 “多谢老祖解惑。”医仙跪在地上扣头谢恩。 却完全没有发现,真仙分身消失之地,多了一抹尚未散去的水气。 --------------------------- 幽月谷,竹林静室中 黎熙打散水镜,眼带狡黠。 现在,事情的发展方向和他设计的完全一致,古凌昭的假面也已经被揭开。 医仙因受到欺骗而对他恨之入骨,十天后的宗门大比,定然是要将他推出去顶罪。 至于魔尊,嫉妒便是最好用的武器。 在极端的占有欲和病态的爱恋拉扯下,他到底会对古凌昭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这,恰巧正是黎熙所需要的。 混沌之体毕竟是是神赐之体、天道宠儿,备受时运眷顾。 不论被逼到怎样的绝路上,总会有一线生机。 唯有将他体质彻底毁掉才能将其置于死地。 医仙和魔尊,一个是道貌岸然珍惜羽毛的伪君子,一个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真小人。 这两个无论哪个黑化一下,都足以带给古凌昭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除去怜惜,古凌昭想要居于上位,简直是天方夜谭! 已经是时候可以收网,十天后便是古凌昭接受审判,偿还罪孽之时。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在邀请另一位客人,否则复仇就不够完整。 --------------------------- 是夜,仙君小心翼翼的帮黎熙将被子掖好,而后设置了重重禁制,方安心离开。 九天之上,仙宫之中。 仙君突然出现,命人传令下去,即日起,仙界中人不得与修真界联络。 第6节 黎熙的方法太险,他要保证万无一失。 而静室中的黎熙却突然睁开眼,看着床边远比白天要呆滞许多的仙君,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 某些人的演技实在太假,好歹他这一世是炼器师,自家做出来的傀儡,芯子不对怎么会没有察觉,只是不愿意戳穿罢了。 不过想到那人至始至终的陪伴,黎熙的心里难免生出些许甜意。 掀开被子下床,他走过去轻吻仙君的侧脸,然后才安然入睡。 ----------------------------- 而另一边,已经清醒回到医宗的魔尊,直奔古凌昭卧室,打算将人打晕,直接掳走带回魔宫。 而终于将事情理顺的医仙,从祠堂出来也要去找古凌昭讨个说法。 至于灵虚界,洛妄言在听到医宗因古凌昭而打算和天罡门邀战的消息后,拼着重伤将死关禁制打破,叛门而出,操纵仙剑,往医宗赶来。 第8章 修真世界打脸万人迷小媚娃攻(8) 现在已是深夜,可古凌昭却根本无法入睡。 他十分不安。 医仙从下午进了宗庙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魔尊也意外失踪不知去向。至于黎熙白天时的绝对强势,更是让他心生惧怕。 脸上的巴掌印在医仙留下的药物作用中已经消去大半,可那种铭刻进骨子里的耻辱感却依旧让他觉得疼痛难耐。 他不甘心,明明身具混沌体质的自己才是天道宠儿,可却处处被白景墨那种四灵根废材凌驾碾压,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森白的月光沿着洞开的门蜿蜒攀爬,将纷乱的思绪打断。 古凌昭回首朝门口看去,正是魔尊走了进来。 “敏之哥你去了哪里?”古凌昭不满意的的娇嗔出声,纤细的嗓音带了些委屈的轻颤,完全没发现魔尊脸上和往日完全不同的神色。 而魔尊也不复小意殷勤,反而沉着张脸直直的走到他面前。 高大的男人脸色惨白,鹰隼般的眼比平日多了许多阴森,步步逼近的模样更是压迫感十足,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敏之哥?”古凌昭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惊叫出声。 魔尊手指冰凉滑腻,摩挲他颈侧肌肤时的触感好似正在捕猎的蟒蛇。 恐惧将古凌昭周身上下的血液都尽数侵染,可他却始终一动不敢动,只能颤抖着手指一遍遍的掐着主仆契约法诀。 然而毫无用处。 “呵,”魔尊轻笑,从后面将人搂紧,胳膊也顺势伸到前面握住他的手:“傻昭儿,我怎会真的将性命交给你?别忘了,我是魔修之主。”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可话里毫不掩饰的恶意昭昭却让人不寒而栗。 “……”古凌昭的内心已经恐惧到极点。双腿失去力气,反而和让他魔尊靠的更近,后背紧贴在胸膛,看着十分亲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玉珏碰撞的清脆响声自半开的门外传进卧室内。 是医仙! 古凌昭眼神一亮,拼命挣扎想要呼救。可魔尊的手臂却将他锢的死紧,根本无法喘息。 魔尊低下头轻咬古凌昭的耳朵,开口询问到:“你说,如果你的静仪哥哥看见咱们如此亲密会是什么想法?” “你疯了……” “不,是以前太纵容。”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甘,魔尊的语气变得愈发阴冷:“你还有一息的时间好好思考,不管你喜欢医仙哪里,我都会亲手帮你取来,作为最后的宠爱。” “……”古凌昭猛的抬头和魔尊对视,满眼皆是不敢置信。 魔尊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眼中寒意越发料峭,批掌击向古凌昭后颈。 “不要!”古凌昭的双眼充满恐惧,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把怀中医仙所赠的求救符捏碎。 “呯!”极艳的传信烟火升上夜空,医宗内院四十九座防御法也阵同时开启,以古凌昭卧室为中心将四周整个禁制起来。 已经到了门外的医仙发现不对,立刻推门进屋,正巧看见古凌昭被魔尊抱在怀里的模样。 “魔修?”医仙大惊失色,然后就被打晕人事不省。 而已经到了医宗内院的洛妄言,也寻着信号进屋。 洛妄言原本就是重伤,在魔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过几个照面,就被打到在地,生死不明。 “现在,咱们可以回去了。”爱怜的抚摸着古凌昭的脸,魔尊走到已经昏倒的二人面前,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五分钟后,魔尊抱着古凌昭从卧室中出来。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所谓的禁制,冷哼一声,然后就掐动法诀把古凌昭抓回魔界。 在他身后,房门洞开的卧室里,医仙和洛妄言倒在血泊中,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正趴在他们身上贪婪的吸吮舔舐。 ----------------------- 静室内,黎熙坐在水镜旁看着里面的画面,眼中一片冰寒。 原世界中,洛妄言利用仲裁者的超然身份逼得原身家破人亡。而后,医仙又以原身父亲性命做威胁,逼的原身在幽月谷外跪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为他父亲救治,让原身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崩溃自尽。 这一世,让他们名誉尽失,死于非命,也算是可以稍作弥补。 叹了口气,黎熙将水镜打散,懒懒的靠在后面的软榻上。 仙君见状,忙拿出一件斗篷盖在他身上。 “这好像不是我的。”熟悉的男性气息沉稳而温暖,带着仙君特有的矜贵清冷。黎熙随意摸了摸,入手丝滑的触感分明不似凡俗之物。 “……”仙君动作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算了。”黎熙笑着摇头,把人拉到塌上,顺便枕上他的腿:“我喜欢你的味道。” “嗯。”仙君低声应了一句,脸上的温柔之色更甚。 ---------------------- 翌日,医仙尸体被童子发现,丧钟响彻幽月谷。而另一边,第一宗门也收到了洛妄言的骸骨。两人尸骸上面残留的魔气都暗示着他们死在魔修手中。 医宗惨案震惊六界,而魔修的出现更让人恐惧不安。 自古仙魔不两立,早在千年以前,六界前辈大能们便已经将魔修打败,迫使他们退避悬空界,并利用天堑阻止他们出世肆虐。 如今天堑结界依旧宁静,却依然有魔修混入修真界,引发暴乱,这让六界之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生警觉。 更何况,医仙和洛妄言皆是修为不俗,却连全尸都无法保全,若是换成普通修士,恐怕下场要更加惨烈。 一时间,六界中人皆是心惶惶,反倒无人发现古凌昭的失踪。 ------------------------ 悬空界,魔宫 在梦魇香的影响下,魔尊内心的嫉妒和阴暗都被无限放大,与此同时他对古凌昭那种病态的爱恋和占有欲也被推到更高。 在将古凌昭带回魔宫后,魔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他的天赐之体。 他要强迫古凌昭堕落,坠入魔道! 只要失去这种体质,就不会再有人对他心生觊觎。更何况,古凌昭的身体本就已经污秽不堪,即便再脏一些,又能如何? 魔尊想着,伸出手将古凌昭的衣服尽数脱掉。 雾气渺渺的卧房中,古凌昭浑身赤裸的躺在石床上,瘦弱的四肢被寒冰锁链扣住,周身上下皆布满淫靡的红痕。 在他身上,高大的男人正用力将他揉在怀中,抵死缠绵。 “啧!身材不错。”坐在卧房外的一颗大树上,黎熙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翻云覆雨的两人。 之前使用梦魇香,他只是想挑起魔尊的不满,让脚踏几只船的古凌昭翻船。 却不成想,魔尊黑化太过,竟意外反身将古凌昭上了。 “别看。”仙君皱起眉,伸手遮住黎熙的眼,半强迫的抱着他离开寝宫。 “我可没说要走。”黎熙懒懒的靠在他怀里,反抗的语气并不十分强烈。 “脏!”仙君语气十分嫌恶。 “管太宽,”拉了拉他鬓侧垂落下来的长发,黎熙似笑非笑:“别人家的仙傀可不会这么多事。” “……”仙君沉默,半晌方开口说道:“但我是你家的。” 低沉的声线磁性而缱倦,尾音有些含糊不稳,倒显出些矜持的温柔。 黎熙微微一愣,看着仙君红透的耳朵忍不住把头埋在他怀里笑出声来。 几辈子就憋出这么一句情话,今天就暂且放过他吧! ---------------------- 魔宫 古凌昭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独自躺在玉床上。身后无法启齿的疼痛让他完全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最让他无法相信的还是在经脉中运转流畅的魔元力。 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古凌昭第一次感觉到大势已去。 混沌被破堕入魔道,祥瑞之体变成鼎炉,再也无法成就仙途。和这样大的巨变比起来,身上的这点痛楚根本无法比拟。 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他发现一切的起因皆是由于白景墨。 而魔尊的突然失踪和性情大变也绝对同他脱不了关系。 狠狠地将床矮桌上的东西拂落在地,古凌昭的眼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时,魔尊拿着餐盘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床边垂泪的古凌昭,并没有说话。 古凌昭抬眼和他对视。 眼下,他已经想的十分清楚。事情既已如此,闹是没有用的,唯有从长计议方能找到出路。 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古凌昭勉强起身走到魔尊身边。 看着他步履踉跄的模样,魔尊心里一软,将人抱在怀里。 半低着头,古凌昭的模样十分顺从,可眼里的恨意却愈发深刻。 第7节 和好不过是权宜之计,魔尊也好,白景墨也好,最后通通要死,否则他要用什么才能祭奠自己被强行斩断的仙缘之路? ------------------------- 幽月谷 血染均天,戾气遍野。寒潭中明晃晃映照着一轮弯月。 充满着邪恶之气的大旗就立在这断壁残垣之上,正是最邪恶的魔器噬魂幡。 白骨为杆,人皮做幡,血肉祭旗,这些淌着鲜血的尸体,便是噬魂幡最好的祭品。而医宗这个让他失去仙体的地方也是最适合他报仇雪恨的开始。 就是这样,古凌昭满眼兴奋的欣赏着眼前惨烈的景象。 这种掌控一切,操纵一切,支配一切,好似无所不能的感受,让他周身的血液都因为激动而开始沸腾。 站在医宗熟悉的宗门前,古凌昭抽出长剑,散散洋洋的在门边刻上九个大字:白景墨不死,六界必亡! 而后才带着众多魔修离开。 可在他没有发现的角落中,这些穿着医宗衣服的尸体,却慢慢改变了面容,变得凶神恶煞。 ----------------------- 而此刻,修真界众人也聚集在一起商议灭魔大事。医宗新任掌门正跪倒在地,感谢黎熙救命之恩。 而众人也皆赞同表示愿意以天罡门为首,破掉魔宫,还修真界平安。 至于古凌昭的宣战,根本不值一提。 大战一触即发。 六日后,黎熙率领六界中人一并攻上悬空界。 彼时魔尊和古凌昭还在卧室中厮混,竟一点都没有察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黎熙这边却有仙君坐镇,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魔宫原本就是一团散沙,在兼之之前救医宗时,已经将一部分魔修提前换走,根本无力抵抗。 最终不过一个时辰,便破了魔宫。 魔尊当场被诛杀,而古凌昭也让人抓住禁制,带回审问。 站在魔宫大殿中,黎熙看着古凌昭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弧度。 而古凌昭却是死死的盯住他的脸,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白景墨别以为你就赢的光彩,你不过也是靠着男人上位!” “呵,”黎熙失笑,并不解释。 倒是仙君开口,握住他的手说了一句:“不是他靠我上位,而是我的生命,因景墨而生。” “……”男人眼中的深情和痴念让他震撼无比。古凌昭颓然跪倒在地,满眼绝望。 他到底是输了。 不论是道侣还是仙途…… ------------------- 返回修真界,古凌昭在第一时间就被收押审问。 而真相也终于被尽数揭开,古凌昭的罪名被人一一归总,昭告六界。 利用神赐之体,引诱数名修真大能为其所用,为所欲为,这是其一。 为了掩饰自己不孝不悌的罪孽,忘恩负义,妄图逼得天罡门灭门,这是其二。 为满足一己私欲,屠杀医宗满门,甚至想覆灭修真界,这是其三。 如此罪大恶极,纵使千刀万剐也难以赎清罪孽。但黎熙却假求情,让其去孽罪涯役。 孽罪涯专门供大恶重罪的修真者服役,每日需去寒潭挑水百担,再攀到涯顶,进入矿洞,挖取特殊矿石千斤,配合百担寒潭之水沐浴方能存活。 否则到了夜晚便会生不如死,直到担满泉水,捡够矿石,方能消减。 寒潭处于天堑之处,四面皆是陡峭的绝壁。而涯顶矿洞更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纵使是已入大乘之境,也难以办到,更何况古凌昭功力低微。 刚开始,他还试图用容貌诱惑其他受罚之人帮他劳作,可没过多久,就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暗算,闹得容貌尽毁。 最后的资本也被消耗殆尽,彻底失去一切的古凌昭日日受尽苦楚,悔不当初。 而黎熙却在魔尊事件之后,扬名天下。 随后,百年一度炼器大典,黎熙夺冠,荣升修真界第一炼器师。 再仙君的陪伴下守护天罡门五百年,方荣升仙界。与仙君结为道侣,共主仙宫。 【落魄太子的逆袭】 第9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 黎熙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他在修仙世界待了数千年之久,咋一回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看了看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致,黎熙轻叹了口气。 “累了吗?”主神适时开口询问。 “没有。”黎熙摇头:“只是有些缓不过来。” “那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直接去下个世界。” “好。” 随着主神话音落下,熟悉的空间扭曲感再次将黎熙的身体笼罩。 不过一息的时间,便将他送走。 而在黎熙走后,看似空无一人的主神空间,也慢慢的有了变化。 无边的黑暗逐渐褪去,星空被阳光替代,露出光亮。 王座之上,一个尊贵俊美至极的男人正坐在上面微微皱着眉。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可眼底却隐约透着些无奈。 在他托起的右手手心中,正坐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男孩,也同样冷肃着张脸和他对视。 男孩虽然年龄尚小,但五官以见雏形,和男人有八分相似,可那双昳丽明媚的丹凤眼,却同黎熙几乎如出一辙。 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却换来一声稚嫩羞涩的“父亲大人。” 这可怎么办? 他稍微有些苦恼。黎熙在修仙界炼制的那个仙傀被仙君藏起来后,竟意外孵化了出来,甚至还跟着黎熙一起回到了主神空间。 而另一边,对此一无所知的黎熙已经到了新的世界。 当黎熙醒过来的时候,他人正处在一间华丽至极的卧室中。 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腐蚀着他的痛觉神经。可更让人恐惧难耐的,还是自膝盖以下就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 咬住下唇,黎熙将几欲脱口而出的呻吟强行吞下,闭上眼开始查询这个世界的详细资料。 这是一个驭兽世界。 各大陆以海相隔,分为四个国家。 虽然科技并不低下,但依然要靠兽元力来做主要驱动能源。 因此在大陆,兽魂师的地位高于一切,是绝对地位的象征。 原世界男主名叫江洛,是一个从贫民窟中走出的神祗。 江洛少年坎坷,本身是废柴兽魂,父母又因家传魔道器的特殊制造手法而被贪婪的贵族觊觎害死,导致他幼年便流落在外,只能靠打些零碎杂工为生。 因此,江洛对帝国贵族及皇室充满仇恨,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皇权倾覆。 一个偶然,让他救了一位高级驭兽师的性命,并凭此得到入学推荐,纵使天资不够也能免试进入学院旁听,从此开始传奇一生。 至于原身程寰,则是江洛所在华云帝国的太子。 程寰天资聪颖、计谋百变,又身具皇室特殊兽魂“驭兽宝典”,可跳出驭兽等级种类限定,驱使任意魔兽为自己所用。是帝国皇室不世出的天才。 然而却因为国王第二皇妃所出的刁蛮公主得罪江洛,而被推到风口浪尖,不得不同他进行生死比斗。 后又在擂台上被江洛暗算,失去双腿,兽魂破碎。 堂堂帝国太子,曾经拥有最绝伦的天赋,最无上的地位,却在最好的年华落难居于幽宫,连独自走出房门都无法办到。 而王后生母在得知他的情况后,竟然直接选择了放弃。 其他觊觎帝王之位的异母兄弟更是联合各自母族势力急于对他斩草除根。 如若不是程寰心思玲珑,又有帝王爱护之意,让他暂离皇宫于宫外隐居,恐怕连活下来都是做梦。 之后十年,江洛在经历多次生死历练后,终于突破极限,成为兽皇,打算为父母报仇。 利用兽皇的超然地位,他联合其他三国势力,并带着众多追随者一并攻打华云帝国,欲想将帝国皇室统治推翻,贵族势力连根拔起。 对于华云帝国来说,这是最惨烈的一仗。 无数兽魂师在战场陨落,鲜血侵染了土地,白骨堆积成山。 断壁残垣,哀鸿遍野,帝国上下,几欲崩溃。 很快国王战死,其余皇子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唯有隐居的太子程寰临危受命,宁愿战死也不受辱。 计谋百变,算无遗策。 程寰平内乱,拢兵权,以残缺病弱之躯硬生生将必败之局扭转,将江洛一行人诱骗进城,困于皇宫内,千门自毁魔元炮驾于城墙之上。 然而此刻江洛已是八魂兽皇,恨意之焰也早已深入骨髓,刻骨崩心。 杀父弑母之仇,唯有靠血才能彻底浇熄。 江洛意外爆发,兽魂再次晋升,竟摸到一丝神格法则。 第8节 魔元炮失效,程寰最终兵败被俘。亲眼看着江洛带领身后千万铁骑火烧帝都,血洗帝国七十二坐城池,吐血抑郁而亡。 在他死后,江洛把他的尸体铸于铜器之内,嵌于帝都钟楼之上。 千年帝国就此灭亡,国都更是沦为冤魂空城,名曰罪孽之源。 而江洛却凭借破城时摸到的那么一丝神格法则,最终踏破虚空,突破成神。 黎熙恰巧重生在生死擂台比拼之后。 此刻原世界男主江洛早已凭借着独特的魔导器制造技术而被学院内一个七级兽王收为徒弟。 为了防止他因为重伤太子而受到惩罚,兽王让他跟随一队学长去银月森林历练,顺便避避风头。 至于身受重创的原身,已被医师判定兽魂破碎药石无医。并且王后生母及其母家也对外宣布将他放弃。 至于国王改立太子的命令虽然还没下来,也不过也是念在他重伤未愈,怕他受到刺激才暂时秘而不宣。 情势看似十分危机,但对于黎熙来说,并不是什么无法逆转的死局。 在原世界里,原身因无法行走而大受打击,错过了修补兽魂的最佳时机,所以才造成后面的死局。而这一次,自己不会在重蹈覆辙。 驭兽世界强者为先,如果实力足够强劲,能不能行走,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思及至此,黎熙静下心,按照原身记忆中的方法调动识海中兽魂碎片。 随着碎片一片片拼凑,阵阵银光也在黎熙的周身闪烁。 良久,他睁开眼抬起右手,一本大气古朴的法典浮在手心之上。 扉页上用四个华丽的宫廷字体写着驭兽法典。 四兽神在四角跪拜,中央两轮日月带着一圈瑰丽的光晕,将四个大字环抱在怀中。 这似乎和原身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黎熙带着疑惑仔细看页面下的介绍。 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异兽的名字: 太阳烛照·太阴幽荧,可契约。 这算是因祸得福?黎熙低笑出声,然后便咬破指尖,将鲜血滴落在书页上。 要知道烛照和幽萤乃是真正的圣兽之王,四神皆为其所化形。而在这页的四个角落,白虎,朱雀,青龙,玄武,皆面朝两兽跪拜,并显示和兽神签订契约后可作为奴仆召唤的信息,恰巧可以证实这一点。 繁复的法咒带着虔诚的韵律,法典书页快速翻开,上面印着的魔兽纷纷扬颈长啸,跪拜庆贺他们真正兽神的醒来。 而位于首页的烛照和幽萤,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 兽神降临,日月生辉。圣洁的光芒将少年精致的脸衬得更为绝色。 两个面容一致身形高大男人突然出现在黎熙左右。 他们中的一个,温柔而俊美,轻轻握住黎熙的手,倾身将他身前滑落的被子拢紧。而另一个冷漠中带着邪气,从侧面将黎熙搂在怀中,用指尖将他落下的额发挽到耳后。 力量的感觉布满全身,体内的沉珂也迅速恢复,这让黎熙不禁发出舒适的轻吟,只可惜腿伤难愈,这一世恐怕都要坐在轮椅之上。 半阖着眼,黎熙享受这一刻的舒适,顺便在心里琢磨着后面的路要如何去走。 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两个男人的虚影已经合为一个,且变得真实。 他幽深的眼眸充满了霸道占有欲,意味深长的在黎熙的唇上扫了一眼才逐渐消失…… 与此同时,黎熙也将思绪尽数理清。 他睁开眼,纤长的食指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中的驭兽法典,唇角的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第一份大礼即将送出,江洛及皇室中所有想要置原身于死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0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2) 黎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眼前的危机情势打破。 现在距离生死擂台结束已经过了一周,如此长的时间足以让那些急于将他除掉的人动好手脚。 尤其是那个有个儿子、女儿还是引起原身和江洛争斗的刁蛮公主程冉的第二王妃。 此刻的太子寝宫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除了几个从小便随侍再侧的暗卫尚且称得上衷心,其余恐怕都已经被人收买。 尤其是四个近身内侍,见原身复起无望,便纷纷想方设法投靠外敌,为自己找好后路。 原世界的这个时候,原身还没有上一世历经坎坷后的算无遗策,尚且是个顺风顺水的少年太子,自然顾不上这些。一脚踩进第二皇妃设好的陷阱,最终被害失德,提前丢了储君之位。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想要安心对付男主江洛,就得先把身边的钉子清理干净。 黎熙想着,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桌上摆着的药碗。 精致的银水晶碗华丽至极,愈发衬托漆黑药汁的苦涩。 黎熙低头闻了闻,兽魂师敏锐的感知力将药碗中的成份一一分辨。 其中一味特别的药材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是素有兽魂师圣药之称的银丝草。 银丝草是驭兽大陆最珍贵的药材之一,在辅助修复重伤兽魂师上有奇效。但却不能与银水晶共用,因为会伤互相影响,使服用者伤及本源,严重了会立即毙命。 瞌睡便有人递枕头,这真的是太过恰到好处。 黎熙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后便把兽元力凝聚成丝,将床下的炭盆打翻在地。 “殿下这是怎么了?”内室中传出的巨大声响引起了侍从的注意,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年侍者从外面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十分尊重,眼中甚至还隐有轻谩之色。 黎熙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几眼,在看见他腰间华丽的宝石腰饰时略微停顿,而后便开口问道:“这药是你准备的吗?” “不,是程冉公主的内侍送来的。”侍从随口回答,但在提到“程冉公主”时,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向往之意。 “哦,”黎熙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然后命令道:“那就把公主请来。” “可这似乎不符合规矩。”侍从抬起头欲反驳,却正对上浮在黎熙手中比原本还要尊贵大气的法典兽魂,而后便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法典实体,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 “兽魂晋升!”侍从不由自主的惊叫出来。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之前国王便邀大陆国学圣手为太子医治,皆断定兽魂无法复原。谁能想到,如今太子不仅复原,甚至还因祸得福,兽魂晋升。 太子殿下原本就是顶级天赋者,一本驭兽法典可以驾驭万兽。如今若再得精进,那万兽之上,便是神。 更何况驭兽大陆自古便有传说,能驾驭神兽者,必能成神。 一想到自己居然动了背叛未来神祗的心思,侍从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另一边,公主寝殿 此刻程冉正在的寝宫中和侍女们一起挑选明日宫宴的装扮。 虽然太子重伤此刻大肆玩乐十分不当,但对于帝都贵族来说,却并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 毕竟医师已经宣布太子兽魂破碎、双腿不能复原,这就意味着他无缘大统。一个根本没有机会登上帝王宝座的残废,根本以为惧。 对着镜子将一对宝石耳环戴上,程冉的眼中满是惬意。 对于她来说,能看见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异母兄长落魄就是最大的快乐。 于此同时,那个将程寰从神坛拉下的江洛也让她产生了些许莫名的好感。 尽管初遇并不愉快,但江洛在擂台的英勇表现依旧让她有些春心萌动。 就在这时,有侍女敲门来报说:“公主,太子召见。” “他找我做什么?” 来报信的侍女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呵,就这点小事也值得兴师动众,难道程寰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程冉冷笑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侍女和护卫前呼后拥的向太子寝宫走去。 有人不要脸,她自然不介意配合着踩两脚。能够近距离欣赏这位兄长的狼狈之态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第11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3) 程冉走到太子寝宫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当下,黎熙身边四个内侍正一齐跪在寝宫门外,膝下是最坚硬的云岩石,上面还有凸凹不平的孔洞,尖锐的边缘比刀子还要锋利。 而黎熙就坐在寝宫正厅的主位上。 透过金线密织的层层幔帐,程冉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倚在软塌上的身影以及正厅内的富丽堂皇。 到底是太子寝宫。 程冉的眼中划过一丝妒意。但在看到门口跪着的内侍,又变作嘲讽和不以为意。 现下正是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四名内侍均已跪了不短的时间,皆是面色惨白冷汗津津,一看便知遭了不少罪。 再加上他们额头和膝盖上的斑斑血迹,更时暗示了刚刚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只有真正的强者和愚蠢之极的脑残才会如此劣势的情况下有如此张扬的做法,然而很遗憾,已经失势的太子殿下显然不是前者。 “啧!”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轻叹,程冉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裙摆。 她回头和身后的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过去让几个内侍起身。而后便径直走进内殿,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侍女在听见内侍耳语后的震惊神色…… -------------- 阳光透过由宝石雕琢成薄片拼凑而成的天窗变得愈发柔和瑰丽,而屋内洛可可式风格的装潢也处处透露出浪漫和奢华。 半倚在软榻上的少年温柔而优雅,含笑的眉眼明媚宛若晨曦。他不过靠在哪里,便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甚至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就连程冉这个公认的帝都第一美人在他面前也失去了所有颜色。 这是程寰?黎熙并不颓废的神色让程冉皱起眉,眼中也多了一抹警惕。 “来了?”黎熙缓缓勾起唇角,主动招呼。 “不是你叫我?”程冉原本对程寰这个大哥就并不十分忌惮,草草施了一礼便站到一旁张望。 黎熙也好似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指了指旁边的药碗直接进入正题:“听侍从说,最近的药是你帮我调配的?” “没错。”程冉点头:“现在医师紧缺,皇室御用的两位高级医师,一个要随时侍候在父王身边,另一个被王后要走商议备孕,皆是分身乏术,所以王后把给你调配药物的工作交给了我。好歹我也是中级药师,难道大哥您不满意?” 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程冉的语气十分恶劣,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没错,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要亲眼看看黎熙在得知被生母抛弃后痛不欲生的惨状。 第9节 黎熙并不为之所动,命令暗卫将药碗递到程冉面前:“那这碗也是你命人用的?” “对呀!”程冉依旧满不在乎。 “知道了。”黎熙了然的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笑,但那笑意之中却带了一丝冰寒:“你可知道,银丝草和银水晶不能共处?” 程冉看着他墨色的眼,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是被野兽盯住的猎物,无法逃脱。可下一秒,她便回过神来,狠狠地回瞪回去:“那又如何?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集万千荣誉于一身的太子殿下?银丝草和银水晶确实不能共用,可那是对于兽魂师而言。你现在不过是个兽魂破碎的废物,早就药石无医,用什么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确实没区别。”黎熙低笑出声:“可你别忘了,只要父王一天未改立太子昭告全国,我就一天依然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按照帝国律法,蓄意杀害帝国太子者,处以极刑。” 随着黎熙话音落地,几个暗卫从他身后出现,将程冉抓住,按到在地。 “程寰,你敢!”没有料到黎熙会突然动手,程冉大惊失色。 而程冉的侍卫在听到她的惊叫也冲进殿内。甚至还有人冲到黎熙面前,试图动用武力。 殿内气氛十分紧张,程冉的侍卫已经尽数将兽魂释放,强大的兽魂力充斥整个寝殿大厅,竟有压过暗卫之势。 凶残的魔兽也骤然出现,大张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 而更让人心生恐惧的还是他们齿缝中间泛着腥臭的暗红色污垢,不必思考也知道那是吞食血肉后遗留下来的残渣。 而程冉则站在侍卫的身后,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几个侍卫是她母妃特意找来保护她的,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亡命徒。别说只是小小的震慑对峙,纵使她今日在这失手将程寰打死,也同样不算什么。 “呵,程寰,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确实,那你便跪在这里吧!”带着笑意的嗓音温柔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纵使昆山玉碎凤鸣鸾啼也不能形容一二。可伴随其中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的气息。 “意图弑兄,罔顾人伦,这是其一。私闯太子寝殿,欲意行刺,这是其二。身为药师,不能遵守医德,反而利用药性相冲害人,这是其三。不论是依照帝国律法还是世仇恩怨,似乎都没有让你离开的理由。所以,程冉,你就留下吧!” 黎熙说着,手中的法典无风自动。 扉页翻开,一轮银色环形光晕突然出现,从他身后缓缓升起,中间金色的阴影化作巨大的眼瞳,好似天堂之门,神明之眼,万物朝拜。 上古兽神烛照·幽荧,传闻中创世神陨落前给予人类的最后馈赠。 他将天地本源合二为一,烛照幽荧应运而生,又由此化生四象神兽,而四象诞生万物,人类兽魂便由此而来。 而眼下,这位传说中的神祗却心甘情愿走下神坛,成为凡人的守护。 “这怎么可能?”程冉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而她的侍卫也皆被烛照幽荧的气息压制,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至于刚刚那个放出魔兽试图威胁黎熙的侍卫,竟然直接失去对自己魔兽的控制,遭到反噬,尸骨无存。 “缘何不能?”暗卫将黎熙抱到早已准备好的轮椅上,将他推到程冉的面前。看着她惨白的脸,黎熙笑得极为快意:“程冉啊程冉,是谁给你的讯息,让你以为我就真的不能再重聚兽魂?” 而程冉却已经无法再做回答。她带来的侍卫已经全部被斩杀,无一幸免。 而那些叛变背主的魔兽们还在她的身边徘徊。 兽类带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尚挂着对血液渴望的涎水,而森森利齿更不停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伴随着皮肉撕咬和骨头碎裂的咔擦声,猩红的血液也逐渐沿着正厅内的白玉砖石缝隙延展开来。 黎熙身后的暗卫则适时推动他的轮椅走出寝殿。 踏过血迹斑斑的正厅,轮椅过路之处皆清晰的留下鲜红的痕迹。 而那些尚在享受美味的魔兽们,在黎熙经过时,也停止动作,跪倒在地呈匍匐状。 程冉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瘫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黎熙离开的背影和逐渐关上的厅门…… “十分钟后,派人通知第二皇妃将程冉接走。顺便传出消息,就说程冉疯了!”黎熙挥手对身后暗卫命令道:“顺便把这个盒子一并交给他。” “是。”暗卫领命而去。而黎熙却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中的法典。 根据原身记忆,原世界中第一王后之所以如此快的将原身舍弃,就是因为第二皇妃的挑拨离间。现在也该轮到她自己享受一下母子离心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在第二皇妃眼中,是有望继承帝国之位的儿子比较重要,还是素有第一美人可以帮她笼络贵族势力的女儿更重要。 阳光下,少年笑得极为优雅,精致的五官宛若晨曦般高贵耀眼。然而闪烁在眼底的薄凉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身后,沉溺在阴影中的寝宫大殿,隐约还有骇人声音在不停回荡…… 而另一边,第二皇妃也受到了来自黎熙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铜制首饰盒。 六面盒体皆有宝石镶嵌,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连起来看正是鼎鼎有名的圣母抱子图。 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圣母,和她怀中娇憨可爱的一双儿女,第二皇妃的心中隐约升起一丝微妙的不安。 而这一丝不安,在打开盒盖的瞬间也得到了验证。 看着稳稳盛放在首饰盒低的东西,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第12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4) 梳妆盒有两层,上面一层放着一只精巧的耳环和一块雪色的软布,可在盒盖上却明晃晃的悬着一把锋锐的匕首,刀尖直指向下,宛若利刃在喉。 这两样东西都是第二皇妃十分相熟之物。耳环是公主程冉最心爱饰品,而那块软布,则是她的儿子七皇子的贴身衣物的一角。 至于梳妆盒的底层,则摆着一副残缺的手骨。 森白而恐怖。 尤其是指尖处,竟莫名的被碾得粉碎。 来送盒子的暗卫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转述道:“太子殿下吩咐我交代您两句话,一句是程冉疯了,鱼和熊掌总不能兼得。另外一句就是手不要伸得太长。” 荒谬,荒唐还有绝对的耻辱。 黎熙的话和梳妆匣内的东西连起来,各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是赤裸裸的威慑,更是最直接的打脸! 第二皇妃狠狠地将手中的盒子扔到地上,怒极反笑。 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太子,眼下竟也拿腔作调,在自己面前耀武耀威。 可就在这时,程冉的侍女却跌跌撞撞的从门外跑了进来,浑身颤抖的跪趴在地上。 “皇妃,皇妃,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的兽魂竟然恢复了,还想要杀死公主!” “什么?”第二皇妃大惊失色,连忙将侍女叫起,仔细盘问,而后便颓然坐倒再椅子上。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程寰竟然有如此气运。折了双腿,却反而得到兽神庇护。若侍女所言为真,那华云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将非他莫属。 甚至不止是华云帝国,还有整个大陆。因为在这个对兽神信仰高于一切的驭兽世界来说,神的爱宠,就是一切。 二十多年的精心策划却在朝夕之间化作流水,功亏一篑。第二皇妃的内心五味陈杂。 为了让程寰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推自己儿子上位,她废了多少心力又染了多少鲜血? 在错综复杂的皇室后宫中,从一个不被重视的女官一步一步成为万千荣宠的第二皇妃。 眼看就能成功,结果却偏偏输在了气运和神宠这种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她不甘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不会有任何一个帝国会放弃被兽神庇护的神眷之子。 “叫咱们的人停手。至于公主,接回来之后便送回她自己的寝宫,不要再让她出来了。”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第二皇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太子的意思十分明确,要她做出选择。 可眼下女儿已经不中用了,她至少要保住儿子。 至于以后的事,她只能从长计议。虽然眼下棋差一招,但尚且不到全盘皆输的情势,她还有机会翻盘。 -------------- 太子寝宫 去送信的暗卫已经回来,并且将第二皇妃的反应完完全全的叙述给黎熙知晓。 黎熙点点头示意他先退下。 靠在软塌的枕头上,他闭目小憩,觉得稍微有些累。 这具身体的情况还不是很好,大病初愈,在休养过程中也没有得到很细致的照顾,因此动不动就会觉得疲乏。 一旁的毯子突然无风自动,轻轻的落在黎熙身上。 黎熙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人。唯有手边的驭兽法典莹莹泛着金银两色的光芒。 “兽神?”黎熙开口询问。 “嗯。”低沉的声音十分熟悉,但却意外的有些特殊味道。 黎熙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觉得兽神可能就是自己恋人在这个世界的化身。 虽然在最开始的几个世界,那人都是很晚才在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在后来告白之后,就意外变得积极起来,恨不得每次都早早守候在自己左右。 并且爱人的身份十分特殊,不论在哪里,几乎都有着超然的地位。 眼下他们正处在驭兽世界,在这里,兽神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出来聊聊?”思及至此,黎熙干脆将兽神叫出。 “好。”金银二色光芒交替出现,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黎熙面前。 他金色的发丝尊贵而耀眼,宛若午后的暖阳。至于那双温柔至极的眼,更是带着最熟悉的克制和矜持。 “没想到我的兽神这么好看!”黎熙笑着伸手拉住他的衣襟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故意调笑。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如玉如瓷,攀在兽神深色的衣领间愈发诱人,引得遐思无限。 而柔软的指腹也沿着衣领不断攀爬,带着似有似无的抚弄,停在男人的脖颈间。 红晕瞬间爬满了兽神耳廓,他僵直着身体几乎一动也不敢动。而那双眼,却逐渐变得深沉。 兽神的微妙变化被轻易就被黎熙发现,联想起那日重聚兽魂时隐约看见的两个身影,他笑着抬头咬住他的嘴唇暧昧的低语:“这似乎不是完整的你” “没错。”原本温柔低沉的声线逐渐的混杂着一丝磁性的华丽。 兽神神色不变,但其中一只眼眸中的墨色竟变成了冷肃的烟灰色。 至于压抑在其中的渴望和充满掠夺的欲念更是浓烈的让人几乎窒息…… --------------- 而此时此刻,男主江洛却尚在银月森林中历练。 他们离开帝都已经有一周,这一路跋山涉水,辛苦非常。 其带队学长已经收到了帝都传来的消息。得知太子殿下兽魂恢复,关于比斗失手一事也不在追究,连忙将消息告诉江洛。 第10节 “运气不错!”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假模三道。”江洛冷哼一声,侧身避过学长伸过来的手,神色十分不屑一顾。 在江洛眼中,皇室中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说着不予追究不过是在平民面前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好能继续将那张伪善的假面维持。 这样的手段他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上当。 “”学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对皇室的轻谩。 至于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因江洛大逆不道的言论而心存隔阂。 一些原本和他亲近的,渐渐开始远离,同他划清界限,被他那种激进的思维吓怕。 其实之前江洛和太子之间那场比斗大家看的十分清楚。 一开始是程冉挑衅江洛在先,又出言侮辱在后。 可太子路过听说了事情原委,也当众斥责了程冉,并给足了江洛台阶和面子。 分明是江洛自己不依不饶,最后才上了生死擂。 至于后面的误伤,更是无妄之灾。 作为一个高阶兽魂师,太子殿下对上江洛这种废材兽魂的低阶兽魂师,连一招都不需要,仅靠兽原力的压迫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太子殿下却一直手下留情,极有分寸,并未下狠手。反而是江洛一直咄咄逼人,不留余地。钻了生死擂的规则漏洞,用重装魔导器毁掉太子双腿。 现在太子仁厚,并未加以责罚,可他却毫无感激之心,反而谩骂侮辱。 如此狭隘心胸,也是着实让人心凉。 一时间,队伍中人看江洛的表情皆是十分微妙。 尤其那些曾经和他发生过口角或不愉快的更是小心翼翼,避免和他再次独处。 不出半天,江洛就被众人孤立开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周围。就连性格最为温柔纯真的治愈系兽魂师都不愿走在他的身侧。 队伍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冷凝,建议要江洛退出历练小队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可江洛却并不在乎,自顾自的认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太子指使。言语间也变得愈发轻蔑,甚至明嘲暗讽,骂他们是帝国贵族和皇室的走狗。 带队学长几次试图调节,都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还被江洛讥诮,说他虚伪的让人觉得恶心。 队长一气之下,决定不再管他。 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队伍因争执的太过激烈而迷失方向,竟意外闯入禁地。 永远无法走出的环境和食物的稀缺让众人变得越来越浮躁。 沉珂许久的矛盾终于爆发,江洛和队员再次发生口角,甚至还动起手来。 在比斗中,由于技不如人,江洛再次使用了重装魔导炸弹。 虽然赢了比斗,却意外打禁地中破镇守神兽白虎的石碑。 天摇地动,霎时间整个银月森林都因神兽受到惊扰而发生震动。 无数被压制在石碑之下的凶兽倾巢而出,凭借本能,向新鲜血肉奔腾而去,想要享受千百年来第一次的珍馐。 银月禁地的结界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不过坚持了几日,便摇摇欲坠,破裂开来。 而历练小队也因此失散。 江洛独自一人在禁地中迷失,九死一生方逃过一劫与白虎兽神签订平等契约,因祸得福。 可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并非幸事。 白虎兽神被契约带走,银月守护结界被打破。失去白虎兽神的镇守,银月森林中的魔兽在凶兽的带领下组成兽潮,向周边的村庄发起攻击。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人类的盟友,而是想要侵略大陆的生死仇敌! 森林外的村落皆受到魔兽攻击,幸而有军队常年驻守,加上撤离及时,才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却彻底消失殆尽。 至于那些和江洛走散的队员也被兽潮包围,几经磨难,危在旦夕。幸而遇见前来救援的军队才逃出升天,捡回一条小命。 在和军官的交谈中,他们终于得知兽潮爆发的真正原因。而后他们集体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江洛。 白虎神兽寻找宿主,自然是要选择同宗。 江洛本身幽冥灵猫兽魂虽然是废材,但确确实实是白虎后裔。 这座森林人烟稀少,近期进入禁地的只有他们小队。 更何况江洛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又对皇室充满怨恨。 明知兽神重要但为了一己恩怨,使帝国动乱而故意契走也不无可能。 “混账!难道他看不见银月周边的悲惨境况?”军帐内,士官不禁咒骂出声。谁都清楚白虎神兽对帝国的含义,可江洛却依旧做出如此不顾大局之事,真真是自私至极。 不过他依旧很快冷静下来,下了新的命令,让人寻找江洛,同时把情况完整的传回帝都。 --------------------- 帝都,皇宫 国王收到传信,不禁大惊失色。银月森林位于帝国腹地,千百年来,因白虎神兽镇守,因为一直十分安稳。 眼下各国形势微妙,若是帝国后院起火,接踵而至的恐怕就是大规模的侵略。 而堂下的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但更多的还是建议向他国求援。 而国王也别无他法,只能赞同。 正在此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将众人的讨论打断。 第13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5) “愚蠢之极!” 伴随着轻巧的轮椅声响,殿门大开,一个暗卫推着黎熙从门口出现。 “太子殿下!”有人诧异的喊出声来。 众所周知,在受伤之后,太子便因兽魂无法重聚而躲在寝宫内不再见人。在加上各位国医圣手在谈到他时的轻叹和眼中的遗憾更是从侧面证明了药石无医。 这些日子,国王经常召见众位阁老密谈,就连第一王后和第二皇妃的母家也异动连连。 几乎全帝国都知道太子继承人之位不保,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这里似乎不是太子殿下该来的地方。”财务阁老率先开口发难。 他是第二皇妃的父亲,自然对黎熙态度轻谩。 “作为太子,享受地位带来的荣耀同时,我也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黎熙语气温和,但却不容置喙。 “呵,”财务阁老冷哼一声,发出不明意义的冷笑。而殿中的其他臣子也眼神闪烁,时不时的看向黎熙盖着厚重毯子的双腿。 他们也同样不以为然。 原本的太子殿下自然可以得到他们的尊重,那是因为他绝伦的天赋,以及无限的未来。 然而现在,他们并不认为他还有得到认可的资格。 毕竟一个不良于行又兽魂破碎的普通人,凭什么让他们信任,进而臣服。 有点可笑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大殿,就连国王也突然发觉,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极为欣赏的儿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不仅轻佻浮躁,甚至对连自己的位置都无法认清。 无奈的摇摇头,国王吩咐侍卫将黎熙带走。 却被黎熙的暗卫拦住,并固执的将黎熙推向王座。 沉重的轮椅滑过黑岩雕琢成的地面,伴随着吱吱的轮轴转动声,令人惊惧的压力从黎熙身上传来。 国王无法自控的从王座上站起,而之前对黎熙态度轻谩的臣子阁老也纷纷跪倒在地。他们体内的兽魂已经全部失控,逼迫他们臣服朝拜,甚至将灵魂也一并进献。 至于那些武力不凡的将军亲王,也尽数失去对自己契约魔兽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匍匐在黎熙的脚下,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吻他的足尖。 “现在,我还需要离开吗?”勾起唇角,黎熙一一扫过脚下诸人。 随着话落,黎熙体内兽原力倾泻而出,奢华至极的驭兽法典漂浮于半空之中,而兽神烛照·幽荧的身影缓缓浮现…… 原本光亮的大殿骤然变得昏暗,而与此同时,一轮银月也缓缓升起可银月的中心却没有柔和的光,反而是一片足以将万物湮灭的黑暗。 但在那最绝望黑暗的中间,却有一只金色的眼瞳傲然竖起,带着慈悲世人的怜悯。 这是真正的兽神真身,而不是驭兽法典模拟出来的假象。 自创世以来就与天地同在的气息足以将这世界席卷,蒙万物朝拜。 而大殿正中,那个沐浴在神光下的少年温柔而仁慈。好似是创世神赐予帝国的神使,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圣光。在至高无上的兽神宠爱下,为帝国带来福祉。 绝对的寂静。 大殿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跪在黎熙脚下,瞻仰神迹。就连王座之上的国王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膝盖。 在这个瞬间,再也没有所谓的帝王朝臣,天皇贵胄,他们不过都是神脚下最渺小的蝼蚁。 黎熙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缓缓将兽原力收回。 驭兽法典慢慢合上,自然落在他手中。而那种让人无法喘息的绝对压制也终于缓解了许多,但依然似有似无的环绕在黎熙周身。 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震慑,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颠覆。 众人如梦方醒,可在回归现实后,面色皆是一片火辣。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俗语众所周知,可今天,他们就深刻的体会到了个中含义。 三分钟之前,他们还用冷眼鄙视嘲讽,而三分钟后,黎熙便用现实教会了他们什么叫莫欺少年穷,当众打脸。 “原来太子殿下这些时日没有出来竟是为了聆听兽神的教诲!”有人不禁出声感叹。 紧接着便立刻有人随声附和:“太子殿下如此神眷,堪称我华云之大幸。” “说的没错!”国王点头,看向黎熙的眼神更是热切无比和往日截然不同。 而回过神来的财务大臣却无法自控的阴沉了脸。 黎熙复起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这些年,第二皇妃在宫廷内汲汲钻营,他在宫廷外又何尝不是费尽心力。 第一王后虽然是短见妇人不足为惧,可其母家却不是好相与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将他们彻底打压的机会,他如何能够甘心被轻易翻盘。 第11节 思及至此,他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沉着,竟主动站到人前,试图将话题带回:“太子殿下能够获得神眷固然是好事,可眼下银月兽潮才是最急需解决的。刚刚殿下否定各位大臣的建议,拒绝向邻国求助,难道是有更好的法子?” “自然是有,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在场各位讨要个说法。银月森林是我华云帝国领土,缘何要向他国求援?” “兽潮暴乱是大事,同在大陆,各国自当鼎力相助。”一个负责军务的官员在财务大臣的暗示下战战兢兢的开口。他根本不想得罪黎熙,可自己有把柄在财务大臣手上,只能被迫出头,却被黎熙冷斥。 “愚蠢!”调动轮椅,黎熙行到大陆地图摆放的位置:“看好了,魔兽森林在帝国腹地,求助外援不外乎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落日凯撒二国对我华云觊觎之心早就路人皆知,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纵使熬过兽潮,帝国恐怕也将不复存在。” “这……”军务官员面色尴尬,满脸赤红:“那依殿下所言,我们该如何去做?” “很简单。”黎熙靠在椅背上勾唇一笑:“白虎神兽被契走,那在找一只便是。” “……”众人相视而看,皆恍然大悟。兽神就在华云帝国,失去一只白虎后裔根本不算什么! 在黎熙的主持下,关于银月兽潮的应对方式很快便有了结果。大臣们各司其职,在议会结束后,便匆匆离去。 毕竟银月兽潮滋事甚大,多浪费一秒,都有可能对帝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黎熙也同样在暗卫的护送下离开大殿。在和财务大臣擦肩而过的时候,黎熙突然开口将人叫住。 “有样东西是第二皇妃千叮咛万嘱咐托我交给您的。刚刚忘了,幸好您没走远。” “不敢劳烦。”财务大臣眼带警惕。 “是您太客气。”黎熙笑着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把铜锁。 “这是何意?”财务大臣满脸疑惑的接过,仔细看了两遍,却没有找到任何端倪。 这把铜锁虽然入手沉甸甸的,但却并非十分精致,尤其是正面还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坑洼,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有些不明成分的白色的粉末粘在上面。 “您不懂?”黎熙的眼神透出几分意味深长。 “殿下天赋异禀,又备受神明恩宠,自然不是我等愚昧之人能够擅自揣度。” “呵,这话说的口不对心,不过倒也没错,你确实猜不到我的意思。”将兽原力束成细丝,黎熙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财务大臣耳中:“第二皇妃和公主王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黎熙的话让财务大臣面色骤变。 三天前他曾收到第二皇妃的信件,吩咐他暂时蛰伏,却没有言明具体原因,难道是因为太子? “啧!别紧张,咱们只是聊聊。”黎熙摇摇手指:“一周前,我曾送给第二皇妃一个圣母抱子的梳妆盒。里面装了两样小东西和一副被碾碎指尖的白玉手骨。同时,我还送给她两句忠告,一句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另外一句,就是手不要伸得太长。然后,程冉就疯了。素问大人心思缜密,您猜猜,这是为何?” 少年阴测的语调宛若鬼魅,蕴藏在话语中的寒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财务大臣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这……臣下不知。”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 第二皇妃的手段他心知肚明,太子却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制住,甚至连女儿都弃之敝履,真真是让人无法不为之恐惧。 “不知道?”黎熙故作诧异:“那你知道我为何给你这把锁吗?” “……” “也不知道?”黎熙挑眉:“那我只好一点一点给你解释了。我以前觉得生活太无聊,所以养了只小狗,引着他天天在我面前蹦跶玩耍。看着他各种卖蠢却自以为精明,觉得十分有意思。可后来,这只狗却不在安分,甚至生出妄想想要弑主,所以我就给了他点教训。至于这把锁,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送给第二皇妃什么了吗?那个梳妆匣中的手骨的指尖就是被它一点一点砸断碾碎的。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带感?” “你疯了……”财务大臣额角冷汗斑斑。少年坐在轮椅上的身形并不高大,但逆着夕阳的坐姿却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无限拉长,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无法得见天日。 “不是我疯了,而是你们太过放肆!”将轮椅往前推了推,黎熙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财务部长狼狈的模样:“以前放纵,不过是因为无聊。而现在我腻了,不打算在陪你们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所以,想要保住性命,就把尾巴夹好乖一点。毕竟对于我来说,蠢货和婊子是最难忍受的两样生物,很可惜,您和您的女儿,两样都占上了!” 少年语气温柔,音调婉转,但眼神中暗藏的杀意却比地狱索命的魔王还要让人恐惧。 “不,不……”财务大臣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扭曲,近乎疯狂。他拼命的将自己的身体蜷靠在背后冰冷的墙面上,好似这样就能为自己增添一些安全感。 “胆小如鼠的废物!”黎熙冷眼看了一会,然后便命令暗卫推他离开。 在他身后,已经被吓破了胆的财务部长还摊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 银月深林禁地 刚刚和白虎兽神达成契约的江洛还森林中徘徊。 他的四周皆是堆积成山的魔兽尸体,他身上的衣服亦是褴褛非常,几乎无法遮蔽身体。但他的神色却是万分得意洋洋。 中级兽魂师! 不过短短十天,他便跨越初级的三个阶段,一步登天。这般迅猛的晋升速度,纵使是曾经被称为帝国第一天才的太子程寰也不曾有过。 “你好像很高兴!”白虎现身,站在江洛面前。 “确实。”江洛点头:“因为我很快便能大仇得报。” 第14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6) 抽出匕首把死掉魔兽的额头割开;将里面的魔核取出,江洛把玩着手中的魔核询问白虎:“你可有办法平息兽潮?” “有,不过你要付出些代价。”白虎在江洛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而江洛听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深思。 良久,他长出了一口气道:“不碍的,那种代价不足为重,因为我得到的会更多!” 白虎挑挑眉没说话,但是看着江洛的眼神带了些炙热。 其实她并不是真正的白虎,不过是一只普通后裔。 因为变异激活了一丝神兽血脉,看似十分相像,实际并无神格。 之所以会与江洛签订契约,也不过是看上他不俗的气运,以及体内比一般人还要浓厚的白虎血脉,希望借此可以一步登天。 但现在,她倒真正生出一些辅佐的心思。 白虎主杀戮,江洛杀人时的阴狠决绝让她十分喜欢。 而同样沉默的江洛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因私斗破坏镇压石碑,又强行契走镇守的白虎引发银月兽潮,造成生灵涂炭。这种种行为都严重触犯了帝国法规,按照帝国律法足矣处以极刑。除非他有重大功绩可以将功补过。 更何况他与帝国皇室有仇,若有机会,恨不得立刻将其推翻。亲眼看看那些趾高气扬的皇室成员及贵族失去千年荣耀被生生踩进泥土里的模样。 而这次兽潮,就是最好的机会。 千百年以来,帝国公民一直将皇室视为仅次于兽神的保护伞。坚信无论发生什么,皇室及其附属军队都能护得他们平安。而皇室也始终没有辜负他们的信赖,自建国以来华云帝国境内一片安宁。因此,他想要推翻皇室统治十分困难,唯有步步渗透,一点一滴的将皇室威信瓦解消融,方能达到目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取代皇室在帝国公民心中绝对崇高的位置,成为他们心中新的信仰! 拿出地图,江洛仔细查看。 眼下银月森林内部魔兽暴乱,杀性极重,非我族类者必诛之。但华云帝国驻扎的军队训练有素,倒也勉强可以维持平衡。 所以还不是最适合出现的时间,江洛在心里计算着利弊。 他要等到众人已经绝望的时候,在一举出现,凭血肉之躯祭奠破碎的封印石碑,号令白虎统领失去控制的魔兽,最后将凶兽重新镇压,彻底拯救银月森林的败局。 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格外渴望奇迹,珍惜希望。而江洛想要的,就是变成那个奇迹,那个希望。他要在帝国公民眼中,成为比皇室更加超然的存在。唯有这样,他才能在未来达到自己所想。 “走吧!”江洛拍了拍白虎的头,而后便往森林深处走去。 他还要做些准备,这样才能一鸣惊人! ----------------- 而另一边,帝都通往银月森林的道路上,一辆富丽大气的马车正在十匹独角兽牵引下的快速的奔跑。 马蹄如雪,鬃毛似霜,罕见的美丽魔兽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他们顾盼间睥睨众生,高昂着的头向着天空。 如棉般的云层犹如雪峰之顶。仰起的马蹄更好似随时要踏云归去。 这便是驭兽大陆最为美丽的马形魔兽独角兽。 独角兽毫无疑问是血统最高贵,奔跑速度最快,体型最庞大的魔兽之一,但却并非每个贵族都能驾驭。 而且他们生性高傲,桀骜不驯,唯有最纯洁的处女和实力最强大的兽魂师才有机会得到他们的青睐。 可现在,这种被誉为“奔跑在云层之上”的魔兽,却被套上了缰绳,低下头颅,走下“天马”的神坛,尽职地为华云帝国太子黎熙代步。 马车内,静静酣睡的少年面容精致而昳丽,好似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偶人,只是苍白的脸色让人十分担忧。 而守在他身边的两个宛若双生的男人也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之前兽魂破裂对黎熙身体的伤害影响还是太大,以致现在还无法立刻复原。况且独角兽已经是所有魔兽中跑的最平稳的,可如此长距离的奔波依然让他承受不住疲累,经常陷入困倦,是不是应该考虑在换一种方式? 轻叹了一口气,其中温柔的男人小心的将黎熙扶起,哄着他喝一些温水,滋润他略微干燥的嘴唇。 他的手十分平稳,但在触碰到黎熙的肌肤时,却不自觉的多了一些颤抖,耳后也染上红晕。 而另外一个冷漠的男人则是认真的翻看驭兽法典,似乎在仔细考虑用谁代步能够将行程缩得更短。 突然扉页的四神兽引起他的注意,冰冷的眼扫过位于右上角的朱雀,让他萌生了其他想法。 很快,耀眼的光芒便自车内亮起,朱红色的神鸟慢慢浮现,化作实体。 墨玉般的眼瞳,五彩的羽翼,以及足以让万物为之迷醉的鸣叫。 朱雀一出,百鸟朝凤。 只可惜,尚未显出其神兽威压就被扔出车外。 “去拉车!”低沉的声音冷漠到极点,而蕴藏在其中的威压却恐怖到了极点。 至于那位温柔的男子,虽然忙着用手遮住黎熙的眼防止他被突来的光亮惊醒,但周身上下的愠怒亦让人无法承受。 “是。”朱雀小声应道,而后便放大身形将马车架在身上。 至于那些刚刚拉车的独角兽,则被丢弃在原地,前膝跪地,呈朝拜状目送三人离开…… ---------------------- 而此时的银月森林,却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从上午开始,森林中的魔兽就突然改变了许多。 这些平素喜好各自为营的家伙竟然意外团结在一起,共同向由士兵组成防御阵线进行突击。甚至还有高阶魔兽频频出现,配合骚扰。 各式各样的魔法光芒交替闪烁,尖锐的兽嚎和与沉重的战鼓交织成网。 天空与大地,森林与村庄,光焰无处不在,鲜血染满土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斗也变得越来越紧张。魔兽们斗志昂扬,不死不休,可人类这边却逐渐龟缩,眼看就要无法抵挡,全面崩溃。 人类毕竟是血肉之躯,若论单纯的个人实力,纵使是高级驭兽师也无法独自从这些强壮的利爪下存活。 更何况这些向来无脑的魔兽突然开窍,学会了团结和计谋,将人类最引起为傲的两样东西据为己有,这愈发让驻守士兵们难以应对。 第12节 江洛就潜伏在不远处的森林边缘,眯起眼看着战场中的局势。 “看来那些凶兽也不是太蠢,略微点拨便知道该如何去做。”江洛的语气充满嘲讽,可眼中却燃烧着兴奋的疯狂。 “真的蠢,就活不下来。只是你太弱小,他们并不把你放在心里。”白虎的声音也带着嘲弄。 在她看来,江洛心思诡谲,又心狠手辣。若与之为敌,稍不留意便会落得满盘皆输。 眼下的两方局势如此危机,却不过都是这人手中的棋子。孰生孰死,都尽在他掌中。 白虎想着,眼中的迷恋之色更重。 可就在距离银月森林不到百里的地方,一辆华贵至极的马车正被朱雀神鸟架在背上,飞快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大开脑洞想写个小剧场 黎熙:为什么你们不自己背我,而是要用其他魔兽? 烛照:脸红.jpg 黎熙:说话! 幽荧:如果你骑上来,他会因为太过害羞而跑掉,至于我,会忍不住艹哭你! 第15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7) 马车内,气氛紧张而暧昧。 面容精致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跨坐在温柔男人的身上。 是黎熙和烛照。 此刻,黎熙纤细的手指慢慢沿着烛照的侧脸游弋,描绘着他俊美绝伦的五官。 细腻的肌肤摩挲着脸颊,一寸一寸,带着漫不经心的挑逗,可偏偏黎熙的神色却是一派纯然的欣赏,不带半丝亵渎。 “嗯……”亿万年都没有如此剧烈跃动过的心跳让烛照无法自抑的喘息出声。 对他来说,黎熙就像是最上等的烈酒,不需饮用,只要摆在那里,那种醇厚就足以让他心醉。 甚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如沁入骨髓的毒药,缠绵至心脏最深处的地方,细细密密,无孔不入,直至血脉中每一滴血液都被侵染渗透。 “别动!”放软身体,黎熙警告的捏了捏烛照的脸,依偎在他怀中,将头埋在他的颈间。 他的牙齿稍稍用力,舌间也随之轻舔那细小齿痕处流出淡淡的血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那里的肌肤。 殷红的血液一丝丝地沾染上他的唇,在细微的唇纹间蔓延开来,比最妖冶的玫瑰还要魅惑众生。 “等等……”烛照开口。 “嗯?”黎熙挑眉,墨色的眼眸深处藏着浓烈的情欲,妩媚而妖异。他依旧靠着烛照,额头与他相抵:“干嘛这么紧张?怕我吃了你吗?” “不,是快到了。”突然,从旁边伸出另一双手将他从烛照身上抱走。 那人的声音不同于烛照磁性的温柔,要更加低沉强势。 黎熙回头,正对上烟灰色的眼眸,是幽荧。不过一眼,他便读懂了那压抑在眼眸深处的晦暗,干脆抬起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而幽荧身上冷漠的气息也在这个瞬间变得柔和下来,之后,便狠狠地咬住黎熙的唇。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炙热,唇齿交融的啧啧水声也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纤细的少年被高大男人环抱在怀中的模样意外契合,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虽然隔着衣服,但那样放荡的纠缠和火辣的喘息,却比真正的赤裸还要让人面红耳赤。 一旁的烛照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墨色的眼瞳也变得越发幽深。 轻柔的风掀开车窗飘纱的一角,银月森林已经近在咫尺。 混杂着空气中草木特有的香气,血液淡淡的腥甜味道也一并传来。 ------------------------ 银月森林 此刻,银月森林的战斗已经白热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斗也变得越来越惨烈。 这一次兽潮几乎是人类与魔兽之间争斗的最厉害的一次。魔兽们有组织,有计策,并且死战不退,不耗尽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防线上,华云帝国的防军、以及银月森林周边城镇还有战斗力的的兽魂师们,他们还在奋力抵抗。 他们不停的在心里催眠着自己。 在等一会,再多支撑一会,帝都的援军就会到来。他们的王会同千年史书中记录的那样,带着数以万计的铁骑,宛若天神临世般将银月森林踏平,把他们从炼狱中解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数字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数以万计的低阶魔兽尸体在平原上堆积成山,平日里十分珍稀的魔核也无人挖取。 人类似乎已经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那魔兽呢? 它们更是早已杀得双眸血红。 虽然这场厮杀为他们带来的损耗太大,几乎数百年的繁衍生息都折陨其中,可它们却不能放弃,或者说,不敢放弃。因为在战场的后方,数头万年凶兽正在虎视眈眈,稍有退意,即便没有死在战场,也会被它们吞噬,成为食物。 现在撤退,已经太难太难了。 唯有用双方的鲜血,才能将这些无奈与痛楚尽数洗刷! 太阳西斜,夜晚到来。 银月森林防军已然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可就是在这般恶劣的状态下,他们居然又生生坚持了多半个时辰。 似乎有一种什么特殊的力量护持着他们,就是不进入到那最终的崩溃状态。 这种特殊的力量就叫做信仰,对华云帝国皇室的信仰,为护持帝国荣耀的那份坚定不移。 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到了极限。 好似蝴蝶效应一般,随着第一个兽魂师的倒下,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失误,防线的东边很快便出现了一个缺口,而后,缺口越来越大,而魔兽大军也适时向这里扑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尖锐的爪间和滴着涎水的利齿尽在眼前时,人类终于开始绝望。他们恳求,祈祷,然而什么都没有改变。 此时,就在战场边缘的江洛满眼兴奋。 看着那些人哭泣、哀鸣、进而绝望、麻木,他的内心无比畅快。 因为这般样痛彻心扉的经历,他也同样有过。可不为何,现在看着别人如此沉溺,却只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一幕幕惨烈画面皆是由自己一念而生? 谁又能想到,当年父母双亡的孤儿如今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哈哈,哈哈哈哈!”江洛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足以蔑视天地的狂妄:“兽神算什么?皇室又算什么?唯有我才能拯救你们的生命。所以……快忘记你们所谓的神,摆在我的脚下吧!” 他边说着,边将白虎唤出。白虎也立刻会意,将伪神兽的气息放出。 强横的王者之气遍布整个银月森林境内。而已经失去理智的魔兽也因此停止了杀戮,本能的屈膝跪拜。 江洛骑在白虎的背上,扮演者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吼!”强大的吼声让地面都为之震动。至于那些已经突破防线的魔兽们,也在缓缓后退。 “白虎!是白虎!”有人忍不住喊道,然后便是虔诚的屈膝跪拜,叩首不止,嘴里还大声哭喊道:“兽神大人显灵了,兽神大人显灵了,他派使者来救赎我们了!” 此言一出,已经呆滞的众人好似瞬间清醒,一并朝拜。 江洛居高临下的看着,心中满是舒爽的痛快。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成为真正的神,受万人敬仰。 却没有发现,身下的白虎正因为恐惧而无法自控的颤抖,那些魔兽也并不是因为惧怕他而后退。 至于那些指挥兽潮的凶兽们,更是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 而在银月防军的最后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似乎看够了,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道:“猴子戏已经看完,是时候干活了!” 第16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8) “如你所愿。”幽荧开口,而后便同烛照换了个位置。 银色的光芒只是刹那就将天空笼罩,残酷、杀戮等种种恐怖的气息也骤然爆发。 一股极其冰冷的精神意念犹如浩瀚汪洋,将整个银月森林,不,应该说是整个大陆席卷。 纵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也亦能感受到这种震撼。 每个人的灵魂都在剧烈震颤,不论他们的修为强横或低微,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臣服。 而距离黎熙三人最近的银月森林众人,受到压迫的感觉更是深刻。 如果说刚刚江洛和白虎的出现是帝王的霸道,那么此刻黎熙和烛照幽荧的存在就是天神降临般的不可抗力。 所有的魔兽都匍匐在地,深深低下头颅,至于刚刚那些强横的凶兽,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一动都不敢动。 与此同时,温柔的金色光芒穿透冰冷而至,在夜色中折射出一片绚烂。 而所有沐浴在这片金色的笼罩中的人、兽,身上的伤痛皆能够被治愈,就连死亡也亦可复生。 被血液染红的土壤慢慢恢复原本厚实的颜色,有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 那些早已停止呼吸的尸体也重新变得温暖,他们迷茫的睁开眼,好似只是从沉睡中醒来。 各类魔兽欢喜的鸣叫和人类的感恩声交织成章,而袅袅神音也随之而起。 三人四兽的身影慢慢自远方走来,所到之处,不论是人还是魔兽,都膝行为之让路。至于刚刚造成轰动的江洛,更是早已被人遗忘在脑后。 毕竟萤火之光,怎能同日月挣辉? 轮椅之上的绝美少年眼神温柔而怜悯,在神光的照耀下更是充满了圣洁和高贵,宛若水晶般通透澄净。 两个面容一致,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正小心翼翼的护在他身边。他们身上的气息或温柔或冷肃,但那种强大的气场却让人不敢直视。 至于他们左右,唯有在上古图腾和神迹遗址上方能看见其形的四大神兽竟真身尽现,好似仆人一般随侍在侧。 第13节 而这名被众星捧月的少年,正是他们华云帝国的太子程寰! 神迹,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随着无声的感叹,激动的泪水濡湿了场中诸人的眼眶。 在看到死灵复苏的时候,他们心中的震撼就已经无法用话语来比拟。 可是在这一刻,这种震撼却多了一分真实和一分歇斯底里的兴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越来越高的呼喊声惊破天际,众人脸上的狂热之色也已经到了极致。 他们华云国的太子殿下,华云国的继承人,未来的王,屹立不倒的保护伞,在这一刻终于证明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深不可测的实力。 而黎熙则是温柔的勾起唇角,颔首示意。 银色的光芒再次将银月森林笼罩,而这次却不再是震慑,而是的的确确的杀戮。 那些千余年前就因为实力太过强横而无法被杀死的凶兽,在至高无上的兽神面前终于失去了所有抵抗能力。 他们甚至连不甘的嚎叫都发不出来,就消融在这片银光之中。 “啊!”惊喜的呼喊响彻整个银月森林。 整整三天的生死鏖战,整整四十八小时的提心吊胆终于都在这一刻宣告结束。 无数人喜极而泣,互相拥抱着痛哭出声,而后便一齐跪在黎熙的脚下,诚心叩拜。 在这一刻,黎熙对他们来说,就是真正的救世主,至高无上的神。 无论身处多么大的危机,只要虔诚祈祷,就能够得到救赎和永生! 而依旧处在高台上的江洛却惨白了脸。 功亏一篑。 几经生死,机关算尽才换来的机会竟如此轻松的就被逆转破解。甚至连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抓到便一败涂地。 至于他费劲心思才造就的最佳时机,更是全部送予他人做嫁衣。自己反倒变成了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更何况,从进入战场到结束,黎熙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但却比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更让他难以承受。 这是彻底的无视,更是绝对的轻蔑。 用一种对待蝼蚁的态度,连高高在上的姿态都不屑于做出,就因为他太过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不公平,这世界太不公平!凭什么他程寰什么都有? 高贵的出身,绝顶的天赋,甚至连高高在上的兽神都对他格外宠爱。 而自己却只能历尽坎坷,受尽欺凌,苟延残喘的爬在贫民窟的最底层战战兢兢的讨生活。 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填满了江洛的胸口,他死盯着黎熙的眼更是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在生死大比的时候,没有直接将人弄死,以绝后患。 “如果,等我变强……”江洛口中喃喃自语,攥紧的手,指甲深陷至皮肉。 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打扮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思绪尽数打断:“依照帝国律法,你得和我们走一趟。” 带有禁锢效用的手铐绑在江洛的手腕上,和白虎之间的联系也瞬间被切断。 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泄尽,江洛周身上下皆是冷汗津津。 因为他清楚,这一走,恐怕就再也无法出来。 按照帝国律法,擅自惊动白虎者,处以极刑! 而他,就是那个引发了银月兽潮的千古罪人。 仿佛似有所感,黎熙也转头遥遥看了江洛一眼,而后便收回了眼神。 “需要现在除掉吗?”幽荧低声询问。 “不,”黎熙将他拦住:“他还没有将身上的罪孽赎清,这样死实在太便宜。更何况,我还要靠他找一个人!” “好。”幽荧点头,而后便和烛照一起,护着黎熙离开。 而他们身后,所有银月平民及魔兽都争相跪倒在地,送他们离开。 而另一边的帝都,第二皇妃寝宫,第二皇妃正看着手中的密信,浑身颤抖。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黎熙竟然已经强到了如此境界。 兽神庇护还有四圣兽随侍,纵使是当年的创世神也不过如此。 若是依照常理,这种情势她理应认输表示臣服。可她却不能,因为她和太子一脉之间的关系早已是不死不休。如今太子得势,如何会不斩草除根?到时,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子都死路一条。所以她不能就此放弃。 烦躁的踱着步,此刻的第二皇妃已经失去往日的雍容与优雅,犹如困兽般躁动不安。 突然,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小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刻转身回到卧室,打开一个隐蔽的箱子,从中拿出了张图纸。 昏黄的纸张上尽是复杂不以的铭文和机械零件。而在这张图纸的左上方。苍劲有力的古体字写着一个充满杀气的名字:“弑神”。 第17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9) 就是它! 第二皇妃眼前一亮,而后便将图纸拓印出来,又用密文写了封信命令心腹一并带去给她母家。 当年她随便将这张图纸弄到手,不过是一时意动。 虽然垂涎其上记载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武器威力,但也对它耗费的能源望之却步。 毕竟一个需要十五个兽王以上级别的高手,同时操控才能启动的魔导器,纵然真的可以弑神,也如同鸡肋。 更何况兽王级别的高手,武力值已经是站在大陆顶端,而在他之上的兽皇,穷极三个国家千年底蕴,加在一起也不才二十余位。 一次十五个,这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第二王妃反而觉得可行。毕竟眼下华云帝国出了一位神眷太子。 虽然不知道跟随在他身边的兽神是否是真,但之前种种神迹已经充分表明了他不俗的实力。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恐怕整个大陆都要归入华云囊中,这对其他两国来说,很本无法接受。 所以,这是一个合作的契机,也是一个逆袭上位的契机。 不管这个名曰“弑神”的魔导器是否能够真的将神灵干掉,她都要尽力一试! 思及至此,第二皇妃再次用密文写了封信。可这次,她没有派任何心腹,反而谨慎的收入怀中。直到夜深,她才偷偷打开寝宫后的暗道,又召唤出本命魔兽伪装成自己的样子躺在床上,然后才独自走进暗道。 房间内一片黑暗,一种诡异的静谧在其中蔓延开来。 床上的魔兽虽然是人类女子的形态,但那双猩红色的眼却充满了暴虐和杀戮。 良久,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暗门才再次被打开,第二皇妃衣冠不整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的面容充满疲惫,但眼角眉梢却皆染着春意的绯红。 随手将魔兽召回,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烧毁,而后便躺在床上陷入安眠。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等待。 ------------------------ 而此时此刻,黎熙那边还在回程的路上。对于第二皇妃在帝都的布置,他一无所知。 马车内,黎熙依偎在幽荧的怀中惬意的眯起眼。 一旁的烛照将酸甜爽口的水果切成小块盛在碗中,喂到他嘴边。 黎熙偏过头无声的拒绝。 烛照拿着碗有些犹豫。而幽荧却干脆把碗从他手中夺过,咬住一块果肉狠狠的吻上黎熙的唇。 水果的清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变成滋味最好的润滑。 而纠缠的躯体,低哑的喘息也都化作呢喃的爱语,让车内气息变得更加火辣。 黎熙的身体紧紧的依偎在幽荧怀中,被解开两个扣子的领口也将修长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完整露出。 烛照一向平稳的气息变得混乱,而沉静的眼也变得幽深。 良久,黎熙才和幽荧分开,至于那些水果早就因为两个人过于激烈的动作而洒落在地上。 看着他沾上果汁的衬衫,幽荧皱起眉将人抱到烛照身边,然后低下头收拾刚刚折腾的一地狼藉。 而烛照却没有同往常那般伸手帮忙,反而有些思绪不定。 他端坐在一旁,神色格外冷淡,和以往大相径庭。 “你似乎有心事?”黎熙询问。 “没有。”烛照摇头。 “是吗?”黎熙反问,墨色的眼眸澄静通透,认真的模样十分专注,让人宛若置身于天堂。 而烛照却始终沉默,盯着他红艳的唇移不开眼。良久,他才深吸口气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很嫌弃我?” “'怎么会?”黎熙一愣:“你和幽荧是一体,我怎么可能嫌弃?” “所以,还是因为幽荧……”你才不得不接受我的存在。 这后面半句话烛照藏在心里,因为天性的克制和身为神灵的矜持无法直白的说出。可黎熙却依然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喜欢幽荧并不喜欢你?” “……”烛照没有回答,但神色已是全然的肯定。 “所以你其实很在意我和幽荧的过于亲近?” “……” “啧!”看着烛照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黎熙唇角也添了一抹恶劣的狡黠。 走近烛照身边,他用一根手指轻佻的抬起烛照的下颌,同他对视。 在发现他压抑的眼眸深处的妒意之后,黎熙的笑容又变得甜蜜了几分。 “说实话,幽荧确实很迷人,”用额头抵住烛照的,黎熙把手撑在马车壁上:“同样的一张脸,你看起来这般温柔高贵,可幽荧却能演绎出另外一种神韵。不是互补,而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 “……”烛照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第14节 他听着黎熙滔滔不绝的赞扬着另外一个自己,妒火便从心里快速的燃起,愈烧愈烈,直至焚尽整个肺腑。 他嫉妒,也不甘心。 明明是一样的身体,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为何他那样痴恋的男孩眼里却只看得到幽荧? 这不公平! 烛照的指尖剧烈的颤抖,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将黎熙紧紧桎梏在自己怀里,融进骨血,吞噬灵魂。而内心深处的渴望也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控制范围,理智被尽数打破。 温柔的面容染上诡谲,如沐春风的笑意亦多了一丝阴恻。 一旁的幽荧皱起眉,变得警惕。 可黎熙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危险,反而顺势搂住烛照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怎么?你生气了?” “没有。”怀中少年柔软的声音让烛照身上蓄积的恐怖气息瞬间熄灭,而他的手也下意识的护在他身后,免得马车颠簸让他摔倒。 看着眼前人瞬间变得柔和的神色和耳后不自觉泛起的红晕,黎熙轻笑着摇头:“你看,就是这样。稍微亲密一些你就要羞涩。若真的想对幽荧那样,我怕你会忍不住逃走藏起来。” “怎么会?”烛照下意识开口反驳。 “不会吗?”黎熙边说着,边故意紧贴在他身上,将他的耳垂含在口中。 混杂着果香的气息在敏感的耳廓间细密的缠绕,而舌尖暧昧的舔舐更是将这种快感成倍的放大。 黎熙纤长的指尖不知何时,拨开了烛照腰间的衣物,沿着腰线蜿蜒而下,用着最挑逗的方式接近着最危险的地方。 烛照的身体已经绷紧到极致,足以灭顶的舒爽混杂着难以客服的羞耻几乎将他整个人拉扯成两半。 “唔……不行。”一阵如潮的快感毫无征兆地袭来。烛照下意识的睁大眼,而后身体便突然化作虚无。 “?”黎熙看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手,以及及时将自己搂住的人有些疑惑。 “没事。”幽荧轻轻吻了黎熙的面颊,用不甚熟练的动作帮他整理弄乱的衣领。只是紧紧抿起的唇显然对刚刚烛照的逃跑有些不屑。 “哎呀,跑掉了。”反应过来的黎熙笑倒在他怀中。良久才平静了呼吸低声说道:“其实没有必要觉得嫉妒或者失落。因为在我眼里,不论是你还是烛照都是相同的存在,只有合二唯一,才是我的挚爱。” “……”幽荧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点点头回应:“我们,都明白。” 车内的气氛又重新变得温暖而惬意,无论是黎熙还是烛照幽荧都十分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殊不知,危机将至,眼看就在眼前…… 第18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0) 银月森林的兽潮事件暂时告一段落,黎熙的民众呼声也达到极致,国王对此更是满意非常。 他在银月森林创造的奇迹经过游吟诗人的篇章,传遍了整个大陆三国。就连稚龄幼童也知晓华云帝国的神眷之子。 然木秀于林而风必摧。 其他两国的国主在听说之后,却纷纷升起戒备,陆续派人试探这个未来的帝王。甚还至下了绝杀令,如果可以,最好能够将他直接暗杀。 可由于烛照和幽荧的存在,计划最终流产,派来的探子皆是无攻而返。甚至还有不少直接在华云帝国陨落,客死异乡。 这样的强势让其他两国暂时安静下来,从长计议。 兽神实在太过强大,眼下程寰尚未成年,便有如此能力,若是让他的潜力完全绽放,恐怕这整个驭兽大陆都尽在他掌中。 更何况,根据使者来报,程寰面容绝美,气质更是出众,穷极整个大陆都没有能够和他相提媲美之人,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兽神为之着迷疯狂? 走投无路之下,两国帝王又再一次拿起不久前收到的密信,正是华云帝国第二皇妃所寄。 虽然里面提到的一些东西让他们无法相信,但眼下除了合作,也别无他法。 而此时此刻,第二皇妃也同样焦躁不已。 不知道是谁将之前黎熙药物不对一事呈报给了国王。 国王因此大怒不已,竟然不顾父子之情,将公主程冉和七皇子程斌一齐禁足于寝宫,直到审讯清楚才能放他们出来。至于她这个母妃,也一并被冷落,无法在得见圣颜。 第二皇妃一脉完全失势,那些惯会踩高就低的小人便立即背叛投诚,再加上第一皇后一脉交恶已久,更是不会放过这个痛踩落水狗的机会。 各式各样的嫌疑罪名一样一样扣到第二皇妃母家的头上,第二皇妃父亲财务大臣的官职也被一并撤离。 雨夜偏逢屋漏雨。很快皇子程斌突然步公主程冉后尘疯了的消息传来,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二皇妃忍无可忍,决定铤而走险,加快进程。 一封封密信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从暗道传到皇宫外,而第二皇妃的母家也将所有的势力尽数收敛,好似低调无为。 巨大的军工厂在帝都外的一个隐秘的庄园中建起,数已万计的奴隶被关到这里,日以继夜的雕琢着不明用处的精密零件。 而来自其他两个帝国的兽王级强者也陆续潜入华云帝国,进入庄园待命。 一场精密的暗杀计划正在严密的进行中,而最佳的时机,就在太子回到帝都,进入皇宫的一瞬间! 而对此,黎熙一无所知。 毕竟穿越时间尚短,他还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尽数掌控。 但一路上的受袭依旧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来某些人是打算狗急跳墙了。”看着手中从帝都传来的消息,黎熙眯起眼,面色沉静,不喜不怒。 “所以,咱们要不要也趁机动手?”幽荧和烛照也开口询问。 “不,还不到时机。”黎熙摇头:“江洛和第二皇妃还有用处,我要靠他们找一个人。一个号称大陆第一美人的女人。然后……杀掉她,挫骨扬灰!” 原世界中,原身后期身体之所以虚弱的厉害,旧疾和日以继夜的殚精竭虑固然是一点,更重要的还是这个女人主动献给江洛的毒药。 仅靠空气便能进入口鼻,让人防不胜防。 而之后华云帝国灭国,那些死去的帝都平民,亦是丧命在她的纤纤素手之下。 无冤无仇,不过为讨情郎欢心便能将人命视如草芥。只可惜当初原身已经死亡,没有见过这位美人。所以如果想要找到她,就只能靠江洛。 至于留下第二皇妃,是因为听闻,这个大陆第一美人,是第二皇妃年轻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而帝都也尽在眼前。 由于提前知晓黎熙的回归,那些兴奋的帝都平民都早早的列队迎接。 怒放的鲜花装点了整条街道,至于那些怀春少女更是无法自控的捂住了脸。 唯有手指间露出的那么点艳色,证明了她们心中热烈的祈盼和兴奋。 黎熙自一进帝都起,便受到了这样强烈的欢迎。一直等他到了皇宫附近,这些“”疯狂的平民才勉强被士兵拦下。 但他们依旧跪在皇宫前,大声的祈祷,充满虔诚。 望他们的太子殿下永保康乐,望兽神大人能够永世庇佑华云。 第二皇妃坐在自己的寝宫内,听着手下不断传来的消息,面沉如水。 反复将计划思考了几遍,在确定没有漏洞之后,便传令下去,立刻动手! 一支魔导箭穿云而上,爆炸开来,绽放出绚烂的光彩。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好的各国强者也做好准备,势必要一击即杀。 而已经走到大殿前的黎熙也发觉自己中了埋伏。 上古精灵王设计的结界在平地张开,将他和外界的联系全部切断。 而十五位兽王级别的强者团团围在他身边,阴冷的杀气宛若实质,连地面都附上了厚重的寒霜。 巨大的魔导炮瞬间便组装完毕,幽深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心口。 足以灭神亡世的气息也嚣张的在空气中蔓延铺展开来,竟能够和烛照幽荧气势相对,甚至还有碾压之意。 “轰!”炮击声起,仿佛能将万物吸进的黑洞出现在黎熙三人及四圣兽的身后。 四圣兽竟无法抵抗这般强横的压力,身形不稳,被暗色消融。 黎熙心中一惊,翻开手里的驭兽法典,竟发现扉页的四圣图案不知何时染上黑色,而这黑色还在不停的向正中包围,好像要将烛照幽荧也一并浸染。 而第二次炮击也随之而来,化作密不透风的网,将烛照幽荧包围其中。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亦是人类对天神的挑衅。 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那就是将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毁掉! 可黎熙对此却始终面不改色。 他靠在轮椅中的模样依旧安宁惬意,就连唇角恰到好处的笑容亦是优雅如常。 “会不会有诈?”一个强者担忧的看向另外几人,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毕竟传言一向将这个太子殿下说的很神,就连他国也听说了“活死灵,生万物”的神迹手段。 眼看着少年一派闲适,周围也没有任何一个高手存在,几位强者反而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第三次绝杀的炮击也需要一定的蓄势。 危机一触即发,而少年却始终斜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尊贵中透出一份慵懒。 收起手中的法典,他开始把玩小指上的宝石戒指。 无价宝石就这样在纤细的手指间被漫不经心的把玩,而众人的心也随着看似规律的动作被不断拉紧。 真正的强者纵使相隔千里亦能闻听蚊虫震翅之音,即便是万里也不过几步之遥。更何况华云帝国那些兽王以上的强者可还一个都没有出现。 若这戒指掉在地上摔碎……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 众位强者面面相觑,皆不敢轻易出手。 可实际上黎熙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同烛照幽荧二人商量对策。 “有办法吗?” “有的。”幽荧点头,而后便不再言语,比往常还要沉默几分。 至于烛照,神色亦是有些游离,似乎隐藏了什么没说。 “很严重?”黎熙敏感的询问。 “不,不要紧。”烛照出声安慰:“只是这次需要的能量大一些,我和幽荧有可能会因为牵动本源陷入沉睡。但是朱雀四圣兽会没事,定能在我们沉睡期间保护好你,所以别担心。准备好,我们要开始了。” 烛照话落,便和幽荧何为一体,冲出桎梏。 黎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来不及追问。 第15节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皇宫,结界也随之破碎。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皆是五感尽失。唯有和烛照幽荧有契约的黎熙可以视物。 而“弑神”的最后一击也恰巧蓄势完毕,无比疯狂的气息骤然出现在人前。 周遭游离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又复融化蒸发,化作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闪烁着金红色与冰蓝色的魔导炮也在幽深的洞口处凝结成型。并在它完整成型的瞬间,在周遭空气泛起一圈圈涟漪,连空间都有崩溃之像。 至于烛照和幽荧,也受到它的影响,凝形有些不稳,而眼神中更是隐藏着无尽的遗憾与忧伤。 他低头轻吻黎熙的面颊,那种决然竟露出写告别的味道。 黎熙死死咬住下唇,强烈的不安和即将失去的不详预感让他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迅速搜索原身留下的记忆,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消息。而越来越压抑的氛围以及烛照幽荧明显要比敌人手中魔导器势弱的情形更是糟糕非常。 突然,一个遗忘在脑海角落的讯息重新被黎熙想起:兽魂师的强弱会对契约魔兽的原本实力有所影响。太过强大的魔兽会在平等契约之后,将一部分本源之力封印,直到兽魂师变得强大再逐一解开。如若遭遇意外,强行突破封印,非死即残。这是创世神定下的法则,即便是兽神也亦要遵守。 “该死!他们不会是……”黎熙心念一动,顿时明白二人的想法。 而此时此刻,烛照幽荧也已经站在黎熙身前,将他完全护住。 他们的身上绽放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压,身上原本截然不同的两股气息也在顷刻间凝结成一股。 而这股力量也不再是纯粹的死亡或永生,而是无比纯正创世之力。 此刻的烛照幽荧整个人都变成了白炽色,浓烈的金银二色光焰开始在他身上燃烧、绽放。 封印开启,本源力量回归原位。 这位兽神大人终于将他的真正实力完整展现在众人面前,那庞大的神力无边无际,即使是眼前这些足以称之为人类巅峰的强者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蝼蚁浮萍。 可黎熙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平等契约开始慢慢消融,那种心底,的联系也逐渐减弱。 “不,不可以!”往事一幕幕划过,灭顶的哀伤和恐慌让黎熙无法呼吸。好似突然决定了什么一般,他拼命伸手拉住烛照幽荧的衣袖,让人低头,同时迅速将舌尖咬破狠狠地吻上他们的唇。 岑长的咒语自口中念出,唇齿间带着血气的交融美妙而决绝。 “以汝之血,以吾之魂,自此缔结契约。从此,吾将与汝同在,汝之命运将于吾同存,直至死亡来临!契约成立。” 繁复的铭文将黑暗点亮,黎熙和烛照幽荧之间的契约法阵也由原本的平等契约转化为共生。 看着二人惊讶的眼,黎熙捏着他们的下颌,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听清楚了,你们死我死。想要我活着,你们就要一起活下来。” 第19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1) “……”烛照幽荧摩挲着黎熙红润的唇,良久才悠悠叹息一声:“你不懂,我的一切,都只为你而生。” 磁性的嗓音温柔中透着无奈,而沉静的眼也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深意。他低头亲了亲黎熙的额头,而后才转身面向几位兽王。 “亵渎神明者,死!”低沉的嗓音带着撼动天地的气势,而后耀眼的金光将整个帝都点亮…… ------------------- 而另一边,皇子寝宫此时此刻也被戾气侵染,好似人间地狱,血色钧天。 第二皇妃美艳的脸已经扭曲成可怕的形状,而她身边魔兽猩红的双眼更是除了嗜血的残暴便再无其他。 原本她只是想趁乱混进皇子寝宫,迅速将儿子救出。可却意外发儿子之所以疯癫竟是由于识海被毁。并且来人下手及其狠辣,现在的程斌非但无法还原,就连话都不能表述清楚。 至于女儿程冉则更为凄惨,曾经艳冠帝都的容颜尽毁,整日被困在布满镜子的屋内。痴痴颠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母子连心,一双儿女下场皆如此凄凉,做母亲的又怎能忍得下去。 因此这个本就不甚纯良的女人彻底爆发,下令将皇子寝宫中人尽数屠戮干净。 “出动暗影部队,趁着他们两败巨伤的时候,将参与计划的落日凯撒两国高手全部斩杀不留活口。至于程寰……先不要动,我自有用处。”第二皇妃恨声说道,然后便爱怜的将痴傻的六皇子抱在怀中,用手绢将他嘴边无意识流出的口水擦干净:“宝贝儿,别着急,母妃等下就帮你把该得的都抢回来。” 说罢,她便带人往大殿走去。 ------------------ 第二皇妃到达大殿的时候,伏击已经结束。 大殿周围近百米所在皆被夷为平地,破碎的魔导器零件大大小小的散落一地。 而最令人心动神摇的还是弥漫在整个空气中的金色光点,比晨曦还要明亮,比霓虹还要绚丽。如迷雾般将战斗场地包裹起来,无法窥探。 诸神黄昏,众神陨落! 这是兽神残留下的还未散尽的神光,虽然细小,亦没有什么杀伤力,可却依然保存着身为神祗的傲然与不容侵犯。 “啧!”第二皇妃不屑的冷笑,在得到里面没有生命体反应的消息之后,便直接略过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盛大的庆功宴转眼就成了收割人命的修罗场,包括国王在内的诸位重臣皆神色呆滞的站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虽然在两位兽王级别的高手护卫下,他们勉强保住了性命。可神级碰撞留下的余威下依然他们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暂时失去了活动能力。 包括两位兽王在内,他们也同样身受重伤,吐血不止。 第二皇妃施施然走到众人面前,白衣似雪,青丝如墨。 “陛下日安,多日不见您的身体不大如前了。” “是你!”国王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狠的咬牙切齿。 “是我没错,听闻今日太子回归,全国盛典,怎能少了我这个第二母妃?虽然我并非生母,可对殿下的照顾并不比王后少,您的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狠毒妇人,你会遭到天谴!” “那又如何?现在你们的神也已经不行了!”指着不远处的狼藉,第二皇妃的笑容恣意而狂妄,锐利的刀尖刺破国王的胸膛:“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就是因为把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呵,信仰,多么可笑又虚幻的玩意儿,偏偏每个人都当做宝贝,至死不渝。” “你……”血液的流失让国王原本就重伤的身体变得越发孱弱,从指间泛起的冰冷和咽喉处的窒息感更让他的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哎呀,真是凄惨!”带着恶意的感叹,第二皇妃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等到了地狱,千万要记得跟你那个饱受神眷的太子殿下好好诉诉冤屈。问问他为什么无所不能的兽神大人没有怜悯他的子民,守护他的的信徒。” “不可以!”意识尚且清醒的大臣们撕喊出声,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时此刻,不论他们曾经的身份是多么尊贵,都不过是落败的阶下之囚。 现在要死的是他们的国主,接下来,便轮到他们。 这是必死的局,谁也逃不了。 一时间,众人陷入绝望之中,可就在这时,吱哑的轮椅声却突然响起,将眼前令人窒息的危机氛围打破。 而原本被金色迷雾包围住的地方也逐渐散开,露出了真实模样。 深不见底的巨坑,从正中间被刨成两半,一半被玄冰包围,一般是火热的岩浆。 而那个巨坑边上的少年就那般泰然自若的坐在轮椅上,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手中的法典。他举手投足皆是优雅闲适,竟不像是在战场,反倒像是在参加宴会。 正是黎熙。 “太子殿下!”众人欢呼,而国王的脸上也露出了如负释重的神色。 “是我。”黎熙点头,而后轻轻将法典抛到空中。 华丽的典籍自然漂浮,丝丝兽原力在它周遭泛起金色的涟漪。 清亮的凤鸣随之而起,朱红色的神鸟彩翼翩然唱着袅袅神音。 与此同时,虎啸龙吟也御风而来。 迷雾终于完全散开,一只龟背蛇首的怪兽慢条斯理的从中走出。 他长大的蛇嘴中正叼着一个昏迷不行的青年,却是第二皇妃视为至宝的儿子程斌。 “第二母妃,这个见面礼您还喜欢吗?”带着清浅的笑意,黎熙精致绝艳的脸锋芒四溢。 他略略伸手示意,要玄武将嘴咬紧,而后在骨头碎裂的声音下,操纵轮椅行到第二皇妃身边。 “我这个人一向有求必应,你既求着我打脸,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第20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2) “不,这不可能,你竟还活着!”第二皇妃诧异的瞠大眼。 “弑神”的威力有目共睹,十五位巅峰高手的联合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更何况这十五人中还有一位是已经摸到神格法则一角的伪神祗,再加上精灵王留下的禁制结界。 这已经是人类的巅峰实力,亦是穷极天下生灵智慧的一击,结果竟然完败。 “弑神”被毁,禁制消融,十五位高手尽数陨落,而太子不过是一个兽神护佑的小小凡人,竟然毫发无损,连衣角都没有染脏一片,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第二皇妃的脑子乱成一团,她下意识的将手中国王拽紧威胁道:“别过来,否则……” “否则?”黎熙失笑:“你以为我是你养的狗,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一旁的白虎也适时上前一步咆哮出声,好似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而天空中的朱雀同样、配合的扔下半个头颅。 “砰!”破碎的颅骨落地之后变得更加残破。可那在那之上残留的气息却依旧清楚的让众人知晓他的身份,正是那名实力莫测的伪神祗。 这是绝对的强势,亦不容抗力的威严。人类的绝世强者在圣兽面前也不过是食物链底端的存在。 “兽神在上!”众人一片哗然。黎熙的强大实力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宛若高山巨峰不可匹敌。 方才处于劣势的华云君臣皆亢奋不已,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高声呼拥。而大势已去的第二皇妃一行却如丧考批,气势低落。 此时此刻,第二皇妃脸上已是一片赤红。她已经无法再用理智思考,为自己寻找退路。 毕竟此次谋反本就是赌上一切。 家族财力,人脉,精英,甚至不惜勾结外敌引狼入室与虎谋皮,然而却依旧在黎熙出现的顷刻间化作乌有。 数十年的苦心谋划,数十年的隐忍蛰伏,没了,全都没了…… “不,不可以!”第二皇妃眼中透出疯狂之色,她狠狠地将国王掐住,手心用力,利刃刺的更深。“程寰,你最好别太嚣张!别忘了国王还在我手中,难道你还能弃他的生死于不顾?” 她的神色看似平静,眼底却布满愤怒的血丝。胸口也被恨意压迫,剧烈起伏。 仅一步之遥便能逼宫成功,夺华云大权,荣万人之上。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舍得放弃?纵使心知无法转圜,她也要勉力一试。 程寰既自命天神,那她便要逆了这天! 第16节 “我确实不能,”黎熙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更是诚恳非常:“所以,你想怎么办?” “像创世神发誓,保我和程斌一世平安,我便放了国王。”第二皇妃警惕的试探:“别耍花样,否则老国王一死,即便你是兽神爱宠,也依旧无法洗清身上弑父上位的罪名。这可是无法饶恕的原罪!” “呵,说的有理。”黎熙点头,微皱的眉头好似在思索要如何应对,可眼中的戏谑与不屑却像是在看一只顽劣的小狗:“只可惜,和我谈判,你还不配!” 温柔的嗓音带着恣意的嘲讽。而随着话落,强烈的银白色光芒也骤然大炽。 先前弥漫在空气中的金色逐渐融入其中化作一轮银月,与九天之上的太阳相对呼应。 月光缭绕,周围的空气都剧烈的扭曲破碎,在这一轮银月周围,形成了一圈绝对的黑暗真空。 而黎熙那坐在轮椅中的身影,就显现在银月之前。 他单手托着驭兽法典,四圣兽恭敬跪拜。而古老繁复的符文就流转在他和银月之间。 带着血意的杀戮味道夹杂着不可抗力的强大威压扑面而来。 原本就兢惧非常的第二皇妃心腹们更是彻底被吓破了胆,屎尿横流。 而第二皇妃也趴倒在地,至于手中的利刃则被消融成液体,将她双手皮肤灼烧,散发出难闻的焦味。 至于国王和一众朝臣,皆是毫发无伤,就连两个重伤的华云兽王也恢复原样,甚至兽原力还提升了一个等级。 “谢兽神怜悯。”众人跪拜。 而黎熙却只是点头示意,将轮椅行到第二皇妃躺倒的位置。 看着她已经变得焦黑扭曲的手,黎熙的眼底冰寒一片。 “权利,地位,无尽的贪念,无法填满的欲望,就因为这些你毁掉了程寰一生,甚至连华云帝国也不惜颠覆。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要你一双手不足为过。不过,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你欠下的还没有还完!” “……”疼痛已经将第二皇妃的意念全部侵袭,她几乎听不清黎熙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彻骨的凉意却好似丝线,将她的心脏灵魂细细密密尽数缠绕,愈束愈紧,直到无法呼吸…… “带下去!”黎熙命令一旁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守卫将人收押,而后才轻轻呼出口气,手中的驭兽宝典也滑落下来。 “殿下!”离得最近的兽王率先发现他的不对,上前一步想要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不碍的。”黎熙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却不复方才的清越,反而带着浓浓的稚气与疲惫。至于合身的太子常服,下摆也顺着轮椅滑落在地,染上灰尘。 “这……”兽王诧异的睁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因为此刻的轮椅上,刚刚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佑太子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个面容一摸一样的小男孩被埋在厚厚的太子常服中,而在他怀里,还搂着一黑一白两个毛绒绒的圆团,身上的气息和刚刚的兽神大人似乎……一摸一样?! 第21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3) “不过是法术反噬,过几天便回复原。”黎熙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大惊小怪,而后招手让那个兽王附耳过来,同时兽元力凝聚成丝,传音给国王。 “殿下,这恐怕……”兽王神色间有些为难,回头看向国王。国王虽然没说话,也同样一脸不解。 “无事。”黎熙摇头:“你只管传出消息,其他我自有定夺。” “那便谨遵殿下旨意。”兽王应了一声,而后便独自离开。 至于将一切交代好的黎熙,力气也用到极限,和国王告罪后便率先离开大殿。 -------------- 太子寝宫 窗边的软塌上,厚厚的雪兔毛绒毯下,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闭着眼酣眠。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却愈发显出肌肤的瓷白玉雪和嘴唇的粉嫩。正是黎熙。 而在他身边,一黑一白两个毛茸茸的团子也挤在一起昏昏欲睡。似乎有些冷,其中黑色的毛团眨了眨眼,然后便奋力跳到他身上,沿着绒毯边缘挤了进去。 而留在外面的白色毛团则犹豫不觉,可看了看腻在一起的两人还是十分意动。 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往黎熙身旁挪动,但却因身体太小而被毯子绊住,险些滚落到地上。 “啾……”他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稚气的鸣叫,而后就立刻张开嘴咬住毯子边缘,这才避免了掉下床的悲剧。偷偷的环顾四周,在确定没人发现自己这一窘态后,他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蓄力试图重新跳回塌上。 “噗!”空无一人的寝宫中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正准备松嘴起跳的白色毛团也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却正对上黎熙带着笑意的脸,至于那个黑色毛团幽荧则是正站在黎熙的肩膀上眼带鄙视。 “……”完了,居然被发现惹! 白色毛团身体一僵,险些从软塌边缘掉下去。却被一股柔和的兽元力恰到好处的托起,放到塌中央。 “笨!”黎熙伸手捅了捅他柔软的小肚子,在感受到他的无奈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趴在软榻之上无声大笑,连肩膀都随之颤抖。 虽然知道烛照和幽荧是因为反噬所以变小,但难得看见强大万能的爱人如此呆萌的一面,他还是觉得十分有趣。至于他身上的幽荧,却是不忍直视的闭上眼。 “好了,没事了。”伸手揉揉还在僵硬中的烛照的头,黎熙强忍住唇边的笑意。 而烛照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安慰之意,反而愈发觉得整个团都格外不好,干脆金光一闪,消失不见。 “蠢死了!”已经彻底缓和过来的幽荧从黎熙的肩膀上跳下,化成一个大些的漂亮少年,将旁边的毯子拾起,为黎熙盖在身上。 而黎熙则是干脆埋在他怀中,笑出声来。 一旁翻开的驭兽法典,扉页上烛照的剪影悄悄的染上一抹粉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笑够的黎熙从幽荧怀中抬起头询问:“你和烛照现在恢复的如何?计划可以进行吗?” “烛照还要在等等,我已经基本复原。”伸手摸了摸他因笑得太过厉害而染上水汽的眼尾,幽荧随手将驭兽法典召唤到手中。 书页无风自动,快速的自动翻阅。伴随着沙沙的响动,停留在一个影子形状的魔兽上。幽荧神兽指了指,那魔兽便立刻从书页上走了下来,跪拜在二人眼前。 邪影,善于伪装,惟妙惟肖,即便是亲眷之人也无法分清真假。 “你们的任务就是扮成之前伏击的落日帝国兽王,然后潜入特别监狱,救出二皇子妃一行人,并在将他们安全送回落日帝国之后,就立刻伪装暴毙。记住,不要让人发现端倪。至于凯撒帝国的其他人,留一个活口,其余者,杀!” “是!”邪影们答道,而后又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消失在屋子里。 而黎熙则是继续合上眼,闭目养神。 之前一战,尽管凯撒落日而过兽王尽数陨落,可幽荧烛照也受伤不轻。毕竟是集聚人类巅峰水平的一战,纵使是神也亦无法小觑。 不过这样也好,反而省下他不少力气。 纵观三帝国,华云实力最弱,顶尖高手数量也无法同其他两国匹敌。而其他两国又联合在一起共同觊觎,眼下正是将离间他们的最佳时机。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他必须要寻觅一个合适的机会,将男主江洛和第二皇妃一起从监狱中放出。 之前在大殿,黎熙便已经让华云兽王亲自带人去凯撒边境散发传言。 就说之所以十五兽神伏击华云太子大败,凯撒帝国高手全部当场死亡、唯有落日帝国的逃出生天并非意外,而是落日国君于第二皇妃设计好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在夺走华云大权的同时,将凯撒的核心势力尽数折陨。然而现在虽然太子没事,但另外一个目的却完美的达成。 虽然这个传言乍一看漏洞百出,但很快,这就会变成事实。如果第二皇妃母家残余的金钱和势力都归了落日。 上一世,这二国作为江洛的附庸,在华云灭国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屠杀无辜平民无数。而后为了讨好江洛,非但将一路收集的华云美人送去他身边充作解趣的玩物,甚至连亲女也能一并送上。 尤其是那个传闻中的第一美人,江洛后宫之首,她后来似乎还被凯撒皇室封为镇国公主。而落日帝国的国君为了抱紧江洛的大腿也同样娶了程冉和第一美人之母的第二皇妃作为续弦。 所以他这次才会设局让邪影将第二皇妃直接送去落日,至于江洛他也会让他成功投奔到凯撒皇室麾下。 只是不知道这次第二皇妃财貌两失,又没有貌美的女儿嫁个好女婿为他撑腰,能否还能入了落日国君的眼。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美女,在母亲和情郎之间又会作何选择?至于江洛,在如此卑微的情势下落难凯撒,还能否如同原世界般被奉座上宾,顶礼膜拜。 黎熙想着,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他的诱饵已经尽数抛下,棋子也全都到位,剩下的就是等待收网的时机。迟来的审判已经开始,所有饱受罪孽之人,都理应被伏诛! -------------- 另一边的特别监狱,男主江洛已经被关押多日,形容凄惨。 由于身犯重罪,又被禁制了兽元力,因此在狱中没少受到守卫的关照,至于狱中其他人更是对他觊觎不已。 作为原世界男主,江洛长相英武帅气,对于这些被监禁终身的人来说着实是一种不小的诱惑。再加上和伪白虎签订契约之后,他的气质也隐隐发生变化,纵使出身市井,却依旧带了点高高在上的贵族味道。于是乎这些穷极恶徒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于他,狠狠折磨多日,怕闹出人命,才将人丢到一旁。 剧烈的疼痛和被碾成尘土的自尊时刻吞噬着江洛支离破碎的心,让他恨不得立刻自尽死去。可一想到自己受尽的屈辱和父母的死亡,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更何况,还有那个让他陷入地狱深渊的根源,自己却被万民奉为神祗,饱受爱戴的太子殿下,时刻提醒着他血海深仇,刻骨崩心。 程寰,程寰!江洛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充满仇恨的名字,恨不得将之融进骨血里,铭刻在血脉间。然而却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此刻他不过是一个卑贱至极的阶下囚。 死死咬住干裂的下唇,江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能够逃出困境的方法。 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22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4) 那是魔导器爆炸的声音,作为一名机械师,江洛对这种声音极其敏感。他明白,此时此刻,监狱深处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许他可以趁乱逃出去! 江洛心思一动,立刻在识海中呼唤沉寂已久的白虎,与此同时,他再一次发动蓄积已久的兽原力试图冲破桎梏。 这些日子,他已经将禁锢自己兽原力的手铐研究得一清二楚,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很好! 江洛眼前一亮,随着金属的破碎声,他终于成功脱困。 依旧蜷缩在角落里,他看着面前那些肮脏丑陋的囚徒背影,手中凝结的兽原力不断吞吐。 逃离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 那便是亲手将这些畜生的性命了结,用血来洗清他受到的耻辱。 至于程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来日方长。 而此时此刻,狱中的其他人还将注意力停留在声音上,纷纷伸着脖子往外面看,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劫数将至…… 带着恨意的锐爪,撕碎了他们的身体。而嗜血的厉齿,更像是生命的收割机。 江洛已经完全沉浸在复仇欲望中,他的双眼也被杀戮的快感蒙蔽。 却丝毫没有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黑影正在他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而白虎也亦被吓得噤若寒蝉,却不敢露出分毫。 太子寝宫,黎熙听着邪影的回报满意的点头:“都脱困了就好,继续潜伏下去,不要露出端倪。另外,记得提醒凯撒和落日两国国王,江洛和第二皇妃并非善类,总要有些制约的手段。” “明白。”邪影答到,然后就离开了太子寝宫。 ------------- 刺杀事件的带来的连锁反应巨大。华云帝国虽然看似无碍,可到底失去了一个贵族世家的千年底蕴和财富,甚至这份财富还落到了别国手中。 至于其他两国损失亦是惨重。为了将黎熙杀死,他们这次几乎是倾尽举国之力,派出十五名顶尖强者,却是撒羽而归。 十名名兽王当场死亡,另外五名也是受伤惨重,近二十年内无法痊愈。 第17节 而死亡的兽王中,有七名是陨落在华云帝国皇宫中,另外三人则是在回程路上重伤不治。而特别凑巧的是,这死去的十人都是凯撒帝国的。 如此蹊跷的巧合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疑虑,而跟着落日帝国逃离避难的第二皇妃及其母家更是从侧面暗示了些什么。 众所周知,第二皇妃带着家族一进落日,便被落日国君召见。甚至不出十日,便传出喜讯。说落日国君与第二皇妃一见倾心,竟不顾礼法,力排众议,将其招为王妃。 至于大典之时的十里红妆,更可见其母家富足。 凯撒大帝因此心生芥蒂,与落日两国联盟彻底分崩离析。而华云帝国趁机休养生息,借着兽王神眷之势,反而招了不少能人异士对皇室效忠。 一时间,三国鼎力,倒是平静了许多。 凯撒帝国皇宫中,凯撒大帝看着夹杂在逃命回来的心腹中作为证人之一的江洛,给了他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契约为奴。 江洛为了活命,选择了后者。 凯撒大帝满意点头,命人把他带走。 其实江洛其人,凯撒大帝早有耳闻,之所以有势迫胁他臣服,看中的也不过是他契约的那只白虎。 当年,凯撒皇室先祖中的大贤者曾留下过预言,白虎契约者必能成神。所以对此深信不疑的凯撒大帝自然要趁江洛落魄之际将人攥在手中。 呵,纵然华云有一个神眷太子又能如何?他凯撒将会培养出一个新的神,并且是可以跪舔皇室任意驱使奴役的神。 凯撒大帝想着,忍不住狂笑出声。 而被暗卫带走的江洛,则是再一次体验到备受屈辱的感觉。 因为弱小,因为卑贱,他就要无时无刻的承受这样的遭遇,无时无刻不被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当做棋子一样玩弄利用。 彻骨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但他却只能咬牙忍住。口中血的味道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暗中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很快,地狱般的试炼开始了。 暗无天日的杀戮和战斗让江洛几乎失去了做人的本能,只能如同野兽般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如若不是那些仇恨在支持着他,他恐怕早就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杀人利器。 幸好没过多久,江洛便得到一个消息。 凯撒大帝打算将太子送去大陆第一学院,希望他能够在哪里大肆招揽人才。 第一学院是大陆出名的中立学院,非但不受任何国家法度制约,亦是真正天才的聚集地。大陆百分之九十的强者都曾在哪里学习。 如果能够有机会拜倒学院门下,不仅可以暂时脱出困境得到庇护,甚至还有复起逆袭的希望。 因为那里人才济济,皆是少年成名,还大多身世不俗,心有沟壑。 没有任何地方会比这里更适合招募手下,毕竟有血性且不够冷静的年轻人更容易付出真心。 于是,江洛偷了邀请函逃离落日帝国。 历尽险阻,他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入学典礼。并在一个美貌非常的医药系学姐的帮助下凭借实力被学院录取。 入学后,江洛如鱼得水,很快便凭着白虎成为风云人物,纵使是三大帝国在学院中学习的贵族也无法拿他如何。 至于第二年被凯撒大帝送去读书的太子,更是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不出两年,他竟一举成为历届首席之首,拜在学院隐居的阁老门下。 他原以为三国皇室必定会因此对他深感忌惮,结果却皆是不以为然。 凯撒大帝仗着主仆契约,不过将他视为一只逃跑的狗。 而落日国君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皇后的私生女和他有着夫妻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洛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至于黎熙,他巴不得江洛在活跃一些,第一美女也好,曾经不明就里仗着绝对实力欺辱华云的少年俊杰也好,这一次,正好借着江洛的手让他们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 而已经飘飘然的江洛心里想的却是,十年之内,他定要将三帝国纳入掌中。 把玩着手中的第一学院徽章,他的心里多了不少算计。 于是,凭借着白虎兽魂和机械师天赋,江洛在第一学院不仅找到了家世不俗的小弟,也有了大陆第一美人为首的众多红颜知己。甚至还得到了一个“白虎战神”的美称。然而他看似不俗的成就却依然无法和黎熙相比。 在“弑神”事件过后,华云国王顿感自己年迈无德,将帝国大权尽数交到黎熙手中。而黎熙也不负众望,将帝国整治的十分完美。 虽然失去了一个财阀世家,看似损失巨大,可帝国的国民经济却变得更加富饶,甚至还有另外一个新晋世家迅速崛起,取代了原本皇妃世家的势力。 在加上有驭兽宝典这样顶尖的兽魂存在,又是兽神的共生契约人,黎熙的晋升之路是不存在任何隔阂,只要魂力到了,便可以突破。这让黎熙在大陆青年一代中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江洛因此嫉妒不以,愈发发狠的锻炼自己,终于在他二十岁这年,突破成为沉珂依旧的桎梏晋升兽皇。 并且还是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二十岁的兽皇! 兽皇作为兽魂师的最高境界,整个驭兽大陆也不过寥寥十人。而江洛绝对是其中最年轻的,甚至被众人称为最有可能突破人类极限成为神的存在。 江洛因此自满不以,甚至在师长询问要去哪里的兽魂师协会接受封号的时候要求返回华云帝国。因为在江洛眼中,这里是他苦难的开始,亦是他悲剧的源头,所以他定要在这里复起,定要在这里把被踩进泥土里的自尊一片一片拾起,再狠狠地将那些仇人碾碎! ----------------- 华云国帝都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江洛同其师长已经来到这里五日。时隔多年,华云帝都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可原本隐藏在热闹之下的贫民区已经消失不见,变得焕然一新。 而那些街上的帝都人,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见面时打招呼的第一句话也是充满了感激意味的:“兽神在上!” “呵,”将精致的腰带系好,江洛的脸上尽是冷笑。兽神若是真的愿意给予万民庇护,他也不会悲惨至今。这些无知的平民不过是被程寰欺骗的傻子而已。 今天便是他受封的日子,他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不仅要昭告天下来显示自己的强悍,更要当众向程寰宣战,揭开他隐藏在伪善之下的真面目! 江洛想着,打开房门和导师一起向兽魂师协会的“封神殿”走去,却在要上楼的时候,遇见了两个人。 木质的旋转楼梯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有些迟疑的站在那里,怀里还横抱着一个纤细俊美的青年。 青年似乎不便行走,但精致的五官却比大陆第一美人还要胜过三分。尤其是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得不心生折服。 似乎听到了声响,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在跟江洛对视的瞬间,他的唇角勾起一模让江洛做梦都无法遗忘的温柔弧度…… 第23章 驭兽世界打脸草根种马男主(15) “程寰……”江洛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 最大的仇人就这样陡然出现在面前,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三年过去了,岁月似乎真的对这个神佑太子格外眷顾。非但让他脱去稚嫩变得越发夺人心魄,就连那双废掉的腿也丝毫无损他的完美。 江洛死死的攥住掌心,希冀借助这点痛意让备受煎熬的心稍稍缓解,然而却是杯水车薪,换来的不过是黎熙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是?”黎熙故作不解,看似温柔的神情实则写满了高傲和不耐,好似和江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江洛。”咬牙切齿的爆出姓名,江洛的内心不断翻涌。又是这样,又是这般高高在上的眼神,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经过多少时间,他都难以忘却。恨不得将黎熙的胸口剖开,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心头,让他永世铭记。 江洛的神色被黎熙尽收眼底,但他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 江洛为人睚眦必报又敏感自卑。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打脸方式就是彻底无视。 “哦。”无所谓的点点头,黎熙便收回放在江洛身上的眼神,继续靠在抱着自己的烛照耳边和他小声说话。 而烛照也同样忽略了江洛的存在,自顾自的抱着黎熙下楼,并从次元空间取出轮椅让他坐在上面,顺便为他把厚实的披风系好。 风狐尾尖洁白柔软的绒毛织成的衣领衬得黎熙那张脸越发瓷白,靡颜腻理好似上等暖玉,温润非常。 而微挑起的眼尾异常勾人,不过一眼便能望到人的心里。 可偏偏这双眼,装得下世间所有人,却独独无法存的下江洛。 “ 程寰!”被连续的无视刺激的江洛下意识的大吼出声:“你不过就是个断了腿的废人,还曾经趴在我脚下苟延残喘,凭什么一次两次的轻视于我?” 随着愤怒的话语,江洛兽皇气势尽数爆发,引得整个塔楼都震颤不以。 木质楼梯嘎吱作响,好似立刻便要坍塌,而强横的兽原力也如利剑般直奔黎熙而去。 “滚!”黎熙没有动,而他身边的烛照却率先出声。他温柔的眼眯起,面色微微发冷。不过指尖微动,便瞬间将江洛体内的兽元力抽空。至于人也扔到了兽魂师协会大门外,一摊肮脏的积水中。 “这是这么了?”迟来的兽魂师协会会长连忙从顶层下来,在看见黎熙的时候立刻跪下行礼恭敬的喊道:“太子殿下日安。” “没事。”黎熙摆摆手,而后便和烛照的一同离开。 至于协会外的江洛依旧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黎熙的背影痛苦不已。 脏污的积水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而江洛身上华丽的外袍也变作破烂的抹布,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费力的支撑起手臂,却颓然倒下。溅起的污水落在他的脸上,流进口中。 江洛根本就无法想象,烛照看似轻巧的一击竟能让他体内的经脉寸寸断裂。 极度的尴尬几乎让他的脸色涨成紫色,而越来越多的围观民众更让他的自尊如似火烤。 原本足以让举国人民为他庆贺的封号大典就这样被毁于一旦。而他作为新晋兽皇的颜面亦是荡然无存。 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努力在这一刻全部变作烟云,随风而散。只有熟悉的耻辱和颓败依旧陪着他。 此时此刻的江洛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然而却突然有人朝他吐了口唾沫,大声骂到:“江洛!你这个畜生,怎么还有脸在回到华云?” 紧接着,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在听见他的名字的时候也同样轻蔑不以。 原来在江洛逃离监狱的这段日子,他的名字已经被帝国人民熟识,可惜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杀人,越狱,一己之私险些引发一国动乱,在兼之当初黎熙的腿便是被他所断,更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滚出去!滚出去!”接二连三的叫骂声响彻整个街道,甚至还有人拿起手中的东西狠狠地砸向他的身体。 而随后赶到的江洛的导师也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听完了兽魂师协会会长对江洛过往的讲述,根本无法相信那些罪孽滔天的事情是自己爱徒所做。 可那些过往的通缉卷宗和眼前民众的愤懑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导师在极度的难堪之下,不顾江洛重伤的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回第一学院。而在回到学院之后,便立刻解除了和江洛之间的师生关系。 昔日亲密师徒,一朝恩断让人十分不解。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原由,而那些来自华云帝国的学生正好将自己所知尽数道出。 谁能料到,第一学院的天才首席过去竟然如此不堪,甚至人品亦是卑劣到让人无法想象。 原本聚集在江洛身边的死忠逐渐疏远,而一些因为他绝对实力而心存招揽之心的权贵也单方面断掉了和他的往来。 除了那些和江洛出身相同,没有任何背景靠山,甚至三观也并非正派之人才依旧跟随在他身后。 江洛再一次陷入低谷。但这次他的境遇却要比以往强势许多,最起码他是兽皇。只是一想到黎熙身边那个兽神莫测的实力,江洛便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一件从落日传来的秘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据传闻当年华云太子曾被围困重伤,是由于一件名为“弑神”的魔导器。 “弑神”,多么熟悉的名字,那不正是当年引发他父母死亡的罪魁祸首? 第18节 是这样,居然是这样!原来神也有弱点,神也不是无懈可击。 仿佛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出路,江洛再也顾不上其他,一门心思的扎进魔导器的研究中。 然而最令他欣慰的是,大陆第一美女并没有抛弃他,反而温柔的陪在他身边,鼓励他,照顾他。 殊不知,他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在第一时间,被送往了落日帝国皇室内部。他穷尽心力改善的“终极弑神”也变成了落日帝国私密制造的秘密武器。 数月的努力,江洛终于功成出关,而“终极弑神”也完美出炉。 由于在第一学院声名狼藉,所以江洛只能带着手下离开,并通过第一美人的引荐,结识了落日君主。 当年落日帝国的兽王在当初刺杀事件过后损失惨重。而江洛这样一位新晋兽皇的投靠正中落日国君下怀。 在密室私聊之后,落日国君得知江洛的身世。也明了当年江洛在于凯撒大帝签订主仆誓约时玩的一手隐晦的文字游戏,心里便不由自主生出戒心。 虽然这些年三国相争不断,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清楚,如果依照江洛所说,自己跟他合作,让华云凯撒消失,那么紧跟着覆灭的恐怕就是他落日。毕竟以江洛的心性和狠毒,根本就不会甘心居于人下,更何况他可是连旧主都能背弃之人,第一美人与他的夫妻契约恐怕也代表不了什么。 因此,没过多久,凯撒大帝的书桌上便多了一封来自落日的密信。在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凯撒大帝沉思许久,竟主动向落日发出联盟请求,也大方的表示,和江洛之间的主仆契约也既往不咎。 于是,在各怀鬼胎之下,落日、凯撒和江洛达成共识,每个人都留下了后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最后的那只黄雀。 远在帝都的黎熙看着探子来报,随手将报告扔到一旁,吩咐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既是盟友,消息总是要共享。” 于是,情报很快便回到了联合三人的手中,然而却都多了些不起眼的小细节。 其中落日君主看到的是导致当年重伤兽王死亡的毒药,那是凯撒特有的植物。 而凯撒得到的消息则是落日君主从江洛哪里偷取的最强魔导器的制造图。 至于江洛,他看到的却是导致自己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第二皇妃,亦是他正妻第一美女的生母。 这些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消息在三人的内心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原本就不甚牢固的联盟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但毕竟目标一致,三人皆选择隐忍不发,可隔着肉皮后的心脏却都纷纷恨不得将眼前的仇敌千刀万剐。 很快,大陆战争开始。 没有任何开战前骚扰的预兆,也没有以往冠冕堂皇的三国交涉。带着落日凯撒二国国徽的战旗就突然出现,恣意地飘扬在和华云帝国的边界线上,带着硝烟的炮火也纷纷对向边界的城墙。 猝不及防的战争就这样降临,华云边境上的战事如火如荼。 由于没有任何防备,也失去了主动权和先机。华云帝国边境守卫似乎无法抵抗两国合围,节节败退,很快便失去一城。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杆写着“白虎战神”四个大字的艳红战旗也异军突起,格外引人注目。这只队伍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身上的魔导器装备更是精良异常,大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奇珍玩意。再配合这些人本身的高深修为,竟比落日凯撒十万大军的声势还要浩大,所过之处,不留活口。而那面鲜红的战旗也随着战争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艳丽。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亦没人清楚他们的底细,但他们身上凌云的气势便已经提前告知了世界,他们即将是这个大陆未来的神! 听着凄惨的哀嚎和尖叫,江洛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内一把一把燃起的火苗,内心是酐畅淋漓的痛快。 “祈祷啊!恳求啊!快让你们的兽神大人出现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啊!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意自江洛口中传出。而后他便闪身进入城内,开始新一轮的杀戮。 可他却丝毫没有发现,陪伴在他身边的白虎早就失去任何斗志,甚至神情惶恐。 而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华云人,每个人的身体下面都长出一朵巨大的白色蘑菇,伞盖打开,菌丝随风飘然,四散而落…… 至于此刻的帝都,黎熙正和众位大臣商议和战争有关的事宜。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兴奋之色,丝毫不见压力,好似丢了城池,如丧家之犬般落败流窜的并不是华云。 “根据前方线报,落日和凯撒二国已经中计,现在两国联军接已越过防线,进入华云地界。殿下,咱们何时准备收网?”军务大臣积极的询问。 “ 不着急。”黎熙摆手:“好歹肖想了这么多年,总要给人点得到的希望。” “是。”黎熙言语中的戏谑之意让众位大臣的脸上多了些了然。接着他们又继续讨论,敲定了些细节,而后便纷纷告退离开。 很快大殿便恢复了平静,独自留下的黎熙也对身后的烛照幽荧说道:“准备一下,咱们也该出发了。” 原来这都是黎熙设下的局。当落日凯撒二国决定开战之时,他便已经知晓。而华云守军之所以佯装不敌也不过是为了将两国主力引入腹地关门打狗。 眼下二国兵力倾巢而出,华云军队也已经埋伏在二国空旷的国都之外,只等黎熙一声令下,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国帝都拿下。 而江洛和二国国君那边尚且不知自己已是笼中之鸟,还在为拿下华云两座城池而感到兴奋,大肆庆贺。 鲜花,烈酒,珍馐,美人,这些在战争中最奢侈的物件一样一样送入三人的帐中。 而预示着胜利的彻夜的狂欢也刚刚开始。 帐篷外,黎熙冷着脸窝在幽荧的怀中,不忍直视里面的情景。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现在拥抱的美人都是噬魂菇会是什么感觉?”黎熙的语气略带一丝同情。 “……”幽荧嫌恶的把头转到一边,倒是身边的烛照伸手将黎熙的眼挡住:“回去吧,这种画面不适合你。” “是吗?”黎熙故意反问,伸手拉住烛照的衣领在他耳边调笑着询问:“那昨天晚上为什么就合适了?” “……”烛照的耳朵瞬间染上艳色,而身体也变得更僵硬。至于幽荧干脆直接将人带走,同时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会让你更合适!” ------------------------ 一夜狂欢很快便过去,而令人振奋的胜利也尽在眼前。 站在城前,此刻江洛的心情无比激荡。这是最后一座城,只要将这里击碎,便能够有机会直接面对那个压了自己一世的仇人! 看着高高的城墙,江洛举起手中的魔导器,注入兽原力,狠狠地朝着城门轰去。 一发,两发,三发!江洛在心中默数,而他的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城内平民哀嚎哭泣的模样,也好似看到兽神陨落,程寰跪倒在自己脚下恳求的情景。 “落日必胜!”“凯撒必胜!”“白虎兽神必胜!”来自不同军队的呐喊响彻天际,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激动之情。 然而巨变骤然而至。 轰击到城门上的魔导炮尚未起到作用便烟消云散,而与此同时,大开的城门中,数以万计的高阶魔兽崩奔腾而出,带着嗜血的味道,朝着他们张开厉齿! “快!快应战!”自开战以来,这是华云帝国第一次主动应战,这让习惯了轻松获胜的联军们错手不及。 而一种更加恐怖的气势也随之出现,将他们尽数笼罩其中,丝毫无法反抗,唯有跪倒臣服。 原世界中,曾经在华云帝国土地上留下的血得到了偿还。侵略者终将自尝苦果,并未自己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 黎熙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在对上下方的江洛时,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江洛的嘴唇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 而黎熙这次却没有对他时而不见,将兽原力聚集成丝,把声音送到江洛耳边:“你输了!” 不过短短三个字,却比什么都能戳痛江洛的心,他奋力想要召唤白虎,想要不顾一切的启动“终极弑神”,结果发现和白虎的联系已经结束,体内的兽原力更是消失一空。 “不!”他不甘心的喊道,而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一败涂地。 因为落日凯撒后方传来战报,二国国都失守,大军被帝国合围,他们已是笼中之鸟,无法再逃脱。 ------------------- 战争很快结束,落日和凯撒国君被俘,皇室成员也依次被收押待审。落日和凯撒两大帝国也彻底宣布灭亡。 至于和江洛有关之人也一并落入牢狱,在清点罪行后,各自伏诛。 至于江洛,却不能像其他人那般一死了之。他造下的罪孽太多,已经无法用性命还清,因此被烛照禁锢后,赤身裸体的绑在帝都的罪孽柱上。 每天施已棍罚,直到浑身流血才能停止,并日夜承受万民唾弃和咒骂,以及世人对他轻蔑和鄙夷…… 【被三原配的逆袭】 第24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1) 华云帝国历3467年9月,驭兽大陆史上第一任将大陆一统的帝王,亦是千万年来兽神唯一爱宠,华云大帝程寰,在将王位传给新任帝王之后便被兽神召入神界,永生伴随左右。 而在他之后,虽不乏能人贤士,却再也没有可以同他比拟之人。 至于他的事迹,亦被游吟诗人作成颂曲,代代传唱。 ----------------- 回到熟悉的主神空间,黎熙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 虽然驭兽世界的经历对他来说十分新鲜,但要同时应付两个爱人,也着实有些吃不消。即便后来升入神界,也并没有好转。 而他们三人之间那些过于旖旎刺激的缠绵,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让他有些脸热。 “需要休息吗?”由于黎熙长时间的沉默,主神率先打破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意相通,他的语速很慢,低低沉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涩意,可好似呢喃的尾音又带着难掩的缱绻,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变作色气的勾引。 “咳”黎熙越发觉得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拒绝道:“不用,直接送我离开。” “好。”主神答应着,而后便顺着他的意思将他送走,只是心中到底有些迟疑,他为什么隐约觉得自己被讨厌了?是哪里失误,还是黎熙发现了什么? 主神想着,越发苦恼。他挥手让黑暗散去,王座旁一个精致至极的摇篮车便随之显露出来。 在松软的被子下,一个手掌大小的娃娃正窝在里面,睡得惬意安然。 ----------------------- 另一边,伴随着穿越的空间扭曲感,黎熙到了新的世界。 此刻他人正落在一个高级沙龙的试衣间里,身边的几位造型师也都忙碌不停的将各种风格的衣饰摆到他的近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浓的淡的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显得十分低廉劣质。 而隔着门板,外面一刻不停的女声也是尖锐又刺耳。 就好似只刚刚学会下蛋的小母鸡,喋喋不休的向人炫耀着她的“丰功伟绩”。 黎熙皱起眉,勉强让混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些,而后才闭上眼,查询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这是一个男男婚姻合法的现代架空世界。 原身名叫祁晏宁,是祁家大少爷,为人温柔稳重,又在医药方面有着出色的能力天赋。从小便被郑家看中,同郑家继承人郑泽订下婚约,只等满二十便结为连理。 整个b市都对二人关系心知肚明,可郑泽对并不看重,反而经常流连花丛,一掷千金。 至于原世界男主顾文酿,是个家室清贫又性格懦弱的平凡男人。 顾文酿弟妹不少,但作为大哥却最不受宠爱,早早就辍学打工,补贴家用。 一人兼职三分工作,早晨送报纸,白天工地搬砖,晚上还要去酒吧做服务生。 一次意外让他跟胃病复发的郑家大少郑泽相遇,不过普通的米粥竟勾起了郑泽儿时的回忆,再加上他无意间发现顾文酿双性人的秘密,倒是生出些许在意,干脆给了顾文酿家里些钱,把人买下,圈养起来。 对于此事,原身虽然知道,但并不在意。他和郑泽不过是商业联姻。郑家要技术,祁家要钱,联姻只是长期合作的双重保障,郑泽怎么样,他并不在意。 可偏偏这般姿态却吸引了郑泽的目光,将顾文酿放到一旁,狠狠地追求了原身一阵子。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对顾文酿挥之来去的态度当着原身的面狠狠地折磨了顾文酿几次,还动了狠毒心思要将顾文酿送人。 原身看不下去,拦了下来,劝了两句,让顾文酿离开了事。 第19节 可顾文酿却早已深陷情网,自认初心不负,宁愿舍弃做人的尊严,也要狼狈的追在郑泽身后,在跌跌撞撞间,吃尽了苦头。 直到郑泽和原身结婚消息传来,发现自己身怀有孕的顾文酿才在郑家人的威胁下,不得不远走躲藏,希望可以保住腹中胎儿。 两大家族,强强联手。原身和郑泽的婚礼十分盛大,可婚后三年的生活确实平淡如水。 原身过于独立和痴迷于研究的态度都让郑泽十分厌倦,甚至在不经意间想起之前自己豢养的顾文酿。 接下来的事情就十分顺理成章。郑泽找到顾文酿再续前缘。并意外发现顾文酿竟然是原身父亲的私生子。 而顾文酿也为了不影响郑泽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干脆把自己当初被迫离开的锅背给了原身。 此时沉浸在对顾文酿的悔恨和亟需弥补情绪中的郑泽,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办下的混账事,反而也同样将一切罪名怪到了原身头上。 正巧此时原身的新药实验已经成功,于是在愤怒之下,他干脆买通祁家老三,将原身的研究成果盗取出来,并把人扣留在家中,不允外出。 同时郑泽还逐渐蚕食祁家内部,将原身父亲权利架空,扶顾文酿上位,帮助顾文酿认祖归宗,把祁家彻底变成自己的傀儡。 事成之后,他假意签署离婚协议,放原身离开,却又设计意外,让他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 自己却狠狠地演了一出夫夫情深的假象,指天发誓要照顾原身一辈子。只可惜,不到一年,原身便不治身亡。 而顾文酿,也在原身死后顺利上位,和郑泽结婚,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甚至一直到老死,他和郑泽之间的感情都甜蜜宛若初恋,让人艳慕不已。 “呵。”将整个世界情况尽数弄清的黎熙忍不住嗤笑出声。 好一对虐恋情深的渣攻贱受,这么曲折狗血的桥段都能让他们演出happy ending的大结局。 只可惜,踩着旁人上位的小三再可怜也不过是婊子,至于阅尽千帆回头是岸的渣男,更是根不知道肮脏成什么样的烂黄瓜。 “倒也班配。”黎熙轻声嘀咕了一句,而旁边的造型师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青年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笑意的呢喃更透着一丝甜蜜的滋味。此刻因为需要不停的更换衣服,他身上的衬衫十分凌乱。半敞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连胸前诱人的樱色也隐约可见,因笑声的震动而变得更加明显。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造型师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将分散的意识收回,干巴巴的附和道:“您和郑少爷确实般配。 “是吗?”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黎熙站起身,看了看摆在面前乱七八糟的衣服,随手挑了两件。 看着镜子中穿着正统黑色礼服的青年身影,黎熙仔细抽出一条素色的领带整整齐齐的系好,然后便伸手指向门口:“我这样就可以,你们不用忙了,先出去,我需要安静。” 经历数个世界,黎熙身上那种久经上位的气息早已铭刻进骨子里,几句清淡描写亦能够透着让人不敢违抗的杀伐决断。 几个造型师乖顺的按照他的命令离开。 而独自留下的黎熙也终于能够暂时安静下来仔细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毋容置疑,在这个世界,祁晏宁最想要报复的对象便是郑泽和顾文酿这对渣攻贱受。而他最后悔的,莫过于是和郑泽的结合。 眼下,黎熙穿越的时间点正巧在祁郑两家联姻前,这里正是挑选制定礼服的现场。 本来今天这种场合应该由郑泽母亲亲自作陪,但她却因为祁家势微,随便指了个分支的媳妇儿过来处理。而这个短见的女人也由于主母态度更加怠慢,随便选了个不入流的“高级会所”应付了事。以至于后来原身在和郑泽的婚礼上因为礼服问题险些丢了大脸。 至于郑泽,如果不出意外,他正和苦苦追来、想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快结婚的顾文酿在隔壁干柴烈火,打的火热。 从角落中拿起一个玻璃杯,黎熙将它扣在墙壁上,而后便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对面的声响。 细细的哭泣和隐忍的求饶声断断续续的从另一端传来。而夹杂在其中绝望的爱语也是热切不以。 “啧!”黎熙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 真真是无所顾忌。 和自己这个正牌未婚夫仅一墙之隔,外面还陪着不少人,传闻中的郑大少爷就能如此饥渴的抱着小情儿人野战,也是十分浪荡。 听听这激烈的呻吟喘息,听听这一句一句的淫声浪语,还有那顾文酿快要哭出花儿来的求饶,纵使他这种久经沙场的,都要忍不住脸红。 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随手将杯子放到一旁的窗台上,黎熙慢条斯理的拉开更衣室的大门。 他这个人最喜欢助人为乐,像这种刺激的更衣间偷情.avi,总要放出去让大家一起雅俗共赏。 游戏已经开始,郑泽、顾文酿你们千万小心! 第25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2) 装饰的富丽堂皇的会所大厅,矮胖的女人故作优雅的扇着扇子夸夸其谈,而在她身边的温和女人也只是安静的品茶陪伴,除了微侧的身体可以少许看出她的厌恶,脸上清浅的笑容完美无瑕。 这二人正是祁郑两家陪着挑选礼服的长辈。 郑家来的不必说,是分支的无名小卒。可祁家为了表现重视,来的却是真正的主母。 然而这个主母却不是原身的亲生母亲,而是原身生母去世后的续弦。 此刻郑家女人正喋喋不休,用各种夸张的话语来赞扬郑泽,顺便用极度刻薄的语气来嘲讽攀上高枝的祁家。 而继母虽然对她这幅粗鄙模样十分不屑一顾,但也没有什么打算阻止的意思。 郑家的怠慢确实让她很烦,但一想到这样的怠慢更多的是冲着顾宴宁而来,她的内心就充满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痛快。 黎熙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他清咳了一声,径直走过去。 不过是从更衣室门到两人面前的这短短一段路,整个喧闹的会所大厅却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纯黑的西装,素色的衬衫和领带。 收紧的腰线诚实的勾画出青年身上每一处细腻的线条,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更是引人注目。 毫不出彩的古板剪裁在他身上穿出另外一种温柔禁欲的美感。甚至可以称之为廉价的材质也在他独特的气质映衬下呈现出一种低调的雍容。 纵然是世界顶级世家,也很难培养出这般华贵气度。可在黎熙身上确实浑然天成。 不过是一身衣服,竟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继母和郑家女人的眼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讶异和惊艳,而后便立即收敛起来。 “啧啧啧,看不出来,这小研究员换了白大褂也有些模样,怪不得咱们大少爷放在心尖上一刻都舍不下。”郑家女人故意用言语贬低黎熙,好似这样就能让自己显得更加高贵。 “孩子年轻,审美总会有些不入流,到底是郑少爷眼光好。”继母也附和着说道,只是眼底的嫉妒却怎么都无法完全隐藏。 “还好,您过誉了。”黎熙配合的回答。 他的声线很柔软,似乎天生就带着笑意,这般如沐春风般拂过来,在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放缓了厉色。 “也是你的福气。”郑家女人装摸做样的站到黎熙身边上下打量,试图找出些不妥当。 而周围众人也皆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好似女人口中那个备受郑泽重视的人就是自己。纷纷感叹着祁家的好运,同时等待着郑泽出来。 可整整过去半个小时,依然看不见他的人影。 “会不会是哪里耽搁了?”又等待了一会,郑家女人有些坐不住,商量之后,干脆一起去更衣室迎接,嘴里还强行解释说:“宴宁今儿穿的这么好看,自然要让未来的新郎第一眼看见。” 而黎熙也跟在众人身后,半低着头,脸色微红,好似因众人取笑而羞涩,可冷如寒潭的眼却写满嘲讽。 原世界这里,因为想要和顾文酿交欢,郑泽命令几个造型师缠住原身许久,直到他那边完事,才和原身一起出来。 因此非但没人发觉他偷情,反而都称赞他对原身用心无比,连选个礼服都如此大费周章。而郑泽本人也欣然接受,故意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所以这一次,黎熙不打算再给他这样的机会,甚至还要借此时夺回联姻中的主动权。 祁郑联姻本就是互助互利,若不是郑家看中祁晏宁的才华潜力,确信他未来成就难以评估,又如何会连长媳的位置都甘愿双手奉上? 只可惜祁家人大多平庸,只顾眼前利益,还觉得是攀上高枝,百般曲意迎合,也是一家子蠢货! 很快,一行人便走到郑泽的更衣室附近。尚未走到门边,就能够嗅到一丝暧昧的味道。 原来刚刚郑泽为了更刺激,竟将更衣室的门打开没有上锁。眼下透过半开的门缝,里面的场景清晰可见。 撕碎的布片,空掉的花瓶,散落一地的花瓣,还有随手仍在一边沾着暧昧液体的保险套。 样貌平凡的男人面色通红的躺在高大男人的身下,大张着双腿奋力的将淫靡的下体凑向男人胯间。 他的眼被布条蒙住无法感知外界的变化,而他的身体却因此变得更加敏感羞耻,纵然只是空气中的气流滑过也足以让他颤栗颤抖。 过度的快感已经将他失去理智,只能本能的在欲望中浮沉,低哑的哀求、呻吟。 而除了拉开裤链就没有脱掉其他衣服的高大男人却牢牢占据着支配着的角色,恣意享受这眼前的美味,甚至还残忍捏住身下人的性器,让他哭叫的更加厉害。 众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二人的动作也随着高潮将至变得越来越激烈。随着一声舒爽的闷哼,两人无力的交叠在一起剧烈的喘息。 足足过了五分钟,上位的男人才起身,准备整理衣物,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却对上了门外数双惊诧的眼。 “看来郑少爷选的礼服材质并不怎么好。”大大方方的走到人前,将更衣室的门完全推开,黎熙站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两人。 “你的倒是不错。”郑泽情欲未消的眼上下打量着。 在他印象中,祁晏宁的相貌本就是顶尖的,而黎熙今儿这身装扮更是恰到好处的精妙,比往常都要让他觉得诱惑。尤其是那双掩在西装裤下的长腿,越看越觉得别具滋味。 他边想着边走近黎熙,动作流畅自然,丝毫不见尴尬,好似刚刚被抓奸看了活春宫的并不是自己。 “对对,都不错,天作之和,堪称良配!”见郑泽说话,那些陪着过来的郑家人也纷纷站出来打圆场,至于郑家女人更是再次发挥她大嗓门的威力,各种吹捧的话语接连不断。只是这次,这些赞誉却少了最开始的谄媚,变得十分干涩无力。 继母的脸上透出几分嘲弄的不屑,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配合着一起演着这出这场闹剧。 毕竟对她来说,黎熙不过是个前妻留下的拖油瓶,只要能嫁出去不和自己儿子争夺下任家主的位置,嫁给谁,好不好,都与她无关。 一时间,沙龙中的氛围好似又回到了最开始那般热烈,而黎熙却不复刚刚的温和,而是变得强硬起来。 虽然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如故,可他的眼却彻底冷了下来。 推开身侧试图要将他带离现场的郑家人,黎熙走到郑泽面前,伸出左手,将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摘掉,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扔进了更衣室门边的垃圾桶中。 “退婚吧!”平静的语调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让场内诸人皆惊诧无比,而郑泽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虽然顾宴宁平素有些学者的高傲,但毕竟出身摆在那里,郑泽一直认为,自己愿意放下身段哄他几天,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不成想他竟还敢和自己拿乔。 低头看了看掉在垃圾桶中的戒指,戒面上光彩夺目的钻石在沾染上污秽以后已经变得肮脏不堪。而黎熙眼中的蔑视和嘲讽更是让郑泽觉得有些愤懑。 “别闹。”勉强保持风度,郑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闪开。 “脏。”黎熙嫌恶的皱起眉,又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再次重复道:“我们退婚吧!” “呵,祁晏宁,今儿的事儿我是有点过,你闹闹脾气也正常,但也别太出格。”郑泽冷笑,语气嘲弄无比:“嫌我脏,你以为自己多高贵?还不是祁家为了钱,送上我郑家门的?别瞧不起刚刚伺候我的那个。免费艹的婊子和送上门的高价交际花有什么区别?装的像贞洁烈妇,早晚不还是要摸上我的床?” “是啊,没区别。”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黎熙深吸了口气,勉强忍住心中想要将他打成阳痿的欲望,一字一句的讽刺道:“就好比穿着衣服的你和长着毛的畜生,恬不知耻的嘴脸,难看的一摸一样!” “你!”黎熙的嘲讽让郑泽一口气堵在心口,气愤不以。而黎熙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堂堂郑氏豪门的排场气量也跟低俗暴发户一摸一样!”指了指站在郑泽身边的郑家女人和陪客,黎熙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祁家是因为钱才联姻,可各大世家老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当年这门婚事分明是你郑家老太爷觊觎我祁家医药技术,说尽了好话才求来的,如今倒是学会翻脸不认人,真真是卑劣至极。更何况,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大庭广众之下,拿着张桌子就能同人野合,比发情的公狗还不如。郑泽,你是觉得我祁晏宁是收容所,脏的臭的都能接着,还是认为自己的下半身镶了钻石,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圣物,是个人就得顶礼膜拜?” “……”郑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黎熙犀利的言语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混乱的脑子也无法顺利组织反驳的语言。 这时,口袋中嗡嗡作响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路,郑泽打开一看,竟是郑老太爷叫他立刻回去的信息。 “好,好。祁宴宁你不要后悔!”话说到这份上,在继续下去只是让人白看笑话,再加上老太爷找可是大事,郑泽狠狠地瞪了黎熙一眼,丢下一句威胁,就转身准备离开。 第20节 而黎熙却嘲弄的反驳道:“我自然是不会后悔。只是郑大少你要千万注意,据说这个牌子的保险套虽然增加快感,可以延长持久度,但也同时会影响精子质量,建议以后少用,万一断子绝孙可是大事!另外,您的前门还没有拉好,有碍市容!” “噗。” 不知道谁因为黎熙毫无顾忌的话笑出声来,黎熙的话十分直白,但却偏偏带着一丝学术论文的专业感,更加让人容易信服。 郑泽的脸上涨红一片,好似被谁狠狠的扇了几巴掌那样胀痛不以。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黎熙撕成碎片,可偏偏老太爷的信息上命令他不得无理。 郑泽指着黎熙的指尖带着气急的颤抖,可终究只能将气咽下,像是斗败的丧犬,夹着尾巴离开。而陪同而来的郑家人,也一并散走。 至于继母,她走到黎熙面前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自顾自的出了会所。 她并不想替黎熙收拾什么烂摊子,甚至还期待黎熙就此被郑家退婚。 毕竟对她来说,黎熙的处境越恶劣,她就越兴奋。 原本带着喜气和热闹的会所逐渐变得安静下来,而更衣室内也变得空荡。 封闭的空间让屋内淫乱的味道变得更加分明,黎熙看了一眼同样留下的顾文酿,独自走进去将窗帘后的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他刚刚骂过了渣攻,却也不想放过这个贱受。 是,你苦,你弱小,你命运坎坷,那便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当小三,毁掉他人人生,甚至把人害死? 而原身祁晏宁,就因为出身世家,受过良好教育,又生活平顺所以就理所应该落得家破人亡? 这都是什么傻逼逻辑! 黎熙冷笑着看着顾文酿,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将身上冷冽的气息收敛,黎熙轻声走到顾文酿的身边。 此时此刻,已经恢复神智的顾文酿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中,极度的羞耻和微凉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 刚刚的争执他听的一清二楚,郑泽冷酷的话语让他内心刺痛的同时,又多出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毕竟在大少爷眼中,他和那个正牌联姻对象没有任何分别。世家子弟在郑大少面前不过也就是件信手拈来的玩物,那自己这个卑贱之人能够留下也着实是件幸事。 抬起头,他鼓起勇气看向黎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哑掉的嗓子却发不出声来。 黎熙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外套脱掉披在他赤裸的上身上,然后便转身离开。 青年温柔俊美的眉眼好似天使能够救赎万物,带着体温的外套也染着令人眷恋的暖香。这样难得带着温情的触碰让顾文酿呆愣半晌,无法回过神来。而后一丝酸涩涌上心头让他瞬间又红了眼圈。 “真的是好温柔的人啊……”顾文酿低低的呢喃,突然回想起来,好像上一次,郑泽凌辱折磨他之后说要将他送人的时候,祁晏宁也是这样帮他解了围,让他逃脱了被再次卖掉的困境,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可他却三番五次的和郑泽纠缠不清,现在又破坏了他的婚姻,真的是太…… “呜……”顾文酿低泣出声,忍不住的呢喃:“可我没办法,我太爱大少爷了。不……其实祁先生也没有损失什么,不过是失去一场婚礼,可如果我不努力缠上,我丢掉的就是我的心……我没有办法,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门外,拿着手机将这一幕清楚录下来的黎熙,轻轻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而互联网上最著名的八卦论坛,也多了一个新帖,标题十分引人注意。 “千万钻戒当垃圾,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第26章 豪门世家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3) 标题虽然耸动,可点进去后的内容却平乏无奇。除了一张垃圾桶的近照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具体事件的陈述也没有。 裤子都脱了,居然就让我看这个! 这种强烈的反差不禁让人十分失望,纷纷在下面留言吐槽楼主是骗人的标题党。 可楼主却始终没有回应,直到一名眼神犀利的网友突然出现,帖子才重新浮出水面,引起众人的重视。 这名网友在回帖中表示,垃圾桶中的戒指看起来十分眼熟,似乎和当初郑家大少向未婚夫告白时用的戒指一摸一样。 甚至还附上求婚时轰动全城的录像地址,希望能有技术帝深度对比,求知真相。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照片中原本并不起眼的戒指立刻被众人放大开扒。 网络技术帝和资深八卦小能手也纷纷发挥了他们的作用。而后,所谓“真相”就接二连三的浮现出来。 先是一段视频被人放到网上,视频中黎熙温柔的脱下外套,披在顾文酿身上的样子清晰可见,而后顾文酿带着哭泣的独白也十分明了。虽然语气略有些违和,可在这种情境下也被人理解为是对黎熙的爱恋。 不过是没头没尾的几个画面,却足以让众人脑补出合理的事情始末。 祁晏宁精神肉体双出轨,和视频中的男人野战,被郑大少抓奸在床,进而退婚。 这样的猜测让众人震惊不以。 半个月前,郑泽在拍卖会上以千万的高价买了颗名为“维纳斯之眼”蓝钻,并找了国际上最有名的技师静心雕琢,制成一枚戒指。 而后又特意租下b市最高建筑,用百万朵玫瑰点缀向祁宴宁告白,轰动全城,备受瞩目。 而祁宴宁也感动不已,在之后的各个场合,都和郑泽亲密无双,饱受众人艳慕。 可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二十几天,这对被誉为“年度豪门最佳虐狗夫夫”的组合便感情告急,甚至出现“出轨门”。 “天呐,当初我就说祁宴宁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美名其曰是豪门联姻,可祁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来头,分明是仗着脸蛋图钱。果不其然,还没结婚就出轨,只可怜郑大少一腔真心喂了狗,这对贱男不得好死!”一名网友在看完视频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骂出声,而后更多的附和也随之而来。 可还是有人提出疑问,订婚戒指是带在祁晏宁手上,难不成是他自己扔的?而且看他对视频中另外一个男人的态度,瞧着温柔,实际上一举一动都有明显的疏离,会不会另有隐情? 而这样的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谩骂的浪潮中,该层主也被视为祁晏宁买通的水军,被正义人士三言两语喷成狗轮了一遍又一遍。 紧接着,祁晏宁的生平也被人扒的干干净净。 十二岁跳级念了大学,十八岁博士毕业,“门萨”在中国区的首席,世界著名医药大师的关门弟子。 一个个令人咋舌的头衔事迹不断的呈现在众人眼前,而干净到几乎可以跟白纸相提并论的感情史更让人无从下口。 祁晏宁的人设堪称完美,长相气质更是令人着迷。纵使是最刁钻难缠的人,也无法找到角度对他口出恶言。简直矛盾至极,跟之前猜测的完全合不到一起。 难道是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更大的反转便随之开始。 一组清晰的照片被人匿名放到网上。照片中郑泽和顾文酿之间的交欢缠绵火辣淫乱糜烂。而后祁晏宁扔戒指时的模样冷冽而果断,满是不拖泥带水的干净利落。 这组照片好似一颗深水炸弹,惊起巨大的浪花,还不等围观众人理清思路,完整视频也一并出现。 视频从祁晏宁自更衣室中走出开始,到众人意外抓奸,再到祁晏宁退婚讽刺,郑泽离开结束,全部过程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所有看过视频的人都因为其中巨大的信息量而惊呆了。接着回神之后,便是对郑泽的厚颜无耻而感到震惊。 被未婚伴侣抓奸在床还能如此镇定的翻篇接过,甚至还用极其低俗的语言来侮辱谩骂。 渣得如此彻头彻尾,偏偏之前故作深情,蒙蔽了所有人的眼,让他们险些误会,还主动帮他将脏水泼到祁晏宁身上。 这般道貌盎然的衣冠禽兽,细数千年也恐怕难寻一个! “退婚退的好,让这种傻逼渣男抱着自己的镶钻大屌滚蛋吧!” “亏着祁少好家教,要是我非当场动手,把他打成不孕不育。” “那个小三也足够恶心,还不过失去一场婚礼。他不能没有自己的爱情,所以就能让别人的爱情夭折?” 一条又一条的抨击言论将郑泽和顾文酿骂的狗血淋头,而黎熙却饶有兴致的摆弄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豪门不是娱乐圈,这种纯粹八卦论坛舆论无法对家族企业造成任何明显的影响。但对郑泽本人,却足以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毕竟作为家族继承人,郑家未来的掌舵者,能力是一方面,人品的考究也十分重要。 刚刚在会所,黎熙录下顾文酿独白后,并没有直接发到网上,而是秘密转发给了郑泽的二叔。作为一直想要将郑泽一家扳倒,自己上位的人,用不着黎熙多做挑拨,他就会死死咬住这个机会,用尽一切办法抹黑郑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平心而论,郑泽这个准继承人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郑老太爷当初为他定下和自己的婚事,也是用心良苦,想要为他增加一个巨大的砝码。 只可惜,现在一切努力皆化作流水。他就等着,看郑泽祖孙二人如何做低伏小,上门请罪! 另一边的郑家老宅,郑泽刚一进门,就被凌空飞过的杯子砸中了额头。 “蠢货!”郑老太爷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刻将郑泽打死。他千算万算,都猜不到郑泽居然会把祁家得罪的如此彻底。 虽然郑氏家族被称为华国最大的医药销售企业,但内里的人脉渠道都是依靠祁家而来。 祁家虽然家事不显,但祖传的技术在医药界却是远近闻名。 郑家之所以能够复起,靠的就是挂上了祁家的招牌。 因为祁家保举,郑家才能够真正进入医药界的顶层核心,被那些眼高于顶的学者博士认同,进而领先于他人,在这个领域独占鳌头。 更何况,眼下的祁晏宁不过二十岁,就被世界顶级大师收为关门弟子。手中未完成的新药配方,更是足以震惊世界。 如此宝山当然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跑掉?郑泽这般做法真真是愚蠢至极! 思及至此,郑老太爷又忍不住抄起手边的另外的杯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爷爷!”郑泽躲开,气愤不以的冲着老爷子低吼。他本就在黎熙处受了巨大的侮辱,若不是对郑老太爷心存畏惧,以他的性格,早就爆发,哪里会隐忍。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见孙子依旧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郑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将手里刚刚接到的调查资料扔过去给他。 郑泽不明就里的接过,大略翻了一遍就沉下了脸,而刚刚暴怒的情绪也不翼而飞。 郑老太爷给他的这份资料中包含了很多内容,甚至连刚刚会所中发生的一些极为不起眼的细节也一一标注出来。 至于后面对祁晏宁的调查更是让他不敢相信。他一直都觉得祁晏宁不过是个空有长相的花瓶,没想到他的身上还有如此巨大的利用价值。 郑泽原也算是聪明人,略加思索便明了之中的蹊跷。 顾文酿冒充服务员混进更衣室送水,祁晏宁的突然出现抓奸,再加上从各个方面看都不符合豪门世家联姻定制礼服选择的三流会所,这些看似巧合的点,实际上都是有人刻意陷害安排。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联姻,夺了自己的继承人之位。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他心里十分明了! 突然手机声响,郑泽抬头看了郑老太爷一眼,在得到许可后,方查看信息,却被信息中的内容气的双目赤红。 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出轨被祁晏宁当众退婚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网络,而他和顾文酿更衣室偷情的视频更是被压缩成种子,散播的到处都是。 原本认识不认识他的都对他有了深刻的印象,甚至还有人用他的照片搞恶,制成表情包,戏称他为“拜屌神教教主”。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本来不过是一件平淡至极小事,竟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堪比家庭伦理大片。 而他在众网民眼中的形象也被渲染成了道德沦丧的代表。 如若不赶快将事态平息,对于未来他想要继承郑家将会形成巨大的阻力。甚至说,会让他失去继承权。 因为对外一向注重形象,以“儒商”“仁商”自诩的郑家来说,继承人的位置绝对不会落到一个声名狼藉之人的头上。 倒吸一口凉气,郑泽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峻。他低头站在郑老太爷面前连声认错。 第21节 可郑老太爷却摇摇头,良久,才叹息的说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郑泽一愣,而后便立刻领会了个中含义,连忙躬身行礼,道谢告退。 他明白郑老太爷的意思,眼下事件的矛盾核心都在祁晏宁身上。 若是自己可以取得他的原谅,能够让他站出身来陪同自己一起澄清。 那么不论外界怎么传言,都终究会变成一场笑话。至于那些视频铁证,也能够扭转成有人刻意陷害合成。他的危机便会不攻自破,化险为夷。 至于哄得祁晏宁心软,应该十分容易。祁晏宁本就性格温和,自己只要作低服小,装装可怜,应该就能够蒙混过关。而顾文酿…… 郑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异常,周身的气息也暴虐无比。 这次他吃了如此大亏,里子面子都丢了干净,却偏偏不能将火发泄出去。 总得有人承受他的怒火,而这个痴心妄想的玩具,他也彻底失去了兴味,是时候丢弃。 --------------------- 且不论郑泽这边打算如何挽回劣势,回到祁家老宅的黎熙也暂时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看戏。 因为一个意外到访的人物,将他的计划稍微打乱。 看着坐在沙发上等待自己回家的男人,黎熙皱起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27章 豪门世家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4) 此刻穿着复古晨西服的男人正坐在大厅的首位上。 深灰色的羊呢外套下,精致的暗纹在露出的白色衬衫领口间低调的勾勒出华丽的族徽。 他的神色十分随和,可萦绕在周身的冷肃贵气却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和黎熙身上那种恰到好处的优雅不同,雍容华贵四个字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就好似是天生融进骨血里的本能,随着历次转生,经亿万年的便化,越酿越纯,变成一种致命的诱人味道。 黎熙勾唇一笑,略带暧昧的调笑眼神直直望进他的瞳中。在看见他碧色的眼底那抹熟悉的压抑和渴望,黎熙笑的愈发魅惑。 艳红的唇被漫不经心的舔舐染上一抹水色,放肆而直接的模样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无法忘怀。 男人忍不住站起身,径直接走到黎熙面前,用身体将他隔离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低声开口说:“我叫夏奈尔·潘纳森。” “嗯,所以”黎熙明知故问。 “……”男人喉结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进来的管家打断。“大少爷,郑公子找您。” “叫他等会。”黎熙扬声吩咐,而后在因被打断话语而皱起眉头的男人的耳边小声道:“等我回来” 青年清润的气息划过敏感的耳根带来熟悉的酥麻,而垂在身侧的掌心却被柔软的指腹滑过暗示的痕迹。 男人眼中压抑的渴望愈发强烈,但本性的矜持不允许他失态。因此他依旧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爬满耳垂的艳色却已经说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 祁家老宅,玻璃花房 黎熙走出大厅的时候,郑泽已经被管家带到后面更私密的小花园。 唯美的玻璃花房小巧而浪漫,是最适合罗曼史展开的温馨之地。 而原世界中,原身祁晏宁和郑泽的第一次见面也在这里。 此刻的郑泽,已经将上午的邪魅狂狷尽数收敛,打扮得风度翩翩。 三件式的正装西服让他看起来极为挺拔,不俗的容貌亦透着沉稳和精明。 只可惜,过于沉淫风月,他内里世家的真正底蕴早就已经消磨殆尽。纵使穿的再人模狗样,也掩不住皮肉下糜烂灵魂那令人作呕的臭味。 小心的将眼中的不屑收起,黎熙神色平静的走进花房。 “管家说,你有事找我?” “是啊,宴宁,你来了。”郑泽起身迎上,满脸的笑容,嘴里亦是一反常态,热情的念叨个不停:“你中午走的匆忙,到现在还没吃吧。我刚刚叫管家给你准备了些点心,你先垫垫,晚上我订了餐厅,咱们一起去。” 黎熙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能洞察一切的通透眼神让郑泽准备了许久的话噎在喉中无法说出。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一向游刃有余的郑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黎熙却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再次打开话题:“我以为上午已经把话已经聊的很清楚,可你却好想还不明白。别兜圈子,直接说明你的目的,我一会还有别的事。” “这……”没有想到黎熙的态度如此强硬,郑泽犹豫了一下,干脆站起身来弯腰低头:“对不起,我错了。” “哦?” “之前在会所确实是我的不是,一时蒙了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我也有苦衷,顾文酿不知羞耻的纠缠上来,难免擦枪走火,有些过激。再加上你又做出那样的动作,挤兑的我心里面难受。虽然说一千到一万,的的确确是我错了,但”话及至此,似乎有些触景生情,郑泽的嗓音微微颤抖,好似在哽咽:“宴宁,自幼一起长大,又是竹马竹马,你总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爱我?”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反问,黎熙随手拿起沾着奶油的果片放入口中。不过是一个最常见不已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格外透着一种诱惑的魅力。 不一样,真的太不一样了。郑泽着迷的盯着他的脸,从白天在会所看见祁宴宁开始,郑泽就发现了他的不同。原本的祁宴宁只是脸蛋长得漂亮,而现在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魅力都在短短一上午间被尽数发觉出来。 尤其是那种天生的温柔和骨子里骄傲的矛盾融洽,只需一眼,就足以勾引起任何男人的征服欲。 漂亮,聪明,强悍,还有无以伦比的专业头脑。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我,才能和我比肩。郑泽想着,对黎熙越发势在必得。 他不断的凑近黎熙,甚至伸出手,想要从后面搂住他。 而黎熙也好似没发现一般,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纤长的指尖,搭在上等的银质茶杯边缘,瓷白和素银完美的融在一起,让人无法移开眼,尤其是敲击时暧昧的幅度,似有似无的力度,都让人无法不浮想联翩。 “你刚刚是在说爱我吗?”勾起唇角,黎熙带着讽刺的眼从下往上一寸一寸的审视着郑泽,似乎在问你有哪里值得我相信。 “当然”郑泽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你想要,我能把心都刨出来给你。” “呵。”黎熙嗤笑一声,一个字都不相信。 虽然郑泽故作深情的模样足以将他眼底的声色欲望伪装成求而不得的苦楚。若是在不知道他本性脾气之人,没准还真的会被这幅情圣的模样欺骗,只可惜,他遇见的是黎熙。 沉淫演艺圈数十年,演技两个字早已变成黎熙的本能。是人是鬼,一眼分清。可此时此刻,他却并不想揭穿,因为他不愿意让郑泽死的太过容易。 家破人亡,含冤而死,生前万千才华皆变作仇人嫁衣。原世界中,祁宴宁结局如此惨烈,这般滋味如果不让郑泽也一并尝尝,何以告慰亡魂? 眯起眼,黎熙轻轻举起手中的素银茶杯,慢慢倾倒,散发着香气的锡兰红茶随着他的动作,尽数落在弯腰做小的郑泽的头上。 “!”郑泽一惊,下意识就要逃开,却被黎熙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拽住领带,无法移动。 温热的茶水沿着他的额角慢慢滑下,滑腻的触感也逐渐将他的衣领浸湿,染上脏污。 “你要做什么!”最脆弱的咽喉就落在他人手中,令郑泽不敢轻举妄动。而为了保持平衡而微微屈下的膝盖,也因为尴尬的姿势变得酸疼无比。 “你猜?”含着笑意的呢喃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危险,黎熙收紧手指,端坐着欣赏郑泽狼狈的模样。 四面皆是透明玻璃的玫瑰花房,不论是外面哪个角度,皆能将里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一身狼藉的半跪在温柔的青年脚旁。 他脸上的神色极为不甘,甚至有些屈辱,可青年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却是艳绝无双。 恣意而决绝,高傲又危险。 原本有些愤怒的郑泽就在这样的对视中慢慢软化,直到骨头都变得酥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至于刚刚的质问,也烟消云散。 “宴宁……”他着迷的呢喃着,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未婚夫生出无限渴望。 而黎熙亦似回应的低下头,在郑泽的耳边小声说道 第28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5) “别多说话,我怕我忍不住。” “宴宁……”未尽的话语被郑泽引申成某种暗示。原本就炙热的欲火更是被瞬间点燃。 贴合的西装裤中间迅速凸起,而郑泽垂在身侧的手也试图扣住黎熙的腰际。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黎熙踩住肩膀,狠狠地踢到在地。 “祁晏宁!”后脑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痛终于让郑泽稍微从欲望中挣脱变得清醒起来。 “闭嘴!”黎熙顺势抬脚踩在他的胸口,轻蔑至极的语气好似最阴寒的冰水兜头而下,就连刚刚旖旎的气氛也尽数转化成致命的危机。 花房里尽是让人心悸的沉闷,而黎熙踩在郑泽身上的脚也随着这种沉闷的加深而越发用力。 “咳……”胸口受到的压迫让郑泽无法呼吸,呛咳出声。他试图挣脱,但受制于人的情形却让他不能动弹。接下来,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黎熙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极尽侮辱。 素银的茶杯随手落在他的耳边,残留的红茶溅上他的侧脸。而黎熙漆亮的皮鞋鞋尖却灵巧的将他西装外套拨弄开来,在他内里的衬衫上移动寻觅。 背对着日光,黎熙的唇角终于完全扬起,而那双温润的眼也渐渐染上潋滟。 在私密的花房中,这个原本温润至极的优雅男人终于露出他掩藏在柔和下的所有恶劣本色,仿佛恶魔诱惑人心时的高傲戏谑,洞彻着一切,同时也恣意的玩弄着一切。 “你要……”做什么?类似对待玩意儿的举措让郑泽羞愤至极,挑在下颌的鞋尖更是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然而后面三个字尚未说出口,就被再次加大力道的重击给压回喉咙中。 “我说过叫你不要多话,否则我怕忍不住卸了你尊贵的镶钻大屌!”黎熙面无表情地回答了郑泽问题,高高在上的不屑眼神好似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狗。 “祁晏宁!”郑泽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上一个对他不敬的,眼下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绝望挣扎,可祁晏宁却敢…… 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声的书香世家长子,靠卖几个药方子来维持外边的光鲜,仗着自己对他有几分好感,居然也这般胆大妄为。这真真是奇耻大辱,纵使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消除他心头之恨。 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郑泽双目赤红,他奋力支撑起身体,恨不得立刻将黎熙制服在身下。 可尚未站起身,黎熙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椅子就这样狠狠地砸到他的头上。 突来的剧痛将郑泽脑中所有的思维都瞬间驱散,他再次摔到在地,精神开始涣散。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身体本能地抽搐,瞳孔开始放大,仿佛濒临死亡。 而更让他万分恐惧的,还是在他完全陷入昏迷之前,黎熙手中的餐刀,已经狠狠地对准了他的下体,决然刺下。 “不……”郑泽虚弱的呢喃,而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而黎熙则随手扔掉餐刀,嫌恶的模样表露无疑。 原本他已经极力控制,甚至还打算假意配合,将郑泽暂时稳住。 可不知怎么,一面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他总是无法顺利按捺住想要打他的情绪。 第22节 “一会儿找人把郑泽送回去。”独自走出花房,黎熙简单的交代管家,并让他替自己给郑老太爷带句话:“祁郑联姻依旧作数,祁家长子会嫁于郑泽,但是原本说好的技术股份作废,折现为固定资产。” “这……”管家有些迟疑。虽然黎熙是祁老太爷最看中的长孙,甚至不顾他要联姻的身份也要把祁家传给他。可这要传的话却可不是儿戏,弄不好就要和郑家交恶。 “按我说的做,”黎熙的态度十分强硬:“爷爷那边我来说。” “是。”管家连忙应下,而后便带人去花房善后。 --------------------- 黎熙回到正厅的时候,男人没有离开。只是他并没有像初见那般坐在主位,而是静静的站在窗边。 大厅中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玻璃勉强让室内看着不是那么昏暗。 男人背对着厅门的身影半隐在阴影中,而弥漫在空气里的极度压抑更让人无法喘息。 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看似悄然无声,可不知何时,能够穿云裂日的惊雷便会骤然响起。 原本陪坐再侧的原身父亲已经离开,而之前满脸写着巴结的继母也不见身影。 黎熙悄声走到男人的身侧,顺着他站着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意外发现从这里能够清晰的看到花房。 “可还满意,夏奈尔·潘纳森先生?”站到男人面前,黎熙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刻意接近的距离几乎只要男人低下头,便能够轻而易举的亲吻到他的肌肤。 “为什么还要和他联姻?”似乎没有注意到暧昧的距离,男人盯着黎熙的眼,严肃的开口询问。他的声音很冷,似乎还压抑着熊熊怒火,只是在黎熙面前本能的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即便已经愤怒到极致,也要伪装得游刃有余。 “你觉得呢?” “……”男人沉默没有回答,可身上逐渐聚集起来的恐怖气息却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战栗精神崩溃。 但这其中却不包含黎熙。 “初次见面,你是不是管的太宽?”轻声笑着,他墨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极其好看的男人。 “更何况祁郑联姻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你现在来打算干什么?”微昂着头,黎熙打量着他,清浅的呼吸漫不经心的撩拨着他最敏感的喉结。 微眯着眼,墨色的眼眸潋滟澄透,而眼神也不是一味的空洞,反而略带些迷离,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勾起一片诱人的风情。 男人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完全爆发,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还上黎熙的后背,好似要将他抱在怀里。 黎熙睁大眼,因为他难得的主动而诧异,之后便脑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第29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6) 当黎熙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华丽的金属雕花床柱缠绕着由金银二线绣出的曼妙薄纱,而转过头,一面打磨的光洁平滑的立式铜镜正稳稳落在地上。 透过镜面,黎熙能够将自己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略显松散的的灰色睡袍,以及扣在脚腕上辍着宝石的白金锁链。 他微微动了动足尖,清脆的铃声随之响起,而卧室的门也恰巧打开。已经换了装束的高大男人拿着一个托盘悄声走了进来。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夏奈尔褪去绅士外衣,添了一分危险,增了一分冷冽。没有带手套的手,骨形优美修长,而指间的薄茧却清楚的表现出另一种讯息。 这是不仅是一双翻云覆雨能够操纵人心的手,而且更擅长掌控人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被夏奈尔身上的阴沉气息影响,黎熙随意的晃了晃脚,开口询问。 “……”夏奈尔没说话,单手将托盘放在床边。 黎熙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便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 玫瑰色的玻璃瓶中盛着散发着甜蜜香气的暧昧液体。 至于整齐摆放在另一侧的缀着剔透宝石的小物件,也含蓄的显现了各自的用途,明显和他脚上绑的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联系。 很好,这都学会用道具了,看来确实欠调教。 黎熙勾起唇角微笑着和夏奈尔对视,墨色的眼眸深处,危险的锋芒暗藏。 只可惜还没等他开口,下颌就强硬的擒住,紧接着压抑着极度暴虐的吻便狠狠落在他的唇上。 金属和宝石触碰,发出的清脆的声响,而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身体,也同时散发着互相吸引的温度。 令人迷醉香气混杂着激烈的啧啧水声,一并搅拌着空气中游离的暧昧因子,让屋内气氛变得十分热切。 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变得凌乱。 良久,唇分。拨开夏奈尔的衬衫领口,黎熙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的游移审视。 纹于肌肤,透过血肉,好似要根植于骨。黑色的染料勾勒出妖冶的色彩,化作浑然天成的图案。 和外表的严谨禁欲不同,在夏奈尔隐藏衣服下的腹部,一个繁复至极的家族徽记,正根据古老的家族规矩刻在哪里。 恐怖的骷髅之下,大写的“mafia”后面是潘纳森的姓氏缩写。只可惜,末尾的字母隐藏在更下面的地方,被西装裤半遮半掩的盖住。 “mafioso?”黎熙有些讶异的看了夏奈尔一眼。 在原身的记忆中,潘纳森家族是个著名的欧洲银行世家。 并且在原身新药的研制过程中,还曾经在同为“门萨”成员的好友帮助下,试图和这个家族的负责人接触,但却意外错过。 难道竟是因为挑选礼服所以被耽搁? “你不能和郑泽联姻。”黎熙的沉默让夏奈尔有些焦躁,再次开口强调。 从他第一眼在祁家见到黎熙开始,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几乎全身的细胞都在蒸腾,呐喊这想要得到他。 虽然刚刚的吻已经让他冷静了不少,但一想到郑泽,他就无法保持淡定。 “所以你就私自做主把我绑架了?”思绪被打断,黎熙伸手搂住夏奈尔的脖子,干脆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 “……”相贴的肌肤和容易擦枪走火的姿态让夏奈尔的身体变得僵直,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扶住黎熙的腰际,防止他摔倒。 “啧,笨死了!”嫌弃捅了捅夏奈尔的胸口,黎熙看着他变红的耳廓,唇角勾起狡黠戏谑的笑意:“我让管家和郑老太爷说,订婚的是祁家长子联姻,可我却没说,我就是祁家长子。对了,你帮我办件事情……” 凑在夏奈尔的耳边,黎熙小声嘱咐。 “好。”瞬间明了黎熙话语间暗藏的含义,夏奈尔点点头,拨通床头的电话,命令下去。 ------------------------- 郑家老宅,郑老太爷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名帖,面色惨白。 从他刚刚接到医院方的电话,说郑泽重伤开始,他额头的冷汗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原本他已经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想要吩咐下去,找人狠狠地治理一下祁晏宁。可突然出现在桌案上的名帖,以及压在脑后的冰冷抢管已经提前帮他做好了抉择。 战战兢兢的放下电话,郑老太爷面若死灰,心里再也生不出一丝和祁家对抗的心思。因为此刻为祁晏宁出头的,是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f国潘纳森家族,那是世界顶级老牌世家。数千年积累下来的丰厚底蕴,随便跺跺脚,整个欧洲都要跟着一并震颤。区区一个小小的郑家,在他们面前,不过是蝼蚁浮萍。 “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还有,家主说了,他很不喜欢郑泽身上的某个物件,我想你知晓改怎么处理。” 沙哑的嗓音透着彻骨的冰寒,而空气中清脆的扳机声也让郑老太爷清楚他该如何去做。 颓然的倒在椅子上,郑老太爷的眼中尽是绝望。他心里明白,郑泽恐怕再也保不住了…… --------------------- 而另一边,郑泽派去的人也找到了顾文酿。他们原本打算按着郑泽的意思,把人抓走卖到国外。却意外遭到顾文酿剧烈的反抗,被他逃脱,钻进了复杂的贫民区深巷。 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阴暗小路边,黎熙将车窗打开一半,饶有兴致的看向胡同里面。 随着越来越近的谩骂声,一个浑身是伤的瘦弱男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无处可躲,竟一头钻进泛着恶臭的垃圾桶中。而后面追来的人竟也下意识的将此处忽略,分头去别处寻找。 良久,混乱的小巷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脏乱无比的垃圾桶内也发出窸窣的声响。 肮脏的手艰难的从里面抻出,拨开掩盖在身上汁水淋漓的生活垃圾。随后,沉重的几乎无法移动的身体也一点一点从中挪出。 空洞的眼神让顾文酿原本就平凡至极的脸变得更加寡淡,而破碎的衣物间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是肮脏无比。 所有的力气都在逃跑的时候都消耗殆尽,就连因为臭味引发本能反胃感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做出。 “救救我……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带着哭泣的呢喃几乎微不可闻,顾文酿无助的瘫倒在墙角,一动都无法移动。 他不能明白,自己已经这么卑微,这么低贱,为什么郑泽还要让他变得更加凄惨?难道自己的存在就这样无法让人接受? 他只是喜欢他啊!喜欢到了可以不顾一切,可以舍掉做人的自尊和本能的地步。甚至从未奢求能得到什么,可就连这样也不行吗? “呜……”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让顾文酿彻底崩溃,而下身源源不断涌出的陌生液体更是让他恐惧不已。 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好似死神降临。顾文酿木讷的抬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 “找到你了!”背着光亮的青年笑的温柔优雅,好似天使展开无暇的羽翼,而他清澈悦耳的嗓音亦如迷航时人鱼的歌唱,引人沉溺。 他微微低下身体,瓷白的指尖捏着一张薄薄的报告纸,漫不经心的递到顾文酿面前。 就着小巷中昏暗的日光,标题处六个令人惊诧的黑体字清晰可见…… 第30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7) 血缘鉴定报告 依据dna检测结果,得出顾文酿与祁俊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 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父子关系。 “……”宛若轰然的惊雷落在头上,顾文酿死死的盯住上面的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巨大信息量的迅速注入让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不是孤儿,自有记忆起,他便清楚的知道谁是他的父母。虽然是家里最被厌烦的存在,但那也是由于自己不像弟妹那般会撒娇讨好,所以才总被忽略。 即便短衣缺食的长大,也经常被嘲讽谩骂,可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一句,说他是来路不明的孩子。 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也亦没有任何疑点能够证明他并非顾家亲子。而他自己为了能够更好的被重视,也几乎奉献了一切,最后还因为被父母卖给郑泽而痛苦不已。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尽数打破,他竟然不是顾家人,过往种种付出也皆好似一场笑话。 不,也许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一场笑话。 根深蒂固的信念从根基处被彻底动摇,一直视作生存意义的理由也化作荒诞。 顾文酿的精神彻底崩溃,而黎熙则是始终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第23节 小腹处传来的痛楚越发剧烈,淡淡的血腥味道也逐渐在小巷中弥漫。 顾文酿无法再保持清醒,而不断涌出的泪水,也带着酸涩让他的视线盈满水意。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黑暗逐渐将他笼罩,在最后一束光消失的瞬间,顾文酿脑海中残留的印象,便是黎熙身上温暖的香气,和那句让他瞬间步入天堂的:“别哭,我带你回家……” ----------------- 医院。 黎熙坐在急救室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鉴定报告。 雪白的纸张,唯有最边缘处的一角染上一个灰色的指印,暗示了之前拿起它的人的境况。 很快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祈少,孩子保住了。” “嗯。”黎熙点头:“给顾文酿最好的照顾,然后找两个礼仪教师教他世家子弟的规矩。三天之后我在过来。记住,我要的是彻底的脱胎换骨,而不是虚与委蛇的糊弄。” “明白。”医生点头,而后又有些不解:“可他不过是个私生子,身体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又跟郑少之间有那样的首尾,您这么做会不会太……” “与这些无关。”黎熙正色反驳:“不论他出身怎样,又遭遇过什么经历。只要他体内留着祁家的血脉,总归是我祁家的人。百年世家,纵使是只小猫小狗,也要明白事理,更何况他是个活人。” 黎熙的话说的平淡,甚至还有几分冷漠,可落在医师身后被从手术室中推出的顾文酿耳里,却比什么仙音都动听悦耳。 眼下麻药的药劲儿还没有过去,可顾文酿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最被忽视的存在,甚至饱受欺凌。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爱他,甚至,没有人愿意看见他。 可这个素未蒙面的异母弟弟,却用冷漠的语言,给了他最基本的尊重。 只可惜,他不配。 连续三次见面,皆是最卑微的姿态,最绝望的境遇,甚至还用卑劣的手段伤害了他,让他在众人面前被发现未婚伴侣出轨,受尽屈辱。 可他依旧愿意带自己像个人。甚至还愿意施舍给他这样的人些许怜悯。 泪水不由自主的沿着顾文酿的脸流下。 这一刻,黎熙的身影在他眼中就好似可以救赎万物的神一般,让顾文酿的世界再次变得明亮。 虚弱无力的手指不停的颤抖,执着的朝着黎熙的方向伸出。可终究还是无力的落下,意识也陷入沉睡。 黎熙冷眼看着顾文酿的反应,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医院。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心的物种,因为得不到才会格外渴望,也因此格外珍惜。 原世界里,顾文酿之所以始终无法怨恨,无法离开,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唯有郑泽才会将他看在眼中。也只有在郑泽面前,他才不是透明的存在。 所以,纵使受尽屈辱,历尽折磨,他依旧把这种痛楚视为活着的痕迹。 然而现在,如果郑泽不在是这个唯一,那么顾文酿是否会这般死心塌地? 毕竟人性是最无法琢磨的东西,而欲望本身就便是无尽贪婪滋生的土壤。 黎熙很好奇,如果顾文酿可以站在和郑泽同样的高度,那他是否还会像原世界那般对郑泽至死不渝? 勾起的唇角划出一抹诡谲的笑意,黎熙墨色的眼变得愈发深沉。 对于眼下的他来说,不论是郑泽还是顾文酿,弄死他们,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是他却不愿意让他们死的这般痛快。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总要让郑泽好好享受一下祁宴宁曾经经历过得一切,这才是完美的复仇。 ------------------ 而在同一个医院,郑泽也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黎熙抓来狠狠教训一顿。 “不知死活的贱货!”郑泽狠狠地咒骂出声。命令守在一旁的特护将他从床上扶起,并把他的手机送过来。 他要立刻给郑老太爷打电话,今日之辱,定要千百倍还之! 然而还没等他拨通,手机上便显示了另外一条令他怒火攻心的消息:“顾文酿逃跑。”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郑泽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粗喘着呼吸,支撑起疼痛不已的身体,连声命人送他回家。 此刻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在郑老太爷那边商议好的策略也皆被抛到脑后,唯有对黎熙的刻骨深仇将他的躯体整个笼罩。 然而让郑泽诧异的是,回到郑家老宅后,等待他的,并不是同仇敌忾的安慰。相反,他连郑老太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强硬的送回医院。 至于原本随意取用的家族资源也都被尽数收回。 并且,在他枯燥的养病期间,除了他的父母,便再没任何人过来探望。 不对劲,这实在太不对劲儿了。 郑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闭塞的环境却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在他不停的追问下,郑母的欲言又止终于让他将眼下的境况尽数看清。 他被郑家放弃了!因为和祁晏宁的联姻失败,为了不影响日后两家关系,郑家上下一致通过提议,他被剥夺了继承家业的资格。 这样的认知,让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郑泽无法相信。可还没等他将这个内容完全消化,更让他恐惧不已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自外伤好了之后,他便发现自己不举了。 不论什么样的刺激,不论什么样的诱惑,就算心里上的欲望已经达到极致,膨胀到快要爆炸,可那里依旧毫无反应。 至于体表日益稀疏的毛发,和早晨几乎不在出现的胡茬更是间接表明了他不正常的生理情况。 作为一个风月老手,这样的现象代表了什么,他心知肚明。可让他愤怒不以的是,所有的医生,对此皆是避之不谈。 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让一个无法传宗接待的废人继承祖业。而他对外臭不可闻的名声更是将所有的后路都一并断绝。 眼下的郑泽就犹如困兽,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和光环。 如果他不能自救,后面等待他的,就是比死还要悲惨的结局。 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前继承人,恐怕所有对这个位置心有觊觎的都不会让他好过。 不过短短数日,原本强壮的郑泽便消瘦得不成人形。而各方的嘲弄和威压,也很快随之而来。 最终,在郑泽二叔仗着郑老太爷的重视,当众羞辱了郑泽一番之后,精神上受尽折磨的郑泽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找回理智。 他要报复,他要让祁晏宁后悔!让郑家后悔!郑泽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明确。 之前是他太过轻敌,才会任由一个祁宴宁在自己头上撒泼,甚至还被他生生困死在这里。而这一次,却再不会了。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站起来。 祁晏宁把他弄残想要退婚,他就偏偏让他必须嫁给自己!至于郑家无情将他流放,他便要成为郑家之主,让这些人通通陷入后悔和绝望! “给我父亲打个电话,就说我想见他。”难得温和的和护理说话,然后郑泽就靠在病床上静静等待。 事情还有一线转圜的希望。 虽然他眼下失势,可是他父亲并没有。况且,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爷,纵然纨绔,也不可能一张底牌都没有备下。 郑家也好,祁家也好,从今往后,只有他郑泽负天下人,没有天下人负他! --------------------- 当夜,郑父到来。 不知父子二人密谋了什么,郑泽秘密出院。 而同天午夜,一条惊人的消息也悄悄在各大论坛爆开转发,让翌日从梦中醒来的人瞬间清醒。 #为情所困,豪门大少一夜自尽。# #遍体鳞伤,是压力过大抑郁自残,还是道德绑架另有隐情?# #昔日爱侣决裂,郑少悔恨不以,以血证情!# 配合着这些吸引眼球的标题,郑泽苍白的脸,孱弱的模样,也同样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祁郑两家的婚事再次搬到台面上,还是用如此决然的手段。虽然是极其低劣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聊把戏,可在郑泽刻意营造出来的一往情深的人设渲染下,竟也给人一种虐恋情深,求而不得,唯有靠死亡才能得到解脱的“情圣”形象。 再加上陆续报道出来的和顾文酿有关的信息,尤其是顾文酿在酒吧打工时的模样,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倒让人自动脑补,郑泽并非刻意出轨,而是被意外设计。 而郑泽的父亲,也主动去祁家登门拜访。就连郑泽也不顾尚未痊愈的身体,拼命的想要出院,亲子和祁家忏悔道歉,希望求得原谅。 一时间,郑大少的痴情再次成功影响了舆论,几乎每个人都在喊着让祁宴宁主动开口说“原谅他”。原本最低调神秘的豪门世家,也在郑泽的倾情演绎下,弄得比那些娱乐圈的混乱情史还要儿戏复杂。 看着报纸上郑泽浑身是血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以及记者笔下大肆突出描写的“郑泽一腔深情,濒死之时还不断的恳求原谅”的情态,黎熙只觉得可笑无比,也同时再次刷新了心目中对不要脸定义的下限。 不过,这种痴心妄想的脑残,他有更好的方式对付他。 “传出去,就说祁郑联姻照旧!”拿起桌上的电话,黎熙干脆利落的命令道,而后便让管家将祁家所有手中有实权的人聚集在一起,说有事相商。 时间已经不多,祁家大少爷这个头衔,也该物归原主了。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资料,黎熙打开房门,离开卧室。 ------------------ 郑泽浪子回头高调认错的举措再一次博取了众人的关注。 于此同时,祁家家主也恰到好处的站出身来,对外宣布联姻有效。 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我又相信爱情了”,可对于其他得到消息的各大世家来说,却皆能够轻而易举的从祁家人的只言片语中寻到些带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然而,接下来的三个月,才是最风云暗涌的三个月。 郑泽靠舆论博得了美名,将自己完全曝光在公众眼下,让那些试图落井下石的郑家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他便依靠着父亲手中残存势力将自己曾经拥有又失去的权势一样一样重新夺回。 身体上的缺陷和心理上的侮辱让这个豪门纨绔迅速成长。他原本就对郑家核心情况了如指掌,如今想要夺权,更是轻而易举。 看着摆在桌案上的税务报告,郑老太爷的脸色灰败。 他当初果真没有看错人,郑泽就的的确确是个凶狠无比的狼崽子。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一切都晚了。 纵使郑泽已经成长到足以同他这种历尽千帆的商场狡狐相互抗衡,可依旧不能和祁晏宁媲美。 甚至,连祁晏宁的一根脚趾都无法够到。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颓然的将手中代表郑家最高权势的印章交出,郑老太爷看着郑泽离开的背影老泪纵横。 第24节 而另一边的黎熙也巧施手腕将祁家上下尽数收拢,整治成铁板一块。 和郑泽的阴谋诡计不同,黎熙的手段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 绝顶的医学天赋,令人敬慕的淡然气度,让他在祁家青年受众中一呼百应。 就连原本松散的旁系也乖顺的选择依附,只是其中是否有夏奈尔在背后举起的黑枪便不得而知。 就连祁宴宁那个妄图扶自己儿子上位的继母,也彻底放弃了争夺权势的想法,竟主动带着儿子远走国外。 因为在她眼中,黎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怕魔鬼。 前一秒还笑的柔可亲,后一秒却连眼睛都不眨的让作对之人倾家荡产。 祁郑两家的频频异动,引得其他世家纷纷观望。可对于医院中修养顾文酿,不论是祁家还是郑家,都无法影响到他。 因为在彻底清醒之后,他便被各种私家教程包围了。 礼仪,茶艺,广博的各国见识以及个人外在修养,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被人一样一样奉到身旁。 虽然他的身体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但是黎熙的安排却十分尽心。 就连几个教导他基本礼仪的老师也同样很有分寸,不会让他在孕中太过劳累。 就像一块干涸许久的海绵终于浸在水里,顾文酿这个原本平凡的男人也完全褪去了懦弱和无能,开始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就连他天性中的畏首畏尾,也逐渐转变成了低调的温润谦卑,就好似刚被琢磨出来的璞玉,纵使不够美丽,但也不在平淡无奇。 黎熙悄声站在病房门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然后便转身离开,并没有想要去打招呼的意思。 而屋内的顾文酿也依旧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好似并未察觉。可他捏着书角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攥得更紧。 从礼仪教师的口中,他已经得知自己将要嫁给郑泽的事。管家时不时的探望,和巨细无遗的婚礼流程汇报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切并非是梦境,而是事实。 可也正因为如此,顾文酿反而更加无法面对黎熙,甚至觉得自己靠的太近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他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黎熙赐予的,而他这场能够和郑泽平等的身份结合的婚礼,也是从黎熙手中偷窃得来。 顾文酿心里十分清楚,这桩婚事他不该答应,可对郑泽的渴望却早已铭刻进骨血,根深蒂固,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更何况,他的腹中,已经有了和郑泽血脉相连的孩子。他自己就是一个因为家庭原因而悲剧半生的人,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同样的罪? “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顾文酿摩挲着小腹,眼泪源源不断的顺着脸颊留下。 -------------------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盛大的婚礼也即将开始。 b市两个老牌世家强强联手,轰动全城。郑泽更是不惜重金,从法国普罗旺斯空运了当天盛开的玫瑰将郑家和祁家之间的道路尽数装点成花海。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他还动用所有私房,将位于b市商业圈中心,那块全球最大的巨幕租下,从他一出门开始,便实况转播整个婚礼进程。 所有人都在感叹郑泽的一往情深和为了爱人一掷千金的大气。 然而,在黎熙眼里,郑泽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之极。甚至他还很期待看到郑泽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丢尽了脸面的可悲模样。 顾文酿的存在一直被黎熙隐藏的极好,除了祁家核心成员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而那些嗅到风声的世家子弟,虽然心里清楚这次联姻并不简单,但到底也无法将底细完全参透。 至于郑泽,那更是被瞒在鼓里的傻子。 在黎熙的巧手布局中,众所周知的祁家大少爷早已换了个人,并且更换的这个人,非但名正言顺,还有着郑泽不得不娶的理由。 毕竟作为屈指可数的“现代太监”之一,断子绝孙这个词语对郑泽来说都已经不算辱骂而是事实。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文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郑泽唯一的血脉延伸,可不是比其他什么都精贵不已? 站在镜子前,黎熙利落的将领带系好。 中世纪礼服款式的西装,腰线格外贴合,将他身体的线条修饰的更加诱人。尤其在配上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更加让人无法将眼移开。 夏奈尔站在黎熙的身后,面色不虞。他伸出手,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怀抱将黎熙整个人都紧紧笼罩。而他温热的鼻息,也暧昧的喷撒在黎熙敏感的颈间。 “怎么不高兴?”黎熙转头,和他对视。 “没有。”夏奈尔摇头,率先转移了话题:“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 “那一切小心。”环在腰际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夏奈尔把黎熙搂得更紧,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故意咬住黎熙靠近锁骨处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齿痕。 ------------------- 祁家老宅。 郑泽的车子已经到了祁家门外。他人已经下车,众星捧月一般走进大门。 眼下,郑泽的心情无比兴奋。因为很快,祁宴宁就会完全落入他的手中,任他摆布。 这样的假想,比什么都能够刺激他的神经。甚至早已沉寂多时的部位也有些微微发热。 远远地看着站在楼梯口,被众位祁家人簇拥在中间的祁宴宁,郑泽的眼底闪过一丝暴虐的贪婪光芒。 然而他还来不及在多看一眼,就被前来恭贺的人群围住,等他终于应对完之后,却得到消息,祁晏宁已经上了婚车先往婚礼现场那边去了。 这似乎不太符合流程。郑泽的心里微妙的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便在热烈的推搡下上了自己的车。 传闻中最盛大的婚礼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而此时此刻,凑在巨幕前所有对这场世纪婚礼好奇艳慕的人,却都惊诧的长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因为在那辆让无数少女都梦幻不以的千万婚车上,坐着的男人并不是众所周知的祁家大少祁晏宁,而是另外一张既陌生,又平凡至极的脸庞。 至于另一边同样在赶往灰常路上的郑泽,对此却一无所知,而和他一起来的郑家人及其心腹,也始终都没有得到任何机会将这个讯息及时的传给他。 ------------------------ 布置得浪漫至极的婚礼会场中,由于距离开场时间还早,因此十分空挡。 郑老太爷正孤零零的坐在主位上。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他苍老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听爷爷说你找我有事?”穿着黑色礼服的黎熙从门外走进来。他一面询问,一面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 瓷白的手指尖微微抬起,指着杯子示意管家为他倒茶。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除了最开始的问候,黎熙就没有再多说话,甚至没有抬眼看郑老太爷。 可郑老太爷却依旧莫名生出一种微妙的紧张,就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地位卑贱的下人,犯了错误,正惴惴不安的揣摩着主人心思,一刻也不敢放松。 虽然有求而来,可这种感觉依旧让他很不喜欢。而那些在起家初期,很多急于忘却的难堪旧事也再一次浮上心头。 于是他挺直苍老的脊背,试图拿回主动权。可就在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黎熙却突然再次询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清冽的声音冷淡之极,而在对视的瞬间,郑老太爷也感觉自己仿佛被这对眸子中冷清看透击穿,不由自主地失了分寸,哑口无言。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祁晏宁,但确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晏宁。 郑老太爷心情晦涩复杂,终于真切的体会到一个事实。 他们都看走眼了。 原本觉得最好控制的祁晏宁却是整个祁家最最可怕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青年优雅自若的啜着手中的红茶,宛若礼仪教科书般行云流水的动作更是透着世家百年底蕴沉淀后的尊贵味道。 “看在多年情意,可不可以放过郑家?” 郑老太爷低声恳求道。 “呵。”黎熙笑着摇头反问:“你觉得呢?” 随手从管家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黎熙将之扔在郑老太爷面前:“自己看吧,就是念在两家多年情意,我才没有下狠手,让郑泽断子绝孙,甚至还帮了他们一把。可至于剩下的我不想多说,您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做。” 黎熙说完,便决然的转身离开。 毕竟准备许久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唱,他可不愿错过这盛大的首映礼。 ----------------------- 华丽的加长婚车上,坐在前排的司机额头尽是不停渗出的冷汗。 而副驾驶上,一个至少两米的高大壮汉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腰间明显凸出的形状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是什么要命的物件。 负责随行录像的摄影师战战兢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至于后座处,随行化妆师正仔细的为顾文酿整理衣装。 “别紧张,就像平时一样。”化妆师小声的在顾文酿耳边安慰。 他看得出来,虽然面色正常,可顾文酿的身体十分僵硬。那是一种精神紧绷到极点的表现,或者说,此刻他的精神压力已经达到顶点。 “嗯。”顾文酿小声答应,而后悄悄将手放在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上。 “宝宝,高兴吗?”顾文酿在心里悄悄的和腹中的孩子说话:“今天咱们就能够正式见到爸爸啦!” 白色结婚礼服,眼角眉梢皆是期盼和眷恋,在这样梦幻情绪的渲染下,顾文酿寡淡的五官也多了一分清秀和讨喜。 但看在车内其他人眼中,却比索命的恶鬼还要令人惧怕。 没有人能告诉他们载婚礼当天,婚约人被换了对象,这种情况应该要如何处理。 前排的司机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车速,试图将这段行程拖得更长。 因为他心里明白,一旦到达目的地,等待他的就将是郑泽无尽而怒火和无法逃脱的噩梦! ------------------------- 郑泽到达主会场的时候,会场中已经人满为患,只等他这个主角到来。 环视场中,他没有看到祁家人的身影,似乎是在半路上耽搁了。 简单的回应了几个人的道贺,郑泽便在侍从的引领下,先去更换正式婚礼时的礼服。由于太过激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受邀诸人眼中那些微妙的同情与幸灾乐祸。 独自乘上电梯,郑泽到达位于顶楼的休息室。 走在被各色玫瑰装点得喜气洋洋的走廊中,他的得意之情已经溢于言表,无法掩盖。 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将祁晏宁之前给予的种种羞辱一样一样还诸到他身上。 郑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胸口处快要跃动出来的心跳平息。 黑色的正式婚礼礼服,出自法兰西最著名的设计师之手。而他身上的每一个饰品,包括胸口的装束领巾也有着不凡的来历。 看着镜子中,远比半年前要阴柔许多的身影,郑泽无声的开口狂笑,激动的泪水泛出眼眶,沾湿了眼角。 再过几分钟,正式婚礼便会开始。而祁晏宁也将真正冠上他郑泽的姓氏。属于他的复仇也终于可以开始。 一想到以后祁宴宁惧怕不已的模样,郑泽的脸上便浮现出极度诡谲的笑容。 从口袋里拿出祁宴宁的旧照,郑泽低头轻轻吻上照片中那那双温柔绝美的眼。 第25节 “别怕!”尖细中带着粗哑的嗓音在休息室中响起,郑泽捏着照片的手指也不断收紧,直到指甲将薄薄的相纸穿透。 他的心里早已拟好了章程,绝不会用对待郑家人那种残酷手段来惩罚。 毕竟是觊觎了这么久的漂亮人偶,总要好好的先玩个痛快! 纵使他已经无法人道,但这并不妨碍他调教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荡妇淫娃。 怀着这般龌蹉心思,郑泽离开更衣室准备下去主会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祁晏宁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哀求原谅的模样。 ----------------- 而此时此刻,载着顾文酿的车也终于到了主会场。所有宾客,不论是否知晓底细,都凑到门前,好奇的查看。 而郑泽早就安排好为自己造势的记者更是第一时间守在车门旁。巨幕那里,依旧有人将顾文酿的身份扒出,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想要知晓这场八卦最后的真相。 郑泽不惜用命换来的联姻,耗尽巨资布置的世纪婚礼,倾尽平生所有爱恋的未婚伴侣,祁家大少终于在万众瞩目中粉墨登场…… 第31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8) 黑色的加长豪车自一停在会场门口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接着顾文酿下车后的浩大声势更是让人心声猜疑。 十几个黑衣打扮的外国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顾文酿护在中间,避免他受到碰撞。 而随身再侧的化妆师,也引起了众人侧目。 那是华国最顶尖的服装造型师,法国巴黎时装周和米兰时装周皆常年为她预留场台。 全世界的顶尖模特都渴望能够登上他的秀场,希望借此一步登天。 然而现在这位时尚大师,却意外的出现在两个并非世界顶尖世家的联姻婚礼上,甚至还形容低调,好似最普通化妆师一般陪在这个来历不明的祁家大少身旁。 是母家显贵,还是祁家刻意而为? 眼下场中诸人的好奇心已经达到顶点,而此刻,郑泽也恰好从电梯中出来,到了主会场。 由于距离较远,他只能隐约看见被环绕在人群中的高挑身影,还以为站在保镖身后的,就是祁晏宁。 “好了,等以后有时间大家可以尽情的看,可现在婚礼马上就要开始,还请先把人还给我,嗯?” 刻意压低的嗓音将不自然的尖细隐藏在内里,而轻快的语气更是凸显出春风得意。 打开衣领上的隐藏麦克,郑泽故作绅士的走进场中,同时帅气打了个响指。 主角已经到齐,婚礼正式开始。 “碰!”厚厚的窗帘被突然放下,原本明亮的会场瞬间陷入黑暗。 很快,一盏盏明灯在半空中亮起,银色的光芒柔和而梦幻,竟好似把万千繁星都笼在大厅中。 主会场右边的半空中,一架水晶雕琢的钢琴机械音乐盒正被细细的银色钢丝吊在那里,叮叮咚咚的弹奏着求爱的曲子。 身穿羽纱的纯洁少女,也赤裸着雪白的足尖,在琴盖上翩翩起舞。 各色光线透过她身上的羽纱,投影在主会场的荧幕上,汇聚成一幅幅或暧昧或亲密或唯美的照片。 “好美!”虽然受邀之人皆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郑泽悉心策划的场景依旧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浪漫之意点燃。 有伴侣的忍不住和自家爱人交换一个甜蜜的亲吻,而没有伴侣的也忍不住脸颊泛红,陷入对爱情的幻想。 至于郑泽,就在这样的赞叹下,扬起得意的微笑,按照早就设计好的流程,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慢慢的朝着场中等待他许久的未婚伴侣走去。 随着距离一寸一寸缩短,郑泽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许多。 终于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渴望格外热烈,就连刻骨的仇恨都转变为真挚的热切。 那种自内由外的感情爆发格外打动人心,就好似在他眼中全世界的人,都比不上一个祁晏宁。 而事实也是这样,全世界都没有任何人会比祁宴宁更让他怨恨! 黎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饶有兴味的欣赏着他的演出,而后皱皱鼻子,在心中打了个大叉。 不及格! 浮夸的演技,低劣的台词,一分不值的颜值加上两毛钱的烂特效,命中注定,今天要变作笑话一场。 而被黎熙安排的保镖护在中间的顾文酿却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低下头,双手捂住眼,无法自控的泣不成声。 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亲手为他策划了这样的婚礼,一字一句的说着最甜蜜的情话。 他手中的玫瑰是那样鲜艳,他的态度是那么坚定不移。就好似全世界,没有人比自己更能让他着迷。 已经完全迷失的顾文酿大口的喘着气,就连之前礼仪老师教导千百遍的礼仪也无法顾及。 太大的幸福让他失去了自我,他甚至愿意用一生来换取这一瞬。 如果这是做梦,顾文酿小声的在心里祈求,那么请不要让他醒来,哪怕立即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 “在一起,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声来。 紧接着,那些年纪较轻的世家子弟也都被这样的气氛带动,一并齐声欢呼。 他们情不自禁的把入场时侍者递给他们的玫瑰花从枝条上摘下,将花瓣抛向会场中间的两人。 可却没有注意到,自家长辈眼中越来越深的疑虑和晦暗。很多离得近的人已经将顾文酿的容貌看的十分清楚。虽然算不得丑陋,但绝对不如祁宴宁那般温柔绝色。而且他的肚子也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发胖,还是什么原因,倒有些像女子身怀有孕。 几个世家老者暗自对视,都嗅到了这其中非比寻常的诡谲。 气氛越来越热烈,已经达到顶点。 而那些保镖也逐渐散开,退到人群中。 此刻的顾文酿独自一人站在会场中央,面对所有人的注视,但他却毫无畏惧。 因为那个他深爱着,也爱着他的男人正向他伸出手,要在神的面前承诺给他后半生的幸福。 满天的花雨,耀眼的星光。 郑泽终于走到他未来的伴侣身旁。 单膝跪下,他用最深情的语气告白道:“我爱你,我会用我的生命爱你。所以请你嫁给我吧!” “好……好的……”隐忍着的哭泣嗓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清晰的传到郑泽耳中,然而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分毫的欢喜。 不是祁晏宁! 郑泽大惊失色。他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盯住眼前人的那张脸,然后便惊诧的站起身来,失声喊到:“顾文酿?” “郑大……郑泽,是我。”顾文酿点头。 可郑泽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辛辛苦苦设计了大半年,眼看临门一脚,就能够达成目的,却在这时空亏一溃。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祁宴宁会变成之前逃走的顾文酿。 甜蜜的气氛陡然直下,众人皆不明就里。 而郑泽的父母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叫人开灯。 大厅重新恢复了明亮,顾文酿的脸也清晰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熟悉,实在太熟悉了。众人不禁恍然大悟。 虽然这个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气度风骨都和之前传闻中,郑泽出轨的那个mb小情儿搭不上半点联系。可那张脸,却和当时“出轨门”时爆出的艳照一摸一样。 “对不起,似乎出了些岔子。婚礼暂停,请各位稍安勿躁!”终于回过神来的郑家人,连忙站出来试图挽回,只可惜已经于事无补。 这是实况直播,几百架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一切场景巨细无遗的转播出去。不用细想也知道,眼下外界对此会是怎样的评价。 之前郑泽如此高调,几乎让整个华国都明了他对祁宴宁的痴心一片,结果在婚礼之时,却突然换了联姻对象。而最可笑的是,直到婚礼开始,他们才发现这一事实。 郑家这次真真是丢了大脸,而作为主角的郑泽更是里子面子一并丢了个干干净净! --------------------- 顶楼休息室,黎熙闲适的靠坐在主位椅子上,夏奈尔站在他的身后,而顾文酿则是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此刻的顾文酿已经从刚刚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并且能够恢复基本的思考。 “呜……”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将悲戚的哀鸣压抑进喉中。他的嘴里已经尝到了血液的味道。大喜大悲的情绪变化让他的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郑泽并不爱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自己身旁的祁晏宁。甚至,他都不知道嫁给他的是自己。 “祁家是不是过分了?换人联姻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够不提前通知我们?”郑父将暴怒中的郑泽暂时安抚,然后开口询问道。 “怎么会?”黎熙淡定的反问:“从祁家对外答应联姻事宜之时,祁家大少爷就是坐在我身边的祁雨泽。在婚礼筹备中,无论是礼服的挑选制作,还是婚礼流程上需要的照片,都是按照雨泽的尺码和喜好来做的。当时郑家对此并无异议。怎么能说没有通知?更何况,祁家本就无意同你们联姻,若不是郑泽已死相逼,再加上雨泽的肚子里又怀了他的孩子,你以为祁家会松了这个口吗?” “呵,”提到孩子,郑泽奋力挣脱了父亲的控制,忍无可忍的出声讽刺:“谁知道孩子是谁的?顾文酿也不过就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你!”被郑泽语气中的轻蔑刺激,顾文酿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的盯住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郑泽他怎么能够这样污蔑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顾文酿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原本那种根深蒂固的爱恋,也终于从这一刻起开始瓦解变质。 黎熙适时的站起身,将顾文酿挡在身后,然后命令管家把一个厚厚的资料夹送到郑泽面前。两份血缘鉴定报告清清楚楚的摆在上面。 指了指其中一份,黎熙继续说道:“其实郑泽,雨泽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不是吗?若不是你派人调查他的血缘,在医院留下来备份,我又怎么可能因缘际会,将流落在外的长子找回?” “?”郑泽皱起眉,有些疑惑。他确实派人调查了顾文酿的血缘,可那不过为了让顾家人更轻易的松口。在查到他不是顾家亲生之后就搁置一旁,又怎么会去琢磨他到底生在那家? 可顾文酿却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睁大眼,努力朝着黎熙手中的文件夹看去。当看到自己和祁家之间的血缘鉴定书上的签名时,他脑袋中理智那根弦彻底断开了。 申请人郑泽,申请人郑泽! 原来郑泽早就知道自己是祁家人。不论是掏钱将自己从顾氏夫妻手里买下,还是后面的折辱轻贱,都是有目的的。 往事历历在目,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也彻底被碾成碎片。 而在仔细思考后的郑泽,也在瞬间弄清了原委。 他被耍了! “祁晏宁你这个贱人!”郑泽怒目而视,恨不得生撕了黎熙。然而,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冰冷的手枪正顶在他的后脑。而那个始终站在黎熙身后的男人也抬起头来,令人胆战心惊的冷冽气势和久居上位的杀伐决断让郑泽为首的郑家人瞬间清楚了他的身份,也同时不敢再多加反抗。 第26节 潘纳森家,欧洲有名的银行世家,而比这个更有名的,还是他们隐藏在老贵族身份之下的黑手党背景。 “我这人脾气不好,你最好对我客气些。”慢条斯理的啜了口红茶,黎熙指了指郑泽。 “……算你狠!”受制于人,郑泽不得不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 黎熙却欣然微笑:“怎么会有你狠?你可以连亲爷爷也能随手干掉。” 转过头,他对顾文酿说:“现在开始,选择权在你。” 温柔的话语好似恶魔的私语,充满了诱惑。顾文酿机械的抬起头,呆滞的看着黎熙,一言不发。 然后,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他走到郑泽面前,用最决绝的语气说道:“婚礼继续。” 黎熙眉头微挑,而后便低声在夏奈尔的耳边说了句话。 --------------------- 休息室中的插曲时间并不长,婚礼再次开始。 只是这次,不再像之前那般热烈,反而尴尬得引人发笑。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几乎所有人都将事情原委弄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郑泽玩弄了祁家私生子在前,又肖想祁晏宁的身份地位在后。 异想天开,在联姻对象的称谓上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妄图娥皇女英尽数控制在手,享齐人之福。 只可惜,太过贪心,一时出了乌龙,才发生了刚刚的笑话。 证婚台上的牧师战战兢兢的宣读这婚约誓言,僵硬的表情和额头不停冒出的冷汗好像并不是在为一对新人祈求祝福,而是将他们送进地狱。 而郑泽透着恨意的那句“我愿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男人,顾文酿心如止水,甚至无法泛起一丝波澜。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贪恋之人的真实面目。 这般丑陋的模样让他几欲作呕,根本无法忍耐。 可越是这样,顾文酿的神色却看起来越平静。 他微微笑着,毫不出奇的眉眼泛着一种柔和的光芒。在这一瞬间,顾文酿的身上确实有了些祁家人的共有特质,知性而不古板,柔和却不软弱。就连原本愤怒的郑泽也因为他这样的神态而愣了一下。 可接下来,顾文酿便抬起手,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我不愿意!”从顾文酿的口中,清清楚楚的传出这四个字,而后,在郑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再次抬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郑泽暴虐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他一把将顾文酿抓住,抬起脚,狠狠地踢在他身上。 可顾文酿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故意将明显凸起的小腹凑向郑泽。 闭上眼,他等待着疼痛的到来,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一个温柔的背影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郑泽的攻击。 而于此同时,从被擒住的郑泽身上,一个白色的药瓶因为过渡挣扎而掉在了地上。 上面清晰可见的药名,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32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9) 仙茸壮阳片。 不用看说明也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一时间众人看向郑泽的神情都极其诡异。 同时也有人窃窃私语,说郑泽最近的行为举止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之前还有些奇怪,现在看来,与其说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在兼之浪子回头成了情圣,倒不如雄风不在成了太监更合适一些。 黎熙率先站出身来,一边按住因为他替顾文酿挨了一下而陷入爆发边缘的夏奈尔,一边低下身子,从地上拾起药瓶。 “鹿茸(去毛)、淫羊藿、巴戟天(盐制)、仙茅、肉苁蓉、枸杞子、何首乌(制)、刺五加浸膏。气微,味甜、苦。补肾壮阳。用于体虚、阳痿肾寒。”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黎熙拿起药瓶,倒处一粒。不过略看了一眼,他便能够清楚的将其中的所有成分一一报出,不需要任何所谓的药品说明。 “这婚确实该退。”走到郑泽父亲身边,黎熙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他道:“物归原主,早就知道郑家不要脸,却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郑父脸色紫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黎熙的眼神轻蔑至极,周遭众人的审视眼神也让他羞愤不已。 而被夏奈尔手下控制的郑泽更是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众目睽睽之下,身体上最隐蔽也最耻辱的秘密被直接掀开,无异于将他的自尊和脸面扔到泥土里狠狠践踏。 他已经可以想象,从今往后,他会得到多少人的无情嘲笑和讽刺。而原本身上的光环和荣耀也将彻底粉碎,永远无法再修复回来。 周遭窃窃私语不断。而郑泽的情绪,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愈发崩溃。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任人玩弄的小丑,并且所有的看客还都是白嫖。 “呸!”不知道是哪个话中深意太过,被身边女伴小声的啐了一口。而后,便有人陆续上前向祁郑两家的主事人告辞表示要暂时离开。 事已至此,所谓的联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闹剧。 笑话已经看完,再留下来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毕竟,这些私密的事情总要给人家两位当事人留点空间去自己解决。 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变得空落。而那些记者也都被请走。所有的摄像机都关闭了拍摄,郑祁两家分别两侧,皆沉默不语。就连郑泽自己的心腹也是面色尴尬。 郑泽下意识的抬起头,却正对上黎熙似笑非笑的目光,以殷红的唇角勾起的那抹嘲讽的弧度。 终究还是输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郑泽无法在继续支撑,他身体晃了晃,竟直接晕倒在地。 而见此情景,黎熙也不准备在继续留下,吩咐剩下的人善后,便和夏奈尔一起率先离开。 在在路过顾文酿身旁时,他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拿命去拼是最愚蠢的方式!” “……”毫无温度的话让顾文酿的眼圈瞬间红了。第四次,这是黎熙第四次伸手救他。不需要卑微的恳求,不需要舍弃自尊的追逐,就因为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血脉相连,这个霁月风清的优雅男人竟愿意主动从神坛上伸出手,将他拉出泥沼。 无法自控的呜咽出声,顾文酿捂住脸,似乎在瞬间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 之前送顾文酿来会场的高大男人走到他身边,用森冷的语气开口警告:“先生说了,没有下次。” “我知道。除非我死!”顾文酿的声音很轻,他擦干眼泪,缓缓从地上站起。这一刻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卑微狼狈,可他眼中的神色却和以往大不相同,甚至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柔冷冽。 “呐,枪好学吗?” “什么?”没头没尾的询问让男人有些愣神,然而顾文酿却好似并不强求他的答案,自顾自的呢喃道:“好不好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 另一边,自一出会场起就被夏奈尔用强硬姿态带走的黎熙,正坐在他和夏奈尔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那间卧室中。 看着托盘上摆着的药瓶,黎熙戏谑道:“我以为会是别的。” 夏奈尔没说话,脸色却是难得的阴沉。 他低下头,干脆利落的解开黎熙身上的衣服,一寸一寸拂过他的身体。而后把手停留在那片明显的青紫上。 “做什么?”黎熙挑眉。 夏奈尔没有回答,然而下一刻,他炽热的呼吸便夹杂着暴虐的吻落在黎熙瓷白细腻的肌肤上,一个个暧昧的红痕被狠狠地烙下,而有力的手掌也在柔韧的腰臀间揉捏,好似要将他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种宛如被凶兽强制控在怀中舔舐的感觉让黎熙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可接踵而来的快感亦让他有种迷失自我的危险感觉。 不论哪个世界,爱人在情事上都是矜持而温柔的,甚至还有些隐藏的羞涩。除了彻底陷入情欲的一刻,其他时候都异常克制,这样暴躁好似要将他揉碎吞噬的做法是从来没有过的。 绝对的力量压制,不再克制压抑情绪的夏奈尔满是令人畏惧的索取和疯狂。 黎熙的手被他狠狠扣在头顶,这种半强迫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骨子里的骄傲也让他不愿意臣服。 血液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暧昧的交融,随着啧啧水声融化成另一种春情。 “唔??”猛然的侵入让黎熙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瞬间被打开的痛楚让他无法控制的绷紧了身体,头顶的手指也下意识的攥着夏奈尔的手。 “你疯了!”黎熙挣扎,想要脱出掌控,可却恰巧对上夏奈尔的眼,然后他便怔住了。 对失去的恐惧,因害怕消失的不安。 夏奈尔碧色的眼眸沉静如水,不带半分迷茫,却无端给人一种脆弱至极的质感。 这个沉默强大的男人把所有一切都藏在眼底,可偏偏越是这样,发现的时候就越容易让人心疼。 黎熙瞬间便明白了他愤怒的理由。 自己受伤了。 整整七个世界的穿梭,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从来没有让他受过一丝苦楚。 纵使是在危机四伏的末世,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丝毫的伤痕。 而今天,自己却在夏奈尔的面前出了问题,虽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却足以让这个男人心生惧怕。 甚至让他必须要靠这样的方法来确定自己还在他的怀里。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黎熙不在反抗。 许久,屋内的气氛终于平缓下来。夏奈尔靠在床头,安静的点燃了一根烟。 蚀骨的快感平息了他内心的焦躁,让他恢复了理智,可同样也让他找回了原本的矜持和克制。 “你喜欢我什么?”慵懒的靠在夏奈尔怀里,黎熙和他对视。 “……”沉默。 黎熙意外的问题让夏奈尔有些手足无措,耳后也泛起了红晕。 “笨蛋!”黎熙摇摇头,合上眼小憩。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夏奈尔却缓缓回答道:“本能。”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黎熙愣了一下,而后便瞬间明了个中情由。 一种酸涩的甜蜜让他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他狠狠地拉下夏奈尔的头,咬住他的唇:“这个答案很好,我喜欢,所以如你现在最好也能用一下本能。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强奸你!” 很快,屋内的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而受尽打击的郑泽也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似乎已经完全疯癫,郑泽刚一睁眼,就砸了床头上的所有东西,捡起地上碎裂的玻璃碎片,就想要去找黎熙拼命,可却被早就守在身边的父亲拦住。 “爸,你干什么?让我和他同归于尽!” “冷静点!”郑父也一样十分烦躁。从联姻失败的消息传出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可郑家遭到的隐藏损失,根本就无法估量。 之前那些和郑家关系亲密的医药学家都纷纷开始用审视的眼光来看待郑家。 而郑家一向对外完美的形象也遭到公众质疑。 第27节 郑家的声誉已经彻底降到了谷底,在外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场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笑话。 就连从不关注八卦的经济周刊都用玩笑的语气戏称郑家十分具有农村企业家的淳朴风格。就连联姻大摆豪门宴这样的重要场合,玩个浪漫都要参考一下那些早些年花名在外的风流纨绔。 狠狠地叹了口气,郑父的心情比郑泽还要复杂。眼看好好地一门锦绣繁华就要边做颓败,这样的结果比什么都让他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意外敲响,郑父命人进来,发现是自己的秘书。 “什么事?”郑父开口询问。 “之前您让调查祁宴宁,刚刚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郑父皱眉。 秘书看了看四周,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个档案夹,主动递到他面前。 “这是……”郑父诧异的看了一眼,而后便眼前一亮。 没想到,祁宴宁的身上竟还有这样的把柄,到底是青年医药家,为了研究胆大妄为,连律法都可以完全顾忌不上。 看来事情倒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天保佑,只要策划得宜,郑家便翻身有望! 第33章 豪门世家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10) 郑父的一反常态引起了郑泽的注意,而后郑父递给他的资料,也让他原本失去的理智迅速回笼。 这是一份祁晏宁手中正在研制新药的材料申报附件。 上面几样主要元素看起来都极其冷僻陌生,但萃取植物却意外熟悉,都是那些被药监局明令禁止多年的违禁药材,医药界人尽皆知。 如果是人工合成药效相似的也就罢了,然而接下来的几张实验室偷拍照片上,却皆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味药材的活体样本正好好的养在祁晏宁新药研究室的培养皿中。 祁晏宁的胆子够大!郑泽倒吸了一口冷气。 私藏活体违禁药材是重罪,按照华国律法,非但要被吊销药师执照终生不能再复入行,还会根据情节轻重锒铛入狱。 如果这份报告属实,那么祁晏宁这次必死无疑。 不过,反倒给了郑家一个绝佳翻身机会。 眼下祁家以祁晏宁为主,虽然老一辈手中依旧掌控实权,可祁晏宁的呼声太高,几乎已经成为祁家对外的代表。 若是在这种时候,让他自神坛跌下,祁家损失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未来的掌舵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整个家族声望。 等到这时,郑家便可以站出来,解释之前退婚事宜皆是被逼无奈。毕竟两家多年交情,郑泽对祁晏宁又是真的一往情深,既不忍心揭发出来毁掉祁晏宁的以后,又不愿连累家族。只能用这种方式将过错背到自己身上,通过让祁家退婚,来使两个家族关系变得薄淡。 至于那个夏奈尔,再手眼通天,这里是华国,他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将祁晏宁从众目睽睽之下救出。 纵然日后把人捞出来,也无法再挽回祁晏宁身上失去的荣耀。 对于药师而言,无论他的天赋多好,成就多杰出,只要身上有了污点,就没有人会愿意相信他。 因为不管是谁,命都是最重要的! 郑泽和郑父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皆觉有机可乘。 “只可惜,在祁家内部,咱们少了一个主话人,虽无伤大雅,但一些消息总归知道的不确切。”郑父皱起眉,觉得有些难办。 倒是郑泽笑着摇摇头,指着报告角落中的一个名字说道:“哪里需要担心,这不是现成的吗?” 郑父定睛一看,笑着点头。 祁伟彦,祁晏宁继母所出的兄弟,这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同样是正经嫡系,他怎么可能就真的甘心被驱逐流放? “除此以外,咱们还有一件事可以提前做。”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郑泽恢复了思考能力:“我之前听闻潘纳森家族禁止娶男妻,不知道那些对家主位置有所觊觎之人会不会对这个消息产生兴趣。” 话落,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十分得意,自觉大势尽在掌控之中。 ----------------------- 与此同时,祁家老宅。 实验室中,一株艳丽的花用层层的藤蔓缠绕在纤长的手指之上。 虽然它依附的模样乖顺至极,可花瓣间妖冶的媚色,却充满了令人胆战心惊的诡秘。 黎熙忍不住低头亲了艳丽的花苞一下,可还没碰到就被身后的夏奈尔拉住。 “怎么了?”黎熙回头,正对上他不赞同的神色。 “脏!”夏奈尔拉过黎熙的手,拿出手帕仔仔细细的为他擦拭。 黎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花瓣中间包裹着的雄蕊,略微思考,便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干脆拉下他的头安抚一吻:“那只是个植物。” “不干净。”夏奈尔依旧十分坚持。 “好吧。”黎熙退开一点和他对视:“既这么嫌弃,那你昨天为什么也亲了我的?” “??”夏奈尔顿了顿,觉得无法回答。干脆红着耳朵低下头,狠狠咬住黎熙的唇。 黎熙笑着勾住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吻回去。 和夏奈尔之间的甜蜜小插曲不过是忙碌中的小小调剂。短暂的休息之后,黎熙又复陷入忙碌的工作中。 虽然他本身并不喜欢这么繁琐的医药实验,但毕竟继承了祁晏宁的身体,总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对于拥有祁晏宁原世界完整记忆的黎熙来说,祁家目前研究室中的课题自然手到擒来,但要想达到祁晏宁上一世的高度,他还需要些准备。 看着药剂瓶中慢慢变色的液体,和一旁电脑上的数据记录,黎熙在心里慢慢计算着新药研发成功的剩余时间。 ------------------- 另一边的a国,祁伟彦收到了一封特别邮件。熟悉的华国语言引起了他的些许好奇。 自从母亲为了避让祁晏宁强行带他来到a国后,他便许久无法知晓国内的讯息,而这个自称能够帮他登上祁家家主之位的留言也的确让他十分动心。 尤其是上面末尾处署名的这个人,郑泽,他曾经兄长的联姻对象,这更让他多了些未名的心思。 按照邮件上说的地点,祁伟彦准时赴约。毫不意外,他并没有碰见任何接头人,但在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却摆着一张返回华国的机票。 略微想了想,祁伟彦将机票拾起,转身离开。 人有些时候总要拼一把,同样是嫡系,祁晏宁能做到的,他祁伟彦一样可以!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一个消瘦的平凡男人身影,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见他离开,男人拿出手机,用还有些生硬的a国语言说道:“猎物已经出发。” --------------------------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段时间内,黎熙成功的将祁晏宁上一世研发的新药成功制成,并投入临床使用。 祁晏宁的新药是一种新型人工合成的抗生素,针对的病症恰好是现代医学无法抗衡的领域。 有医学方面的专家预言,一旦这种抗生素的临床试验成功,那么传闻中的十大绝症,将会被立刻攻克,不复存在。 这将是医药界的巨大转折,也同样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这般毫不掩饰的赞誉几乎将祁晏宁的身份地位推崇到极致,可令人诧异的是,没有任何老牌医药学家站出来反驳,反而皆是赞同之色。 甚至就连祁晏宁的导师也在采访中热泪盈眶的说道:“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是神赐给我们人类的天才,为了将我们从病痛中拯救出来的天使。从见到他那天起我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成长的居然这样快!宴宁,我的孩子,我以曾在晋升之路上引导过你为荣!” 来自各界的疯狂呼声几乎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聚集在了祁家的实验室中,甚至还有病患或者患病家属通过各种渠道想要和祁家人套上关系,希望能在新药成功后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得到治疗。 祁家一时风头无两,让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医药世家彻底走到了公众面前,揭开了他沉寂百年的深厚底蕴一角。所有和祁家有关系的分支纷纷回头投靠,而原本散落在各地的祁家人也都回到祖宅,想要见证这份无尚荣耀的诞生。 这其中,就包含早已跟郑泽勾结在一起,妄想夺权的祁伟彦。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临床实验也接二连三爆出成功喜讯。 祁家的声势越来越高,作为主要研发人,祁晏宁的履历也被人一点一点挖了出来。 念书时门门满分的成绩单,各项大大小小的比赛优胜,累积一起堪比一人高的学术论文,还有从少年期就获得的医药学专利。 堪称恐怖的完美经历让人不得不生出一种面对天才,尔等凡人唯有仰慕的敬畏之情。而祁晏宁温柔俊美的容貌和优雅至极的风度亦让人无法不为之牵动心弦。 而与之相反的郑家却彻底陷入低谷。之前祁郑两家之所以撕破脸,不外乎是缘着郑泽的出轨,妄想脚踏两条船。 如今祁家复起,祁晏宁和郑泽之间的恩怨再一次变成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甚至有人对郑家人开玩笑说,若不是郑泽自己作死,让祁家忍无可忍退了婚。 就凭着祁晏宁的手段,死人都能医活了,何况郑泽下半身这点小毛病。 郑泽对此气愤不以,但却唯有按捺,因为眼下时机未到,他还得等。 现在,他派去祁家的人已经打入祁家内部,只要能够拿到祁晏宁利用违禁药物的具体证据,他便可以一举开启反击。 ----------------------- 深夜,祁家实验室,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潜入其中,正是回归的祁伟彦。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由于夏奈尔的存在,整个实验室被守护的固若金汤,别说想从里面盗出东西,就连多呼吸一口空气都不被允许。再加上他原本就跟祁晏宁有些过节,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行动被限制的很死。若不是意外祁家电路出现问题,造成大停电,他也无法从夏奈尔派去监视的人眼中逃出。 实验室中的仪器很多,虽然大部分都停止了工作,可主要部分在备用电力的支持井井有条的运转。 祁伟彦明白,只要他稍微调动一个按钮,就会让结果天差地别。但他却不敢多碰任何东西,生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只将桌案上的资料扫描了一份之后便匆匆离开。 而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实验室的角落中,一个不起眼的幽绿色光点,正一闪一闪的追逐着他移动的身影。 --------------------- 郑家,郑泽拿着最新收到的消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等到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将祁晏宁彻彻底底的打败踩在自己脚下! 看着祁伟彦传来的清晰成分扫描件,和元素萃取过程,郑泽激动的连指尖都跟着一并颤抖。 拨通电话,郑泽吩咐下去:“时机已到,计划开始!” ---------------------- 是夜,一份匿名举报信被放到了华国药监局的桌案上,其中密密麻麻的元素名称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个数。可后面作为说明的元素萃取来源却皆是人尽皆知的植物来源。其中非但有作为毒品提取主要原料的蛇兰粟,甚至还有被称为“无形杀手”的舟乌。至于剩下几样,也皆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纵然是为国家工作的生化学家也无法得到通融许可,然而这些却皆出现在被称为“医药界明日之星”的祁晏宁的研究报告中。 这到底是有人刻意陷害,还是祁家刻意隐藏的事实? 药监局高层一时无法做出判断,只能暂时立案,想要私下派人去祁家询问,以免成为误会。 殊不知,在立案卷宗入档的瞬间,立案号和立案原因就被人拍下私发出去,还被迅速传到了网上。 与此同时,一个以祁家参与新药研发人身份发出的帖子迅速火便整个网络。 第28节 帖子中,楼主不停的在向公众忏悔,说自己有罪,甚至还以无法承受心灵谴责为由将一些新药内部讯息公布于众,甚至还贴心的标注了每样元素的来源和可怕的副作用。 心脏衰竭,肝肾癌变,甚至致死,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名词怵目惊心。而后还有所谓的知情人将药监局的立案号和立案原因附上。 一时间,祁家新药再次闹得沸沸扬扬,可这一次不再是一面倒的赞扬,更多的还是来自公众的质疑。 而祁家对此,没有做出半点回应,而新药的临床实验也依旧按部就班的继续进行。 祁家这份沉稳,让一些人浮躁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而药监局迟迟没有下达停止实验的命令也让人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心之人泼在祁宴宁身上的脏水。 可偏偏这时,一张祁晏宁和夏奈尔在实验室中亲吻的唯美照片被人公布出来,照片上俩人清晰的五官让人轻而易举的便能够分辨出来。 至于作为背景的实验室,窗边的植物培养皿中,一株艳丽的花在阳光下开的格外娇艳夺目。不论是谁,都难免将目光驻足在它的身上,而下面标注在培养皿上的标签也同样能够让人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照片不是作假,那便是铁证。而夏奈尔看似金融世家背后的身份也让人不由自主的咂舌。 “怪不得药监局一直不作为,分明是某些人仗势压人!”自认网络无人知晓,有人说出了所谓的第一句公道话。 有了第一个勇于吃螃蟹的人做例子,紧接着来自各方的流言蜚语,便相继将祁家湮没。 随后的事情发展更加出乎众人意料,药监局还没有迫于压力,将所谓的调查过程透明化,作为最初揭开“祁家新药”内幕的“良心药师”便意外在家中死亡。而所有证据,皆指向祁晏宁。 ------------------- 祁家老宅,黎熙还在忙碌当中。突然实验室外的冲突打断了他的思绪。 黎熙皱起眉,开门出去,正对上带队警官满是蔑视的眼神:“祁先生,有人指正,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所以还请您配合工作,和我们走一趟。” 第34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11) “是吗?”黎熙的神色十分冷静,就连周围的祁家人也皆是一脸淡然。可正是他们这样的态度让来执行抓捕的警察也有些拿捏不定。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警察皱起眉,再一次重复要求。在他看来,祁家不过是故弄玄虚。 刚接到案件成立专案组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十分愤慨。 一个被誉称为“人类医药救世主”的医药学大师,一项堪称“医学神迹”的发明,隐藏在这些辉煌表皮下的内里,竟这般肮脏阴暗。 这些以祁晏宁为首的祁家人,为了名利,竟能够是人命视作无物,恣意玩弄。甚至为了藏匿祸心,还狠心杀害知情人。 一想到他们在第一曝光人家中搜集到了那些“有力证据”,带头警察看着黎熙的眼神就透着几分鄙夷,恨不得立刻能够结案,将祁晏宁这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外衣尽数揭开。 凭借着搜查令,他们肆无忌惮的将整个实验室翻查了一遍。 数了数那些违禁活体植物之后,警察冷笑着对黎熙说:“祁大少,虽然你很镇定,但我还是祝愿你,希望你的律师团能够有合理的理由解释。不过这么明显的证据,除非律法改写,否则就算神仙也无法替你脱罪。” “是吗?”黎熙勾起唇角,不轻不重的反问,可眼中的嘲讽味道却格外明显:“我是否有罪不是你空口白牙能够定下的。还有,我也祝福你一句,但愿你在抓我回局之后,还能够保住你的职位!” 黎熙的态度已经可以算得上威胁,这让在场的几位警官脸上都十分难看。 “呸,真是骨子里都烂透了!”一个年轻气盛的警察忍不住怒火狠狠地啐了一口小声骂道。而后便不由分说的将手铐带在黎熙的腕上,想要将人强行带走。 黎熙没有反抗,他一边朝着夏奈尔摇摇头,一边看了看几个警察,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距离祁家不远处的咖啡馆,郑泽看着黎熙被带上警车的情景,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命令下去,可以开始收网了!”放下电话,他和祁维宇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眼神,然后便得意的碰杯庆祝,殊不知,这一幕已经清清楚楚的被人拍下,作为证据传到该去的地方。 ---------------------- 警察局中,黎熙舒适的坐在拘留室里,并不像众人猜测的那般被严加训问,反而是刚刚态度嚣张的几个警察正面带愧色的站审讯室外的墙边等待惩罚,至于他们的局长,却端着水杯向黎熙道歉。 “对不住祈少,委屈您了。”警察的语气十分恭敬。 “没事。毕竟也是我祁家的家事。” 黎熙的语气十分温和,但眼神扫到门外几个警察的时候,终究还是露出一丝讽刺。 原来早在郑泽一开始找上祁伟彦,黎熙这边就已经有所察觉。那份调查报告中的内容也是在他的故意纵容下,才会被祁伟彦偷走。 原身祁宴宁不亏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虽然很多元素的萃取本体都是对人体有大危害的违禁药物,但是对他来说,将这些有害元素分离,原本就是他的基础课题之一。 因此早在祁晏宁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得到国际医药方面的联合特批,可以少量使用作为研究。只是由于祁晏宁心性淡薄,这些事情并未流传出去。即使在祁家,除了几位核心成员,并不为其他人所知。 也恰巧给了黎熙一个将计就计,设计郑泽的机会。 郑家蹦跶了这么久,总算将自己前路走绝,是该彻底送他们上路了。 黎熙想着,墨色的眼瞳变得愈发幽深。 突然,拘留室的门被无声的打开,黎熙敏感的抬头,正对上一双碧色的眼,是夏奈尔。 “你怎么来了?” 黎熙有些诧异。 “这里似乎有些冷。”没有直接回答,夏奈尔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眼中透出几许不满的神色:“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跟几个小警察过不去?” 在夏奈尔看来,黎熙这样做纯粹是自找麻烦。郑泽这种蝼蚁轻松踩死便好,没有必要用如此迂回的手段。至于刻意安排这几个警察来抓人,更是让人十分不解。 “代价!”靠在夏奈尔怀中,黎熙的声音好似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他最后要报复的对象。 原世界,祁晏宁被郑泽设计车祸时,并非立刻失去意识成为植物人。 他在意识尚存之际,曾经反复向赶到现场调查的警察求助,可却被当成头部受了重击之后的后遗症,并没有被理会。 而后来,他被送到医院抢救,大夫几次宣布病危直至下达脑死亡通知的整个治疗过程也皆充满了蹊跷。 可这些警察却皆被郑泽假意演出的悲痛态度所感染,一个两个忘记本职任务,忙着安慰著名企业家,甚至还因为能够接近大人物而沾沾自喜。最终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导致祁晏宁最终的死亡。 当时负责祁晏宁案件的就是今天来祁家抓人的这几个。 身为执法者,却凭借个人喜恶来断定是非黑白,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骨子里都烂透了,不配为人! 他既替祁晏宁重活一世,总要一样一样替他讨回来。他等着看这些“正义人士”的最终结局,但愿在审判到来时,他们依旧能够保持身上的浩然正气,不被舆论的唾沫湮没。 -------------- 黎熙这边尚且安稳,可外面却好似炸开了锅。 有知情人将黎熙被警察带走的完整情景公布到网上,而带头警察和黎熙之间的对话也同样清晰可闻。 证据确凿,对于所有关注“祁家新药”事件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就宣告了结局的到来。祁家的命运已经注定,不会再有任何反转,他们接下来期待的,就是看见这些罪有应得的人能否得到该有的惩罚。 而于此同时,当初郑家被祁家退婚的事情又再次被连带提起。而这次,不再是对郑泽的嘲讽和谩骂,而是满满的同情。 而郑泽也恰到好处的找到医师开出证明,表示自己并非真的如同传言中那般,之前不过都是为了不连累家族所以才做出的无奈之举。 曾经有多少荣耀,现在跌落后就接到多少骂名。 祁家的处境岌岌可危,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都让他们无法喘息。所有和祁家有关的项目都接到了药监局的调查,包括哪些早已投入临床使用多年的药品。 而各大医院也纷纷接到来自病患的投诉,他们拒绝使用任何和祁家有关联的药物进行治疗。 这样巨大的连带效应让祁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可令人诧异的是,新药的临床实验依旧没有停止。而自祁晏宁被带走后,不论是药监局,还是警方都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无疑在暗示众人有黑幕!越来越烈的舆论压力纷纷从四面八方而来,各式各样的投诉信堆满了两个部门负责人的桌案。 “爸,难道您还不准备做出回应,就打算任由祁晏宁这个孽障将祁家的名声毁于一旦?”祁家老宅,祁伟彦站在祁父面前语带质问,可眼底却闪着志在必得的兴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祁家已经穷途末路。只要祁晏宁判罪,祁父作为父亲亦是当初对祁晏宁新药实验最为推崇的对象肯定要引咎辞掉家主之位,届时,就是他的好机会。 祁父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不愿相信小儿子是那种为了夺权可以不择手段,连血缘至亲都可以随意陷害的人,现在看来终究是他错了。 按捺住心底的酸楚,祁父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三天后祁家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届时一切事宜都会明了。” “好,那我先走了。”完全没有听出祁父话语中的意味深长,祁伟彦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卧室,祁伟彦拿出手机第一时间联系郑泽,告知他祁家准备将祁晏宁放弃的好消息。另一边的郑泽听闻后,也亦是同样兴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事情并非如同他们所想。三天后,等待他们的也不是什么胜利的天堂,而是审判的地狱!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祁家的关于新药事件回应公众的记者会准时召开。 会场中挤满了想要得知第一手真相的记者,而会场外,那些义愤填膺的热血群众也同样组织在一起,将会场所在地严密的包裹起来。 很快,受到邀请的各界人士纷纷到来。其中不仅有医药界的知名学者,药监局的领导代表,甚至还有警务法务方面的专业精英和不少涉及医药产业的商界大鳄。 而祁家主事人的脸上,也皆是一派春风得意,丝毫不像众人脑补的那般充满羞愧。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皆十分疑惑。而接下来更加让他们惊诧的是,主持这场招待会的祁家话语人,竟然是应该被拘留在警局的祁晏宁! 第35章 豪门世界打脸渣攻带球跑贱受(12) “为什么刽子手还在这里没有受到惩罚?”不知道是谁率先提出质问,随后越来越大的呼声几乎将整个会场掀翻。甚至还有情绪激动的想要突破警卫的包围,冲到场内。 早早就到了会场的郑泽看着眼前的局面,神色间尽是报复的快感。当初祁宴宁就是这般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如今也到了他尝尝这种滋味的时候。 然而他却没有发觉,除了那些不明缘由的记者,会场中内的其他人皆是一派镇定,丝毫不受外面的影响,甚至那些医药大亨还态度恭敬地向祁宴宁点头示意。 “请问祁少,之前关于禁用药传闻您如何解释?还有关于曝光人被杀一事,作为最大嫌疑人,您有什么感想?”有记者上前提出问题。 “稍安勿躁,对此我确实有话要说。”黎熙微笑着回答:“但是在这之前,还请各位安静下来看段视频资料,看过之后,是非曲直,自然分晓。” 青年清澈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轻柔的笑意,好似天然便可润泽万物,让原本躁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而随后会场屏幕上开始播放的短片也迅速将众人眼光聚拢吸引。 没有什么华丽的画面,但前奏音乐却能够带来让人身心安宁的祥和。 在这样足矣让世界都为之冷静下来的静谧中,黎熙的讲解开始了。 从人类的起源到病毒的滋生。各式各样的枯燥医学术语在黎熙不疾不徐的嗓音中变得鲜活生动。 而那些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绝症,在他的形容下也不过是生命长河中阻碍水流流动的小小石子。 虽然麻烦,但并不致命。 “人类总是对未知生物存在着惧怕,”随着画面中那些违禁活体的出现,黎熙的声音也变得肃穆许多:“但这并不是绝对。因为惧怕,才要攻克。因为敬畏,而选择剖析。” “嘘!一定要仔细看……”纤长的食指瓷白如玉,虚按在艳红的唇间。看似轻佻的动作却暗藏一丝掌控万物的傲然。 屏幕中,透明的曲颈瓶里酒精灯彻夜燃着幽蓝色的火焰,而一旁那株据说是剧毒的植物也慢慢的绽放了妖冶的花朵。 素白的手将曲颈瓶拿起,慢慢朝着花朵的顶端倾倒。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自花瓣、叶间滑落,花朵也仿佛被洗尽铅华,褪去艳色,变得洁白圣洁。而另一边毒性检测仪器屏幕上赫然显示无毒可食用的字样。 “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科学净化的,纵使是剧毒,也同样有攻克的方法。人类从诞生至今,已经牢牢占据食物链顶端千万余年,而一直让我们稳居魁首不被动摇的,不正是孜孜不倦的钻研?我今天想要告诉大家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场内一片哗然。 第29节 青年傲然而立的身影依旧温柔如许,但却莫名多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让人忍不住想要拜服在脚下,成为他的附庸。 “请问……祁少是因为拥有可以转化这些有毒元素的能力所以才敢进行研究的是吗?”一个记者结结巴巴的提出问题。 “没错。”黎熙点头,而后将一张国际药监委员会发出的批文公布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扫描件,上面用十国通用语清晰的写着:宴宁·祁,经过国际药监委员会考核,同意在适度计量内使用xxx、xxxx、xxx等多种植物,并且允许活体培育。 末尾处有些褪色的印章颜色证明了这张批文已经颁布许久,并不是近期办理。而后面数个作为联合担保人的签名也皆是人尽皆知的著名医药学家,其中几位就坐在现场。 于此同时,黎熙也将另外的视频点开:“关于新药研制,之前一直闹得风风雨雨。因为在临床试验中,我不愿意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所以没有多费口舌去解释,没想到竟越演越烈,还涉及到了命案。之前我确实去了警局一趟,不过是为了提供线索,而不是认罪伏诛。既然大家对真相都如此好奇,那么今天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打开屏幕,一段录像清晰的开始播放。 先是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潜入实验室中,将桌案上的资料拍下,然后又慌忙溜走。 接着是一张所谓知情人的银行账户流水清单。其中两笔巨额交易的日期被重点做了标注。随之一起播放出来的音频内容也十分值得众人深思。 “做好你该做的,后续余款我会尽数打给你。”一个经过变音的男声命令道。 “可是??”另一个男声有些犹豫:“不会被祁家发现吗?” “那又如何?到那时他们就已经自身难保了!” 录音结束,黎熙身边的警方代表主动站出解释,表示这份录音经过鉴定,其中一个是曝光人本人,另外一个却是之前和祁家有所过节的郑泽的心腹。 “不仅是这样,这两笔异常款项我们也有过彻查。虽然打款人十分狡猾,但是依旧留有破绽,被我们发现。可以确定,指使人就是郑泽无疑。至于死亡的曝光人也并非真正参与过祁家新药实验的研究员,他曝光出来的资料都是潜入盗窃的祁伟彦提供。最后曝光人被谋害身亡的这件事,我们确实有怀疑对象,但是嫌疑人却不是祁少,而是郑泽郑先生。我看郑先生今天似乎也同样身在会场,是不是可以在散会之后和我们走一趟?” “??”众人一片哗然,巨大的信息量注入让他们无所适从。 而台下的郑泽也已经完全呆滞。 惊天的反转让他来不及反应,而他身后的便衣却已经将冰凉的手铐扣在了他的腕上。 “这都是你们一家之言。”郑泽妄图垂死挣扎。 “我可不是你。”黎熙走下台,从身边夏奈尔的手中接过一份资料夹:“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撒网的。” 温柔的话语好似可以将人困死的牢笼,而翻开资料上,自计划对付祁家开始便记录在册的桩桩列列也同样巨细无遗到了让郑泽不能狡辩。 好似被扼住咽喉般无法喘息,而来自周遭的探究眼神更是让他浑身颤抖,郑泽瘫软在座位上无法动弹。 至于那些高喊着祁家依靠新药坑害病患,哗众取宠,堪称披着善人皮的刽子手的人也皆面色紫涨的低下头,好似被狠狠扇了几巴掌那般难堪不以。 黎熙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接过记者手中的话筒说了结束公开会前的最后一席话:“网络上说过的话现实中的确不需要为之付出多大的责任,但是既然附和了,就要做好真相大白后被自打脸的准备。我祁晏宁自认配不上救世主这个名号,但也绝对担不起你们口中堪比灭世的称呼。人言可畏,各位谨记!” 青年平淡的语气宠辱不惊,没有过于激动的愤怒,亦没有委屈和不满,但却好似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响了人们心中关于良知的那座警钟。 他们这些人自诩正义之士要替天除道,结果却是被人愚弄当了枪使,真真是愚蠢至极。 “对不起。”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道歉出声,越来越多的人弯下腰低下头对着这个曾经承载了太多谩骂的青年表示歉意。 而那些原本为了披露事实真相而来的记者们,也将这一幕完整的记录下来,准备刊登成明日的新闻头条。 最后,郑泽和祁伟彦因为涉嫌商业技术剽窃等罪名被逮捕接受调查。 而在黎熙一系列动作下,郑家也彻底被击垮。声誉、名望都在各大世家之中降到了谷底。 虽然还有些积蓄下来的财富底蕴,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然而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毕竟有之前跟祁家这么一档子事横在面上,没有任何人在愿意和这种白眼狼合作。 至于郑泽一家,则是收回一切和家族有关的权势地位,被家族舍弃。 同时又因这一家子久居上位、猖狂许久,落井下石人众多。在失去家族庇护后,郑母竟意外被人算计,欠下巨额赌债。 多年后,黎熙因在医药学的卓越贡献而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并在致辞时,像夏奈尔告白,当众求婚。 而此时已经出狱的郑泽却是穷困潦倒,食不果腹,苍老宛如五十几许之人。 由于背负了母亲欠下的天价债务,他不得不每日劳作,不论是什么低贱的工作都做尽了,只要能够有人愿意支付给他工钱。 昔日豪门大少如今不过是个肮脏卑微的底层游民。 看着银行大厅中播放着祁晏宁和夏奈尔婚礼的消息,郑泽用颤抖的手从满是褶皱的外套口袋中掏出钱交给银行,却只得到了一声嫌弃的唾骂。 悔恨的泪水自浑浊的眼中不断留下,郑泽用粗哑的声音低声念叨:“如果可以重来??” 【前金主的逆袭】 第36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 作为近代对人类贡献最为卓越的新晋医药大师,祁宴宁的名字终其一生都跟荣耀分离不开。 而更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和同性爱人潘纳森家族的当代家主夏奈尔·潘纳森之间的爱情。 据说他们一直到死亡,之间的感情依旧纯粹宛若初恋,让周遭之人羡慕不已。 ----------------- 回到主神世界,黎熙睁开眼,轻轻呼了口气。 代表祁宴宁世界的屏幕已经暗淡化作星光,说明他这个世界的任务完美达成。 数了数依旧亮着的屏幕,黎熙在心中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回到现实。 “是说我把剩下的世界都走遍了,你就能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是吗?”黎熙开口询问主神。 “没错。”主神回答,低沉的声音中似乎有些不舍。 “这样啊……”黎熙点了点头:“去下个世界吧!” 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他依照惯例提出要求。 “好。” “对了,临走之前我有个疑问,是不论我在哪里他都陪着我吗?” “嗯。”主神的声音略带一份涩意。 “那之前在现实世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现?” “也许他出现了,是你没发现。” “什么?”有些陌生的场景在黎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空穿越便已经开始。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新的世界。 而主神空间中,光亮再次将黑暗驱散,王座之上的冷肃男人,俊美的眉眼间皆是郁色。坐在他膝上的小男孩也同样苦恼万分。 稚嫩的小手安抚的覆上男人的胳膊,男孩开口询问:“怎么办,父亲大人?好像爸爸还不认识你啊!” “……”男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唯有低下头亲了亲他和黎熙如出一辙的眼睛。然后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接着便也从王座上消失…… -------------- 而另一边已经到了新世界的黎熙,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却是自救。 宽大的浴缸将他整个人都尽数淹没,无力的手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够到浴缸的边缘。 困顿的眼迷失在泛着甜腥味道的冷水中,不停放空的思绪根本无法顺利集中。 而最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手腕间传来的钝痛。 “该死!”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黎熙在心里暗骂,而后便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在昏迷前,他似乎还听见有女人的惊呼,和中年男人急切的命令“叫大夫!” 而与此同时,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信息也接踵而至。 这是一个和黎熙现实世界差不多的现代架空世界。 男男相恋并非常态。 虽然在年轻人眼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罪,但更多传统心态的人依然对此抱有偏见。 所以大部分性向不同之人都会将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隐藏在鲜亮的外衣下,并不对外公开。 原世界男主姜峰就是隐藏性向中人的一员。 他是个双性恋。 长相酷帅霸气,又男女通吃。 凭借着绝佳的外貌,他在娱乐圈中混得如鱼得水。出道不过三年便成为家喻户晓的“全民男神”。 一次偶然,让他被国外知名美女导演看中,又在出演期间勾搭上了有“巨星制造机”之称的著名经纪人。 从此进军海外,成为世界第一荧幕之王。 而原身容君檀,就是姜峰成功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只不过,他这块垫脚石,和同行竞争无关。 因为,他是姜峰曾经的金主。 容君檀是老牌演艺公司星芒的总裁。虽然星芒的名气在娱乐圈并非顶尖,但由于其老牌的资历,手中的资源也同样不俗。 最起码,用来捧一个“选秀网红”出道的姜峰绰绰有余。 而容君檀在找到姜峰的时候也同样谨慎,明码标价,强调一个你情我愿。 当初姜峰觊觎他背后的权势,想要借此一步登天,而容君檀也同样“看中”姜峰的长相。 故而才有了一纸合约。 姜峰悄悄住进了容君檀的私人别墅,二人开始同居。 很快,在容君檀的指示下,星芒将大部分优秀资源倾注到姜峰身上,让这个原本不过小范围内有些名气的“八线小透明”一举成名,挤入当红“人气四小生”。 夺取了当年最佳新人奖,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应援团。 而姜峰也因此开始骄傲自大,竟和自己粉丝应援团团长搞到了一起。 一开始不过是大明星和小粉丝之间的朦胧暧昧,可在姜峰发现自家粉丝家世不俗,竟是娱乐圈龙头公司家的千金后,便动了勾引心思。 一夜缠绵,姜峰故意将自己和容君檀的事情透露出来,并假意求救,表示如果可以脱离桎梏宁愿退出娱乐圈。 虽然没有什么与事实不符的形容,但姜峰话语间的苦涩溢于言表,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同情。 出于对自家爱豆疯狂的迷恋,后援团团长没有调查,便对容君檀生出厌恶,同时向姜峰打了包票,要将他带出火坑。 作为老牌公司,星芒手中掌控的各项资源原本就被各家觊觎,只是容君檀处事风格一向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这让那些有想法的人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如今借着姜峰的事情,反倒让他们找到了机会。 偷税,打压凌虐艺人,霸王条款…… 一夜之间,各种和星芒有关的丑闻传遍大街小巷。而容君檀强行逼迫姜峰作为私人禁脔一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第30节 深恶痛绝的谩骂,难听至极的嘲讽,还有来自各界的压力,一样一样落到星芒身上,让这个老牌造星公司每况愈下。 紧接着,当红艺人和知名经纪人的不断被挖走更是犹如雪上加霜,让糟糕至极的情景变得更加危险。 而容君檀的名誉声望也降到了低点。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任何反抗或者辩解,反而好似消失了一般毫无音讯。而星芒也因此彻底沦陷,宣布破产。 至于男主姜峰则在千金粉丝女友的带领下,攀上更大的靠山,名利双收,又凭借后来的机遇,彻底走上人生巅峰。 ----------------------------- 原世界的信息在昏睡的时候便尽数在脑海中交代清楚,黎熙在醒来之后,无语的看着被仔细包裹住的右手手腕,低低的叹了口气。 原来他竟穿越到了“包养事件”爆发的最开始。 原世界中,容君檀之所以没有反抗,并非如同世人谣传那般心虚,而是因为他已经自杀身亡。 作为死人,纵然含有莫大的冤屈,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根据容君檀的记忆,原世界里,他当初包养姜峰无关情欲,只是因为孤独。 容君檀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还极度缺乏安全感,对人群有着天然的惧怕。 但平素伪装得很好,又行事低调,所以没有被人发觉。 而姜峰的气质和容君檀早逝的大哥很像,让他因此生出了想要接近的渴望。 容君檀自幼早孤,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大哥便在车祸中意外身亡。 还是少年懵懂的年纪,就被迫成长。 容君檀一面扛起压力,支撑起整个星芒运作,一面又要应对一票极品亲戚,这让原本内心就极度脆弱的他几乎支撑不下去。 他渴望一个家,渴望温暖,又畏惧黑暗,担心背叛。而姜峰和他大哥相似的气质让他失去往日的冷静,干脆生出心思,等价交换。他出钱,姜峰出人,同他配合,单独演一出戏。 闭了闭眼,黎熙从容君檀的回忆中脱离。 他打开床头柜,拿出放在里面的那份包养合约。 “噗。”看着上面犹如儿戏一般的条例,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合约第一条,除非工作否则必须要在家吃饭。 第二条,如果晚归,姜峰必须要为他留着一盏夜灯。 第三条,每月一次一起短途旅行。 第四条,过节和生日,姜峰必须为他准备礼物。 第五…… 原来这他妈就是包养背后的真相?黎熙捂着肚子,笑得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床上。 良久,他才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精虫上脑艹了粉丝叫爱豆和fans之间的浪漫真爱。作为老板给钱给资源的等价交换,无关肉体,反倒被形容得如此龌蹉肮脏。 真不知道真相大白的时候,那些痛骂诅咒容君檀的键盘侠们会不会被自己当初打出去的字扇得鼻青脸肿,恨不得把舌头吞到肚子里面去? 而踩着容君檀性命上位的姜峰,会不会因为自己一时贪念逼死无辜者而懊悔,抱憾终身? “不,他们当然不会,否则我又怎能来到这里?”随手将合约扔到一边,纤长的食指擦掉因为大笑而沁出眼角的泪水,黎熙开口喃声自语:“被自己圈养的狗咬伤是最愚蠢的事情,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的愿望,我来替你实现!那些畜生,我替你惩罚!” 第37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2) 苍白无血色的手指还因为无力而略带颤抖,可挺直的脊背却是能够承担一切的傲然。 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体揉杂着纯粹的青涩和诱惑。而那双隐藏在银框眼镜下的猫儿眼,透过镜片的折射,褪去原本的稚气,显露出不可接近的气势凛然。 将腕间的纱布仔细的收拢在衬衫内,黎熙推开房间门,往楼下走去。 -------------------- 眼下容家的大厅里正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虽然在容君檀自杀后,管家极力将事情扩散程度控制到最小,但依旧有宅子中被买通的佣人将这个消息偷偷传递出去。 现在正一副主人模样坐在楼下大厅沙发上的容君檀二叔容炜坤,就是收到消息立刻赶来的。 此时此刻,容炜坤的脸上虽然是一副忧心的模样,可心底深处却期盼着容君檀可以长睡不起。 作为容家正经的二少爷,容炜坤肖想容家祖产许久。 当年容君檀父母车祸之后,他由于忙着争夺容君檀的监护权,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将星芒大权笼在手里。却不成想,竟被尚不足十六的容君檀摆了一道,与祖产失之交臂。 原来在容父宣布抢救无效死亡之后,容君檀便在第一时间找人改了自己年龄。 行动迅速,布局缜密严谨,人不知鬼不觉的便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从接生医师到户口登记都是一致的已经成年,让所有妄图借用年龄做文章从而掌控容家之人的企图皆变作竹篮打水。 而容君檀本人也趁着他们争夺懊悔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星芒的混乱局面整顿的井井有条,成功站稳脚跟。 容炜坤每每想到这一点,都郁闷不已。不过这次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失败。毕竟眼下,容君檀可是一个声名狼藉,而且精神有问题的人?? 想到之前接到的消息,容炜坤的内心舒爽无比。他自觉这定能达成所愿! “冷了,换新的!”随手推了一下茶杯,容炜坤命令一旁的女佣。 “是??”女佣低着头的模样看似顺从,实则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同样的命令容炜坤已经反复做了好几次,屋内人皆心知肚明,他并非真的要喝茶,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坐在容家地界显摆。 容炜坤和容君檀的父亲是亲兄弟,可偏偏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容君檀的父亲有多优秀,容炜坤就有多平庸。 兄长在世时,他坐在这里用卑微的姿态像兄长讨取优渥的生活,而兄长去世以后,他依然坐在这里,用同样的姿态向侄子乞求。 几十年的卑躬屈膝没有变做习惯,而贪念也在阴暗的心里不断滋生。 同样是容家人,不过脑子好些就能够居于人上,这让他如何能忍耐。 不过幸好,他不用再忍了。 容炜坤想着,伸手拽住女佣的手腕:“其实你不用这样憋着,真的不服气,咱们大可有别的求饶方式。” “??”女佣用力挣脱,却被控制的更狠。耳边的声音更是带着阴测的威胁。 “听说你手里的茶杯价钱不菲,若是真的打碎,我那个侄子宅心仁厚定然不会和你计较,但换了我,可就不一定了。”摩挲着女佣细腻的肌肤,容炜坤的眼中多了几分猥琐的快意:“谁猜猜,他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女佣脸色煞白,几乎不敢动弹。唯有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四周,但却收到了管家黯淡的眼神和无奈的叹息。 眼下容君檀昏迷,容家无主,依容炜坤的身份,确实足矣入主接手本家,决定他们的去留。 女佣悲哀的闭上眼,做出顺从的模样。 见状,容炜坤也是满脸得意:“早该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二叔似乎并不懂个中深意。”一声轻笑打破了大厅中冷凝的气氛。 纤长优美的手指搭在女佣的腕上,将他从容炜坤的控制中拉开。而失去控制的茶杯则顺势掉在容炜坤身上。 残留的深色茶渍落在容炜坤特意穿着的高级衬衫上,明显的色差对比让他看起来略显狼狈。 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容炜坤震惊的抬头,正对上一双带着玩味之色的眼。 “二叔似乎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黎熙顺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意交叠,模样虽然闲适,但上位者的压迫感反而更浓。 “怎么会……”容炜坤嗫嚅着嘴唇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个平素沉默冷淡的侄子这次醒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先不论失去那么多血,眼下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否合理,单就容君檀同以往大相径庭的精神气就足以让他戒备不已。 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青年五官精致无比,雪色的肌肤虽然尚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却并不孱弱,反而像是中世纪被仔细装点过的陶瓷人偶,妖冶华丽中带着一丝诱人的颓废。 至于那双隐藏在镜片下的猫儿眼,更是泛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玩味。盯着他的模样好似逗弄老鼠的猫,锋锐的利爪都隐藏在厚重的毛发间。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冷凝,而容炜坤的额角也因为沉闷的压抑渗出汗意。 “那个……我听下人说你不太好,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咽了咽口水,容炜坤勉强让自己定下来。 他对现在的容君檀有一种天然的惧怕,虽然在容君檀没有出现的上一秒他还趾高气昂,但眼下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 “这样啊。”容炜坤的怯懦黎熙完全看在眼里,颔首示意管家过来,当着容炜坤的面吩咐道:“去查查是谁这么古道热心,然后带来给二叔认认。确定之后,就让二叔把人带走处理。” “这……”管家有些不明就里。 “就这么办!”黎熙笑的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意有所指,让人遍体生寒:“二叔从小就对我十分关爱,屋里屋外的事情都格外在意。不过是处理一个背主的佣人,想必心里定然高兴的紧。是吧,二叔?” “……是。”容炜坤回答的艰难,黎熙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带着敲打。而让他将自己埋在容家老宅的钉子亲自拔出的做法更是当众打脸,容炜坤只觉进退两难,可嘴里却不敢反驳。 “那就麻烦了。”黎熙唇边的笑意没有收敛:“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穿上外套叫司机备车,丝毫不顾忌身后的容炜坤。 这个人他自然不会放过,但眼下却是没有时间料理,距离星芒丑闻爆发已经过去三天。管理高层足足七十二小时的不作为已经让附属在星芒旗下的员工及明星们心生动摇。 事分轻重缓急,和留在家里同这种蠢货撕逼来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在车的后座,黎熙没有着急同秘书联系,而是先打开网络,查看目前的舆论情况。 现在各大媒体对星芒的报道皆是负面的贬低。而有关部门的缄默不言也好像是在从侧面证实星芒公司内部确有猫腻。 税务局的调查人员从接到举报开始,便带着相关稽查人员接管了星芒的所有账务。 而星芒管理高层对此没有做出丝毫解释,就连一向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公关部门也并未做出任何澄清。 一些小有名气的艺人纷纷带着自家经纪人解约出走,而近些年加入星芒出身名校的高管们也相继跳槽别签。 内忧不断,外患不绝。星芒陷入一片风雨飘摇。对外表现出来的所有一切也似乎都在暗示这个老牌造星公司已经彻底走到穷极末路。 至于在微博这种公众互动平台,更是闻风而动。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嘲讽带着恶意满满,几乎溢出屏幕。 作为当事人之一,姜峰的脑残粉们收集了各种“实锤铁证”,将自家爱豆到了星芒之后的变化对比着发表出来。甚至还有人指着姜峰日益成熟生活照表示男神一定是压抑太久才会变得这样忧郁。 而那些曾经签署在星芒名下却并不出名的三线四线小明星们也纷纷借着这次浪潮,大肆上演着悲情戏,把自己的郁不得志尽数推到星芒的恶意打压上来。 甚至还有人气大v用调侃的语调总结出“那些年被星芒迫害而无法复起的小鲜肉”,话里话外皆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暗示星芒老总容君檀一定是脑子进水才会将这么多潜力股压在手里不给资源,就为了逼迫他们满足自己的私欲。 饶有兴致的翻看着这些骂战,黎熙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竟是毫不在意。 他随手点开一个姜峰的视频,是部近期热播的偶像剧的剪辑,看着那张十分酷帅男人的脸在屏幕上各种故作情深,黎熙忍不住笑的愈发开心。 第31节 前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误以为是怒极而笑,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事的,不用担心。”发觉到司机的忐忑,黎熙温声开口:“一只杂毛畜生,玩够了,他的价值也便不复存在。” “是。”司机配合着回答,但眼中的忧虑更甚。他给容家开车已经将近三十年,亲眼看着容君檀是如何从一个腼腆爱笑的单纯少年逐渐磨炼成长,变成现在这副寡言稳重的模样,也自然懂得所谓包养合约背后的真相。因此格外担心黎熙的情况,害怕他扛不住压力。 而黎熙却不再说话,只是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能不能一举逆转,就要看他能否将形势稳定下来。 至于姜峰那边,他既喜欢给人做靶子,那便索性成全了他的想法。 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下等戏子,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叫板?论资历,他还嫩得很。 再次拿出手机,接通之后,黎熙发出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命令:“三个小时后,召开高管会议,顺便将近期提交辞呈的所有员工及艺人名单带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第38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3) 星芒,总裁办公室。 刚刚和黎熙通话后的秘书放下手中的电话,眼里皆是安心的释然。 作为容君檀的心腹之一,容君檀消失的原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在这漫长的三天之中,容家的私人医师下达的每一次病情通知他也同样能够收到,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生怕容君檀就此一睡不起。 不过幸好,一切还都来得及。 按部就班的拨通各部门主管的电话,秘书将黎熙的命令发布下去。同时将这些日子所有离职人员名单仔细的整理出来。 眼下星芒的局势,莫过于一句墙倒众人推。可他看着手边厚厚的资料夹,心里却莫名生出一种微妙的预感。 他坚信,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为自己的鼠目寸光而付出代价。 ----------- 星芒会议室。 距离黎熙要求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但平素座无虚席的会议桌边除了几位元老级别的高管以外,近几年提拔起来的年轻高管竟然全部缺席。 面对这般情景,众人面上皆十分焦急,可偏偏黎熙却依旧是一幅无所谓的模样。 “容总,您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一个高管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询问。 “稍安勿躁。”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秘书递上来的资料,黎熙将其中和姜峰有关的单独拿出,摆在桌面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控制舆论、泼脏水、弄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这都是些老掉牙的手段,一切照旧处理就好。” “话虽如此,可现在辞职的艺人和员工实在太多。之前事情爆发后,dc和乐文两家公司就开始不停挖角,试图将星芒整个架空。他们旗下的多家媒体也不停地煽风点火,导致星芒人才大量流失。眼下公司内部除了公关、财务和法务,其他部门基本处于瘫痪状态。至于艺人那边,大部分老牌一线还念着旧情没有离开,但是近几年培养起来的新秀的却基本走光了。就连原本投资的几部影视,也因为敏感问题被广电总局暂时压下,不能准时上映。目前的局势确实十分不利。” “不要紧。”黎熙摇头:“走便走了,那些墙头草留着也没什么用。在怎么出名也都是咱们一手捧起来的,没有了资源,他们什么都不是!更何况dc和乐文虽然从规模和名气上来说要比咱们强势,可他们的摊子也同样铺张的太过。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吃下星芒,他们还不够资格。至于影视那边,我会去处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事态稳定下来,别的都可以先放放。” “那您的意思……” “叫财务和法务部门一起去统计,不论是违约离职的艺人还是员工,算出违约金,发函给个人。付不起想要重新回来的,全部拒绝,将材料转交到法院,要求强制执行。同时起诉乐文、dc旗下媒体造谣污蔑,等税务稽查一结束,便立刻发送律师函。至于姜峰……先留一下,我还有别的用处。”黎熙说完便立刻散会,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开展后续工作。 ----------- 回到总裁办公室,黎熙再次拿出手中的离职人员文件夹。 不得不说,利用姜峰做靶子的两家娱乐公司的确打的好算盘。 姜峰跟在容君檀身边许久,又是天天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对容君檀的病症,纵然不是百分之百知晓,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也因此知晓如何去做,能够迅速将容君檀陷入万劫不复。 毕竟不管容君檀最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同姜峰签下契约,可接下来的相处时间,他确实把姜峰视作去世兄长的替身。 即使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花钱买来配合自己的戏子,却依旧像抓到浮木的溺水者,渴望从姜峰的身上得到救赎。 在这样的心态下,姜峰的反水对容君檀的刺激实在太大,甚至让他产生悲观厌世的心态。而适时摆在床头的那把水果刀,便必然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容君檀内心深处的死意完全激发,最终再浴室自杀。 而容君檀一死,容家余下的废物根本无力逆转星芒的局势,星芒必败。dc和乐文便能够顺理成章的瓜分星芒留下的资源,不费吹灰之力。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而姜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注定要从道德制高点坠落。 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身败名裂的感觉总要大家一起尝尝才算公平! 黎熙想着,眼中的寒意变的愈发森冷薄凉。 --------- 而另一边的姜峰却并不知道黎熙这边的动作。 自事情爆发开始,他便在新任女友的帮助下搬出了容家,并靠着裙带关系住在乐文老总名下的一栋别墅里。 他打开微博,牢牢占据热搜榜首的依旧是和星芒丑闻有关的话题。而姜峰这个名字也随之一起出现在前排,不过却是以纯然的受害者姿态。 随手将头发弄得散乱,姜峰找好角度自拍了一张生活照。 照片上的男人高大帅气,男人味十足,但一身浅色的居家服将他整个人的气势削弱了不少,更是恰到好处显示出些许的疲惫的颓废,让人不自觉的心声疼惜。 作为演艺圈新秀,姜峰对于“虐粉”的套路掌握的十分娴熟。不过是一张照片,便能激起粉丝们的无数联想。 “峰哥好帅,但是这样疲惫的样子我的心好疼┭┮﹏┭┮” “男神别哭,时间可以磨平一切。那些混蛋早晚要被法律制裁!” “算我求求楼上了,不要在反复提起恶心的事了,你们没看到哥哥已经这么难受了吗?” 翻看着粉丝们或是花痴或是安慰或是对容君檀怒骂的留言,姜峰脸上的神情格外愉快。 早在加入星芒之时,他便决定要借此为跳板。 如今非但能够顺利摆脱老东家,还能博得个公众同情顺利上位,这样的局面让他心里十分满意。 至于容君檀那边,想到那份奇葩的包养合约,以及每天都不得不面对的容君檀面无表情的脸,姜峰的唇角便不由自主的泛起冷笑。 不过是出身好些,继承了家族遗产,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想要得到所图谋的一切。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子骄子最让他厌烦。 不过现在不要紧了,因为容君檀马上就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关掉微博,姜峰起身准备穿衣服出门。 靠着裙带关系抱上dc娱乐的大腿,他得到的第一个工作便是参与国内最有名气的大导演之一狄良材的新作。他将在里面扮演一个戏份很重的配角,如果演的好,不仅希望和狄导长期合作,今年的电影节也必定会有他的身影存在。 抱着憧憬,姜峰站在穿衣镜前,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打理的更为整齐。 而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黎熙的反击也悄悄开始。 ---------- 在黎熙的指示下,星芒的公关部很快发表声明。与此同时,星芒微博主页也终于发表了第一个长微博。将姜峰签约以来,星芒投注在其身上的所有资源列了个表单,就连对其未来规划也巨细无遗的罗列其中。 星芒公关的这条长微博和事发时姜峰声泪俱下的控诉不同,语气十分官方冷静,甚至连一个多余解释的字眼都没有,大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的意味。 面对这样一份详要得宜的明细,无论是谁也不得不称赞一声,不管姜峰和容君檀私下有何关联,但就星芒来说,确实待他不薄。这般费心尽力的培养,纵使是国内一线影星也无法与之匹敌。 甚至还有人私下讨论,若是卖一次便能得到这样的重视,他们宁可替代姜峰卖给容君檀。 毕竟都在这个圈子里混着,谁的心里不是明镜儿,这些娱乐圈大佬们看似作风正派,实则谁的身下没压过几个漂亮孩子,只是没有曝光出来而已。 而与此同时,星芒的法务部门也联合前来稽查的税务局一并发表声明,表示偷税传言完全是子虚乌有,并向几家之前恶意揣测影响舆论的媒体提出诉讼。 星芒的一系列反击迅速而强势,同时也十分出乎众人意料。虽然没有完全将局势逆转,不过好歹也将大部分的脏水清洗干净。 但是对于众多吃瓜群众来说,星芒是否真的偷税并非他们关注的主要内容。 他们更好奇的,还是作为星芒老总的容君檀是否如同传言那般对强迫星芒旗下的艺人委身被包养。可对于这部分内容,星芒公关部却始终讳莫如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而容君檀本人近期也好似消失了一般,并未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 双方口水战再次拉开序幕。 姜峰的粉丝和dc乐文两家掌控的水军狠狠咬住这一点大肆抨击容君檀的人品,但却微妙的避开了和星芒公司本身有关的话题。 而姜峰的经纪人也适时的爆出一张模糊不清的扫描件。上面显露出来的标题和末尾处的签名正是当初容君檀包养姜峰时的一纸合约。 原本稳定下来的局势因此变得愈发混乱,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人越发震惊。 微博上一个著名的医学界权威发表了一篇和抑郁症有关的临床报告。而这份看似和此事毫无关联的报告,却让所有骂了容君檀的,和正准备开口骂他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哑口无言…… 第39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4) 这是一份完整的患者病例,从发病初期到后续治疗,每一次的诊断说明和治疗方案都清晰的记录在册。 而整齐的日期和医师签字也都可以证明并不是近期临时弄出来的东西,是确确实实的真凭实据。 至于这份病例的所有人,正是被众人炮火一致抨击的容君檀。 根据病例内容,容君檀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近十年来,他几乎每隔几天便会到医师这里接受治疗,至于配合抑制缓解病情的药物,更是从未间断过。 总所周知,用于缓解精神方面疾病的药物,都会对人体有些或多或少的伤害,甚至有个别的还会促使神经麻痹,造成人对外界事物的迟钝反应。 而诊断栏上清楚写着的睡眠障碍、社交性恐惧及性心理发育不完全等诊断,更是让那些谩骂容君檀的人好似被猫叼走了舌头,狠狠被打脸。 试问一个对陌生人有着天然惧怕、甚至连性欲都难以激发的人,要如何侵犯侮辱他们口中的男神?又要如何为了满足所谓的一己私欲凭借权势威胁新人雌伏? 这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按照病例所述,一旦和陌生人独处,容君檀自己就会因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惧怕情绪而导致病发,哪里还能够生出旁的旖旎心思。 更何况作为星芒老总,容君檀虽然年轻,但却一向低调,鲜少出现在媒体前。原本还有人好奇他同众多娱乐圈大佬大相径庭的作风,眼下联系起来,反而十分合乎情理。 重点是,出示容君檀病例的这位医师,是国内心理疾病方面的权威,在国际上也享誉盛名,本人亦是家境丰厚,根本不存在被容君檀买通的可能。 因此,很多人面上不说,内里到底多了怀疑。 而微博上水深火热的骂战也因为这份报告暂时停歇。 最早附和姜峰的八线小明星们都悄悄删掉转发的微博和带着暗示的诉苦。 就连乐文dc两家旗下的媒体也不得不按捺下来,甚至挑起一些其他话题试图转移公众视线。 然而大家心里都心照不宣,眼前的安宁并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是新的开始。 第32节 毕竟星芒公司作为容君檀的本家并没有回应或解释,而姜峰一众也没有道歉或反驳。 到底孰是孰非,会不会有新的翻转,谁都不知道。但那些之前试图利用此事上位的小明星们却已经自食恶果。 他们非但没有成功达成目的,反而惹了一身腥招来众多怀疑视线,还不得不支付由于违规解约而产生的大笔违约金,债务压身。即便已经找到新东家的,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可言。 不论是谁,都不会愿意培养他们这种有过背叛记录的人上位。 ---------------- 容家,医生仔细为黎熙检查过身体之后,又为他重新换了药。看着他比往日还要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多唠叨了两句。 “贫血、疲劳过度。听说你最近睡眠好了很多,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公司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嗯。”黎熙点点头,唇角清浅的笑容带着些天然的羞涩,让他原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显乖巧。 医生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原也是我不好,想着容貌相似,总能给你多个念想。” “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执迷不悟。”黎熙起身,屈起小臂将袖扣系好:“全世界只有一个兄长,他已经去世了。” “……”医生皱起眉,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微博上的曝光是他自作主张,只是因为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挣扎的如此辛苦还要背负着这样的精神压力。 作为容君檀的主治医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容君檀的情况。 自父兄去世之后,这个孩子就承担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星芒虽然不是最大的娱乐公司,但也不是一般的小作坊。 数千人的生计都担负在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身上,更何况在容君檀心里,星芒不仅仅是他日后赖以安身立命的资本,亦是父母留下的最后的馈赠。 因此纵使有千般困难,他也要将公司维持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里,才会让容君檀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让姜峰扮演容君檀大哥的主意是他提议的。目的是希望姜峰和容君檀大哥相似的容貌气质能够缓解他的思念。然而事宜愿为,这份好意到底还是害苦了他。 思及至此,医生的脸色满是愧疚的神色。都说心理医生皆有张能言善辩的嘴,但面对眼前容君檀身上这般浓重的悲凉,到底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唯有低低叹息一声,多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而将人送走后的黎熙却并未像医生嘱咐的那般去休息,而是转身去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正好有新的邮件,附件显示是段录像。 黎熙点开查看,却是当时姜峰和乐文老总千金一起从酒店大堂出来的景象。 男的俊,女的俏,甜蜜的模样堪称一句神仙眷侣。 手机声响,是秘书打来的。 “什么事?”黎熙开口询问。 “之前您让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相关资料已经全部发到您的邮箱。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秘书的声音难言气愤。容君檀对姜峰是真的好,凡是星芒能够取得的资源,皆任由姜峰索取。 就算真的拿他当小情人儿包养,这份抬举也着实够了。况且他明白,容君檀的心里是把姜峰当兄长敬爱的。如今姜峰却为了前途背叛老东家,甚至还翻脸不认人试图将容君檀置于死地,真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黎熙却好似完全不在乎,只是淡淡的吩咐:“不要着急,先按兵不动。” “为什么?”秘书不解。 “呵。”黎熙冷笑:“当初泼我脏水列出的每条证据都是所谓板上钉钉的实锤,这次总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凭实据。更何况姜峰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物。想要料理他,有的是办法,眼下稳定公司局面才是最最要紧的。” “是。”秘书得令,接着又忍不住劝他多注意身体,而后才挂掉电话接着工作。 被迫又听了一遍殷切嘱咐的黎熙,有点无奈的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张容易引起人们保护欲的脸。 轮回几世,皆是居于上位。纵使暂时身份低微,也亦是某些领域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崇敬他的有,惧怕他的亦有。但是像现在这般处处被人当初易碎的玻璃的确是太少见的体验。 但对黎熙而言,却不失是一样好用的武器。 人对弱者会有一种天然的同情。之前姜峰在网络上之所以会得到如此多的声援便是因此由来。 以容君檀的经历性格,不需要刻意耍什么手段,便能够轻而易举的达到所要的目的。 眼下越隐忍,爆发的时候便会越震撼。 更何况,他堂堂星芒总裁,怎么会真身上阵跟姜峰这种无名小卒撕逼,实在太损逼格。 不过他也不会让姜峰那样轻松。作为掌控娱乐圈半数资源江山的隐藏大佬之一,容君檀的身家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普通。 例如,姜峰目前正努力想要抱住的票房大腿导演狄良材,当年便是靠容父的赏识起家。如今功成名就,但对于旧主,依旧存着一份感激。 眼下姜峰和容君檀不睦,不用黎熙发话,狄良材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姜峰还是太嫩,娱乐圈这潭水,可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 而此时的姜峰也隐约意识到事情有变。虽然他人在剧组,又是在信号不好的森山老林中拍摄,几乎与世隔绝,自然也不清楚外界变化。但导演的态度依旧让他有种微妙的不安。 原本导演狄良材对他印象十分不错,选角过后也曾主动联系,话语中带着亲近和照拂之意。可现在却意外变得十分冷淡,甚至除了拍戏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和他说。 姜峰对此一头雾水,他的经纪人也同样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姜峰在不自觉的时候把人得罪了。唯有更加伏低做小,试图缓解关系。 但狄良才却滴水不漏,始终不给他们机会。 休息室里,姜峰满脸挫败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别担心,”经纪人的心里也十分焦虑,但嘴上还是不住的安慰他:“好歹狄导在拍戏上没有故意为难你,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我知道。狄导一向公私分明。”姜峰随口回应,可心里的危机感却越发加重。 就在二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休息室外两个剧务的聊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说狄导最近是不是改了性子?以前给新人讲戏,哪个不是要费尽心思,如今对这个姜峰倒是宽松的不行,难不成这人的演技特别好?” “嘘,别乱说话。跟了狄导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门道?不是姜峰演技好,是狄导就不打算用他!这戏份是拍出来了,最后能不能上还要看剪辑。都是上面一句话。”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不想想,这姜峰得罪了谁?虽然狄导和容家这层关系知道的人少,但那也是确实存在的。” “啧啧!怪不得……”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话音也逐渐低落下来。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姜峰和经纪人知晓问题所在。 “容君檀!”姜峰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犹豫了一下,便立刻在经纪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不过是一个动不动就要闹自杀的神经病,有什么资格和他斗! 是夜,姜峰的经纪人偷偷离开拍摄地。 而第二天的清晨,一个名叫“娱乐圈中圈”的八卦大v发布的最新微博再次将平静许久的战火点燃,在微博圈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第40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5) “知名导演片场欺辱新晋小生,疑似遭旧主示意。星芒老总容君檀再有动作,意欲掐灭娱乐圈一切违背呼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吸人眼球的标题加上微博下附加的可以作为证据的录音和狄良材起家时受到容家照拂的事迹,都足以充分引发众人一些合理的猜想。 虽然录音经过处理,背景有有些嘈杂,无法清晰的辨认聊天者到底是谁。但通过聊天内容和关键字眼不难推断录制地点就在片场。 众所周知,狄良材的电影在拍摄期一向神秘低调,甚少有消息传出。就算是杀青了以后,也只有前期宣传必要的片花,不会进行任何炒作。 而与此同时,也有内部人士间接表明,对话中的内容确实与狄良材的新戏有关,侧面证实了录音的真实性。 至于那句姜峰得罪了谁更是不言而喻,再一次将容君檀推到了风口浪尖。 原本被按压下去的包养事件又被重新提起,之前医师的澄清也在有心人士的刻意误导下被人遗忘至脑后。 作为姜峰的新东家,乐文虽然没有正面回复,但其对外公关却口径一致的在近期采访中特意提出要多注意艺人精神状态,打算聘用专业心理医师坐镇公司以便不时之需。指桑骂槐之意,溢于言表。 至于姜峰经纪人微博也隐隐透露出姜峰近况不好,甚至还po出一张姜峰穿着戏服脸色苍白的侧面照,再一次狠狠地虐了一把姜峰粉丝们脆弱的玻璃心。 “星芒老总容君檀还能否更丧心病狂?难道真要把姜峰逼上绝路才肯罢休?” “仗着权势无法无天,我大华国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狄良材欺软怕硬助纣为虐,之前帮忙澄清的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卑鄙老总,谄媚导演,缺德名医,这帮人蛇鼠一窝,把娱乐圈搅得翻天覆地,就应该通通受到制裁!” 微博上再次骂声四起,诸多依附在乐文dc两家公司旗下的娱乐圈八卦大v也趁此机会疯狂的转载造势。 而对于这一切,不论是料理原身容君檀留下烂摊子的黎熙,还是正处在深山老林中拍戏的导演狄良材,都好似不知道一般,没有站出身来对公众做任何解释。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势也变得愈发严重。 脏水越泼越多,星芒容君檀的名声也是声名狼藉,甚至星芒旗下的艺人也接二连三的遭到人身攻击。 但这一次,娱乐圈内部却十分平静,就连平日最乐于借势上位的艺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因为他们心里都懂,在乐文和dc严酷的逼迫下,容君檀和狄良材一方看似无言以对默认了罪名,可实际上却是以静制动,或者说,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浪。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明星艹人气搏上位,而是眼下华国两家娱乐圈巨头和老牌造星工厂的生死对决。 而姜峰不过是他们三家手中的一颗棋子,看似风光,一旦陨落便是万劫不复。只可惜,这个蠢货似乎还不太清楚眼前的处境。 这天,到底是要变了。 -------------- 星芒高层,总裁办公室 听着秘书巨细无遗的汇报,黎熙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大石终于落定。 之前在乐文dc两家的恶意打压下受到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不过好在并未元气大伤,经过近一段时间的调整终于将局面稳定。 这两天网络上闹得厉害,星芒这边也不得安宁。不仅有时刻隐藏在周围试图挖到爆料的狗仔,还有来自姜峰后援团的粉丝自发组织的反抗团体。这些为了自家爱豆可以不顾一切的女孩举着大标语的横幅分成几班守在星芒公司前抗议。只要看见疑似高管排场的,就会立刻聚拢上前,高喊着要为姜峰讨还公道。 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聚拢的人群,黎熙将秘书叫到身边小声耳语。 “这会不会太……”秘书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不碍的。”黎熙摇头:“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有些杂鱼也的确该清理。” “是。”秘书看出他眼中的决绝,应声下去吩咐。 而独自留在办公室中的黎熙却打开网页,随意的翻看微博上面姜峰最新放出的生活照以及配合发出的苦涩感叹。 兴致勃勃的读着那些姜峰铁粉的留言,纵使在现实世界就见惯了风浪的黎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装的一手好白莲花。 外表刚强,内心疲惫,但又努力抗争不愿向命运屈服的真男人,这个人设足够圈粉。 只可惜,碰上原身容君檀这种真正从逆境中打磨过来的,姜峰的经历就显得太过单薄。 第33节 之前是没有时间,现在终于腾出手来,也该好好教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利用舆论。从敌对方传出的证据算什么,被自家人揭开老底才是最佳打脸方式。 黎熙想着,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拨通内线吩咐保安处一会注意配合秘书的安排。 -------------- 星芒公司南门 姜峰的粉丝团内围成员已经在这边守候了几天,但却始终一无所获,甚至连一次成功将出入星芒的管理高层成功拦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漫长的等待让这些凭着一腔热血的女孩们有点心灰意冷。而恰在此时出现的总裁秘书却让他们眼前一亮。 似乎是因为忙着讲电话,在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秘书不小心一脚踩空。 虽然在踉跄之后,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但手中的资料却散落了一地。 而落在最上面的那张纸,标题的四个字却十分醒目,包养合约。一个站在前排眼明手快的姑娘看见之后立刻手快的捡起。 来不及仔细查看,她就赶紧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将合同内容清晰的拍下,并发到自己的微博,嘴里还大声喊着:“证据!我拿到证据了!” 周围的其他粉丝团成员听到她的呼喊,立刻将她牢牢护在中间,拦住试图要将合同抢走的保安,却没有发现已经先一步将所谓证据传到网上,终于有时间细看其中内容的女孩脸上那份惊诧的青白交错。 “怎么了?”她身边的女孩察觉到不对开口询问,顺便好奇的看了一眼合同上的条例,而后便也同样哑口无言。 和她们脑补那种带有侮辱性的条约不同,这份合约与其说是包养合约,不如说是容君檀在医生的建议下花钱求药。 虽然上面对姜峰的要求很多,甚至连穿什么风格的衣物都交代的巨细无遗,但却不含半分情欲,反而像是在迫切的想从他身上找寻什么人的影子。 至于在合同附加合约中姜峰和医师签署的保密协议更是进一步验证了这一点。 他们……好像全都弄错了。 容君檀的确买了姜峰,但却并不想传言那般龌蹉。他只是让姜峰配合他演一出戏,试图从假象中给自己找到一个心灵的慰藉,借以缓解对逝去亲人的怀念。 一个人硬成了这么多年,容君檀实在是太过孤单。 “……”原本躁动的粉丝团瞬间安静下来。 一面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一面是爱豆声泪俱下的控诉。孰是孰非,他们无法分辨清楚。 而此时此刻,第一个将合约拍下的女孩的微博,已经在黎熙刻意的安排下,迅速的传播开来…… ------------------ 另一边的片场 姜峰尚且不知道自家粉丝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因为他正脸色难看的站在狄良材的休息室前。 十分钟之前,狄良材派人告诉他可以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因为他的角色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来自星芒的新人。 已经选上却被临场换角,这对于一名演员来说可谓是最大的耻辱。尤其是被这种知名导演换掉,更是糟糕至极。因为,这不仅是自尊问题,更代表着对他演技的否认。 狄良材在演艺圈素有“影帝之手”的美名,是最会调教新人的导演。经过他手的演员百分之八十日后都将会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而现在姜峰被他拒之门外,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前途,以后再有导演选角,纵然外形气质合适,心里也要多做嘀咕。 毕竟这可是连狄导都无法带好的人。 因此,为了日后发展,即使姜峰内心再不甘愿,也不得不上门求和。 更何况,原本姜峰并未打算和狄良材撕破脸,只是想通过舆论给他些压力,迫使狄良材不敢对自己太过打压。 却不成想,弄巧成拙,反而将自己逼上绝路。 勉强将心中愤怒的火焰压制,姜峰轻声敲响狄良材的休息室的门。然而在门开的瞬间,他却诧异的睁大了眼…… 第41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凤凰男影帝(6) 狄良材的房间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而坐在主位的男人那副熟悉的俊美容貌和身上凛冽的冷肃气场都让姜峰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竟然是影帝傅景明。 在演艺圈,傅景明被称之为站在世界顶端的神祗。 他好像天生便具有演戏的才能。 自八岁出道开始,所演人物无一不是家喻户晓。虽然眼下还不到三十岁,但他强悍的实力技巧却连那种专研一生的老戏骨都无法与之匹敌。 可就在三年前,这位神秘的影帝大人以华国国籍的演员身份摘下世界级别的最佳男主角桂冠,然后便意外淡出演艺圈。 有传闻说他原本是豪门世家继承人,演戏不过是玩票,如今达到极致便没有遗憾准备回归家族继承祖业。也有传闻说,e国女王被他的演技迷倒,私下授予爵位,成为贵族。 不过不管众人如何猜测,傅景明都好似消失了一般,无论他的粉丝如何呼唤哭求,都始终没有在出现过,可如今,他却意外出现在片场。 所以,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姜峰脸上神色不停变幻,心里的不安也变得愈发严重。 而就在这时,傅景明也恰巧抬眼和他对视。 “你就是姜峰?”傅景明华贵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充斥在周身的上位者气质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见到姜峰进来,他冷淡的开口询问。 “是,您认得我?”见傅景明叫得出他的名字,姜峰的心里有些欣喜。反而忽略了一旁狄良材眼中显而易见的嘲讽。 “当然认得,现在圈子里还有谁不知道姜峰是何许人。”傅景明点头,冷肃的唇角也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姜峰的脸色骤然便的惨白。 “背主的狗我不想看见,狄良材你去处理!” “不……”姜峰欲反驳,一旁的狄良材却一反平日的孤高,态度恭敬的回应,而后便和傅景明身边的人一并将他拉出去。 至于独自留下的傅景明则是皱起眉仔细看着手中一张有年头的全家福照片,喃喃自语道:“看起来并不十分相像,他怎么就会相中这么个玩意?” 而后便轻叹了口气,用拇指小心的摸了摸照片上容君檀那张带着腼腆笑意的脸。 --------------- “该死!”宾馆中,姜峰愤怒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墙面:“那个傅景明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也同样脸色阴沉,眉头皱的死紧。 最早撺掇姜峰投靠新主的便是他,可事到如今,他也觉得十分棘手,感到束手无策。 他的父亲原本是星芒高管,手中颇有实权,和容君檀父兄关系亦是很好,是他未来平步青云的一大助力。 可在容君檀上位之后,却以一句“私收贿赂”便将父亲撤职送上法庭由司法裁决,也间接断送了他一切升职的希望。就连勉强留在星芒任职都是容君檀高抬贵手,不愿斩草除根。 至于家中颇丰的家底,也在判决书下达之后,尽数变卖,用来填补父亲当初在星芒亏空的漏洞。 高管公子,朝夕之间变作人人鄙视的贪污犯之子,这样颠覆的经历让他如何不将容君檀恨之入骨。 因此经纪人一直忍辱负重,故作安分的模样留在星芒,就等着抓到机会将容君檀推入万劫不复。 而姜峰的出现让他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容君檀断送了他的前途,破碎了他的家庭。 他憎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所以在他发现容君檀对姜峰的重视之后,便故意撺掇姜峰背主转投乐文,趁着两家打压星芒元气大伤的时候狠狠地捅了容君檀一刀。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以容君檀的个性也势必不会站出来解释,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有名出来解释。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态就突然改变。 至于眼下姜峰角色被取代,傅景明的意外出现都让他嗅到一种危机降临的味道。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屋中的沉静。经纪人在接通听到对面回答之后,脸色就彻底变得灰败。 完了……一切都……完了。 ------------ 此时此刻,在黎熙的刻意推动下,姜峰粉丝的那条实时微博已经传遍整个网络。 不仅仅是微博娱乐圈,就连各大八卦论坛也同时进行了转发。 而这次,再没有人提出质疑,至于那些前一秒还骂着容君檀的网友,在抱着丑人多作怪的心态将图放大点开看细节之后,都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刚刚发出的谩骂咽回肚子里。 要知道将合约清晰照片公布于众的并非是星芒的公关或者是那些如同各大娱乐圈摆布舆论风向触手的八卦大v,而是自姜峰一出道起就陪伴他的铁粉。 而这个女孩随后立刻将微博删除的行为也间接暗示了她是误发。 最讽刺的,还是这个姑娘上一天微博还是直播峰哥粉丝团在星芒楼下抗议,顺便含沙射影的骂着容君檀“罪孽昭然,枉为人类”的视频。而下一条微博配图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把姜峰设计的完美骗局揭了个底掉。 “原来容君檀是真的生病了。”将所有事情理顺,有人不由自主发出这种感叹。 可在感叹之后,便是绝对的寂静和安宁。 不论是那些曾经煽风点火的大v,还是自认为站在道德制高点指点江山的评论者,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默默地将之前死命诋毁的微博删除。至于那些同姜峰有关的人,也同样保持低调,不在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引人疑窦。 原本充满硝烟的骂战在瞬间变得冷凝,但是大家心里都懂,这并不代表话题就此停止,不再为人关注,反而代表着深刻的反思和在这种反思之后更剧烈的爆发。 曾经医师作为澄清而发表出来的病例再一次被人翻出同这份意外曝光的合约摆在一起。 看着合约上那些在普通不过的要求,就算再铁石心肠之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对容君檀生出几分怜惜。 说到底,容君檀不过是一个渴望家庭温暖的“小可怜”。看着外面光鲜亮丽,实际内里早已寂寥至极。纵使明白眼前的都是假象,可为了那么一点相似,也心甘情愿堕落在这种毫无暖意的虚假之中。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越来越多的人发出疑问。 而对此,星芒官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反倒是医师最新发出的微博做出了一些隐晦的暗示。 然而这个暗示却让所有看见的人都嗅到了悲凉的血意,甚至心里皆有一种感觉:如果容君檀死了,就是他们和姜峰一起害死的…… 第42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7) 活人百辞莫辩,死人有口难言。 短短十二个字几乎将事情爆发后星芒和容君檀的情况完美的总结出来。与此同时也透露出另外一种严峻的讯息:没有人站出来解释并不代表默认,也有可能是没法解释,毕竟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而就在此刻,狄良材也转发了一条曝光容君檀与姜峰之间保养合约的微博,并且用玩笑的语气评论道:“这种包养合约请给我也来一份。” 狄良材的这条微博好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将暂时稳定的局势完全打破。那些之前一直保持沉寂的影视圈德艺双馨老牌艺人也纷纷附和转发,表示对星芒和容君檀的支持。 毕竟都是混迹已久的老油条,纵然公开站队,说话也依旧十分有技巧。 或是调侃,或是嬉笑,没有人口出恶言,也亦没有人谩骂诅咒,包括已私人身份为容君檀澄清事实的星芒高管们,皆是用陈诉的语气将事实说出。 不卖狗血,不装可怜。 可却偏偏是这种冷静的第三方语气,反而让人越发感到沉重,那种压抑感,甚至让人无法像平时那样轻而易举的做出评价。 而同样坐在电脑前看着网上舆论发展的傅景明则是无法自控的沉下了脸。 第34节 他虽然知晓容君檀现在表现在人前的悲惨可能都是洗白营销的手段。但他依旧能从那些真真假假的只言片语中敏锐的找寻出有用的信息。 容君檀是真的对姜峰交心,甚至曾经因为姜峰的背叛而起了轻生的念头。 这个姜峰该死! 暴戾的气息顷刻间将整个办公室席卷,原本静谧的气氛也瞬间冷凝下来。 修长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鼠标,傅景明的心里越发压抑。 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愤怒和可能丢失重要事物的悲凉不停地拉扯着他的思绪,让他不能保持住往日的从容与沉稳。 深吸一口气,傅景明勉强按捺住几欲爆发的情绪,将狄良材最新发布的微博打开。 在点开转发最新微博之后,他看着对话框有些犹豫不决。沉思良久方斟酌着打下一行字,而后又似乎觉得不太满意,干脆都删掉。 这样反复几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可他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才最恰到好处。 忽然,他看到一旁的微博自带表情,其中那个摸头的动作他让莫名觉得很合心意,甚至还不自觉的联想到照片中容君檀柔软的黑发。 如果真的抚摸……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亲昵画面让傅景明有些微微的不自在,隐藏在发间的耳朵也染上几分艳色。 “少爷。”关键的敲门声打断了傅景明的凌乱的思绪。 “什么事?”他扬声叫人进来… “您之前让我们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另外,我们派去的人得到一个消息,乐文的人好想要对容先生不利。正在策划一场真正的丑闻,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是吗?”傅景明眯起眼,接过管家手中的文件夹,在细细看过之后冷声道:“到底是上不了台面。” “那您的意思……” “盯住他们,派人私下保护容君檀。查清楚他们准备在哪里动手,先不用正面出头,以免打草惊蛇。” “是。”管家应声下去吩咐。 -------------- 而另一边的星芒顶层总裁办公室,黎熙也同样在关注网上的形势变化。 看着如今一面倒的情况,他琢磨了一下,觉得时机已经恰到好处。 拨通内线,黎熙吩咐秘书道:“通知下面准备,今天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 挂掉电话,黎熙继续翻着网上的各项消息,在看到狄良材转发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感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点开转发名单,其中傅景明三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意识的点进傅景明的主页,头像上,男人那张熟悉至极的脸让他的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而后,面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自黎熙刚一穿越起,就面临生死危机。 而接下来却连休息恢复的时间都没有,便要马不停蹄的料理容君檀留下的烂摊子。原本黎熙并不觉得疲累,身体上的伤痛也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可就在看见傅景明那张和恋人一模一样的脸后,那些刻意压抑忽略的痛楚和虚弱就瞬间全部爆发,委屈至极的感觉充满了整个思绪。 皱了皱眉头,黎熙纤细苍白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然后便登上容君檀荒芜许久的微博,找到傅景明转发的消息,在下面评论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另一边的傅景明也几乎在黎熙回复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 本来是很普通的表情符号,却在傅景明的眼前浮现出一幅青年湿润这猫儿眼委屈至极的模样。 是,是在和自己撒娇吗? 这样的脑补让傅景明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原本就俊美绝伦的青年,顷刻间褪去周身冰寒冷冽,露出穷尽整个世界的词语都无法形容的温柔,纵使昙花一绽也不能与之匹敌。 原本进来回复事情的秘书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而注意到他来的傅景明也迅速收敛了笑容,示意他进来,同时迅速的在微博下容君檀的回复下敲上了:“别哭,你很好。”按下了回复。 然而黎熙那边却陷入严重的自我厌弃之中。 天啦!刚刚他是撒娇了吧!是扑过去卖萌委屈要抱抱了吧! 愤愤的揪了一把手边的靠垫,黎熙在看到傅景明的秒回之后,终于从那种孤单无助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也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顿时感觉有些生无可恋。 这么多个世界都是身居上位,翻手云覆手雨,纵使和那人在一起,也亦是处于支配一方,结果居然在这里把里子面子一起丢光。 刚刚那个发表情包的娘炮一定不是自己。 烦躁的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黎熙干脆利落的关掉了微博,甚至还清理掉了所有的网页浏览记录,眼不见心不烦。 努力将思绪收敛,黎熙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了一下。 之前乐文、dc利用姜峰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总是要报复回去。更何况,自己养的狗,总要有些用处,咬人也要咬痛别人! 冷哼了一声,他拨通公关部的内线,开口命令道:“可以动手了!” 第43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8) 下午三点,星芒会议室。 虽然决定十分匆忙,但作为近期娱乐圈最大的八卦主角,临时推掉采访特意来赶场的记者依旧很多。 为了将他们全部安排妥当,负责接待的星芒公关高管还特意叫人把桌子撤掉,以便可以多增加一些座位。 “下午好,我是星芒总裁容君檀,感谢各位百忙之中特来参加记招会。这次记者会的主题有二,其一,就之前和星芒有关的不实谣言进行澄清。其二,关于谣言后续,我方处理方式的公布……” 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音调也很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感觉既冷漠又不容置喙,仿佛正在下达命令的君王。 然而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和挺直的脊背却皆是崩的死紧,泄露出些微紧张的端倪。至于坐在容君檀身边辅助宣讲的公关部高管,座位与他也至少有一人之距。 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同之前医师在微博上的说明解释不谋而合。 在仔细回想历次星芒对外公开的重大议会,似乎每次容君檀的态度都是这般公事公办,不拘言笑。至于座次安排,更是从他接手星芒的开始便已经如此。 曾经还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含沙射影的责骂容君檀年龄不大,架子倒是比他父亲断的还足,为人轻狂得不行,抓住这点大肆抨击。 如今想想,当初每一句恶意猜测、每一盆随性泼的脏水,对这个心里承受着巨大创伤的青年来说,都是一种无法逆转的伤害。 而那时候的容君檀,不过只是一个刚刚遭逢家族巨变的少年,只有十六岁。 底下的记者不由得纷纷低下头反思,一些曾经参与过微博混战,往容君檀身上泼过脏水的更是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虽然他们早就在娱乐圈混迹许久,身心也皆被侵染金刚不坏,但“良知”这个词语却依然还保留着,只是被埋在谷底。而容君檀纯然的模样却将他们沉寂许久的这部分完全唤醒,甚至于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所用的手段,是否真的、是对的。 “下面是提问时间。”黎熙的宣讲内容不长,将几个重要问题说清之后便停止不在继续,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下面众人。 “我有问题。”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率先提问,语气高傲犀利,颇有几分挑拨的意味。“容先生刚刚关于星芒之前传言的解释似乎有些不足,提出的证据也都是些表面的东西。无外乎是找好了替罪羊,在四两拨千金,一句业内挑拨污蔑就推得一干二净。您不觉得这样的说明太敷衍了一点吗?” 女人的长相十分熟悉,穿着打扮更是一副名媛模样。黎熙略微搜索,便知晓她的身份。 这个女人名叫项念薇,是星芒对手之一乐文娱乐老总的独生女,亦是现在姜峰的亲密女友,能够让姜峰在外耀武扬威的最大靠山。 原世界中,姜峰凭借和项念薇的关系,在离开星芒之后扶摇直上,一举红遍大江南北,为他未来铺平了道路。纵使后来二人分手,姜峰也已经抱住了更粗的大腿而让项念薇没有任何出手报复的余地。 看着眼下项念薇趾高气昂急于打压想要当众揭穿他“虚伪真面目”的模样,黎熙很好奇,如果他在此刻出手挑拨两人的关系,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毕竟有人送上门找打脸,他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哪里敷衍?”黎熙反问。 “哼,”项念薇冷哼一声:“据我所知,星芒内部一直存在打压后辈的做法,实习艺人皆是怨声载道。至于之前所说税务毫无缺漏,不过是因为你们偷换概念,用其他账务将之抹平了而已。别的不说,单一个练习生制度就为人诟病。哪家公司的实习艺人会训练十年之久?之前所谓公开的投资比例,百分之七十的消耗都这样一个毫不盈利的项目上。就算税务局能被蒙蔽认同,您觉得作为旁观的我们也是瞎子吗?” “项小姐慎言。”黎熙不赞同的打断项念薇的话语:“祸从口出,相比这个道理您比我清楚。至于实习生制度是否合理,我今天也当着大家的面解释一下。” “娱乐圈可不是靠天赋和本事就能走下去的地方。凡是能够被星探挖掘顺利与经纪人签约的,哪个不是才貌俱佳?可最后能够登上神坛的,也不过寥寥几人。更多的,即便红极一时,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沉寂。而星芒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凭借的就是高层次艺人的层出不穷。至于能够顺利达到这个效果,靠的就是被你诟病的练习生制度。十年磨一剑,把原本的光华打磨的更加照人,辛苦的练习也将他们浮躁的心境历练的更为老练沉稳,波澜不惊。虽然星芒成立不过百年时间,但从星芒成立后第二年开始,每年的各大奖项都是从星芒走出的艺人夺冠。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所以您的意思,那些在长达十年练习生生涯中沉寂的实习艺人都是因为实力不济而咎由自取?至于那些站在神坛顶端的歌王影后都是从练习生时期就要千方百计踩着别人上位的刽子手。您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残忍?”黎熙控制不住的嗤笑出声:“你觉得星芒这样是残忍是吗?” 微微顿了一下,黎熙颔首示意一旁的秘书。 秘书应声起身,将大屏幕打开,调出一个文件,赫然是近三十年以来,星芒和乐文以及dc等多家娱乐公司的艺人情况比对。 其中,星芒虽然正式出道艺人所占比例甚少,但是那些没有成功出道的艺人们也大多能够顺利归于平淡,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其他领域得到巨大成就。而乐文和dc的情况,就太过触目惊心。 相对于星芒每年不过数十人出道的数目,乐文和dc几乎每天都有新晋挖掘的艺人被安排出道。或是某个偶像剧仅露一面的配角,又或是某个大咖演唱会带着面具的伴舞。这些艺人如果能够幸运被人关注一举扬名还好,如若不能,转身便会被弃之敝履。 第44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9) 而这些已经尝过光鲜味道却无法看透个中艰辛的新人,却已经不能回头,深深陷进这个圈子,无畏的追逐表面的艳丽,纵使碌碌无为一生,也无法自拔。 至于能够引起波澜的,也并非就能一帆风顺。 短暂的名气不过是虚假的泡沫,想要真正立住脚跟,还需要更多的曝光和后续资源。 然而对于以乐文为首、艺人众多的各大娱乐公司来说,资源这种东西永远都是供不应求,甚至到了手里也未必就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 因此,他们不得不学会各种手腕谋算。 舆论炒作,绯闻上位,甚至卖肉博人眼球。 只要能够帮助他们往上爬的,不论好坏,都要尝试。 更不论那些在同行竞争时,为了打压别人而使出的阴谋诡计。 而这些经历虽然能够帮助他们取得暂时的成功,但依旧会变成人格上无法磨灭的污点。 即便在他们成名之后,也依然无法洗去。 一些心灵不够强大的,还会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无法承受外界压力而患上心理疾病,甚至会由于太过密集的工作安排而劳累过度倒下。真正能够熬过去的,不过寥寥数人。 相比之下,只要能够熬过练习期出道就能够拥有合适资源,一路顺利走下去的星芒艺人,简直可以称之为幸运。 不需要操心曝光,不需要被迫操作,甚至对于恋爱婚姻问题,公司方面也可以帮助,正确引导粉丝心理,尽量用不损耗人气又不影响家庭隐私的方式平稳过度。 “所以,到底是谁残忍?”黎熙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淡的话语皆是鄙夷。 “……”项念珊满脸通红,一语不发。她来星芒没有做任何变装,场内诸人也皆知他的身份。 作为乐文的小公主,她一直被人保护的很好,这些肮脏腌臜的事情从未有人敢拿到她面前去说。虽然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并非眼见那般显浅,但没有亲眼看见证据,便也只装作不知,标榜自家公司霁月风清与众不同,堪称娱乐圈中一汪清泉。 原本想要挤兑黎熙,却被揭开家族企业内部隐秘,被狠狠地反手打脸,这样的经历让她难堪不已。 而黎熙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悔不当初,恨不得从来没有踏入星芒。 “我之前听秘书说,项小姐对姜峰有些意思,提前把人要到身边。今儿正巧碰上了,也顺便把这件心事一并了结。”命人将一个文件夹送去给项念珊,黎熙的语气十分真诚:“我叫你父亲一声老哥,人给你,违约金就不用付了,算是初次见面送你的礼物。只是多提醒项小姐一句,千万小心,别糟了算计。” 第35节 “……”项念珊瞠目结舌,满脸惊讶的看着黎熙,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将姜峰的事情局盘托出。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面带诧异。 黎熙的话透露了太多信息,项念珊和姜峰之间的暧昧不清在圈内并非隐蔽。不过是有乐文老总压着,项念珊也一直对亲友宣称两人是平等恋爱,因此才一直没有向公众曝光。 不料今天却被黎熙当众给揭发出来,还把姜峰当做玩物儿一般,随手相赠。 我把姜峰当爱人,你却视作洗脚婢,这班明目张胆的侮辱,简直完全不把她项念珊不把乐文放在眼里。 项念珊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青白,瞪着黎熙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伸手将秘书移交文件夹的手拍开,项念珊气的浑身颤抖,脑子也糊成一团。 而黎熙的秘书却不知有意无意,顺着项念珊拍打的力道将文件夹掉落在地,里面的纸张完全散落出来。 其中,几张角度唯美,人物清晰的照片正巧落在项念珊脚下。只可惜,上面和姜峰一起的女人,并不是她。 “这不可能!”好似遭遇晴天霹雳一般,项念珊麻木的低下头,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几张照片。而陪她一起来的人也连忙帮她捡起来收好,并用警告的眼神环顾四周,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虽然不过短短几秒,但能被星芒公关放进来的记者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顷刻之间便把所有事情理得条顺门清。 因此,他们再看向项念珊时,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隐晦的玩味。 “容君檀!”黎熙极具侮辱性的做法让平素高傲的项念珊彻底无法忍耐,咬牙切齿念着他的名字。 “好走不送。”黎熙命人将她带离会场,面上笑得温文尔雅,但眼底弥漫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最后回答一个问题。”解决掉项念珊,黎熙将注意力转回会场。可这一次,看似平淡的话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显而易见的讯息,就是他不想也不会在容忍任何别用用心的询问,乐文的小公主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更何况他们这些需要靠依附才能生存的记者。 会场现场满是压抑的静谧,良久才有人讷讷的开口询问:“之前姜峰一事,很多资深艺人都转发表示支持。甚至纷纷表示,愿意成为您的家人,对此容总有什么看法?” 出人意料的问题让黎熙也愣了一下,略微思索了一会,他回复道:“谢谢各位厚爱,容君檀,已经不需要了!” 青年的声音十分平静宠辱不惊,回答的内容也恰到好处,礼貌中带着疏离。可那种历经磨难遍体鳞伤之后的坚强却格外让人心疼。 容君檀这个人实在太过矛盾。处理事务时的手腕强势利落、狠辣无比,可藏在胸口的心却又意外地柔软脆弱、不堪一击。 上一秒还压得人无法喘息,而下一秒却让人心生怜惜,就连心口都隐隐作痛。 原本就安静的会场变得愈发沉寂。见没有人再有询问的意思,黎熙让秘书主持后续散场事宜,自己率先离开。 他的脚步看似平稳,可神色西装里面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就连额角也隐隐露出汗意。 ------------ 会议室后面一个隐蔽的走廊转角处,独自离开的黎熙背靠着墙壁剧烈的喘息。 刚刚在对上项念薇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已经紧绷到极限,发出预警。虽然本身意志力强大,可容君檀的这个壳子却是有病的。 原本在熟悉的环境里还算游刃有余,一些细微处的小问题也并不算严重,完全处在可控范围之中。 可刚刚面对那些丝毫没有印象的记者,这个身体上的问题便立刻暴露了出来。 人群恐惧症。 容君檀的身体对陌生人有着天然的惧怕。不是简单的畏惧而是足以将理智尽数摧毁恐怖。即便黎熙本身的心境足够强大,可依然无法抵消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他在人前每一次的款款而谈、对答如流都是将他推入更加昏暗深渊的推手,根本无力挣扎逃脱。 黎熙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更不知道要如何克服,只能凭借本能压制,用完美的演技让外表看起来滴水不漏。 殊不知,正是这样的过度压抑让他现在的爆发变得更加强烈。 “唔”痛苦的呻吟无法自控的从死死的咬住下唇见溢出,而接踵而来的绝望与黑暗愈发让黎熙无法适从。他下意识的按住腕间的伤口,想要借助疼痛来维持理智。可思维的迟钝,却让这种疼痛都变成了模糊的存在。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失去力气的双腿无力支撑,缓缓的沿着墙边跌坐在地上。晶亮的眼瞳失去了神采,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微弱。 “好累”微不可闻的两个字自喉中溢出,黎熙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撑不下去了。 “怎么了?” 一个温暖的气息突然出现,将他周身上下的冰冷驱散。黎熙努力睁大眼,正对上一张熟悉至极而又温柔至极的脸,正是傅景明。 “别哭。”黎熙依稀听见他抱着自己轻声安慰,而后便无法自控的将身体更紧的贴近在他怀里,下意识的开口反驳:“笨蛋,来的太慢了!”而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等到黎熙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回到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中。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后是熟悉的温暖怀抱,空气中还飘着带着甜味的花果香气,舒适的让他不想睁开眼睛。 休息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上,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似乎是自己的秘书在跟人道歉。 “……”因为过度舒适而放空的思绪逐渐回笼,之前做过的事的细节也逐渐变得连贯。黎熙下意识的睁大眼,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 该,该死的。他似乎又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撒娇埋怨求抱抱,还晕倒在人家怀里,这种娘炮的行为一定不是他做的。再次感到生无可恋,黎熙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面对许久未见的爱人。 而他身后的傅景明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懊恼的表情,平素冷淡的唇角也勾起一模温柔的笑意。 “醒了?”摸了摸黎熙的头,傅景明低声开口询问。低沉磁性的声音因为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透出一份特别的缱绻。 “嗯。”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黎熙起身想要下床,但是酥软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 “别动,大夫说你吃了药要多休息,会有哪里不适吗?”黎熙浑身无力的模样让傅景明有些担心。刚刚他已经问过黎熙的主治医生,那些帮助他平复情绪的药物或多或少都对神经有着侵蚀作用,看黎熙现下无法控制身体的模样便知道了。而这样的药物,他却已经服用了很多年,甚至这些年还因为抗药性而不断加深计量。 想到大夫说的最严重的后果和横在黎熙腕间的狰狞伤口,傅景明皱起眉,眼中的忧虑更深,连忙扬声将守在门外的主治医生叫进来。 简单的检查之后,大夫表示黎熙的身体已经暂时没有问题,只是近期心态要放的平缓,不适宜有过大的波动。另外就是多休息,避免劳累过度。 秘书点头应下,仔细记录,准备一会将医嘱一并发给容家老宅的管家。而刚刚经过一系列精密检查的黎熙也感到十分疲累,靠在枕头上有些昏昏欲睡,却因为医生和秘书的对话无法入眠。 “要我们先出去吗?”敏感的发现他的不适,傅景明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用眼神制止两人继续交谈。 “嗯。”黎熙点头,而后便干脆闭上眼睛好像马上就要睡着,可他的手,却牢牢的牵住傅景明的衣角没有松开的意思。 “”别扭的挽留让傅景明抿住唇以便将忍不住溢出的笑意咽下,而秘书和主治医生恳求的眼神也让他顺势在床边坐下没有离开。 休息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他们两人。 傅景明伸手将黎熙搂在怀里,让他睡得更加安稳。 虽然他今天过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同黎熙商议,不过眼下他太过劳累,那些琐事都可以往后推推。 ----------------------- 黎熙这边睡得悠然惬意,可外界却因下午记者招待会上发生的事宜而引发轩然大波…… 第45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0) 和其他娱乐公司召开记者会的模式不同,星芒这次记者会是直接对外的。从记者进场的瞬间,便开始了微博同步直播。 不仅是在场的记者,以微博为首各大娱乐网站的所有用户也都能够看到记者会的同步直播。 作为娱乐圈的老牌公司,星芒的宣传手段自然不俗。纵使不过是临时决定的会议,亦可在数十分钟之内将消息传遍整个网络,一举登上各大网站娱乐版头条。 至于同步转播的直播平台,也是不停发表推送,用各种吸人眼球的方式为星芒造势。 原本星芒与乐文、dc三家的撕逼就十分引人注目,更别提作为导火索的“姜峰事件”,本身就是聚金主包养、凤凰男抱大腿等多种狗血元素于一体的热门话题,其事态发展更是跌宕起伏,比八点档的豪门恩怨小三原配撕逼还要扑所迷离,让人欲罢不能。 作为当事人之一,姜峰从事发开始的“鸡飞狗跳”到现在各种无言以对的嘴脸已经让人腻味不已,反而是始终保持沉默的星芒一方,这次主动站出来澄清事实,更加瘙在众人痒处,让人无法忽视。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让他们好奇的,还是星芒的总裁容君檀。 过去数年,容君檀虽然一直统管星芒事物,却鲜少在媒体面前露面。对外一直都由秘书代为打理,十分神秘。就算有少数几张照片流出,也不过是模糊不清的背影。这次可以一睹真容,让众人都十分期待。 因此自转播开始,各大转播间内便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吃瓜群众,弹幕留言更是一排接着一排刷个不停。 然而在容君檀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所有的留言和弹幕就都停止了。 好,好精致漂亮的男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发出这个感叹。 不同于娱乐圈中男神们的帅气,容君檀的俊美更加让人一眼难忘。 尤其是他的气质,淡漠中混杂着羞涩,纯然干净却又带着上位者的果决和狠辣,让人不由自主便会深深陷入他的天然魅惑当中。纵使是找遍整个美人云集的娱乐圈,也亦无人能及他的一片衣角。 “卧槽!姜峰这命也太好了!这尼玛容总买了他到底是谁嫖谁?”有人不由自主的发出第一句感叹,随后更多的人也一并附和。 容总我是你的脑残粉:一直以为总裁都是毫无姿色的老头子,没想到还有容总这么迷人的,怪不得之前一直辣么神秘不出现在媒体视野中,是怕颜值太高抢了自家艺人的饭碗吧~ 楼上+10086:这五官,这气质,这身价,对不起我的前男神,我要背叛你投入容总怀抱了。楼上的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而与此同时,星芒的官方微博也适时放出了记招会的照片。 这一次,他们没有刻意模糊处理容君檀的长相,反而有些大肆曝光的意思。 不仅照的十分清晰,角度也特别合适,本来是普通的会议记录照片,却硬生生拍出几分明星写真的味道,将容君檀本身的容貌气度完美显现出来。 星芒旗下的明星大腕们纷纷转帖,就连被称为“娱乐圈第一美颜”的影后唐天凝都忍不住用十分少女心的语气喊着:“摄像师不要在拍了,这是我们星芒艺人的内部福利!自家总裁这么俊美迷人简直不要更骄傲幸福。” 原本严肃的声明会瞬间变成了一场舔屏盛宴,而后面容君檀就眼下娱乐圈造星过程的详细解说更是让人沉思不已。 虽然没有题名道姓,但在寥寥数语间平淡道出的那些心酸艰难着实让人心声叹息。 哪一行都不容易,人前那张光鲜的脸唯有靠人后高于百倍的付出才能得到。 至于后来项念珊的出现,则是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乐文的小公主一向高调得紧,自认是高门媛女,处处都拿捏着倨傲的腔调。如今却口出狂言自跌身价亲身上阵撕逼容君檀更是让人无法理解。 而接下来爆出的细枝末节,再加上很多所谓知情人士语带暗示的转发调侃才彻底让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姜峰一个小小新人也敢跟顶头公司叫板,原来是找到了更大的高枝想要飞升。” “乐文老总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的故意利诱有主的小明星背主,老的就欺压自家艺人趁火打劫,挣得花的都是血泪钱,真真是龌蹉至极!” “那个姜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艹粉都成习惯了,你们注意到没有,掉出来照片上的几个女孩子虽然都是美女,可没有一个咱们花名遍天下的项大小姐!” 一时间,乐文的公众声望降到谷底,姜峰原本就不堪的名誉更是遭到极致。 前些日子泼在容君檀和星芒身上的脏水一滴不落的反倒在自己的头上,那些被两方买通遥控舆论走向的八卦大v更是连删掉煽风点火的微博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一并扒出。 和星芒之前空穴来风的谣言污蔑不同,现在被爆出来的和乐文相关的每一件事,都有板上钉钉的实锤,没有一样虚假。纵使乐文的公关在强力,都没有办法粉饰太平。 至于乐文内部,不少深受其害却又敢怒不敢言的艺人终于抓到契机,纷纷挺身站出,说出这些年在乐文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其中无条件服从经纪人安排饭局一条更是直接掀开乐文内部强迫明星出台陪酒的丑陋面目甚至还有一名曾经当红后又早早去世的影星的母亲也用一纸诉讼将乐文告上法庭。说出她女儿死亡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无法抵抗乐文高层的无理要求,又求救无门,这才不得不走上绝路。 至于姜峰那边,他得微博和公共好都已经彻底被屠版,那些曾经和他发生过关系的粉圈内部的女孩也掐成一团,纷纷转黑,问他讨要说法。 第36节 ---------------- 项家 项念珊依靠在母亲怀中小声抽噎,而项父则是满脸怒火的在窗前踱步。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许是被项念珊的小声抽噎给闹得烦心,项父少有开口训斥。项念珊是他的独生女,又生的极为漂亮聪明,自小便是千娇万贵的养在身边。往日觉得她进退得宜,偏偏今日惹出大乱。 “是我的错吗?”并不被项父严厉的语气吓住,项念珊抬起脸控诉:“还不是容君檀那个混蛋!一个大男人弄得跟什么悲情女主角一样一身毛病弱不禁风。偏偏所有人还都信了,还同情的不得了!姜峰也是……” 提到这个曾经让自己迷得情窦初开的男神,项念薇的语气弱了几分,本来那些难听的谩骂也化成了被辜负的委屈,忍不住哭的更加大声。 “哎。”项父无奈的叹了口气,打算安慰几句,可突然响起手机振动打断了他的动作。 看了一眼上面发过来的信息,项父脸色骤变,连忙打开一旁桌上的手提电脑。在看见姜峰最新发布的微博内容后,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随后便狠狠地将笔记本扫落在地。 第46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1) “不知什麽时后开始,我已学会依赖。只有你知晓我的情绪,也只有你能带给我情绪。因为知道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会更珍惜。如果这一生我们爱不够,来世必能长久。 地球仍然转着,世间依旧善变,而我永远爱你。每一个有你相伴的夜,都不再过于寂寥冷清。只是因为你给了我可以休息的港湾。 每天,每时,每秒。我都很想你。” 带着满满诚意的浪漫告白,字里行间皆是柔情蜜意,泛着爱情的甜味。可偏偏最后附上的照片却十分耐人寻味,甚至对于一些敏感的人来说,已经能够嗅到威胁的意味。 照片背景是本市著名情趣酒店,二人的着装也亦是充满暧昧。 项念珊的身上,是一件高开叉的旗袍,腰部颈下露出的大片肌肤都表明了这身旗袍后面是完全镂空。至于姜峰身上的衣服,更是低俗至极。赤裸的上半身涂抹着不知道哪个部落的图腾,胯部更是仅用几根羽毛勉强遮住了不雅部位。可即便是这样,那里的丑陋形状也依旧若隐若现。 二人右手边的时钟诚实的反应了当时的时间,是夜里十点。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打扮,自然不会是为了cosplay一把野兽与公主真人版,拍两张照片留念,势必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后续节目在等着他们。 至于姜峰前面那些告白,在这张照片的衬托下也有了写别的意味。 那就是威胁! 项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把将项念珊从沙发上拽起,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询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项念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她看了许久,方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茫然的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项父怒不可歇。 “我……我也不知道。”项念珊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一团,失去了判断能力。 她和姜峰之间确实有过很多次关系。姜峰这个人知趣又体贴,和她之前交往过的所有对象完全不同,总能带给她与众不同的新鲜感和刺激感。因此项念珊也从不排斥顺着他的意思玩些情趣。 可那天她记得十分清楚,虽然换过衣服之后,姜峰因为说她穿着艳色的旗袍特别漂亮,同她并排站在镜子前许久,但绝对没有拿出手机拍照的行为。可偏偏这张照片又真真确确是当时的情景,到底是真是假,她也无法分辨。 看着她的模样,项父也明白眼下闺女是被姜峰算计。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干脆把人扔下返回公司。 在项父眼中,姜峰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无名小卒,既然他如此自寻死路,那么自己大可送他一程。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这个蠢女儿的名誉,不能为打老鼠伤了玉瓶。突然一个下属提到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据说影帝傅景明今天出现在星芒总部,身边只带了一个经纪人,打扮也十分日常低调。在进了星芒之后,就没有在出来。 这其中,似乎有利可图。项父的心里有了思路,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电话,叫属下去调查。 --------------- 星芒顶层总裁休息室,已经完全清醒的黎熙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电脑。 由于药物的缓解,他已经能够彻底掌控之前脱缰的情绪。之前病发耽误的时间太多,很多后续事宜他还来不及仔细安排。 舆论这种东西,想要利用,便要做的一丝不漏,否则,便会像姜峰乐文那般陷入尴尬境地。 点开姜峰的微博,最热门的一条便是刚刚发出的对项念珊的爱之告白。 今时不同往昔,眼下姜峰的微博已经不再是粉丝聚集地,反到像是黑粉集会中心。往日一片和谐的模样已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嘲讽和谩骂。 早在他与容君檀之间的包养契约曝光之后,姜峰背主求荣投机钻营、恶意踩着别人上位的名声就已经无法洗清。而今天项念珊替他出头的举措更是将他直接打上了“乐文走狗”的标签。 而黎熙之所以让人盗用姜峰微博,发布那条与其是像项念珊告白却不如说成是私密艳照的微博,更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现在,姜峰看似无计可施,实则还有一搏之力。 原世界中,在项念珊没有彻底失去作用之前,姜峰也曾经多次出轨。可偏偏每次都化险为夷,求得原谅,甚至还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因此,若是这次姜峰也能说服项念珊,凭借乐文的深厚根基,未必无法重头再来。 所以,黎熙要把姜峰的后路完全掐死,让他同项念珊彻底交恶,再无翻身之力。 拿出手机,在拨通之后,黎熙吩咐了几句:“看好姜峰的微博,在等一个小时,如果姜峰有举措,就暂时按兵不动。若是没有,咱们这边就主动帮他删掉,顺便列出与常用登录ip不同的登录地址,帮他澄清一下。另外,注意语气,一定要态度诚恳。” “是。”电话那头的秘书连忙答应下来,顺便又照旧唠叨了一番要注意休息,然后才挂掉电话。 耐着性子听完唠叨的黎熙有些无语,这个世界哪里都好,最大的麻烦就是身边的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玻璃娃娃。 看了一眼又绑的严严实实的手腕,和手背上下午输液留下的针眼,黎熙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容君檀的壳子确实是个玻璃娃娃。 “怎么了?”见他叹气,一旁守了许久的傅景明开口询问。 “没事,来。”黎熙摇头,然后把电脑放在一旁,拍了拍床边空下的位置,发出邀请。 这个动作会不会太自然了一些?傅景明的心里隐约生出些疑虑,潜意识中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顺势坐在黎熙身边,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让黎熙的身体微微靠近了一些。 隔着轻薄的睡衣,似乎连呼吸都能够相互触动,这样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傅景明能够更加仔细的看清身边青年精致至极的模样。 就如同中世纪贵族收藏的偶人,青年的肌肤瓷白温润,映衬的鸦羽的发更加柔软光泽。至于那双墨色的猫儿眼,也不是一味的空洞。 半睁半闭,眼眸迷离。微挑的眼尾勾出片片风情,魅惑如妖。 似乎发觉傅景明专注的眼神,黎熙转头和他对视,勾起的唇角带着些暧昧的暗示。微微凑近,黎熙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带着些感叹的说道:“不愧是娱乐圈第一男神,果然赏心悦目。” 湿润的气息混杂着药香萦绕在敏感的耳廓边,而空气中夹杂的暧昧因素更是让傅景明的眼变得愈发幽深。 当初意外看到容家的照片,他就莫名被照片上的少年吸引。好似冥冥之中有人指引,让他立刻赶到他的身边。 回想起下午时,黎熙跌倒在墙角的无助模样,傅景明的心口便泛起无法自抑的疼痛。 他伸手摸了摸黎熙的额头,轻声询问:“现在不要紧了吗?” “嗯,不要紧了。”熟悉的温暖体温让黎熙觉得格外惬意,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他忍不住往傅景明的身边又靠了靠。 原本应该是初见的两人,却意外好似已经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相处得宜,温馨融洽。甚至连自我介绍的过程都没有,就顺利的窝到了一张床上。 看着身边已经睡着的黎熙,傅景明微微皱起眉。 他感觉黎熙对他比对别人都更加亲昵,甚至在病发时都会本能的靠近。 医生说,是因为自己能够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种外在表现。 然而能够带给人安全感的身份有很多,例如之前的姜峰就因为和容君檀的兄长有几分相似而被他留在身边。 那自己呢?难道也是他下意识寻找的备胎之一? 看着黎熙熟睡的脸,傅景明的眼神变得越发幽深。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黎熙的侧脸,微凉的温度好似握着瓷杯是的细润丝滑。 似乎不满于他的骚扰,黎熙微微动了动身体,却在不经意间松散了睡衣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瓷白的肌肤。 “……”眼前突然而至的美景让傅景明下意识的将目光聚集。 直到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帮黎熙将睡衣扣子系紧,可藏在头发下的耳尖,却是已经染上了艳色。 ------------------- 黎熙这边睡得安稳,姜峰那边却已然完全乱了套。 之前容君檀的反击已经让他走投无力,唯有彻底将自己绑在项念珊和乐文的大腿上才有可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可偏偏自家微博意外被盗,曝光出来的不雅照片却将这条后路也完全斩断了。 烦躁的在屋内踱着步子,他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项念珊的电话试图解释,然而对方却并没有任何接通的意思。 眼下姜峰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早就陷入容君檀布下的陷阱中无力脱逃。之前容君檀一直没有澄清也并非是顾念旧情,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在等,等能够将自己一招置于死地的时机。 毕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登录操纵自己微博,又在如此恰到好处的时候,就唯有一个人,那便是容君檀! “他为什么不去死!”嘶哑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绝望,姜峰将手中的啤酒灌下,而后便狠狠地将玻璃酒瓶在地上砸的粉碎。 这时,同样一脸颓然坐在角落中的经济人却惊喜的站起来喊道:“姜峰,看看这个!咱们有机会了!” 第47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2) 这是一份面试邮件,发信人是一名新秀文艺导演,名叫谈碧灵。 她之所以联系姜峰,目的是想让他担任自己筹备新片《指间沙》中的男主角。 电影背景倒是让人有些意外,是现下鲜少有人问津的青春伤痛文艺风。 主人公是一个名叫杨永才的单亲家庭少年。故事刚开始的时候,他正好升入高一。 同所有的青春伤痛故事一样,杨永才的高中生活不会只有单纯的念书、升学以及和同学挚友们一起打打球,顺便憧憬一下纯净美好的校花小姑娘,反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灰色篇章。 校园暴力、吸毒滥交,这些元素充满了杨永才的整个少年时期。 就连他最为亲近的妹妹也没能幸免,最终为了钱而被他诱入歧途,带上买卖肉体的道路。 至于杨永才自己,也在堕落的过程中彻底泯灭了良心,成为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坏人。 别说心脏,就连骨髓抛开,都一样的黑的。 而就在这时,心地善良的校花陆安出现在杨永才面前。就好似是天堂降下的光芒,点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只可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陆安最终也没能幸免于难。 她拯救不了杨永才,也无法解脱自己,只能无助的陷入沉浮。 最终,故事的结局也同样让人唏嘘不已。 陆安被杨永才连累,在一次围堵中被人失手打死。而杨永才为了替她报仇,犯了故意伤人罪被逮捕进入监狱少年班,直到数年之后,才刑满释放,最终一无所成。 至于那些属于青春的回忆也最终好似指尖流过的沙砾,不留一丝痕迹。 这种充满压抑又剧情老套的片子简直就是扑街剧的代言人。如果是在“包养事件”爆发之前收到邀请,姜峰肯定会立刻拒绝。 毕竟作为影视圈新秀导演,谈碧灵并没有一部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唯一可以拿来当做谈资的就是念书时一部不过10分钟的微电影,资历可谓是低的不能再低。 然而,这却并不能代表未来。 谈碧灵出身不俗,母亲是桃李满天下的老艺术家,父亲更是豪门继承人身家不菲。 第37节 因此,就算谈碧灵是个天生蠢材,这样的背景也足以能够让她在圈子里混出写名堂。更何况她还是著名导演带出来的关门弟子。 只可惜到底还是第一部戏,资历摆在那里,背景在雄厚,有些资源还是强求不来。 例如在主角的选择上便是这样。 她看中的艺人不是档期不合适,就是咖位太大片酬很难谈拢。 至于那些上赶着找上门的,不是演技不行,就是外形不合适。 相比较看来,反而姜峰倒是意外地处处吻合。 至于什么名誉形象问题,谈碧灵倒是并不在意。反正片子里的男主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和姜峰的声名狼藉比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在意什么票房问题,文艺片的市场本来就尴尬,她不过想靠着这个获得一张来年华国电影节的敲门砖。 至于演员怎么样,和她没有关系,只要能把片子拍好,别的一概不理。 因此意外在八卦论坛上看到姜峰的照片后,她便立刻让人联系他的经纪人。 她并不担心姜峰会拒绝,因为谈碧灵的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对于姜峰来说,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毕竟在狠狠地得罪了容家和项家之后,圈子里姜峰能够伸手够得到的,唯有她谈碧灵才有实力成为他新的庇护。 而此时此刻的姜峰,也的确这样认为。 在收到谈碧灵的邀约的第一时间,他便亲自回复了电话,并立刻带着经纪人一起和谈碧灵派来接他的人一起离开,前往《指间沙》的片场,准备第二天的试镜。 ------------------- 谈碧灵这边刚有动作,黎熙和项家便几乎同时收到了消息。 和项家那边的暴跳如雷不同,黎熙只是暗自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强大。 其实原世界中姜峰也同样接受了这个角色,并且还凭此得到了华国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提名,甚至还差点夺得奖项,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 只是没想到,这次兜兜转转,谈碧灵竟然还会再次找上他。 事情有些难办了。 谈碧灵的架势明显是要凭此作为崭露头角的踏板,若是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可能会意外得罪谈家,那便得不偿失。 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办法。黎熙皱起眉翻了翻手里的剧本,在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应对。 这时,一个藏在容君檀记忆深处的信息引起了黎熙的注意。 原世界中,谈碧灵的《指间沙》虽然评价甚高,打响了业界名气,可最终还是因为剧本不给力而与最佳导演奖失之交臂。 如果是因为编剧…… 纤长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黎熙的心里有了合适的计划。、其实他未必就要想办法出手打压。堵不如疏,如果他出资出剧本,请谈碧灵来拍,若是夺魁有望,谈碧灵自然不会再对姜峰那边竭尽心力,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也可想而知。 说到底姜峰不过是个自出抱大腿上位的小人,离开靠山,恐怕是连一步路也无法走出去的。 “吃药了。”磁性好听的声音打断了黎熙的思绪。他抬头,正巧对上傅景明关注的目光。 依旧是熟悉的俊美五官和那身冷肃矜贵的底蕴气质,纵然在这个世界,爱人的身份不同于之前几个世界那般高贵大气。但终究也是能在演艺圈称帝的人物,身上上位者的气质依旧十分明显。 然而总感觉事情不会想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黎熙心念一动,突然下意识起身站在傅景明身前,并伸手翻了翻他的衣领。 果然,在白色衬衫的衣领处,银色的丝线细密的绣出一个繁复的家族徽记。虽然在容君檀的记忆里并没有对这个家族的详细介绍,不过可想而知,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世家。 “贵族?”黎熙挑眉。 “嗯。rose.s love是我家族产业之一。”没有隐瞒的意思,傅景明直接了当的将自己身份告知。 “……”黎熙有些无语的看着傅景明。 蔷薇之恋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够大气,却是目前世界第一造星公司。掌控着全球最多最好的一手资源,每年从中走出的影帝歌王更是不胜枚举。 原世界中,傅景明在容君檀自杀当天便回归家族接手家业,之后直到后来姜峰夺得影帝称号也没有在出现过,一直居于幕后运筹帷幄,难怪容君檀对他没有印象。 可是这次,他又为什么会出现? “如果感兴趣,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但是现在先把药吃掉,大夫早就嘱咐过,一定要准时。”见黎熙一言不语的发呆,傅景明倒了杯水递给他。 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片,黎熙有些本能的厌恶,干脆懒洋洋的张嘴示意他直接喂给他吃。 青年随意使唤人的模样带着一份放松的恣意,淡色的薄唇间露出的艳色舌尖更让傅景明无法自控的将目光完全聚集在那处,手上递水的动作也不免满了半拍。 “苦!”黎熙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但在注意到傅景明泛红的耳尖之后,又故意踮起脚凑到他的唇边轻轻舔舐的一下。 “这样就没事了。”眯起的猫儿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心满意足的黎熙坐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刚刚的工作。 而依旧站在原地的傅景明则是红了耳朵十分惊讶,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黎熙在不经意间调戏了。 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属于黎熙的那抹药香依旧还停留在唇上,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蜜糖的甜味。 傅景明皱起眉,决定一会多嘱咐黎熙的主治医师一句,以后药片的糖衣配方还要改进,糖的比例太多总会冲淡药性。 ----------------- 谈碧灵剧组 在和谈碧灵联系上之后,姜峰和他的经纪人便立刻收拾好东西坐上来接他们的车出发,马不停蹄的感到谈碧灵的剧组。 在剧组的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草草躺了一夜,姜峰尚未清醒,就被剧务叫起换衣服试镜。然而却在到了试镜现场之后扑了个空。 “对不起姜先生,谈导临时有些事情,说要稍等一会才能开始试镜。”传话的人态度不冷不热,看着姜峰的眼也带着些隐秘的鄙夷。 “那我便等等吧!”姜峰暗自咬牙,但却只能耐下性子等候。 若是以前他当红,自然可以谴责几句剧组的怠慢。可如今寄人篱下寻求庇护,就算是有天大的屈辱,他也只能生受。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姜峰半低着头,眼中满是压制的怒意。直到传话人离开,他才敢抬起头,露出那双因为过度愤怒而变得赤红的眼。 姜峰有所不知,谈碧灵并非刻意给他下马威,而是确实有事。 刚刚她意外接到黎熙的电话,竟是商讨请她导演一部由星芒投资的电影《夏之梦》。 同样是校园背景的青春文艺片,黎熙给出的资源实在是超出她手中的《指间沙》太多。 就单编剧水平就没有任何可比性,而且《夏之梦》的故事情节本身也更加唯美,能够被大众接受。 《夏之梦》讲述的是一对青春懵懂的同桌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的甜蜜初恋和青葱记忆。 93年的盛夏,文静秀气的转学生徐晓晰,结识了自己的同桌,坐在班里最后一排喜欢捣蛋的夏小川。 从此,他们一同经历了初中、高中和大学弥足珍贵的青葱岁月,两个人纯洁的爱情也一同绽放。 夏小川对徐晓晰说:“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于是一晃十年,当初的承诺已经实现,夏小川和徐晓晰也成为夫妻。而青春期的这段美好的回忆,会成为他们记忆中最珍贵的宝物。 和《指间沙》昏暗绝望的基调不同,《夏之梦》就好似通话一般完美甜蜜,与此同时,又带着些青葱年华特有的小清新,不论是谁,都能够从中品尝到些许少年的美丽。 谈碧灵几乎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剧本,而黎熙信任的语气和诚恳的邀约也让她十分感动。 谈碧灵的心里十分清楚,黎熙会选择跟她合作,真正目的也许并不单纯。但《夏之梦》虽然相对其他商业大片来说,不过算是小投资,但对于黎熙,能够有胆量将这部片子完完全全的交到自己手上,本身就是一种魄力和信任。 “容总,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谈碧灵爽快的开口表示感谢。 “没问题,合作愉快。”电话另一头的黎熙也毫不犹豫的收下她抛来的橄榄枝。 “对了,今天有《指间沙》的试镜,试镜过后时间正好是中午。听说片场附近有家私房菜馆口碑不错,不知道容总是否有时间,咱们也好当面谈谈《夏之梦》的具体事宜?” “今天中午吗?”黎熙略微迟疑了一下,翻了翻手边的工作日志,见没什么重要的事便直接应下:“好的,没问题。” “那就中午见。”得到黎熙的准确回答,谈碧灵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而黎熙那边则是通知秘书,修改今日行程。 刚刚有事离开一会的傅景明一进办公室便看到黎熙吩咐秘书中午备车的一幕,开口询问:“你一会儿要出门?” “嗯,和一位姓谈的小姐有个约会。”见傅景明下意识皱起的眉头,黎熙故意感叹了一句:“听说这位谈小姐是个美人!” “……”傅景明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笨!”黎熙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娱乐圈第一美人就站在这里,我去哪约会?工作而已。” 说完,他便捏了捏傅景明的染上艳色的耳朵,然后率先走出办公室。 啧,就是这样相处的模式才对!看着傅景明矜持克制的模样,黎熙在心里满意的点头,觉得自己之前那种软软糯糯又总想要抱抱的样子一定都是错觉。 殊不知在他身后,傅景明沉默护在他身后的模样,特别温柔。 --------------- 《指间沙》剧组片场,姜峰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了谈碧灵将近两个小时。而更令他诧异的,还是之后陆续赶到剧组试镜的其他演员。 同他脑补的不同,《指间沙》的男主角似乎并非内定,他只是因为外形合适而被谈碧灵钦点而已,最终能否成功胜任,还要看试镜结果。 “……”姜峰瞬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翻看着手中的剧本,脑子一片混乱。 和其他准备充分的人相比,姜峰可谓是十分狼狈。不仅因为没有休息好而精神疲惫,就连剧本也相对陌生,甚至连从头到尾细致阅读一遍都没有,更别提对试镜角色有什么深刻了解。 “峰哥,咱们是不是被谈碧灵糊弄了?”一旁的经纪人也觉出不对,悄悄凑在姜峰耳边和他商量。 “再等等。”姜峰也说不清楚,只能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剧本上。 时间过得很慢,可谈碧灵却始终没有出现,至于姜峰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变得越发暴躁忐忑。 幸好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谈碧灵出现。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原本高傲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而跟在他身后的副导演,也同样喜气洋洋,似乎很为她高兴。 “刚刚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试镜暂时推迟。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可以开始了。”谈碧灵简单解释了几句,便直接宣布试镜开始。 姜峰正好是第一个。 原本作为第一个试镜的人,姜峰的优势应该很小。 然而姜峰的外形本身就带着几分痞气,再加上剧本中杨永才操蛋的台词,纵然准备得不是那么充分,也能够将这么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渣形象演的入木三分。 “啧啧啧!”看着姜峰卖力的表演,谈碧灵饶有兴致的指了指他对一旁的副导演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人渣就要人渣来演,这样才形象。” 副导演强忍住笑意,赞同的点头:“确实相得益彰。” “那就定了姜峰吧!”谈碧灵办事干脆,当场便定下人选。 而低下的姜峰,听见他和副导演之间的对话,心也终于放下不少。 虽然谈碧灵的嘴里没有好话,但总算成功通过试镜选上男主,有希望抱上这条大腿,能够暂时避开容家和项家的报复。 至于以后,来日方长,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水杯,姜峰轻轻吐出一口气,就这杯沿儿抿了一口。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水咽下,大门哪里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38节 姜峰转头查看,却正对上一双沉静的眼,而后原本红润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 第48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2) 竟然是容君檀。 简单低调的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冷漠淡薄,生人勿进。可不知道为什么,姜峰却隐约感觉今天的他和往日截然不同。 虽然身形依旧苍白孱弱,但以前那种挥之不去的阴沉之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 就连因为病症而不自然的身体僵直,也在这般矜贵的气质衬托下化作可爱的青涩。 至于跟在他身侧的男人,更是熟悉不已,正是前些日子在狄良材剧组用一句话把自己赶出片场大门的傅景明! 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渐渐将姜峰整个人完全笼罩,而他的眼,也无法自控的放在容君檀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容君檀也恰巧抬眼,和他四目相对。 不知有意无意,在对视的瞬间,容君檀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而那双隐藏在银色框架之后的猫儿眼,眼神亦是充满冰寒。潜藏在其中的昭然恶意,只消一眼,便能够让人心惊胆战。 这,这不可能!容君檀怎么会有这般凌厉摄人的气势? 姜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根本无法相信。 之前那般亲密的住在同一屋檐下,容君檀对人群有多么畏惧多么恐慌,除了医师便是他姜峰知道的最为清楚。 别说像这样若无其事的走在人前,哪怕在他熟悉的地方,身边视线所见范围内人数超过三人,他都会十分惶恐不安。 怯懦畏缩的模样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用至极。 至于对自己的态度,更是千依百顺视作天神。只要姜峰表现出一丝不满意,容君檀便会立刻反省,而后愈发小心翼翼,奉上更多姜峰需要的来讨得他的欢心。 姜峰一直不懂,像容君檀这种毫无用处的精神病是如何掌控星芒大权。而在这一刻,他便彻底的清楚明了。 不是容君檀真的懦弱,只是他愿意在自己面前示弱。 姜峰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容君檀一行人慢慢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来这试镜?真巧。”黎熙故意停住脚步,在姜峰面前站下:“我找谈导有事,一会一起吃个饭。许久未见,确实值得好好叙叙旧情。” 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背后是对待玩腻宠物般的轻纵不屑,而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旧情,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和缓,反而充满摄人的压抑之感。 姜峰身边的经纪人早已浑身颤抖,站立不住。而姜峰本人更是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鬼迷心窍,做出背叛之举。 “对……对不起。”姜峰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补救,然而黎熙却已经抬脚离开,完全没有听他回复的意思,也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提前离开。 而姜峰,也的确不敢离开。 因为他明白,一旦逃跑,等待他的,便会是更加狠厉的报复。 而且在他心底,还依旧抱有一丝侥幸,觉得黎熙也许还会念些旧情。 毕竟他和已经去世的容家大少爷五官有八成相似,若是板起脸做严肃状,勉强也能凑到九成。 黎熙在狠,难道还能真的把一个有着自己大哥影子的人置于死地? 颤抖着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姜峰拼命的找着以前容管家传给他的容家大少爷的照片,并让经纪人用最快的速度弄一身和容家大少爷穿过的类似的衣物。 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化险为夷,就看中午了。 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黎熙也好似注意到他的举措,微微挑眉,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 黎熙和姜峰的对话不过在顷刻之间,虽然姜峰的表情十分不好,但却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早已落在黎熙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要知道在华国娱乐圈里,容君檀和傅景明都是那种放出名字就足以让人憧憬的对象。 一个是行事作风最为神秘低调的造星公司总裁,一个是娱乐圈风靡万千的颜值演技皆为巅峰的影帝男神。 平时无论哪一个都是难得一见,今日却联袂出现在这里。这种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如果能够侥幸入了他们的眼,日后的路定然会平坦不已。 只可惜,似乎并没有机会。 “容总,傅影帝。”得到消息的谈碧灵匆匆暂停面试,带着副导演一起出来迎接。 “谈导,打扰了。”黎熙微微点头,神色疏离,稍显淡漠。 “不打扰,不打扰。二位能来,真是令我们剧组蓬荜生辉。里面人少些,您和傅先生进去坐坐?”副导演热情的把人往里面让,谈碧灵也想到之前听说关于黎熙的传言,连忙吩咐剧务,让他将里面清场,非必要的人都出去,人越少越好。 试镜的屋子不小,眼下除了谈碧灵和副导演以外,就只有一个方才试镜到一半的演员还留在屋里。 随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剧本,黎熙饶有兴致的翻了几页。 “剧不错,就是编剧还差些火候。”放下剧本,黎熙一针见血的评价。 “没办法。”谈碧灵耸耸肩:“现在像容总这么眼光独到又天生大气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 “谈导太谦虚了,能让庹兴生这种出了名的严师都挂在嘴边赞不绝口的关门弟子,圈子里怎么会有人不识趣?不赶巧罢了。” “容总真会说话。”黎熙恰到好处的恭维让谈碧灵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的好感度也立刻升到满点。 一般有人提到她,看中的不外乎是不俗的家室,而黎熙虽然提到她的老师,却也同样是从侧面肯定了她的才华。 “事实而已。对了,你们试镜还没结束?”看见下面站着的艺人,黎熙开口询问。 “是啊,不过剩下的不多。容总要是不介意一起看看?正好傅影帝也在,给我们这些新人些指导。”谈碧灵热情的邀请。 “不胜荣幸。”黎熙应下,同时冲着傅景明安抚的点点头。 “没关系吗?”傅景明的眼中有些忧色。 昨天刚刚发病,之前在试镜厅外面也因为人数太多而有些不适,他担心黎熙会太过辛苦。 “不要紧。”黎熙小声回复,随后便悄悄将座位下面的手覆在傅景明的手上。 微凉的指尖顺着指缝蜿蜒滑下,最终十指相扣。 指尖落在掌心时的触感虽然细微,但却能够清晰的撩拨到心脏。就跟心尖儿被人用羽毛搔了一下,傅景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随之一并撼动。 被,被牵手了。 傅景明的脊背挺的笔直,下意识用身体将两人相扣的手完全挡住。 虽然理智告诉他,黎熙不过是为了克服惧怕才主动握住自己,但这种带着些“隐秘”味道的暧昧依旧让他的耳朵泛起艳色,沉静自持的眼中也带上一抹压抑的晦暗。 黎熙半低着头,饶有兴致的用眼角余光观察他的反应。 傅景明在脑补些什么,黎熙心知肚明。但越是这样,他越无法克制心里的恶趣味,想要更狠的撩拨。 黎熙想着,故意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傅景明的掌心,直到傅景明无法忍耐,用力反手把他的手掌握紧,才彻底安静下来。 而傅景明的呼吸,也在这个过程中,也微微有些加重。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被人发现,在副导的组织下,试镜继续开始。只是这次,试镜词少了很多,试镜速度也很快。 一个是主角已经选了出来,剩下配角并不那么着急,另外一个就是顾虑到黎熙的身体状况。虽然黎熙说自己没事,但谈碧灵也不敢让他接触太多人。在和副导商议过后,干脆将试镜流程简化了一多半。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还剩下最后一个试镜人,名叫曲子晋。想要试镜的角色是男主角杨永才。黎熙听他名字有些熟悉,再一看资料,果然是自家艺人。 其实从姜峰试镜结束后,曲子晋便已经知道这个角色被敲定下来,但他依然听从经纪人的意见将试镜完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半途而废。 毕竟多等一两个小时对于相对清闲的新人期并不算什么,但若是能够因此结下善缘,也算不虚此行。 “这可真是够巧了。”谈碧灵笑着对他说:“早就听闻容总家的艺人各个都是未来的巨星,今儿也见识见识。” “谈导玩笑了。”黎熙不可置否,冲着曲子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不得不说,和姜峰比起来,曲子晋的演技要高出很多。姜峰的神似更多的是因为外形的优势。可曲子晋不同,他是真的把杨永才那种骨子里的人渣味道扮演的淋漓尽致。只可惜,不知道是因为本身的长相气质太过清秀干净,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虽然曲子晋的演技很好,但却总有那么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哎。”谈碧灵纠结的叹了口气:“你很优秀,也确实让我动心……” 副导的神情也同样十分纠结。 平心而论,他更喜欢曲子晋的表演。但按照角色的切合度来说,姜峰的本色出演显然要更加出彩。 可如果从利益角度出发,选择曲子晋也并非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抉择,甚至也许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 谈碧灵已经答应同黎熙合作,因此他们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主角而让他产生不满。 况且曲子晋的东家是星芒,本身演技也过硬。至于那么点违和感,不行在化妆和后期上多费些心思也完全能够弥补。 副导演想着和谈碧灵对视,不约而同的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犹豫。 这个姜峰,到底换还是不换? 第49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尚未凤凰男影帝(13) 谈碧灵和副导演这里犹豫不决,曲子晋的内心也同样十分忐忑。 在来参加面试之前,经纪人曾和他预言,谈碧灵这个剧定然会一鸣惊人。 也许票房方面难免不尽人意,但对于业界口碑和未来发展,定然会有巨大作用。 若是他演技足够,甚至有可能凭此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在同期新人中间率先崭露头角,替未来铺路。 因此,在听闻男主内定为姜峰时,曲子晋的确遗憾非常。眼下他见谈碧灵和副导演犹豫,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希望。 陪着曲子晋试镜的经纪人见状,连忙上前询问。经纪人和副导演也是老相识,到不那么见外。 在得到谈碧灵的同意以后,副导演三言两语把原因和盘托出。 “其实你带来这孩子哪里都好,演的也没话说。但这是谈导第一部戏,总想要尽善尽美。刚刚的试镜你也看过了,曲子晋的杨永才虽然神似,但却不够着相。毕竟本身气质太书卷,演绎起人渣来,总有些违和。你们一会先回去,我和谈导再跟你们容总商量一下。” “哎,也是我们训练的还不够。”经纪人听罢也只好叹了口气,和黎熙简单问候一句,便直接回到曲子晋身边,准备带人离开。 原本他因为副导演的话有心想要开口向黎熙求助,可心念一转,还是决定算了。 黎熙的身体情况,经纪人作为星芒的老员工他多少知道一些,也因此对他十分理解。 新晋艺人试镜失败能是多了不得的事,没必要让他为这些费心。 想到这,经纪人也便释怀,脸上原本就真诚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心。 坐在一旁的黎熙看见这一幕,则是亦有所感的叹了口气。 他有些替容君檀可惜。 虽然命运坎坷,但他周围的善意之人依旧很多。 第39节 若不是姜峰当初插进来的刀子实在太痛太狠,恐怕依照容君檀的韧性,也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一切。 思及至此,黎熙的心里也有几分恻然。他仔细翻看了一下试镜词,决定伸手帮这两人一把。不过,他并不打算利用权力为曲子晋开后门,他有别的方法。 至于能够学到多少,能不能凭此挤掉姜峰上位,就看曲子晋自己的本事和悟性了。 “节哀顺变……呵,我他妈节的哪门子的哀?”玩世不恭的语气带着轻蔑不在乎的笑意,可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那种足以铭刻在骨子里的绝望和沉痛也一并爆发出来。 一旁的谈碧灵和副导演诧异的回头,就连刚被经纪人告知最后结果的曲子晋也不能自控的张大嘴,痴痴地盯着黎熙的方向。 精致俊美的青年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透过那双眼,和他唇角浮夸的弧度,却莫名让人感觉他正身处在浮屠炼狱之中无法逃离。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可能逃离。 纵使这里恐怖不已,可他自己本身就已经变成十恶不赦的恶鬼。 灵魂充满肮脏的臭味,骨血亦被同化染黑。 烂到无可救药,亦无法得到救赎。 活着的杨永才!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在场中人瞬间都明白了曲子晋的违和感在哪里。 不是气质外貌这些外物,而是对人设更深程度的认知。 过早沉寂在黑暗中的杨永才早就失去了信仰,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在他心里,唯一能够深爱的,只有自己。 至于那些流于表面的,看似对陆安的深情,也不过是些用作调剂的小小波澜。 刚刚在曲子晋在演出同样情景时,他的悲伤的确能够让人感同身受,甚至与之一同落泪。然而很可惜,这依旧是一次失败的炫技。 因为曲子晋的难过是为了死去的陆安,而杨永才的难过,只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费尽心力才完全弄脏玷污的天使,最终也没有真正堕落,而是用着最美好的模样,展开雪白的羽翼,回国天国。而在他自己制造的人间地狱里,终究还是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明白了吗?”见曲子晋似有所感,黎熙开口询问。 “谢……谢谢容总。”曲子晋如梦方醒,连忙鞠躬道谢。黎熙的一句指点让他茅塞顿开,在演技方面沉珂许久的瓶颈也瞬间突破。 不愧是能够带出历届影帝歌王的星芒总裁! 曲子晋在心里感叹着,看着黎熙的眼也充满了憧憬和崇拜。 谈碧灵和副导演也同样被黎熙的演技震撼,但和曲子晋不同,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疑问。甚至控制不住的偷瞄坐在黎熙身旁的傅景明。 像,实在是太像了。 黎熙演绎的方式和傅景明几乎同出一辙,就连一些细微处的小动作也是完全一致。 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谈碧灵和副导演对视一眼,皆觉得最好不要多言。 而黎熙则好似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疑惑,径自开口问道:“现在去吃饭?” “好。”谈碧灵连忙回神,答应着起身,曲子晋和他的经济人也在黎熙的示意下一并跟上。 至于刻意走在最后的副导演,则是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让人通知姜峰回家,以后都不用再过来,《指间沙》的男主角换人了。 ------------------- 试镜大厅外的姜峰尚且不知祸事将至,他还在焦急的等着替他置办衣物的经纪人回来。 焦躁的翻着手机里容家大少爷的旧照片,姜峰的内心从未有一刻会想现在这般胆战心惊。就连最初接触容君檀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惧怕。 姜峰和容君檀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星芒门口。当时姜峰初入娱乐圈,又因为选秀狠狠地爆了一次人气,自满得意的很。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不弱的势头,定能签约成功,却不想被星芒负责签约的主管当场拒绝,气愤不已。 勉强压着怒火没有当场失态,姜峰一走出星芒大门便无法自控的沉下了脸。就在他想要开口骂上两句泄愤之时,他的衣袖却被人伸手拽住。 姜峰转头,正对上容君檀沾满泪意的脸。 “哥哥……”姜峰隐约听见容君檀这样喊着,尚且来不及挣脱,就看着容君檀昏倒在自己面前。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为了容君檀的病情,姜峰入住容家,配合他的期望演戏,并且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容君檀倾尽所有的付出,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人。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的生活也着实十分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的骚乱打乱了姜峰的回忆。他下意识的抬头,正看见容君檀从试镜厅中走出。 要不要迎上去?姜峰的心里有些犹豫,但在看见自己身上有些糟糕的打扮时,又不由自主的避开。 姜峰遮遮掩掩的小动作自然不会逃出黎熙的眼,并且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黎熙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今天既来了,就没想放过他。黎熙眯起眼,小声吩咐身边的秘书,叫他带人去找姜峰,顺便给他换套衣服打理干净在送去饭店。 “为什么?”秘书走了之后傅景明低声询问。 “不为什么,看看他还有多少观赏价值。”黎熙说完,便不再说话。容君檀的这具身体太弱,眼下人又多,他觉得特别的累。 而傅景明却不由自主的皱起眉,脸上的表情亦带了些晦暗的压抑。 他是不是太在意着姜峰? 傅景明这样想着,周身的气场变得愈发恐怖冷凝。 --------------------- 饭桌上,谈碧灵和黎熙傅景明相谈甚欢,就连刚刚被敲定成《指间沙》主角的曲子晋也能顺利融入其中,独有傅景明,始终保持着沉默。 “真是想不到,容总竟然这么了解。”黎熙的表现着实出乎谈碧灵的意料。 她原本认为作为公司决策者,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黎熙对电影方面的知识应该不会了解太多。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渊博,有些见解独到犀利,给她启发良多。 “吃饭的本事,怎么可能不清楚?”黎熙的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他原本就是演员出身,手握数座影帝奖杯,电影对于他,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生存本能。 只是现在,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演戏,又好像天天在演。 啜了口杯中的红酒,黎熙的眼神带了些追忆的迷离。 豁达中混杂着褪不去的忧郁,矛盾的神秘感只消一眼,便会让人沉溺。 “容总若是愿意演戏,恐怕只消一帧镜头,就能红遍大江南北。”谈碧灵不由自主的轻声赞叹。 “呵。”好像有些浅醉,黎熙放下酒杯,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忍不住轻笑出声,一语双关的回答:“世道这样艰难,我干嘛还要抢人饭碗?” “……”黎熙这句话说的极为狂妄,让在座的谈碧灵四人十分诧异。但在看见包间门口服务员带进来的人后,便立刻明白了缘由…… 第50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4) 原来是姜峰。 姜峰的样子和早晨已经大不相同。有些复古款式的西装配上他脸上强装出来的严肃正派,倒是颇有几分衣冠楚楚的模样。 只可惜,畜生穿上衣服也盖不住骨子里的臭味儿。 黎熙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微微勾起了唇,饶有兴致唤他:“过来!” 清越的声线染上丝丝醉意,看似慵懒亲昵,可暗藏在其中的轻谩却跟召唤什么小猫小狗一样漫不经心。 姜峰抿了抿唇,低头走了进来。他虽因黎熙的态度气愤不已,然而却完全不敢造次。 黎熙这里已经饭过三巡,缘着他来的晚,桌边多余的椅子和碗碟已经被撤下。 “服务员,添把椅子!”姜峰开口对门边的服务员说道。 然而却并没有人过来。 “服务员,添把椅子!”姜峰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屋里的气氛有些冷凝,姜峰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惜。 五分钟前还对他态度殷勤至极的人转眼就变得冷漠轻蔑,这样的态度让他有些无法忍耐。但却没有任何理由爆发,因为他不能在黎熙面前失态,他现在扮演的对象是容家大少爷。 是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沉稳体贴之人。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屋内的沉静,黎熙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随口吩咐道:“给他添把椅子。” 深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在晶莹剔透的杯子中轻晃,划过漫不经心的弧线,比黎熙眼中的鄙夷更甚三分。 谈碧灵和副导对视一眼,立即明了黎熙是想要借着今天的时机彻底收拾了姜峰。 众所周知,业界之中关于两人的传闻不少,且不论真假,剩下的事情恐怕都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思及至此,谈碧灵率先起身:“容总,时间差不多了,剧组哪里还有点事,我和副导先走一步。” “好,回见。”黎熙点头,没有多做客气。曲子晋和他经纪人见状,也赶紧顺势离开。 门口的服务生识趣的将包间门关上,屋内只剩下黎熙傅景明和姜峰三人。 原本就略显僵硬的气氛在谈碧灵四人离开之后变得更加诡谲。然而除了姜峰以外,并没有人受到影响。 黎熙已经有些浅醉,他半倚在椅子上,平素苍白的脸泛起红晕。 银色的框架眼镜被摘下放在一旁的桌上,大大猫儿眼微微眯起,挑起的眼角被酒色染上丝丝媚意,是别样的活色生香。 只是那个眼神…… 轻谩,蔑视,又从容不迫。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端坐在君座之上,等待他朝拜的子民。 “知道今儿叫你来做什么吗?”纤长的食指轻巧的敲在桌上,每一下都像是重锤,死死压在人心上。 “知道,君檀……我,我错了。”姜峰哑着嗓子开口。 “哦?错哪了?” “……”姜峰沉默半晌,而后斟酌着语气说道:“我不该受不住诱惑,配合项家设计你。” “嗯,还有呢?” “还有……我……我不该背叛……” “呵,还有吗?” “这,”姜峰的额顶已经见汗,黎熙的眼神太过锐利,让他感到无法喘息,最后竟不由自主的将之前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原来姜峰的背叛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早在第一次和项念珊有了首尾之时,他便开始了暗中准备。利用原身容君檀的信任和放纵,不仅偷偷将他的行踪暴露给乐文老总,就连涉及星芒的机密文件,也设法盗取出来。 第40节 容君檀生性谨慎,姜峰能够勉强接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并不能成为真正搬到容家的利器。但却足以让乐文老总从中挖到些规律,从而使那份星芒财务存在猫腻的举报变得更为真实。 而最令人心寒的,莫过于姜峰的心思。 之前火遍网络的“包养门”事件,便是他亲手策划,至于摆在床边那把水果刀,更是刻意而为。 因为姜峰心里清楚,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斩草除根才能后患永绝。 在对容君檀的态度上,他和乐文、dc两方相同,他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然而这些话,他自然不可能说出口,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同情,还要把所有的错误推到受到逼迫这一点上。 “所以君檀,我真的是被逼的。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在哪里都是棋子,一举一动都没办法出于本心……” “行了,不用说了。”懒得听他狡辩,黎熙出言打断。 事已至此,他根本不想在同姜峰多费口舌。 在来之前,黎熙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约姜峰来私房菜馆见面,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什么翻身的手段。只可惜,两辈子都是攀附别人上位的菟丝花,哪里会有真才实学?失去了可以抱住的大腿,他姜峰什么都不是。 至于自己,身份地位在哪里摆着,作为国内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星芒总裁,他犯不着自跌身价,真身上阵跟一个玩儿物撕逼。 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轻轻拍了拍手,包厢的门再次打开。 姜峰下意识回头,而后便无法自控的长大了嘴巴。站在门外的不再是之前的服务员,而是黎熙的贴身秘书,以及手中拿着录音笔的警察。 “人我就交给您了,一切还请多费心。”黎熙笑着向门口的警员点头。 “容先生放心,涉嫌杀人和侵犯商业秘密都是重罪,我们必定全力调查。” “自然是放心的。”不再多说,黎熙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为什么?”姜峰尚无法接受这种变故,拉住黎熙的裤脚质问,然而却被无情踢开,连任何只言片语都没有得到。 冰凉的金属贴紧腕间皮肉,身体亦被人大力拉扯,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上警车。 看着周遭闻风而来的记者,以及不停闪耀着的相机散光灯,姜峰木然的闭上眼,想要逃避着眼前一幕。 他心知肚明。 自己大势已去,而后等待的,恐怕不仅仅是落魄和谩骂,还有漫长的牢狱生涯。 ------------- 车上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秘书皆有些担忧。 从餐厅出来之后,黎熙的神色就一直不太好。 不知是倦了还是不舒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也让人格外着急。 不过这种反应倒也正常,毕竟之前他一度将姜峰视作兄长。一朝背叛,又要亲手除去,对着那么相似的脸,总会受到影响。 秘书悄悄拿出手机,给医师发了信息,让他晚上回去容家一趟。而司机也自动调转方向,开往老宅。 “心情不好?”陪着黎熙坐在后座的傅景明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没事。”连眼睛都没睁开,黎熙感受着身上熟悉的温暖,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看着他略显脆弱的模样,傅景明心口不由自主的泛起丝丝痛楚,那句想了很久的话也顺势脱口而出:“我可以吗?” “什么?”黎熙有些奇怪的反问。 “兄长。” “不行。”黎熙想也不想就将拒绝脱口而出。 傅景明的心思他完全明了。然而且不论之前姜峰不过是原身花钱买来的玩物,连自家爱人一根脚趾都无法匹敌。就单论那个身份,他就无法接受。 毕竟情人变兄长替身什么的实在太鬼畜,背德这种体验,他一点都不想拥有。 只可惜,黎熙的想法并没有被傅景明理解,甚至还被曲解为姜峰在他心中无可取代。 此时此刻的傅景明,心里正因此波澜不已,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暴虐蔓延滋生。 早在和黎熙见面之前,他便命人将事情调查得十分明了。 黎熙为什么包养姜峰,傅景明一清二楚,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抑郁不平。 人死不能复生,可偏偏活人就是无法争过。在兼之联想到黎熙手腕上的伤痕,想到他竟然差点因为一个替身的背叛就把自己送上死路,直到现在也依旧难逃枷锁,备受煎熬,傅景明身上的气势就愈发变得凛冽冰寒。 如果这样,他宁可把人强行绑走,锁在自己的庄园中,永远珍藏。 傅景明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 之前他不敢,是因为黎熙的心里承受能力着实脆弱,如若手段太过强势,恐怕非但无法得偿所愿,还会彻底将他送上绝路。 而现在,他却想要不择手段。 毕竟从第一眼见到黎熙起,傅景明的心中便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危险的气息迅速在整个车内蔓延,秘书和司机皆觉得有些不安。 秘书回头警告的瞪了傅景明一眼,可在眼神对视的瞬间,一种足以让灵魂都震颤的恐惧迅速侵袭了他的灵魂,让他立刻臣服。 这个男人太危险。 秘书额头不停渗出冷汗,身旁司机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亦是攥的死劲,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而坐在傅景明身旁的黎熙却似乎并不受影响,他懒懒的坐直身体,拉住傅景明的领带,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第51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5) “我可不想管你叫你大哥!” 平素清越的声音暧昧暗藏,不过寥寥几个字就足以让傅景明躁动的神经瞬间平复。他刚想开口追问,就被黎熙和他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清空了脑海中的全部想法。 似,似乎离得有点近。 傅景明的身体下意识变得有些僵直,耳尖也迅速染上艳色。 耳边湿润的气息不停侵袭着他敏感的耳廓,而相贴在一起的肌肤更是细腻无比。 黎熙那双大大的猫儿眼已经褪去往日的冷淡戒备,被酒气熏染后的眼角也略微带了些粉色,波光滟潋,艳丽非常。 就连他身上那种天然的纯稚也无法消减这极度的魅惑,反而越发勾的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他压在身下,以唇舌爱抚,用最缱绻的力道让他呻吟,哭泣,绽放出更绝美的姿态。 傅景明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压抑在其中的情愫也呼之欲现,可天性的隐忍与克制却让他本能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而显得格外禁欲纯情。 “干嘛那么紧张?”黎熙故意把身体贴的更近,湿润的舌尖轻轻触碰他的耳垂,而后用尖锐的虎牙咬住,含糊的逼问:“怎么不说话?” “外人。”傅景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比平时还要低沉磁性的声调都表明了他已经动情的事实。可他面上的神色却依然沉稳冷肃,就连扶在黎熙腰侧的手亦是温柔如往昔。 可对于黎熙来说,傅景明越是克制,他便越想狠狠撩拨。看他因为自己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黎熙的手越发放肆,他松开抓着的领带,沿着傅景明的胸口缓缓下移。 指尖微凉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衬衫变得灼热,就连刚刚车内紧张的气氛也化作桃色的暧昧,让人为之心跳面红。 如此反差的变化让前座的司机和秘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唯有呆滞了脸将车子后座的隔板升起,将空间留给黎熙二人。 黎熙这边尚能游刃有余的和爱人调情甜蜜,而另一边的乐文和dc两家公司却已经陷入危机之中。 姜峰被抓的事情很快就被媒体曝光与众,而警察严肃的神色和对外宣称的罪名更是让人惊讶不已。 盗取商业秘密这点并不新鲜,可涉嫌故意杀人就真的让人想不透缘由。 “鼠目短视,为名利背叛旧主。丧尽天良,为灭口斩草除根。” 一个所谓的圈内人士恰到好处的发布了这条微博,将容君檀自杀始末道了个一清二楚。字字啼血,句句含泪,所见之人,无不为之触动。 “姜峰该死!” “不,他不仅该死简直不堪为人!” “滚出娱乐圈,狠狠地制裁他!” 一句句愤怒的谩骂狠狠地投掷在姜峰身上。曾经的姜峰得到过多少同情和劝慰,现在便得到多少诅咒和咒骂。就连姜峰的经纪人也被记者围攻,一个个尖锐犀利的问题接二连三砸到头上,既无法解释,亦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辩驳。 这一次证据确凿,就连那些尚且没有对他失去喜爱的真爱粉也不能洗白,甚至因此对他失望透顶。 姜峰彻底完了! 演艺圈最重要的莫过于实力和人格魅力。 姜峰的演技本就青涩,不过沾了些外貌的便宜才尚能入目,可现在却因为人品的卑劣而变得无法直视。 以前的赞誉大多是星芒方为了帮他造势而刻意为之。 姜峰资源背景皆雄厚,再犀利的影评人也不得不避开风头称赞一句品貌俱佳。至于和他并称“四小生”的其他三人,虽然看不惯被他强压一头,但也不愿得罪。至于现在,终于到了他们翻身的时候。 曾经被姜峰拉踩过的艺人纷纷鹊起,那些影评人们更是放飞自我将他的演技吐槽到体无完肤。 圈里圈外,炮火一致,就连那些和姜峰交好亲密之人也一并受到牵连。 越来越多的人被牵连下水,各种黑历史被接二连三的翻出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堪称娱乐圈年度幕后揭幕大戏。 首当其冲的,便是乐文千金项念珊。 之前二人得势,很多人看在项家面上不愿触其眉头。如今姜峰落网,项家也因此摊上非议官司。以前那些琐碎事情也便顺势曝光出来。 先是宾馆开房记录。 姜峰攀附上项念珊不过短短几个月,可那张记录单子便长到得翻页再翻页才能看完。间或还有跟其他人的,更是数不胜数。 至于这些和姜峰有过亲密关系的,无一不是他曾经粉丝圈的管理高层。 接着,这些管理高层也被好事之人分别深扒。令人细思恐极的是,其中竟然没有一个身份清白,全部或多或少与乐文、dc两家公司有些关系。 这样的情势让网络上的围观群众不禁瞠目结舌,而没过多久,警察方面对乐文、dc的两家总裁心腹的逮捕更让人浮想联翩。 一波推起千层浪,乐文、dc高层相继接受警方盘查对整个公司的影响皆是十分巨大。 圈内圈外的骂名和质疑,公司内部不断被翻出的黑幕,甚至连税务方面也被抓到漏洞。 内部艺人纷纷解约,就连多年培养的台柱亦有活动的倾向。 数月前星芒的危机原封不动的重现在两家公司身上,幕后推手是谁不言而喻,可外表看起来却是他们咎由自取,这让圈内人对容君檀的评价又超然了不少。 第41节 ------------- 项家 乐文总裁又忍不住把项念珊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前做的准备在黎熙的迅雷之势的反击下全部作废,而下属得来的最新消息也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姜峰微博并非是他自己发布,而是星芒公关操纵。 也就是说,那些照片不是姜峰为了后路而留下的把柄,而是星芒一方提供。甚至他们手里还有乐文总裁自己的一些桃色新闻。其中内容,不用确切表明,乐文总裁也心知肚明。毕竟圈内谁的身边还没有几个贴心人,真正干净的掌权者恐怕也就只有容君檀一个。 第二,就是星芒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靠山。 原本他有心算计,可派去盯梢的人非但一无所获,还都被人打晕扔回到自家宅院门口的垃圾桶里。动手的据说是外国人,手段狠辣干脆,是那种典型老牌世家才能养出来。可偏偏没人查得出来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 “该死的!”乐文总裁不断的在房间里踱步,神色暴怒绝望犹如无法逃脱的困兽。 可想而见,容君檀这一次定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打算,步步为营,重筹手握。 现在还不过是动摇舆论,接下来恐怕就是要倾覆内部了。 “不行,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乐文总裁的眼中迸发出狠毒的光芒。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着手中稀少的资料,突然一个细微之处引起了他的注意。 容君檀在料理姜峰时,陪在他身边的,是影帝傅景明。看着二人站在一起的照片,乐文总裁心思一动,突然有了想法。 堵不如疏,现下各方都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甚至就连姜峰试图谋害容君檀的这件事都要因为他和项念珊之间的关系而怀疑到自己身上。 可若是容君檀自己本身就不干净……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乐文老总立刻吩咐下去,命人展开反击。 没过多久,一组以容君檀和傅景明为主角的模糊“床照”被人连夜放到了网上。 第52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6) 照片拍摄地点好像是容家老宅,纤细的青年将高大的男子压在身下恣意妄为。 两个人的脸都很模糊,好像是被站在距离很远的人从高处偷拍,根本无从判断。 但床边的衣物和照片背景都被做了特殊标注,暗示床上二人就是容君檀和傅景明。 #星芒总裁容君檀原来是同性恋,影帝傅景明亦是胯下之臣# 劲爆的标题只需一眼便能引起众人目光,而后大批水军立刻跟上,将傅景明幼年成名开始一直到后来数年蝉联影帝的经历做了汇总,着重强调傅景明获得资源和名气不符,完全是由幕后之人靠资源硬堆起来。 傅景明的粉丝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男神被当众污蔑。可偏偏对方一句看似寻常的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而那组找不到任何ps痕迹的照片更是让他们不知该如何辩白。 出道近二十年,从未有过绯闻,没有签约公司,经纪人亦是圈内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他到底是凭借什么才能在娱乐圈顶峰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若说没有黑幕,那就是骗小孩子的。 “一直都听圈子里的人说傅景明背后有金主,没想到竟然是容君檀。” “容君檀也够不要脸,婊子还要立牌坊。借着姜峰一事卖足了病弱人设把自己洗得够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导自演。什么抑郁症,寻找哥哥替身,分明就是欲望难填,觊觎美色!” “姜峰也是可怜,被旧主当了棋子卖掉,还要背上罪名坐牢。” “没准最近乐文、dc的谣言也都是容君檀派人散发的。都是老牌娱乐公司,若内部真的那般肮脏不堪,缘何这么多年都毫无破绽,偏在这种节骨眼传出谣言?” 引领舆论的水军一波接着一波,将整个娱乐圈搅和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前一波对着姜峰乐文骂街的呼声还没压下,后面就有了为他们平反的声响。 与此同时,傅景明和容君檀的微博也闹得厉害。有心人发现他们两人似乎原本就是认识的,并且微博上还有隐秘的互动。 虽然二人微博没有互关,但在容君檀和姜峰之间的包养合约曝光之时,一向不过问圈内事宜的傅景明竟然意外转发了狄良材替容君檀鸣不平的微博。 虽然当时很多艺人都转发了这条微博,但唯有傅景明的微博得到了容君檀的回复,甚至还是用一种相当熟稔的方式来表达委屈示弱。 这个细节一经发现,就立即被大肆传播开来,同时也间接为之前的“床照”增加了不少真实感。 而对此情况,星芒公关依旧有条不紊,唯有高层出面用及其冷淡不屑的语气的评价了一句无稽之谈,而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讯息传出。 至于傅景明一方,亦没有任何澄清的意思。就连原本卯足了劲儿头想要大闹一场的粉丝团也变得安稳起来。 非但没有组队出去撕逼骂架,就连对来傅景明主页谩骂嘲讽的ky们也视若无物。甚至还有些人圈地自萌凑起了傅景明和容君檀的cp。 毕竟两人之间那仅有一次的互动的确有些天然萌,【摸头】【大哭】什么的非常值得脑补。 只可惜,这些举措在外人眼里看来,就等于无力反驳的默认。那些cp粉也被视为被容君檀买通极力美化自家爱豆的走狗。 -------------- 项家 乐文总裁阴沉许久的脸上终于带了些喜色。虽然眼下不过是网上的一些小骚乱,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契机就已经足够。 娱乐圈是个更新换代很快的地方,一条新闻看似备受瞩目,实际上保质期不过三天。只要有更吸人眼球的八卦出现,公众的视线便能够被转移。 “在这个圈子里,人永远最好用的枪子儿!”轻蔑的冷笑一声,乐文总裁有条不紊的对手下下达命令。 由于没有确切证据,他的心腹在三天前就已经被警方宣布释放。这样好的契机,他自然要好好用上。 示弱和洗白可不是容君檀的独家手段,圈子里哪个人玩起来不是技术高端? 容君檀既能借着姜峰谋杀一事把自己拖下水,那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利用无罪释放好好哭诉一番。 在乐文总裁眼中,容君檀的手腕还是有些太过青涩,轻而易举就让他有了翻身的契机。 而另一边的容家,黎熙也同样关注着网上的骂战。 他饶有兴致的翻着主页上骂人的留言,又看了看那组传说中的“床照”,忍不住将屏幕转向傅景明问道:“你猜乐文老总弄这些想要做什么?” “掌控舆论,妄想浑水摸鱼,顺便……”看看能不能引得你再次病发。后半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傅景明的眼神也染上晦暗,带着一丝冷意。 容家老宅地处幽静的别墅区,四周警卫更是谨慎森严,没有任何可能被偷拍成功。更何况别墅区没有高楼,这组照片的角度根本无法实现,明显是作假。 至于照片中的人,虽然身形类似,但若是仔细对比,便能看出是刻意假扮。 在这个紧要关头玩这一套,看似愚蠢,实则却是对人心算计到了骨子里。 黎熙的病症圈内已经无人不晓,当初姜峰的背叛就曾让他差点撒手人寰。如今刚刚有所好转,就再次面对外界的强大舆论威压,若是心性不够坚韧,一步想错,满盘皆输,恐怕精神会再度崩溃。 而对于自己这边,乐文的人更是在“床照”公布不到三个小时,就主动找上门交涉。甚至开出诸多诱人筹码,试图从中挖到些什么有用消息。 只可惜,算计再多,却错算了黎熙的坚强程度,也算错了自己的身份实力。 这一次,不仅是黎熙,他亦不打算轻易放过,再给乐文、dc两方任何翻身契机。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伤害黎熙。 有些担忧的看着黎熙略带疲惫的脸,傅景明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温言安抚:“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是你放心,我可没那么轻易就坏掉。”看出爱人眼中的顾虑,黎熙故意狡黠的眨眨眼,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除非是在床上……” “……”暧昧的话语让傅景明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而后便在黎熙的暗示下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激烈的唇齿相接中,傅景明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如果能够借此出柜把人定下,似乎,也很好。 ------------- 黎熙和傅景明的暗自谋算,乐文两方自然是毫不知情。甚至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落入黎熙设好的圈套之中,毫无防备,沾沾自喜,并且还不约而同的把心思动到了姜峰身上。 毕竟废物也能够二次回收,现成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警察局里 此刻的姜峰已经不复最初的风光,脏乱落魄得连接头乞丐都自愧不如。 不知道是不是被黎熙刻意找人关照过,他在拘留所里受尽了折磨。那些跟他同囚室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恶毒之辈,折腾人的方式更是花样百变、层出不穷,让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而最让姜峰绝望的,还是他经纪人卷款逃跑这件事。 他被逮捕不过三天,原本商议好要帮他寻找律师的经纪人便携款逃逸,不见踪影。警方嘴上说着要帮他调查,实际上却毫无动作。 金钱,声势,名望,这些曾经满满握在手中的东西已经全部失去,一无所有。而身体和精神上受到的双重伤害更是让他几欲崩溃,无法再继续支撑。 因此,他一看到项家来人,便立刻重燃希望,期冀能够将这根最后的稻草抓牢。 “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姜峰把脸死死的贴在探望室的玻璃上,对着话筒大声嘶吼,完全不顾形象风度。 “闭嘴!”姜峰的模样让秘书十分厌烦,甚至鄙视到了极点。他冷声打断姜峰的求助,小心的四下查看,在确定没有警察跟进之后,便对着话筒小声嘱咐一番,让他等着狱警稍后把东西交给他,这才起身离开。 而他在走后,姜峰的脸上,也露出如卸重负的神色。 殊不知他们的谈话早已被墙角的监视器拍下,并且立刻送到了黎熙手里。 ----------------- 星芒顶层,总裁办公室 黎熙和傅景明一起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从监狱传回来的视频。 在看到乐文总裁送去给姜峰的衣服时,黎熙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身体也本能的开始颤抖。 “怎么了?”傅景明立刻把视频关掉,一面将人抱起送去休息室,一面扬声让门外秘书去叫医生。 极度的恐惧将黎熙整个人紧紧包裹,即使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熟悉的体温就在身侧,也依旧无法从幻觉中摆脱。 属于容君檀的记忆再次将他包围,这次他不再是冷眼旁观,而身临其境,就像十六岁的容君檀那般眼睁睁的看着曾经无比疼爱自己的兄长满身鲜血的躺在眼前,慢慢变得僵硬、冰冷、最后在墓地中埋葬…… 死死的咬住下唇,疼痛和血的味道稍微将黎熙的理智换回,他抬起头,勉强开口说道:“那件衣服,是我大哥去世时穿过的……如此恶毒狠辣,连逝者都能玷污,这次我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傅景明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黎熙这一句解释,便让他立刻知晓了项家的打算。 拿出手机,傅景明冷着脸拨通了号码:“叫监狱那边的人看紧了,那个姜峰,还不能死。” ------------ 拘留室 自白天见过项家派来的人后,就被换到独立囚室的姜峰刚刚将衣服换好。 木着脸,他用颤抖的手指将藏在衣领间的刀片翻出。 此刻已是深夜,没有窗户的囚室中漆黑一片,唯有门口窄小的缝隙能够略微透出些走廊昏暗的灯光。 之前秘书的嘱咐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眼下警方能够当做证据的,不外乎是当时自己在私房菜馆的辩白。 虽然那把差点将容君檀害死的刀是他亲手放的,但只要不承认,谁又能将他定罪就是意图谋杀? 第42节 眼下乐文、dc已经全面控制舆论,容君檀和他之间到底是配合演戏,还是真有收尾,早已变得十分模糊,让人无法分清。 若是此刻自己出事,不管是自杀还是被人谋害,容君檀都脱不了干系。甚至还可以趁机刺激他一把,毕竟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自己兄长在死一次更来的绝望? 只要容君檀倒下,星芒就会变成一团散沙。眼前的危机便可立即逆转。 “感谢老天爷送我的长相,这次我会好好用上。”回想起秘书对他交代的事,姜峰先是咬牙用刀片在身上划下数到伤口,而后便狠狠地撞向囚室的水泥墙…… 第53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7) 翌日,一条劲爆的消息在地方台的晨间新闻上播出。 #前著名男星狱中自杀,是被迫含冤以死明志,还是难捱迫害另有隐情?# 新闻中,姜峰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倒在墙边。在他身后,粗糙的水泥墙被大片的鲜血染红,破碎褴褛的衣服下面,露出被利器划的遍体鳞伤的皮肤。 这样骇人的场面令人震惊不已,而姜峰手中紧握着的信笺愈发引人疑窦。 素白的笺纸上以血为墨,模糊的写了一句话:我受不了了。 这样微妙的话语在这个时间出现,直接为众人打开了新世界的脑补大门。 细数姜峰之前做过的事,用丧尽天良四个字来形容也并不过分。可这般自私自利之人,竟也能被逼到活不下去,真的是十分匪夷所思。 受不了了,让他受不了的到底是什么? 是背叛旧主、意图谋害之后的心灵煎熬,还是被人逼迫到绝路找不到希望的绝望无助? 显而易见,在大多数人的思维里,这个答案很简单,理所应当会是后者。 乐文手中的水军再次上蹿下跳。 假装知情人士,爆出姜峰在狱中常常处在暴力当中的秘闻。 并用极具煽动力的语言,声情并茂的描述了姜峰入狱后,警察端着调查的名义,实际却用各种手段强迫他认罪伏诛,以及和姜峰同在一间囚室的犯人合起伙来大肆欺辱他的情景。 甚至附上几张模糊的照片表示自己所言非虚。再次为姜峰自杀一事蒙上迷雾。 从事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各种猜测就闹便了整个网络,就连警方的公众科普微博也没能幸免,排满了围观游客的质问和怀疑。 原本姜峰一案因为涉及人员较多,并未公开调查。可如今闹得这样厉害,警方为了体现公正,不得不将案件审讯过程透明化。 很快,姜峰自杀现场和送去就医的照片便被公布出来,并同时向有买通狱警恶意折磨姜峰嫌疑的容君檀发出传唤。 ------------------- 项家 乐文总裁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手边的两组照片。 左边是警方公布的姜峰现场,右边的……却是曾经容家大少爷死亡时的遗照。 虽然二人伤势背景皆略有不同,但相似的五官和一模一样的衣着咋一看根本无法分辨。 “虽然是个废物,可演起死人来,倒是入木三分。”乐文总裁愉悦的勾起唇角拨通秘书的电话:“叫咱们的人准备好,不管去接容君檀的人是谁,都务必让他亲眼看见姜峰现场的照片!” “明白。”秘书迅速回答。 “很好。”又多嘱咐了两句需要注意的事情,乐文总裁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电话。 眼下姜峰的事情已经闹大,容君檀再想同以前那般躲在幕后运筹帷幄根本就没有可能。 早在准备对星芒下手之前,他便已经将容君檀的身体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 按照常理,抑郁症这种病况需要疏导才能缓解治疗,舒适放松的周遭环境最为重要。而容君檀身处的位置却无法满足这个基本条件。 多年来的药物压制以及逼迫自己不断承受的巨大压力早就将他并不坚韧的神经破坏得千疮百孔。若不是为了继承父兄遗愿,他没准早就自我了断。 如今又因姜峰的事情受到重创,乐文总裁坚信,之前容君檀游刃有余的模样定然全是伪装,如今他借着姜峰相似的五官让往事重现,容君檀必定会立即精神崩溃,再无还手之力。 只要他一死,所有旧事便都会成为过往云烟。死人不会说话,是非曲直便都能够由他掌控! 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商场之中哪里容得人有弱点?这个容君檀年纪不大,天赋也不错,只可惜,碰上了自己。 乐文总裁边想着,边愉悦的开了瓶红酒,好似打算提前庆祝。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 容家 黎熙披着厚厚的外套小口啜着杯中的牛奶,心情有些郁闷。 容君檀的身体实在太过糟糕,不仅像个瓷娃娃一样经不起一点折腾,甚至还会经常因为涉及旧事而本能病发。 即便他的灵魂本身十分坚韧,那也依然无法进行有效控制。唯一比较好的,便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理智。 “啧,真慢。”随手把空掉的杯子放在一边,黎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 他在等,等警方来人。 其实这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 乐文总裁想要凭借姜峰让他精神崩溃继而发病无力抵抗,黎熙便故意顺水推舟,假意配合。 之前姜峰谋害容君檀的事,因为时间过久,已经找不到能够让项家伏法的完美证据。而这次,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黎熙自然乐得配合,顺便当众将他的假面揭穿,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鸣笛声远远传来。 黎熙站起身,将厚外套拢了拢,而后便在傅景明的陪伴下站在门口等待。 冬天的风冰凉刺骨,而黎熙的眼神,却比之更加冷冽凛然。 这是最后的狂欢。 过了今天,那些所有欺辱过容君檀的人,便都会落入地狱,为自己前半生的所作所为赎罪懊悔! --------------- 警局门口 闻讯而来的记者早已将大门紧紧包围,都想要拿到第一手新闻。 目前舆论两方皆是疑点重重,又牵连进来一个成名多年又身份神秘的影帝。 真相到底如何,不仅别人好奇,他们自己本身亦是同样充满兴趣。 只可惜警方这里口风把得死紧,根本问不出什么独家内幕。因此,他们都把希望放在了马上就要到来的容君檀身上。 一辆跑车从不远处极速驶来。看着价值不菲的车子,众人不禁眼神一亮,还以为是容君檀到了,连忙围了上去。然而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竟然是乐文的总裁。 “……”原本想好的问题到了嘴边却没了对象,纵使是最机敏的记者也难免愣了一瞬。 而乐文总裁却不以为杵,故作风度主动开口解释缘由:“近日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或多或少都跟乐文有关。况且姜峰现在是我旗下艺人,所以今儿特意和警方申请旁听。是非曲直,不知你们我也同样很感兴趣。” 不过寥寥几句,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净,顺便还卖了一把无辜被牵连的好人设。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说话技巧,乐文总裁向来熟识,信手拈来的模样没有任何违和感。 虽然不是正经当事人,可围观记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短暂的沉默之后,各种问题便迎接而来。 乐文总裁笑容可掬,既有耐心的一一回复,但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深意暗藏,充满了对黎熙的攻歼。 从乐文总裁的只言片语中,记者们终于了解了事情大廓。 之前爆出的容君檀和姜峰的包养关系不存在肉体纠缠这一点孰真孰假,尚且未知。但姜峰入住容家之时,和容君檀同吃同睡却是真有其事。之后的事情,众所周知无须赘述。至于今日姜峰受虐自戕,确实是因为走投无路。 “其实也是我教女不善。最早星芒的骚乱的确有小女的推波助澜。但实际上,后来会闹得那么厉害也是我们意料之外。毕竟她当时正跟姜峰恋爱,女孩子嘛,养的娇气急了就容易失了分寸。等到想道歉的时候,也找不到机会了。结果弄到现在,落了一身糊涂官司不说,还要替旗下艺人料理麻烦。哎,这年头啊,总裁也不好当喽!”仔细计算着时间,乐文总裁用唏嘘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距离警方传唤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而容君檀依旧没有出现。半低着头,乐文总裁将眼中的算计遮掩。虽然还没有得到属下的回报,但他已经可以确信,容君檀不会来了,或者说,他来不了了! 毕竟对于一个连替身的拙略表演都能入戏甚至放弃生命的人,还有什么能比旧事重现更戳痛他的心脏,更让他的精神领域尽数崩溃? 看着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浮躁的记者群,乐文总裁唇角的笑容变得愈发真实。他已经听见有人小声讨论容君檀始终不到是不是因为心虚所以不敢出现。而现在网上的舆论更是完完全全偏向自己一方。 星芒的官方微博已经被刷爆,就连傅景明的粉丝论坛也因为游客的大批涌入而惨遭屠版。 昔日的高岭之花影帝已经堕落沦为众人口中的男妓,业界闻名的星芒总裁也变贬低为靠卖病弱人设欺骗群众的真白莲。 快了,胜利的女神马上便会降临。乐文总裁脸上的愉悦已经溢于言表。可就在他满怀信心之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突然自转弯处出现,缓缓穿过人群,稳稳的停在警察局门口…… 第54章 娱乐圈打脸抱大腿上位凤凰男影帝(18) “是容君檀来了吗?”有人迫不及待的挤上前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但却被车里出来的高大保镖稳稳拦住,而后出来的面孔亦是十分熟识,正是容君檀的贴身秘书。 这般排场,加上眼前这辆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的车子,来人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他们守候许久的容君檀。 很快,警局内的警察在接到通知之后便立刻出来组织秩序,将蜂拥而至的记者和容君檀的车子隔开。可就算这样,车子的门也依旧没有再打开,倒是秘书主动上前,小声和带头的队长说了句什么。 乐文总裁冷眼看着秘书交涉,心下大安。现在这种状况,容君檀的车子来的这样晚,人又半天没下来,明显说明是在路上耽搁,而贴身秘书出头,证明本人八成已经出事。 这么脆弱干嘛还要学着人家逞凶斗狠,早点认输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乐文总裁自认胜券在握,眼里的讽刺之意已经毫不掩饰。可下一秒,他就立刻苍白了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在警方成功将记者隔开之后,车子的门又复打开,这次下来的人竟然是传言中被容君檀包养的傅景明。而傅景明下车之后,也并没有关门的意思,反而又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半抱出一个人来。 容君檀! 似乎身上没有力气,他半倚着傅景明的模样苍白脆弱,可环绕在周身的气场充满了上位者的杀伐决断,让人不敢小觑。 乐文总裁脸色青白交加,他完全想不到经历过这样的刺激以后,容君檀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这,这不可能。 当初姜峰不过是递了把刀,都能让这个男人立刻去死。如今自己几乎是朝着他胸口下了淬了毒药的枪子儿,他又怎可能毫发无伤? 乐文总裁下意识后退一步,极力稳定心神。 来了又如何,他还有后手。 想到医院那边早已安排好的事情,他心下顿时又安稳许多。可那种若有似无的危机感,依旧萦绕在心头,徘徊不去。 “请问警方传讯,容总为何姗姗来迟?” “据传言姜峰自杀皆因容总蓄意威逼,容总作为当事人有没有什么想要解释?” “之前网络上流传的您和傅先生的照片是否为真?傅先生演绎之路真的存在幕后推手?” 黎熙出现让那些苦等了大半天的记者兴奋不已,即便是被人拦住,也要试图提问,挖到头条。 而对于他们的问题,黎熙却没有半分开口回答的意思。反而推开傅景明搂着自己的手,径直朝人群走去。 第43节 时至傍晚,天气已经很冷,黎熙包裹在厚厚外套下的身形苍白纤瘦,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神色森冷凛冽,而那双大大的猫儿眼却染着氤氲水气显得纯涩而沉静。 他走的很慢,也很艰难。就好似血肉之躯踏在刀尖之上,每迈出一步,都是彻骨的疼痛和满身的鲜血淋漓。 而最让人为之动容的,还是那双眼中盈满的悲凉和绝望,明明已经泪意弥漫,下一秒就会恸哭出声,可偏偏却没有任何眼泪和哀鸣。可越是这样,就越能让人为之触动,进而感同身受。 “我回答你们的问题。”黎熙的语速很慢,尾音还带着不明显的颤抖:“第一个问题,来迟的原因,是因为项总特意派人给我送了张照片,为了好好欣赏,所以我在路上耽搁了。” 随着黎熙话落,一旁的秘书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身旁的警官手上,换来一个惊诧至极的眼神。 “第二个问题,姜峰自杀确实有人在幕后指使,但却不是我。是谁我已经拿到证据,警方审讯过后,自然会公布于众。”黎熙说着,意有所指的扫了乐文总裁一眼,森冷的目光让他不禁浑身发凉。 “第三个问题,照片是假的,傅景明的背后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推手。问题回答完毕,所以也请诸位以后嘴上干净些,免得造孽过多殃及子孙后代。” 黎熙前两个回答还算中规中矩,而最后几句话却是饱含讽刺。 几个年轻记者禁不住他的冷嘲热讽开口辩驳:“无风不起浪,容总若是洁身自好,我们也挖不到这样的头条。” “呵。”黎熙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便转头向不远处的警方负责人用眼神询问。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他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个录音笔递给刚刚的记者:“打开听听。” 记者不明所以,下意识顺从,将开关打开,而后,熟悉的声音便清楚的从里面传了出来,是乐文总裁。 从策划制造假照片带动舆论将脏水泼到黎熙身上,到买通狱警、让姜峰走投无路不得不听从安排配合他们重现容家大少爷死亡现场刺激黎熙病发,每一次电话遥控,每一次私下密谈,全都录得一清二楚。 而与此同时,警局方面也将姜峰的探视记录一并公布在人前。从入狱到他意外自杀保外就医,整个过程的探视对象只有一个,便是伪装成容家佣人的乐文总裁心腹。 诸多疑点瞬间变得清楚明了,而乐文总裁的阴谋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 从最一开始,他便贪念星芒家底,意图吞噬。几次交手失败以后,便越发不甘,动了歪心。 星芒是家族企业,大权都在本家手上,可偏偏容家人才凋零,除了一个容君檀,竟再也找不出能够主事的人来。 因此,一旦容君檀出事,星芒便会立刻颓唐。乐文总裁便是吃准了这一点,联合dc公司从外部打压星芒,让容君檀身上压力倍增。同时与姜峰合谋,利用姜峰的背叛,一举将容君檀击溃。 不料想,容君檀足够坚韧,熬过了死关。于是乐文总裁一计不成,再施一技,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商场如战场,有野心并没有错。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恨不得把人害死,那便是真正的十恶不赦。 这一次,乐文总裁再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唯有认罪伏法一条路可走。 环顾四周,皆是鄙夷惊诧的神情。 乐文总裁脸色颓然,悔不当初。 而转角处传来的警笛声响也让他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因为里面坐着的,正是他派去医院配合姜峰套话的心腹,以及本应躺在加护病房的姜峰。 随着乐文总裁被警方扣上手铐,带入警局,原本喧闹的大门口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在娱乐圈里,舆论是最好用的武器,造势,成名,哪样都离不了它。可到底是大众了解时事的最快途径,在说话之前是不是也应该先拍拍自己得良心?”将袖子微微挽起,黎熙露出腕间狰狞的伤疤:“祖宗保佑,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可还有更多的人,却早已淹死在键盘侠们笔诛墨伐的口水海洋里永远沉沦。话尽于此,再见!” 冷淡的说完,黎熙便和傅景明一并上车离开。 至于留在原地的记者们,则纷纷涨红了脸,神色间充满了愧疚。 --------------- 回程路上,黎熙疲惫的闭着眼靠在傅景明身上小憩。 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颊,傅景明忍不住皱起眉轻声说道:“等事情结束就跟我回去吧!” “去哪里?” “e国。”傅景明的语气带了些试探:“塔特尔庄园幽静恬淡,医生说适合你去修养。” “那星芒怎么办?” “我会找人替你打理。” “好。”黎熙点头答应,睁开眼同他对视。漂亮的猫儿眼灿若繁星,好似能够一眼望到人的心里。 傅景明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卷翘的睫毛上印下一个吻。而后就被黎熙勾住脖子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 网络上风风火火的口水战随着乐文总裁和姜峰的入狱而彻底尘埃落定。至于乐文公司也因为高层涉案、失去主事人,变做一盘散沙每况愈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造孽太过,这次警方的介入竟发现乐文内部诸多问题。 潜规则、压榨艺人、霸王条款,数条惊天黑幕相继被连带查出。 圈内知名造星大手竟然是隐藏在地下的皮条客,而那些隶属乐文旗下的艺人也皆被爆出猛料颜面尽失。 最后还因公司涉嫌逃税而被查封,最终宣布破产。 乐文老总在狱中得知外界消息。 亲耳听到自己半生心血化为乌有,心神受到重创一蹶不振。 最终终日悔恨,没等熬到刑满释放,便在狱中抑郁而亡。 至于姜峰的下场也同样凄凉。 在离开监狱之后,他既没有文凭又一无所长,就连原本不俗的外貌也在数十年的监狱生活中消磨殆尽。最后竟连一顿饱饭也不能混上,比街头乞丐还要落魄不堪。 【失贞嫡子的逆袭】 第55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 自乐文倒台以后,dc也很快步上后尘。大量资源艺人流失市场,引起众多文娱公司争相竞争。 华国娱乐圈重新洗牌,势力再度划分。然而不管取代乐文、dc成为龙头企业的是谁,都本能的避开了没有参与这次争夺的星芒。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星芒苛刻的选拔制度。 万里挑一这种方式,纵然星芒旗下带出来的每个艺人都是未来巨星,但数量太少,维持平衡绰绰有余,却不会对他人产生过大威胁。 而另一个原因,便是星芒的背后,站着欧洲最老牌贵族世家塔特尔家族。 作为著名金融世家,塔特尔这个姓氏就代表着钱和权利。就连世界第一造星公司rose's love,也不过是其庞大的家族产业中最小的一环。 虽然无人知晓星芒是如何搭上塔特尔家族这艘大船,但有这样的背景存在,不论是谁,也不愿再与之为敌。 至于星芒总裁容君檀这个名字,也在华国娱乐圈内,成为最禁忌的存在。 ---------------------- 黎熙再次睁开眼,人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在容君檀的世界,他被迫当了几十年的瓷娃娃,每天都过着被人捧在手心上的甜蜜生活。 这种连动跟手指都被担心会不会累到的新奇体验,让黎熙感觉自己的下限已经彻底崩塌。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试图将节操捡回的意思。 连续几个世界的遭遇已经让他明显察觉到某些人背后动的手脚。 主仆扮演,精分双子,一言不合就黑化,甚至在上个世界还给自己弄了个不能接近人群的身体。 呵呵哒,这种恶趣味真的是十分欠打,特别值得在下个世界好好调教。 笃定心思,黎熙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去下个世界。” “不休息一下?”主神似乎也有些诧异。往日黎熙总会和他简单聊上两句才会开启下个任务,今天好像有些太过着急。 “不用,现在就走。”黎熙坚持。 “好。”主神也没有在劝。 一阵光亮之后,黎熙人已经消失在原地,而主神空间也恢复光明,露出原本的模样。 冷肃俊美的男人端坐在王座之上,眉宇间隐约有些郁色,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香气扑鼻的浓汤。只可惜,坐在他身侧椅子上的小男孩却丝毫没有配合的欲望。 似乎嫌弃汤汁油腻,男孩同男人八分神似的脸上呈现出同样的郁色,而那双明媚昳丽的丹凤眼却隐约莹润着水汽,让人不禁为之心怜。 “挑食会长不大。”男人严肃的语气不容置喙,可在对上男孩熟悉的眉眼时,又不禁放软了音调,多了些迟疑和妥协。 “爸爸也不喜欢吃哒。”稚嫩的语气带着肯定,男孩很清楚对付自己这个看似冷冽的父亲要用什么样的方法。 “……”男孩的话让男人沉默了一秒,然后他便无奈的将碗放下。 照例嘱咐了男孩几句,男人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而后才从王座离开…… ---------------- 而另一边的黎熙却已经到了新的世界。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雾气缭绕的房间,似乎是古代世家的浴室。 隔着厚重的雕花屏风,两个身段窈窕的侍女正守在不远处。一个手中捧着衣物,另一个手里端着茶杯。 黎熙闭上眼,开始查询这个世界的详细资料。 这是一个古代架空世界。 除了男子和女子以外,还有双儿的存在。 男男、男女可以结契嫁娶,但是双儿并不像女子那般要求守在闺中,并且也能够娶妻入仕,称将拜相。 原世界男主名叫陆维耀,双儿,侯府养子。 陆维耀本是侯爷世交好友之子,母亲是先侯夫人的亲姐。 但因生父意外去世,兼之先侯府夫人临终托孤,令其母亲被纳为侧室,而后扶正。 陆维耀也因此被侯爷认作养子,带如亲儿,甚至还枉顾宗族长辈阻拦,一意孤行,让他上了宗族家谱。 外人皆道侯爷仁厚,善待下属遗孤,对过世妻子伉俪情深,不惜许以正妻之位厚待这位长姐。 殊不知,侯爷与继室夫人在先侯府夫人在世之时,就已经有了首尾,所谓养子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为亲生骨肉。 陆维耀容貌艳丽,堪称大周第一绝色。又因长年占着侯府长子之位贤名在外,反倒模糊了众人的许多认知。 最后,除了曾经伺候过先侯夫人的老人儿以外,竟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反而将他视为嫡出。 几年后,新帝登基,中宫选秀,陆维耀凭借绝世容貌和侯府嫡子身份中选。最终宠冠六宫,荣登后位,享尽一世锦绣荣华。 而原身陆云晞,就是那个被陆维耀占了身份多年的真正侯府继承人。 大周律法,双儿亦可继承爵位。可陆云晞身为嫡子,却缘着母亲早亡而被侯爷不喜,迟迟没有为他请封世子之位。后又因游方道士的一句星象不佳、命硬克亲,就被丢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宗族分家不闻不问。 身为嫡子,却形同流放。 然而陆云晞天资出众,又心怀凌云志向家国天下。在十五岁时参加科举,乡试、会试中连夺两元。身为双儿,可一手好策论竟写的连沉淫此道多年的当世大儒都为之惊艳,深感自愧不如。 一时间,陆云晞声名鹊起,风头无两,甚至远远压过了继侯夫人身边寄予厚望、如珠似玉养大的陆维耀。就连侯爷也不得不将他接回侯府。这让谋划多年的继侯夫人如论如何都无法忍耐。 阴谋终于在无声无息之中发生。 第44节 殿试之前,继侯夫人从中作梗,命人盗取陆云晞平日所作诗文,害其蒙上舞弊嫌疑,失去殿试资格。 接下来,又设计陆云晞醉酒,被小厮看光了身子,意外失贞。 双儿虽不同于男子,但对于侯府这种高门世家,也同样不可饶恕。况且失贞在大周是重罪,不洁之人非但自己死后尸骨不得入葬,就连其生母姊妹也一并连坐。 因此,继侯夫人以陆云晞生母灵位威胁,逼迫他不得不隐姓埋名,扮作侍从,和陆维耀一并入宫,变成他手中后宫争宠最好用的棋子儿。 毕竟对于后宫那种人吃人的地方来说,只有像陆云晞这种把柄在手又能完全拿捏之人才最好使用。更何况,还有什么会比将曾经的天子骄子、侯门嫡贵踩在脚下,恣意侮辱,甚至操纵他的身体生命,更让人酣畅痛快? 就如同鸿鹄折断羽翼,虬龙被困泥潭,原是将相之才,然而却一招沦落,成为最卑贱的洗脚婢,就连生死亦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这是何等的悲凉? 而后光阴十载,陆维耀过得如鱼得水,可陆云晞却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求生不得,寻死无门。 最终陆云晞死于宫廷倾轧,连一具全尸也没有留下。 好一个男娼女盗的钟鸣鼎食之家! 堂堂侯府王爷却如同猥琐浪子,和妻姐私通,给过命兄弟带了绿帽。而名扬京都端庄贤惠的继侯夫人,实则却是一个爱慕虚荣勾引妹夫的荡货小三。 为母者不慈,为父者不教,这般乌烟瘴气,罔顾人伦,真真令人作呕至极。黎熙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 这次,他穿越的时间十分恰到好处,此刻正值陆云晞刚被接回侯府的第一天。 因着车马劳顿,继侯夫人假意派人带陆云晞来此沐浴小憩,可实际上却是趁此机会将他的心腹遣散,把自己的眼线安插在他身边。 陆云晞没有防备,还当继侯夫人是什么慈爱贤惠之人。殊不知隐患在此刻就已经深深埋下。 院内的丫鬟婆子暂且不论,单就外院四个以贴身书童名义送来伺候笔墨的小厮,就大有文章。 他们表面看是双儿,实则皆是由男子伪装。而其中年龄最长之人,便是后来害陆云晞失贞的罪魁祸首。 “啧,看来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小声呢喃了一句,黎熙终于将思路理顺,有了办法。边想着,他边从水中站起,扬声唤屏风后的丫鬟进来伺候。 “我带来的人呢?”穿好了外袍,黎熙慵懒的靠在一旁的小榻上询问。斯文俊美的五官眉眼含笑,竟若春晓之花,让人一见失神。 两个丫鬟久居内院,见黎熙这般风流俊雅,面上也皆带上红晕,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小声回答:“夫人说了,侯府不比老家,规矩十分繁琐复杂。您自小照顾的人固然妥帖,但总归是府里的老人儿更谨慎些。所以先安排了他们学规矩,又特特寻了好的给你补上。就连身边的刘妈妈也一并给了您,帮您顾着房中事宜,免得刚回来就手忙脚乱。” “知道了。即是这样,那便先谢过夫人。”黎熙点头应承,然后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眼下的局势已经十分明了,继侯夫人早在陆云晞归家之前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他回来入套。 陆云晞离家已有十数年,在这段时间里,继侯夫人已经将整个后院彻底把控在手中,一家独大。而陆维耀在上了族谱之后,也变成了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先侯夫人在世时的府内老人儿已经寥寥无几,剩下的,便都是依附在继侯夫人手下之人。 因此陆云晞纵然是名义上的嫡子,可实则在侯府却是地位全无,甚至都不如一个分支来打秋风的表少爷小姐。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改变眼前的局势。堂堂嫡子,怎能给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提鞋?至于继侯夫人,按照大周律法,在陆云晞生母面前,那也不过就是个妾。 黎熙微微皱眉,快速搜索着陆云晞的记忆,试图找到一个最佳时机。可就在这时,一个颇为清澈的少年之声从旁边的花园中传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少年清越的嗓音混杂着一丝可人的天真浪漫,黎熙听见,站住脚步,下意识往里面看去,却正对上一张艳绝京华的丽颜…… 第56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 绝颜妩媚的眉眼,神色宜喜宜嗔宛若云间皎月,周身上下的清雅打扮更衬得他好似仙女一般。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黎熙在心里暗自感叹。 只可惜,皮囊再艳丽,也掩不住内里腐心烂肺泛着的恶臭。 原世界中,陆云晞同样在这里和陆维耀遇见,然而却在陆维耀的刻意打压下,被狠狠踩到了泥里。 一个空有嫡子之名,但却落魄如斯,被生父厌弃,纵声名远扬也依旧得不到重视。身无长物,最正式的衣物唯有一身学士服,连人家一片衣角的价值都无法匹敌。 而另一个不过是名义上的养子,却过得锦衣玉食,享尽荣宠。一米一粟食的皆是珍馐,一针一线穿的都非凡品。甚至不需要恳求什么,连嫡子位分都有人愿意主动为之谋夺奉上。 再心性坚韧、诗书满腹,此刻的陆云晞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 即便十年寒窗已将他的性子磨砺的极为沉稳,可乍一回到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看到如此大的差距,也足以让他心神动摇,失去理智,轻而易举的陷入圈套。 在陆维耀的冷嘲热讽中,陆云晞与其发生口角,并失手将他推入水中。然而这一幕却被路过的侯爷看见,勃然大怒,斥责了陆云晞不敬兄长,命人将他关进祠堂悔过。 时逢早春,溪水本就显浅,水温也亦不刺骨。陆维耀有心算计,即便跌倒也不过沾湿了裙摆,并无大碍。 可陆云晞却没有这么幸运。 祠堂阴冷,陆云晞毕竟是个双儿,体质不比男子,再加上继侯夫人恶意磋磨,三天祠堂竟让他好似在鬼门关中熬过。心神受到重击,大病一场,错过了最重要的举子宴,失去了打入京都学子核心圈最佳机会,还落了个嚣张跋扈恃才傲物的恶名。 陆维耀在京都的爱慕者众多,平素又有个柔慧端方的美名,陆云晞与之发生口角,还害人落水,自然是他的不对。 思及至此,黎熙微微挑起唇角,眼里也带了寒意。 欠下的债总要还,既然有人送上门,他便先收了这第一笔利息。 “这位可是二公子?大少爷请您过去叙话。”一个打扮娇艳的侍女走到黎熙近前对他说道。 她的语气虽然恭敬,可称呼却分了亲疏。好像黎熙是本家远道过来暂住的客人,陆维耀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 黎熙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打压之意,但却依然不动声色,点头应下,跟在她的身后往园中走去。 早春的时节,桃花开的娇艳。微风拂过,恰落英缤纷。黎熙神色淡然,并无赞叹,好似对此美景早已习以为常。 至于周围陌生侍女的施礼问安,也没有窘迫慌乱,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侍女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原本轻蔑的眼中多了几分惊诧。 眼前这位不受宠爱的二少爷虽打扮清苦,但却难掩优雅华贵。尤其是一身浓厚的书卷气,衬着素色的学士衫,愈发显得他整个人如同山水墨画一般清隽无双。 不愧是连夺两元的举子之首,纵然在穷乡僻壤养大,这规矩气度也不容旁人小看。侍女想着,连忙收回眼光,变得恭敬许多。 “这是二弟吗?自幼时一别,也有十余年未见,不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温柔清澈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滋润人心,然而开口之人却没有任何善意,眉目之间尽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连那裙摆上绣的精致纹样,亦像是在嘲讽黎熙身上的寡淡衣衫。 陆维耀端坐在石亭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位数年未见的异母兄长,含笑的眼中压抑着满满的妒恨和厌恶。 陆维耀暗恨陆云晞许久。 在他眼中,陆云晞便是偷了他身份地位甚至命运轨迹的无耻小人。 原本与父亲议亲的是他母亲,就因为先侯夫人仗着是嫡女横刀夺爱,才让母亲抱恨终生。即便现在过得圆满,也依旧是一个继室。 而自己,虽是亲生子,却碍着世俗教义不得不挂着养子的名声,就连上宗谱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要受到各方族老刁难。 这些年,虽然看似平坦,过去恩怨也在母亲的手腕下模糊不清,但那些宗族老人依旧咬死了口风不放。非但以养子不宜祭拜先祖为由阻止自己参与年末祭祀,就连母亲也不得不去掉正室装扮,为先侯夫人行妾室礼。 这一切的委屈侮辱都是拜陆云晞所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从知晓父亲要接人回来的时候,他和母亲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陆云晞想要入仕扬名,那就是白日做梦! 陆维耀想着,唇边笑容愈发完美动人。略整衣摆,他从石凳上起身向黎熙走去。 “真是长大了。”陆维耀的语气带着唏嘘,好似担忧弟弟的温和兄长,可那话里暗藏的讥诮却溢于言表,狠狠戳向黎熙的心头:“都是那道士的错,好好的非说什么星象不利、克亲克己,害得我们云晞离家那么久。万幸这些年都过得安稳,要不然父亲不知该多内疚呢!” 看似家常的话却一语中的的点出黎熙是个不祥之人。大周对相士丹术本就多有敬畏,如今陆维耀再次提起,便是明目张胆的打压了,就连周遭的下人们的眼中也添了轻蔑。 黎熙抿起唇没有回答,可脸色却有些发白。 “怎的不说话?”陆维耀故意凑的更近,腰间缠着金线流苏的玉佩随步伐摆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光彩夺目。 黎熙偏过头,好似逃避又好似被他腰间的流光溢彩刺伤了眼。 因相士之言而被生父厌弃,身为嫡子却被流放祖宅,连生母孝期都没能在府中守全。陆云晞生性纯孝,这绝对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楚,陆维耀的眼底闪过算计的暗芒。 他再次靠近黎熙,温柔的语气开始带上轻佻的刻薄:“别担心,这些年你们母子不在,侯府里的每个人都过得非常好,尤其是父亲。另外……” 看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年因着自己的话而变得更为动摇,陆唯耀的心底越发畅快,似无意又似炫耀:“许是因为只有我伴在身边,父亲呀,真的是对我很好,吃穿用度都精细非常,也不拘着我学规矩。他最喜欢的就是同我跟母亲一起赏景谈天,说有妻有子人生足矣。哎,可惜你刚进府可能还不太知晓,但是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 “”陆唯耀的话似重剑,字字诛心。纵黎熙并非陆云晞本人,也亦能对那份委屈不平感同身受,他抬起头,直视着陆唯耀的脸,慢慢的开口说道:“所以,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是谁? “噗。”陆唯耀被他的问题逗笑,闹了半天这人竟是个傻子,连这般蠢顿的问题亦能问出口。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在装傻。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会明明白白的给他解释清楚,从各种方面。 “我是你大哥陆维耀。听下人说父亲接你回来,我好奇便先来看看。你离府的时候我年纪尚小,记忆不全,而府中对你传言众多皆是可亲克己这样的话,虽在母亲的管教下不敢妄言,但我还是想亲自看看,这个当年被相师批命所碍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弟弟?”黎熙语气平静:“娘亲只得我一个,哪里来的兄弟?” “……”黎熙一句话让陆唯耀错愕。他身边的侍女也立刻训斥道:“放肆!这是侯府大少爷陆唯耀。” “陆维耀?”黎熙皱起眉思索了半晌,然后便突然勾唇了然的笑了:“徐家遗孤?” 黎熙的一句徐家遗孤直接将陆唯耀小心掩盖多年的遮羞布当众揭开,让他在顷刻间就变了脸色。 陆唯耀,在名义上只是个养子,而母亲更是寡妇再嫁。 徐是陆维耀之前父亲姓氏,继侯夫人在尚未入主侯府之时,便靠着买通相师设计陆云晞失宠被侯爷厌弃。而陆维耀便趁此机会讨好,尚未进府就改了名字。因此一进府时,便贯了陆姓。 侯府中本就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少爷,陆云晞又早年离家,在兼之继侯夫人的刻意模糊界线,竟有诸多人误以为陆维耀才是嫡子。 如今陆维耀美名享誉京都,和身份有关的话语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府中老人除了已经离开的,余下皆畏惧继侯夫人的狠辣手段,不敢多言。 鸠占鹊巢久了就会忘了本分。陆唯耀早已将自己视作嫡子,而他身边之人也都逢迎他是侯爷唯一的掌上明珠。而现在周遭侍女皆因黎熙的话而感到震惊。他们原以为继侯夫人虽是续弦但亦是正室,陆维耀也必然是嫡子。可听这位先侯夫人所出的二少爷的话,似有陆维耀并非侯爷血脉之意? 仔细想想也确有违和之处,若这位二少爷是先侯夫人之子,大少爷是继室所出,缘何会年龄比二少爷还大? 这太让人震惊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也多了些思量。唯有陆维耀的贴身大丫鬟率先回过神来:“什么徐家赵家,这是侯府大公子!” “那看来就是了。”黎熙冷笑:“你找我做何?” 原本平和的少年气场骤变,莫名让人喘不过气来,丫鬟后退一步,竟是软了膝盖,险些下跪赔罪。 陆唯耀胸口郁气难平:“依着规矩,你该叫我兄长。” “兄长?”黎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无言反问你也配? “你似乎对我有意见?”陆唯耀咬牙切齿。 “确有一些。”黎熙正色:“我刚便想说,然不知你身份,所以才没有开口。如今知道了,少不得要念上几句。你既舍了生父姓氏依附陆家,便要依着侯门规矩行事。待嫁双儿在这种内外院交界的地方吟诗唱曲,实在有碍观瞻。你母亲虽是庶女,亦和我生母是同宗,礼义廉耻想必做姑娘时也没少受教养嬷嬷叮嘱,莫要给她丢人。” “云晞这是在教导我?”陆唯耀的脸上已经难以维持刚刚的优越,就连姣美的五官也扭曲成难以入目的丑状。 “不是教导,是训斥!”黎熙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言辞愈发犀利:“我身为嫡子,又是侯府唯一血脉,难不成还没有资格说你?” 嫡子,唯一血脉,陆唯耀周身的血液在听到这两个词后瞬间凝固。就连原本设计好的伎俩也遗忘得一干二净。他上前一步抓住黎熙的胳膊,用力之大连指甲都狠狠扣进黎熙手臂上的肌肤里去。 “放肆!”黎熙猛地甩手,试图将陆维耀抓着袖子的手挣脱开。 “是你放肆!”陆唯耀死死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嫡子又如何?你那个短命的娘早就死了,你现在也不过颗没根的浮萍。举子?连中两元?呵,多么可笑!纵使你再声名远扬,只要进了这侯府便是低人一等。莫说婚事前程,就连性命也亦掌控在我们手中。想金榜题名?别白日做梦。” 仿佛被他话中的狠厉吓到,黎熙脸色惨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刚刚训诫时的傲气也荡然无存,唯有一副不肯屈服的空架子还在勉励支撑。 第45节 然而却没人发觉,他的眼底,早已蔓延起一片森冷刺骨的寒意。 身后便是潺潺的溪水,缘着在岸边,脚下已经能够感知到湿润泥土的软绵。在退下去唯有落水,退无可退,已经没有后路。 陆唯耀看着,笑的十分痛快:“在这府中,什么嫡庶尊卑先来后到都是空话。父亲喜欢谁,谁便是嫡子高高在上,父亲厌弃谁,就算再出身再好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烂土。你,听懂了吗?” “原来如此。”黎熙微微合上眼,好似已经完全放弃。他的身形狼狈,几乎无法站立,竟晃了两晃,跌入水中。 溅起的水滴湿润了陆唯耀的侧脸,些微的冷意也终于让他被愤怒搅乱的思绪变得平静。他居高临下审视着黎熙狼狈的模样,然而下一秒,一句带着恶意调笑的话语便传到了耳旁。 “陆唯耀,千万,别回头哦。” 第57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3) 森冷的腔调夹杂着昭然的恶意让陆维耀心生战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试图避开黎熙灼然的目光,但却不小心绊倒,摔在岸边的湿泥里。 “大公子!”侍女尖叫一声,连忙上前将陆维耀扶起,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竟看见陆侯爷就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公子,顿时都呆住了。 陆维耀心里一跳,而后便立刻跪下行礼,脸上原本志得意满的神色也消失殆尽,变得仓皇失措。 这两个年轻公子他熟悉的很,正是他母亲和陆云晞生母母家的人。只是不巧的是,这二人均是嫡出,父亲又是陆云晞母亲的亲生哥哥。看着这两人身上颜色清淡的衣衫和紧紧皱起的眉头,陆维耀一下子便猜出他们为何而来。 还有三天是先侯夫人忌日,作为母家,他们定然是来商议祭礼事宜。原本此事可大可小,但他今日为了强压黎熙一头偏偏盛装,的确坏了规矩。况且更重要的是,他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他们听见了多少? 父亲定然不会责怪,就怕这二位表兄回去之后把话传到外祖母二中。那位老太太本就对自己和母亲不喜,若是知道今儿的事,更不晓得会用出什么法子嘲讽磋磨。 紧咬住下唇,陆维耀的额头渗出冷汗,极力思索要如何应对。 而还在溪中的黎熙则是慢条斯理的从水中站起,走上前去,躬身一礼:“父亲安好,云晞回来了。” “哼。”陆候面上愠色依旧,但在外客面前依然按捺住没有发火,只是冷声道:“回来便回来,闹成这样算什么!” 这一句话,便是打算将所有的错都推在黎熙身上。 其实他一早就进了园子,陆维耀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知晓这话有多么放肆,但是却并不想深究。 对于陆云晞这个嫡子,陆候的感情很复杂,甚至还有些微妙的忌惮与憎恶。虽然念着发妻和血缘之故也多少有些怜惜,可一想到相士的批注和他在府时的种种不顺,心里便难免有些疙瘩。 而另一方面,他也着实心疼陆维耀。这样漂亮可人的孩子,本应是侯府正经的掌上明珠,却碍着身份无法相认,连名分都要隔着一层亲疏。纵然设法上了族谱,可依旧不能让他被宗族认可,这些年真的太过辛苦。 因此,即便是陆维耀僭越有错,他也不想深究。 而陆维耀也完全明白陆候心思,略定了心神,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好似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小声嗫嚅道:“爹爹,两位表哥。” 带着恳求的绝色脸庞,一顾一盼皆是楚楚动人。两位表少爷对视一眼,也不忍太过苛责。 先侯夫人过世以后,继侯夫人作为续弦嫁进侯府,两家姻亲关系未变,他们和陆维耀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明白这样不对,但在亲疏上到底倾向了他,也都沉默不语。 黎熙远远看着这四个人演戏,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悲意。 原世界中,陆云晞输给陆维耀一点都不冤。周遭之人皆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生父更是将他看作尘埃泥土视若无物,再天资聪颖学识满腹又能如何? 终究是算得尽天机,敌不过人心。 “罢了,送大少爷回房。另外熬些姜汤,正是风大的时候,别着了风寒。”没有注意到黎熙的神色变化,侯爷摆摆手,示意侍女将陆维耀带走。 两位堂兄也心照不宣,甚至还偷偷为陆维耀逃过责罚而松了口气。 陆维耀小声告退,而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得意的看了黎熙一眼,嘴唇无声阖动:“认命吧,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他身侧的贴身侍女也适时露出一个讥讽的眼神,看着黎熙的模样好似再看一个笑话。 “呵。”黎熙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突然伸手,用力推开陆维耀身旁的侍女,而后便抬起脚狠狠地将陆维耀踹倒在地上。 “没有和我母亲赎罪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不等陆维耀反应过来,黎熙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低下身子,狠狠地扇了他的脸一巴掌。 “啊!”陆维耀尖叫出声。两位表少爷也被黎熙的粗暴手段吓到,至于围绕在身旁的侍从侍女更是乱成一团。 “孽障!你疯了!”陆候上前一步将黎熙拉开,同时把陆维耀护在身后,举起的手几乎要打在黎熙脸上。 然而黎熙却干脆扬起脸,一动不动,毫无躲闪的意思,疾声说道:“是您疯了……”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陆候气急败坏的打断:“混账东西,穷乡僻野呆久了,连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着我面就敢欺负兄长,是要翻了天吗?就算今儿有客在此,我也不能姑息。来人,上家法,打过三十鞭子之后给我把他关到祠堂悔过!” “是!”侍从应声离开。而黎熙则被人按住肩膀跪在地上。 陆维耀身上脸上皆觉十分痛楚,不由得捏住陆候衣角小声哭泣。 原本就是最疼爱的儿子,眼下受了伤,又挨了委屈,自然是心疼不已。在看看被强压着跪在地上的黎熙,陆候不由得怒意更胜,抄起鞭子命令:“陆云晞,跟你兄长认错!” “我拒绝!”黎熙抬起头和他对视,语气急促的说道:“陆维耀身为养子,枉顾身份人伦,恣意打压侮辱嫡系血脉,此为不尊。先主母忌日,穿红着绿毫无缅怀之意,此为不孝。待嫁双儿,光天化日之下在内外院交界之地吟词唱曲儿以表春心,此为不贤。如此不尊不孝不贤,却没有丝毫悔意,早该按家规严惩,您却不闻不问。云晞迫不得已,为母亲鸣不平,却要因此被您训斥。今日两位表兄在此,我便问您一句,您这般态度是欲将我母亲至于何地?又是至陆家声望名誉至于何地?更别说此事要是传出府外,那便是御史弹劾构陷的罪名,圣上若是追究下来,整个家族都要因您治家不严而一并获罪。现下不管,难不成要等到祸患上门再追悔莫及?陆家百年声誉,怎容一个养子如此糟蹋!” 字字在理,句句诛心。黎熙的一番话看似放肆,却处处占了一个理字。陆维耀在受宠,也敌不过人伦。陆候的心再偏,也不能枉顾法纪。 一时间,陆候竟无言以对,脸上青红交加。手中举起的鞭子打也不是,放下亦丢面子。 大周嫡庶身份界线严明,当今圣上更是对不顾人伦的朝臣反感异常。 这也是为何当年继侯夫人偷换概念,让陆维耀在族谱上占了黎熙长子身份时陆候默许的原因。 若是被圣上知晓因相士之言便将年幼嫡子流放,他的官途恐怕也要就此断绝。 谎言重复多了便会成为真相。继侯夫人的一出鸠占鹊巢不仅欺骗了众人,就连知根知底的陆候也甘愿沉溺,只当陆维耀是自己的嫡出子嗣。 这样的念头已经维持十余年,而今天黎熙的一番话将所有的掩饰尽数戳破,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这让陆候想要继续装傻都不可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古人的话也不尽然,说到底都是些自欺欺人的谬论。人活着就这么短短几十年,纵结发情谊再深,又如何能敌共枕十年?” 黎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三分压抑三分怅然四分痛彻肺腑:“再过三日,便是母亲的忌日。这园子亦是当年您与她的结缘之地,两位表兄幼时也曾在此同云晞一起陪在母亲膝前玩耍。如今物是人非,可不都变了吗……” 压抑着悲意的哽咽让侯爷心口一紧,顷刻间生出万般滋味。 少年跪倒在桃树之下,纵形容狼狈,脊背却倔强的挺得比直。 素衣墨发,一双昳丽的丹凤眼犹如寒潭之中的冷玉,只消一眼便能夺了人的心魂,就连这一园子娇艳的桃花也不过是他身后的陪衬。 十五岁,又是个双儿,正是雌雄难辨的好年纪,与生母相似的五官好似跨过了时间与空间流逝,让陆候回到了数十年前与先侯夫人的初见场面。 大周第一才女,性子又是极温柔贤淑。虽然婚后日子稍显平淡,可毕竟是少年憧憬,也是恩爱非常。 原本在继侯夫人入府之后,他便不再念起这个发妻。可如今看着离家多年的嫡子,用这般神似的姿态出现在面前,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年的恬淡。 的确,在发妻去世以后,纵有再多如花美眷娇言软语,也无人能如她一样同自己琴瑟和鸣、红袖添香。 世人皆道他对发妻情深义重,可谁又知他却已然将她遗忘了整整十数年。甚至因过于宠爱长子,连她的忌日被亵渎都能轻描淡写的放过。至于陆云晞这个她留下来的孩子,更是不闻不问多年,如今回了府,也没有给他该有的尊贵荣耀。 与公与私,到底都是他辜负了这母子两。 侯爷神色微楞,一时间竟不敢和黎熙对视。至于两位表少爷也亦是收敛了神色,唏嘘不已。 “罢了。这些年你长大了。”良久,陆候放下手中的鞭子,神色间有些疲惫:“把大少爷送去祠堂,沐浴斋戒抄写经文以尽孝道,直至夫人忌日过后,方可出来。至于陆云晞……你既想念你母亲,明日我命人带你去瞧瞧她。” “父亲!”陆维耀不敢置信的喊出声。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父亲竟然要把他关去祠堂?还是因为陆云晞这个克亲克己的不详灾星? 陆维耀连忙抓住陆候的袖口恳求,同时也不停的用眼神暗示两位表兄,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说话。 可陆候却只是低声叹息了一声,然而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至于两位表少爷也连忙跟在他后面,一并走了。 闹剧结束,原本热闹的园子突然变得冷落起来,黎熙从地上站起,看着即将被人送去祠堂的陆维耀,故意嘱咐了一句:“抄经文的时候记得多用点心思,这样佛祖才能多多保佑。” “陆云晞你这个卑鄙小人!”陆维耀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不敢再动。 “彼此彼此,咱们来日子方长。”黎熙笑着回答,最后四个字说的极为意味深长。 而陆维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身体竟不由自主生出寒意,心头更是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 嬛琅园 继侯夫人坐在主位听着手下嬷嬷的传话微微皱起了眉:“所以侯爷因为陆云晞惩罚了耀儿?” “也不算惩罚。”嬷嬷小心翼翼的思索着合适的措辞:“就是名义上禁足,实则早就派人安排好了。吃穿用度全都不缺,您别多心,侯爷还是心疼大少爷的。不过是被二公子拿住了话,所以才不得不做些面上的遮掩。” “哼,面上的遮掩?”继侯夫人冷哼一声,眼底多了几分寒意:“你既知道他连侯爷都能用话拿住,怎的还敢这般不上不下的称呼二公子?” “这……”管事嬷嬷哑口无言,讷讷的站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下去吧!”继侯夫人甩了袖子赶人,而后被捧着茶杯发起呆来。 这个陆云晞着实让她大吃一惊。在接人回府前,她便派人仔细调查过。 都言陆云晞除了在念书上比人多些聪慧,其他皆是泛泛,并无所长。而他刚进府时,自己也有所试探,得出的结论亦是相同。所以才放心的任由儿子胡闹。 可不成想,却让陆维耀在他手中翻了船。 难不成他一直在同自己演戏? 否则便怎么也无法解释,缘何不过两个时辰,那个不善言辞的陆云晞便跟换了个人一般伶牙俐齿、步步谋算。 该死,继侯夫人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扬声叫贴身婢女进来,小声耳语了一番。 “可这样做会不会……”侍女有些迟疑。 “只能这样。侯爷最看重面子,耀儿今儿又是当着两位表少爷的面承下的错处,若不受些委屈,恐怕这事儿过不去。不过侯爷心软,又是真心疼爱,见他吃了苦,定然心里过不去。介时咱们再敲敲边鼓,眼下的孰是孰非可就做不得准数了。” 从茶杯中挑出一根参须放在手边的碟中,而后又自壶里倒出更完整的一段,继侯夫人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从这儿丢的,咱们可以从另一边找补。叫耀儿安下心,我定会为他做主。” ---------------- 而另一边的黎熙也回到自己院子中。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继侯夫人为黎熙安排的住所位置十分微妙。虽紧挨着外书房,却依旧属于女眷所住的内院。至于庭院中的布置,更是耐人寻味。 尤其是左首的一座貔貅石雕,龙头、马身、麟脚无一不是精致非常,寓意也看似不错,有招财辟邪之意,可实则确实暗藏讥讽。 在大周,唯有商人才会喜好用貔貅镇宅。然士农工商,商者虽钱财盛,身份却最为低下,被称为偏门。继侯夫人在此放这样一尊瑞兽,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含章阁。”黎熙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果然同样妙不可言。 《易经》有云: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意思是含蓄的为人处世,纵使没有什么成绩,也能得个善终。 所以,继侯夫人这是在警告自己? “呵,有点意思。”黎熙轻笑一声,而后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和屋外处处带着暗示不同,屋内的拾掇的极为奢华贵重,地面是暖玉雕成的地砖,头顶的八角琉璃宫灯用的是时下最价值不菲的东洋琉璃。至于那些镶嵌着象牙装饰的楠木家具,更是雕工繁复,令人叹为观止,愈发衬得摆在一旁的他从老家带来行李的寒酸。 第46节 站在多宝阁前,黎熙随手拿了一个精致玉壶在把玩,却被一个有些轻浮的男声打断了思绪。 第58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4) “主子好眼力,这是上等水玉雕的珍品。原是侯爷最心爱之物,因夫人怕您短了摆件,才特特回了侯爷从库中取出送了过来。” 黎熙转头,一个书童打扮的双儿侍从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奴才墨书,请主子安。”好似才发现自己惊扰了黎熙一般,侍从连忙跪下赔罪。虽然他的语气恭顺,但眼神却极不安分,甚至隐隐藏有一丝淫邪。 他不是双儿,而是男子。同时也是继侯夫人插在黎熙身边的一颗暗棋。只要依着继侯夫人的意思成了这次的差事,便可立即脱离奴籍,还能谋得一个好前程。 作为继侯夫人身边乳母的长子,墨书在侯府中享有的权利可谓不少。虽无法同真正的主子相比,但吃穿用度也比许多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还要优渥。甚至每每出门遇见别府的人,也要看在继侯夫人的面子上对他恭敬不已。 因此他原本还因为要假扮双儿而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在真正见到这位传闻中的二公子时,反倒觉得是夫人厚待他。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一身清隽的雅气显得他眉目如画。虽不比天仙一般的大少爷,却也不逊色分毫,甚至在风骨气度上,还隐隐压过一头。 重点是,如此绝色,竟然还是连夺两元的举子之首,甚至当今大儒也为其学识甘拜下风。 非但本朝,就算纵观千年史书也是绝无竟有。如此特别,反到让人愈发想要尝尝他的滋味如何。 墨书感觉自己光是想着,身体就变得兴奋,却完全没有发先黎熙眼中压抑着的阴冷和寒凉。 随手将玉壶放回架上,黎熙坐到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墨书。 熟悉的长相,熟悉的声音,都是陆云晞记忆中最恐怖的存在,亦是他悲剧结局的导火索。 原世界里,墨书靠着小聪明曲意迎合,得到陆云晞的信任能够随意出入书房,掌管陆云晞的全部墨宝,甚至最后还被陆云晞视为心腹,连沐浴守夜这样的事情也一并接下,日夜伺候在侧。 大周双儿可自行决定嫁娶。若是想同男子那般成就事业,在行冠礼后饮下特殊汤药即可。但在冠礼前,不管是待嫁还是求娶,都是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也正是因此,墨书是男子的事情爆发以后,继侯夫人才能强行颠倒黑白,污蔑陆云晞同墨书有染,并以此要挟,一手断了他的前程。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留着这样的隐患。并且还要让始作俑者自食恶果。 仔细打量了一番地上跪着的人,黎熙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没有开口叫他起来的意思,黎熙端起手边的茶杯品了口茶。 淡淡的茶香随着杯盖掀起的瞬间溢满整个室内,然而入口却不尽然,苦涩得难以下咽。 关兴来的顶级皋卢茶,味苦而后回甘。虽比不得御赐,但光凭稀罕二字就无法让人对之挑剔。 看似优待,实则却是敲打。 真真是好手段。 黎熙放下茶杯,唇角勾起的笑意十分薄凉。继侯夫人为了对付自己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似乎看出他因茶的味道而不喜,墨书连忙膝行凑近说道:“主子,这是今年新贡的茶叶。虽不是御赐,但也占着个新鲜少见。据说南边这样的茶树通共也就十余棵,整个京都只有咱们侯府里才有。那会子来送茶的还说,这是古时候就有的老品种,还有个大儒也在诗中特特提过,说是十分煎皋卢,半榼挽醽醁。” “你到有些见识。”黎熙随手一指:“即便如此,这茶便赏了你吧。” “这……”墨书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应对。 黎熙的反应让他摸不到头脑。来之前继侯夫人曾嘱咐过,说二少爷嗜书如命,若是让他觉得自己有几分学识,定能另眼相看,留在身边。他因此还特意查了些房中之物的典故,以便不时之需。可不料眼下两番试探,似乎并不如此。甚至还好想哪里触碰了他的禁忌,狠狠得把人得罪了。 毕竟将吃剩的茶水赏人,这可不是表达亲近。 黎熙这一举动,看似语气平和,实则却是在明示,他根本就没有把墨书当人看,反而视作一条捡食残羹的狗。 对于墨书这种家生子来说,这是最刻薄也是最讽刺的嘲弄和侮辱。 奴隶通买卖,家生子更是从一出生起就失去了站着做人的权利。现在的大周依旧沿用旧律,但家生子的地位已经改善不少,很多勋贵世家也不介意给这些伺候了自己祖辈几代的老人儿们一些体面。 像黎熙这般做法,虽没有什么违背祖律的地方,但对于墨书这样的人来说,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接受。 因为这直接否认了他们做人的资格。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将墨书整个人都完全笼罩,而跪着的姿势更让他低人一头。他狠狠攥住拳头,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要露出愠色。 “怎么,不喜欢?”黎熙冷声催促。 “奴才不敢。”墨书强忍怒意,勉力开口:“奴才身份卑贱,怕亵渎主子的物件。” “既是这样,我到有法子完全避开。”黎熙话落,便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残液尽数倾倒在地上。 翠色的茶汤落在白玉地砖上,好似在上面覆了层清透的翡翠美轮美奂,但却狠狠的刺痛了墨书的眼。 “现在可以了,喝吧!”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黎熙的语气很淡,好似在吩咐一件小事,可蕴藏其中的恶劣味道却是明目昭然,丝毫不加掩饰。 室内太过安静的气氛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压抑得人几乎无法喘息。 墨书垂在身侧的手指泛起用力过度的青筋,原本白净的脸也因为难掩屈辱而变得扭曲。 “二公子似乎过分了,墨书虽是奴才,但也从是夫人身边出来的。现在在您这当差不过是暂时,您的做法未免太强人所难。”墨书的声音好似从喉咙里挤出般艰难晦涩,起伏的胸口更是代表着濒临失去理智,想要反抗。 可黎熙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愈发逼迫:“强人所难也要是人才行。可惜你不过是继夫人身边的一条狗。” 用脚尖挑起墨书的下颌,黎熙的眼中闪过一丝诡秘:“左右都是畜生,在谁脚边苟延残喘,有区别吗?” “陆云晞!”墨书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一时间竟忘记身份有别,伸手拍开黎熙的脚尖,径直站起,口不择言道:“你不过是个克亲克己的灾星,连侯爷都对你厌弃不已,早早就送去祖宅不闻不问。这次若不是夫人说要接你回来,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囫囵。不感激涕零也变算了,反到在我们身边摆起主子款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啪!”瓷器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墨书的话,而后便是脸上狠狠地一巴掌。 墨书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黎熙的脸,恨不得顷刻便想上去搏命,然而却被带着侍女进门的刘嬷嬷打断。 “这是怎么了?”屋内的争执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刘嬷嬷刚得到黎熙回院的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谁知道竟恰好撞见墨书当众顶撞主子的场面。 “嬷嬷。”墨书委屈不已:“二公子无故侮辱与我,这差事我当不了了,您陪我一并回了夫人,该什么责罚,我都领。” “胡闹!”刘嬷嬷轻声斥责:“这差事也是说换便换?夫人往日带你不薄,反到宠得你无法无天了。做奴才的哪能跟主子置气?快跟二公子道歉。” 刘嬷嬷一番话看似训诫墨书,实则却指桑骂槐,暗指黎熙脾气比继侯夫人还大。 黎熙冷笑,看着二人装腔作势,眼底闪过一丝锐芒。 这刘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世界中,她仗着是继侯夫人陪嫁,便处处高人一等。死死把持着陆云晞院中的大小钱财。开始不过是贪墨些下人的月例银子,后来见陆云晞不清楚后宅底细,竟连主子的份例也一并扣下。每日锦衣玉食,比陆云晞这个正经嫡子还奢华舒坦。陆云晞虽不是傻子,但每每想要查问,便被她拿出继侯夫人作筏,扣上不敬主母之罪。 说什么依照孝道,他们这些伺候继侯夫人多年的老人比府中的少爷小姐还有些体面。 也真真是笑话。什么伺候过主母,什么尊荣体面,既给了他,那便是他的奴才,生死存亡皆由他掌控。原世界里,陆云晞没有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就让自己来好好教导他们什么是当奴才的本分。 “都跪下!”丝毫不被刘嬷嬷一番话触动,黎熙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身上的气势也略微有了变化。 “这……”刘嬷嬷本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一下。 继侯夫人派她们来,无外乎是要将黎熙这个人完全掌控在手里,顺便想方设法让他被侯爷厌弃,彻底失了宠信。 作为继侯夫人身边的老人,刘嬷嬷对府中旧事知根知底,黎熙虽然不受宠爱,却是货真价实的嫡子。如今又有功名在身,即便是双儿,也同样能够继承侯府。继侯夫人虽然眼下是主母,但膝下并无嫡子,大少爷又是个养子身份,况且早晚也要嫁人。若是不把他斗倒,恐怕等侯爷仙逝,便要受制于人。 更何况,当年先侯夫人的死,并不是那么天衣无缝,总还有些细小的痕迹可查,若是被黎熙知晓,恐怕不仅是夫人,他们这些人也难逃其咎。 因此不论如何,都得在这把人解决掉,绝对不能让他得了出头之日。 而眼下,恰巧便是绝佳时机。侯爷最厌恶骄纵蛮横之人,似乎有利可图。 刘嬷嬷想着,暗示的掐了墨书胳膊一下,而后便顺从的跪在厅中,背在身后的手却朝着院子里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一个粗实丫鬟看见刘嬷嬷的手势偷偷从角门跑出。而墨书也已经冷静不少,知道刘嬷嬷有办法,便顺势在她身边跪下。至于其他跟着刘嬷嬷进来的丫鬟侍女虽不明就里,但也一并跪了,林林总总内院外院都算在一起,从厅内到廊下竟是跪了满满一院子。 只是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却十分耐人寻味,非但没有因主子发火而感到畏惧,反而皆是嘲讽,甚至还隐隐露出些期盼的神色。 黎熙看着这些人示威一般的举动,满意的勾起唇角。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起来。”留下这条命令,黎熙转身进了里屋。看着桌案上摆着的笔墨,他似乎突然有了兴致,铺开一张画纸,竟怡然自得的做起画来。 而另一边,那个偷跑出去的粗使丫鬟也已经到了继侯夫人的院子。 她等不及下人同传,便一头撞进屋内,大声哭喊道:“夫人做主,二公子,二公子他要打死我们那!” “什么?”一个惊诧的声音响起,但却不是继侯夫人柔美的女声,反而是男子的威严粗犷。 丫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陆候竟然也在。 第59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5) 陆候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在继侯夫人院里。缘着下午在花园被黎熙一席话勾起了回忆,因此心里难免有些怅然。 命人送走两位表少爷之后,他便回到书房想独自安静一会。谁料到了晚膳时间,一蛊味道鲜美的鸽子汤竟一下子冲淡了他对嫡妻的思念,就连略微复苏的良心也一并喂了狗化作对继侯夫人的愧疚。 当初嫡妻刚去世时,继侯夫人亦是新寡。 本该避嫌,但继侯夫人见他日益消瘦,万般牵挂之下,竟连女人最重要的名节都顾不上,天天亲自熬了鸽子汤送来看他喝下。又为了不引他伤悲,尚在丈夫丧期便脱了孝服,换上和婉娴淑的打扮,温言软语帮他纾解,因此他才能顺利扛过那段心伤的日子。 如今旧昔重提,也是不胜唏嘘。 往事已逝,不可追矣。既已负了故人无法弥补,便不能在委屈现在的枕边人。 叹了口气,陆候暂时放下对发妻的愧疚,命人带着他的晚膳去继侯夫人哪里。谁料一进院子,就发现继侯夫人装扮大变。 和先侯夫人温雅清丽的长相不同,继侯夫人艳丽中带着一丝小家碧玉的婉约。浓妆淡抹,皆十分相宜。眼下虽换下平日雍容贵气的正室打扮,淡妆素裙,但依旧是极美的。就连眼角也含着的泪滴也亦带着些凄楚。 再细看她头上仅有的几样首饰,虽然做工精细,却是素银所制,竟是妾室打扮。 “这……你又是何苦。”陆候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心里对发妻母子那么点愧疚全都因为继侯夫人一招以退为进消失了一干二净,独独剩下对她的怜惜。 “原配忌日,继室执妾礼是规矩。早就该这样,只是那会子一怕侯爷触景伤情,难免坏了身子。二是云晞这孩子不在家,担心闹得太大,于侯爷官声不利,于这孩子名声也不好。毕竟京都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云晞又是唯一的嫡子,生母忌日都不回家,不是他不孝便是您这有了猫腻。本也是好意,可今儿云晞的反应倒给我警了个醒儿。往日是我顾虑太多,伤了孩子的心,误以为我们都不在意。可侯爷您是知道的,我和他母亲是姐妹,压了这么多年,虽不比您的心酸,可这心里面到底也是……” 继侯夫人说着便哽咽起来,而陆候也叹息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委屈你了。” 在陆候眼中,继妻的确过得辛苦。 二嫁女本就名声不好,侯府权贵来往者众多,她在女眷之中斡旋已属不易。更何况又是挂念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陆候百感交集,竟连陆维耀在园中的不肖话语也忘得一干二净,反到觉得黎熙多事,不够体谅。 继侯夫人见他神色便知他内心所想,愈发柔顺起来。两人如胶似漆,甜蜜正浓。 而那名自黎熙院中跑出来的粗使丫鬟便是在这节骨眼一头撞了进来。 好事被打断,陆候自然心气不顺,再加上那丫鬟语义不明,愈发让他点燃了怒火。 “这孽障是越发不像话了!”此时此刻,陆候已经完全忘记半个时辰前的愧疚。 “侯爷别生气,许是下面人不好,咱们先问清楚。”继侯夫人假意安抚,可眼底却暗藏着狠毒之色。 刘嬷嬷做的漂亮,不愧是她特意安排的人,这才刚进府就让陆云晞这个贱种闹出事情。原本她想先哄好了陆候再设计陆云晞失态,竟不料还有这般恰巧,看来连老天爷都容不下他:“先别哭,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不知因为什么,二公子便说要打杀了我们一院子的人。”粗使丫鬟原本年岁不大,又被陆候发火的样子惊到,更加不知该如何回话。翻来覆去,呜呜咽咽,都是黎熙疯了要杀人。 第47节 “不必说了,我亲自去含章阁看看。这个孽障竟要翻了天!”陆候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干脆挥退了那丫鬟,自己带人查看。 继侯夫人自然跟他一起,并趁着陆候不注意,用眼神暗示了身侧的贴身侍女。 侍女得令,连忙抓了个空处,沿着小路先行一步,往夜色中奔去。 她这一去,一是报信,二是设局,设一个顷刻间便能让黎熙名声尽数毁了的局。 ------------- 陆侯一行人速度极快,出了主院,不过绕了几绕,便到了含章阁外。 现下已是掌灯时分,可含章阁却漆黑一片。本就是内外院交界的位置略显荒凉,那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奴仆更是衬得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已经入春,夜晚仅是微凉。穿着薄袄,那些丫鬟小子们跪一会子也不会怎样,可却偏都冻得浑身打哆嗦。 陆候皱了皱眉,就着前面带路侍从手中灯笼的光芒看去,竟意外发现园中的青石板地十分潮湿,甚至还混着细碎的冰渣,至于那些丫鬟膝盖的处的衣物也已经完全被冰水浸透,再加上时不时的夜风,难免支撑不住。 几个体质不好的,已经被冻得脸色青白,摇摇欲坠。那些身体强壮些的,嘴唇也泛起了紫色。 再看屋内,更是宛若人间地狱一般惨烈。多宝阁的架子已经空了,地上全是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 最显眼的还是那把玉壶。虽然已经破损,但温润的玉质依旧十分惹眼。 几个丫鬟便跪在这片狼藉中,身上还隐约带着血的味道。头发散乱,面颊红肿,好似被动了私刑。 至于和刘嬷嬷并排的双儿书童也同样凄惨无比,白净的额角红肿了一大片,脖子上还有被烫出的水泡。身上水墨纹样的衣衫也都是深色的茶渍,还有茶叶梗挂在脸颊边。 “刘嬷嬷,这是怎么了?”继侯夫人假意上去询问,同时和刘嬷嬷巧妙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奴才们侍候不周,惹了二少爷生气,所以受罚。”刘嬷嬷语气平静的回答。而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却不像她这般沉稳,竟委屈的掉起眼泪。至于墨书,更是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刘嬷嬷压住。 继侯夫人见状,连忙跪下向陆候请罪:“是妾身的错,连个奴才都调教不好,招的云晞这孩子一回来就生气。” “才不是夫人的错!”墨书挣脱刘嬷嬷的手,大声对陆侯控诉:“奴才们不过说自己伺候过夫人,二公子便翻了脸砸了奴才一脸茶。还让奴才如狗般舔食地上的残液。说若是不让他满意,就杀了奴才一家子。就连园中的各位姐姐嬷嬷也因此遭了连累。” 墨书说着便哭了出来,接连扣头:“侯爷做主,奴才们虽是卑贱之躯,可往日伺候在夫人身边也尚有几分脸面。打狗还要看主人,二公子着实太过……” 墨书一番话让陆侯火气更大。在看继侯夫人默默垂泪的模样更增了几分心疼:“莫哭,我替你罚他。” “不,不,都是妾身不好,连几个奴才都教不伶俐处处碍眼。” “什么教不好,分明他故意给你难看!”继侯夫人处处隐忍退让勾得陆侯愈发火大:“那个孽障人呢?” “在里间,这会子奴才们都在受罚,无人伺候在侧,恐是还不晓得侯爷来了。”刘嬷嬷的语气四平八稳。 “不晓得更好,我倒要看看这孽障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陆候冷哼一声便往屋子里走。 刘嬷嬷等人连忙起身,为陆侯引路。 同侯府其他主子的院子不同,含章阁极大,绕过三重雕花门,又穿了一段围廊,方才看到最里面的卧房隐约有灯光传来。 “许是睡了。好歹累了一路,要不明儿再说吧。云晞也是心里有成算的孩子,不会这么没分寸。”见陆侯的火气似因这段不短的路程有所消弭,继侯夫人连忙假意劝阻,好再次挑起陆侯情绪。 “定不叫你为难。”见她这幅委屈到极点的模样,陆候摸了摸继侯夫人的额发,然后便大步走进卧房。 和外厅的富丽堂皇不同,卧房布置的极为简朴。不过一套连着桌案的小巧书柜,外加被竹帘隔开的轻纱幔帐软榻便在无其他。 而此刻的黎熙,正端坐在书案前发呆。手边的砚台里面墨迹半干,笔洗中一溜放着几只大小不同的画笔。 同前厅那些仆从的凄惨情状不同,黎熙的模样极为恬淡,甚至还隐隐存着几分追忆之色。 “孽障!”陆侯率先出声,打断黎熙的思绪。 “父亲,您怎么来了?”黎熙起身,故作惊讶。 大闹前厅之后,他便知晓陆侯会来。现下周围都是继侯夫人放下的眼线,无事尚要生非让自己闹出错处,又怎会放过这次的绝佳机会?只可惜,继侯夫人自以为胸有成竹,不过都是落入他设好的陷阱。 黎熙想着,不着痕迹的看了继侯夫人一眼,清冷的眼神宛若看透一切,让继侯夫人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多了些忐忑。但在收到身旁刘嬷嬷万无一失的暗示之后,又复安定下来。 陆云晞不过是个外面长大的野秧子,就算有些小聪明,也玩不转这后宅里的阴谋算计。 二人隐晦的交锋并没有引起陆侯的注意,他自顾自的责骂:“我若不来,恐这侯府就要血流成河!” “父亲这是何意?”黎熙故作不解。 “前院!”以为他想要推卸,陆侯干脆将墨书叫到近前,开门见山的质问:“我只问你,他犯了何事,你要打杀他全家?” 眼前的墨书和黎熙离开前厅时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虽罚了墨书,但却没有出手打他。那么这伤…… 眼角余光滑过继侯夫人的脸,黎熙心下了然,抿了抿唇,用干涩的语气辩解:“不是儿子。” “不是你?”陆侯被气笑:“那依你的意思这满院子的奴仆竟都联合起来冤枉主子?” “没错!”黎熙点头,语气轻蔑:“管家的心术不正,做奴才的自然是鸡鸣狗盗之辈。庶女出身本就言不正名不顺,身边的人也不懂什么是尊卑有别礼义廉耻。” “你!”继侯夫人诧异的瞪大眼,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毕竟不论黎熙心里作何想法,自己都是他名义上的继母,谁料他如此大胆,枉顾孝道,竟敢当面嘲讽与她。 “住口!还不给你母亲道歉!”陆侯也被这话气得半死,来不及思索话中深意,就大步走到桌案前,举起手便要教训。 “不!”黎熙拒绝,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躲闪的举措。他死死盯着陆侯,眼底的恨意也逐渐弥漫,一字一句的狠声说道:“这种贱妇,才不配做我母亲!” 陆侯被他话语中的决绝震惊,半张着嘴哑口无言。 眼前少年看似镇定,可咬死的下唇已经泛出血丝。挺直的脊背不肯屈从弯下,但眼中的悲意却已经哀戚到了极致。 虽没有一丝水气,然正是这样,才更让人感到他的无助。 就好似陷入绝境孤注无援的幼兽,除了用尚未锋锐的利齿来虚张声势以外,再没有别的自保方法。 面对这样的黎熙,陆候的手,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而桌上的那副画,愈发让他连责骂都张不开口。 原来在陆侯没来之前,黎熙也并非一味地发呆,而是在作画。 似乎是为了缅怀生母,画中景象是他幼年时和先侯夫人及陆侯一起在园中游玩的情境。 幼年的陆云晞依偎在生母怀中笑的开怀,陆侯握住他手的模样亦是温柔慈爱。 可穿过十余年光阴的现在,站在书桌前的陆云晞已然长大。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矜贵俊雅,宛若晨曦之露,皎月之光。但却失去了幼时的无忧无虑。 这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也这么大了。 血脉相连的温情让陆候愤怒的心稍稍平歇,他依稀想起幼年时的也是个腼腆寡言但却极爱撒娇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般尖锐伤人? “罢了。”陆侯轻叹:“你长大有了自己的心思,为父也管不了你。至于罚了几个奴才,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你心有不满,个中缘由我十分清楚。可只有一样,当年的事情与你现在母亲无关,她嫁进侯府,亦是你生母临终前的叮嘱。好歹读了十余年的圣贤书,总该晓得道理,莫要堕了你生母的名声。” “所以您竟以为我是为一己私欲才这样做?”被他一句生母戳痛心事,黎熙的音调高了几分。 “难道不是?”陆候反问。 “当然不是。”黎熙的声音压的极低,每一个字都吐的十分困难。好似因为回忆起什么屈辱的场面,他垂在衣袖中的手指攥得死紧,嘴唇开合几次,才勉强发出声来说了句话。 而正是这句话,却让包括继侯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瞬间变了脸色…… 第60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6) “这个自王氏身边调来的双儿书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黎熙的话语让屋内的气氛迅速变得冷凝。他看了看陆候神色,毫不留情的又添了一把火:“而且据他所言,在被派到含章阁之前,他一直在继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衣食住行,是最得力的帮手。” “贴身伺候”四个字被咬得极重,个中暗藏的深意亦是不言而喻。继侯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陆侯更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至于刘嬷嬷和墨书也浑身发冷好似见了鬼一般如坠冰窟。 这怎么可能!继侯夫人手脚冰凉。墨书是他早就养在身边的暗棋,刚出生起,便报的是双儿身份,虽经常派他出去办事,但也都是模糊了性别界限,外面有人喊他一声“爷”,可也都闹不清这孩子的真实性别。可以说除了她的心腹,就再也无人知晓底细。这陆云晞不过刚刚回府,又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原是为别人设下的局,却让自己陷入网中。继侯夫人的心陡然下坠,再看到陆侯带着怀疑的眼神以后,愈发失了分寸,贸然开口辩白:“信口雌黄!好好的双儿怎会变成男子?云晞你若是一路上劳累了,就好好歇歇,莫要因为怕侯爷责罚就胡说八道。这墨书是我乳母的亲孙儿,自小便出生在侯府由府中会医术的徐嬷嬷接生,这事儿侯爷也知道。徐嬷嬷是伺候过老太君的人,行事最稳妥不过,不会出现差错,你若是不信,我叫人取了名册过来。” “呵,名册?”好似听到什么惊世笑谈,黎熙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一个不守妇道的二嫁女都能博个贞慧端方的好名声,男子混淆成双儿又有何难?更何况……” 随着况字落下,黎熙的笑容也尽数收敛,化作嘲讽,眼底的屈辱更是几乎实质。 他走到继侯夫人面前,沉声问道:“你若真觉得委屈,不如明儿请了御行司的嬷嬷,再广邀宗族长辈作证,当众给墨书验身如何?介时,若我冤你,我便自愿受罚,三跪九叩给你斟茶认错,然后舍了嫡子继承权,去家庙为先祖守灵了度余生。怕只怕,你不敢。” “……”她确实不敢,继侯夫人哑口无言。 御行司是专门为皇室调教宫女小侍的地方,以侯府的地位自然也可劳动一二,但想买通,绝无可能。至于那些宗族里面的老古董,更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一旦抓到机会,定会卯足了劲逼她下堂。 “怎么,心虚了?”看出她的动摇,黎熙嘴上越发不留情面:“我骂你是贱妇可有错误?先夫孝期未满,便披了嫁衣携子改嫁,何其淫乱?贯徐唯耀陆姓又命其待嫁,间接断了徐家香火,又是何其狠毒?你非但不配为我母亲执妾室礼,更是玷污了陆家主母这个称呼。墨书是你乳母的孙子,你竟连他是男子还是双儿都不清楚?若真识人不清,你这家当的也太过糊涂,竟让外男混入内宅在你和陆维耀身边厮混这么多年。把陆家清誉置于何地,父亲颜面置于何地?倘若传出,莫说你和陆维耀的下场,恐怕整个宗族的女孩儿双儿都不好婚配。介时,侯府就会成为宗族罪人,父亲在朝堂之上也抬不起头来。可换种说法,此事是你故意,那我更要问问你,刻意放一个假扮双儿的男子书童贴身伺候在我身边意欲何为?要知道谋害嫡子可是重罪!更何况,你以为我出了事,你的儿子就能上位?一个艳名传遍整个京都的待嫁双儿,习了一身下九流的教坊气息,还不好好拘起来教导,反倒谋算起家产来了,你们也配?” 字字诛心,句句狠戾,黎熙一席话合情合理,让继侯夫人的脸上青白交加,至于陆侯更是瞠目结舌,满眼的不敢置信。 屋内一片寂静,气氛更是压抑到让人无法喘息。 良久,陆候才反应过来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妾身……”继侯夫人满眼含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黎熙的话把她所有后路都尽数堵死,而墨书男子身份又是千真万确无法抵赖。此时此刻,面对陆侯质问,继侯夫人的脑子乱成一团,唯有跪在他脚下急切的哀求辩白:“妾也不知到底为何,云晞这孩子一回来便闹出这般事故。墨书也是您看着长大,他是双儿还是男子,您最清楚不过。” 继侯夫人哭的哀戚,陆侯也心生不忍。毕竟是真有感情,可当年二人定情的往事也的确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那是给昔日好友带了绿帽,才得来的真爱。彼时只觉的新鲜刺激,如今回想,难免心生芥蒂。更何况,当初能够背叛别人,焉知现在不能背叛自己? 陆侯皱起眉,脸色愈发阴沉,看着继侯夫人的眼神也变得深沉晦涩,充满探究。 黎熙冷眼看着,心中越发不屑。见继侯夫人尚不死心,干脆再烧一把火:“父亲缘何知道这是双儿还是男子?父亲一向深情,不论当初对母亲还是如今对你,皆是一心一意,洁身自好,身边连一个通房妾室都不成有过,家里这些双儿侍女也都识趣不曾逾矩,你且说说,他要如何知晓?最重要的,淫乱后宅可是重罪,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巧言令色便能颠倒黑白!” 黎熙一席话让陆侯直接黑了脸。人都如此,事不关己,还能保持清醒,可一旦触及个人利益,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伸手招来亲信小厮,陆侯的声音冷得几乎都能结了冰:“去,找个妥帖人过来验验这刁奴的真实身份!顺便将这含章阁内的所有奴才看住,莫要让人跑了风声。” “侯爷!”继侯夫人听闻,脸上顿时一片惨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黎熙却勾起唇角,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混乱。看了一眼桌案角用来计算时辰的沙漏,他在心里暗自琢磨,看来第二份大礼,马上就到…… 第61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7) 含章阁内寂静如斯,虽是跪了一地的人,但却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此刻的陆侯,脸色阴沉如水,紧抿的嘴唇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隐隐发白。 半个时辰之前,派出去的小厮便回来告诉他,当时给墨书接生的徐嬷嬷,早在墨书出生后不久就因病身亡,此时已是死无对证。 而那会子负责给将名册上报官府记录的管事也随后意外去逝,化作黄土一堆。 至于墨书的父母,更是早就被就放出府去,在外面庄子上做了大管事。 剩余知道底细的,便唯有继侯夫人的乳母王嬷嬷,此刻她正陪着思过的陆维耀在祠堂。缘着夜深,地点特殊,不易惊扰,所以没有立刻进去,要先回来请了陆候示下再说。 “……”陆侯神色晦涩,心里更是滋味繁杂。 事情大致脉络已经清晰,虽还没有确切证据,但始末也十分明了。 第48节 和方才黎熙所言分毫不差,此事定然与继侯夫人脱不了关系。只是目的为何,还待商榷。但不论继侯夫人的出发点是什么,最终受害人都只有一个,就是陆云晞。或者还可以再搭上一个更大的,那便是侯府的百年声望。 毕竟淫乱后院这种罪名,穷尽史书恐怕也找不出几例。一旦事情爆发,就算是宗族里对陆云晞最赞叹不已寄予厚望的长老也只能做出一个选择,就是胳膊折在衣袖里,舍去陆云晞,保住家族荣耀。 深吸一口气,陆候心口泛起丝丝寒意。共枕十余年,向来小鸟依人的继妻背地里竟这般手段阴狠、表里不一。难不成她在自己面前,都是在演戏? 陆候越发加重的疑色自然逃不过黎熙的眼睛,而继侯夫人的不安他也同样了然。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剩下的,便是要它生根发芽。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流逝,沙漏中细砂划过琉璃瓶壁的声音也因屋内的冷凝而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时过三更,除了去祠堂那边的以外,其他调查的人接连回来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汇报给陆侯。 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被带出,继侯夫人内心的恐惧也逐渐加深。 深宅大院的龌龊事情不少,她这些年动的手段也同样很多。眼下陆侯细查,自是顺着藤蔓摸出瓜。若在平日,她定有百种办法化解,可此刻的情形却不容她再多做一点算计。 更何况,眼下的她,就在陆侯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丝毫布局反击的空间。就连求援,也没有能够把消息送出去的人。 该死! 继侯夫人的心里一团乱麻,如果实在没有法子,就算断腕也要保住自己。棋子可以在养,但绝不能和侯爷之间生出间隙。继侯夫人想着,紧皱着眉好似不经意扫过墨书和刘嬷嬷,可眼神却格外阴蛰。 黎熙一眼便看出她的想法,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纵处在绝境也要想方设法踏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只可惜,眼下她还计算别人,不过很快,她就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了。 看了看时间,黎熙暗自琢磨,那件意外也该发生。上一世陆云晞所受的苦,她和陆维耀合该一一偿还。 四更的更锣已经敲响,更夫的声音透过夜色远远传来。卧室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就连隔着三层回廊跪在含章阁外的粗使丫鬟门也能隐隐察觉到大祸即将临头。 看着陆候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继侯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偏在这时,有丫鬟来报:“不好了,不好了,侯爷,夫人,大少爷伤着了!” “什么?”陆侯一惊,心下大乱,忙叠声的命人去请大夫。 对于陆维耀这个儿子,他确实是疼爱的。虽眼下缘着继侯夫人心里有些疙瘩,但血浓于水,的确无法割舍。 至于继侯夫人也同样担心不已,顾不得自己尚是戴罪之身,连忙起身拉住那丫头:“细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不是什么大事……”似有顾忌,那丫头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意不详。 见她支支吾吾,继侯夫人越发心生疑窦,又看那丫鬟一个劲儿的拿眼偷瞧自己,更觉事有蹊跷:“到底怎么了,耀儿如何被伤了,严重否?现在谁伺候在身边,大夫可已经到了?” “这……这……”小丫鬟被继侯夫人一连串的问话逼得手足无措,舌头打结,说不清楚,憋的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看着继侯夫人,好似要说又不敢说。 “真真是急死我了!”挂念儿子的心思太过迫切,继侯夫人再次跪倒在陆候面前,眼中泪光盈盈:“侯爷,天大的事儿也不如孩子重要,咱们现在赶紧去看看耀儿。至于云晞这里,您让人查着,末了不管有什么罪,我都领。求您了,行吗?” 陆侯本就担心陆维耀,又因继侯夫人示弱的模样心软。无奈叹了口气,放下萌生的怀疑,催着下人赶紧掌灯,往祠堂那儿去。 黎熙冷眼看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原世界中,祠堂也同样发生了骚动,只是和眼下不同,当时陆云晞并未受伤,伤了的是看着他受罚的嬷嬷。 陆云晞生性纯孝,虽被罚跪委屈,可面对祖宗牌位,又是生母忌日前夕,断然做不出无礼举动,真真是跪了一夜,粒米未进。 只可惜老天瞎了眼,竟看不到他的诚心。陆云晞进祠堂不过三个时辰,那后殿的房梁便断了掉下来摔了个粉碎,直接将那去后殿偷懒的婆子砸死。 紧接着,竟连整个后殿也一并塌了。 根据陆云晞的记忆,祠堂本就年久失修。而继侯夫人入府之后,不愿面对里面先侯夫人的正室牌位,干脆扣下了每年修缮祠堂的费用,仅维持面上的光鲜,别的便不予理会。 毕竟陆候一年未必进去一次,而侯府每年祭祖也都在京都的宗族老宅。 因此积年月累下来,常有日光的前院还好,背阴的后院早就成了蚁虫聚集之地,摇摇欲坠。陆云晞完全是替继侯夫人背了黑锅。 至于现在陆维耀受伤,也是咎由自取。 陆维耀被罚,自不会像当年陆云晞那般痴痴跪着,定是要动用后院的房间居住。被砸到头也是理所应当。 勾起的唇角划出幸灾乐祸的弧度,黎熙抬脚跟在陆候二人身后,准备一起前往祠堂。 原世界中,继侯夫人将祠堂倒塌一事完全赖在原身陆云晞身上,凭此坐实了陆云晞不祥。连祖宗都容不下他,降下天罚,警示世人。 至于陆候这个薄情寡义的人渣更是顺势舍弃这个自小就不讨喜的儿子,甚至还默认继侯夫人的做法,任由京都之人恣意败坏这陆云晞的名声。 纵没有承欢膝下,也亦是血浓于水,到底要多薄凉才能这般心狠手辣大义灭亲? 黎熙眼中的沉痛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化作彻骨的阴寒。 往事重现,他倒要看看这对渣男贱女要如何替他们的爱情结晶洗白。不过眼下,似乎这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受了祖宗天罚。 似乎察觉到黎熙的视线,继侯夫人下意识转头看他。 室内灯火明亮,少年眉目含笑,雅致非常,通身的气度装扮就与已世的先侯夫人一摸一样。 就像是先侯夫人曾经凭借嫡女身份就将有京都第一美人的自己的风头全部抢走一般,如今她的儿子,恐怕又要来夺抢自己儿子的未来。 不!她绝不容许! 继侯夫人咬紧的下唇渗出血迹,眼中的防备之色更是焦虑非常。 眼下的情势已经岌岌可危,她闺誉难保,陆维耀又意外受了重伤。 她们母子本就出身不好,又没有稳妥的依靠。所凭所借,皆是陆候的爱宠。一旦失去,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那会比死还让她难以忍受。 到底该怎么办?继侯夫人心乱如麻。 而此刻的陆候也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安。刚刚过于担忧,传讯丫鬟又语义不明,竟让他忽略不少细节。如今被夜风一吹,也冷静了不少。陆维耀下午被他送去了祠堂思过,三日后方可放出。这会子说受了伤,难不成是祠堂发生了意外? 若真是在祠堂出事,他刚刚命人去找大夫的举措就是大大的不妥。 大周重孝,此事不论意外与否,都是丑闻一桩,至于陆维耀,身上也会沾染上不详。 思及至此,陆候猛地停住脚步,叫住那丫鬟想要询问,可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巨响打断。而他之前派去祠堂问话的小厮也满脸惊慌的跑过来说道:“侯爷,侯爷,不好了。祠堂……祠堂塌了。” “什么?”陆侯脸色一白,险些背过气去。至于继侯夫人,更是瘫软了身子,脑子一片空白。 而这时,从不远处角门方向进来的马车,越发让这二人脸上失了颜色…… 第62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8) 沿着引路小厮手中灯笼望去,鸦青色的车辕显得格外厚重。 看似朴素,却透着一股子无法忽视的沉稳大气。至于那车帘上用金线密织的绣纹更是直接透露出来人身份。 太医院院首,隶属于当今圣上。看似没有实权,但却是皇帝真正的心腹。在先皇去世时有从龙之功,掌控整个太医院,没有人能够将他迫挟或者收买。 而更令人畏惧的,还是他的背后那个隐形主子,先帝最小的弟弟,皇帝正式登基前的摄政王。 当初先帝死的蹊跷,仅来得及留下一纸诏书、将还是太子的圣上托付给摄政王便撒手人寰。彼时太子稚龄,势单力孤,朝中世家老臣各有附庸,外戚横行,将皇权视作无物,更把天子看成可以恣意玩弄操纵的傀儡。至于被先帝托以大任的摄政王,更是不屑一顾,认为一个不过十岁的少年,能翻出什么风浪。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似最无害的温室之花,却有翻云覆雨的通天手段。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就将一切危机都斩断在萌芽中。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互相怀疑,陷入内耗,兵不血刃的将大周政权掌控在手中。直到皇帝可以亲政,才将所有权利一并交出。 眼下,这位摄政王虽打着身体不适的名义远离皇权在郊外别院修养,但众人皆知不过是个幌子。作为皇帝背后的顶梁柱,大周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思及至此,陆候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涉及人伦天罚的事情本就是大忌,再兼之陆维耀母子身份微妙,禁不起半点推敲,一旦被发现,按照律法,那便是削爵流放之罪。毕竟经过当初的夺嫡政变,不论是当今圣上,还是这位摄政王,都对混淆嫡庶血脉深恶痛绝,眼里揉不得沙子。 再想到当年那个人在朝堂之上的狠厉手段,陆候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快去叫人把耀儿送回自己的院子!再命令那些丫鬟婆子把嘴巴都闭死了,不该说的别说!”见陆候神色不妙,继侯夫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忙命小厮传话,试图掩饰,可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因为马车已经稳稳停下,那位太医院院首也掀开帘子下了车。 此时此刻,他们所处之地又是祠堂和内院的交界之处。即便想将陆维耀移动,这里便是必经之地。 陆候的不安已经无法掩饰,而继侯夫人也同样心急如焚。祠堂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而陆维耀的未来也不能因此一并搭上。她苦心孤诣谋算多年,方有今日的花团锦簇,又怎能在此刻付之一炬,空做流水? 许是人在危机之时总会爆发出灵感,继侯夫人眼角余光扫过黎熙,突然有了想法。 伸手牵住陆候的衣袖,继侯夫人小声对他说道:“侯爷,为了侯府,咱们不能两个都舍掉……” “……”陆候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家嫡子不详克亲的传闻其实一直都有,之前虽缘着陆云晞远在千里,不现于人前而鲜少被提起,但当年相士所言依旧为人熟知。 如今祠堂一事,陆维耀身份微妙,禁不住推敲,容易被探出内宅往事。但陆云晞却完全没有这般顾虑。如果将此事落在陆云晞不详上,倒也并不牵强,还能恰到好处的解决了燃眉之急。 倒是不失一条妙计。 只若是这般做,陆云晞的仕途未来就会被斩断于此。毕竟一个被祖宗厌弃之人,不会为世人所容。 陆候的神色有些犹豫,继侯夫人见此,连忙劝道:“都是为了侯府……” “那便……依你了吧。”陆候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些颓然,可心里的那块大石,却也彻底放下。 几个小厮在继侯夫人的暗示下,悄悄接近黎熙周围,试图将黎熙立刻拿下。免得一会他开口,为自己辩白。 黎熙知晓他们的意图,但却十分顺从,好似丝毫没有反抗。 继侯夫人此策甚妙,的确能将所有错处都一并摘了干净。 可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她越想让自己儿子躲过灾祸,这灾祸就越发躲不开。 原世界中,那祠堂可是塌了个干干净净。眼下虽只倒了后院,那前院想必也就在顷刻间。陆维耀身娇体贵,伤了脑袋定无人敢让他移动,依旧留在祠堂内。等下祠堂完全倒塌,他便会被完全埋在底下。 等到那时,继侯夫人要如何选择?是救儿子,还是保住名望? 陆候二人各怀鬼胎,心思变换不过短短一瞬,而那名太医院院首也在小厮的带领下到了众人近前。 “给侯爷,继侯夫人请安。听闻府内公子受伤严重,不知人现在何处?”恭敬的行了礼,太医院院首的态度十分刻板。 “犬子已经无碍,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受了些惊吓。都是下人夸大其词,没有弄清楚状况便跑了出去,惊扰了大人。”陆候开口,试图粉饰太平。 “即使这样,那可还需下官诊脉?”院首皱眉,面带疑惑,虽没有追问,但明显对陆候说辞抱有怀疑。 “要的,要的,稍后还请大人多费心。”想到儿子的伤,继侯夫人难免有些顾虑。见有现成的太医,自然不愿放过,更何况她还打算凭此一举让黎熙声名狼藉,成为弃子。 而这位太医院院首,就是她可以利用的最佳棋子。只要这位隶属当今朝堂一明一暗两位当权者内臣认定了黎熙不详,那么他便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狠毒念头划过脑海,继侯夫人组织了语言,想要将早已备好的那套嫁祸论全盘托出。却想不到,房屋坍塌的巨响再次传来,紧接着,一个浑身是土的小厮连滚在爬的跑了过来,一头跪倒哭喊道:“夫人,侯爷,不好了。刚祠堂前院也塌了,祖宗牌位被砸的粉碎,而大少爷……大少爷也被埋在下面,生死不明。” “什么?”陆候大惊失色,而继侯夫人也同样脸色惨白。 在大周,祖宗牌位被视作先祖化身,若单是祠堂倒塌,还可以推脱到黎熙不详,祸不及家族,可如今连牌位都碎了,在他人眼中,便是整个陆氏家族不孝。而陆候一家,就是首当其中的千古罪人。 这个罪名,他们担不起也不能担。 周遭的空气逐渐冷凝,在夜风的萦绕下露出危机四伏的味道。太医院院首依旧站在原地,保持沉默。而陆候夫妇也同样无言以对,苦思冥想。 第49节 就在这时,陆候感觉背后有人轻拍了自己一下,而后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安慰:“父亲别担心,儿子,有办法。” 第63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9) 少年清越的尾音被夜风模糊,好似呢哝低语,柔和缱绻。而那双同生母一模一样的昳丽眼眸更是在顷刻间便将陆候的紧张完全安抚。 透过这双眼,陆候似乎被带回到十六年前,先侯夫人在世之时。 那会陆候刚刚入仕,蒙祖宗庇荫才得了官位,出入官府朝堂,应对颇有不足。也常会像现在这般身处危机,无言以对。 那时,挺身而出为他解围的便是发妻。而现在,又换成了他的儿子。 陆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让黎熙上前,竟是完全交出了话语权。太医院院首也因陆候的举动生出几分兴味,抬眼打量。 “府内小事,惊扰大人实属罪过,望大人海涵,稍后义兄伤势还请大人多多照顾。”黎熙先是躬身施礼,向太医院院首赔罪,态度不卑不吭,而后便皱眉训斥那侍从道:“房子倒了有什么大惊小怪,该挖挖,该救救,这种事情还需要向父亲请示?晚饭时是如何嘱咐你们来着,今儿是侯府祠堂动土重建的大日子,叫你们好好警醒,竟也能惹出乱子!这会子还不退下,是要我请你们退下吗?”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侯府“有碍天和”的危机轻松化解,而“义兄”两个字从黎熙的口中说出也显得十分微妙,看似随性却透着嘲讽和厌恶。也同样成功将祠堂倒塌一事巧妙盖过。 毕竟埋的是外人,又不是陆家血脉。纵然不详,也不能将罪过完全怪在陆家头上。即便事有蹊跷,陆维耀的养子身份也足矣在面子上把陆家满门摘出去。 黎熙应对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更是从根本上反应出了自己的态度。 陆维耀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上陆家人,不过是继室带来的拖油瓶。看似薄凉,但对于世人来说,却是理所应当。 继侯夫人的眼神充满怨毒,死死盯住黎熙不放,而陆候也因为他这番出乎意料的应对说辞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要开口辩驳。 黎熙侧过头,冲着他们微微挑起了唇角,无声的开口说了一句:“皇上和摄政王。” “……”陆候瞬间便没了底气,而继侯夫人也不得不将怨恨和着血吞下。 没错,不论是他们谁,都不能在这种时候推翻黎熙的说法。 他们都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想要保住眼下的富贵荣华,侯府的名声就不能有碍。而黎熙的说辞,就是最适合不过。 因此即便陆候和继侯夫人都知晓,陆维耀是陆候亲生。可偷情得来的孩子,纵血脉纯正,也无法昭告天下公之于众。 继侯夫人的脸色灰败到了极点,而此刻黎熙和太医院院首谈笑自若的模样更是戳中她心里最痛的一点。 她努力了十余年,才勉强在京都权贵中站稳脚跟。可像太医院院首这种隶属于皇帝和摄政王的内臣依旧对她的出身不屑一顾,甚至拒绝往来。 可黎熙不过刚刚回府,甚至还背负着“克亲”的恶名,却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尊重。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也是最觉得屈辱的。 可偏偏,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做。 养得精细的指甲陷入掌心,几乎折断。咬紧的牙根亦尝到了血液的腥甜。继侯夫人低着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骨子里对黎熙的恨意却越发加重,恨不得立刻将他撕成碎片。 陆候夫妇的反应皆在黎熙的意料之中,而他们的顾虑也同在在黎熙的算计之内。 说到底,在这二人眼里,最能眷恋的,不过还是钱权二字。即便对陆维耀真心疼爱,但最爱的,还是自己。 黎熙想着越发不屑,可面上依旧是温文尔雅,不露一丝异样,转头对太医院院首说道:“家里动土,难免乱些。还请前厅叙话。” “好。”院首点头,在黎熙的引路下外外院走去。至于他话语中的小陷阱,也并没有揭穿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探究。 而侯府到底是真塌了祠堂,还是打算重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选择粉饰太平。 -------------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小厮来报,所陆维耀已经救出。太医院院首顺势起身前往探看,开了方子之后,便离开了侯府。 终于送走了太医院院首这尊大佛,侯府上下都勉强松了口气,陆候也因为这一晚上的风波不断而感到疲惫不已。 继侯夫人跪在堂下无声含泪,而受了伤的陆维耀也被仆从抬着一并送来。 至于墨书和刘嬷嬷等一众人都绑着扔到廊上等待陆候的最终定夺。 且先不论祠堂倒塌,就但内院混进冒充双儿的男子,就必须有个说法。 黎熙坐在陆候下首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惬意悠然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可在对上继侯夫人的脸时,却故意勾起一抹恶劣的讥笑。 天色已经泛白,再过一个时辰便是陆候上朝的时间。夜里侯府的骚动也定要有个肯定的说法,因为祠堂必须重建,而在天子脚下动土,理应上报工部。 “侯爷……”继侯夫人跪倒在陆候脚下,哽咽的嗓子说不出话,可那双带着水汽的眼却含着万千言语,难以述说。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在心里,却已经清楚的明了,陆维耀的未来完了。经此事后,京都权贵圈子将再也不会为他展开,而自己苦心为他谋算的嫡子位份,也因此烟消云散。 陆候别过头,沉默不语。 黎熙见此情状,放下茶杯,开口劝道:“当初圣上继位,曾因先帝宫闱混乱而百般受挫。而后那些血脉可疑的亲王也都纷纷伏诛,外家连坐,灭了九族。而后,太后母家,又因妻妾不和闹出人命的丑闻被圣上厌弃,扁为庶人,三代不得科举从军,直接断了家族气运。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凡是牵连孝道和贞洁,咱们这位皇上可是眼里不容沙子。而继夫人母子本就身份微妙,更是要小心非常。不论是为了侯府,还是陆氏宗族,父亲都要早作决断。” 黎熙的话好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候狠了心,冷然说道:“即是如此,你们母子就先搬去寒曌寺。耀儿病了,府内又要动土,总要找个清静之处修养。” 寒曌寺,那可是庵堂!陆维耀惊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而继侯夫人也完全不敢相信陆候竟会无情至此。 陆候别过头去,好似不忍再看。但从黎熙的角度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薄凉和冷然。 所谓多情便是无情,对于陆候来说,最爱的,永远还是自己。 “剩下的事便交于你处理,时间不早,为父要准备上朝。” “是。”黎熙起身送陆候离开。等他再回到前厅之时,继侯夫人和陆维耀已经被人带走,唯独剩下墨书刘嬷嬷这些人还等待他的最终审判。 “二少爷,您看剩下的人要如何处理?”侯府总管态度恭敬的询问。 “不用如何。”黎熙口气淡然,但眉宇间的戾气却一闪而过:“叫他们以后都闭紧了嘴巴。至于那几个装成双儿的书童……”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他们既喜欢伺候在内院,以后就让他们理所应当的伺候在内院。寒曌寺苦寒,普通丫鬟恐伺候不周。他们本就从小养在继夫人身侧,如今也该从一而终。” “您的意思……” 黎熙哂然一笑:“等净堂开了门便送去,别耽误继侯夫人上路。” 说完,黎熙便转身离开了正厅,至于身后绝望的哭喊求饶,一概不加理会。 原世界中,这里的每个人都曾不遗余力的陷害陆云晞,在继侯夫人的命令下,一步一步将陆云晞推入泥沼深潭。如今,也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 至于继侯夫人和陆维耀,还轮不到他们彻底解脱。寒曌寺不过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更深的绝望在等着他们。 而另一边,太医院院首离开侯府以后,也并没有返回自己家中,而是绕了个圈,进了京郊一处守卫森严的府邸…… 第64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0) “主子这会子正在作画,您一会恐怕得斟酌着些。”一个随从打扮的暗卫将太医院院首引进书房。 “谢大人提醒。”太医院院首正了脸色,而后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更为从容,然后才走进书房。 同外面依旧昏暗的天色不同。书房内灯火通明。可那桌案上燃了大半的蜡烛却显示出书房主人几乎彻夜未眠。 高大俊美的男人正站在桌案前拿着画笔在铺开的画纸上细细描绘,小心专注的模样十分温柔,淡化了原本的冷肃寒凉。但太医院院首却愈发小心翼翼,作为最早臣服效忠的那批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青年潜藏着的手腕是何等的算无遗策,诡谲难断。 “请主子安。” “何事?” “事态有变,是陆家。” “哦?” 院首斟酌了下词语,将晚上所见所闻一一述说:“之前并圣上想要选择一个世家作为傀儡,原本陆侯雍懦,那个陆维耀又仅是个会些肤浅手段的花瓶,的确是个上佳人选。可我今儿接触,却发觉陆候嫡子陆云晞与传言不符。似乎……有些灵气。 “你的意思……” “三年选秀尚且有段时间,不如再看。更何况殿试在即,若那陆候嫡子不负才名,倒也可以培植成咱们圣上的助力。毕竟是个双儿,母家又完全指望不上。若真入了朝堂,除了依附皇室别无他法。” “嗯,明白了,你且退下。”政王点头表示知晓,便让太医院元首离开。 “是。”院首恭敬施礼,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书房。 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摄政王继续画着手上未完成的画。 角落里,一个暗卫面带疑惑的显出身形,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话。 “查的怎样?”摄政王询问。 那暗卫愈发迟疑,沉默了半晌方开口答道:“莫大人所言非虚,陆候嫡子的确有不凡之处。只是让属下在意的,还是他的长相……” “嗯?” “这陆云晞同您平日常画的少年,有九分相似。”从袖中拿出一副画像,暗卫斟酌着用词的补充道:“这是晚间在侯府监视的人呈上来的。没来京都之前的画像没有,因为那会子人不在侯府,我们也没有特意关注。” 摄政王在看到暗卫手中画像后微微有些愣神,良久才慢慢说到:“吩咐下去,三日后王府开宴,遍邀京都举子。陆家的请帖你亲自去送。务必交到陆云晞手中。” “是。”暗卫应声而下。 --------------------------- 侯府后院 继侯夫人沉着脸坐在卧室的床前。从被压回到自己院子后,她身边的心腹就被管家强行带走。 眼下跟着伺候的丫鬟虽然眼熟,但都全都不知来历。唯一能够判断出来的,便是这些人以前全都不在内院伺候。 “夫人别急,二爷吩咐了,原本伺候您的人马上就来。”一个皮肤黝黑、嗓门粗哑的丫鬟咧着嘴对着继侯夫人说道。 “知道了。”继侯夫人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这蠢婢也不知道是哪里调来,竟一点规矩不懂,好似家雀一般聒噪。若是平时,她定早就把人打杀了出去,可现在却只能忍耐。 叹了口气,继侯夫人稳定了心神试图向这丫鬟打听外面情况。拔下头上的簪子,她拉过丫鬟手,将簪子放在她手中温声说道:“好姑娘,你们侯爷恼了我,就连面也不得一见。但你好歹顾念我这做母亲的心,和我说说耀儿那边境况如何?” “大公子啊!”那丫鬟不知是真楞还是装傻,竟随口说道:“夫人不用挂念,大公子那边断不会向您这么伤心。而且那边的小厮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就算大公子一直没有醒来也不要紧,我记得其中一个祖上养猪,略通医术。” “这……”继侯夫人一口气梗在嗓子中说不出来,尚来不及开口询问,就又被打断。 “而且您的簪子我也用不上,平日打扫茅房带这个忒儿不方便。” 祖上养猪的小厮和打扫茅房的粗使丫鬟?真真是太好了。继侯夫人脸色骤变。再加上回想到刚刚这婢子还为自己端茶递水,甚至用手抓了糕点,她的胃里就翻涌不断。 可偏偏这丫鬟还不闲着,嘴里絮絮叨叨念个不停:“您放心,我早晨是洗了手才来您这伺候的。更何况咱们侯府干净,就算是那个什么五谷轮回之地,也没有您想的那般肮脏。每日里都会用熏香熏了好几遍,弄不好比您穿的衣服还讲究呢!” “出去!你快出去!”继侯夫人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几乎直接吐了出来。 而那丫鬟却并不动弹,反而夸张的拍着她的后背:“哎呀,刚刚还好好地,这会子是怎么了?二爷说了,您就是装病也没用,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要过去!” “你说什么?” “我说,二爷说了,这寒曌寺,就算是死!也必须过去!”粗使丫鬟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嘶哑中夹杂着森凉的寒意。就这拍背的姿势,她低下头用力扣住继侯夫人的肩膀,将她之前用来收买自己的簪子贴着耳际给她带回头上,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说道:“二爷还让我带句旁的话,别急,欠了十六年的债,总要一点一点慢慢还!” 冰凉的银器划过耳后的肌肤,继侯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在听到那丫鬟的传话之后,更是僵直了身体手脚冰凉。 十六年的债…… 陆云晞,竟是知道了。知道先侯夫人的死,和自己有关。 第50节 而与此同时,她也认出了这丫鬟的样貌。 原来她之前觉得眼熟并非因为是府内粗使,偶有一面之缘。而是缘着这丫鬟像极了母亲,是先侯夫人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乳母嬷嬷的外孙女。 倒吸了一口凉气,继侯夫人不在言语。此时她的脑子很乱,各种思绪夹杂在一起头疼欲裂,但与此同时,她也深刻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寒曌寺,她不能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即使如此,恐怕只有那一招了。 之前没有准备,才被陆云晞扮猪吃虎,如今既然互相知道底细,她也合该拿出应对手段。 强迫自己冷静,继侯夫人咬紧牙关让心情平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似真的被这丫鬟吓到了极点一般背身躺倒在床上,再不理她。可手却悄悄摸到枕下,在床头的暗格中摸出了一个一样东西,小心的藏在袖内。 --------------- 含章阁 黎熙惬意的靠在软榻上翻着一本《策论》,听着身边双儿小厮的回禀。 在料理了继侯夫人的爪牙之后,他便将陆云晞在南边老宅的心腹重新调回身边。至于继侯夫人身边那个粗使丫鬟,也是他刻意着人送去。毕竟继侯夫人欺辱陆云晞母子多年,他不过略收些利息,并不为过。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隐约笼罩着些不安。 黎熙觉得继侯夫人的反应不对。按照原身记忆,这个女人善用心机,阴险狠毒,又及会伪装引人同情。不过是个二嫁女,还是靠了不少肮脏手段,竟也独占了陆候这么多年。 如今几番交手,竟好似不堪一击。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合上手中的书本,黎熙的眼神变得晦暗,他细细搜索了陆云晞的记忆,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黎熙的书房悄然离开。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他昨天画了用来勾起陆候回忆的画…… 第65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1) 继侯夫人院内 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房中。此刻房内只有继侯夫人一人,之前那丫鬟刚刚被人叫走。 “东西拿来了吗?”继侯夫人转头询问。 黑衣人将画递给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想法子自救。”继侯夫人坐起身,看了他一会,然后突然笑了:“别不心甘情愿,我做的,不也都是为了你和你哪位已经死了的好主子?毕竟耀儿……” 继侯夫人未尽的话语让黑衣男人身体一僵,虽然眼中依旧带着鄙夷,但却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没有反抗。 “呵。”继侯夫人拿起画儿看了一眼,之后又扔回到那人手上:“去想法子裱好再送回来。” “知道了。”黑衣人应了一声,便从窗户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个人是继侯夫人先夫旧部,自继侯夫人先父去世后,便一直藏在暗处,受继侯夫人派遣。 继侯夫人先夫去世前,便将徐家尽数交与继侯夫人掌管。而他们这些旧部也曾在继侯夫人先夫床前发誓终生侍奉继侯夫人永不背叛。 这些年继侯夫人能够顺利掌控侯府,除了明面上的算计以外,还有他们暗中血洗的功劳。很多人的消失都跟他脱离不了关系。 至于他这个旧部首领,更是首当其冲。他不是不明白继侯夫人心术不正,但却无法脱离掌控。 其一是旧主托付,另外一点,那就是他不能害了陆维耀。 当年继侯夫人和陆侯偷情被他发现,本欲向主人揭发,但却中计和继侯夫人发生首尾,被她所迫。 之后陆维耀出生,时间又十分微妙,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的孩子。而陆侯私下的滴血验亲,看似亲生不过是水碗中加了一滴醋。 因此,他越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若陆维耀是旧主之子,那便是徐家最后的血脉,他必须守护,但若是他的……即便有悖人伦,他也做不到虎毒食子。 罢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他也只能这般顺水推舟。 黑衣人神色略带恍惚,竟没有发觉,身上的画卷已经被人摸走,并换成了其他画卷。 ---------------------------- 摄政王府 俊美高大的男人坐在桌案前,漫不经心的翻阅这手中的奏折。伺候在身侧的小太监脸上满是恭敬,小心翼翼的模样竟比对着皇帝还要更甚三分。 一个影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将一副画承上,正是从黑衣人身上换走那副。 不过是宣纸上的淡墨随笔,画的又是闺阁家常。看似平常的笔触却隐隐透着不屈的风骨,就连那线条曲折都能看到那作画之人的风雅傲然。 小心的摩挲着画上的线条,摄政王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端看着上面那个稚童半晌,他轻叹了口气,呢喃道:“画画的是他,画中的不是。” 小心的将画收起,他抬头吩咐暗卫:“派人暗中护着,但不要刻意出手为他解围。只要不涉及安全问题,不论他想做什么,想教训什么人,全都由着他,不要做任何干涉。” “是。”暗卫答应着退下,却不由得为这样的命令咋舌。 这陆云晞真真是有了造化,竟让主子如此在意,就连身边半数暗卫都派了出去,日夜守护在侯府。 要知道这天下看似帝王家,实则不过是这摄政王手中的一个玩物。就连被朝臣提起就胆战心惊的当今圣上,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操纵的傀儡。 至于现在,之所以居于幕后,也不过是懒得整天和那些朝臣当面斡旋罢了。 看来这大周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 侯府,继侯夫人内院 和刚刚继侯夫人被陆候降罪后的萧条模样不同,此刻的内院人来人往,十分忙碌。科这种忙碌却并非同往常那般生机勃勃,反到透出一股子死气。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附近,几十个面带菜色的奴仆正站在周围。他们神情萎靡呆滞,手中机械的拎着打好的包袱。若仔细看他们的眼,就会发现其中毫无神采,竟好似呆傻对外界没有一丝回应。 “二爷,人已经都料理好了。都是上好的药,虽损了神智,绝不伤及人命。夫人祭礼在即,我们都下着千般小心,不会碍着天和。” “做的不错。”黎熙微微挑起唇角:“那就送他们和继夫人一起上路。” “是。”总管应了一声,连忙催着小丫鬟进去传话。然而还没等那丫头进去,之前黎熙派去照应继侯夫人的丫鬟便先一步出来,脸上的神色亦是十分焦急。 “二爷,不好了,继夫人似乎怀孕了!” “哦?”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熙心生疑惑:“可叫了大夫?” “已经叫了。府内大夫说,确有身孕,一月有余。”说完这话,丫鬟又稍微压低了音量继续到:“奴婢怕那大夫不老实,还着人叫了太医。不成想,那太医竟也如此判断,至于那贱妇也亦是有恃无恐,恐怕这孩子是真有其事。” “别担心,让我先去看看。”黎熙皱起眉,先是温声安抚了那丫鬟一句,而后便带人走进继侯夫人卧房。 -------------------- 上等酸梨木枝子打造的家具,缀着宝石翡翠和琉璃的幔帐,以及价值千金的摆件与插屏,这嬛琅院的一砖一瓦皆是华贵至极,处处透着正式的雍容和大气。只可惜里面住着的却是个妾,不过用些外在的东西来虚张声势,伪装自己。 伸手撩开内室的幔帐,黎熙在丫鬟的陪同下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那临时请来的太医正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拟着药方,而继侯夫人则靠在床头双手温柔的护在小腹上。 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黎熙走到太医身边拿起他写完的方子查看。都是些孕期安胎的常用药物。再看靠在那边的继侯夫人,眼中的得意满满也不似伪装。 “云晞就要有弟弟了,可开心?”好似昨夜的危机已经完全不在,继侯夫人又换上了那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一派巧笑嫣然。 “当然开心,不过却更担忧些。常听老人说前三个月最为不稳,寒曌寺清苦,只怕夫人要吃些苦头。” “那倒未必。”好似炫耀一般指了指小腹,继侯夫人的语气更为恣意:“侯爷最重血脉亲情,若是念着稚儿不易,许是会多了几分怜惜。” “是吗?”慢慢勾起唇畔,黎熙眯起眼:“即是这样,看来您是已经胸有成竹。”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这府中嫡子,如今侯爷不在,可不就是顶顶威风?我不过一个小小继室,在二爷面前哪敢造词?只是,二爷别忘了……”掀开被子,继侯夫人慢慢起身下床,在距离黎熙三步的位置,她停住了脚步,用唯有二人听得清的音调说道:“当年你母亲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满盘皆输的手下败将,如今换成你,也只能是同样的悲惨下场。” 带着诡异的语调好似藏着千般算计,满是危险和寒凉。 这是计!黎熙隐约觉得不好,想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却被人狠狠地拽住衣角,而继侯夫人,也好似被他的动作带的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而就在这时,刚刚下朝就得到消息说继侯夫人有孕在身的陆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66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2) 此刻的陆侯正满目狂喜,完全没有注意到缳琅院的微妙气氛,就连停在角门处太医院的车架也一并无视了。 因为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他要有儿子了。 原本在刚下朝的时候,陆侯的内心还慌乱不已。 果不其然,御史一早呈上的奏折中,特意提到了侯府晚间的骚动,而太医院方面也将夜间出诊事宜仔细回复。许是缘着当初夺嫡风波,当今圣上对高门世家的掌控尤其严苛,就连他当年嫌弃嫡子不详送回老家,也曾经过了御史的调查。 若不是黎熙昨天机智,找出的合理借口,那么今天陆家不详,祖宗降下天罚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京都。 不愧是他的血脉,果然聪慧有些手腕。于此同时,以前因为相士所言对黎熙的厌恶也少了不少,而尚未入家门便接到下人回报,说继侯夫人有孕一事,更让他欣喜若狂,觉得将这孩子接回来的决定十分正确。 毕竟侯府已经十几年没有传出过这般喜事,当年相士说他命中无子,这么多年也都认命下来,不料人到中年,竟还有如此机遇。然而,他万万想不到,刚一走进卧室,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了。 偌大的屋子中只有两个粗使丫鬟随侍,竟连一个有些经验的嬷嬷都没有。虽然角落中站着两个大夫,看打扮其中一个是太医院的,但却不是专注产科的那位。 至于怀着他期盼多年子嗣的继妻,正穿着单薄简陋的衣服站在地上和嫡子对峙,非但没有得到精细的照顾,似乎还发生冲突被气的站立不稳,向前摔倒。 “快,快护着夫人!”陆侯焦急的命令,可已经完全来不及。继侯夫人已经面朝下重重的摔了下去。毋庸置疑,只要肚子着地,这一胎势必会保不下来。陆候焦急非常,恨不得取而代之,但却没有任何机会。 而现下身在局中的黎熙的感觉却完全与之相反。 因为距离很近,他更能够清晰的看到此刻继侯夫人脸上得意的笑意和眼中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的恶毒。 黎熙终于发觉了自己的重大失误。许是太久没有来过这样纯粹的古代世界,他心思算尽却忽略了一样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后宅女人的狠毒和严苛的男女大防。 首先他直接进了继侯夫人的屋子,就是最大的错误。 即便他是双儿,又和继侯夫人有一层姨甥关系,可毕竟不是亲生,陆云晞原本又是外男。就算情况特殊,需要他出面来维持局面,也不应该如此直接的走进继侯夫人的卧房,更不应该在明知情况不对的时候让继侯夫人接近自己在三步以内。 然而现在已经为时已晚,继侯夫人带着冷笑的脸近在咫尺,而陆候就眼睁睁的站在门外。 如果继侯夫人这一胎掉了,人证具在,他尽管有千般辩解也脱不了干系,之前费尽心思扭转的局势更会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这女人真的好狠,竟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能一并算计在内。 黎熙得心里怒火中烧,可时间紧迫却不容他思考,唯有顺势上前将她小心护住。 然而,就再黎熙触碰到继侯夫人的衣角时,却被她顺势推到,接下来,继侯夫人整个身体也从一个奇异的角度用力向他扑来。 不好! 黎熙本能想要反抗,可尚未伸出手将人推开,理智就告诉他不行。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继侯夫人有事,否则,接下来的局面,将会变得寸步难行。 二人重重摔倒在地,旁边的多宝阁也被连带着撞倒,上面摆着的精致瓷器碎了一地,而黎熙和继侯夫人就倒在这一地狼藉之中。 剧烈的疼痛自右手传来,而继侯夫人的身体也顺势压倒在他身上。而被死死压住的黎熙也终于看清了她的目的为何。 第51节 原来什么摔倒和陷害都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假象,继侯夫人真正的目标是他的右手。还有两周便是殿试,若是此刻右手受了重伤无法参加,就要在等三年才有下个机会。而在这三年中,继侯夫人有的是机会让他无法继续,消失在侯府后宅。 “有爹生没娘教的都会这么天真冲动,不过你是侯爷的儿子,如今便也是我儿子,我自当一样一样亲手传授。”如水般温柔的嗓音只让人心底发寒,而黎熙被继侯夫人身体压住的右手随着她在耳边的轻声细语也变得越来越痛。 黎熙抬头死死盯住她的眼,却换来越发恣意的嘲笑:“怎么?终于想通了?可没办法,就算你知道我是故意也不敢把我推开。”似乎注意到有人接近,继侯夫人的声音放得更轻:“陆云晞,你陷害我们母子失宠,我便断了你殿试的路。这是礼尚往来。主要警告你,不要试图忤逆我,否则我会叫你连死都死不明白!就和你那个死前都要为我铺路的愚蠢娘亲一样!” 随着她话落,被意外惊呆的丫鬟们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将两人分开。而一边的太医也忙着为继侯夫人诊脉。 “怎么样,孩子不要紧吧!”陆候也连忙走进屋里,紧张的守在床边。至于还躺在地上的黎熙,竟完全不加一丝理睬。 “爷。”黎熙的贴身侍从将他扶起,在摸到他袖间湿润的时候忍不住惊叫出声。 和继侯夫人表面毫发无伤的模样不同,被她压在身下的黎熙却是受伤不轻。不知是刮到了哪里,一到血口自手掌开始,一直延伸自衣袖内。流出的血,将整个衣袖都染成了红色,顺着瓷白的指尖滴落在地面。 “不要紧。”黎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而后缓了缓身上的疼痛走近继侯夫人床前。 “继夫人胎像可稳?”他开口询问太医。 “幸得二爷反应机敏,并无大碍。”那太医似乎也看出黎熙处境的尴尬,忍不住为他说了句好话。 “即如此,那我也可放心了。父亲已经回来,儿子便先行告退。”听出他的善意,黎熙施礼表示感谢,而后向陆候,转身离开。 至于手上的伤,却是一字未提。至于陆候,却也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 ------------------ 含章阁 黎熙坐在正厅主位上一言不发,任由身边的双儿侍从为他上药包扎。 厅内气氛冷凝,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爷。”侍从小心翼翼开口:“事儿,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黎熙的眼中布满寒霜:“去拿纸笔,我自有办法。” 第67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3) 接了侍从递过来的笔,黎熙坐在书桌前皱起眉深思。 刚刚事出突然,他心里又一直存着疑问,所以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中了继侯夫人的计策。 依照原身陆云晞的记忆,继侯夫人除了陆维耀以外再无子嗣。而且在原世界中,她除了用尽浑身解数将陆侯的心绑在自己身上以外,就在没有别的做法。 而且,他还从陆维耀童年记忆中挖掘出一些其他的细节。 例如哪位先侯夫人也并非毫无准备,她之所以敢求着陆侯将寡姐放在身边照顾给了继侯夫人上位的机会,便是为陆云晞留好了后路。 她早在知道自己重病不愈的时候,就设法绝了继侯夫人生育的能力。 这件事情陆云晞虽没有明确被告知,但从各个方面都可以轻松的找到痕迹。因此,这也是为何黎熙在听闻继侯夫人有孕之时会下意识走进观察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继侯夫人没有怀孕的能力。可偏偏那太医又言之凿凿,坚持说身孕一月有余。 太医院不受任何人收买,因此他下意识认为当年先侯夫人失误,继侯夫人的生育能力并没有被完全夺走。所以在她撞向自己之时,才会被动跳入陷阱。 现在想想,实在太蠢。若那女人真有身孕,十余年方得一子,定会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生怕出现半点差池,如何敢凭此当做威胁的赌注。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假孕,并用了什么精妙的手段骗了太医。 眼下伤了他的右手阻止殿试不过是第一步,下一步恐怕便要设法意外流产,将罪名扣在他身上。 将一切想通,黎熙很快便有了对策。拿起笔,他略琢磨了一下,便写起信来。 黎熙这信并非写给别人,而是写给陆氏宗族,目的也十分明确,侯府动土在即,继侯夫人却不巧有孕在身无法操劳。 修葺祠堂乃是大事,必须慎重,因此请个族种有名望的老人来侯府帮忙。 左手执笔,动作丝毫不见晦涩,字迹更是清隽飘逸带着自称一格的傲意。 黎熙将信封好递给侍从,让他立即送出,而后便靠在软榻上小憩。 虽然这一次,是他准备不足,大意失误,但好在还有后手。况且继侯夫人自以为计策成功,实则却不然。因为,她也同样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陆云晞惯用左手。 至于现在,他也有更好的方式给欣喜若狂的陆侯添把堵,定不会让继侯夫人心想事成。 伸手叫了个小丫鬟过来,黎熙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话:“去净堂把墨书那四个小厮找来,送去继侯夫人的院子!” 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诡谲的弧度,昳丽的丹凤眼也充满了狡黠。 继侯夫人想靠子虚乌有的肚子复宠,那就是白日做梦! ------------------------------- 缳琅院 继侯夫人小鸟依人的靠在陆侯怀里,娇嗔抱怨。看似说的不过是些家常琐事,但话里话外,都在暗指黎熙对她不敬。 “侯爷,咱们对云晞到底是放纵了。那孩子未来也是要当家,办事儿哪能这么不管不顾。虽不是我亲生,但好歹也是姨母,看在姐姐面上,我也要埋怨您一句,子不教父之过,都是您太疏忽。”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一会我便着人教训他。”陆侯一叠声的点头应下,态度百依百顺。盼了十多年的儿子终于有望,他自然将继侯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一般,宝贝的紧。 继侯夫人也顺势温言软语,将陆侯哄得心花怒放。至于昨夜风波,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可就在这时,有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伺候夫人的下人回来了。 这不上不下的回报让陆侯和继侯夫人皆有些摸不到头脑,而那丫鬟也同样胆大,竟不等二人同意便直接把人抬了进来放在地上。 标着“净堂”标志的担架十分显眼,而从担架上传来的疼痛呓语,和随着担架抬进来而弥漫在屋中的药味血腥味更是令人不禁作呕。 “大胆!”陆侯立刻变了脸色,厉声斥骂。 可那丫鬟却稳稳站着并不惧怕,声音清脆的说道:“侯爷莫恼,这四个小厮皆是继夫人养在身边装成双儿的男子。原本应该以绝后患,可眼下是夫人祭礼,不易杀生。再加上继夫人又意外有孕,总不能太受刺激,所以干脆留他们一命。至于特意送来,就是二爷的体贴。听闻继夫人觉得身边没有好的伺候,他才特意叫人把这几个相熟的找来,免得新来的不知晓夫人的喜好。并且侯爷您也不必太过吃心,这几个的孽根今儿一早就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并报了京中的内侍名册。以后若有人问起,也不会引起半点怀疑。这宫里的娘娘身边还有个贴身宫人,咱们继夫人这般也不算什么招眼之举。” 这丫鬟说完,躬身一礼,而后退下。至于床上的陆侯,脸色却骤然变得难看至极。而继侯夫人也同样狠的咬牙切齿。 那丫鬟将“意外有孕”和“扮成双儿”两个词咬的很重,个中含义更是不言而喻,句句暗指继侯夫人腹中胎儿来历不明。虽然言语忤逆、胆大妄为,可事实如此,谁也说不出任何辩白的话语。 原本的脉脉温情甜言蜜语顷刻间便化作虚无,陆侯放开抱着继夫人的手半晌沉默不语。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失贞是最大的耻辱,至于刚刚这个令他狂喜不已的孩子,也瞬间变成莫大的嘲讽。 他竟然不敢肯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毕竟十七年前,他亲眼看着好友是如何被继侯夫人手腕巧妙的蒙在鼓里,被带了绿帽还满怀欣喜的为别人养孩子。 因此,他即便理智上觉得孩子就是他的,可内心的疙瘩也无法抚平,就连那份狂喜也变得鸡肋,好似笑话。 “侯爷!”继侯夫人心知不妙,连忙伸手拉住陆侯衣袖,却被硬生生避开。 “罢了,你先好好休息。”陆侯摇头,黯然离去。在离开屋子之前,他回头看了继侯夫人最后一眼:“你这里太乱,我回头会让管家给你找几个好的送来。别多心,好好修养。”然后便立刻离开。 房间中只留下继侯夫人和四个生死不明的小厮,难闻的味道和不堪入耳的呻吟更是让人心生烦躁。 继侯夫人狠狠地将手边的枕头砸在地上,被怒意侵染的胸口剧烈起伏。 刚刚将局势扭转,就被打回原样,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怀孕,虽暂且骗过太医,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被看出端倪。 她原本打算借此时机和陆侯重修于好,在细细谋划未来,现在却被黎熙全盘打翻。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快速想出办法。首当其冲,便是绝了陆侯对自己的怀疑,然后便是陆云晞。 阴蛰布满了继侯夫人的眼瞳,而后化作刻骨的仇恨。 陆云晞,必须死! ------------------------------ 含章阁 是夜,万物寂静。 折腾了一天的黎熙早就陷入沉睡,就连门外为他守夜的双儿也变得昏昏沉沉。 一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透过薄纱床幔安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第68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4) 正是得了消息而来的摄政王。 黎熙睡着的模样并不像白天那般沉稳优雅,甚至还带着些孩子般的稚气任性。 昳丽的丹凤眼安安静静的合上,看不见那潋滟骄傲的波光,但微微抿着的唇却比白日更加红艳,唇角的弧度也因放松而显得柔软至极。 被子被揉成一团抱在怀里,睡乱的内衫也随意的卷到腰间,露出一段美好柔韧的弧线。至于那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如玉般细腻,深色的被子映衬下,别是一番活色生香。 摄政王放在床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而后才将幔帐掀开。 拾起另外的薄毯为黎熙盖好,他将他的右手握在手中,解开纱布仔细的查看伤口。 之前侍从处理的不错,但毕竟伤口较深,依旧还有血丝渗出。 摄政王眉宇见的褶皱变得愈发深刻,周遭的气势也在瞬间变得冷凝。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同。小心翼翼的模样轻柔无比。 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盒,略微掀开盒盖,便有沁人心肺的清香逸出。凝香散,大周最好的伤药,传闻中药王留下的方子,穷尽天下奇花异草方得这小小一盒。 虽说不到能“生血肉,活白骨”那般传奇,但却也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仙药。对于黎熙这种“小伤”,自然不在话下,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有力修长的手指沾了半透明的药膏敷在渗着血迹的伤口上,随着指尖一寸寸的移动,摄政王眼底的痛楚和懊恼也随之加深,化作沉郁的幽暗。 不愧是顶级的好药,不过顷刻间那伤口便有愈合的迹象。 轻叹了口气,他拿起干净柔软的纱布将伤口处重新包扎。 “快点好起来……” 低沉磁性的嗓音温柔的响在黎熙耳侧,略微上扬的尾音缱绻而温柔。 似乎感受到他的存在,原本睡熟的黎熙竟也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胳膊,而后又把整个人身体也贴了上来。 “……”肌肤温热的温度透过衣衫敏感的传来,黎熙身上好闻的墨香也近在咫尺。搂抱的姿势带着纯然无防备的依赖,只要略低下头便能透过散开的衣领看见更加旖旎的风景。 摄政王的脊背瞬间变得僵硬,耳后也跟着爬满了红晕,只是那双原本温柔至极的眼,眼底却变得十分幽暗,甚至多了一抹浓重的独占欲望和霸道的掠夺。 良久,直到五更的更声响起,天空泛起亮色,摄政王才起身小心的将黎熙搂着自己的手挪开,又帮他盖好了被子才走。 而在他之后,几个原本守在暗处的黑影也同样悄无声息的一起离开。 “主子。”几人跪在摄政王面前低头请罪。黎熙受伤是他们看顾有误,但却也是事出有因。毕竟是双儿,又是主子看中的对象。他们都是男子,有时不方便靠的太近,一时犹豫便错过了时机。 第52节 “下不为例。”摄政王冷声道:“天亮了就让莫许去侯府一趟把药带给他,顺便好好瞧瞧还有没有旁的不足。一应药材都从府中库里选。另外,把暗营的赤霄也送去他身边,替了他原本内侍的位置。守夜还能睡着,屋里进了人都不晓得,真真是废物!” “是。”暗卫连忙应声。 他从小便跟在摄政王身边,第一次见他对谁如此上心,竟不顾身份,夜探侯府亲自照顾了一夜。 看来这陆云晞便是他们未来的另一个主子了,几个暗卫相视一眼,心里皆都有了成算。 --------------------------- 另一边的缳琅院,继侯夫人也尚在清醒之中。原本屋内临时调来的侍女都被她撵到外面,至于黎熙送回来的墨书四人更是早就远远扔出院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之前的黑衣人从窗户翻了进来,带着白天从黎熙处偷走又拿去裱好的画卷。 “动作到快。”继侯夫人将画借了过来,略看了一眼,便扔到桌上。 打开床头的暗盒,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带着锁的精巧木箱。打开之后,一股子奇异的味道从中散了出来。 “把那画轴拆了,将这些放进去。”将木箱塞到黑衣人怀里,继侯夫人抬抬下颌命令道。 “这就是你的打算?”黑衣人皱眉,看着盒内的香料,面色不俞。 这都是能让人滑胎的香料,莫说有孕之人,这般计量纵使身强体壮的闻久了也会造成不孕。 继侯夫人假孕,自然需要一个滑胎的理由。现在看来,这幅画便是她准备好的理由。 “陆云晞那贱种来者不善,我如今境况便是他一手做下。当年的事,你也完全知晓。若是不斩草除根,恐怕这侯府未来将不再有我们母子立足之地。”见他把香料装好,继侯夫人把画小心收起:“我这胎只能在装两个月,这两个月,就是陆云晞的死期!” “……”看着继侯夫人脸上的狠毒神色,黑衣人沉默不语。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下意识生出几分危机。 --------------------------- 含章阁 睡醒的黎熙慵懒的靠在床头想心思。昨夜的一夜好梦让他心情格外愉快,连右手的伤痛都变得微不可查。 “爷醒了?今儿好似心情不错。”见屋内有响动,双儿侍从端着水走了进来。 “嗯。”黎熙应了一声,坐到床边由着他伺候。换好了衣服,又饮了晨茶,便坐在桌边看那侍从给自己的手上换药。 可当缠着纱布的手一露出来,二人面色便皆有了变化。 不一样。 黎熙手上的纱布和昨个侍从换的完全不同。 且不论那上面沾染的药香,就这纱布的柔软细腻的程度就让人咋舌不已。 “主子……”侍从欲言又止,眼中惶恐至极。侯府深宅大院,竟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夜探,真真叫人细思极恐。 “不要紧……”黎熙摆手示意他不用声张,而后又摸了摸那纱布自言自语道:“似乎是御用织造,所以这次是皇室中人?”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传话,打断了屋内主仆二人的沉思。 第69章 番外1 1 这是黎熙在和主神告白之后做的一个小任务。与其说是去打脸,不如说是去度假。 从末世回来,两人告白,在听到那句熟悉的“我爱你”之后,黎熙尚来不及继续温存几句,人就被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很好,撩完就跑什么的的确十分非常符合某些人的纯情人设。黎熙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然而,却非常凶! ----------------------------- 2 这次的穿越和以往不同,在熟悉的空间晕眩感结束以后,黎熙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有些旧的公寓大门前,耳边还不停回响着中介的唠叨。 他低下头,迅速查询这里的相关资料。 这是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世界。虽然一直强调“唯物”,可“鬼神”确实真实纯在的。 原身凌端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刚刚考上大学,缘着觉得住在宿舍很不方便,就在学校附近租赁了一个老式公寓。 本以为捡了便宜,可一住进去才发现有很多地方都不对。每天下课回来桌子上出现的饭菜、阳台上晾好的衣服、和从未收拾过却一直一尘不染的房间,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个田螺姑娘,温馨中带着一丝诡异。 一开始原身把这一切当做享受,甚至会对着空气开玩笑说,谢谢了,这么贤惠我都想娶你做媳妇。直到有一天,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而他的生活也就此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世界女主便是原身的新任女友李幽寒,但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那便是李幽寒的母亲曾经是原身父亲包养过的情人。 虽然李幽寒并非是原身血亲,可却一直被母亲欺骗,认为自己就是私生女。 幼年昏暗凄惨的经历让李幽寒的性格发生扭曲,对活人没半点好感,反而对非人世界极其感兴趣。小小年纪便沉迷此道,不仅中国鬼神之说了解的十分通透,就连国外邪恶的诅咒降头之术也皆有涉猎。 她怨恨原身,也怨恨父亲,立志要让原身一家断子绝孙。 莫名其妙的车祸、学园祭掉下的舞台灯、还有每天睡觉时都会做到的噩梦。 在李幽寒的恶意主导下,一样一样离奇恐怖的遭遇侵蚀了原身的生活,于是他开始怀疑,是房子里的鬼在害他,想了各种办法想要除掉这个鬼。直到最后等到鬼为了救他而魂飞魄散的时候,他才明白,害他的不是鬼,而是他的女友李幽寒。 然而最狗血的还不止这些,而是李幽寒根本就找错了人!她真正要报仇的对象应该是住在原身楼上的那个富家子弟。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黎熙看完之后一脸无奈,完全弄不懂自己要做什么。 原世界男主凌端虽受了惊吓,但却一直被保护的很好。那李幽寒虽开始误会,却也对他存着几许真心,迟迟没有下了狠手。至于后来真相大白,更是无颜面对原身一走了之,还施了蛊术让他忘了自己。 最终在弄死富商一家之后,李幽寒为他招了个善财童子,保佑他一世福禄满盈,身安体康。自己却是终身未嫁为原身守身。 ------------------------- 3 算来算去,这整个灵异世界最憋屈的就是那个“鬼”,至于女主李幽寒和原身之间的瓜葛与其说是什么深仇大恨,不如说是打情骂俏明怼暗秀秀恩爱。 所以他过来到底是要干嘛? “所以说啦,小同学你想要出来住,我们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啦!你看……” 耳边的中介还在喋喋不休的吹嘘着房子的好处,黎熙被吵到头疼,干脆直接打断,立刻交了钱,拍板把房子定下。 “呃……”中介尚且因为黎熙的干脆利落而诧异,至于黎熙却已经接过钥匙打开公寓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然而,他们却全都没有发现,这间公寓,并非是原世界中凌端定下的906,而是609…… ------------------------------ 4 此刻正直秋日,褪去了夏天的闷热以后,带着微凉的风总让人感觉十分惬意。黎熙随意倒在沙发上,慵懒的舒展了身体。然后,便发现自己无所事事。 难得一次不用刚穿越就处理一大堆危机,他竟然感觉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许是气氛着实太过安逸,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就在他睡着了以后,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毯子却悄然盖在他身上,原本半开的窗户也被紧紧关上。 紧接着,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银发碧瞳,俊美非常。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头上有一双雪白的兽耳,此时此刻那双兽耳正警醒的立着,男人冷肃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困惑的模样。 他抬脚走进黎熙,低下身子好似想要近距离观察,可垂下的长发却被那个睡着的人下意识抓了一把。 银色的发丝流泻在素色的指缝间,竟是意外的相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男人,别扭的抿了抿兽耳,雪白的绒毛下,淡粉的耳廓瞬间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对初次见面的人就有这般遐想实在是太羞耻了。 忍不住又看了黎熙一眼,然后男人的身形才慢慢的消失不见…… ----------------------- 5 黎熙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环顾了一圈,总感觉有些微妙的违和。由于原身记忆并不完整,所以黎熙无从知晓原世界中原身入住的情况。可从眼前看来,似乎有些太过奢靡华贵。 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就连窗框的雕花都带着几分大家风骨。四周装饰的仿古画,也带着浓厚的历史底蕴,根本看不出一丝虚假。 至于卧室更是舒适至极。一张巨大的床,旁边还摆着一张软榻,上面皆随意搭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柔软。 黎熙伸手摸了摸,然后就立刻扑了进去。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在床的另一边,一双耳朵正悄悄支起来,在看到他趴着的位置以后,又不由自主的塌了下来。 好,好像尾巴被抱住惹。 被陌生人闯进家门的狐妖这样想。 而沉迷于绒毛醉生梦死的黎熙又是另一种思维:这个人妻属性的鬼还蛮体贴,等到女主出现的时候他会考虑这次救他一命。 于是,误会神马的就这样开始了。 第70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5) “侯爷命我来看看二爷醒了没有,说是太医院院首莫大人过来请脉。” “知道了,即刻就去。”黎熙应了一声,然后便告诫自己的侍从:“纱布的事情莫要声张,我自有计较。” “是。”见他脸色凝重,侍从连忙立刻应下。 主仆二人收拾利落,然后便一同往前院走去。 --------------------- 此刻陆侯正坐在前院满脸笑容的陪着太医院院首,只是表情十分僵硬。 原本今儿是沐休,无需上朝,可偏偏院首却一早递了拜贴说来请脉。开始陆侯还以为是缘着自己夫人有孕,还自觉十分荣幸,毕竟整个大周朝也就独此一份。可接下来院首的话便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我是替摄政王送拜贴,顺便看看府上二公子的伤。昨个王太医回来之后特意提了一句,说二公子伤的颇为严重,恐耽误了殿试,惹圣上不喜。” “这……”陆侯接过那名帖,不过略看一眼,背后便渗出冷汗,竟然是写给黎熙。 而最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还是摄政王亲笔书就,字里行间满是亲昵的欣赏和推崇。 在眼下的大周,摄政王是比皇帝还尊贵的存在。一句权势滔天都无法完全形容他手中的权利和对大周的影响。 陆侯清楚的明白,一旦黎熙得了这位主子的重视,那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轻而易举便能挣出一个锦绣未来。对于陆家和侯府,更是莫大的殊荣。 可偏偏自己却对这个儿子疏忽不已,还厌弃他不详早早送走。如今看来,竟是自打脸面。陆侯不着痕迹的饮了口茶,隐去眼底的一丝悔意。 因果已经种下,如今只能尽力弥补。毕竟只要他还姓陆,就无法脱离陆家。 第53节 太医院院首自然看出他心中所想,愈发不屑,干脆沉默不语,完全不给陆侯一丝面子。 黎熙到大厅时,看见的便是这样尴尬的场景。 “几日未见,二公子身体如何?”太医院院首率先起身向黎熙施礼,说是诊脉,那仔细程度却比给皇帝后妃还要慎重。 而后便将一盒药与帖子一同放入他手中。 “这是摄政王叫我交与您,并多嘱咐您一句,手伤不便,这些日子就早些安寝。那些烦心的事情,不理也罢。” “替我谢谢王爷。”药盒上熟悉的清香让黎立刻肯定了昨夜来人的身份。 毋庸置疑,就是这个太医背后的主子,传说中的摄政王。 看来这次,又是他先找到自己,黎熙的心里不由自主泛起甜蜜,同时也存了一丝疑惑,到底要有多执着,才能在连记忆都没有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找到他? 摩挲着药盒,黎熙的眼底闪过一丝暖色。只是多的这个夜袭毛病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 接下来的两天,侯府上下是难得的平静。继侯夫人被挫了锐气,陆维耀也因为重伤一直昏迷,黎熙倒是踏实清闲了两天。可侯府外面,却是已经闹了个翻天覆地。 摄政王让太医院院首探望黎熙的举动并不隐蔽,甚至还带着几分昭告天下的意思。至于拜贴一事,更是偏颇的格外明显。除了黎熙的以外,其余人的拜贴都是摄政王府府上门人撰写发出。 京中每年殿试前都有举子宴的规矩,但却没有任何一年是在摄政王府举行。至于摄政王赠药和亲自写拜贴,那更是闻所未闻。 纵使当年名满天下的大儒亦不曾入了这位摄政王的眼,可这个小小的新晋举子之首,却似乎格外惹他青睐。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对黎熙的好奇之心与日俱增。可在看了黎熙的会考卷子以后,竟都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名不属实的疑惑感。 的确是做得一手好文章,字也是自成一格透着说不出的雅致风骨。可要说多么惊才绝艳,让人见之忘俗,却着实太过夸张。客观评价,不过勉强可在同龄人中展露头角。 所以,摄政王到底缘何会如此重视?难不成这个陆云晞还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许是摄政王给人神鬼莫测的印象太深,世人虽皆觉不符合常理,倒也没人因为黎熙的双儿身份去联想些什么龌龊的角度。反倒将他的形象神话了不少。 摄政王府 暗卫首领将近期京都发生的大小适宜一一向摄政王回报,在提及黎熙之时,忍不住多劝了一句:“太过锋芒毕露总是不好,毕竟……陆少,不,是小主子的年纪还青涩些。”,“无妨。”似乎被他口中那句亲昵的小主子称呼取悦,摄政王的神色略微柔和了许多,而后,他将一本《大周时策》拿出递给暗卫:“看看。” 暗卫不解的接过,然而在翻开以后就立刻脸色大变。 同会试时偏向华丽的空泛风格不同,黎熙在这本书上的注解可谓是犀利无比,字字珠玑。看似戏言,却暗藏深意。 天生的政客! 暗卫不禁在心里惊叹。而摄政王也顺势将书拿回到手中:“不必替他担心,他在藏拙。” 看似冷淡的语气却满是放纵的宠溺,摄政王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心中暗自盘算,很快就能见面了! ------------------------- 侯府 继侯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事情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不过数月前,陆云晞还落魄如斯,就跟个没人要的小冻猫子一般艰难地在自己手下讨生活。谁料事情竟会急转直下,反倒是自己落了下风,处境凄苦。 原本她试图利用假孕复宠,可黎熙却抓着墨书身份一事咬住不放,生生让陆侯这个盼儿子快疯魔的人对自己有了间隙,不闻不问。 而接下来,被黎熙以修葺祠堂需要宗族长辈做主的名义请来的两位族老,更是让她吃尽苦头。 非但被迫交出掌家之权,连府外庄子上用熟了的管事也被以贪墨的名义撤去不少。衣食住行都被限制,必须严格守着份例,就连屋内的陈设家具也以太过奢华不和事宜为由克扣了大半。这让习惯了奢靡的继侯夫人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在兼之想到陆侯的冷淡和下人的怠慢,她心里的恨意就愈发难平,尤其在听闻陆维耀至今未醒的消息以后,更加恨不得将黎熙生撕。 只可惜,手中无人可用,又处处受制,几乎无法出头。 不能再任由他继续下去…… 继侯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打出和黑衣人联络的暗号,继侯夫人悄声递给他一个纸条。 黑衣人面露诧异,继侯夫人却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法子虽有些惊险,但只能勉励一试。她已经不能在等,否则一旦黎熙出头被封世子,这侯府就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第71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6) 傍晚,陆候从府外回来一身疲惫。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继侯夫人又因为他的心生芥蒂形同圈禁,无法掌管后院事宜。 虽然有族内长辈过来主持,但毕竟是外人,大多涉及钱财之事都得他亲自处理。 因此,这不过才三五天的时间,就让他觉得疲累难熬。 这会子也一样,缘着要相看修缮祠堂的木头,几个掌柜带了样品过来,选样拣材折腾了他一下午,竟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叹了口气,陆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准备赶紧回房休息一会。 可偏在这时,一个穿着桃红色春衫的丫鬟从远处迎面走来,手里还小心翼翼的拿着个篮子。 只是那个神情,小心中带着紧张的诡异,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不禁心中起疑。 陆候皱起眉,打算吩咐身边侍从上去问问,谁知还没等他开口,那丫鬟便同他四目相对,而后就慌张的自反方向跑走了。 “侯爷,我追上去看看?”侍从见事情蹊跷主动请命。 “嗯,发现不对也别着急声张。先悄悄关起来,回头再审。如今家里人多口杂,莫要在旁生枝节。”陆候点头,又思及眼下侯府情况特殊,又不仅多嘱咐了一句。 “是。”侍从应声而下。 至于留在原地的陆候,心里的疑虑却变得愈发深刻。那丫头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在继侯夫人院中负责洒扫。至于那丫头手中拿着的篮子,他也同样记忆深刻。 那篮子上的标识特殊,是京郊一个贩卖特殊药材的铺子所有。 那铺子地处偏僻,却缘着药材丰富所以生意却十分兴隆。然而更重要的一点,还是那个药铺背景神秘,竟有当今圣上许可,可以自由贩卖砒霜之类的毒药。只要做好登记即可购买。 侯府药品储藏众多,虽比不上太医院,但也是样样俱全。 什么天山顶上的雪莲,百年的灵芝人参都妥善的保管在库房中,数量也并不十分稀少。因此,若继侯夫人需要药材,直接去拿便可,根本无需出府。除非,她买的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她打算将这东西用在谁的身上,是挡了她路得陆云晞,或者,是他自己。 带着危险讯号的猜测让陆候心里一跳,随机便立刻将这个想法摒弃。毕竟夫妻一场,继侯夫人平日又是那般温柔小意,怎会真的如此狠心,想要加害与他?可内里到底还存着褪不去的怀疑。 毕竟一旦他和陆云晞双双出事,这个侯府,便归继侯夫人所有。莫名联想起继侯夫人先夫的突然病故,陆候的内心越发泛起一丝凉意。 而这时,那个引起陆候怀疑的小丫头,也沿着小路回到嬛琅院中。 “都办妥了?”继侯夫人靠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她。慵懒的模样格外漫不经心,但手上涂着丹蔻的动作却十分精细。 “夫人放心,都按着您说的做了。” “那便好。”放下手中的东西,继侯夫人拿起一旁的荷包扔到那丫鬟手中:“不过一点小玩意儿,拿去淘气吧。” “谢夫人。”丫鬟跪下接了,垫了垫分量,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谄媚着张脸,退出了屋子。 在她离开之后,黑衣人再次出现。他一面看着继侯夫人精心打扮,一面用不赞同的语气开口说道:“若是那陆候不像你算计好的那般反应,你该如何?难不成真的搭上条命?” “怎么可能?”继侯夫人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最在乎的便是那条能让他享尽荣华富贵的命。更何况……” 她顿了顿,然后站起身来,旁若无人的褪下身上的外衫走到屏风后,踩着木阶跨进准备好的浴桶中,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扭转乾坤,便得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这不需要你伺候,赶紧下去准备。” “但如你所愿,可若你失败,我会立刻带唯耀离开。” “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拨弄着水中的花瓣,继侯夫人眼中的狠毒之色更甚:“因为耀儿是注定会得到侯府全部财产权势的人。” ---------------- 而另一边,尾随着丫鬟的小厮也到了嬛琅院。 果不其然,那行事诡异的丫鬟已经踪影不见,只是之前她手中拿着的篮子到巧,竟就放在偏厅的桌子上。只篮中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侍从将篮子拿起,仔细查看,正巧发觉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还留在篮子藤条的缝隙间。 侍从用手沾了一些仔细分辨,而后就立刻白了脸。 竟然是烈性毒药,见血便能封喉! 大事不好,继侯夫人竟有谋害陆候之嫌。 这样的念头让侍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而接下来,门外丫鬟的对话越发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们似乎刚从库房回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精巧无比的木盒。透过镂空的雕刻,隐约能看见里面放着一把银质小壶。 其中,一个紫色衣衫的丫鬟不解的问另一个:“姐姐你说,夫人巴巴的叫我们翻这劳什子作何?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们千万别拿错。不就是个普通银壶,哪里用得着这般慎重。” “嘘!主子的事儿也敢瞎琢磨,不要命了吗!”另一个丫鬟低声训斥道:“你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壶,是把阴阳壶。一个壶里能装两样酒液,壶肚儿内有东西可把这两样酒液隔开,只要动动壶嘴,就能随意更换。整个大周也就两把,一把在宫里,就是当年元帝建国后杯酒释兵权用的那个。另外一个就在咱们府上了。我记得,是大前年夫人生日,人家仿了给夫人把玩的,不过夫人看见了以后,便瞒着没有列在清单上,而是直接命人放到库房藏了起来。” “这样啊,那咱们确实要小心……”紫衫丫鬟惊讶的说道,不由自主的压低了音量。 之后的声音随着两人的走远而渐渐低了下去。但前面泄露的讯息却足以让侍从猜出话中的未尽之意。 见血封喉的毒药,机关百变的酒壶,若说继侯夫人没有什么恶毒心思,那是连傻子也说服不了的,必须立刻回复侯爷。 侍从匆忙将篮子放回原地,悄然从继侯夫人院内离开,快速返回到陆候屋里。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完整的落在听命于继侯夫人的黑衣人眼中…… ----------------- 含章阁 继侯夫人院中的风云诡谲丝毫没有影响到黎熙这里,此刻,他正饶有兴致的站在桌案前作画。 其实白日便有门人回报,说继侯夫人派了个粗使丫鬟出府,隔了大半天才带着个药铺的篮子回来,感觉十分可疑。 但黎熙却并没有打算出手理会。 同陆候的怀疑不同,黎熙在听到“出府”和“药铺”两个词语时,便立刻明白了继侯夫人的打算。 害死陆候?那就562是天方夜谭。 先不论实施起来的困难重重,就单陆候死后的善后就麻烦无比。 陆候好歹是个侯爷,又在朝廷领着俸禄。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家中,按照当今圣上的行事作风,必然会差个水落石出。介时,继侯夫人便会被立刻抓捕归案,连推卸的机会都没有。 这可不是后宅女人争风吃醋那点鸡毛蒜皮的小间隙,关上门怎么折腾无人管辖。涉及朝堂之上,那便是家国大事,不容半点疏漏。 继侯夫人虽有野心,但却不傻,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举措。因此,黎熙猜测,她多半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并凭此重新复宠,扳回一城。 毕竟后宅中的那些个争宠手段,总结一下,无外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不同的是,聪明的女人会让男人心疼,愚蠢的女人只能引起厌烦。 而继侯夫人,恰恰是会算计人心的那种。 可惜的是,他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放下手中的画笔,黎熙招手将侍从进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叫嬛琅院的人仔细了,若是陆候去了,就等半个时辰,然后在……” 第54节 “!”似乎被黎熙的吩咐震惊,那侍从略微睁大的眼,而后又因为“半个时辰”这个时间限定略有疑惑,歪了歪头看着黎熙。 原本就是个样貌清秀的双儿,这般模样倒是带着几分别样的稚气和可爱。 “噗。”黎熙忍不住被他逗笑,亲昵的捏了他的脸颊一把,却没有多做解释:“不懂就直接照着我的意思去做,爷自有道理。” “是。”侍从应声而下。 而独自留在书房的黎熙却敏感的察觉到屋内突然变得有些寒凉的气场。看了一眼桌角的沙漏,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竟已是该换药的时间,看来某个每天都要藏在暗处监督的人也会准时出现。 所以,现在是缘着自己和侍从太过亲近,所以醋了? 若是这般,看来自己还真得好好哄哄。黎熙忍不住低下头,将唇角狡黠的笑容藏好。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得能够吃得消…… 第72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7) 恰是掌灯十分,卧室的灯火便灭了一半。月色透过窗户朦朦胧胧的洒在室内,倒也不觉十分昏暗。 纱幔之后的床上,被子叠的铺得整整齐齐,一套内衫摆在枕边,然而床上却并没有人在。 透过旁边的屏风,隐隐约约,似有水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水声便渐渐停了,卧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高大的男人自暗处走出,正是因为不放心黎熙伤势而来的摄政王。 他皱起眉看着映在屏风上的剪影,眼中的疑虑更重。 往日黎熙沐浴,都有侍从伺候在侧,今儿那双儿侍从被他派去办事,倒弄得他身边无人。平时这会子也该出来了,今儿是不是时间长了些? 摄政王的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担忧,而后又犹豫了一会,见黎熙没有起身的意思,干脆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浴桶中的水尚且温热,有水汽自桶中升起,弥漫在周遭的空气里。 黎熙半靠着的姿势十分危险,若是在稍微滑下一点,整个人就会被淹没。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反而合着眼,睡得十分惬意。 这样不行,再过一会水温降了恐要着凉。摄政王眼中的忧色更重。干脆下定心思,走到浴桶旁边,打算将人从水里抱出来。 瓷白的肌肤被热水染上几分艳色,在水汽的氤氲下,红润的唇愈发艳丽,引人遐思不断。 似,似乎不大好,可毕竟情况特殊。 摄政王别扭的别过头去,却因为触手滑腻的肌肤触感而不禁红了耳朵。 快步走到床边,他打开被子,小心的将黎熙放在床上,并帮他盖好被子。 湿哒哒的头发一触碰到床铺,瞬间就留下了明显的水印。他皱了皱眉,又绕到屏风后取了干布巾为黎熙擦头发。 墨色的发丝柔软而顺滑,摄政王心翼翼的擦拭着,竟不自觉地有些上瘾。却没有发现,半抱在怀里那个睡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盯了两宿,现在又夜闯民宅,竟就为我擦个头发,亏不亏啊?”原本清越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慵懒的暗哑,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惊醒。 “怎么不说话?”语气里带了些笑意,黎熙反客为主,翻身跨坐在摄政王身上。 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到腰际,衬着月光,露在外面的肌肤竟如白玉一般,温润中透着诱人的味道。 “你装睡?”摄政王没有回答黎熙的问题,反而开口反问。 虽然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看着黎熙的眼也变得幽深许多。可在那幽深之外,依旧还隐藏着些许涩意,就连那张俊美沉稳的脸,也增了纯情。 “是啊,所以我抓到你啦。”倾身凑到他耳边,黎熙咬住他染上艳色的耳垂,悄声说道:“按照大周律法,入室图谋不轨者,囚邢。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罚你?” “你……”摄政王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个你字刚出口,就察觉到有人进了内室,然后他便立刻将黎熙轻巧的推开,一闪身离开了卧房。 “啧!”黎熙小声喟叹了一句,有些失望,然而还是拿起放在床头的里衣穿好。 “爷,继夫人和侯爷那边有动静了!”之前被黎熙派出去传话的侍从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气里还透着些幸灾乐祸的兴奋:“果真让您猜着了,一丝不差!” “是吗?”黎熙勾起唇角:“那便替我找件衣服,爷带你去看戏!” “是。”侍从一边应着,一边利落的替黎熙更衣,只是在瞥见一旁的浴桶时略微有些疑惑。他依稀记得黎熙今儿吩咐过,说要晚些沐浴,怎么自己一走,就改了主意? 至于藏在屋外的摄政王也别扭的将衣领提了提,避开几个影卫充满讶异的眼神,盖住脖子上那个略明显的牙印…… ---------------- 黎熙这边自是卯足了精神想要看戏,而继侯夫人那边也同样不负众望,拼了命的大撒狗血。 之前陆候的心腹发觉继侯夫人意图害死陆候,连忙回去报信,并在陆候的命令下回到嬛琅院,找了机会将阴阳壶中的毒酒人不知鬼不觉的换掉。 侍从手脚麻利的将这一切做好,前脚刚回去向陆候复命,后脚继侯夫人派来邀请陆候共进晚餐的丫鬟便到了。 既已做好万全准备,陆候自然无所畏惧,欣然应了便将计就计的往嬛琅院走去。 陆候之所以按捺下怒气,没有立刻声张,其实也存着想要弄清继侯夫人打算害死自己的原因。 夫妻十几载,他自认绝不亏欠,也因此更加愤怒背叛。 阴着脸走进嬛琅院,陆候的脚步越发沉重,胸口的怒火更是烧的炙热,让他无法喘息。 而继侯夫人就在陆候这般复杂的情绪下,一身艳丽的从内室迎了出来。 “侯爷……”似哀怨似低泣的嗓音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而那双含着浓烈情愫的眼眸更像是要诉尽千言万语。 陆候心神一荡,而后便稳住心智,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和继侯夫人一并进屋用饭。 出乎陆候的意料,桌上确实有酒,可却不是继侯夫人准备的那壶毒酒。直到饭过三巡,才有小丫鬟捧着那个阴阳壶上前。 “放下你就出去吧,我和侯爷不用你们伺候。” 继侯夫人的语气略微有些急躁,但看在陆候眼中,便是迫不及待想要将人赶走,好赶紧取了他的性命的意思。 陆候仔细的审视着继侯夫人的一举一动,就连她转动壶嘴时的细微动作都看的格外清楚。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陆候依旧沉默,等着继侯夫人露出真实面目。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继侯夫人竟跪在他的脚边,将头偎在他的膝盖上低声哭泣。 “侯爷……” 柔美的嗓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支离破碎显得越发凄婉动人。 继侯夫人满目哀伤,低声开口求道:“妾身原本就是不洁之人,根本没有资格仰慕侯爷。幸得侯爷垂爱已是莫大的殊荣。然人总会缘着太过幸福而生出更大的贪念。和侯爷举案齐眉这十几年,着实太过美好,妾不愿失去。因此在二少爷回府后,心怀妒忌才酿出大错。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被你怀疑……” 继侯夫人一席话如泣如诉,让人心生怜惜。更何况陆候本就吃这一套,若不是还存着毒酒一事,恐怕顷刻间便会把人搂在怀里小声安慰。 而继侯夫人也同样看出他的动摇,愈发用尽手段。 故作不舍得离开陆候的膝头,继侯夫人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眼中也带了诀别之意:“事已至此,妾知晓自己已经罪无可恕,所以也不打算让侯爷为难。只是在妾去后,耀儿还要劳烦侯爷……多加照拂……” “!”听出她话语中的诀别之意,陆候诧异的睁大眼睛,而后下意识拿起继侯夫人的酒杯闻了闻,接着便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完全猜错了。 原来继侯夫人并不是想要害他,而是心存死志,打算自尽。情不自禁的起身走到继侯夫人面前,陆候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你要自戕,这是为何?” “妾这条命是侯爷所赐,侯爷不喜,妾便没有存在的意义。”心里为这番言不由衷的说辞感到恶心,可眼中却伪装得极为爱恋。陆候会被什么样的话触动,继侯夫人心知肚明,拿捏起分寸来也十分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陆候被她几句话哄得心里熨帖,竟把什么都忘了,直接把人从地上拉起,温声安慰。 而继侯夫人也配合着表示惊讶,同时因为自己不需要自刭而痛哭出声。 灯下看美人,总会让人生出旖念,更何况继侯夫人泪眼含情,愈发让人把持不住。陆候一把将继侯夫人拦腰抱起,放到窗边的软塌之上,连门都来不及关,便低头吻了上去。至于继侯夫人自然是乐的配合。 一时屋里气氛正好,殊不知嬛琅院外已是灯火通明。白天被继侯夫人指使的小丫头正被人压着往正屋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 学校 黎熙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内听着老师的讲课,一只手支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转着只圆珠笔。 深色的笔杆在修长的指尖上下翻飞,竟有种奇特的韵律。就连周围原本专心听课的学生也忍不住被吸引了眼球。 然而对于黎熙来说,却并没有任何卵用。因为他处在困扰当中。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天,但却没有丝毫头绪。 第一,他的班级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女主出现。第二,那个传闻中让原身当了替罪羊的阔少爷也不在什么隔壁的班级,更不住在他的楼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熙反复查询系统,但得到的都是穿越无误的结论。 难不成是时间不到? 想到原身遗留下来的那堆混乱的记忆,黎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就目前的形式看来,除了房子里那只性格很好的人妻鬼以外,没有任何一样是符合原本世界的设定要求。 因此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暂时跟那只鬼好好相处。就是不知道,那个撩完就跑的混蛋现在在哪,又是什么身份。 突然感觉有点糟心,黎熙随手将笔拍在桌案上,非常暴躁。 ---------------------- 而另一边,家中的狐妖也正处于危机之中。 原本现实世界中的黎熙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影帝,几次穿越也皆是身家不俗,基本上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理能力十分堪忧。 因此,此刻的狐妖大人正看着从卧室扔到浴室的衣服一脸无奈。 作为一只爱干净的大妖,他根本无法容忍这样的杂乱。可当他看见随意挂在浴室门把手上的白色内裤时,还是无法自控的爆发了。 实,实在太不矜持惹~ 这般私密的物件怎能随意摆放在明处? 狐妖的耳朵别扭的抖了抖,就连俊美的脸上也带上了涩意。 然而僵持了十分钟后,洁癖战胜了羞涩,他还是忍不住低下身子将黎熙乱扔的衣服整理好,学着人类的清洁模式放进洗衣机里洗好,并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他听手下的小妖说过,人类都是这样处理脏乱衣物的。 至于浴室门把手上的内裤,狐妖犹豫半晌,最终闭上眼睛一把抓起,施了一个净尘术,就胡乱塞进枕头下。 然后便一头扎进厨房,随手拿起一根萝卜,试图用做饭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未经允许就碰了人家的私密物件,这般做法实在有碍风化。 虽然是那个莫名闯进来的人不对,先对自己做了很多亲昵的举措,可这也似乎并不能成为自己亵渎人家的理由。 狐妖思绪混乱,又想起昨夜紧贴着自己尾巴的那个舒服的身体。耳朵不禁抖动的更加剧烈,就连身后的尾巴也多了几条。 第55节 九条毛茸茸的狐尾纠结成一团,而耳廓几乎快要滴血的兽耳更是萎靡的塌下。无法理清思绪的狐妖将做好的午饭放进碟子里,打算中午一定要真身出现在这个人类面前好好同他谈谈。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口处传来开锁的声音,狐妖身体一僵,下意识将身形消失在空气里。 而刚刚下课回家的黎熙一走进门,就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以及正对着客厅的阳台上良好的衣服。 ------------------------ 呦!果然十分贤惠。饭菜的香气稍微抚平了黎熙因为无法理清任务线而得来的暴躁。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入口的鲜甜愈发让他忘了一切,干脆直接扔了书包,直接吃起饭来。 虽然只有自己一人,但优雅这两个字早就深深铭刻在黎熙的骨子里。虽然因为独处而多了些放松,可他吃饭的模样依旧像幅画。 半空中,隐藏了身形的狐妖不错眼的盯着,在看到黎熙下意识舔舐唇角时若隐若现的舌尖时,他碧色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大了一些。 第73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8) 此时屋内气氛正好,陆侯的欲望早已被勾起。而继侯夫人也不复一贯端着的大气端庄,依偎在陆侯怀里,随着他的动作呻吟不断。 二人纠缠着的身体,抵死缠绵的模样,比窑子里接客的姐儿和恩客还放荡三分。 情景如此淫靡,让人不敢直视。 之前被继侯夫人买通的那丫鬟正瘫软着身子跪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至于她身后,陆氏宗族长辈正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勉强镇定神情,然后,便开口命令身后的心腹丫鬟上前一步将半掩的门推开。 “既然他们不要脸,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他留着!”陆氏宗族的长辈此刻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变得不稳。 原配祭期又是重修祠堂,不说自省,反而行事如此放荡。别的姑且不论,这工部派来的工匠们可还在呢,在家中丢人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丢到外面?这官声名望不知是要还是不要! 而室内的陆侯和继侯夫人也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夫妻间的小情趣放到外人面前不免变成尴尬和难堪。陆侯一张脸涨得通红,继侯夫人更是面色发白,可偏偏那床上连条能掩体的被子都没有。 “姑婆,您,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等你被这些坏坯子带坏才来吗?”宗族长辈冷着脸将手中的账本扔到陆侯脚下:“看看你这贤惠的好继室,我们陆家的名声都被丢净了!” “这是何意?”陆侯勉强整理好衣物下了软榻将地上的账本捡起来,略翻看了两页,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何意?你可知祠堂为何倒塌?那祖宗天罚为何避开众人独独落在陆维耀身上?可都是你这好夫人搞得鬼!侯府祠堂传承百年,数代静心修缮方能保住,你这夫人进府之后,竟直接克扣了这项用度,甚至还放任那些奴才糟蹋,就连那祖传的供炉都被人偷着换走。这天罚不落在她们母子身上待去何处?况且这还不算,我带人轻点库房,还发现更加出格的事情。其余贪墨先放在一旁,我只问你,当年元夫人的嫁妆体己都去了哪里?那可是有数的东西,将来要一并传给云晞,缺了一样都不可。这两家可都看着呢!” “嫁妆?不是都好好的封着?”陆侯皱眉,话语间亦有些迟疑。这些事情他早已都交给继侯夫人处理,根本没有过问。如今被长辈一问,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呵,”宗族长辈冷笑一声:“封着?恐怕是在这贱妾手里封着吧!” “……”陆侯一愣,下意识将账本往后翻了两页,然后也复沉下了脸。 这帐本看似收支明确,可实际上庄庄项项都带着猫腻儿。至于少了的钱去了哪里,自然不言而喻。而账本后面,属于先侯夫人嫁妆体己那里,更是损耗大半。每年都有因为搬动而摔碎或者是为了人情世故而被借走挪用的标注。但却没有任何一样被后续补上或者归还。 至于祠堂一事,更是无法容忍。祠堂银子每年府内划分银子不少,是大项支出的一部分,甚至还有族内和朝廷下发的贴补。如若真的都被继侯夫人扣下,这十几年下来,恐怕贪墨钱数不少。 陆侯想着,看继侯夫人的眼神带了些冷意。 “侯爷……”见陆侯脸色不好,继侯夫人连忙低声喊他,右手不经意间摸过小腹。 陆侯念着孩子,难免又多了不少顾忌。然而宗族长辈却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抓着贪墨的事情不放,定要依着祖宗规矩让继侯夫人受罚。 屋内一片混乱,哭泣声,质问声,辩解声夹杂在一起嘈杂不堪。 黎熙带着侍从远远看着嬛琅院的灯火通明,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刚刚他故意叫侍从去找那个被继侯夫人买通的小丫鬟并吩咐她送东西给陆侯姑婆。然后,又设计她在陆侯姑婆面前露出破绽。 毕竟,她办完了事交差,刚从继侯夫人处出来,又是满脸喜色,定是得了不少钱财。 果不其然,装着金银裸子的荷包一掉出来便立刻得到了陆侯姑婆的注意。 不过一个粗使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钱? 陆侯姑婆心生疑惑自然要审问。那丫鬟嘴不严,必定会直接将继侯夫人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继侯夫人买的可是能要了人命的毒药,不管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陆侯姑婆都必须立刻查问。而黎熙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作为晚辈,若是抓奸在床,一个弄不好就会被陆侯怀恨在心,并且被继侯夫人利用生事,没准还要被倒打一耙。 但是陆侯姑婆不同。当年陆侯之所以能够打败多个庶弟,这位重视嫡庶尊卑的长辈功不可没。也因此陆侯对她十分尊敬,她说出的话也更有分量。 这样的身份,即便继侯夫人有心报复,也无法张嘴,毕竟那是连陆侯都要顾忌的人。 “爷,咱们不过去吗?”侍从小声询问。 “不了。”黎熙摇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否则便会物极必反。” 话落,黎熙带着侍从返回含章阁,但眉宇间却没有任何喜色。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次是他提前预料到了继侯夫人的动向,所以可以反将一军。可倘若是没有,恐怕明天等着他的,便是继侯夫人复宠的消息。 而且最麻烦的,还是那个子虚乌有的孩子。只要那个孩子还在,继侯夫人总会有机会复宠。 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但是他总觉得哪里违和。 原世界中,陆侯始终无子,而且身边一无通房,二无妾侍。 似乎最早,陆家长辈有心为他纳妾,但在继侯夫人回了本家一趟之后,这件事便再也没有被人提起,并且那些宗族内部对她和陆唯耀的态度都和从前大不相同,变得重视了许多。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特殊原因?或者说继侯夫人的手里掐住了什么足以颠覆整个陆家的大秘密?可真若如此,缘何她现在不拿出来改变自身境遇,反而要冒着危险? 前后矛盾,这实在太奇怪! 假孕、争宠、纳妾、不孕……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点让黎熙心中的疑虑更深。这时,一种奇特的想法突然自他脑海中划过,让黎熙下意识睁大了眼。 如果真是这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黎熙的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那继侯夫人的孩子,还真不能现在就弄没。 悄声在侍从的耳边说了句话,然后黎熙便先行一步,独自回了含章阁。他想,他这次是真有法子一次将继侯夫人母子弄死!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做一点其他准备。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京都举子聚会马上就要开始,就在那个人的府邸。 第74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19) 摄政王府 自打从侯府回来后,摄政王便一直沉默着坐在桌案前发呆。刚刚和黎熙短暂的接触让他有些迷茫。 他和陆云晞今天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可陆云晞的态度却很微妙。 他似乎十分了解自己,非但眼中熟悉的笑意,还有他靠近自己时那种带着些危险的暧昧挑逗。 他,似乎很了解自己。 那种熟稔,不仅是身体上的天然契合,还有灵魂上的吸引,绝非朝夕之间可以养成。 所以,这是他的错觉,还是陆云晞本就胆大包天,并不把人放在眼中,随便是谁都能够如此恣意调笑耍弄? 毕竟那样的风华气度,纵使是木头也会生情。 莫名的怒气袭上心头,让摄政王周身的气势又变得冷了几分。一想到别人也有可能看到那样的姿态,他便更加无法自控。 毕竟是他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的宝贝儿,如何能容旁人觊觎? 当初先王在世时,他虽然是稚子,但却有夺位的资格。 身为太太上皇的遗腹子,太皇太后最小的儿子,他手中掌控着大周势力最庞大权贵世家。 三朝宰相为他启蒙,两代老臣对他效忠。 先皇算什么?太子又算什么? 这大周早便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他也同样将王位视为自己所有。 然而,在他试图夺位的前一夜,一个奇怪的梦境让他改变了心思。 梦中,他身处各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年龄身份也皆有不同。虽然一样掌控一切,但却并不像现在这般日子过得单调无聊。反而十分幸福多彩,只因为身边有那个人的陪伴。 那个人的名字总是在不停的改变,但容貌却基本相同。 一双丹凤眼,昳丽明媚,一顾一盼皆能动人心魄,个性更是及其多变,不论动静,都十分适宜,骨子里的傲气,让人移不开眼。 古代,现代,末世,未来…… 整整九世缠绵,却依旧无法让人满足,反而越发生出了贪念,想要独占永生永世。 而这时,一个自心底生出的声音告诫他,如果不想失去,就不要登基为皇。他虽然不懂为何,但却下意识的遵从了本能。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那种求而不得的绝望早已刻骨铭心,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就连呼吸都会疼痛。 铺开一张画纸,水墨在宣纸上晕开。 不过寥寥数笔,黎熙勾唇浅笑的摸样便跃然纸上。可刚画完那唇,摄政王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朵。 转头看向一旁立着的铜镜,衣领下黎熙留下的齿痕依旧鲜明,就连两颗虎牙的形状都十分清晰。 太,太不合规矩! 拉起衣领将脖子盖住,摄政王板着脸从书房后面的小衣柜中拿出一个白狐狸毛织成的围领戴好,然后回到桌案前继续手边的画,心里却不停琢磨着,马上就是举子宴,待到那时,他定会找到时机和他好好谈谈。 ---------------- 近期侯府十分安静。 即贪墨事件以后,继侯夫人便被陆侯姑婆着人看管。 至于陆唯耀,虽然已经恢复了清醒,却同样受制于人。以亵渎宗祖为由禁足于自己院子,不允许外出走动。 然而这对于陆唯耀来说,却并非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因为最让他痛苦非常的,还是他的额头,留下了一道鲜明的伤疤。 祠堂房梁倒塌之时,他的额头受到撞击,伤口很深。后又因为侍从照顾不周,导致伤口感染红肿不已。如今虽已经愈合,但却无法恢复原本的肌肤摸样。 “陆云晞!”陆唯耀浑身颤抖,恶狠狠地声音从喉咙中挤出,然而却只能生生将仇恨和着血咽下。 他根本无法想通,就为何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原本自己和母亲在侯府生活平顺,可偏偏陆云晞一回来,这一切就尽数改变,就连一向唯他们母子适从的父亲也转了心思,变得冷漠无情。 到底是陆云晞手腕高超,还是他有什么要不得的妖术? 陆唯耀突然感觉自己异常害怕,就像是濒死的野兽被困入笼中,无法逃脱。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好自持。 第56节 到底该怎么办? 陆唯耀走投无路,躁动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少爷,夫人让我告诫您,千万保持镇定,稍安勿躁,总会有办法。” “你是?”陆唯耀愣了一下,皱起眉反问。而后,又接着听她耳语片刻,沉默半晌,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含章阁 黎熙正在练字,某些人送来的药确实好用,如今右手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约么再过一阵子,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爷儿,这是刚陆老夫人送来的,说您身边的人少,怕侍候不周,所以又提了一个上来。”侍从从外面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双儿。 “嗯,知道了。”黎熙应了一声,放下笔,抬头打量了那人几眼。 这双儿年龄不过十五六,但却是异常沉稳,眼神清正却难掩精明强干之色。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双手,他的掌心和指尖都有老茧,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 “属下赤霄。” “赤霄?”黎熙的语气带了几分玩味:“上古十大名剑之一,亦称帝道之剑。传闻是汉高帝所得,铭曰赤霄大篆书,三尺,高帝以秦始皇三十四年得于南山及贵常服之斩蛇。这名字不错,只是不知是否实至名归,且留下慢慢看着吧!” 黎熙语毕,唇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的笑意。 他的话中有话,带人来的双儿侍从虽听不懂,那赤霄却是听进了心里,但同时又有些疑惑。 黎熙的暗示十分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他对他的来历心知肚明。可是赤霄却不明白,既然明知自己效忠他人,为何还能如此轻易的把他留在身边?是无所畏惧还是盲目自信? 看着黎熙练字时悠然自得的模样,赤霄越发捉摸不透他的心里所想,但同时也自心底生出一丝谨慎。 ------------------- 时间转瞬即逝,举子宴近在眼前。 若说近日京都风头最盛的,无外乎便是陆云晞这个新晋举子之首。 且不论之前摄政王为他造势,就单最近侯府传出的传言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并且还有好事之人,仔细打听了当初陆云晞离家原因,可在弄清始末之后,反而越发让人心生好奇。 一个被厌弃流放的嫡子,陆侯十余年对他不闻不问,可现下不过刚回府几天,便让积威多年的继侯夫人母子失了气焰。 就连祠堂倒塌这种大事,也亦能粉饰太平,将所有罪孽都推到陆唯耀身上,让陆唯耀成为现在京都夫人们口中第一不祥之人,高嫁希望彻底破灭。 纵然以后陆侯宠他,想要多填嫁妆找个小门小户,也不甚容易。 如此看来,这陆云晞没准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本事。 可这不过是小部分人的猜测,在大部分人眼中,陆云晞依旧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双儿。尤其是那些一样来自江南的举子们。 他们曾经和陆云晞有过接触,也因此自觉比旁人更加清楚陆云晞的底细,竟私下里商议着打算在这次的举子宴上踩着他上位。 第75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0) 而此刻,侯府中的黎熙也同样在为举子宴做准备。 随手翻着书卷,他的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自从那日被自己骗了出来之后,某些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不过这次举子宴,他说什么都跑不掉。 看着两个双儿侍从一起帮他挑选明日要用的衣服,黎熙放下书起身走了过去。 “爷,您觉得哪个好一些?赤霄说月蓝色的更衬肤色,可我觉得这件青色的好看,您觉得呢?” “嗯,都还成。”黎熙略看了看。 这几件衣服多半是前些日子陆侯着人送来的。料子精细,做工华贵,倒是有些侯府嫡子的派头。只可惜,赶着工做得,针脚处总有些粗糙,经不起推敲。 “那您明儿打算穿哪件?” “都不穿,放那吧!”黎熙摇头,转身回到桌案后:“没准晚上就有人送来更好的。对吧,赤霄?” “……”突然被叫到名字,赤霄也愣了一下。再对上黎熙意味深长的眼神,越发心虚。 昨个主子命人送来一套衣服,虽没带话,但意思却十分明了,是让自己想法子哄黎熙穿上。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略有些难。 见赤霄面带难色,黎熙也没有强迫他回答,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前个叫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有了,但还不能完全确定,莫太医那边也说,需要更详细的诊脉之后才能最终敲下定论,可依着往日脉象推断,爷儿的猜测八成是正确的。”见他询问正事,赤霄也端正了神色。 “既是如此……”指尖轻敲桌面,黎熙的眼中多了些兴致盎然:“明天找个借口请莫太医来府中一趟,顺便提点着些伺候太姑婆的人。如今继夫人身子不便,父亲身边总得有个伶俐的人儿。” “您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随手将案脚放着的橘子扔给赤霄一个,黎熙拿起笔继续临着手边的字帖:“该糊涂的时候,就不能太聪明。” “是。”赤霄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话,但黎熙的语气,总让他特外在意。 他对黎熙,有种天然的忌惮。尤其是近身伺候以后,这种感触变得越发深刻。 黎熙的行事手段和主子十分相像,甚至思维模式都如出一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句话都藏着深意。只是性格要更恶劣,似乎以逗弄人为乐。 初次见面被黎熙暗示以后,赤霄便想要和他摊牌,将自己来历全盘托出,可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无法取得黎熙的信任,可接下来他交给自己的任务就让他推翻了这种猜想。 涉及侯门阴私,竟丝毫不加避讳,若不是真将自己看作心腹,断然不会用的如此果断。 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赤霄感觉自己已经弄不清楚。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就像是只暴露在猫儿眼前的老鼠,一举一动都在黎熙的掌控之中。 --------------- 嬛琅院 继侯夫人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娴静的绣着一副春雨图,神色十分温柔。 她眼下的境遇十分不好,形同软禁。虽然陆侯已经打消了对她腹中孩子的怀疑,但贪墨一事依旧让他心生隔阂。 因此,即便境况有所改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并且就连多年积蓄也不得不完全交出。 苦心孤诣多年,一朝尽损,这样的结果让她愤恨不已。但此时寄人篱下,唯有暂时按捺。幸好陆唯耀已经清醒,伤势也有所好转,这让她安心不少,可以暂时放开手脚,专心对付府中这些挡路之人。 “你有什么打算?”黑衣人开口询问。继侯夫人的谋划他依稀知晓,但却不知她具体要如何去做。自从上次在嬛琅院出了岔子之后,陆云晞的行事就变得愈发缜密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机会设计算计。至于那个陆家姑婆,更是摆足了长辈的款儿,处处依照祖律,完全没有错处。 “现在还不是时候。”放下手中的绣针,继侯夫人的眼底有恶毒之色一闪而过:“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 “已经全都办好。” “那就等着吧。只要时机一到,不管是陆云晞那个贱种还是陆家那些老不死的,全都得跪在我面前磕头赔罪!”站起身来,继侯夫人从床头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方形的木盒递给黑衣人:“找机会把这个埋到我的院子里。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知道了。”黑衣人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就变了脸色。 原来,那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木质小人,胸口扎满了银针,生辰八字正是继侯夫人所有。 只是那字迹,怎么看怎么像是黎熙亲笔所书…… --------------------- 摄政王府 “主子……”从侯府回来的暗卫斟酌着语气不知该如何回报,手中拿着的木盒也好似烫手山芋。 巫蛊之术向来是皇室大忌,一旦涉及,便是株连九族的灭门大罪。这侯府继夫人也真真是胆大包天,竟什么事都干伸手触碰。 偷眼看了看摄政王的脸色,暗卫嗓子发哑,一时间竟无法顺利回话。 此刻的摄政王神情十分平静,就连端着茶杯的手指都姿势优雅。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压抑到了极点,连喘息都格外困难。 “主子……”暗卫讷讷开口想要询问,却感觉手中一空,再一抬头,却发现书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 含章阁 黎熙已经沐浴完毕,靠在软榻上小憩。忽然桌案上烛火忽闪,屋内便多了个人。而软榻边的藤编小几上却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方盒。 “送我的?”黎熙挑眉,并不询问他的来意,反而好奇的伸手拿起盒子想要打开。 “别动。”摄政王按住他的手,眼中隐约藏着怒意和担忧。似乎想要确定他是否无恙,摄政王低下头,仔细的打量着他。 察觉出他的严肃和异样,黎熙眨了眨眼,干脆利落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欠身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既这么担心,用摸得岂不比看的更让你踏实?” 第76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1) 里衣宽松的袖口顺着手腕滑下,肌肤的细腻和温热就那么直接的贴在颈侧。就着这个姿势,摄政王能够清晰的看见,黎熙微扬的脸上那恣意明媚的笑容,还有唇角那丝挑逗的揶揄。 修长的指尖,沿着脸颊蜿蜒滑下,最终停在敏感的喉结处。 漫不经心的摩挲,暧昧诱惑的调笑,黎熙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心神,操纵着他的欲望。 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摄政王对上黎熙那双微微睁大的丹凤眼。 潋滟,魅惑。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艳丽的波光。 就连瓷白的肌肤也萦绕上一种温润的光泽,引诱者人去触碰,抚摸。 这般勾人,纵使是神也甘愿为他堕落。 摄政王的眼底有压抑的欲望一闪而过,但平素的克制矜持又让他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朵。 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个木盒,摄政王终于将混乱的思绪拉回。 “巫蛊,继夫人意欲害你。”指了指那盒子,他勉强开口和黎熙说道。 “哦?”见他冷静不少,黎熙也不在继续逗他,直起身子想要将盒子拿过来查看。 “就这样看。”再一次阻拦他伸出来的手,摄政王将盒子打开让他看里面的东西。 见他好似十分介意,黎熙也不坚持。他略看了一眼,在看见上面写的生辰八字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打算将我彻底掐死?”黎熙有些哭笑不得,简单的和摄政王说了说之前查到的事情。 第57节 “你似乎并不担心?” “当然不。”黎熙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侯府嫡子,她不过是个无子的继室。纵然陆唯耀是陆侯亲子那又如何?一句名不正言不顺就足以断掉她母子的所有退路,不缘着不贞之罪被送去庵堂就不错了,如何会对我产生什么威胁?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他?不过是她被逼到绝路了,才会出此下策,试图将我拉下水。只可惜,这字仿得太差,肖形不肖骨,长眼的人都能看出不对。更何况,她那个假肚子,恐怕也不是什么保命的良药,反而是另一道催命符。她都混不吝的打算作死,我又何来担心?” 清越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挑起的眼角眉梢更是隐约含着傲气。黎熙这般做派同摄政王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摄政王没有在说话。倒是黎熙灵光一现,拉住他,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胡闹!”摄政王想都不想,便立刻拒绝:“这东西也是能随便沾的?”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黎熙忍不住凑近蹭了蹭他的胸口:“没事,我百无禁忌。” 黎熙潜意识的依赖让摄政王十分窝心,但却依旧不赞同他的做法。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重量突然消失,唇上却多了一抹温润,而后一句略微有些含糊的话自两人唇齿间传来:“若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那就一定是你。所以别担心,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唇齿的交融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甜蜜,原本的些许紧张和在意也尽数化为乌有。良久,二人唇分,摄政王方点头,低声说了一个:“嗯。” 扬声命跟在身边的暗卫进来,将一本黎熙写过的字帖带走,藏到陆唯耀的书房。 “另外,再去寻人做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埋到陆唯耀的院子里。生辰就直接写我的……”黎熙接着也跟着嘱咐。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身边摄政王冷了许多气场,无奈的多补了一句:“具体时辰就别写了,另外,想个法子把那周围的花草弄死,让人早些发现不对。” ----------------- 黎熙这边游刃有余的准备着,继侯夫人和陆唯耀也同样没有闲着。 做戏总要做全套,这会子趁着陆侯过来探视,继侯夫人和买通的小丫鬟在他面前演了出戏。 那丫鬟是含章阁负责打扫前院的,虽然不在内室伺候,倒也常帮着黎熙跑腿,陆侯对她也多少有点印象。 这丫鬟不受主子重视,因此对黎熙也没有太多衷心。继侯夫人便是看中这一点,才想了法子把她买通。让她趁着陆侯在时,将之前黑衣人从黎熙书房偷出画以黎熙的名义送来。 陆侯原本就对这些事漠不关心,至于那丫鬟送来的东西更是连看都没看。继侯夫人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故意当着他的面挂在床头,对黎熙的画技大肆称赞。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来事发之时,陆侯能够立刻将事情联想到这幅画上。 看着陆侯点头附和样子,继侯夫人的眼中的势在必得更加浓重。 明日举子宴便是最好的时机。 杀害继母腹中子嗣,又涉嫌巫蛊害人,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当众获罪,证据确凿,定能让陆云晞彻底陷入绝望的境地! ---------------- 侯府的风云暗涌自然影响不到府外事宜。众人期盼的举子宴也终于开始。 大周学子若想为官入仕,举子宴便是他们踏进权利核心的第一步。在这个宴会上,朝堂之中各大派系皆会派人参加,若是表现出众,入了贵人的眼,便能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非但寒门学子对此向往不已,就连世家权贵子弟也同样憧憬渴望。而今年,摄政王的出现让这场举子宴的热潮达到顶点,就连那些当世大儒也恨不得自己能够得到一张觐见的拜帖。 摄政王府,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王府的角门前。然而宽敞的大门却紧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至于角门接待的门人虽然礼貌但也并不热忱,就算来的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可众人对此却皆认为理所当然。毕竟是足以和当今圣上媲美的人物,这般做派并不夸张。 许是因为摄政王的名头太大,往年总要等到开宴才能全员到齐,今年竟提前两个时辰便聚在王府前厅等待。 不,并不能这么说,因为似乎还有一个人没有来。有好事之人打听了一句,缺席的正是号称江南举子之首的陆云晞! “不愧是侯门嫡子,这排场可够大的。”一个打扮清雅的举子对身边人小声说道。 “哼,那谁知道呢?”身边之人不可置否的摇摇头:“你没听说?当初会试之时,某些人占了身份便宜,成绩有些猫腻儿。如今江南那帮都因此联合在一起,纷纷扬言说要在举子宴上当众揭开他的真面目。” “那依着兄台的意思,这陆云晞不会不敢来了吧!” “哈哈,且等着吧!一个双儿,谁知道他有没有种呢!” 厅中窃窃私语不断,皆是讨论陆云晞名不副实之语。此时摄政王还没有来,只有他身边常伺候的侍从在场。 听着这些人的猜测,侍从虽没有阻拦之意,眼中的轻蔑之色越发浓重。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马上便是开宴时间,这些举子们也变得兴奋不已。 可就在这时,正对前厅方向,始终紧闭的王府大门突然打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 第77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2)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得摄政王府如此慎重对待? 众人不禁哗然,皆相好奇。 然而却无法从这马车上得到半点端倪。 青色车幔看起来十分普通,就连前面拉车的马也并非良品。 一无世家标记,二无权贵排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难道是哪位大隐于市的稀世大儒?”厅内诸人满心疑惑。 而就在这时,那坐在车辕上的双儿侍从掀开帘子,轻声说道:“爷,到了。” 众人连忙睁大眼,生怕错过。 只见,一个素色学士衫的少年从车中走出。不同于众人脑补的那般夸张华丽。少年容姿清冷,略带一丝凛然的傲气。 靡颜腻理,容色无双。 一双眼睛,清如寒潭冷玉,皎若银盘之光,不沾半分世间庸俗。 举手投足间亦带着铭刻进骨子里的优雅,自成一派风华。 不过刚照面,便让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他身上,竟将这一前厅的举子们都生生比了下去。 “小主子,主子有命,让奴才直接带您去前厅。”门人一改方才招待别人时的疏离之态,十分殷切。 “也好。”黎熙点头,示意他带路。两人一起离开。 大厅内一片沉默,直到黎熙进去许久后,方有人小声惊呼:“是陆云晞!” “不会吧!”方才言语冒犯的举子们面面相觑,都觉不敢置信。之前坊间皆传陆云晞名不副实,是个花瓶,可刚刚那名少年,却完全不似传言那般轻浮。 “不过是面上功夫做得好,是否有真本事,一会宴上见分晓!”那几个江南来的举子依旧不屑一顾,然而眼中的妒忌之意却溢于言表。 他们和陆云晞是同窗,亦出身良好,是大儒之后,自然不会将陆云晞这种不伦不类的双儿放在眼中。而陆云晞为人也一向十分低调,念书时鲜少高谈阔论,除了字写得好经常得到称赞以外,其余皆是平平。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一招扬名,连夺两元,成为举子之首。就连那看似小冻猫子一样贫穷背后,隐藏的身份家境也是高高在上,让人不得不心生艳慕。就连摄政王也对他高看一眼,十分重视。 同样为人,缘何陆云晞就有这般造化? 这些平素在江南被人追捧惯了的才子们心有不甘,亦不能接受这般变故。 带着偏见看人,自然那人也就是偏的。 这帮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小人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是谦逊克己,一味的只想踩着他人上位,谋夺自己得锦绣荣华。 ----------------------- 举子宴准时开始。 不愧是大周最重要的学士聚会,为了前途和未来,每个人都用用尽了心思展现自己的才华横溢。 这个的书,那个的画,都端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黎熙坐在席间,漫不经心的啜了一口杯中的酒,眼里划过一丝无趣。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炫技,除了看起来像模像样,其余并无他用。这样的宴会到底存在的意义为何? 当年元帝开办举子宴,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当时“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的各大学派进行融合,剔除糟粕,找出最合适的为国之道。 而后几朝,之所以一直维持,也不过是因为朝内各个派系看准了这个机会,试图提前吸收新鲜血液。 至于现在嘛,那位摄政王大人会赞同保留,多半是利用举子宴平衡朝内各大势力。顺便将自己安排好的棋子人不知鬼不觉的插进去。 想到这,黎熙看一眼空着的主位,唇角又勾起一分狡黠。这个时间还没出来,估计是还没有打理好,毕竟那两个牙印,位置似乎……略明显。 昨个为了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他故意提前换了赤霄送来的衣服,顺便逗弄一下,问问自己穿着好不好看。然而似乎尺度太大,虽然捉弄成功,但那件衣服好像也没法穿了。 啧!又喝了口酒压下去昨夜的不和谐记忆,黎熙尽量收回思绪,将心思放在所谓的举子宴上。 此刻酒过三巡,那些心有所求的举子们也开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推杯换盏,恣意展示着自己的学识和见解。至于那帮憋着劲儿想要踩着黎熙上位的江南举子们也做好了准备。 此时摄政王还没有出现,首位依旧空着,但其他阁老皆已经在座。虽不能在正主面前揭穿这个沽名钓誉之人的真面目有些遗憾,但是眼前这些内阁朝臣分量也已经足够。 思及至此,几人互相对视,然后其中一人起身朝着黎熙走去。 “多日不见,陆解元风采依旧。”带着不甚真心的恭维,一个举子走到黎熙身边向他敬酒。 “嗯。”黎熙举杯还礼,一饮而尽。 黎熙行动间的优雅潇洒在这名举子眼中,不过是些虚伪的装腔作势。殊不知,他藏匿在眼角眉梢的不坏好意同样落在黎熙的眼中。 这些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凑近黎熙心知肚明。 举子宴,一个号称不论身份高低,嫡庶贵贱的理想之地,需要展示的,唯有绝世的才华。 可在黎熙眼中,不过是些纸上谈兵,沽名钓誉之辈假象的伊甸园以及朝堂之上各个派系之间利益争夺的修罗场。 什么治国之策,为将之法,通通都是笑话。因为今日这些高谈阔论之人,以后若有机会更进一步,就会发觉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见识浅薄,犹如井底之蛙。 至于眼前这几个,妄想踩着自己上位,却不知身上早已被扣上了愚蠢的帽子。 他是摄政王看中之人,即便真的名不副实,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评判。 朝堂生存的第一要素就是识时务,唯有识时务者才能在暗流涌动的官场上沉浮,最终名利双收全身而退。至于那些自以为是之人,恐怕不用踏进名利场便会先一步闯入阎王殿。 黎熙不动声色的和他盘旋,果然不出几句,这人便暴露出他的真实目的。 “举子宴以文会友,我见解元似有心事,不如暂时放下大家一起同乐?”假装示好的举子指了指人最多的桌子热情相邀。 “自当如是。”黎熙配合着他的话走到最热闹的那桌。略微一看便明白了这些人打算如何。 一个简单的小游戏,击鼓传花。这花到了谁手里,谁便算得了彩头,要当众献艺。或是字,或是画,或是文章,不拘泥形式,但是却限制了标题,那便是京都。 此刻已经酒过三巡,这席上的大多都轮过两三遍。这些举子,各自在家乡都小有才名。如今又都聚在一起,用一个题目,几轮下来,早已是写无可写。 想要胜出,便只两个方法。要么手段出奇制胜,要么题材另辟蹊径。 手段这里早被用尽,假如想不出好的,恐怕就会落个天资平庸名不属实之名。 但若论题材,想要脱颖而出,恐怕就要更难。唯有尝试无人涉及的论政一途。 京都自古便是权利核心,历朝历代都建都于此,可写者甚多。 然而却并非是聪明之举,因为在场这么多的当朝阁老,各派思维不同,只要一句话说得微妙,未来便会尽数葬送在这里。 这是两难之境,时间和场景都是事先算计好的。 那一桌的人早就暗通曲款私下商议,要当众给他难堪。 第58节 黎熙似笑非笑的看了强拉着他来看的举子一眼,再扫过席上等着看好戏的众人,越发明白他们在琢磨着什么。 “陆解元请上座。”原本喧闹的席面在黎熙出现后突然安静了不少,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皆相带着审视和微妙。 “好。”黎熙也不推辞,应了一声便直接在首位坐下。姿态傲到了极点,似乎根本不将场内诸人放在眼里。 可偏偏举止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至极,看似高傲的神色也因为眉眼之间的温润化作柔和的天真,竟让人不忍苛责。 “……”席上众人面面相觑,反应不一。好歹是举子宴,虽然达者为先,不论年龄长幼,可黎熙的做法到底太托大了些,竟是完全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甚至连多客套一句都不愿意。 不相熟的倒还好些,那些同出江南的举子们都被气了个倒仰。看着黎熙的眼神也多了不满和狠毒。毕竟在他们眼中,黎熙一无甚才学,二依靠玩弄手段,欺骗迷惑摄政王上位。不过是一朝得志的小人,竟也敢如此猖狂。 “陆解元,咱们这桌是击鼓传花,规矩是这样……”之前引着黎熙过来的举子强压下怒意和他解释规矩,心里盼着黎熙顺势接下,而后里子面子一并丢净。可不料黎熙却并无配合之意。 放下酒杯,黎熙随手拿起一张不知谁做的诗句把玩:“所以你引我过来就做这个?” 纤长的指尖被素色笺纸衬得越发瓷白,可他的眼神却充满讽刺之意,看着在座诸人的模样好似再看哗众取宠的戏子。 “陆解元这是何意?”读懂黎熙的眼神,带头举子勉强压下怒火。 “何意?你不懂?”黎熙指了指空着的主位:“举子宴虽说以文会友,重点意在筛选国之栋梁。你们一个两个如同发了情的孔雀显摆羽毛,我为何要和你们一起丢人?这宴席刚过三巡,就四处唱起了大戏,你邀我来看戏也便罢了,缘何还要让我一同演?你们不要脸,我可不想自跌身份。” “陆云晞,你莫要欺人太甚。”黎熙一番话让在座之人皆沉下了脸,脾气不好的甚至已经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黎熙冷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伸手指了他们其中一人说道:“你叫赵天长,三代贫民。为了让你进京赶考,你们赵家村整村卖掉了两季口粮和明年的稻种才凑足了银钱让你来到京都,所图不过是望着你有出路能让一个村子摆脱贫穷。可你却穿着血泪织就的锦缎在这里风花雪月,大谈风雅,你可知耻?” 温润的嗓音不疾不徐,说出的话却犹如利刃,犀利锋锐直刺人心。并不看那人的脸色,黎熙指尖微移,继续下一个:“你是王国栋,祖父曾是先朝的户部尚书,官居一品。父亲是先皇二十年的探花,鲜衣怒马,年少得志。至于你母亲,亦是高门贵女,出嫁之时,十里红妆,京都数十年无人可比那般富贵荣华的排场。然而却被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所剩之人,唯有孤儿寡母,为了保命如同丧家之犬逃回江南。不得不隐姓埋名,直到当今圣上继位,大赦天下方敢露面。如今有机会入仕,在座阁老又皆是清正廉明之辈,不说想法子为家族请命,却也在这儿和几个不知人间烟火的孩子玩着过家家,将你王家断头台上枉死的三百七十二条认命弃置脑后,你可知罪?” “还有你……”随着黎熙指尖的移动,在座每个人的名字都被提到,无一例外皆被他的话臊得满脸通红羞愤欲死。而黎熙却没有就此放过之意。他脸色一正,起身走到引他入席的举子面前,举起手中的酒壶,直接淋到他头上:“至于你,才是最心思龌蹉的人渣。堂堂相府公子,平素耳濡目染,岂会不知这举子宴寓意为何?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赏花宴,凡是得到请帖的人,恨不得祖宗三代都被查了个底掉。邀他们过来也不过是相看人品为人是否堪以重任。你这般设计,表面上是要打压与我,可实际却是意图将整个江南举子一网打尽,未来尽毁于此。只可惜,除了这些个被养废了的看不透外,其他人皆是眼明心亮,不屑与你为伍。你且看看那边坐着的亲叔叔,恨不得立刻把你打死,免得丢了家族的人!” 字字诛心,句句犀利,直让人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直接死在宴上。至于那个被淋了酒的相府公子,更是脸色青白,被众人鄙视愤恨的目光注视得浑身发凉。因为他明白,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平步青云的机会。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一个个帽子狠狠地扣在他们头上,证据确凿,根本无法摘掉。 原像露脸,却不小心露出了屁股。本欲打压他人,却把自己踩进了泥里。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些举子们内心皆是愧恨不已,只盼时光倒流,然而却于事无补。 原本热闹的宴席变得冷凝起来,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举子们如丧考批,至于那些没有被涉及到的举子们也肃穆了神色,仔细思考自己的行为有没有放肆之处。而黎熙,依旧坐回到原地,自斟自酌,悠然自得的品着杯中的美酒。 刚刚的插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对于那些暗中观察的阁老们,却远远没有结束。 黎熙这番做法狠狠地打了一席人的脸,也同时让他们震惊不已。 黎熙的举措看似高傲不懂转圜,可细细推敲下来,却让人不得不心生折服。 这一桌共有28名举子,其中来自江南的有20个,京都的有8个,可黎熙却能将这些人的家境来历摸得一清二楚。就连京都的几个也一样如数家珍。 黎熙回来不过数日,便能将情势摸得一清二楚,多半不是池中之物。不过若只是这般,恐怕也无法入了摄政王的眼,想来定然还有其他本事。 只这态度如此高傲,是年少恃才傲物,还是另有深意?几位阁老看着独坐在一旁的黎熙,心里也多了不少琢磨。 ---------------- 举子宴这边一切如常,可另外一边的侯府却已经乱了套。 贪墨事件已经过去许久,虽然陆候心里依旧有些疙瘩,但在继侯夫人的小意殷勤之下也消退不少。再加上继侯夫人的腹中到底还有他千辛万苦盼来的儿子,母凭子贵,二人之间的矛盾也能迅速淡化。而同样被禁足的陆维耀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贴心孝顺的一面。什么沐浴茹素日夜跪在小佛堂向佛祖告罪,并未母亲弟弟祈福,什么取指血抄孝经,替先侯夫人超度。 一桩桩,一件件,皆彰显孝道恭顺,即便是最为严厉的陆候姑婆也挑不出一丝错漏。至于陆候见他这副模样,也难免心生怜惜。虽没有解了他的禁足,但也不拘着他在后院的行动。 继侯夫人母子迅速有效的挽回了陆候的心,原本一面倒的形式,也因为陆候的缘故慢慢改变。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继侯夫人母子的暂时妥协,也不过是因为他们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第78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3) 在举子宴前夜,陆候正宿在继侯夫人处。 睡前二人温存无限,继侯夫人虽然身子不方便,但也并未让陆候委屈,反而把人伺候的舒爽无比,一夜好眠。 然而到了后半夜,陆候却被继侯夫人的惊叫声吵醒。 似乎是做了什么吓人的梦,继侯夫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一头扎进陆候怀中,颤抖着身体不停的流泪。 美人在怀固然是幸事,灯下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也着实让他心怜。可偏偏继侯夫人在他的百般逗弄下依然对梦境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是让陆候心生怀疑。 但继侯夫人守口如瓶,陆候用尽浑身解数也逼问不出,只好带着疑虑继续安寝。 然而不过睡着一个时辰,继侯夫人就再次被惊醒,甚至因为太过畏惧而吓得开始发热。 孕期如此是大忌,可已是半夜时分,并不适合惊动太医院,府中常用的大夫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精神太多紧张引起的孕期高热,连药都不敢开,只让小丫鬟们用些混了摆酒的温水替继侯夫人擦擦四肢。 酒液的醇香为室内增添一抹暖意,然而却无法驱散因继侯夫人高热呓语中令人细思恐极的阴森。 “不要,不要……走开,偶人,放过我的孩子!”微弱的声音带着恐惧到极致的颤抖,继侯夫人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攥住被子一脚,由于太过用力,还泛起了青白,骨节毕露,十分骇人。而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让陆候心里生出疑虑。 “偶人”、“孩子”,这些关键字虽然十分模糊,但却足矣使陆候联想到不好的东西——巫蛊。 先皇十八年巫蛊案,便是一个偶人引起的骚动。 当时后宫争宠,谋夺后位,宫各妃嫔机谋百出,而巫蛊这种传闻中可以轻松取人性命,剥夺气运的歪门邪道也被大肆引入宫中。就连先皇本人也深受其害。 因此,事态爆发之后,凡是涉案者,轻的株连九族,重的三门连坐,更是特意额外定了单独律法将巫蛊之术列为原罪。 鬼神之说,最容易霍乱人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继侯夫人身上的高热越来越严重,甚至还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小产先兆。 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晨光破晓去请太医的侍从也早已出门,府中大夫也用尽了浑身解数,却没有半分好转。 继侯夫人的梦呓转变为疼痛难忍的呻吟,下身的被子也染上了血色。 “侯爷,太医何时会来?夫人这般恐怕不妙。”府中大夫斟酌这语气对陆候说道。 陆候也同样着急,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去!找人出去看看,不过一盏茶的距离,太医怎的还没来?”随手指了身后小厮命人速度去找,陆候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原地踱步,焦心不已。 那是他千辛万苦方盼来的儿子,如今性命危机,他怎能不忧虑?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在陆候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陆候脸色一变,然后便立刻叫了大夫一并出去,却没有发觉,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继侯夫人,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悄悄做了一个手势,窗外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针对黎熙设定的连环局已经开始,接下来,便是收网的最佳时机。 继侯夫人的心里激动不已,好似当年设计长姐早亡,先夫死于非命那个时候,越是紧要关头,她越兴奋难耐。 荣耀,地位本就都靠着鲜血铺就,尸骨堆积。而她命中注定,能够享有一切富贵荣华。 陆云晞,你的生母已经站在黄泉路上,所以,你也千万别让我等得时间太久、太长。 听着外面的兵荒马乱,继侯夫人的心里越发得意至极。 --------------------- 嬛琅院前厅,刚刚去寻陆候说话的小丫鬟正梨花带雨的捧着一个卷轴扣头认罪。 “都是奴婢的错,之前二爷无缘无故便叫我把画送来,奴婢还以为他是关心夫人,所以便送去了。后觉得事情不对,却也于事无补。想来奴婢虽在前院负责洒扫,但二爷谨慎,平素不让我们这些人近身,缘何会突然叫我跑腿?直到今天意外听到跟着二爷上京的两个姐姐聊天,才知晓其中大有深意。原来这画并无问题,可这中空的卷轴却是另有乾坤,里面竟装了……”深吸一口气,丫鬟偷眼看了看陆候,鼓起勇气接着说道:“里面竟装了可令女子滑胎之物!” 大夫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拿过那卷轴,不过刚刚过手,便闻到上面的异香。 医者的敏感让他瞬间就分辨出里面的药物,脸色也跟着一变。 此刻的陆候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他拿过卷轴,狠狠摔落到地上。画卷磕落在白玉石砖上,顿时四分五裂,而藏在里面的药物也撒了一地。 “好,很好,这个弑母杀弟的不孝子!”陆候的胸口剧烈起伏,而接下来小厮的回报越发让他气红了眼。 “侯爷,我们在夫人的院子里找到了这个!” 陆候抬眼看去,那小厮捧着的木盒中赫然放着一样足以灭了陆家满门的物件,正是巫蛊之术的木偶。 沉默,嬛琅院前厅的气氛迅速变得冷凝。 在场所有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满眼惊惧,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以免知道太多枉送了性命。 而在厅中不停踱步的陆候,脸色涨红,胸口不停起伏,就连眼中也泛起愤怒的血丝。 周遭的空气迅速变得沉寂,甚至还有一丝死气,唯有陆候的脚步声踢踏作响,好似死神脚步降临。 胆子小的侍女已经忍不住小声哭泣,就连陆候心腹小厮的额头也渗出冷汗。 巫蛊,这是要掉脑袋死全家的大罪,命只有一条,哪里有人会不害怕?可身为奴才,是死是活,也不过是主子唇舌之间的一句话。 “侯爷,太医来了!”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小厮终于回来,可却被屋内的骇人氛围吓到。还没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里屋便传出丫鬟的惊呼,而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继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从满手是血的从里面跑出来,哭着跪下回复到:“夫人,夫人小产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陆候瞪大了眼,然后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接晕倒在大厅…… ---------------- 而另一边的含章阁,黎熙的贴身双儿侍从也得到消息,说,陆候被继侯夫人母子蒙蔽,想要将黎熙暗中杀掉。 双儿侍从开始不过当做玩笑,可当继侯夫人小产消息传来,含章阁被陆候派来的侍卫包围,他也慌了阵脚。 小心打探了一番,在知道确切缘由之后,他忍不住买通守卫,悄悄出了侯府往摄政王府走去,想要提前和黎熙报信。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的监控之下,而在他离开之后,黎熙的屋子的衣箱里,也被人不知不觉的藏了一块白色的布脚并一包尖锐的绣花针…… 第79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4) 摄政王府 侯府的变故黎熙已经通过摄政王暗卫那边传来的消息完全知晓,至于继侯夫人的打算他也心知肚明,包括那个被算计来报信的双儿侍从会以怎样姿势出现在人前他也多少能够猜到。 某些人狗急跳墙已经孤注一掷,那他不赶紧配合岂不是辜负了这么费心尽力做好的阵仗? 更何况,这个死局到底是谁的坟墓还都说不定。 眼下继侯夫人最为忌惮的人,便是他自己。几次交锋的失败足以让这个顺风顺水多年的女人失去冷静和忍耐力,只想用最快速有效的方式一击必杀。而她之前为了扭转情势而造下的谎言保质期有限,无法经得起时间的推敲,马上就要露馅。 所以举子宴,就是她心愿达成的最好时机。 若是能够让黎熙当众伏法,纵然陆氏宗族内部想要为他脱罪也没有任何意义。 弑母杀弟,滥用巫蛊,即便能够苟活,也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这是继侯夫人为他铺就的结局,亦是将他打入不复之地的最终手段。 算一算时间,太医院院首估计已经到了侯府,据说陆候已经被气的吐血昏迷,那正好可以仔细瞧瞧,尤其是某些方面的内疾,也合该早些开始治疗。 第59节 此时举子宴已经接近尾声,然而摄政王依旧没有出来,至于那些原本略微喧闹,大谈风月的举子们也沉寂了不少。 黎熙刚刚一席话虽当众打了一票江南举子的脸,但也同样给其他围观者敲响了警钟。 尚未进入朝堂,便已经危机四伏,若是侥幸殿试脱颖而出,等待他们的,便是真正的修罗场阎王殿,一步走错,便是死亡。 看似显浅的道理,却并非朝夕之间可以参透。若不是黎熙开口点拨,恐怕他们当中的大半未来都会命丧在名利场上。 周遭的举子们不禁纷纷将目光聚集在黎熙身上,不约而同的对这个突然声名鹊起的双儿解元生出了好奇。甚至那些原本并不看好他的也开始重新审视,考虑是否要提前和黎熙搞好关系,变成未来互相扶持的筹码。 然而,他们这些心思在黎熙看来,皆十分稚嫩幼稚,甚至低级到无聊。 官场没有真正的朋友亦不存在绝对的敌人,所图所取,不过权势利益四字。 放下手中的酒杯,黎熙起身离席,打算去后面散散。 黎熙刚离开不久,席上便生出了变化,之前那个相府嫡子的小厮突然匆忙走到席间,凑到他主子耳边说了句话。 而后,那个相府嫡子便一扫方才的萎靡不振,满是幸灾乐祸的看了黎熙空了的座位一眼,带着那小厮走到几位阁老那桌,躬身施礼回禀道:“几位大人有礼,刚刚我这小厮在门外听说陆解元家中似有大事,连着派了两个下人来叫陆解元回家。只是这事儿有些蹊跷,这两个下人阵仗差的太多,一个是陆候派来,带着家丁说解元犯了重罪要绑人,送去官府。另一个却是陆解元心腹,面色焦急,话里话外皆表示有人要暗害陆解元。现下这两人都被我的小厮安排在门房等待,只等几位阁老发落。” 这相府嫡子语气古怪,暗藏深意,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讽刺黎熙身上有些蹊跷,偏偏语焉不详,引得众人越发心痒难耐。 几位阁老听闻皆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拿不准要如何处理。这陆云晞是摄政王看中之人,能够亲笔写下拜帖用以已是昭然。 可这个相府出来的蠢货当众说出,倘若不闻不问,恐会留下口舌。 罢了,不如四两拨千斤,哄弄过去了事。 当下有了心思,其中一个阁老摆摆手开口说道:“即是家中有事,那便赶紧随人回去,免得延误。” “……”没有料到他们的反应,相府嫡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迅速反应过来,对着自己身后的小厮吩咐:“既然几位大人如此吩咐, 那就赶紧让侯府的人进来,千万别耽误了陆候的正事。” “是。”小厮听完之后,立刻明白自家主子要他带进来的是谁,立刻下去准备。 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府嫡子的下作手段,在场诸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无外乎是想让陆候派来抓人的侍从直接带着家丁进来将黎熙绑走,让他当众丢人,以报方才之仇。 如此心胸狭窄,以后难成大器! 几位阁老的心里也纷纷为他下了定义,眼底也多了一份轻蔑和厌弃,同时命人将离席的黎熙寻回。 -------------------- 说来也巧,黎熙人就在厅外不远处的亭子里醒酒。陆云晞这具身体到底年纪小了些,浅酌尚可,略贪杯些便会醉了。 缘着四下无人,他干脆半躺在亭中的小榻上,倦怠的合上眼。 微凉的风拂过,将些许碎发滑落耳畔。墨色的发丝覆在被酒色染得发粉的眼角,削弱了傲气添了些慵懒,衬着瓷白的肌肤和俊美的五官,更别样的活色生香。只消一眼,便能勾了三魂,引了七魄。 亭外不远处,摄政王就站在那安静的看着黎熙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姿态,相似的距离。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便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时候的黎熙比现在要小很多,明明是个娇憨可人的瓷娃娃,却偏偏板着脸故作大人模样。而自己是一国太子,贵为储君,手握重权,却偏偏把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只可惜,那一世,黎熙似乎很早就离开,唯独留下他一人徒增遗憾。 “怎的不过来?”清越的声音混杂着醉意的暗哑将摄政王的思绪打乱,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黎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靠在塌上看着他。 “你……”摄政王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打断。随后便有王府小厮跑带黎熙面前,态度恭敬的给他们行礼,并请黎熙到前厅一趟,说是侯府出了问题。 黎熙点头应下让他先走,而后回过头伸手轻轻抚平了摄政王眉宇见的褶皱。见他面色不虞,又凑到他耳边语带安抚的说了句话:“别担心,让我自己处理。来日方长,等料理了那帮蠢货,我剩下的时间全都给你。” 说完,他便跟在那小厮身后往前厅走去。 ------------------- 此刻的前厅一片混乱,黎熙刚一进去,就被陆候派来的人拿住,说要押解回府。 “啧,看来陆解元家中变故严重,侯爷竟半刻都等不了让人来宴上请人。这般着急,解元还是早些回去为妙。”相府嫡子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恶劣的调子轻而易举的便能让人听出他话中的不屑一顾。 而黎熙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唇相讥:“早听闻左相为人古道热心肠,家中也甚为热闹。如今见了公子,可见后面半句不实。还没当官,就想断家务事,果真是无聊至极。若真家中事多,也不会闲得把手伸到别家。” 这便是当面讽刺了,相府嫡子被气得不行,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反驳,唯有冷哼一声作罢。虽然心里怒意依旧,但一想到黎熙的处境,又平息了不少。 眼下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看出黎熙情势危机。陆候连半分颜面都不顾,私闯举子宴将人当众拘走,宁愿毁掉黎熙名声前程也要将他拿回侯府,可见是恨到了极点。 经此一事,陆云晞难逃忤逆之实。大周重孝,不管陆候发怒的缘由为何,在他人眼中,错的都一定是陆云晞。 因此,在家丁将黎熙带走的瞬间,正厅当中的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黎熙这次彻底完了。 然而事情却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就在那带头侍从将黎熙绑走之时,正厅门口又冲进来一人,正装在那个侍从身上。 “呯!”木盒从侍从袖中滑出掉落在地上摔散,一个制作粗糙的人形偶人从中滚出,正落在众人面前…… 第80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5) 严格来说,这似乎都不能被称之为人偶,纵使那些寒门贫户自家做给孩童把玩的也要比这个更加精细。 然而即便是这么几根烂木头拼凑成的物件,也足以让人意识到他的用处,并因此不寒而栗。 因为在那人偶外面被数根绣花针固定的白色锦缎上,墨迹清晰的写着一行小字,正是陆候名讳和他的生辰八字。 巫蛊之术,真正的邪术。 周遭之人看着黎熙的眼神皆充满了震惊和惶恐。难怪陆候宁愿毁掉嫡子前程也要将人抓捕归案,这可不是什么心长偏了的故意陷害,而是怒极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 原本对黎熙有些欣赏之意的阁老们也皆沉下了脸色。 同那些青涩的举子们不同,他们想的要更多。 作为活跃朝堂许久的老人,他们对黎熙的身世心知肚明。 这个双儿嫡子在侯府地位可以说是十分尴尬,并且陆候也并不像对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他喜爱非常,而是格外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毕竟当年相士的批文犹在耳侧,这种克亲的孩子总归会让他心里存些疙瘩,若不是黎熙连夺两元,一举扬名,恐怕陆候会将他流放在江南住宅冷落一生。 如此缘由在前,黎熙对陆候心生怨恨也并不奇怪。可偏偏这孩子回到京都之后,一直表现得十分孝顺,行事举止也条理清晰,不成想,私下竟还有这种阴私。 为父者不慈,自然无法期待为子者纯孝。 可毕竟是身生父亲,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害死,也着实令人细思极恐。 更何况,大周对巫蛊之术有明文例律,只要涉及,便是死罪。连父亲都能面不改色的下咒,焉知不会祸及尊上? 大厅内一片死寂,周遭的气氛也变得肃杀。刚刚撞了小厮的人已经被侍卫拿下,却是黎熙贴身伺候的双儿侍从。 “大人明察,这东西全是陆云晞一手所为,侯府上下无人知晓。侯爷已经被气得吐血晕倒,夫人更是小产失血生命垂危。府内唯有大少爷勉强主持大局。原本是家族丑闻,又涉及大周禁忌,大少爷的意思是先把人带回去,等到查清一切在请各位大人做主。可不成想,府内太乱,竟让这个贱仆逃走报信,这才惊扰了举子宴。”那陆候心腹见事情败露,连忙开口诉苦,将一切罪名都推到黎熙主仆身上。 他袖中这个人偶是在找到继侯夫人的偶人之后被从陆候院子中挖出。在陆候晕倒后,他才看到这个,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唯有暂时带在身上,却不想在这里掉了出来。 不过也合该是天意。 陆候心腹偷眼看了看黎熙,心中暗道,终究是陆云晞的错,所以也不要怪他在这种时候推他们出去顶罪。 小厮的一番辩白让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凝。 陆候昏迷,继侯夫人小产,府内无人主持大局,这三个讯息足以让众人脑补出一场侯府后庭大戏。 陆云晞是陆候唯一嫡子,有入仕之意,而陆候又没有儿子妾室。若继侯夫人没有这胎,未来侯府十有八九便是他陆云晞的。可偏偏继侯夫人老蚌生珠,竟意外怀孕,甚至太医院的太医还表示定然是个儿子。 陆云晞隐忍多年,又不受宠爱。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切付诸流水,因此下了狠手,打算将陆候一家咒死,然后夺得大权。 “好狠的手段,竟连亲生父亲也不放过。”之前看热闹的那个相府公子讷讷开口,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开口感叹。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眼下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至于听到他这句话的其他人,也皆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黎熙。 几位阁老小声商议了一会,然后便打算开口命人去找负责案件的京兆尹过来当众审讯。可谁料不等他们开口,远处便有丧钟声音传来,正是侯府方向。 而后,摄政王府的门人带着一个满脸是泪的小厮进来,哽声说道:“陆候……没了……” “这咒术竟是真的!”厅内瞬间一片哗然,他们看着黎熙以及地上人偶的眼神更是惊惧非常。有些胆子小的,恨不得离开举子宴,就算是胆大的也难免脸色青白。 几位阁老也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纵经历过诸多风浪,可这种鬼神相关的事宜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除了将人拿下审讯,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然而这些人却没有发觉,从事发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黎熙,神色淡然,并无畏惧。而那些看似捉拿看管他的摄政王府的侍卫,其实是在保护他的安全。 沉默代表的并不是静谧而是预言着更激烈的爆发,此刻的王府大厅便是如此。冰冷的肃杀之气犹如实质,那些人对黎熙的厌恶和鄙夷也聚集到了顶点,甚至不需要什么导火索,便能立刻爆发。 “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文豪大儒,不过是个狼心狗肺不孝不悌的卑鄙人渣!”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骂道,很快,更多的谩骂也随之而来。 “杀了他!千刀万剐!” “没错,这般恶毒之人留着也是大周祸害,多活一秒都会人人自危!” 厅内的骂声越来越大,就连这些阁老的内心也十分犹豫。 “呵。”一声轻笑在这样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众人顺着声音找去,竟发现笑的人居然是黎熙。 “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竟还有脸笑出声来,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会被天打雷劈?” “怎么会?”黎熙挑眉看了那名正义举子一眼,伸手指了指他反问道:“你们这种没有证据便人云亦云的墙头草都不怕多嘴被拔了舌头,我无愧于心缘何担心什么老天降罪?” 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但蕴藏在其中的嘲讽之意却格外明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一众人全都暗骂了进去,将他们比作市井长舌之流。 不过一个犯了重罪,眼看就要伏法的阶下囚,竟也敢如此嚣张,一众举子纷纷怒目而视,更有脾气爆裂的按捺不住情绪,张口便想骂。然而还没等他们骂出声来,便被王府侍卫拦住:“王府重地,不得放肆!” “!”那举子虽心有不服,但也不敢多加反抗,唯有怒目而视。 黎熙对此不以为杵,好似那些愤怒并不是针对自己一般扬声对几位阁老说道:“诸位大人明示,云晞有话要说。巫蛊之事,我从未做过,这小厮之言,亦不过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何以用来盖棺定罪?别的且先不论,他这话里便有很大的猫腻儿。钉针木偶是至邪之物,旁人都避之不及,为何他会贴身携带毫不避忌?即便用衷心来解释也着实太多牵强,此是其一。其二,我那侍从是个尚未成年的双儿,身量不足,又是身边伺候笔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即便守卫不严,他也很难浑水摸鱼。就算他能成功躲开院内的家丁,那又如何避开大门处的门房?侯府即便是个角门都有数人看守,我这侍从难不成长了翅膀能飞出来?至于其三,这奴才口口声声说陆维耀在支撑家中大小适宜,这便更是胡说八道!侯府前些日子修整祠堂,请了陆家长辈帮忙相看,京中人尽皆知。即便父亲出事,依照规矩,家里依旧有长辈撑着。那陆维耀不过是一个外人,又在禁足之中,谁给他的胆子敢替我陆家做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黎熙一席话合情合理,虽不能说服众人却也减弱了一些怀疑。 “这本是家丑,不宜外扬。可闹成现在这般,又涉及巫蛊邪术,陆家总要给各位阁老,给当今圣上摄政王一个交代。既然如此,不如请了京兆尹,把人聚齐了开堂问讯。孰是孰非,自当定断!”见他们不再言语,黎熙说罢,不待他人反应,率先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拿起纸笔,散散洋洋便是一片言辞恳切的诉状。 黎熙此举,端的是一副风清月明,毫不畏惧。一时间众人也无法辨别他是情急之下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辩白,还是真的清白不惧审讯调查。 然而就在众人疑虑之时,又有人进来通报。 这次来的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却是京兆尹带着衙役亲自造访。 大步走进前厅,京兆尹面色严肃,先和各位大人施礼,而后又拜托侍从进去向摄政王请安。最后才转头对黎熙说道:“陆解元,您的兄长陆维耀刚刚击鼓鸣冤,状告你杀母弑父。证据确凿,还请你跟我去府衙走一趟!” 第81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6) 京兆尹的话再次将刚刚缓和的局面打破。 侯府巫蛊一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之内,竟数次转折,其扑朔迷离完全令人无法分清事情真相。 第60节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最大的嫌疑人陆云晞,神色镇定,无所畏惧,好似真的清白。 而侯府那边,继侯夫人母子又手握铁证,先一步状告到京兆尹,势必要将陆云晞问罪伏法。 一时间众人皆闭口不言。事关刑狱,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仅有功名并无官身的人有资格定论的,他们能够做的,不过是等待结局。 “即如此,大人请吧。”黎熙将那诉状小心折好放入袖中,竟是主动往府衙的方向去,步子不疾不徐,还透着一股子风流雅致的韵味,不像是被人叫去问罪,反倒像是去赴约什么佳人。 几个王府的侍卫自发跟在他身后,将他和众人之间的距离隔开。这般守护的姿态在别人眼中看来,倒像是囚禁的模样。 “摄政王向来不理会这种小事,这次亲自参与举子宴便已经是破天荒了。现在又派出侍卫帮着押送,难不成这陆云晞真的做了什么要不得大事?”京兆尹和几位阁老相互对视,对黎熙的猜测又多了几分匪夷所思。但也只能带着人一并前往。 而与此同时,守护在黎熙身边的侍卫群里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虽是日常打扮,但周身上下夹杂着冷肃的雍容贵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来了?”黎熙明知故问。 摄政王没有回答,而是将腰间玉佩解下递给他。 玻璃种的帝王翡翠镂空雕琢的九龙栩栩如生,精致华贵就犹如它的主人,当中环抱着一轮明月,正中用小篆刻着一个“渊”字,是摄政王的贴身物件,可以凭此号令他手中所有势力。此时交给黎熙,不外乎是担忧他和继侯夫人母子对峙时吃亏受委屈。 黎熙自然看得出他的用意。他把玩了一会,偏头看他:“百里渊,你的名讳?” “嗯。”摄政王颔首。 “庄子有云,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好名字。” 黎熙边说,边用指尖摩挲着那玉佩的表面。 瓷白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划过,衬着翡翠清透的颜色越发显出些许暧昧。而黎熙的眼神也并不停留在玉佩之上,反而在摄政王身上恣意打转。 清凌昳丽的丹凤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挑逗意味,不过一顾一盼便勾的人浑身发烫。在配合着手上的动作,摄政王只感觉黎熙不是在摸玉佩,倒像是摸到了他身上。 太,太露骨了! 摄政王和黎熙对视的神色依旧十分镇定,甚至眼底深处还隐隐压抑着被他挑起的占有欲望。可偏偏藏在发间的耳朵,却染上绯色,透着一丝遮掩不去的涩意。 黎熙眨眨眼,故意当着他的面将玉佩系在腰间的玉带上,那玉佩下的络子对黎熙的身形来说有些略长,走动之间柔顺的自他的腿上划过,丝丝缕缕的,格外惹眼。 摄政王的眼神因此变得越发幽深,而后他的手中便多了一个微凉的物件,竟是黎熙身上带着的那块。 “投之桃李,报之琼瑶。”捏了捏他的手,黎熙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先回去等我,安心,我不会有事。做事该有始有终,有些仇怨,只能我来替陆云晞排解。” 黎熙的话带着些暗示,可偏偏摄政王却听懂了。就好像他本就知道原本的陆云晞和现在陆云晞不是同一个那样,黎熙的意思他也能立刻明白。 “嗯。”他点点头,而后又仔细看了黎熙一会,才消失离开。 ------------------------------ 此刻京兆尹府衙所在的街上已经乱成一团。京都第一美人陆维耀,一身雪白,手捧血字诉状,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带着家中几位主事管家从侯府一路哭着行到京兆尹府衙,要状告陆候嫡子陆云晞滥用巫蛊,有碍天和,杀母弑父,天地难容。 陆维耀原本就是艳绝京华的长相,此刻的一身孝衣越发显得他出尘清灵。再加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和因为一路跪拜而染上尘土的衣衫下摆,纵狼狈非常,却更显楚楚可怜,只弄得人心都跟着发酸发痛,不约而同跟在他身后为他造势。 京兆尹府衙审讯一向公开,因此这些跟着陆维耀来看热闹的人也并没有被驱赶,全都围在府衙外。 至于那些被继侯夫人安排好了混在人群中的小厮,则是趁此机会拼命的对这些人洗脑,让他们先入为主的以为黎熙就是那种丧心天良,十恶不赦的人渣恶棍。 因此等黎熙一行人到乐府衙之时,面对的便是周遭围观百姓的鄙夷和怒骂,甚至还有人拿出菜篮中的鸡蛋菜叶试图扔到黎熙身上。然而在摄政王的侍卫保护下,黎熙并没有被伤害分毫。另一边,同样赶到的京兆尹也及时派出衙役安抚围观群众的情绪,让涉案诸人走进府衙大堂。 虽然数次穿越古代,但作为阶下囚闹上官府被人控告还是第一次。 黎熙慢条斯理的走进府衙,饶有兴致的观察周围的情况。至于跪在一旁的陆维耀,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黎熙身为解元,有功名在身,因此即便身处被告之位,亦不需跪着听审。 一身素色学士服平平常常,但通身上下都透着雅致和贵气。 眉目温润精致,一双丹凤眼通透昳丽,如同寒潭中浸着的冷玉,尽是低调的华贵优雅。 至于陆维耀,他表面上是侯府公子,可偏偏是跟着生母改嫁的拖油瓶,名不真言不顺,即便是受害者姿态,也只能跪着说话。 相较之下,高下立见。 再美得容颜和真正嫡子的气度比起来,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看似华丽,都是虚假。 好似已经满足了好奇心,黎熙收回视线低头和陆维耀对视,端的一副居高临下,越发显得陆维耀卑贱仿若蝼蚁。 “大人!”陆维耀忍受黎熙这般明显的地位压制,唯有先声夺人,委屈喊冤,借此扳回一城。言辞恳切凄然,寥寥几句便将黎熙陷入困境。 至于他呈上来的证据,亦是有理有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该伏法的都是黎熙。 “陆云晞大逆不道,恳求大人还陆家公道!”再次叩了个头,陆唯耀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仰头看向京兆尹,模样格外凄楚无助。而身边贴身侍女送上的两个木盒并黎熙衣箱中搜出的剩余锦缎更是证明了偶人就是他亲手作为。 “陆云晞你可知罪!”京兆尹听罢后厉声询问黎熙。 而黎熙却并不惧怕,反而反问他道:“不知我所犯何罪?” “大胆!”京兆尹指了指那些证据:“人赃并获,你还想怎样狡辩!” “无妄之灾,我为何要认?人赃并获那是陆唯耀抓的赃,并无旁人再侧,焉知他不是陷害?更何况巫蛊之说虽涉及鬼神,但却是无稽之谈。否则……”顿了顿,黎熙毫不避讳直言询问:“缘和父亲和继夫人同时被诅咒,父亲死了,那继夫人却活了下来?” “你!”陆唯耀震惊的睁大眼:“母亲小产后失血过多,命悬一线,多亏府中大夫妙手回春,方捡回一条性命。你害死父亲在先,又绝了未出生的弟弟性命,如今竟还如此厚颜无耻,以母亲侥幸苟活为由为自己脱罪?陆云晞,你心肠如此歹毒,难不成那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唯耀悲声怒骂,犹如黄莺啼血,字字含泪,闻者心酸,见着心怜,就连那京兆尹也不由自主对他多了些同情。 毕竟陆唯耀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又是个家破人亡的状态,这般哭诉虽有不敬公堂之嫌,到底也没有真的打断。 至于堂外那些围观的人更是被激得义愤填膺,斥骂声不绝于耳。 “呵,”黎熙冷笑,也不为自己多做辩解,反而再次询问京兆尹道:“如此混乱公堂,大人不加管制?我竟不知,这府衙何时变成了菜市场,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指点江山?” “放肆!公堂之上自有本官决断!”黎熙的话太过直接,但却合着规矩,京兆尹被如此讽刺,面上也下不来台。 可黎熙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说两句题外话,想必大人宽厚,也不会容不下我张口。眼下陆唯耀拿了些事实而非的东西污蔑我害人,大人也信了他的一面之词,这倒让我想起了些旁的事。当初云晞在江南时,曾遇见过两桩冤案。一桩是小姑子告了寡嫂,说寡嫂害死父母贪墨家产还要将她卖掉。另一桩是媳妇娘家告女婿,说宠妾灭妻害死他们外孙。这两桩案子开堂之时就同现在一摸一样。那大姑娘小媳妇哭的肝肠寸断,不过几滴眼泪就让那寡嫂丈夫下了大牢。殊不知,做贼的喊抓贼,那小姑子是养女为了谋夺家产和寡嫂嫁妆才故意害死父母嫁祸寡嫂一箭双雕。至于那正妻更是可笑,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那女婿的,反而是个贴身小厮的种。你说这案子有趣吗?” 养女谋夺家产,媳妇给相公带了绿帽。 黎熙席话虽是用玩笑语气对着京兆尹说,可眼睛却没离开过陆唯耀。再加上他口中这两个做贼的,那身份又都和陆唯耀母子对得严丝合缝。一时间竟无法分辨他是指桑骂槐还是随口一说。 “其实这两段公案还有后续。”见众人不言,黎熙继续说道:“当时那昏官被美色迷惑,一时心软,没有彻查便定了罪,砍了寡嫂和女婿。谁知这二人仇怨似海,人头刚落断头台便是六月飞雪,晴天沉日。幸而后来那寡嫂儿子高中,衣锦还乡为母亲洗清了清白,顺便也替那女婿平了反。至于那狗官,草菅人命也跟着一并掉了脑袋。过程虽曲折,但结果勉强还算大快人心,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第82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7) 这竟是含沙射影骂了京兆尹? 围观之人皆被惊得瞠目结舌,面带诧异的看着黎熙,只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那京兆尹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一手惊堂木再次狠狠拍下。 “好,好,陆云晞你很好。本官看你年幼,给你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你既如此不知好歹,那边依着规矩大刑伺候!” “蠢货。”跪在一旁的陆维耀嘴唇微动,无声嘲讽。四周衙役也带着刑具打算将黎熙捉住。 “谁敢!”黎熙稳稳的站着,语气不疾不徐:“大人一无调查,二没验尸,三缺人证,却将掉脑袋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我委屈说了两句便要依着规矩上刑法。我却不知道你这规矩是依的哪里?大周律法白字黑字,有功名的学子不必跪堂,不辱斯文,不折风骨,不允用刑。若我真犯下大错,你罚我倒也勉强有些道理。如今我肩负冤情,你不查清,反到妄图屈打成招,你就不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京都再演一次晴天沉日,六月飞霜?” “好个伶牙俐齿的陆云晞,你既强行狡辩,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黎熙一番话明嘲暗讽真真将京兆尹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偏偏字字在理,他竟无法反驳。勉强将胸口的怒意压下,京兆尹对一旁的陆唯耀说:“大公子,按照断案的流程,需当众验尸,你看……” “这……”陆维耀略微犹豫了一下,陆候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心知肚明。听到当众验尸,自然也有些迟疑。可想到母亲的嘱咐,又复开口道:“死者为上,本应好好安息。可爹爹死的不明不白,娘亲昏迷不醒,断不能如此放下。大人若想验尸,唯耀不孝,便胆大做了这个主。定要让某些人血债血偿!” 陆维耀言辞恳切,故作坚强的模样简直感天动地。 毕竟是个自幼娇养的双儿,如今惨遭家变,也唯有自己站出来替父母请命,光是看着就觉得辛苦不已。 见周遭之人皆对自己生出怜悯之情,陆维耀的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果然母亲说的没错。这陆云晞虽有些小聪明,可真算计起来却只有死的份。不过两个人偶娃娃和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连性命都无法保住。 “公子大义,下官这就派人前去侯府。也请大公子节哀,悲伤太过对身体无益。” “谢大人关怀。”陆维耀态度恭敬,勉强收了眼泪,十分配合。 “啧!演的不错。”黎熙冷嗤一声,拦住拿着公文准备让陆维耀签字好带去侯府领尸体的衙役,先陆唯耀一步写上自己的名字:“脑子不好倒也算了,这眼睛竟也是瞎的。这东西眼下除了我,就只有陆氏宗族的长辈才有资格碰。他徐唯耀算个什么,莫要把外人强塞给我陆家!” “这……”衙役捧着文书进退两难。而与此同时,黎熙这一句徐唯耀也引起众人好奇。 陆唯耀是侯府养子一事,很多高门权贵都模糊了界线,只晓得陆候对这个双儿疼爱不已。至于那些市井平民,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唯独知道侯府的大公子艳冠群芳,是京都第一美人。如今黎熙这一句话,竟是直接掀开陆唯耀身上的遮羞布,将他最不愿意暴露在人前的事情一语道破。 陆维耀胸口起伏,怒火梗在喉咙里直烧的他浑身发痛。他狠狠地盯着黎熙,恨不得立即反驳出口。他才不是什么狗屁养子,他是侯府正正经经的主子。 分明是先侯夫人那个贱人仗着嫡女身份抢了母亲的位分,至于这陆云晞更是占了自己嫡长子身份足足十六年。 如今倒是强行扭曲,用身份强压自己,这让他如何能忍! 在美的美人五官扭曲起来也会变得狰狞,不过陆唯耀喊冤在前,这会子的愤怒到让人误解,以为他是被黎熙气过了头,怒火攻心,才失了分寸。 “呵,”见陆唯耀濒临失去理智,黎熙顺手推舟,冷笑一声,再添了把火:“我说的句句属实,可不是凭空捏造。更何况你也不用再这里装什么孝子。当年你父亲晚上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就死了,接着我母亲又意外身体变得虚弱。你和你那个妈连自家白事都顾不上就上赶着来侯府为我母亲侍疾,连粗使丫鬟倒夜壶的事情都一并揽在身上。至于徐家那边,直到出殡,才匆忙回去一趟。且不论是生父死的是否蹊跷,就说你这态度。对待自己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冷漠,如今倒是替养父哭着喊冤。徐唯耀,你不觉得这戏演的太过了吗?” “陆云晞你就事论事,莫要胡搅蛮缠!”陆唯耀忍无可忍开口打断。 黎熙这些话直将侯府十几年前的旧公案一并翻出。当年之事,虽说所知底细者甚少,但终归有据可查。毕竟继侯夫人上位手段并不光彩,即便于律法无碍,可却容易落人口舌。 “我自然是就事论事。既已有仵作去侯府验尸,正好我这里也有一纸3诉状。”随口驳了陆唯耀的话,黎熙从袖中拿出之前在举子宴上写的诉状承给京兆尹。 黎熙的决绝态度让京兆尹也开始变得迷茫,甚至摸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嘛,唯有一头雾水的命人接下诉状:“你索告何事?” 黎熙一撩衣摆,跪在堂上,一磕到底,朗声说道:“学生状告陆唯耀及其生母,混淆嫡庶,淫乱后宅,谋财害命,欲夺家产!” 少年一身素衣,傲骨凛然。虽跪着喊冤,却亦不损风姿。只是那双清冷的眼,褪去了讽刺和嘲弄以后,竟只剩下宛若深渊的黑,冰冷、凄凉、又哀到了极致。他的唇角虽带着笑,但却比旁边哭得满脸是泪的陆唯耀更加悲凉,也更加让人感同身受。 京兆尹低头看了一遍诉状,神色充满惊诧。 其一,是因为黎熙这篇诉状惊才艳绝、文采斐然。可里面的内容却皆是后宅阴私,时间、地点、起因、经过、都叙述的十分明白,甚至连当时在场之人有谁都交代的极为清楚有章法,只需按着找人核实便可。 其二,便是这字。黎熙的字极有特点,看似温润雅致,实则傲意凛然,一撇一捺都是欹正相生的风骨。最重要的,是和那人偶上的大不相同。那木质人偶上的字,多半是仿写。 “大人!”见京兆尹神色有异,陆唯耀连忙喊道:“大人不要被他三言两语迷惑了心智,这陆云晞本就是个伶俐的。之前刚回府,便把父亲哄得团团转,如今故技重施,不过是为了自己脱罪。” 然而这次,京兆尹并没有立刻应答,反而再次下了命令:“去请王家两位表少爷,并侯府管家、陆老太君,以及太医院元首,一并来堂。” “不必单独跑一次太医院,我已经来了。”京兆尹话音刚落,堂外跟着去侯府去尸体的衙役一起进来了一个人。身穿藏蓝色官袍,身边小童背着药箱,这是太医院院首。 “莫大人。”黎熙点头施礼。 “二爷客气。”侧身避开黎熙的礼,太医院院首看向京兆尹的眼神带了些隐晦的同情。这位同僚也真是眼拙,竟看不出黎熙腰间那玉佩原主是谁。拔了虎须尚且不知,搞不好随后就要丢了官帽。 “陆候死时我就在场,见着仵作打算验尸,我便也跟着走一趟,京兆尹可莫要觉得我碍事。” “怎么会,莫大人您客气。”京兆尹也赔笑:“依您看来,陆候死因为何?” “中毒加上怒火攻心,便救不回来了,和那个什么巫蛊有些关系又没有关系。”太医院院首说完,示意仵作继续。 仵作看了京兆尹一眼,得到首肯之后继续解说。 通过尸体可知,陆候虽是被气死,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体内有慢性毒。原本这种慢性毒积年累月,已经溶于骨血,很难检查出来。但偏偏太医院院首也在,多提点了一句让他额外检查了心脏,果然发现了端倪。至于说和巫蛊有关,则是缘着陆候动气的导火索,便是发现了写着继侯夫人生辰的偶人。 “最根究底,陆候死于中毒而非咒术。”仵作的语气斩钉截铁,同时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陆云晞和陆唯耀,又多补了一句:“另外在侯府的那个继侯夫人的偶人上,字迹看似和陆解元相同,但是用揭画之法伪造,并非是陆解元亲手所书。至于举子宴中的那个,也同侯府的如出一辙。” 第61节 “还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仵作皱着眉,看向黎熙的眼神隐隐透着同情,然后在京兆尹的催促下说了一句话。 而正是这句话,让整个府衙大堂的人都无比惊讶…… 第83章 侯门世家打脸私生子男后(28) “陆候从十多年前起,就被绝了子嗣。” “什么!”仵作的话让整个大堂一片哗然。 “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母亲肚子里之前还怀着弟弟,你这话岂不是暗示我母亲不贞?”陆唯耀也大惊失色,连忙开口反驳道。 “她贞不贞和我无关,陆候无法令女子有孕却是实情!大公子,我干仵作已经三十余年,这么点事情还是可以清晰分辨。”似乎因被当众质疑不满,仵作干脆将盖着陆候尸体的白布掀开,拿出一根银针,插进陆候的身体。不过几息,又复抽了出来,那原本银色的针尖,却已经变成诡异的紫色。 “看见了吗?这就是陆候中毒的反应。这毒虽然少见,但却有奇效。不仅对房事无碍,还会让中毒之人更觉龙马精神。只可惜一点,从沾上的那刻起,便会绝了子嗣。若是不信,我只问你,京都之人皆称陆候和继夫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缘何多年一直无所出?” “这……”陆维耀脸上涨红一片,根本无法辩驳出口。这仵作也太不着四五,涉及房中之事,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他一个未嫁双儿?更何况什么中毒,绝了子嗣,这些事情母亲并未和他说过,他根本无从准备。 况且事到如今,父亲无法令母亲有孕被仵作当众点明,假孕一事也便无法在宣之于口。 可若是顺手推舟下去,岂不就变成母亲闺誉有碍,背着父亲偷了男人? 这可如何是好?陆唯耀一时间陷入两难,开始手忙脚乱,竟不知要说什么才能为自己辩白。 可偏这时,那仵作也一根筋,非要给黎熙一并检查。 果不其然,一根银针下去,得出同样结论。黎熙身上也中了和陆候一样的毒,只是分量不如陆候的多。 但黎熙是双儿,本身便是子嗣艰难,如今又被这个影响,恐怕也基本和传承无缘。 仵作的结论一出,整个府衙大堂瞬间安静无声,良久方有人下意识的小声感叹道:“这侯府竟是绝户了!”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样。陆候唯有黎熙一个嫡子,却偏偏都被下了绝育的药物。陆候已经死了,常此下去,黎熙无子,那侯府一脉的血缘便会被彻底断绝。 此时,又有人突然联想起黎熙之前说起的那两段公案,前后一对,竟是严丝合缝。 “莫不是那继室怀了别人的种想要夺了侯府财产?”不知是谁一语将窗户纸捅破,连带着也将陆唯耀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 “有可能!”立刻便有跟着附和的:“刚那解元不是说这大公子是养子,当年连亲爹死了都没去祭拜,偏这养父出了事哭得惨烈。” 于此同时,黎熙也再次开口,寥寥数语,又道出一段陈年公案。 这段公案,竟是当年继侯夫人如何在孝期向陆候自荐枕席,二人枉顾人伦天理,频频厮混。而后又因为被年幼的陆云晞撞破,怕陆云晞嘴不严坏了二人大事,强行买通无良道士篡改命格,说他克亲克己,有碍天和,连先侯夫人祭期未过,就送去江南老宅。 “大人!”黎熙再次一磕到底,然而这次他却没有起身,就着这个姿势慢慢说道:“云晞冤枉……” 不知是因为太过悲伤还是说了太多的话,原本清越的声音带了些许暗哑。可偏这丝丝缕缕的哽咽,却好似砂纸直接磨在心尖上,连呼吸都带着不可言喻的疼痛。 静默,沉寂,府衙大堂中悄无声息。 接二连三的反转已经让京兆尹震惊的说不出话。就连围观之人都下意识屏住气,不发出声响。 风水轮流转,随着往昔真相被一层一层掀开,陆唯耀也越来越慌张。他的额角渗出冷汗,跪在哪里的模样更是如坐针毡。甚至在心里对生母继侯夫人也生出一丝怨恨。 若说陆唯耀之前的狼狈是楚楚可怜,那么他现在的脸色苍白便是心中有鬼,所以畏惧害怕。 偏此刻之前去问话的衙役也接连回来。 去王家和两位表少爷取证的表示黎熙所言为真,同那两位表少爷说的一字不差。陆候死前确实重罚陆唯耀,命他去跪祠堂。 至于去侯府提审管家的,也并非独自回来,反而是带着陆候姑婆以及继侯夫人一起回来。 之前陆唯耀鸣冤之后,仵作第一次去侯府取证并未见到这位老太太。 原来那陆候刚一咽气,这位陆家长辈就被继侯夫人安排的人给关到别院软禁起来。甚至打算趁人不备偷偷杀害藏到黎熙含章阁的密室里。这样等事发之后,便可一并将杀人罪名也扣到黎熙身上。 毕竟连亲生父亲都能害死,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宗族长辈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做主,这无耻贱妇是要绝了侯府满门!”陆候姑婆一到堂上就哭了起来,什么身份,什么气度通通不顾,边哭边催着那衙役将二次搜查侯府时找到的东西呈上。 至于继侯夫人,则是面如死灰的瘫软在一旁,根本说不出话来。 三样东西被一一放到京兆尹的桌案上。 第一样是个青铜小盒,好似用了什么西洋造法,上了发条之后,这小盒会有规律的轻轻震动。 第二样是个破碎的画轴,里面还泛着呛人的异香。 第三样是一本习字的字帖并一个沾着土的木盒。诡异的封条和贴着的符咒不用打开也知道是作何用途,又一个咒人的巫蛊。至于那字帖是黎熙平时用来习字的,其他人偶上仿写的字体多半是由此而来。巧合的事,这字帖,却是在陆唯耀的屋子里发现的。 陷害之意,不明觉厉。 站在旁边的太医院院首好奇拿起青铜小盒把玩了一下,而后语气惊讶的开口说道:“怪不得这继夫人会有滑脉之象,原因竟是如此。这小东西是前朝禁物,原本是后宫娘娘们用来假孕争宠的小玩意。后来被发现以后,先皇便下令销毁,不曾想这竟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想必放了滑胎香料的画轴也是这妇人自己所为,加上之前的巫蛊,目的便是要害陆解元身败名裂,背上弑父罪名。” “好恶毒的女人!”太医院院首三言两句,便将继侯夫人所作所为尽数道破。围观众人听闻也不觉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案子审到现在,孰是孰非已经全部明了。继侯夫人并陆唯耀二人狼子野心也被尽数揭开。 其恶劣狠毒程度令人发指,再次刷新世人对于人性卑劣认知的底线。 依照律法,纵这二人千刀万剐,亦不够偿还那些枉死的性命。 况且侯府奴仆涉案人数众多,凡事和继侯夫人有关之人或多或少都不干净。至于那管家,伺候过年,光是贪墨一项,就足以让他掉了脑袋。 “娘亲,娘亲,救救我。大人,大人,我们冤枉!”死到临头,铁证如山,陆唯耀也终于开始害怕,浑身上下抖得跟筛子一般,狼狈的朝着继侯夫人哭喊。 昔日京都第一美人,被扒掉故作矜持的人皮以后,也不过如同市井无赖一般面目可憎。 至于继侯夫人,也同样心急如焚。富贵荣华还没享受够,她又怎能甘愿一死。 况且,黎熙对陆候没有什么感情她心知肚明。毕竟从小就没有养在膝下,纵有血缘,又能有多大的牵绊?可偏偏自己却无法当众点破。 最让她心有不甘的,还是经此事后,自己和儿子的恶毒便会成为黎熙纯孝的垫脚石。她和陆唯耀死后会被骂的多惨,黎熙就会收获多少同情。 这怎么可以? 当年那贱妇抢了自己的姻缘,如今她的儿子又来夺取自己母子性命。 她不允许! 继侯夫人恶毒之色溢于言表,对黎熙的恨意更是昭然若揭。她嘴唇阖动,对着黎熙开口说道:“云晞,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不过有一件事你恐怕并不知晓,唯耀,是你的亲生哥哥。” “恬不知耻!”众人皆被她的话语惊呆,可黎熙却知道她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继侯夫人没有理会旁人的谩骂,而是笑着继续说道:“你已经无法在拥有子嗣,难道不打算替侯府留条血脉吗?我的所作所为,耀儿并不知晓。” 死,也要拉着陆云晞的名声垫背! 继侯夫人笑容如花,只是那妩媚和甜美皆淬满了毒药让人不寒而栗。 “贱妇!”陆候姑婆痛骂出声。 继侯夫人这是将黎熙陷入两难。若是放过陆唯耀,便是是非不分,妇人之仁。若不放过,那便是不孝至极,断了祖宗传承。 “哈哈哈。”听着陆候姑婆的痛骂,继侯夫人反而笑的愈发畅快,她死死盯着黎熙,慢条斯理的问着最后的答案:“云晞,你意下如何?” 森凉的恶意如同毒蛇将黎熙狠狠缠住,继侯夫人的无耻更是下流到了极致。黎熙看着这个死到临头还妄图拉她下水的女人缓缓开口道:“自然是不能!因为……” 他顿了顿,看着继侯夫人错愕的脸说完剩下的话:“因为徐唯耀根本就不是陆家的骨血!” “胡说八道!耀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他的生父是谁我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好似听到什么荒诞的笑话,黎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而后指着京兆尹桌案上那个小铜器:“徐唯耀缘和会被诊为早产,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年徐家家主太过在意你和徐唯耀,在你生产之日找遍了京中稳婆去徐府待命。虽然名义上是早产,但当时所有在场的稳婆皆看出是足月。把时间往前推一个月,我父亲那时身负皇命出京公办,你却一直待在徐府,这徐唯耀如何会是我陆家骨血?” 看着继侯夫人惨白的脸色,和另一边突然知晓真相的陆唯耀扭曲错愕的表情,黎熙毫不犹豫抛下更劲爆的话语:“另外,据我所知,陆唯耀也未必就是徐家的种,因为你当时为了隐瞒和陆候偷情一事,还拉了另外一个人下水,那便是徐家家主的侍卫长。你趁着徐家家主醉酒,下药将人弄上手,又借口怀孕,逼迫他同你狼狈为奸。继夫人,就算你裙下臣太多,记不清日子,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栽赃到陆家身上。人要感恩,陆家赏了你母子十余年的荣华富贵,就算是个畜生也喂熟了,可偏偏你连畜生都不如!” 随着黎熙话音刚落,摄政王府的暗卫带着一个黑衣人上了大堂,正是潜伏在侯府多年,帮着继侯夫人造下无数杀孽那位。 “这,不可能!”陆唯耀便不敢置信的大喊出声。然而在对上母亲躲避的眼神,他终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一直以来他都恨着黎熙,认为是他抢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却不想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偷窃者,甚至还是个父不详! 巨大的打击让陆唯耀失去反应能力,呆滞的模样好似痴傻。而继侯夫人穷途末路,也唯有剩下狠毒的诅咒和尖叫谩骂。 案情彻底清晰,京兆尹依律将一众涉案人员收押,该流放的流放,该游街的游街,秋后问斩的问斩。 至于继侯夫人母子,继侯夫人身兼数条人命,弑夫杀妹,不贞不贤,游街一月,实以剐刑,沉溏,尸体喂之鱼虾,不得入土。 而陆唯耀扁为奴籍,充为官妓,终身不得赦免。 那些开堂时跟着陆唯耀骂黎熙的人也都纷纷低下头,涨红着脸为自己最开始的人云亦云羞愧难当。侯府涉案的仆从也都跪在黎熙脚下求他原谅。 黎熙站在原地,看着一众人哭喊绝望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的薄凉。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人当年欠下的债,现在总该还清。 ----------------------- 走出府衙大堂,终于替陆云晞完成愿望的黎熙有一瞬间的茫然。 十个世界的穿越辗转,他见过太多的因果报应,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 他,有点累了。 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在身后,带着暖意的披风帮他挡去初春料峭的微凉。 黎熙回头,正对上摄政王熟悉的脸。 看着那双眼中不变的温柔缱绻,积压在心里好久疑问变得无法忍耐,黎熙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为何没有登基为皇?” 没有立刻回答,摄政王皱起眉,思索了一下才组织好语言回答:“我梦见你同我说,你觉得自己的命定之人定同你有十世姻缘。我与你已经有了九世,只差这里。若是我登基为皇,纵使你对我有意,也会相忘朝堂。所以,我放弃了。” “……”摄政王的回答让黎熙惊诧不已。 的确,若摄政王这一世是皇帝,纵使无法割舍,他也会因为原世界中陆唯耀曾经是皇后而心生芥蒂。即便原世界里的皇帝并不是他,自己也很难轻松放过。 爱人的心思一向细腻,意识到这一点并不稀奇。让黎熙最为惊讶的,还是他突然有了以前的记忆。 之前的每个世界,虽然他会一直追逐着自己,但却完全忘了过去。 至于十世姻缘,这句中二至极的话听起来好像十分耳熟。可真的是自己跟他说过?什么时候? 黎熙的脑子里满是疑惑,可偏偏摄政王认真的样子让他无法继续在追问下去。唯有在心里不停的琢磨,会不会是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自己不经意的撩过他然后就忘了? 应,应该不会这么狗血吧! 有些心虚的偷看了一眼摄政王严肃的脸,黎熙莫名的有种自己是什么撩完就跑的渣男的心虚感。 至于摄政王,虽然面上依旧十分冷肃严谨。但眼底却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狡猾。 十世姻缘那句话确实是黎熙说的,但却不是对他一人所说,而是在很多人面前公之于众。 不过梦里他就在他身边,也相当于是对他说了。这种小细节根本无伤大雅。 第62节 略长的广袖之下,有只温润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之上,摄政王微微偏头,正对上黎熙含笑的眼。 昳丽明媚的丹凤眼,墨色的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好似含了打碎的星子一般魅惑迷人,专注看着自己的模样无限深情,只让人恨不得成为他的全世界,让他只看着自己,只想着自己。 摄政王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而隐匿在深处的占有欲也逐渐显现。 黎熙自然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故意屈起之间在他手心暗示的滑下。 细微的碰触似有似无,就跟心尖被猫爪软软碰触了那样发痒。 大厅广众之下,实在太不矜持。 对上黎熙调笑的眼神,摄政王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艳色。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完结】 第84章 完结 黎熙在回到主神空间之时,这里所有的屏幕都已经消失,唯有代表着现实世界的那个还在。 黎熙走到屏幕近前,现实世界的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回放。 许是经历了太多岁月,这些原本熟悉的过往却变成了最陌生的影片。 他看着曾经的自己从一个刚踏入娱乐圈的懵懂少年,到变成家喻户晓,各大奖项满贯的影帝。最后,又因为意外死在片场。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追逐自己十世的男人。 原来那个十世姻缘不过是自己采访中为了配合宣传随口一说,却不成想,某些人竟然当成了肺腑之言。甚至还弄出这么个阵仗强行和自己牵了十世红线。 终于弄清真相的黎熙只感觉啼笑皆非。对于某些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更是无力吐槽。 许是因为那会的天朝还不流行男男恋这种元素,因此某些人就硬生生的换了各种外貌和自己串了无数次戏。每次都在自己的电影中出演男配,告白不成还偏偏要和自己做情敌。 怪不得在容君檀那个世界里,傅景明的演技技巧和自己一摸一样,一起搭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怎么可能学不会? “出来!”黎熙扬声喊人,回应他的却只有静默。 良久,夜空中有一颗晨星升起,而后越来越亮。黎熙回头,看见那个熟悉的男人就站在他身后。 墨色的发,发尾柔软带着缱绻的弧度,浅灰色的眼眸冷肃却又深情。一身晨礼服精致而贵气,就像是中世纪油画中的贵族。优雅而矜持,克制又严谨。 此刻,他看着黎熙,面色如常,十分沉稳。可藏在发间染上艳色的耳尖却泄露了他的些许紧张。 “十世姻缘已经有了,所以,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熟悉的磁性嗓音,熟悉的话尾微扬的柔和音调,男人单膝跪在黎熙脚下,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专注,盈满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我接受。”现实世界七年的追逐,十个世界的相濡以沫情深似海,都化作眼下这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 黎熙忍不住低下头抱住他,在看见他略惊讶的眼后,又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热切的吻带着爱情炙热的温度,足矣将任何人融化。而带着侵略和挑逗的唇舌交锋也远比单纯的欲望的交合更让人满足。 漫长的岁月隔阂在一个吻中消失殆尽,至于感情,也随之迅速升温。 “唔……”良久,黎熙喘息着靠在爱人怀中,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唇角。 “什么时候回去现实?”他开口询问道。 “呃……”主神有瞬间的迟疑,然后有些犹豫的和黎熙商量:“要不要等孩子长大?” “什么?”咋一听到孩子两个字,黎熙的脑子瞬间转过很多念头,眼神也变得有些危险。然而还没等他发作,小腿就被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搂在了怀里。 “爸爸~”软糯的童声打断了黎熙的思绪,他低头,正对上一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只是那瞳色和其他五官却跟主神一摸一样。 “当初你在修真世界的那个仙傀有了意识,并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所以……” 见他不是特别排斥,主神解释孩子的来历。 温柔的男声夹杂着童声的甜蜜,终于重震惊中回神的黎熙也慢慢接受了这个设定。 虽然多了一个儿子什么着实太过玄幻,可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大一小,黎熙也觉得十分幸福。 “那就等宝宝长大以后,咱们在回现实世界吧!”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发顶,黎熙同意了主神之前的意见,而后便低头抱起了男孩。 “嗯,好。”主神伸手将他们两人一起搂到怀里,眼神温柔至极。 幸好没有错过你。 幸好十世能够追到你。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抱抱一直追到的现在的宝贝们。 能够让你们喜欢,喵感觉特别幸福和荣幸,能够有你们陪伴到现在,也感觉十分受宠若惊。 不过在感谢的同时,也必须要在跟各位道个歉,更新这么坑爹真的是对不起,辛苦了,一直追文到现在。 书香门第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