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帮帮忙》 第1节 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金主帮帮忙 作者：萝卜兔子 文案 一不留神从一块许愿石化形变成了人，石小萌表示压力很大。 不但要学会用两条腿走路，还要上班赚钱买吃的买衣服租房交物业，每个月竟然还要来一次大姨妈！！ 谁见过流血的许愿石？谁见过？！被同行知道简直要丢死人啊！ 这些也就算了，谁让她倒霉呢。 石小萌唯有年年祈祷，希望她的宿主起码能衣食无忧，供她这个许愿石好吃好喝，谁知道老天分配给她的竟然是个通身气派大金主！ 金主有钱啊，非常有钱，什么都不缺，没有心愿。 石小萌只能哭着求他，金主，帮帮忙，许个愿吧qaq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石小萌、宋兆 ================== ☆、1 在石小萌短暂的两年为人生涯中，她深刻地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人一定要有钱；比如，做人的话投胎还是很重要的；再比如……真心的，做石头比做人舒服多了！ 没错，石小萌不是人，至少两年前她不是。 那时候她是a大图书馆门口那棵最老的梧桐树下的一块石头。大概沾了名校高雅光彩而横溢的诗书气质，再吸纳天地精华，不知经过多少年，她终于从一块普通石头，变成了一块可以实现愿望的许愿石。 成为许愿石的那些日子里，石小萌依旧躺在梧桐树下，她每天晒晒太阳吹吹风，观察往来的学生，只盼自己命定中的那个人能够早日出现。 许愿石嘛，终身目标就是帮别人实现愿望的同时自己也升升级。能力越强大，许愿石越厉害嘛。 那在许愿石行业里多有面子！ 然而，石小萌等啊等，等啊等，日升日落，月起月沉，不知等了多少年，没将那位命定的许愿者等到，却把自己等成了一个人！ 她化形，还成人了！ 在许愿石界，只听说过高阶高等级的石头，从来没听说过能变成人的石头，这要是让同行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石小萌迫切地想要变回她的石头身体，然而，晒晒太阳听听声瞥瞥帅哥吹吹风的日子就像当年在她身上掉了一泡屎的鸽子一样，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从那之后，石小萌便正式成为了一个人，过上了每一个普通人都有的平凡生活。 当然，起先石小萌并不叫石小萌，这个名字是她现在的老板，小卖部的主营人老石给起的。 看上去老石也是个人，但事实上，谁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给取了石小萌这个名字，让石小萌在店里打工，帮忙办了身份证，还将教工宿舍楼的一个小套间租下来让石小萌住。 这一晃就是两年。 那个懵懵懂懂路都走不直、每天都想着重新变成石头的女孩儿成为了小商店里能算账、能抗货所有工作都能一手包办的石小萌。 做人这两年，虽然不至于风餐露宿，但还真是饱受艰苦。 打工赚钱是必须的，拿钱交房租是每季度都要的，原本坚实滚圆的身体岔开了两条颀长的腿，没法滚只能走也就算了，每个月那两条腿中间还要固定时间流七天的血。 流就流吧，竟然还疼。qaq 哪块石头糟过她这种罪？还有哪块？！ 老石说：“大概你升升级就好了，许愿石升升级，能力强大，自身也会变强大，说不定那个时候就不疼了。” 于是做人的这两年里，石小萌时时刻刻都在盼着命定的许愿者赶紧到来！做梦都想完成愿望后快速升级，升级后赶紧把自己变回石头！ 然而天不遂石头愿，两年，整整两年，许愿者没有出现，每个月的血照样固定流，石小萌还是一个——人！ @ 五月份，天气渐热，小卖部早早将冰柜搬出来开始卖冷饮。 老石找到固定货源，又进了一批普通店面不常见的进口冰激凌，数量不多，但味道棒口碑好，很多学生下了课就来买，眼见着就要断货。 石小萌一边结算面前的零食饮料，一边拿座机给供货商那边打电话：“对对，绿的和红的多些，黄的香蕉多一箱吧，那个最好卖，紫的那个半箱就成，不太好卖。”顿了顿：“三十八块八，同学。” 面前的学生拿钱包掏钱。 石小萌又拿塑料袋装零食，边装边继续打电话：“我下午在，你直接送过来就行。好。” 接过钱，抹掉三毛的领头，再找钱递过去。一切行云流水，要不是老石面相太丑，保不准常来买东西的学生们都以为石小萌是这家店的年轻老板娘。 但老石一直坚定地表示，小萌是他的闺女，独女！ 石小萌听了这话每次都要朝他伸出手，舔着脸假笑：“爸爸，再给点零花钱呗。”将狗腿子三个字表现得惟妙惟肖。 一天里最忙的就是午饭晚饭时间，平时只有石小萌一人在，也只有这两个时间点，老石才会出现。 而每周的一三五，老石下午会留在店里，给石小萌放个短暂的假，让她出去走走，能碰到命定的许愿者最好，要是不能碰到，用老石的话说：“那就谈恋爱啊！许愿石也有谈恋爱的资格嘛！” 石小萌才不想谈恋爱，她从来就没觉得做人好，只想升级后变回她的石头，而实现愿望又是她现在的本能，找不到她的许愿者，她每天心里都痒痒的难受。 可她也知道，并不是遇到的人越多遇到许愿者的机会越大，她只有等，一直等。 这天又是周三，石小萌照例去图书馆，她有时候去借点书看，主要是为了多认几个字，有时候则觉得一个人无聊，偷偷溜进报告厅凑个多人的热闹。 结果刚走到图书馆，就见一个报告厅内学生涌出，俨然是刚刚散场，三四个学生成群走出，各个灰头土脸，一脸败象。 她听到有学生嘀咕：“披着名校皮实则内里草包的败类！我刚刚没听错吧，教授他是这么骂我们的吧？” 有人回：“不全面，是披着名校皮实则内里草包还其貌不扬内外均不兼修一样都拿出手的a大败类！” “我刚刚走了个神，没搞明白，教授他怎么突然又开启单向多的嘲讽模式了？” “应该是这次的小作业他看了不满意吧。” “太可怕了，吓得差点尿裤子。” …… 石小萌做人前是a大的石头，做人后是a大的小商店营业员，兢兢业业在a大，应该说，这个学校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这些学生她一眼认出都是经管系大二的学生，前些时候又听说经管系最近来了一位特别年轻的客座教授，据说长相和脾气成反比，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的长相，就有多少学生悄悄背后吐槽他的毒舌。 有多毒石小萌没有亲自体会过，毕竟她还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年轻教授，但就刚刚听下来，其实也还好吧？ 她顺着阶梯朝上走，起风后有小灰尘迷了眼，她低头拿手揉眼睛，并没有注意到身侧走过的报告厅正门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然而抬起的步子却突然当空顿在了原地，她脑海中有什么焰火一般炸了满堂，紧接着，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好像有什么捆住了她的后背，一股无形中的大力将她拽扯着朝后仰去。 “啊！”石小萌受惊，可喊了一声就再也喊不出来了，她整个人笔直地朝后仰去，紧接着身体横躺在石阶上，跟个球似的，一阶一阶朝下滚去。 直到，滚无可滚，停在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下。 【命定许愿者确认，正在绑定中。】石小萌惊愕地趴在地上，心中默默念出了这样一段话——她自己就是许愿石，当然不会有第三个声音。 而她脑海中也突然出现了一条条一列列的许愿者讯息资料。 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赫然跃上心头——宋兆。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属于男人才有的大手送到了石小萌眼前：“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实诚的学生，让你滚你就真的滚，让你们把作业做好，怎么送来的都是一张张废纸。” 内容虽然刻薄，但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而缓，听得石小萌脑子里又炸了一堆焰火，她脑子有些抽，遇到命定愿者后从楼梯上直接滚下来的惊愕大大碾压了喜悦，看着眼前那只手，她想也没想，直接把手也送了过去，握住，口中下意识喃喃道：“刚刚没站稳。” 然而就在两手触碰握住的那一瞬间，她心中默念的一句话和刚刚那如大提琴声般低缓的男音同时出现在了她……以及宋兆的脑海中—— “我刚刚底裤没露光吧。” “头一次见到滚楼梯滚得这么圆润的。” 石小萌还未站直，愕然抬眼，撞入一双和她同样诧异却深邃黝黑的瞳眸中。 ☆、2 石小萌后来经过了一番长达数十分钟的反思——她怎么能忘记许愿石和许愿者拥有心灵沟通的能力？ 别的没成精的同行那是可以精神世界自动绑定，许愿者心里想什么，它们就知道什么。 可她又不一样！ 她现在不是石头，是人，刚刚虽然已经自动绑定了，但她和面前的许愿者依旧是独立的存在个体，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相互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她更加不会知道他的想法，除非——他们的身体触碰到。 就像现在，手握着手。 可第一次的内心世界沟通并没有很顺畅，石小萌还没来得及在正式上岗后做一番自我介绍，对方便果断地松开了手——全然是震惊后下意识的反应。 而石小萌的反应更快，一把又将那手重新握了回去，还加了一只手，两只手死死攥住。 同时抬起她那双修成人形后的大眼睛，眨巴闪闪亮地将眼前的年轻教授望着。又在心里默念道：“教授，是我啊，我是你的许愿石。” 还未散去的围观学生们只当这又是一幕求情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谁让他们的宋教授有开学三天就弄得整个大二经管系上下鬼哭狼嚎的惨痛前例。 只是，都从楼梯上追着滚下来求情了，这得是多少论文需要重新写啊！ 刚刚才被收拾过的会计班学生们默默在心中哀悼了起来，只有少数几个吃货一眼认出——咦，这不是小卖部老板他闺女吗？ 而这个时候，宋教授他整个人好似被雷劈过，也就看着一如既往的镇定，实则，内心中早已火烧焦黑一片。 第2节 唯物主义三十年，一朝回到上学前。 宋教授他，此刻这短短几分钟如跑马一般溜长。又晃过无数可能的假设和想法，最终目光落在面前这大眼睛水灵灵的女孩儿脸上。 他十分镇定，当然也十分不镇定，他直接转身，反手握住石小萌，将人直接拖走了。 学生们远远目送，悄悄感慨：这都拉到角落里训斥了，嘲讽模式得开到多少级啊，可怕(>_<)。 宋兆将石小萌带到没有人的一个小角落，一路上，石小萌已经悄悄回顾了一遍生来就懂的许愿石手册和绑定开场白。 两人在角落里面对面一站定，未等教授那探究的目光落下，她立刻郑重开口：“许愿石许愿者已绑定！你好，我是你命定中的许愿石，介于我已经修炼出了人形，也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石小萌，或者小萌。第一见面很高兴，从现在开始，我会在自己力所能及能力范围内帮助你实现愿望。合作愉快！” 看着面前语气郑重、气质青涩、表情稚嫩未脱的女孩儿，以往见惯了风风雨雨也能淡定从容的教授突然头疼了起来。 这大概不是他一个人疯了，是两个人同时都疯了吧！ 人和人之间如何相互内心沟通？许愿石又是什么，她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宋兆半信半疑，即便对许愿石绑定这种说法存有深深的疑惑，可刚刚发生的一切确实真的。 他扶起了一位滚下楼梯的学生，两人的手触碰到之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女孩儿的声音，还不止一次。 宋教授默默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来，看着面前的石小萌，叹道：“好吧，这么说，你不是我教的学生？” 许愿石守则之一：对许愿者的问题必须及时回应。 石小萌当即回复：“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 宋兆轻挑眉头：“那我真该剁手。” 石小萌：“……” 此时此刻，石小萌终于亲自体会到年轻教授的毒蛇与刻薄，她想难怪啊，难怪等了两年才把人等到，嘴贱成这样，没少被人收拾吧，医院恐怕也没少去，多住两个月医院，她不就得多等两个月吗？ 一抬眼，却惊讶地发现宋兆转身走了。 宋教授走得毫不犹豫，好像准备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根本不想和自己的许愿石进行一番初次会面后的深入交流。 石小萌就算是第一次上岗初来乍到没经验，做人这两年多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简直和老石教育她的处世之道完全背道而驰！ “主人！”石小萌追上去，下意识喊道。 宋兆一个趔趄，差点没把自己绊死。活了小半辈子，听过小宋、小兆、兆哥、宋兆诸如此类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主人。 雷翻了。 他转身，看着石小萌：“我姓宋，你可以叫我宋教授。” 石小萌现在就算是个人，骨子里也是块石头，拥有坚定的为石信仰和做石准则：“我们许愿石，都是这么喊许愿者的。” 宋兆：“那你变一块石头给我看看。” 被戳到痛处的石小萌微微低下头：“我是突然不小心变成人的，已经两年了，现在变不回去了。” 宋兆这才知道，面前的石小萌是一块并没有主观意愿想要变成人，最后却迫不得已为人，还打了整整两年工的许愿石。 石小萌的故事在宋教授听来简直就是又臭又长的老太太裹脚布，在他那精确理智的大脑看来，完全应该省略的地方她说了一大堆，明明可以不说的地方她还偏偏要几句话带过，这要是学生交上来的论文，百分百打回去每个字都要重写！ 可不知是许愿者生来命定中就一定会对自己的许愿石留有更多的耐心，还是面前女孩儿那坚定的想要将前因后果叙述清楚的模样打动了他，宋兆并没有打断，反而耐心听了下去。 最后，石小萌道：“嗯，就是这样，然后我就找到了你，许愿石和许愿者自动绑定了。”顿了顿，又连忙加上一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宋兆自有思量，但他下午还有一堂讲座，眼看时间快到了，便道：“我在经管系的本科教研组有办公室，二楼，你明天有时间可以来找我。就先这样。” 点了点头，示意一番，宋兆转身离开，这次石小萌没有追上去，心口扑通扑通，对这“第一次”的经历有些事后的激动，情绪溢于言表，觉得又高兴却又有些担忧。 自己的许愿者是教授啊，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一定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他的愿望一定也不会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能力微弱，刚刚上岗，真的能够顺利完成愿望吗？ 对不久后即将来临的第一个愿望，石小萌突然也跟着深深担忧起来。祈祷自己能完成，能让自己的命定许愿者宋教授对她多添几分信任。 可她内心中的雀跃和忧虑的小心思还没挣扎过十秒，突然的，她身体超前一扑，“啊”一身脸朝着地又摔了下去，和之前那次一样，不受自己控制，摔完就滚，竟然还能保持匀速前进。 石小萌：“……………” 虽然做人的时候滚着不舒服，但做石头的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翻滚的感觉，就和鸟儿在天上自由翱翔一样，这也是石头的翱翔方式。 所以适应了不受自己控制的摔倒后直着翻滚，朝着前进的方向，目标明确，石小萌半途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地喊道：“宋教授！等等我！” 宋兆一回头，就见又在地上翻滚的石小萌，他转身，顿住脚步，在石小萌停下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来后，奇怪道：“所以石头不喜欢走，都是用滚的？” “不是，”石小萌想了想，解释道：“虽然岔开腿走路的感觉总是觉得怪怪的，不过我做人已经两年啦，早就习惯走路了。我刚刚和之前那次都不是自己想滚的，我觉得……” 她思考完，郑重道：“我觉得，我和你，许愿石和许愿者，好像不能分开。” 虽然她刚刚解释过，因为变成人，她只能通过触碰才能感知许愿者的内心，但现在，事情好像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宋兆无言沉默，只用眼睛看她，石小萌以为他不信，连忙道：“真的，没骗你，不是故意要跟着你。” 如果她没猜错，本来许愿石就应该和许愿者绑定，许愿石的石头身体消散，只留下意思存在于主人脑海中。 可偏偏她有人形，是个单独的个体，她的肉身无法消失，可她本来就该和许愿者呆在一起，理所当然的，宋兆一走，她跟着就滚。 这些事石小萌清楚，因为她本身就是许愿石，而宋兆也凭着刚刚石小萌的解释的长篇大论猜测出了一个大概。 他还猜得更多：既然许愿石有等级，等级越高能力越强，那现在的石小萌就是最低级的许愿石，离不开他，或许随着等级的升高能力的增加，她就不用再时时刻刻跟着他了。 思及此，宋兆让石小萌站在原地，他继续朝前走，一旦她倒地，他立刻停下脚步——他猜测两人之间应该有一个可以活动的最大距离差。 这么一测，还真被宋兆说对了，十五米，石小萌可以离开他周身十五米，半径十五米范围内自由活动都没问题，一旦超过，便会立刻摔倒滚地。 于是理所当然的，这天下午，宋教授只能带着石小萌一起去开讲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耗尽气力去拔、acedia、织温的霸王票，么么哒！ ☆、3 开办讲座的地方在一个可以容纳三百人的报告厅，有十五米半径活动范围，石小萌其实可以站在门口吹吹风，但宋兆还是让她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 宋教授虽然毒蛇且拍回作业重新做的威名遍布全校，但他的讲座内容充实毫无水分，很有价值。没多久三百人的报告厅很快就坐满了前来听讲座的学生。 石小萌以前也经常听讲座，但她每次都坐最后一排，而且来也不是学知识，只是纯粹想在人多的地方凑点热闹。 这天她头一次坐在第一排，还是靠中央的位子，同坐前排的不是院领导、学校老师就是辅导员。 讲座一开始她仰望会议厅的讲台，看着宋兆自信挺拔从容地往上一站，虽然内容完全听不懂，但内心中已悄然升腾起一股许愿石对命定许愿者由衷的崇拜之情—— 这是她命定的许愿者主人哎！一个人站在上面，那么多人安安静静听他讲。真棒！ ~(≧▽≦)/~ 可还没悄悄高兴几秒，宋教授那毒蛇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在一段经济分析之后提起自己入校以来学生的上课情况，劈头盖脸把逃课率高达百分之十的情况拐着弯地嘲讽了一遍。 有血气方刚不知死活地学生举手，站起来半揶揄道：“教授，课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在这节课上教授的知识点我都会，那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台下第一排坐着的年轻辅导员暗自点头，学校老师和领导继续岿然不动。 宋兆笔直地站在台上，高而挺拔，白衬衫西装裤，舞台灯光一照，容貌俊丽，气质方钢。 他看着那学生的方向，缓缓而沉地开口：“更多有意义的事？是谈恋爱，还是打游戏。” 这要是其他老师教授的讲座，此刻绝对会哗然哄笑一片，可宋兆稳稳站在台上，目光森然，理智冷静的气场一开，便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所有学生通通寒蝉若惊自觉闭紧了嘴。 那站起来的学生都不敢自作主张讪讪坐下，只能继续尴尬地站着，硬着头皮接话道：“宋教授，自由支配时间的权利，我们还是……应该有的。” 宋兆单手插/入西裤口袋，肩胛骨一侧自动打开，倒三角的完美挺拔的身形一览无余。 他抬眼，似笑非笑回视那胆儿肥到竟然还会继续接话的男生：“有些人，专业方向的书读得不多，心灵鸡汤倒喝得不少。自由支配更多的时间？你以为你们大学本科这四年时间是怎么来的？真以为是自己考上名校争取来的？是国家提供基本的教育，你们在座各位的父母拼死批活供你们读书、催你们考试、逼你们好好学习逼来的！别太把自己的自制力当回事。如果这里是你们以前的高中初中，还敢逃？你们懂的再多，也不会有教书的老师教授懂得多！上课自习才是你们本科阶段真正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等离开学校，社会分分钟会教你怎么做人说话谈恋爱。” 全场被训得鸦雀无声，石小萌仰着头，做为人的那部分人格此刻被膨胀的石格完全压制着，她一心向着自己的许愿者，只觉得教授真是酷毙了！可那还没来得及花痴的眼神突然对上宋教授凌厉理智的目光。 只见宋教授目光转移，落在台下第一排的某个位子，总结性地为自己的嘲讽收了个尾：“连学校小卖部的营业员都知道闲暇时间图书馆看书，坐第一排书听讲座！” 学生们：“……” 石小萌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这是在夸她吗？ 300多个学生里总能有个把吃货，在学校里吃了两年，进口商品小外部的营业员当然有人觉得脸熟。 有人认出石小萌，噗嗤一口当场被自己的口水呛了，还有人反应的速度飞快，举手道：“教授，你也……经常去小卖部？” 宋兆站在台上，脸不红心不跳：“工作稳定经济独立还没有家庭负担，全校没有我不该不可以不能去的商店。” 这么说，原来教授真的认识小卖部老板他闺女？ 坐在下面的石小萌却没怎么搞懂，咦，话题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来了？ 她有些混乱，做为低等级的许愿石，她没有太多能力，理智分析现状的水平也不够，外加刚刚和命定许愿者相互绑定，还出于初上岗的兴奋期。而为人两年，她也慢慢习惯了人类女性的生活方式，她又觉得，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这么多学生，话题不该扯到她这个与讲座内容完全无关的人身上。 还真是矛盾。 讲座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候后顺利散会。 石小萌依旧坐着，以她过去凑报告厅热闹的经验，一定会有一些学生簇拥到台上，围着教授问东问西，无论问什么，至少看上去十分好学。 然而她坐了没几秒就发现，宋兆的讲座竟然没一个人来问问题，报告厅前后总共四个门，多媒体设备自动关闭后，那群学生跟赶鸭子似的全都跑了！只有几个教授上前和宋兆打了个招呼，也很快走了，辅导员都没敢多留半刻！ 石小萌诧异地瞪圆眼扫视周围，全走了？这散会的速度是不是也太迅速了？她听过那么大大小小多讲座，也没见哪次人走得这么快的啊！ 宋兆两手空空走下台，脸上毫无起伏，大概被台上的灯光照的有些热，额头有细密的汗。 石小萌迎上去，忍不住问：“教授，都没人问你问题吗？” 宋兆面无表情：“刚来的时候有，不过问题太次，都是书本上可以解释清楚的东西，偏偏拿来问，不是过来讨骂是什么？” 石小萌那初次上岗时刻热切拥护许愿者的心情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教授，你会骂人？” 宋兆抬腿往会议厅外走，目不斜视，那俊朗帅气的侧影在近距离下显得尤为冷硬：“没必要。我一般会告诉他们这是什么知识点，哪本书上就有，然后让他们回去把那本书从头到尾看一遍，看完了一周内给我写不少于3000字的相关专业论文。” 刺啦一声，石小萌心中的一片火热突然就被兜头一盆凉水灭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作为人的那部分人格终于彻底回归正位，石小萌冷静下来，再抬眼看面前的宋教授，什么帅气、高大、精英？通通都是高颜值下的假相而已！ 下意识拉开了距离，石小萌突然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潜意识中开始担忧起了自己那并不光明的未来。 这样追求效率和完美的教授，以后会不会嫌弃她这个许愿石太蠢或者拖后腿？ 然而这深深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 做为客座教授的宋兆虽然在学校有专门办公室，但并不会久留，如果学校没事，他就会开车回市里。 第3节 刚刚的讲座一结束，宋兆便直奔停车场，石小萌一路忧心忡忡跟在后面，没注意自己脚下的路，等回过神，人已走进教工停车处，面前是一辆香槟色的大众辉腾。 这车……石小萌是认识的，一个月前老石带她去进货，路过停车场刚好看到这辆车，远远的，老石就指着车，斩钉截铁，落字铿锵有力地对石小萌说：“小萌，我告诉你，你的命定许愿者要是能开这种车，你以后都不用再给我打工了！我喊你一声爸爸，哦，不，姑奶奶！” 而现在，石小萌姑奶奶就站在这香槟色辉腾的车头正前方。 她脚下有些飘。 宋兆没有给女孩子开副驾驶车门的习惯和历史经验，他拉开驾驶座门，才一抬眼看到石小萌呆立的模样。 要指望一块石头会自己拉车门似乎不现实，虽然石小萌强调过她已经叉开两条腿做人做了有两年。 没有犹豫，宋兆从车头绕过，拉开副驾驶门，抬眼示意：“上车！” 哦哦，石小萌回过神，赶忙小跑过去，坐进了车里，这一坐进去，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比刚刚站在车外面还要飘！ 她没想到，自己作为一块许愿石，还没来得及帮别人完成心愿，自己的心愿就率先完成了！ 她的主人开低调奢华百万豪车辉腾，她的主人有钱！ 再也不用起早贪黑打工进货算账搬东西了！从此之后，她就能跟着教授吃香的喝辣的啦~(≧▽≦)/~ 宋兆也是将车开出教工停车场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明明认识石小萌还没多久，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对这匪夷所思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还持怀疑态度。但为什么他要回市区，竟然理所当然把她也带上了车，非但没有排斥这个奇怪的陌生女孩儿，还觉得应该带着她？ 难道，真的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命定好的吗？ ☆、4 直到车子开出学校大门，石小萌才恍然想起：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有一个临时会议，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宋教授如是道。 但这句话只是个开头而已。 宋兆对石小萌的身份依旧存疑，这很正常，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不肯能仍由别人说他就相信。 他冷静地开车，面色尤为理智冷静，平静地问石小萌，既然她说她是许愿石，那总要自证一下。 石小萌坐在副驾驶，想了想，道：“可我们许愿石，刚刚上岗的时候，能力就是很低微的呀。”剩下的话她全吞了，她其实想说做为许愿石，她本人可能比其他同行的能力还要弱，毕竟别的许愿石做石头的时候还储存了点非凡的能力，她恐怕把这些能力……全用来成精为人了。 _(:3)∠)_ 连她自己都深深的质疑，她现在到底能完成什么样等级的愿望？又有多少帮助许愿者的能力？ 客观来说，宋兆不打算把这些话排除在胡说八道之外，以前也不是没有女孩儿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接近他，但显然在他眼里，石小萌没这方面的心思。 尤其他内心里竟然隐约中认为这都是真的，好想有什么在冥冥中修正他的主观想法，让他自己主动接受这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你是许愿石，那我现在向你许愿。”宋兆两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开口道。 石小萌当即正襟危坐，认真点头道：“好。”又顿了顿：“呃，愿望小一些，不能太大，你也知道的，我能力弱。” 宋兆看着车子正前方，余光扫过路两旁的街道，主干道上有些拥堵，车子放缓了慢慢前行，他抬手一指某家店门口竖立的易拉宝，道：“弄倒。” 职业生涯第一场，要给许愿者留下个好印象！ 石小萌严阵以待，转头盯着那易拉宝，嘴唇紧抿、神态严肃，眉头微微拧起、眼睛越瞪越凸，心里念着：倒！倒！倒！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石小萌对着窗外瞪眼开始，那易拉宝□□地矗立在商店门口，风吹着都没掀起一块皮儿。 石小萌：“……” 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小的一个愿望，又不是要刮个狂风落个暴雨，她明明可以实现这个愿望的！ 宋兆倒是没意外，挑挑眉，余光却瞥见石小萌落下车窗，半个脑袋钻了出去，回头死命去瞪那易拉宝，引得旁边的路人奇怪她到底在看什么。 宋兆连忙抬手去拽她的袖子，将人拽下来，刚要呵斥这危险的行为，脑子里猛然晃过石小萌的声音—— “倒啊倒啊你快点倒啊！” “啊啊啊，为什么不行！” “我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场就败在你个破易拉宝身上了！” “你笑什么笑！” 宋兆猛地收回手，心中再次惊愕，果然碰到石小萌他就会听到她心里的声音。 如果人的心声是无法说谎的话，那显然石小萌没有撒谎，但她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谁在笑？ 石小萌气鼓鼓地坐回来，心里十分难受，做为一个许愿石，她竟然连教授的第一个愿望都完成不了？！ 真是太没用啦。qaq 她委屈着一张苦巴巴的脸，转头，闷声道：“对不起教授，我能力真的太弱了，我弄不倒。”顿了顿，又说：“你别嫌弃我。” 宋兆回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儿委屈的大眼睛里包着一汪闪闪的泪，他道：“你哭什么？” 石小萌：“我没哭。” 宋兆：“那眼睛里是什么？” 石小萌吸了吸鼻子：“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水。” 宋兆没忍住，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一弯。 其实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他身边无论是谁，敢包一汪眼泪望着他，保管被他三言两语噎回去，毕竟在宋教授看来，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泪不过拉开了无能的序幕而已。 他道：“不嫌弃你。” 石小萌转悲伤为惊愕：“真的吗？” 宋兆点头：“但我刚刚拉你坐回来的时候，你说谁在笑你？” 石小萌：“易拉宝啊。” 宋兆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谁？” 石小萌：“易拉宝，就你刚刚指的绿色的那个。” 宋兆错愕了：“它在……笑你？” 石小萌飞快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眼里的易拉宝和平常不太一样，大概因为这是你的愿望，我是你的许愿石的缘故吧。” 说完又把刚刚她眼里的易拉宝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大抵的样子没有变，只是易拉宝的展示架外形拟人化，多了一对别人看不到的手脚，展示海报上还多出了一对眼睛一只鼻子和嘴巴。 石小萌朝着易拉宝瞪眼睛的时候，那易拉宝就“活”过来了，隔着非机动车道朝她挤眉弄眼，还大声嚷嚷：“就是不倒！就是不倒！” 这才把石小萌气得心里大喊。 说完，石小萌估计这些内容又过于玄幻了，立刻抬手发誓状：“我说的都是真的！许愿石绝对不会撒谎！” 前后才几个小时，宋兆的人生观连着被刷新了好几次，客观物体还能有自己的思想？ 他心中暗叹摇头，想了想，又抱着实验的心态道：“既然如此，”他的手指拍了拍手下的方向盘：“你看看能不能和这东西聊两句。” 石小萌：“得有具体的愿望，就好像刚刚你让我弄倒那个易拉宝。” “我许愿，我想要我的许愿石可以和这个方向盘沟通。”宋教授说得十分淡定，可心里却被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雷到不行。 石小萌：“收到！” 实现主人的愿望就是她的正经工作，这一次，小萌和刚刚一样，表情严肃，态度认真，用力盯着教授手下的方向盘。 果然，没多久，那方向盘在小萌眼中出现了拟人态，只是这次没有手脚，只有一对弯弯的眼睛和大嘴而已。 石小萌盯着那拟人态的方向盘，挑挑眉，心中叫道：“方向盘！” 方向盘弯弯的眼尾耷拉下去，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尖尖软软的声音在小萌脑海中响起：“叫我干嘛？” 石小萌：“我的许愿者主人让我和你沟通，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方向盘撇嘴：“哼，教授也是我的主人！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石小萌真是要掀桌怒了，明明就是些没腿没脚没生命的物件而已，好歹她进化成了高级物种的人类，这一个两个竟然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要死啊！？ 石小萌：“那你有什么要对教授说的？” 方向盘立刻眼睛弯弯，开心得不得了：“啊！你告诉教授，我好喜欢他啊，每次他握着我，我都觉得我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下旋转跳跃，啊！真是好舒服好爽，欲/仙/欲/死啊！”说完，拟人态消失，恢复原样。 “……” 石小萌的表情当场裂了，这……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她理解的那个？不能够吧！！这让她怎么开口？让她怎么说！？？ 宋兆见石小萌的表情几番颠覆，又是愤怒又是懵然又是纠结，开口问道：“怎么样，方向盘说什么了？不会又笑你了吧。” 石小萌只能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比较好回复：“没有，它没有笑我。” 宋兆：“嗯，那你们聊什么了？” 石小萌：“……” 许愿石守则之一：要做到有问必答，不能对主人撒谎，否则必有惩罚。 石小萌：qaq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特别坑爹呢！？许愿石不是该爱岗敬业，深深爱着帮主人完成愿望这份崇高、有技术含量、又能双赢的工作吗？ 石小萌咽了口吐沫：“它说，你是它的主人……” 宋兆把着方向盘继续开车：“嗯，还有呢。” 石小萌：“它说，它很喜欢你。” 宋兆点头：“没了？” 石小萌能说没有了吗？不能啊，她本能里知道对许愿者撒谎必有惩罚，这个惩罚肯定不会轻，于是只能印着头皮，脑海里翻搜恰当的词汇语句。 好在，中文博大精深，很快就被她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方式。 石小萌眼底一亮，一字一字道：“它还说你是个不错的老司机，手指技术熟练，很会开车，你们合作得特别愉快，它在你的操控中一次一次抵达了灵魂深处的彼岸巅峰。” 嗯，对，就是这样！ 第4节 石小萌快被自己的机智感动哭了，做人两年果然应该多泡图书馆多看书！这是一次多么完美的自我拯救！ 宋兆挑挑眉，继续开车。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呢…… ☆、5 宋兆的临时会议在市区cbd一栋商务大楼内，鉴于那诡异的十五米距离，他只能把石小萌也带着。 但龙西国际从前台到总裁，哪个不认识宋大教授？ 从进门坐电梯再到上楼，石小萌离着三步远紧紧跟着，前台妹子在后面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不出几分钟，宋兆带个年轻小姑娘来公司的消息火速在员工间流传开。 宋兆是谁？大老板的朋友，特意请来做这次大并购案的军师！ 传说中是位难得的商业天才，家业丰厚，这次因为家中有事特意回国，刚回来就被聘任为名校的客座教授，龙西国际的大老板更是重金聘过来，也只能请来出谋划策做个规划而已！ 长得帅，事业好，还有颇丰的家业，在白领金领们眼中那便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打听下来还没有女友，闹得全公司的未婚女孩儿都有些春心萌动。 结果这天，王老五后面紧随着位小跟班。 抵达17层，龙西国际大老板的秘书已经静候在电梯口，梯门一开，他立刻毕恭毕敬送上一叠资料。 宋兆走出电梯，抬手接过，展开文件夹低头快速扫过，刚要说话，突然声音与步伐同时顿住，转头回望。 石小萌隔着一米远悄悄跟着，像一只无声无息紧随而来的小白狗。 宋兆差点把这姑娘给忘了，想了想，转头对秘书道：“帮我给她安排一个小会议室，安静点，不要有闲杂人。” 秘书当即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办。” 于是，宋兆去开会，石小萌被男秘书请进了一间朝阳带露台的休息间，没事做，只能喝咖啡。 大会议室内。 宋兆刚坐下，旁边主位上的于龙便凑过来，特别没个老板的正型，笑嘻嘻道：“我听说，你今天开会还带了个女孩儿来？什么来头？” 宋兆翻开面前的会议夹：“你今天开会的主题是讨论女人？” 于龙：“哎，老兆这就是你不对了，带女孩子的是你，领上楼的是你，让秘书给弄个休息间好好安顿的也是你，怎么到头来都怪到我头上了。” 他说着说着眼睛一眯，笑起来，一脸贼样：“哎，谁啊？” 宋兆头也未抬：“不是谁。要是不开会，那我就先走了。” 于龙赶忙坐回来，脸色和百叶帘似的，刷啦一变，假正经道：“开！” 结果，等会议正式开始，没能进入状态的反而是宋兆。 收购预方案在一天前被股东高层驳回，主要负责收购的部门经理集合开会，光就收购方式几个经理就差点吵起来。 于龙是老板，稳坐钓鱼的心态，下面人吵他看着，可一向能在最乱最无法勾画出重点的情况下拨乱反正的宋教授，今天却一反常态，会议开始没多久，便坐立不安起来。 面前桌子上的会议内容和那些争吵的管理层似乎都成了退去的背景，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后，宋兆分神想到的竟然是—— 石小萌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宋兆从不关注女人做什么，尤其是一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年轻女孩儿。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拥有无法拉开扯断的15米既定距离，他也绝对不可能又带着石小萌听讲座，又把人从学校带出来开会，还把人领上了大楼。 明明有这么多不可能不应该，可偏偏，这些都发生了。不但发生了，此刻的宋兆开始满脑子都是“石小萌”三个字。 今天会议的内容，他要说，该说什么，在心绪飘忽不定的当下他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哗啦——” 会议厅内突然传出了一声椅脚蹭擦瓷砖地面的尖锐声响！ 这动静让正在因为市场分类问题而争吵的两个主管齐齐住嘴停了下来，全场人寻着声音侧头望去，只见宋兆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 于龙抬头望去，以为他受够了这种毫无意义还浪费时间的拉锯争吵，赶忙道：“老兆，你怎么看？” 宋兆却侧身，踢开背后的椅子，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朝于龙身边的秘书望去：“我让你安顿的人，在哪儿？” 秘书愣了愣，完全搞不懂状况，只能回道：“隔壁第一个休息间。” 宋兆步伐没有停顿，直接拉开会议厅大门走了出去，入眼的走廊只有一条，他顺着走廊寻到那个休息间，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却见石小萌端着杯咖啡站在露台上遥望远方，一脸……傻样。 宋兆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满脑子都是石小萌，但他聪明过人，很快便把原因归结为和许愿石之间的诡异联系。 石小萌本来正端着咖啡回味自己刚刚那坑爹的上岗过程，刚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把那易拉宝用意念弄倒，就听到了推门声。 她转头望去，一眼看到进门的宋兆，奇怪道：“开完会了，这么快？” 宋教授身形匀称又高，在定制服的衬托下更显个高腿长，通身非凡的气质。 他反手将门锁上，坐到休息室中间的沙发上，朝石小萌抬了下手。 石小萌端着咖啡坐到他对面，一时搞不懂这是要做什么。 宋兆却一脸幽深的将她望着，缓缓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石小萌一下就被问懵了，对许愿者撒谎或者隐瞒真相那可是要早报应的！最严重的就是被雷劈！ 她当石头的时候被劈还能忍一忍，现在人形的肉身这么脆肉，别说雷，就是被油溅一手都疼得要死，她有那胆子吗？ 石小萌当即道：“没有！”顿了顿：“不对，我没听懂。” 宋兆：“除了十五米，到底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其他限制？” 石小萌又懵了，这她怎么知道？十五米的活动范围都是现场实践出来的，其他她更是一概不知，难道刚刚在宋兆身上发生了什么？ 天呐，她到底有多废柴，第一天上岗没一样能顺心的！——除了许愿者还挺有钱这一点。 她赶忙摆摆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宋兆：“你既然是许愿石，规则你不懂？” 石小萌：“这些我生来就知道，可问题是，我现在变成了人，很多东西大概都不太一样了。” 宋兆想了想：“如果你是许愿石，现在我和你会怎么样？” 石小萌脱口而出：“我会存在于你的意识中，没有实体，你看不见我，但我就在你身边，或者说，我就在你脑海中，我们可以随意交流。” 眼底闪过愕然，宋兆突然明白了，许愿石本就该和许愿者绑定，存在于人的意识和脑海中，可偏偏石小萌化出了人形，所以她既不能离开他身边超过十五米，更不能超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外。 她必须在他身边！ 宋兆心中一叹，眼里情绪不定，抬眼望着对面的石小萌，真不知该拿出怎样的表情来看她。 惊喜吗？ 真是半点没有。 愤怒吗？ 显然也不。 无奈吗？ 其实还好。 接受吗？ 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出现后，都不等宋兆细想，他下意识的脑海深处就给出了一个回答。 接受！ “……” 他是疯了，还是人格分裂，意识内竟然完全能接受？ 石小萌却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坐着，突然很怕宋教授会嫌弃她，然后抬手就让她滚。 可并没有，宋兆站了起来，竟然对她道：“跟我来吧。” 于是石小萌又当起了小尾巴，跟着宋兆离开休息间，走向会议厅。 进门前宋兆只对石小萌叮嘱了几句：“等会儿你什么都别说，就坐在一边。记住，商业机密，什么都别听。”顿了顿：“手机要静音。” 石小萌没被踢走，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飞快点点头，却又追上两步，悄悄问：“那我能刷会儿手机吗？” 宋兆：“可以。” 于是，龙西国际的高层管理并购会议上，重金聘请来的经济顾问宋兆去而折返，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堂而皇之带了个女孩儿进门。 于龙本来靠坐在椅子上，让下面的人都陪着他等，本来猜想宋教授今天破天荒带了个女孩儿过来，刚刚那一反常态，大概是去处理相关私事了。 他心里还乐，想着等会儿散会一定要亲自见见，说不定以后能借此敲他宋兆的竹杠，结果会议厅的大门重新被推开后，定睛看清宋兆身后跟进来的人，他差点没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去！ (⊙v⊙)卧槽，直接把女人带进会议室？！宋兆他是不是疯了？！ 下面的管理层也全都懵了，老板不开口，根本没人敢多问一句。 大家齐刷刷瞪眼看着宋兆将人带进来，然后环顾了会议厅一圈，最后抬手，指尖的方向落在会议厅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刚好那里有个空位，还有空茶杯和咖啡机。 石小萌目不斜视，如入无人境，看也不看其他人，一溜烟从于龙身后跑了过去坐下，满身都是快要将她烧透的视线。 宋大教授眼看着人走过去，心里终于安定了，根本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任何问题，沉稳气派的坐下后，还转头看了看于龙，点头道：“继续吧。” 于龙看看落地窗下坐着埋头刷手机的女孩儿，又转头回看宋兆，属于钻石王老五那珍贵的下巴差点砸在会议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这这，带着女人来开会，这样也可以？ 宋兆当然知道他们惊奇什么，不欲解释，只道：“我们说的内容，她都听不到。” 所有人：原来是……聋子？ 可这并没有让大家松口气，反而让人心中倒抽气，于老板的下巴这次差点又砸在地上—— 卧槽！商业天才vs清纯聋女，宋大少爷你这是拍片呢？电视剧现在都不是你这么霸道狗血的啊！ ☆、6 第5节 今年雨水多，难得有一整个好天气，这天下午太阳却冒了头出来。下午的日光不算浓烈，洋洋洒洒照进会议室内，关于并购案的商讨逐渐深入，火药味弥散，唯有石小萌埋头坐的那个小角落安安静静，如果再端一杯咖啡，坐在这样高档的商务大楼内，大约会是个舒心的白领下午茶时间。 但石小萌一点也不觉得舒心。 她为人两年，用老石的话说，人类的江湖规矩还是懂了个七七八八的。 她知道在给学生结账的时候主动抹去零头，知道教工老师来买东西的时候送点其他零食，知道老石至今单身不是因为他非人，而是因为那家伙是个懒惰的抠脚大汉。 当然，她还知道，一个男人在做正经工作的时候，是不应该带着一个只能坐在一旁发呆的女孩子的。 男人带女人开会，这叫什么？ 石小萌有万能的手机，赶紧悄悄发消息给老石。 老石解答石小萌的问题得心应手，当了两年的人生导师，自有一派简练的作风，他就回了两个字：秘书。 石小萌捏着手机，茫然地侧头望向窗外：她是秘书吗？她印象中的秘书和刚刚给她安排休息间的男人的形象有些重合。 那她好像……大概……应该不是宋教授的秘书。 可秘书的定义是什么？ ——受雇，为上级处理日常工作中事务和杂务的人。 这样的话，她为许愿者完成日常生活、工作、特殊情况下的心愿，似乎也能符合半个秘书的定义。 石小萌的眼睛悄悄往会议桌主位的右手方看去，只见那位男秘戴边框眼镜，穿西服打领带，面前一本会议夹，正低头认真记录。 石小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想她是宋兆的许愿石，以后要完成愿望和他交代的任务，其他同行只有意识存在，她还有实体，以后跟着教授，可不就和这位秘书一样吗？ 这么一想，石小萌突然就摸清了自身定位。 摸清自身定位后，她很快就顺着思路明白宋兆为什么要特意带她进来了—— 嗯，她是秘书，许愿石秘书。 许愿者带着许愿石秘书理所当然嘛。 她心里有些高兴，觉得这个身份定位也挺不错的，以后她跟在教授身边名正言顺，就是教授的许愿石秘书啦…… 好歹从小卖部的营业员升级成了商务楼里的高级精英白领呢，职业规划完美！ 石小萌悄悄在心里直乐，还抬手捂住了嘴巴，可毕竟为人才两年，还不太能学会普通人掩饰情绪的表情，勾起的眼尾和眯起的眼睛将她的小开心展露无遗地曝光出来。 她这边高兴着，那边正开会发完言的宋兆一抬眼就看到了落地窗下团在角落里捂着嘴巴悄悄乐的女孩儿。 他向来不在意女人的情绪，这与他的生活工作都无关，可石小萌这么偷偷一乐，他心里意外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她笑什么？ 这个意外的关注又很快叫他回过神，他在意这个做什么？ 大概又是许愿者和许愿石之间既定的命运联系吧。 宋兆要不在，于龙这个老板隔岸观火看下面人争吵大概能看到晚上吃夜宵，宋兆一来，明确直奔主题，不该有的争吵减少，会议时间都缩了大半。 一个小时候后会议结束，于龙挥手示意散会，龙西国际关于收购案的管理层临时会议到此告一阶段。 与会人员纷纷起身离开，走的时候都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石小萌一眼，就连先前按照宋兆要求安排休息间的男秘书都忍不住一边合上会议册一边悄悄拿余光瞥旁边落地窗下坐着的身影。 宋兆目不斜视，提手朝石小萌一招，站了起来。 旁边于龙把秘书支开，赶忙站了起来，见会议室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收起那做为老板一脸纵观大局的稳重样，笑眯眯道：“老兆，太不够意思了，你都不给我介绍一下。”说着转头朝石小萌看去。 石小萌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绕过桌子走到宋兆旁边。 宋兆懒得搭理于龙，抬手看看时间，确定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带着人就要走，临走留下一句：“是挺不够意思的，这么大的收购案只收你那么点友情价。” 于龙被噎了一口，瞪眼看宋兆离开，却在石小萌跟上去之前一把将人拦住：“哎哎，这位美女，你和宋兆什么关系？” 石小萌想了想，回得坦荡又坚定：“秘书，我是宋教授的秘书！” 于龙：“……” 跟下楼，坐进车，石小萌还以为接着又有什么工作，正感慨教授工作多，她作为许愿石帮不上忙，一定要多体谅，嗯，既然她现在有手有脚，那以后一些打杂的活儿也能干。 跟着这么有钱的许愿者白吃白喝，还不得好好表现。 然而这一次，宋兆哪儿也没去，就坐在车内，单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的无规则地点着，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半响，他开口道：“十五米的距离。只要这问题不解决，以后不是我住你那里，就是你住我那边，女士优先选择，你挑吧。” 宋兆的口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但石小萌的回答十分铿锵有力：“你那边！” 宋兆接触过的女孩子，不提国外，就国内来说，哪个不是在刚刚认识的时候表现矜持的？就算是学校里的女学生也懂得克制谨慎。 他习惯了这些女孩儿的态度，理所当然地认为在抛出这个问题后，石小萌会错愕一下，然后沉默半天，最后给出一个扭扭捏捏或者不清不楚的回答—— 比如：我不知道啊，你说呢？ 比如：你看着办吧。 却没料到有女孩儿在回答“住你那儿还是住我这儿”这种问题的时候这么果断干脆毫不犹豫！ 这迫不及待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宋兆一下子错愕住，转头挑眉看副驾驶座，却见石小萌一脸理所当然，眉梢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期待和振奋。 “我那边地方太小了，还是学校宿舍那种下面桌子的单人床，住不了！” 宋兆了悟，这才想起之前她说过这两年是在小卖部打工，还住学校教工宿舍。 但她满脸满眼表现出来的期待又是？ 宋兆：“还有呢？” 石小萌做为许愿石的石格踢掉人格瞬间占领巅峰，当场脱口而出：“我等了你两年，这两年我因为是个人你，要吃要住要生活，老石一个月就给我2500的工资，我过得有点辛苦。你出现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主人有钱，我能过上一天不上班就拿工资的日子！” 这话说的太……实在了，以至于宋兆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世上多的是人说钱不是万能的，钱没那么重要，我喜欢你才不是因为你的钱，却头一次有人站出来大声坦白：我就是希望你有钱！ 这份对物质方面赤/裸/裸的坦诚，宋兆竟然意外觉得还挺不错。 他挑挑眉，笑意挂在眼角，终于在与石小萌认识的几个小时之后渐渐接受了这份降临到他头上的独特的命运。 他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道：“我不打算回学校，你要是没东西需要回去拿，我直接回公寓了。” 石小萌十分激动，终于要从几平米的小屋子搬到大豪宅了，忍不住满脸的兴奋。 她作为人的那部分理智的人格和石头本能里的石格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石格再一次踹飞人格：“那个，你家大吗？” 宋兆：“要看你对大的定义。” 石小萌想了想：“我觉得一百平就很好，有多余的卧室让我住就行。” 宋兆：“那够了。具体多大没注意，上下两层，300平大概有，房间也多，你自己挑吧。” 石小萌：太好了！～（≧▽≦）/～石小萌想了想，又继续问：“是这样的，没找到你的时候我都在老石那边打工，现在既然找到你了，以后也不能去他那边了，我想辞掉工作。” 宋兆没有犹豫：“可以。” 石小萌眼里冒星星：“你给我零花钱吗？”顿了顿：“我不会要太多的。就是做人之后特别喜欢吃甜的零食，你给我的钱足够我买零食就行。” 宋兆：“可以。” 石小萌：“可能还要买点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偶尔淘宝。” 宋兆一句话让石小萌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我给你一张信用卡副卡，你拿去刷。”这纯粹因为宋教授不想把有限的精力耗费在这么小的问题上。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 石小萌眼里的宋教授形象已经伟岸到了无言以形容的地步！ 她心里嗷嗷嗷嗷嗷尖叫，恨不得扑下去抱住宋兆的腿，大喊自己辛苦岔开腿、每个月流血当了两年人，以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做米虫，哦不，当回她的许愿石了！ 她许愿石的石生，终于得救了！ ～（≧▽≦）/～ 然而内心中的人格瞬间飞回，甩了她一巴掌：“你这样和那些被男人包养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你现在不是石头，是人！” 做人两年，理智思考的同时还要遵循人类社会规则，石小萌如今也有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考虑。 她想了想，虽然本能里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但还是纠结了一下，看了看宋兆的脸，问道：“教授，虽然我是许愿石，但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呃，就是那个，人家说的，像包养，和被包养的。” 宋兆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目视前方，专注开车：“你只要明确你许愿石的身份就可以。” 石小萌：好哒～（≧▽≦）/～ 然而她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太久，当宋兆驱车离赞住的公寓越来越近时，一句话突然跳到她心口。 石小萌默默在心中自言自语，将那句话在脑海里读了出来：在与许愿者绑定后的24小时内，需要完成许愿石法则第一条。如不完成，默认许愿石自我销毁。 许愿石法则第一条是什么？ ——坦诚。 石小萌是宋兆的许愿石，很多东西都是本能里生来就知道的，这个法则第一条当然不例外。 但她奇怪自己在认识之初该说的都说了，该坦白的也都坦白了，还有什么需要坦诚？ 她掏手机，想要像过去一样像老石求助，可这一次，大约因为绑定，她的很多本能被激活，在疑惑后，她心里自动有了回答：当然还要给教授看看从石头化成人形之后美丽的酮体啦！ “……” 石小萌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看屁啦！她要上诉！这个法则只试用于除她之外的许愿石！ ☆、7 宋兆住的地方确实很高档，两层复式楼，房间六七间，光是客厅就有六七十平。装修得并不奢华，但细节处足见用心，几套家具瞄一眼便知道价格不菲。 然而这些石小萌根本无心去观赏，更无暇抬眼品味自己抱上了多大的一条金大腿。 宋兆把人带回来属于不得不带，虽然他心里觉得怪异，大概也只把石小萌当成了一个许愿石，心态端得很正，回公寓之后便让她随意活动，自己换了家居服去书房看资料。 因为某个晴天霹雳，石小萌整个人都有些无力，她没上二楼，就在一楼晃了晃，推开几个房门，见都是空空的房间，随便挑了间进去，沙包袋一样摔在床上，面无神采地哀叹一声。 以前她做梦都想遇到自己的许愿者，现在却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第6节 有这么多的不可控都是她先前根本不知道的，比如十五米的限制距离，比如她需要和宋教授坦诚相待。 作为一块石头，她真的不介意坦诚，她要是还是个石头的实体，哪怕被宋兆捏在手里上上下下摸个便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同，她是个人啊，她有人的身体，学习了人的道德伦理观念，这叫她怎么面对“坦诚”这个问题？ 妈妈的！许愿石法则坑我！ 石小萌哗啦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她想不能坐以待毙，24小时内问题得不到解决她就要挂了！ 口袋里掏手机，立刻大给老石，老石那边接得不慌不忙，张口来了一句：“小萌萌！” 石小萌坐得笔直，后背像顶着一杆枪，她正色道：“别萌了！老石，我快要挂了！” 老石是个老江湖，别人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事稍微一听就能分辨出来，立刻收起了吊儿郎当懒散的口音，奇怪道：“你怎么了？不就是去图书馆看书吗，难道被书架砸了？” 石小萌：“不是。我找到我的许愿者了。” 老石当即大喜：“那是好事啊，你挂什么？难道绑定之后你的实体要消失了？” 石小萌心里委屈得不行，什么绑定后消失啊，那是不脱衣服就要自动销毁啊，这到底让她怎么开口？ 于是她只能从头开始说，说她是怎么滚着滚着遇到了宋教授，又是怎么发现了两人之间限定的十五米距离，再到陪宋教授去市区开会，最后，她终于说到了这通电话的大重点上。 老石不是石头，但他和许愿石之间有不解的缘分，石小萌虽然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老石确实有些道行。 是他最先发现了石小萌，收留了他，也是他照顾小萌，交给他人类的生活习惯和道德观念。 他曾经告诉石小萌，如果有一天在和许愿者绑定后出现了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他。 而现在，这个问题来了。 老石听完，没有打哈哈，想了想，直接在电话里道：“我明白了，你的问题我会上报的。” 石小萌一股脑儿的说完，人有些虚，无力地嗯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上报？什么上报？” 老石叹气：“当然是许愿石管理协会了。” 石小萌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打开了一道了不得的新世界大门。 但是！ 既然许愿石界是有管理协会的，她一个石头变成人这种问题为什么一直没协会的石头来管，更没有得到解决？ 这个协会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们知道她变成人了吗？ 石小萌有一肚子牢骚吐槽要发，老石却以飞快挂了电话，只让她等着，在她的绑定24小时的期限到来之前，协会那边肯定会有回馈。 石小萌拿着手机有点懵，不知道老石说的会不是真的，可既然真的有这种协会的存在，她做为一个许愿石怎么会一直不知道呢？ 这太奇怪了。 直到半分钟后，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也不是座机，看样子可能是推销贷款或者商务楼盘，石小萌还是接起来，轻轻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好，这里是许愿石管理协会，你是石小萌吧？” 石小萌：！！！ =口=真他么有这种协会？！ 石小萌错愕着，换忙道：“是，我是石小萌。” “你好，我这里是协会外勤办公室，你的情况我这边已经了解过了，也已经向上级报告，根据老石的内部申报，你的情况属于特a级，会由外勤部的主任直接出手负责，你会在这通电话结束后的半个小时内接到他本人的电话，由他来处理你的问题。我说完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么一大通，石小萌听得有些晕，但她反应迅速，立刻问道：“许愿石管理协会？真的有这种地方吗，我是许愿石，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别激动，一般的许愿石的确不知道。换句话说，如果你会知道协会的存在，说明你是一块有问题的石头。” 她的确有问题。 电话来得快挂得也快，不等石小萌消化一下，那头已经结束通话切断了通讯。 石小萌就这么懵懵地坐在床上，一会儿想老石竟然是内部人士啊，一会儿想特a级别是有多紧急，一会儿又想既然这样那她应该不用去考虑坦诚这个问题了吧…… 十分钟后，她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打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浑厚低沉，如果石小萌不是心情欠佳，肯定要浮想联翩一番。 男人率先道：“石小萌是吧，协会那边应该提前和你说过我是谁了，就不废话了。” 石小萌嗯了一声。 男人：“是这样，老石这几年都负责a大那片学校区，两年前他就上报过你的情况，当时也是我经手的，协会给你定下的就是特a级。当时想要把你带回协会，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临时启动了‘超石计划’，而你，就是这个计划的唯一候选人。” 什么？什么？ 石小萌更加懵了，她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每个句子都听不明白呢？ 什么超石计划，那到底是什么？ 男人继续道：“一般的许愿石会完成绑定、完成愿望、升级、相互竞争的正常流程，许愿石也不会有实体，会存在于人类的大脑意识中。可你是个特例，你不但是许愿石，还拥有了人形。协会开启这个计划，就是想知道，你这样即拥有许愿石特殊能力，又拥有人类智慧的石头，最后会不会成为许愿石界的巅峰王者，还是像其他普通石头一样被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淘汰。” 这么一大堆话，石小萌总算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她是个特例，她这个特例还是个试验品，许愿石协会就等着看她最后是从废柴逆袭变成了王者，还是直接进垃圾桶？ wtf！！这样也可以！？ 石小萌赶忙打断道：“我虽然变成了人，但我还是有石权的，你们难道不帮我解决下我变成人的问题？” 男人沉默了下：“你始终是许愿石，既然是许愿石，那就拥有不断完成心愿升级的本能，但那种情况下你没有人类的实体，人类的社会规则你不需要遵循，换句话说，你是隐身的。但现在不同，你是石头，也是人，情况就变得很复杂，我们希望知道，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你这个许愿石到底最后会怎么样。” 石小萌眨眨眼：“如果我活得很好，不但升级，最后还活得有滋有味呢？” 男人：“那恭喜你，你开创了许愿石界的新时代，协会会考虑孵化更多像你一样石头。” 石小萌喉咙发干：“如果我始终没办法升级，做人还做的穷困潦倒呢？” 男人：“那么，特a级的你将会被作为报废品回收。” 石小萌：“……”qaq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 男人并未多考虑石小萌的心情，在解释完后，便道：“所以，协会和我个人包括老石都希望你能努力逆袭成功，开启许愿石的新纪元。” 不能指望这个破协会了，石小萌立刻道：“那我现在这个坦诚的问题怎么解决？” 男人：“这是既定的法则，你必须遵循，我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顿了顿：“我个人给你的建议是，必要的时候，尽可能忽略做为人的羞耻道德观。” 石小萌有些生气了，喊道：“那是不要脸！你都说了，我是石头，也是人，我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做。” 男人叹息一声道：“那希望你在为人的道路上平顺升级，你得明白，这很难，比其他许愿石难很多。” 石小萌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电话了，干巴巴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男人：“有，虽然无法帮你，但协会还是提供给你一样特殊的东西，虽然能力有限，但你以后应该能用上。” 石小萌：“是什么？” 刚说完，她脑海中“叮”的一声，一个机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响起—— 【许愿石小助手<发财>正在与许愿石<石小萌>绑定中。】石小萌呆住了，男人道：“你应该收到了，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或者给老石电话，不过我们都给不了你实质性的帮助，但还是希望你能够成功。再见！” 电话就这样结束了，手机屏幕还亮着光，留下石小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还有她脑海中的……发财。 发财就和那些许愿石一样，没有实体，只有声音存在，绑定完后，发财开启了它作为小助手的第一个任务。 【许愿者与石小萌的24小时捆绑时间正在倒数中，预计还剩下19个小时。】【面临问题：坦诚。】 【小助手提示：许愿者与许愿石的坦诚为双方面的。石小萌目前的可供参考解决办法为——】石小萌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发财：脱衣服。】 石小萌：“……” （ノ｀Д）ノ滚蛋滚蛋滚蛋，你们都是不要脸的王八蛋！ 石小萌一下子站了起来，穿好鞋下床拉开房门往外冲，她突然明白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不靠谱的协会身上，还不如靠自己！ 既然她和教授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还不如直接和教授说，教授是她的许愿者，他愿意相信她，还带她回家，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 “宋教授！”她踩着楼梯噔噔噔上楼，二楼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个房间的门缝里露出亮光。 石小萌跑过去敲门，门内一声请进后，她二话不说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然而在目光落定的瞬间，她脑海中炸开了一句话—— 【小助手检测到你已完成了一个愿望，具备升级条件，根据匹配度，暂时只能升级眼部！】【升级状态：0（普通级）升级为2级（进化级）。】【备注：2级进化级可透视一层衣物。】这些话在石小萌脑海中飞快窜过，堪比电流的速度，在她开门那一瞬间便已说完。 而当她的目光落向书桌后侧对着她的宋教授时，说时迟那时快，好像无形中戴了一副透视眼镜，宋兆身上灰色的居家服消失了，只剩下了—— 一条内裤。 黑色的！四角！紧绷激凸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小萌只扫了一眼，她心里的石格和人格同时疯了，前者喊着不愧是我主人，主人身材好棒！后者喊着不要看非礼勿视！ 石小萌差点被那只着内裤的完美身材闪瞎了狗眼，因为视觉冲击力太突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脚下一个趔趄，扶住了门口的书架，刚好宋兆侧过头，放下手里的资料，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 石小萌刷一下转过身，差点扭到脚，怎么飞奔进来，又以双倍的速度飞奔滚蛋。 她跑出书房下楼回房间，二话不说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几乎是怒吼着咆哮：“你把这个叫发财的小助手收回去！我不想要！！” 男人：“呃，发财没办法收回，你实在不想要，那只能在你被销毁的时候一起跟着销毁了。” 石小萌：“……”不想死，还是留着吧。 ☆、8 石小萌最终留下了发财，只能选择留下。 对这个突然到来就打乱了一切的未来小伙伴，小萌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这个许愿石小助手她不想要；另外一方面，小助手于她就好像她于宋教授，如果她都觉得有这个一个东西和自己绑定着很麻烦，那教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石小萌十分纠结，没有那块许愿石希望自己的主人讨厌自己，但既然她都不想要发财，换位思考，如果教授也不喜欢她，她又有什么理由质疑呢？ 人生啊，果然很纠结，这些问题大概全世界只有石小萌这么个许愿石会遇到，其他许愿石哪个会像她这样想不开。 重新回到房间，石小萌只能闷闷地坐下，24小时不用多久就要到了，她该怎么办呢？ 作为一块特a级别却没啥特殊能力还是个人的许愿石，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第7节 脑海中的发财小助手却没有这些忧虑，它见缝插针地开口道【眼部已从0级升级为2级，请适应进化过程。】 石小萌这才想起自己那已然能穿透一层衣物的眼睛。 她抬眼朝四周看看，柜子穿不透，玻璃穿不透，扫过窗帘的时候，虽然是一层不了，似乎也不能视线穿透。 她心里喃喃道：“什么变化也没有啊。” 发财【2级只能穿透一层衣物或布料，请用力。】 石小萌于是站起来，面朝窗帘，注意力集中，用力瞪眼。 这一次，她发现眼前的窗帘果然变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窗帘后的壁纸花纹看得一清二楚。 石小萌惊讶于自己眼睛的变化，原来升级后还能这么进化，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以后实现的愿望越多，她就能进化得越强大吗？ 尝到一点甜头的石小萌又有些高兴了起来。 看来她的石生还不算太绝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隔着门，宋兆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传来：“石小萌。” 石小萌连忙答应一声，跑过去开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楼上看到的，赶紧又用力缓缓脑袋。 忘掉忘掉，通通忘掉！ 不能用力，不能用力！ 大门一开，石小萌那一双心虚的眸子便对上了宋教授探究的双眼。 宋兆站在门口，低头看她，没什么表情，口气也听不出喜怒或其他，只问道：“刚刚上楼找我，有什么事？” 除石守则：有问必答！不能撒谎！ 石小萌心道完了，她就知道会这样，这么一问她肯定得如实回答，好在他问的是找他有什么事，而不是跑上楼又突然跑走的原因。 石小萌本来也打算把24小时坦诚这事给说了，毕竟关系到双方两人，她垂着眼睛想了想道：“宋教授，还记得吧，我只是许愿石。” 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就这么相互面对面站着。 宋兆点了点头：“记得。” 石小萌是有羞耻心的，她也是女孩子，十分不好开口，于是垂着眼睛，一字一字把坦诚这件事给说了，说完后，自我催眠的同时又强调了一遍：“嗯，我是许愿石。” 经过这么一天，宋兆的人生观早已被彻底刷了个无底洞，他本来以为什么人石绑定、十五米距离够挑战他的世界观了，却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刷新底线的事等着他。 虽然早在带石小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渐渐接受了许愿石这件事，但回公寓坐在书房里好好冷静思考后，宋兆还是恢复了他平日里惯常的克制和冷静。 此刻，恢复到平日状态和智商值的宋兆听完这些，沉默着暗自深呼吸了几下后，转身离开。 石小萌眼看着宋教授的气场都冷了下去，心里咯噔一跳，赶忙追上去道：“教授，教授，你生气了吗？我，这些我真的事先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今天下午绝对不会走出小卖部半步！ 可宋兆却突然顿住看着她，语气很慢道：“你是许愿石，怕我因此生气，那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听完这些话，反而觉得不错呢？” 石小萌愣了下，这她还真没想过，她一直觉得坦诚这事不好，教授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她是个不够检点的女孩子，生气是必然的。 却从未想过，教授说不定会很高兴？ 石小萌毕竟为人时间不长，也没有谈过恋爱，对男女之事不懂，接触时间最长的异性就是老石，她只懂女孩子的事，根本不了解男人。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会高兴看到陌生女孩子的身体？可女人并不会乐意看到陌生男人的身体啊。 石小萌差点脱口而出说教授你难道很高兴，幸好宋兆眯起时那狭长的目光敲醒了她。 她及时闭了嘴。 宋兆垂眸看她，头顶灯光落下，女孩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忽闪忽闪的。 沉默了足有好几分钟，他才道：“跟我来。” 石小萌沉默地跟着重新上楼。 她尽量保持视线垂落不去看宋兆，以防一不留神看入神了开启透视模式，上楼后便垂眼站在办公桌对面。 宋兆坐回书桌后，随手拿起一支笔盘弄，抬眼看着石小萌：“假设一切都是真的前提下，我选择相信你。那么现在，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也是应该的。” 石小萌愣了愣，她就说怎么感觉有些奇怪，这理智冷静的口气，可不正是白天图书馆会议厅内的那个宋教授吗？ 宋兆继续道：“匪夷所思的事情任何人都需要消化，回来后我已经自我开解了很久，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选择相信你。也希望你没有对我撒谎。” 石小萌这才懂了，他答应带她回家，原来依旧需要时间思考。 而思考后的结果是，他相信她。 宋兆：“既然我选择相信你，那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也选择相信。那么现在，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石小萌脱口而出：“怎么解决，有办法吗？” 宋兆：“我许愿，我相信石小萌是我的许愿石，我不需要通过我不期望的方式来了解她。” 许愿石是愿望的接受者，在宋兆说出“我许愿”三个字时，她脑海中有什么猛地一绷，她接收了这个愿望，然后她发现，这个愿望弱小如现在的她竟然能百分百实现！ 教授不要看她衣服下面的身体，这她当然能做到！ 她只要不脱衣服不就行了吗？！ 于此同时，发财也提醒她，24小时解绑约束力不再产生效用。 坦诚问题这就解决了？她纠结了好半天的事，这么轻松结束了？ 石小萌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教授你好厉害啊！” 对于这份夸奖，宋兆真是一点都不想承下，他叹口气，手里的笔往桌上随意一扔，靠回椅背上，睥着面前的年轻女孩儿，心里只有一个疑惑： 既然是老天分配给他的许愿石，智商怎么能低到这种程度？！ 好歹也是个化形成人的石头吧，能力不强，智商难道也弱？ 就拿刚刚的事来说，就算是许愿石，她也是女孩子，既然是个姑娘，做人也做了有两年了，怎么对男人一点防范心都没有？ 许愿石就算有全心向主人的职业操守，那万一碰上的这个主人就是个猥琐男呢？ 宋兆突然有种感觉，这许愿石是不是有点坑？ 可就算觉得坑，想退货也不知道去哪里退。 他朝石小萌身后的椅子扫了一眼，抬手示意她坐下。 石小萌知道他有话要说，乖乖坐下。 宋兆正色道：“小萌，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们双方都必须相互接受。对吗？” 石小萌点点头，心道来了，终于来了，她知道的，教授一定会和她具体谈。 谈什么？ 谈未来，两人的以后。 宋兆：“那好，下面我要说的话，都是我回来之后的深思熟虑，你边听边想，等我说完了，你有异议再提。” 宋兆的未来和石小萌定义中的未来不同，如果对小萌来说未来是所有的明天，那宋兆的这个未来，不过是今天之后的近一段时间。 规划如下—— 宋兆：“我有工作，而你选择辞职，那十五米的距离，你需要每天都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在十五米的范围内，如无必要相互不影响。” 宋兆：“我给你一张卡，你可以自行使用，买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夸张就行。” 宋兆：“从今天开始我的公寓你可以随意进出，所有房间都随意，除了我的卧室，书房如果我在，或者你想看书，也可以用。” 约法三章是必须的，谁也不想好好的生活被突然打乱，宋兆有工作，很多工作，每天还要看资料见一些人，石小萌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今天的步调，这种有些慌乱无底的状况不能持续到明天。 石小萌听完后有些错愕，宋兆以为她接受不了，等着她反驳。 但小萌反而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啊，对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她辞职跟着宋教授，她会帮他实现愿望，但不会打扰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也不会故意扰乱他的生活，而他需要供养她这个人形许愿石。 正是这样！ 石小萌眨眨眼，理所当然道：“这些我都知道，本来许愿石也不会干扰许愿者的生活。” 宋兆点点头，非常满意：“可以。”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卡包，从卡包里抽出了一张信用卡。 石小萌盯着那卡，没有立刻去接。 她在心里问自己，你比别的同行都要倒霉，不但是许愿石，还化形成人。 既然现在顶天立地是个人了，以后在物质上真的要依赖许愿者？ 那当然啦！十五米外离不开，教授又赚得比她多，不是他养她，难道她来养他吗？ ~(≧▽≦)/~ 对于石小萌如此坦然地傍大款行为，旺财有些接受不能，它本来以为自己绑定上了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许愿石，这个许愿石现在虽然弱小无能，但以后一定能逆袭成功。 却没料到……这是一个如此好逸恶劳不求上进的石头。 旺财有些接受不能。 反思后，它在石小萌耳边道【现在要求解绑是否来得及。】 石小萌拿着信用卡下楼，心里哼道：“你死了这条心把，你们主任说了，你生是我的小助手，死也是跟着我一起死！” 旺财：“……” ☆、9 石小萌当天就这样在宋兆的公寓住了下来。 为了把自己与米虫区分开，当天晚上外卖敲门时，她主动跑去开门拿饭。 饭桌上吃饭的时候，石小萌也认真问宋兆：“那我平常都跟着你，除了愿望，其他还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宋兆无论在外还是在家，吃饭的时候都鲜少说话，除非必要的谈话场合，那他基本也不吃，最多喝点东西，亲身诠释什么是食不言寝不语。 第8节 他这个公寓很大，他偶尔在家吃饭也都是叫外卖，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多个人，有些不适应。 他拿纸巾擦擦嘴，放下筷子，才抬眼看着石小萌道：“你会什么？” 石小萌想了想：“我会盘货、算账、收银、电话催货，整理货架。” 宋兆：“我这里不是小卖部，这些对我来说都没用。” 石小萌眼珠子一转，想起自己其实也算半个秘书，立刻道：“那我可以像个秘书一样，帮你整理东西，订行程机票，还可以帮你拎包倒水！” 宋兆本想直接说这些他也不需要，但想想身后从今往后跟个许愿石，这小尾巴要是真的整天无所事事，大概也很无聊。 无聊的人，很容易闯祸。 他索性道：“这个可以。” 石小萌心想自己果然一眼看准了自己的身份定位，心里特别开心，笑眯眯将桌对面的宋兆看着，一不留神差点全神去看，眼见着那衣服就要透明了，赶紧转过视线。 饭后宋兆上楼，石小萌收拾餐桌上的垃圾扔掉，一楼大厅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房子竟然比小卖部门口的花坛还大之后，心里乐滋滋的。 大房子！开心！ 发财却冷静地提醒她【这不是你的。】 石小萌心里哼了哼，用手摸了摸真皮沙发，转身回她的客房洗澡休息。 躺在那张比她宿舍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的双人床时，她由衷地吁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别提多舒服。 这么舒服的时候，发财要是知道别开口，那就更完美了。 度过了绑定后的初次接触的两个小时，小助手似乎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打算顺应悲惨的命运跟着石小萌了， 它对石小萌说【白吃白喝白花的傍大款行为小助手不便评价……】 这声音在耳边一冒出来，石小萌就打断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怕我不思进取以后当个废柴许愿石，升不了级还拖后腿，做人又做不好，最后协会不得不把我回收销毁，你也跟着回炉重造是吧？” 发财也没客气一下【是的。】 石小萌晃了晃腿：“那就大家一起回炉重造呗。” 发财【……】 石小萌哈哈一笑，心里道：“和你开玩笑的，我才不想回炉重造，除非让我变回原来那块石头。”但她心里也清楚，那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可以变回去，她就不会连着当了两年人，还流了近24个月的大姨妈血了。 石小萌想好了，除了帮教授完成愿望，她还是得做点自己的事的，现在是十五米，她只能跟着教授打打杂，以后升级距离变远，她不用时时刻刻跟着教授了，可以忙自己的。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也开个进口食品小卖部？ 哎哎，这个可以哎，去和老石抢饭碗。 小助理察觉她不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傍大款躺平了享受，终于不再开口。 夜凉如水，正式上岗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石小萌起了个大早，她本来想给教授和自己做个简单的早饭，结果穿好衣服出房间，刚好遇到了下楼的宋兆。 宋兆白衬衫西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通身的精英气质，眼神冷静锐利。 石小萌没料到他会起这么早，以为是自己起晚了，抬手一看，这不才早上七点吗？ 石小萌：“教授？” 宋兆点头道：“早。”说着走向玄关，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衣服换好了吗？” 石小萌追过去，有些错愕：“现在就出门？”这才七点啊！ 宋兆只说了一个字：“走！” 宋兆要走，石小萌还能不走么，他率先一步出门后，她也赶忙换鞋追了出去。 坐电梯去到停车场，一直到上车，宋兆再也没说过半句话，好似旁边根本没有石小萌这么一个人。 石小萌这才悄悄观察，突然发现此刻的宋教授又恢复成了那位a大经管系的客座教授。 或者说，她昨天的初次到来临时扰乱了他的生活，经过一晚的调整，他适应了，便也自然恢复了？ 理智冷静、面冷毒蛇，这果然才是他的真面目！ 昨天她感受到的除了这些之外的印象，通通都是假相！假相！ 拉上安全带，在低气压的车厢内，石小萌心里突然噗通噗通起来，怎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车子驶离小区，拐上去a大的一条路，宋兆依旧没有说话，平静地开车，车内气压低到了石小萌不得不开车窗的地步，直到停在了某家咖啡店门口。 “黑咖不加糖不加奶。” 石小萌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宋兆侧头看她，那眼神，明晃晃写着，还要我再说一遍？ 石小萌哦哦两声，赶忙下车，心里嘀咕着完了完了，许愿石还是那个许愿石，而教授，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她觉得还不错的许愿者了！ 进店买咖啡，石小萌也没忘给自己带一份早饭，想想宋兆一杯黑咖是不是太少了，又多点了一份沙拉和三明治。 提着袋子回到车内，她刚要说话，车子再次发动，这一次宋兆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她。 石小萌心里一大早燃着的那枚叫做“我要做个好秘书”的火光，突然噗呲一下灭了大半。 再拐上高架，一直开到学校，车内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进了学校大门，眼看着就要到教工停车场后，石小萌这才鼓起勇气转头看着宋兆，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宋兆目视前方，并未转眸，直接道：“我要去经管楼见人，可行范围内，你自便，手机号码给我，结束了我会告诉你。” 石小萌紧跟着问道：“教授，你是不是睡了一晚上缓过来了，现在看我特别不顺眼？” 宋兆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石小萌不知道，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宋兆这边对她的潜意识内的认同度已经基本被理智完全覆盖了。 如果说昨天突然相遇后，宋兆心中的很多感觉源自绑定后的效应，那现在，他已经能够完完全全理智客观地看待与许愿石绑定这件事了。 首先，绑定不是他的主观意愿；其次，绑定给他的许愿石不是石头，是一个女孩儿；最后，身边多一个人和多一块石头是完全不同的事。 抛开心底潜意识里对许愿石石小萌的认同度，客观上来说，他的生活从昨天开始，发生了质的改变。 而这个改变，需要他和石小萌共同承担。 宋兆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拉上手刹，这才转头道：“我们昨天谈过这个问题，相互认可，你跟着我，配合我的工作，是不是这样？” 石小萌点点头：“是。” 宋兆：“那好，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要配合我的步调，很多事在我这边是忌讳不能做，很多事也要讲规矩，我说一遍的事你最好都记下，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我说一，也请你不要随意添上二和三。比如刚刚我说我要一杯黑卡，你就不要再加上沙拉和三明治，我没说要，那就是不要。懂了吗？” 他，他怎么知道她买了沙拉和三明治？ 石小萌奇怪地看着宋兆，心想他难道也进化出了透视眼？ 面对石小萌满眼的纳闷，宋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 石小萌：“……” 宋兆却凝视他，又重复了一遍：“懂了吗？” 石小萌赶紧点头：“懂！” 两人下车，宋兆快步走在前，石小萌拎着两份早餐错乱的脚步跟在后。 宋教授已经恢复了他那传说中的冷脸样：“去买只手表，从今天开始不许迟到，不管你做什么，如果我叫你，你必须在一分钟之内现身。” 石小萌瞪圆了眼，一分钟？ 宋兆：“15米，一分钟，每秒0.25米，爬也能爬到了。” 石小萌加减乘除也早就学了，默默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想，每秒是0.25吗？ 宋兆继续：“出行的时间内你都会跟着我，有些场合空间距离小，你可以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有些地方大，十五米的范围，你在场是必然，无论如何，穿着仪态必须得体，除了我在学校内上课，其他场合，你需要化妆，淡妆。如果有正式场合，我会向别人介绍你是我的助理，你也可以如此自称，但不会说话就一定要少说，或者不说。” 男人步子大，疾步走之下，石小萌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她边跑边喘，又要去记宋兆话里的内容，一时间根本就是焦头烂额。 回到校园的石小萌也终于在宋教授的理智言语下彻底恢复了该有的思考，看看偌大的学校，再想想昨天发生的一切，她突然想—— 她作为许愿石的职业生涯就这样开启了，她的许愿者有钱，非常有钱，还是教授。 过去她要打工养活自己，从今往后，她便能不愁吃不愁穿。 既然如此，可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好像跨度到了另外一个全新的难度？ ☆、10 宋兆特意起大早来学校，是来见一位当年有幸一面之缘的经济学大师，行业内的某位泰斗人物。 都不是闲人，白天有工作，晚上可能还有各种聚会，索性把见面时间定在了大清早。 老教授的家又刚好在a大的职工老楼，宋兆今天也有公共课，便又把地点定在a大。 上楼后，宋兆没有接早餐纸袋，只拿过咖啡，叮嘱了一句：“十五米。”人便离开了。 石小萌在空荡荡的经管行政楼内，每走一布都荡开寂寞的脚步声，不知道该做什么，无聊地原地来回走了几圈。 突然想起要买手表，又同时想起老石，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老石接到电话，开口就问：“你一个晚上没回来，我就知道养大的女儿留不住啊，迟早要跟人飞了。” 石小萌却说：“店里上次买进口商品的时候，供货商那边送了一块国外手表，还在吗？我刚好需要，给我吧。” 老石回得也快：“1500块！” 石小萌：“……没人性！给你打工两年，从来没加过工资，问你要一块手表都不给，小气鬼。” 老石嘿嘿道：“你吃了我那么多零食，小卖部都要被你吃亏了，你还说我小气？” 石小萌：“明明每天只吃一点的。” 老石幽幽道：“不是说你的那位教授很有钱吗？” 提到宋兆，石小萌一时没吭声。 第9节 老石突然意识到自己戳到了人姑娘的自尊心，反思一下自己这么说的确不太好，搞得好像她特意傍大款一样，正要改口，却听电话那头喃喃道—— “对啊，傍上的就是个金主。” 老石差点一口吐沫呛到，赶紧纠正道：“你以后不在店里帮忙了，出门在外，记得说话一定要注意！和我这么说也就算了，记得千万别和其他人这么说知道吗？” 老石叹气一番，又问石小萌在哪里，知道她就在学校，也清楚她现在走不开，便说他过来。 没多久，静悄悄的经管系行政楼三层，大理地砖上回荡起了一阵脚步声，走近了，腰圆体胖的男人看到一个站在窗口无所事事吹风的身影。 “小萌”，老石走过去。 石小萌的确在吹风，她刚刚吃完早饭，又无聊又热，索性就开了走廊的一扇窗户透透气。 老石走到一旁，上下打量她，见她精神似乎还不错，也没有萎靡不振，意外她在知道协会的超石计划之后，竟然还能这么自在。 石小萌转头，见老石看她，知道他想什么，开口道：“别想啦，我就算不逆袭当白富美，跟着教授有吃有喝，也不至于被回收销毁。” 老石看着是有些老，身份证上显示今年30，石小萌瞧他，怎么瞧怎么都是40的年纪，尤其他把手往后一背，肚子一挺，知道的那是肚子，不知道还以为那是游泳圈。 老石也没多问，许愿石各自有各自的目标和行事方法，他不方便多问，也不便多搀和。 只让她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商量或者帮忙。 临到要走时，被石小萌叫住。 老石回头看她，见她表情有几分阴郁，还以为她因为即将离开小卖部开始崭新的生活，有些舍不得小卖部舍不得他，笑笑道：“要哭鼻子了？” 石小萌看着他，一开始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朝他摊开手：“手表给我。” 老石：“……”亏他还小小感动了一下！ “没有！我没带！”老石的脸皮一点都不薄。 石小萌朝他的休闲裤口袋看过去，也一点没客气，毫不留面子地直接指着那口袋道：“就那块！” “……”老石愣了下，下意识垂手一捂，以为是手表放在口袋里凸出了一块形状这才被当场抓包了，明明都带来了，还要死皮赖脸做抠门的葛朗台：“那不是手表！” 石小萌继续摊开手：“带都带了，不就是给我的。” 老石翻了个白眼，他本来想，要是石小萌会哭他就拿手表安慰一下，要是没事，怎么带来怎么带走。 石老板觉得自己做生意不容易，能省一毛是一毛！ 可被石小萌当场戳穿，他还是有些挂不住脸，最后还是把手表拿出来，递了过去：“好好用，别弄坏，都是钱买的。” 石小萌接过手表，戴起来，还特意在老石面前扬了扬：“你看，之前供货商送你的时候我就和你说给我，你不给，现在不还是我的。” 老石切齿地转身就要走：“拜拜！” “哎，我这个月工资给我结了。” 老石头也不回地走了：“手表抵工资。” 石小萌当场黑化，朝着他的背影离开的方向大喊跺脚道：“破财主！资本家！剥削人民劳动力！” 可老石在楼梯拐弯口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他人一消失，笔直的走廊内，石小萌这才抬眼看到了一手拎包一手插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长廊那头的宋兆。 宋教授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眉心却轻轻拧着。 石小萌眼睛一跳，心说他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刚刚怎么没看到？出现得也太快了！都怪死老石，那么胖，把高高瘦瘦的宋兆挡得一个边角料都看不到！ 对了，她刚刚对着宋兆的方向大喊了什么来着？ 哦—— 破财主！资本家！剥削人民劳动力！ 石小萌：“……” 宋兆也没料出门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这声嘶力竭的控诉，看那表情，那神态，应该是忍了挺久了，才能嚎成这样。 他微微拧起的眉头缓缓落下，单手插兜，迈步不缓不慢走了过去，皮鞋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声响。 可在石小萌心里，那脚步声就好像雨前的雷鸣，一下下劈她心头上。 石小萌禁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宋兆拎包缓步走到石小萌面前：“破财主？资本家？剥削人劳动力？” 这声音低沉而缓，语调有轻有重，若不考虑内容，这一口嗓子真好似一把大提琴。 可不知怎么的，石小萌却听出了几分催命的意思，她想完了，毒蛇模式是不是快要对她开启了。 心里刚嘀咕完，便听到对面那人语气不轻不重道：“资本家，控制着整个生产过程，劳动关系中的主导方，通过剥削无产阶级而获得资本增值。破财主，大量财产的占有者，可以通过放债取利，也可以通过剥削穷人而囤积财物。本质上来说，这二者拥有差距，广义上来说，并没有太多差别。”顿了顿，“但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国内还是国外，剥削阶级绝对不会给被剥削阶级他自己的信用卡副卡。你说呢？” 石小萌：“……” 发财小助理好像刚刚睡醒，此刻才叮地一声提示道【老石使用了隐身术，刚刚只有你能看到他。】 所以，之前在走廊上，宋兆看到的只有她一个人？ 看到她一个人跺脚朝他那边大吼资本家破财主？！ wtf！！老石坑她！！ 什么隐身术！？ 他怎么没被鸣人和佐助打！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担心，教授就是纸老虎，这只纸老虎早晚跪服在我们萌萌的长裙下！ 看吧，这不就被骂是破财主了！ ☆、11 石小萌纠结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又听了一堆什么生产过程、资本增值，想着到底该先解释呢，还是该先回答。 可最后她发现这两个问题她都不用回答，因为还未等她开口，宋兆便错身与她擦肩而过，同时说道：“早上九点有课。” 啊？ 石小萌转身追上去，脚步有些乱，跑的时候差点自己拌到自己，回想两天之前的早上，这个时候小卖部还没开门，她还在宿舍睡大觉，对比下来，今天不但起得早，连生活节奏都突然变快了！ 九点有公共课，还在这之前安排见个人，早饭都没时间吃，一杯咖啡就结束，会面完之后再马不停蹄敢去上课。 “教授？你难道都不给自己安排休息时间？！”走去教学楼的路上，石小萌边走边跑着问道。 宋教授却再次低头看了看手表，目视前方，走得又快又稳，却气都不喘一个，逻辑分明道：“人一天只有24小时，除去睡觉的七小时，还剩下十七个小时。这期间至少有两个小时在路上、在吃饭、在和人说并不重要的废话，再剩下就是十五个小时。十五个小时也无法完全彻底地利用上，保守算，还有两个小时在做琐事，以及一天一个小时的健身。那就还有十二个小时。这十二个小时，你可以选择多睡觉多休息，也可以选择工作完成重要的日程，但前者除了让你拥有一个昏沉沉的大脑和不太健康的身体，什么都给不了你；后者却可以回报给你薪水、金钱方面足够的物质、乃至人脉关系和职业上升通道。” 这么一大通话，石小萌听懂了，简单点就是——休息就躺平等着死吧，工作就会有无限回报。 可她不明白：“人也需要休息，这样不会很累吗。” 宋兆却侧头瞥她一眼，反问：“信用卡副卡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石小萌：“……” 完美的自制力和时间掌控能力，这种许愿者，简直是所有许愿石梦寐以求的主人！ 太帅了！ 可兴奋的同时，心里又有几分羞耻，哎，她就是那种不思进取每天至少浪费十个小时的那种人。 公开课在某间大教室，经管系两个专业的人一起上，乌泱泱坐了满教室一大片，石小萌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发现没空位子了，便在对面空教室随便找了个座位坐。 教室里刚好有几个学生在看书，她轻轻进来，在第一排坐下，没事做，只能刷手机，可手机也没什么电了，很快黑屏。 教授要上课，她没事做，一个人呆着十分无聊，有些后悔没问宋兆借本书看，可想想他那些深奥的经济方面的书也跟天书似的，不看也罢。 她趴到桌上，整个人像只懒懒的树袋熊，心里喊道：“发财，发财。” 小助手无情地告诉她【本助手不提供陪聊服务！】 石小萌却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唰得一亮，她站起来朝外冲，跑到隔壁教室门口，知道还没上课，探头进去看向讲台。 宋兆正在多媒体电脑上翻一份ppt，有所察觉，侧头望去，便看到石小萌悄悄走了进来。 当然，她从大门口进来，直奔讲台，实在算不上悄悄，反而高调得出类拔萃，好多学生都看到了她。 教室里并不安静，但也不吵杂，有宋兆在，最多只有些嗡嗡的说话声，都很小。 而石小萌走到宋兆旁边，捂着嘴巴说话的声音更小。 她说：“教授，你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你能不能许点愿望刚好让我实现一下。” 许愿石一生追求就是帮许愿者完成心愿。 对石小萌来说，这是迫不及待每天都想做的一件事。 宋兆单手撑在讲台上，想大事她能力不够，小事他也没有，便直接低声道：“没有心愿。” 啊？没有心愿？ 没有心愿！？？ 许愿石的主人为什么会没有心愿，没有心愿要她干什么？那她存在还有什么意义？直接报废回收算了啊！ 她纠结地看着宋兆，更严实地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教授，你再仔细想想呢？上次你不是还许了一个方向盘的愿望吗？你就不好奇……” 她的目光在讲台上搜罗：“不好奇你的公文包，你的手机，这台多媒体电脑想什么？” 宋兆：“不想。”他要知道那些干什么。 石小萌真是要急死了，不是因为她下面没事做，而是因为宋兆说他没有愿望。 他要是明天没愿望，后天没愿望，从今往后都没有愿望要实现呢？ 她那条传说中属于超石计划的光辉升级逆袭之路不就妥妥崩盘了？ 石小萌急道：“教授！我知道你厉害，什么都有。可我真的需要愿望啊，你就算帮帮忙吧，好不好？” 女孩子的求饶在宋兆这边向来无用，就像之前他根本不在意女人的感受一样，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石小萌显然不同，她对他的影响来自两人牢牢拴住的特殊关系，她一请求，他那颗坚硬的心竟然当场动摇了。 他站在讲台上，侧头看石小萌，见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请求，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这边要上课，暂时没有需要你跑腿的小事。” 石小萌：“……”就一个愿望而已，有那么难开口吗？ 宋兆幽幽道：“你也不能走远，这样吧……” 第10节 石小萌的眼睛唰一下满是光彩，点点头：“嗯嗯，你说。” 宋兆随手把讲台上一本书拿起来，递了过去：“这是a大管理课的教材，写得很简单，浅显易懂，概念也容易理解，适合初学者，你就把这本书看完吧。” 这就是他的第二个愿望。 石小萌接过那本书，一时没消化过来，可本能里神经一绷，已自动接收了这个愿望，她捧着书，讷讷站在讲台上，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圆，嘴巴都快张开了。 “教授，”她道：“我已经够特立独行了……我们这个行业，没人看书的。”还特么是专业书。 宋兆许完了愿望，继续翻看他的ppt，听石小萌这么说，头也未抬，当即客观评价道：“没人看，只有你看，所以你才最特别。” 石小萌艰难得纠结道：“可以不看吗？” 宋兆反问：“那你找我要什么愿望？这就是我的愿望。” 石小萌：“……” 自己求的心愿，跪着也要接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萌萌还在成长中，过不了几章她就会找到正确的职业方向了，巴扎嘿！ ☆、12 一本专业书，五百多页。 她近一周，哦不，十天，可能都不需要第三个心愿了。 石小萌坐在桌边，默默替自己哀悼了一番。 看来她的石生真的一去不复返了，连专业书这都看上了。 其实许愿石也不是每个愿望都能实现，如果实现不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不能升级。 石小萌暂时还没有升级的迫切需求，其实如果不想看书，大不了算愿望实现不了，再让教授许其他愿望就行了。 但石小萌觉得自己能力微弱，能实现的还是尽量实现吧，不就是一本书吗？ 看！ 她翻开了第一页，跳过序章看到章节目录，却有一种心慌气短的感觉，再翻开第一章，真是每个字都看得她无比艰难。 小助手掐着点冒出来【你志不在此。】 废话！哪个许愿石是看书长大的，哪个许愿石无聊给自己一本管理学专业术看？ 她的志向当然不在此，她的志向是完成心愿，但既然这是教授的心愿，她还能怎么办？ 拒绝吗？ 石小萌沉默地想，就算拒绝，以教授那性格会换个什么愿望？ 换本更厚的书吧？！ 看看看，不就是书吗，她认识字的，看！ 但就像小助手说的，石小萌志不在此，她对管理经济一点兴趣也没有，算点小账还马马虎虎。 这本五百多页的管理书看得她脑门疼、腰疼、屁股疼，浑身冒汗坐立不安，坚/挺着翻看了三四十页，就差两眼冒星撅过去了。 见她心跳骤然加快，虚汗越来越多的小助手突然道【警告！身体监控发现你看书过敏。】 石小萌晕晕地想，听过酒精过敏的，没听说看书也能过敏啊？而且她以前也经常去图书馆看点闲书，那会儿怎么没过敏症状。 发财【你就算有人的身体，也始终是个石头。过敏属免疫系统的变态反应，过去没有不代表现在和以后不会有。】 石小萌心里咯噔一跳，心说完了，她不但成了史上第一块变成人的许愿石，还成了世界上一个看书过敏的石精了！ 看书过敏？！！这病她也能有！？ 石小萌才不认为发财是逗她玩儿的，她赶紧一把合上书推远了些，虚弱地爬回桌子上，心里喊道：“现在该怎么办？你是我的小助手，帮不上忙吗？” 发财【小助手只能提示监测。你现在需要吃药，过敏药。】 石小萌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开屏幕锁才想起手机没电了，她现在晕得不行，心跳得厉害，脖子上似乎还有些痒，其实这些症状刚刚就有了，但她只以为那是因为她不喜欢看书才引起的，哪儿想到会是过敏。 她站起朝外走，人已经晕得快要站不住了，但还是想起宋兆的书没有拿，折返回来拿书。 她面色发白，虚汗满额，走路也飘，很快就看书的学生注意到了，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对，突然扬声道：“同学！” 这一声喊完，石小萌应声便倒了下去，手里还拿着书，躺在了地上。 一教室的几个学生赶紧扔下书本全跑了过来，为首一个男生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朝外走，又朝其他几人道：“先送校医院，你们帮忙打120，快！” 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原本静悄悄的。 正对门的大教室内宋兆正在上公共课，突然的，一睁吵杂声从门口经过，又穿过阶梯教室之上的窗户传了进来。 不仅宋兆，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听到了，120和校医院三个字清晰无比。 一时间学生们嗡嗡嗡交头接耳，都在讨论发生了什么，却威慑在宋教授的高压之下，不敢大声。 宋兆正在用ppt讲一个管理学案例，听到这声喊叫，突然心里咯噔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他不过顿了半秒，恢复神色抬眸正要继续上课，突然的，他整个人朝后仰去，当着一屋子学生的面，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 “教授！” “宋老师！” …… 惊呼声伴随着惊叫，前排反应快的学生已站起来朝宋兆冲了过去，而宋兆在倒下的瞬间反应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迅速——是石小萌！ 所以，当前排学生冲到宋兆面前时，他已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没有半刻停留，飞快留下一句“自习”便快步朝外跑出。 东西、南北纵横交叉着两条走廊，还有四个楼梯，此刻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宋兆根本不知道石小萌在哪个方向，但他也不需要去找人打听，直接朝西侧跑——校医院在西北方向，走那边的楼梯更快。 果然这一路下楼再也没有摔倒过，那只能说明——石小萌和他还在十五米的限定范围内。 可奇怪的是，一直到跑下楼，宋兆也没看到石小萌的人影，直到跑出教学楼，才看到西北方向的校园主干道上，一个怀里抱着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男生。 宋兆拧眉朝那边追过去。 他人高腿长，虽说是西装裤，但也不妨碍他奔跑，可追着追着他无语的发现，那男生并不比他跑得慢，他一直追也没能轻松赶上。 只能眼看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站住！” 那男生怀里抱着石小萌是去救命的，哪儿能说站住就站住，但知道叫的是自己，于是边卖命地跑边大声回道：“不能站！救命呢！” 宋兆都要无语了，这要不是在跑，面对面的时候他肯定要劈头盖脸狠狠骂一通：“这种突发状况不清楚具体什么原因怎么能随便抱着人这么快速的颠婆奔跑！？你这是救人还是害人？” 他加紧了速度追上去，再次喊：“你给我站住！不能跑！” 听到一声不能跑，那男生这才停下，转过身来。 宋兆喘了口气停下，走到那男生面前，一丝不苟的发型有几分凌乱，他面无表情看了那男生一眼，并未呵责，垂眼一看，出事的果然是石小萌，又见她面色虚嘴唇发白，脖子上还起了一个个小红点，叹口气，伸手去接道：“我来吧。” 那男生显然不是经管系的学生，并不认识宋兆，但见来人衣着考究，仪表堂堂，通身都是精英范儿，便没有疑虑，把怀里晕着的女孩儿送了过去，又说：“我也去。” 宋兆抱着石小萌，快步而平稳地朝前走，边走边低头观察，又叫她的名字：“石小萌！石小萌！” 石小萌晕得最初没意识，这会儿被颠着跑了一路，人自然会醒。 她意识渐渐恢复，睫毛闪了闪，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些委屈。 宋兆见她有意识了，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同一瞬间，他脑海中冒出了石小萌苏醒过来之后的心声—— 真是看书过敏啊，纸质专业书不能看，那电子书能看吗，手机里存着几个g的小黄文啊，不看真是太浪费了。 宋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小萌会成为学霸的，真是不好意思啊，咱小萌看书……会过敏 _(:3」∠)_ ☆、13 虽然石小萌醒来后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最后还是被宋兆带去医院做检查挂水。 打吊瓶的那会儿，石小萌躺着，宋兆坐着，石小萌在心里属羊，宋兆一动不动盯着她。 最后，石小萌被看得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开口嘟囔道：“自我检测完毕，过敏反应正在消退中，身体状况已恢复百分之四十。” 宋兆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问：“你在说什么？” 石小萌想了想，特别认真道：“一般的许愿石都是这么通报状况的，我也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更专业一点？” 宋兆幽幽吐出两个字：“不会。” 石小萌悄悄撇了撇嘴。 又想起自己晕得突然，宋兆课都没上送她来医院，而她这个许愿石不但没配合好教授的工作，反而占用了他宝贵的工作时间，心里十分内疚，又唾弃自己的职业能力。 她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我们走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现在恢复得挺好的。” 宋兆：“不行。” 石小萌：“可是教授你要上课啊。” 宋兆：“我的学生很多，我的许愿石只有你一个。” biu~ 一根粉色的小箭头瞬间戳在了石小萌心口，酥酥麻麻的。 石小萌躺在病床上仔细回味了一番，觉得这独一无二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唯一的许愿石啊。 虽然这个许愿石现在并没什么卵用。 石小萌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很简单，听到她喜欢的话就高兴，遇到不喜欢的事就不开心甚至难过。 第11节 因为看书过敏没有完成这第二个愿望让她对自己的能力再次产生了质疑，心里难免有些颓，而宋兆没有因为她拖后腿而嫌弃她，还愿意照顾她，又让石小萌觉得开心。 她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高兴，弄得发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分析这种人类的心理过程，只能将此归纳为过敏后遗症。 石小萌在挂水的过程中又将她晕过去的主要原因和宋兆说了一遍。 宋兆当然早就知道是过敏。 这要换了其他学生，分分钟被他毒蛇：看书都会过敏，那你吃饭睡觉打游戏牵女朋友手的时候怎么都不过敏？ 但他亲自把石小萌抱去医务室，又亲自将人送来医院，一路上看着因为过敏晕晕乎乎脸还肿起的石小萌自言自语说她太没用了，说看书都看不好，这点事都做不好，她就是个废石头。 宋教授心里突然就软，虽然就软了那么几分钟。 于是现在，他不但没有毒蛇，还坐在病床边，和石小萌讨论起了她许愿石生涯的职业规划。 他说：“你之前说过，你们许愿石不看书，你又过敏，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看经管专业相关的书。我也不会再许这样的愿望。” 石小萌一听不许愿，立刻急道：“那我可以做其他的！” 宋兆继续帮她分析道：“公寓的家务每天都有保姆来做，衣服送去洗衣店，我也基本不回去吃饭。工作的日程我都会提前安排好，工作上的事我也基本亲力亲为。这两方面，你觉得你能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我以后就朝那个方向许愿。” 怎么有种考大学家长帮着挑专业的感觉？ 石小萌想了想，也跟着宋兆的思路分析道：“你的工作我都不懂，但我会打字印东西，定机票也会，家务的话，拖地收拾屋子都可以，但我不会煮饭，我这两年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宋兆点头：“或者，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就许那个方面的愿望。” 石小萌再次顺着思路想，她有喜欢的事情吗？ 她这两年除了学做人，就是小卖部当营业员了，好像也没有喜欢的，毕竟她是石头，那时候最大的愿望除了遇到自己命定的许愿者，就是早日变回她的原型。 讨论了一圈，最后竟然毫无结果。 石小萌只能在心里无语地自问，这是她太废了，还是她太挫了？ @ 这一番折腾，等石小萌挂完水也将近下午一点。 两人都没吃饭，最后在医院的24小时便利店吃了些东西，宋兆下午依旧有工作，早上的课临时旷掉了，下午的工作能赶上自然没有推掉的道理。 吃完饭，两人一起坐电梯去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石小萌躺了几个小时，没觉得舒服，头反而有些晕，她一边揉揉脖子转着脑袋，一边抬眼看前面宋兆的背影。 第二个心愿没有完成啊，她又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医院停车场最近改建过，一股子油漆味，宋兆的车停在角落里一个停车位，离电梯远，走过去找车也走了一会儿。 这倒反而同时提醒了宋教授和石小萌：如果没有十五米的限定距离，他们可以一个人去取车，一个人站在原地等，就不用两人都费劲找车了。 可找到车后也没有顺利离开，因为车子的后挡风玻璃竟然碎了！不是石子弹起来砸出的一个小坑，而是被人用利器或者砖头砸烂的。整个后车窗一片狼藉，从外面看过去，能看到后车座上的一些玻璃渣。 石小萌奇怪道：“怎么回事。” 宋兆的反应特别快，拉了她一把，当即喝道：“上车！” 可太晚了，这故意砸烂玻璃显然是有人蓄意而为，别人有备而来，就等着他们的。 宋兆这话刚一说完，旁侧车后钻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速度极快，在石小萌和宋兆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朝后者扑了过去，手里攥着什么，直接就把人给打晕了。 宋兆不过一转头，便被重物击头，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整个人如同一个大沙包袋似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石小萌压根没反应过来，转头时便看到被击晕在地的宋兆，她脑子里瞬间空白，第一反应是：他们这两个到底是什么运气？白天晕完一个，下午再换另外一个晕？ 不对，这个是被人打晕的！ “教授！” 石小萌惊叫一声，可她扑不过去，那刚刚窜出来的高大人影挡在了宋兆面前，迈开腿朝她走了过来。 那是个男人，很高，戴着帽子口罩掩去了面容，身上穿着黑色的夹克，衣服里面还穿了厚实的衣服，似乎是为了故意掩盖身型。 他砸晕了宋兆，见石小萌一个女孩子呆愣在原地，当即扑过去，举起手里的东西又要重重朝着石小萌的脑袋落下，同时嘴里还闷声凶狠道：“别叫！闭嘴！” 石小萌这才看清，那男人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块硬砖头。 “嘭”一声，砖头砸在脑袋上，因为力道太大，碎成了很多块，粉末顺着额头碎发落下，落在女孩儿白皙的肩窝上。 而脑袋刚被开瓢的石小萌…… 依旧维持原样站在那里，一步没挪，连身形都没晃一下。 她只是晃了晃脑袋，把头发里的砖石粉末晃下来，接着缓缓抬起了下吧，皱着眉头，满脸愤怒，瞪圆了眼，迎面望进面前男人诧异的目光中。 男人：“……” 石小萌满腔怒火：不但打晕了教授，竟然还用这种垃圾人造砖头砸她这个吸收日月精华的天然许愿石？！！ 拿个最坚硬的金刚石过来，照样分分钟拍成粉敷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的小萌就要崛起啦~ ☆、14 石小萌一脑袋砖头灰，十分生气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一砖头能拍晕个大老爷们，却拍不晕一个小姑娘，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又要去捂石小萌的嘴巴。 石小萌做人两年，还没遇到过传说中的歹徒坏人，她也没有恐惧的概念，怕是根本不怕的，见那男人伸手过来，一八抓住就狠狠咬了一口。 同时在心里大喊道：“发财！！你这个助理到底还能不能有点用？” 被呼唤的发财小助理临场复活【检测到你的许愿者已晕，正处于危险中，你可临时借用教授的体能力气。】 【鉴于你微弱的能力，目前可借用百分之三十的体能和力量。】 【是否借用？】 板砖拍不晕那是因为她自己也是石头，还是成精的石头，但论起力气，她一个女孩子可没有男人大。 那男人本想去捂石小萌的嘴巴，被狠狠咬了一口后下意识缩回手，另外一手抬起来就要去抓。 刚好这个时候发财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石小萌立刻在心里回复道：“借！” 她说着转身在车边跑开两步，身后那人却一把拽住她的外套将她朝回拉，眼看着她整个人都要朝后仰去，说时迟那时快，她两个胳膊抬起来同时去抓男人的手腕，抓住后身体飞快一个扭转。 这力道不知有多大，那男人的胳膊顺势一扭，半个身体都扭向了一遍，下巴刚好磕在车身上，两个膝盖也跟着一弯。 石小萌以前还是个石头的时候，天天晒太阳晒月光吸收a大的文学熏陶，别提是个多风雅多温柔的石头，变成了人性格也不向来不泼辣，正常的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是个软妹。 这样一个软妹，此刻胸腔里燃着浓浓一把烈火，恶从胆边生，抬起脚就朝着男人胸口踹了过去。 我家教授是你想打就打的？！！你问过我没有！？ 这一脚的力气不知多大，只见男人半个身体飞起来，朝后仰去，最后“嘭”的一声落在不远处一辆车的车头前。 男人：“……”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男人四肢抽了抽，两条胳膊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可实在太疼了，只能弓着身子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喘气。 发财【扫描完毕，敌方战斗力呈现阶梯状削弱中，已不足为据！】 石小萌朝那男人瞪了一眼，飞快地跑到车后面蹲下，一看宋兆晕得特别彻底，脑袋上还顶着个不知有多大的血窟窿。 她赶忙把外套脱下来抱住宋兆的脑袋，指尖在触碰到肌肤时，出于许愿石的本能，她心中飞快的冒出一窜身体数据。 还好，她想，活着，没死，暂时也死不掉。 她掏出中午在医院充满电的手机，赶忙拨120，告诉接线员她就在市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负二层。 接线员问她是否知道伤者发病的具体症状和原因，石小萌看着半张脸铁青又发白躺在地上的宋兆，急道：“是被砖头砸晕的！流了很多血，快点。” 顿了顿，转头看向那个被踹飞后躺在地上□□半响都没爬起来的男人：“哦，打人的那个好像也不行了。你可能还要帮通知一下医院警卫处，我马上就报警。” 报警也完成后，石小萌再次确认宋兆不会被这一砖头拍死，这才站起来，缓缓走向地上捂着胸口□□的男人。 男人大概没料到自己碰上的这个女孩儿竟然是个硬茬子，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了。 他抬眼看那石小萌，见她脸色阴郁，满脸乌云密布，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这是要被报复了。 石小萌也的确没想过只踹一脚就结束。 她面无表情地蹲下来，想了想，开口缓缓道：“我才不管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拿砖头拍我，还砸了教授，这两砖头我现在就还给你！” 说着，默默的，缓缓的，抬起了右手，掌心摊平，五指伸得笔直，然而手里什么也没有。 男人疼得爬不起来，以为面前的女孩儿是要扇自己两巴掌，下意识就闭起了眼睛。 然而—— 发财【保护许愿者有功，满足升级条件。】 【‘石化技能’已成功点亮！暂时只可身体局部石化。】 【请选择石化部位！】 石小萌：“右手！” 她这话不是说在心里，是直接当着男人的面说出来的，她开口来了一句右手，男人又莫名地睁开眼睛，却突觉面前一道疾风忽闪而过，石小萌的手当着他的面落下，没有落在脸上，却越过额头，径直朝着脑袋瓜而去。 一个大老爷们在那刻竟然侥幸地想，拿手拍脑袋算什么？ 却听到“咚”的一声，那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却来自颅腔内，闷闷的在脑袋里回荡开……不像是被手拍了脑袋，却像是一块坚硬的烙铁砸在了脑袋顶。 男人：“……” 没有任何反应，他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晕了过去。 石小萌：哼，辣鸡！ @ 于龙匆匆忙忙赶出来，一路上催司机催了八百遍，终于在接到电话后的十分钟赶到了医院。 等他飞奔着上楼找到脑外科病房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脑袋拿纱布扎成一个粽子躺在那里睡觉的宋兆，而是趴在床边的石小萌……秘书。 于龙无语地拉了拉领带，推开门走进门，一进门，床边的石小萌立刻坐了起来。 第12节 于龙这才去看单人病床上躺着的宋兆，一眼瞄到那满脑袋的纱布，差点一口吐沫直接呛出来。 他捏拳放在唇边咳了咳，估计宋兆现在也不会醒，抬手朝外一指，把石小萌叫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房门一关，于龙打量面前的年轻女孩儿一眼，心里啧了一声，想这不会真是宋兆的秘书吧？ 他看看石小萌，道：“事情我已经听你在电话里说过了，派出所那边我找人打过招呼了。宋兆他刚刚醒过吗？” 石小萌点点头：“醒了。”就是医生在给他包头的时候醒过来的，醒来后见她没事，便特别冷静地让她拿他的手机打电话给于龙。 人做到于龙这个程度就是两个字——“精明”，他都不用多问宋兆的情况，见石小萌脸色无碍，就知道宋教授肯定没事，既然没事，还就不用在费口舌多做那些没用的关心了。 他反而看着石小萌，奇怪道：“那你没事？” 石小萌眨眨眼，又摇摇头，开口道：“我挺好的。” 这就觉得奇了怪了。 玻璃被砸了，宋兆也被打晕了，连那个拿砖头砸人的歹徒都进了急诊治疗，怎么就石小萌好端端的办点事都没有。 难不成宋兆和那个男的都是瓷器做的，石小萌是铁做的？ 见宋兆这边没问题了，于龙便下楼去急诊找那歹徒，刚进急诊区，便看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个医院警卫。 于龙来的路上就找人给那边派出所打过招呼，一走过去，便客客气气地亮明身份，说是楼上被砸的那个男人的朋友。 两个警察心里有数，刚好于龙来了，抬手招招他，道：“刚刚医院那边调了监控。” 于龙凑过去一看，那监控刚开始，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小小的两个人影从地下车库穿过，他很容易分辨出来，前面走得气场鬼畜尽散的就是宋兆，旁边那个矮些的正是石小萌。 监控将事实交代得很清晰：宋兆和石小萌两个当事人去地下车库拿车，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人当场打晕了宋兆，又去抓石小萌，却被一脚踹飞，再也没爬得起来。 这一幕看得于龙下巴都要砸在医院地上了，他惊愕地瞪圆了眼，把那监控又调回去重新看了好几遍。 卧槽卧槽！一个女孩子能把那么高的男人一跤踹飞，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这是女侠降世吧！！ 那医院保安在旁边感慨道：“真是好强的腿啊。” 于龙抬手摸了摸嘴，把下巴收回去，旁边两个警察的表情也十分精彩，那一脚别说是女人了，就是男人也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于龙看向那两个警察：“那人呢？” 其中一个警察：“转骨科了。” 于龙：“……” 另外一个警察：“脑袋只是简单包了下，还得去脑外科。” 于龙：“……他被踹了一脚还要去脑外科？砸到后脑勺了？”这一点刚刚他看监控倒没注意。 两个警察同时看向他：“他那脑袋，没比你朋友好到哪里去。”顿了顿，为了描述得更清楚，又打了个比方：“你朋友的脑袋如果要养半个月，他那个，估计至少要一个月。” 于龙：“…………” 这他么打人的比被打的伤得还中？？ 于龙脑海中不禁晃过石小萌那张白嫩且温柔无害的小脸。 宋兆你这真是秘书？你这不会是保镖吧？！ ☆、15 带着满心的好奇，于龙后来直接去骨科找那个敢砸了车再袭击人的歹徒。 去的路上，他琢磨着车都砸了，又是突然袭击，这应该不是哪个人吃饱了没事做干个即兴的坏事，这十有八/九是蓄意谋划，不会错。 又想宋兆看着白瘦，其实力气很大，青年期的时候也没少因为气盛打架，能一砖头把他当场打晕，那歹徒的力气不会小，体格也应该足够壮。 这人高马大的，被石小萌踹一脚进骨科？想必也是警察为了以防万一，大概也就是点皮肉伤。 结果走到骨科一看，那歹徒竟然伤得挺重，据说骨头都裂了，送来的时候疼得哇哇直喊，此刻嘴里也没闲着，一边抽抽一边骂骂咧咧。 医生正在给他处理脑袋上的伤口。 一个出外勤的警察坐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本子，边写边说：“我再问你一遍，你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歹徒大喊：“我说了好多遍了，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什么？就是那个女的砸的！” 警察也忍耐了很久，皱眉道：“我也再说一遍，有监控！那个女孩子有没有打你，打了你哪里，我们看的一清二楚！”顿了顿，接着道：“到底你记不记得，知不知道自己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歹徒也要疯了，因为两手都被拷在病床上，只能踢腿，可一动胸口就撕心裂肺得疼，不但胸口疼，脑袋也晕，他不耐烦地嚷嚷道：“就是那个女的砸的，她用……” 警察立刻道：“用什么？” 歹徒想了想：“不知道，反正她打了我，我的脑袋就是被他打的。她踹了我一脚，把我踹成这样，然后又打我的头。反正不是砖头就是其他东西，要不然我的头能变成这样吗？” …… 于龙站在门口，无语地想明明只是用手拍了你脑袋，不过他也纳闷，既然只是拍了一巴掌，怎么现在看那脑袋包得比宋兆那个还要肿？据说等会儿还要去拍ct？ 而另外一头的病房里，宋兆已经醒了。 他醒来后第一确认自己和石小萌都安全，接着确认于龙已经来医院处理这事了，最后，他见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才看向石小萌，道：“你没事。” 石小萌没受伤这事他之前一次苏醒过来已经确认过了，此刻醒过来，才有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他晕了，她没事，教授那属于男人才有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石小萌见了宋兆醒了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啊，我没事。那个人也要砸晕我，不过我是许愿石啊，我比普通的石头都要硬嘛，怎么可能砸得晕。” 宋兆：“……”这么有道理的话，他都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便让石小萌把他晕过去之后发生的说一遍。 石小萌说完后宋兆才知道原来那歹徒也伤得不轻，但具体伤到什么程度他并不好推断。 石小萌这个时候却站在床边，悄悄凑过来，脸色有些纠结道：“教授，其实……刚刚警察上来找过我，和我提过，那个男的伤得挺重的。” 宋兆一愣，伤很重？ 石小萌：“当时我太着急了，就踹了他一脚，其实我虽然硬度大，但是我力气也就一般，情况紧急的时候我能借用你百分之三十的力气，我当时把那些借来的力量全用上了，然后我就把人直接踹飞了。” 宋兆一时没反应过来：“借力气？” 石小萌点点头，继续纠结道：“我们绑定了，我能借用的，前提是你主动借我，或者情况紧急的时候。”又接着道：“后来我用外套帮你简单包了下，看你流了很多血，我就很着急，然后我就想拍回去……” 宋兆顺着这个逻辑，幽幽道：“然后你就又用了我百分之三十的力量，一巴掌把那个男人拍晕了？” 石小萌：“不是。当时我保护了你，就自动升级了，有了局部石化的能力，我石化了自己的手，拍了那个坏蛋。” 宋兆心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石化？ 他疑惑地看向石小萌。 后者给了他一个还算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我的手可以恢复成我许愿石原型时的硬度状态。” 宋兆问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你的原型硬度有多大？” 石小萌诚实地回答，虽然这个回答会显得她不那么谦虚：“金刚石得喊我一声祖奶奶。” 宋兆：“……” 石小萌：“教授？” 宋兆抬眼，严肃地问：“那个人还活着吗？” 石小萌：“活着。” 宋兆突然发现自己暗自提起的那口气现在松开了，一抬眼却见面前的女孩儿也在悄悄拍胸口。 她哭丧着脸，委屈道：“教授，其实我后来特别担心自己当时直接把他拍死了。”她自己什么硬度，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宋兆却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目光看向窗外，在短短数秒间回忆了他和石小萌认识以来的经过，最后回头道：“我平时确实严厉了些，说话也直来直去，进入工作的状态也会显得格外不通人情，你可能在和我认识的这三十多个小时内受到了委屈和心理压迫感……” 石小萌有些愕然，咦，教授这是怎么了？ 宋兆继续道：“但你想想我给你的信用卡副卡，这样会不会心里舒服一些，愉快一些？” 石小萌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番，点点头：“是愉快一些。” 宋兆点头：“那就好。” 石小萌这才后知后觉中回味过来教授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恍然地瞪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又举起右手看了看，彻悟道：“教授，你……” 宋兆：“你知道金刚石的硬度，会不明白自己石化状态下的能力？” 石小萌眨眨眼，说得格外直白：“我知道啊，石化后，力气够大的话，拍碎一个教授不用几分钟吧。” 宋兆：“……”这个血肉模糊的例子举得真是，宋教授真想抬手啪啪啪鼓掌，再接着送自己几个高档花圈。 石小萌却又发散思路想了想，最后在宋兆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所以，教授啊，你以后千万别再那么毒舌了，要记得口下留情啊，幸亏我是你的许愿石，我要是别人的许愿石然后再遇到你，你现在可能就要进火化炉了。” 宋兆：“……” 石小萌却突然欣喜地发现，咦，她好像又习得掌握了和教授相似的说话方式呢！ 这样说话感觉也挺好的！ ~(≧▽≦)/~ ☆、16 于大老板折返回病房，发现宋兆已经醒了，晃悠悠进来，逮着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毫不客气地戳痛处，笑道：“你宋教授也有今天啊，看吧，让你好好说话，别整天一不留神就得罪了谁，现在开心了，脑袋开瓢了吧？” 于龙只是随口一句，关键是要抓紧时间损下宋兆，再乐一乐自己，边说着边进门，挑下巴和石小萌打了个招呼。 结果宋兆半躺在病床上，语气格外郑重道：“你说的没错，这方面我以后的确需要注意一下。”顿了顿：“能改则改。” 第13节 于龙差点一脚把自己拌死，这还是宋兆？他都等着宋兆不动声色不痛不痒回损一句了，现在他竟然这么说？ 这脑袋开瓢把人开傻了！ 石小萌却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心里开心又感动，教授能认识到自己性格里的缺陷并且愿意注意改正真是太好了。 可看见于大老板后，想起宋兆提醒她石化后的能力和硬度，一时免不了又想：于老板看着比教授胖呢…… 于龙感受到这份持续时间过久的视线关注，忍不住挑眉道：“怎么？我看上去是不是比你们教授年轻，还比他帅？” 石小萌赶忙收回视线。 宋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石小萌在想什么。 脑袋包成粽子的他一时老毛病又犯了，看向石小萌，用探讨科研的口吻道：“拍碎的话，比我要多用半分钟。” 石小萌眯了眯眼，点点头：“差不多。” 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砧板上鱼肉的于老板纳闷，这两人到底嘀咕什么呢？ @ 在公共场合被袭击果然是事先有所预谋，并不是突发的意外状况，那些歹徒显然也不是临时脑子抽了拿板砖拍人。 警察在那歹徒那边问出来的情况是这样的：此人名叫孙擎，是a大经管系的一名学生，去年大四，今年大五，待毕业。剧孙擎本人的说法是，宋教授在毕业的论文上为难他，扰乱他毕业的进程，影响其他教授对他的考评打分，致使他不但没有顺利毕业，还不得不延迟一年，至今无法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迫切想要毕业的决心和不能顺利毕业的压力最终迫使他走上了歧途，做出了这样冲动且违法的事。 以上，笔录中的官方说法。 两边当事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警察也不好把人带回派出所调查，只能一边问完了再问另外一边。 但宋兆表示自己学生太多，经管系学生也不少，去年没有顺利毕业的学生有好几个，他不知道这个孙擎具体是谁，要当面见过才知道。 于龙和石小萌默默对视一眼，又同时错开视线。 都被人把脑袋拍成现在这样了，竟然还要当面见一见，这是不知道怕还是不怕死呢。 警察见这脑袋都包成这样了，乱动别动出个脑震荡，可宋兆坚持，于龙索性找医院借了一辆轮椅。 于老板是位真少爷，他把轮椅照过来，又把宋兆扶上去，脚步往旁边一让，朝石小萌指了指：“你来。” 给教授推下轮椅石小萌当然很乐意，她哦了一声走了过来，宋兆瞥眼去看于龙，幽幽道：“你还真会使唤人。” 于龙拉了拉领带：“那是！”又说：“你别忽悠我，她力气恐怕不比我小，能者多劳啊。” 转头又看向石小萌，从怀里掏出自己那金光闪闪的名片：“石秘书，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一天宋教授给你开的工资不够高，你刚刚好又有跳槽的想法，欢迎你来找我。我这边还是挺缺你这种，嗯，复合型人才的。” 石小萌接过名片，看一眼，又看一眼：咦，她也没干什么啊，这个于老板难道透过她普通人的本质看到了什么有待挖掘的珍贵的特质？ 宋兆坐在轮椅上，对于龙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的事报以一个冷冷的眼神，同时道：“于老板你还是别费心了，我给她开的工资是我的信用卡副卡，你这么挖我的人，是打算把自己的黑卡正卡给她吗？” 于龙：“……”卧槽，这么贵的秘书兼保镖！。 @ 见到孙擎后，石小萌这才知道看清了那歹徒的长相。 很高，面容白皙透着几分书生气，然而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满眼戾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a大的学生，还真半点看不出来。 尤其此刻脑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加上一双充满怨愤的脸，大白天都有如见到了凶神恶煞。 他床脚边站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本来老老实实躺着，一见到已经苏醒了的宋兆进门，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扑过去，幸好那警察反应快，一把将人按住，喝道：“你别动！老实点！” “就是他！就是他害我不能毕业，给我十次一百次选择，我今天照样要敲破他的脑袋！”孙擎躺在床上，朝着门口大喊。 宋兆坐着轮椅进门，头上包裹这白色的臃肿的纱布也掩盖不掉他一身澎湃的精英气质，因为失血他脸色有些白，但眼神坚定，表情与平日一样的克制，没有半分松动。 他平静地看了看孙擎，转头对警察道：“对，是他，孙擎。” 警察看看宋兆，又看看那孙擎，刚要开口，病床上的孙擎便嚷嚷道：“是我，就是我，亏你还记得我，你才是害人，你害死我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毕业找到好工作了！” 按着他肩膀的警察道：“你冷静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也不能敲了别人的车还拿砖头砸人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吗？” 孙擎奋力挣扎，眼睛瞪得老大，满目可怖的愤怒，好像随时要扑过来找宋兆索命一般。 石小萌见状就想把轮椅上的宋兆赶紧推出去，宋兆却一把按住车。 石小萌心里咯噔一跳，心说来了。 只听见宋兆那冷静克制的声音在病房中回荡着：“你挂科多，毕业学分和学位学分远不够，大四答辩的时候论文也是抄袭的，被当时带你论文的教授拍回去重新写，结果答辩依旧不够，去年和你一起答辩没有通过的还有其他几个男生，有比你好点的，也有比你更差的，但我记得，那几个学生最后都顺利补学分答辩拿到毕业证了，只有你，学分依旧不够，论文依旧抄，答辩连及格线都通过不了。” 孙擎张口就要反驳，却被宋兆更快的打断：“我是客座教授，只负责公共课和讲座，你们的专业课以及学分论文答辩甚至毕业都与我无关，但去年系里事情多，我答应院长多分担一些工作，所以你们这几个没有通过答辩也没有顺利毕业的学生没人管的时候找上我，我也没有拒绝你们，答应帮你们指导论文，帮你们去院里说情。你说我害你没有毕业，但你怎么不看看和你同期的其他学生都毕业了？” 孙擎吼道：“你一个教授以羞辱学生为乐，他们忍着让你羞辱当然能毕业，我懒得搭理你，你看不惯我就不让我毕业！还不是因为你！你没有师德！没有良心！” 于龙听完这些话，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一个教授被人骂师德有问题，就好像他这个当老板的被人当面骂拖欠员工工资一样，真心觉得脸色挂不住。 可宋兆脸上什么起伏都没有，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眼里露出些许冷嘲：“别人去上课考试补学分写论文答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以为大学是什么，打打游戏抄袭论文教授们只当不知道就让你通过，然后毕业结束了？羞辱你，你有什么可只得我羞辱的？是你那烂得我都懒得看的成绩，还是你那从观点到论证方式都字字抄袭的破论文，羞辱你还要花去我宝贵的时间，你值得我羞辱吗？我不过顺口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而已，对你来说就是羞辱，那你怎么不想想你父母花钱供你读书，最后教出你这么个废物，这还是对他们的羞辱呢？” 在场别说孙擎，其他人都听得心惊肉跳，石小萌更是想一把将宋兆的嘴捂住：教授！快别说了！你怎么不记打呢？想想你那开瓢了的脑袋！你嘴这么毒被抽果然是有原因的！ 宋兆却大气不喘，神色自定，看着孙擎的方向继续道：“你今天指责我师德有问题，又说因为我才毕不了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此内疚而心慈手软，我会请律师帮我处理后续的问题，车和人的赔偿一分不会少，该送你坐牢也不会只让你进看守所待几天，该判几年就几年。既然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牢狱饭应该会更符合你的胃口。” 孙擎呆愣着躺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大概一开始拿砖头砸人的时候只当是发泄怨气，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多严重。还想自己也被踹断了肋骨砸破了脑袋，一报还一报，转头出院病好了还能回学校。 石小萌一点也不同情他，学生就该好好上学，许愿石就该完成愿望，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既定法则。 她只是在心里感慨，经过这件事，她以后一定要把宋教授看牢了，这么毒的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得罪了多少人，回头这人一砖头那人一扁担什么的…… 这么软的脑壳，早晚得被拍个稀巴烂啊。 ☆、17 宋兆说一不二，说追究立刻就请律师，把后续问题都交给专业律师处理，接着便果断转院，去了一家环境好的私立医院，还特别奢侈地住进了大套间。 石小萌穷了两年，就算知道宋兆有钱，能分分钟甩出一张信用卡副卡给她，却也第一次亲身体会过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 她把大套间里里外外观摩了一遍，双阳台，双卧室，客厅沙发电视家具一应俱全，比电视剧里的还要奢侈。 她不禁像个土老帽一样偷偷在心里盘算，这得要多少钱啊，又感慨教授花钱真是太大手大脚太浪费了，养个脑袋需要这么大的房子吗，他的脑袋也没比球大多少啊，那么多钱，可以尽情买买买了！ 却没有深想，宋兆一个人养伤，何必找两人卧室的大套间，自然因为他身边还有她这个小尾巴……哦不，女保镖。 有于大老板亲自打点，宋兆稳稳妥妥转院，石小萌也跟着住了进来，一人一个房间。 从那天之后，宋教授便向院里请了假，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养伤生涯。幸而转院转得及时，才免去被孙擎的家长直接找上门求情的麻烦。 学校那边知道孙擎和宋兆的事情后，第一时间给宋教授打了慰问电话，严肃而官方的表示让他好好养伤休息，孙擎的事学校里也会跟进，让他不用担心，学校不偏袒任何一个人，做错事就一定要承担后果。 宋兆是客座教授，与学校的领导们并无太多交情，接到电话便客气的应下，但自己转院去了哪里却绝口不提，只说自己要安心养伤，特意来人探望太麻烦了，推拒了学校和系里想要派人亲自登门拜访的心意。 搬去私立医院疗养后，石小萌这才正式开始了她和教授的十五米限定距离“同居”生活。 然后她发现，“同居”并不是一件身心愉快的事。 就从清晨起床来说，石小萌没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起大早，但宋兆会，他的生物钟在没有急事的情况下雷打不动固定在一个早七点。 二十分钟洗漱换衣服，二十分钟早餐时间，早饭时间一定会看新闻，这之后按照医生的叮嘱卧床静养，静养也不是直接倒头就睡，他会躺在床上，听一段舒缓的音乐，或者让人给他念一念最近经济相关的新闻和政策变动。 十五米，两个房间，按照石小萌的预想，你醒你的，我睡我的，互不相干，这样不是很美好。 但不行，以上宋教授的所有活动中，只要他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哪怕端杯水，石小萌都要在旁边候着。而那个给他念报纸放音乐的人，还是她！ 好几次，石小萌在睡与醒的边缘挣扎时，都特别想大喊一声：别叫我，我拍你啊！ 但属于许愿石的那部分石格也总是在无形中发作，让她最终心甘情愿的爬起来，洗漱换衣服给教授去楼下拿报纸。 可煎熬过最初的几天，渐渐的，石小萌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就规律了起来，在适应早起后，晚上她会很自然的早睡，因为宋兆总时不时叫她帮忙拿一些东西，她碰手机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而发财也告诉石小萌【除了升级，你与许愿者的关系越融洽，你的状态也会更好。具体表现在：皮肤状态、精神状态、以及体能状态。】 石小萌问它：“那我能变聪明吗？” 发财【看专业书都会过敏的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石小萌：“……” 但在医院里静养的平静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某一天，于大老板过来溜达，万恶的资本家果然都不太有人性，除了把自己带过来，还不忘给脑袋开瓢的宋教授捎上一堆收购资料。 石小萌坐在病床旁，削了两个苹果，一个切开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放在宋兆的床头，一个自己吃。 于龙把材料袋子递给宋兆时，石小萌吃苹果吃得特别欢，不知是那苹果果肉脆，还是她的牙太好，那苹果被咬得嘎嘣直响。 于大老板现在只要想起监控里石小萌飞起的那一腿，就恨不能开口喊女侠。 刚把袋子递给宋兆，立刻就看向石小萌，笑眯眯道：“最近在宋教授身边工作得还顺心吗？要是不顺心，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石小萌刚要开口说于总你吃苹果吗，你吃我也给你削一个，可这话刚到嘴边，突然的，病房的大门从外面直接被推开，一个穿着黄色套裙的年轻女孩儿笔直地瞪眼看向病床这边的方向，接着便冲了进来。 “宋兆！” 石小萌吓了一跳，因为有教授当着他的面被敲脑袋的经历，她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绕过病床护到宋兆身前，挡住了冲过来的女孩子。 就连右手都在瞬间石化好了。 殊不知她起身挡在病床前的这一幕，在冲进来的女孩儿眼中要多刺眼有多刺眼，同时还准确无误的挑中了女孩儿那敏感脆弱的神经。 “她是谁？”许芯芮愕然对视面前的石小萌，又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病床上的宋兆。 于龙早已在许芯芮冲进病房的那一刻退到了安全地带，他小小松了口气，看好戏似的望向宋兆。 而靠坐在床头的宋兆在看清来人后，额头隐隐跳动着一根紧绷的青筋，向来没什么波动的面色上挂起了几分不悦的神色。 “许小姐，你来干什么？”宋兆问得更直接。 石小萌是楚河汉界，许芯芮一边，宋兆另一边。 宋兆的话刚说完，许芯芮便跺脚道：“你还问我？我今天要不是叫人偷偷跟踪于龙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要不是听别人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受伤了！” 教授的女朋友？ 石小萌脑子里叮的一声，在接收到教授女友这个重要讯息后，二话不说，果然抬腿朝旁边让开。 宋教授的声音幽幽缓缓的在她身后响起：“许小姐，你务必搞清楚，我们只是在长辈的有意撮合下正式的见过两次，这两次都是在公开场合，除此之外我们交流不多，私下也再没有见过。这么算起来，无论如何，你都不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 石小萌脑子里又叮的一声，接收到教授本人传递的讯息后，默默又迈开腿溜回了刚刚的位子。 第14节 这一撤一回真是叫许芯芮气得要死，她好像没听到宋兆说的话似的，只抬眼盯着面前的石小萌，皱眉道：“你是谁，你让开，我和宋兆说话，你不要挡着。” 宋兆正要开口，石小萌却默默抬起手臂，两手叉腰，收腹挺胸的同时格外正色道：“我是教授的秘书，兼保镖。” 在沙发里窝着看戏的于老板差点没一口口水喷死，赶忙捂住嘴闷笑。 许芯芮露出可笑的神色，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说辞，保镖？宋兆个一米八多的男人需要一个小丫头做保镖？ 带在身边的年轻小秘书才是真的吧！ 许芯芮对面前的石小萌充满了敌意，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女孩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挨的距离可一点都不算远。 女人总是善于从蛛丝马迹中总结经验，在此刻的许芯芮看来，宋兆和这个女孩儿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宋兆不联系她本来就叫她恼火，此刻只要一想到他身边原来还有其他女孩儿，许大小姐就克制不住的想把手里的包摔在宋兆脸上。 而石小萌却不清楚这些，她只是通过许芯芮的神色看出她应该是不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 对方不信，她该怎么办？证明一下总可以吧。 如果没有被拦住，现在的石小萌搞不好已经石化了自己的手掌，把床头柜劈了自证身份了。 可现在的她，除了绑定了一个叫宋兆的许愿者，还绑定了一个叫发财的小助手。 小助手沉闷了这么多天，屁也没放一个，此刻却突然在石小萌脑海中炸开了花一般叮叮作响—— 【小助手正式启动中。】 【叮！】 【发财小助手为小萌服务。本小助手致力于将小萌许愿石送上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根据情景扫描，小助手在线辅助正在快递中，即将送达，请接收。】 【叮！已送达！】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串话电流似的在石小萌脑海中闪过，她现在完全搞不懂了，这个小助手绑定给她到底干什么用的？目前为止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功效。 而就在短短半秒间，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外套口袋掉在地上。 这声音不小，石小萌和许芯芮同时低头朝脚边看去，而后者看清地上的东西后率先反应过来，弯腰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石小萌看到许芯芮手里捡起来的那个卡片状东西的时候还小小纳闷了一下：奇怪，她什么时候放开口里的？不是应该在隔壁房间的抽屉里吗？ 然而下一秒，捡起东西正反面来回确认了好几眼的许芯芮愤怒的当场炸毛了—— “宋兆！！你竟然把你的信用卡副卡给她？！这就是你的秘书！！？” 石小萌愕然瞪眼，看着那张信用卡，心里也炸毛了：“发财！！！！！！” 发财小助理【鉴于宋教授高富帅的全方位完美条件，发财为你首推‘傍上金主当老公从此之后他的就是你的离婚还能分一半财产分分钟变白富美改变命运’的可行性计划。】 石小萌：“…………”傍上金主四个字后面的那些话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一个许愿石和自己的许愿者结什么婚分什么财产？！ 这个小助手是不是有病啊！！ 然而石小萌耳边，发财的声音浑厚而坚定的传来【扫描你和教授能力范围和差距之后，目前来说，无论你将来从事何种行业，你有可能逆袭且成功完成超石计划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你与教授在摩擦摩擦方面的和谐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请相信我，摩擦和谐，你们将来离婚的概率会非常低！】 石小萌：“…………………………”突然有点想自毁然后顺便捎上发财……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们淡定，小萌当然会有自己的事业，这又不是总裁文，对吧？ 嗯，对！ ☆、18 和宋兆绑定前，石小萌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遇到一位钱多得可以好吃好喝把她供起来的许愿者。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要成为许愿者的妻子，和他共享婚姻乃至财产，最后再生个人和石头的人石混血小屁头！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浑身冷汗热汗交替冒，头晕脑胀呼吸困难，恨不能再当场过敏一次。 结婚？ 和教授结婚？！！ 不要啊！！！ 许愿石为什么要结婚？一个月一次的大姨妈已经是她可以忍受的做人的极限了，结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尤其还是和宋兆！ 石小萌发誓，她对教授真的一毛钱的非分想法都没有，她就想兢兢业业做她的许愿石，帮教授完成愿望再升级，升级后好好做人，争取不被许愿石协会当报废品回收。 发财说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狗屁！ 可就在她浑身冒冷汗的功夫，面前的许芯芮却在小助理的推动下成功误会了一切。 她愤怒的看向病床上的宋兆，又将那满是怒火的视线落向面前这自称秘书兼保镖的石小萌，最后抬手将那张信用卡副卡甩向她，怒吼着道：“宋兆！我们完了！” 说完转身便跑。 石小萌在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可理智及时钻出来，人格的那部分抓着她的脸猛拍—— “石小萌你还愣着干什么？！教授这个‘女朋友’一走，以后发财天天给你和教授创造机会摩擦摩擦，你现在可是有大姨妈的女人啊，摩擦几次就可以生小石头了，难道你真的想和人类结婚吗？！快醒醒！” 石小萌当场惊醒，原地一蹦，捏着信用卡就朝外追去：“许小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她一下子就从病房里窜了出去，速度之快叫病床上的宋兆和沙发上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于龙都是一愣，可后者最多也就纳闷一下石小萌追什么？而宋兆—— 他几乎在瞬间想起了那十五米的限定距离，当即被子一掀，穿上鞋子就朝外跑。 这个石小萌！ 于龙眼睁睁看着宋兆也跟着跑了出去，呆了呆，怎么回事？追追更健康？这一个两个都跑什么？！ 于大老板一屁股从沙发上蹦起来，也跟着跑了出去。 于是疗养区的走廊上，石小萌追许芯芮，宋兆追石小萌，于龙像个尾巴似的跟在最后。 好在许大小姐穿着高跟鞋，要跑也快不到哪里去，没多远就在楼梯口被追上了。 石小萌提起一口气，有些慌乱的解释道：“许小姐，你别误会，我和宋教授真的只是雇佣关系，那张信用卡是他给我的……雇佣金，对，雇佣金！” 许芯芮见过当场不认账的白莲花，也见到趾高气扬当着她的面瞎得瑟的女人，却没见过石小萌这种，竟然还特意追出来？ 她一时有些搞不懂，这是跑出来故意用另外一种方式显摆，还是其他意思？ 许芯芮：“你……” 可一抬眼，却见走廊不远处跟出来的宋兆的身影。 许芯芮心里咯噔一跳，他也追出来了？他是来追她的，还是来追这个小秘书的？ 石小萌此刻的智商和情商有如天助一般，她飞速明白过来宋教授为什么会跑出来，可这场景却也很容易叫人误会的，说不定都以为宋兆跑出来是因为她石小萌！ 于是石小萌立刻举起手里的信用卡，捂着胸口发誓一般道：“教授其实是来追他的信用卡的。” 许芯芮：“……” 许芯芮真是哭笑不得，怒火都被这叫她不知该作何反应的一幕给当头浇灭了，她看看石小萌，又看看几米开外站着的宋兆，想了想，问道：“你真是宋兆的……保镖？” 石小萌抓紧这个解释的机会，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教授脑袋壳被砸的那会儿是我亲手制服了歹徒，救了教授！”所以我真的是保镖，你千万别和教授分手啊，你们分手了发财那个没节操的就要让我上位顶替你了！ 许芯芮显然还是不信，但由不得她不信，当石小萌发现于大老板也追了过来之后，当即抬手指过去：“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于总啊！于总看过医院地下停车场监控的，真的是我救了教授！” 太奇怪了，哪有这种句句不离自己是保镖的女孩子？她一直这么解释，难道真是她救了宋兆？ 许芯芮不禁疑惑的看向于龙，她家和于龙家有交情，她开口可以叫于龙的妈妈一声干妈，所以很多时候，于龙开口忽悠谁都行，还真不能忽悠她。 眼看着许芯芮就要把火喷到自己身上了，于龙赶忙和事老一般道：“哎哎，那个，芯芮你还真是误会了，就是小萌救了宋兆啊，她一腿就把那人给踹飞了，是真的，你不信可以自己查，警察局那边都有记录的。” 许芯芮没说话，沉默地抬眼看看石小萌，其实她依旧不太相信，宋兆当然可以请保镖，可是他有什么道理请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儿？这太说不过去了。 可就在她沉默的短短几秒间，突然的，她感觉一道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刘海都被卷起晃动了起来，一下秒，“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在她身侧被猛烈的撞击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脚下的楼梯都跟着晃动了下。 鸦雀无声的楼梯口，石小萌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许芯芮愣愣的木然瞪眼转头，就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她身后那道墙，凹入一个拳头大小的坑，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细纹以那个坑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剥离的白色墙粉刷刷朝下落去…… 许芯芮：“……” 宋兆：“……” 于龙：“……” 石小萌默默捏着拳头自然的垂落在身侧，略微有些后悔：完了，一时冲动，石化后力气用得有些大，这墙面裂成这样，重新补一下挺贵的吧。 短暂的沉默后，最后还是石小萌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她说：“许小姐，现在你信了吗？” 信了吗？ 吗？ 许芯芮：“…………………………” 许芯芮最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疗养院的，她只记得她把车子开出几公里后，手臂还有些打颤，最后不得不把车停靠在路边，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惊吓后虚脱，许久都回不过神…… 太可怕了，她想，那个力气，她都怀疑宋兆那脑袋不是被别人砸的，就是被那个女孩儿一巴掌拍的。 至于石小萌，在于龙和许芯芮都离开医院后，她狠狠在心里把发财教育了一通，告诉它如果它以后再做这种将她陷入不义之地的事，她就向协会申请换个小助理！ 取消绑定不行，那说八字不合，换一个总行了吧！ 发财这才彻底老实了，没再将它那个摩擦摩擦的计划摆出来。 而从那天之后，石小萌也开始严肃的思考一个问题，起先她作为许愿石，觉得留在宋兆身边理所当然，毕竟所有的许愿石都是和许愿者绑定的，她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她琢磨着，她又不是无形存在的，她是个女孩儿，宋兆是个男人，的确很容易叫人误会，有人不相信她是秘书，当然更不会相信她是教授的保镖。 她不能一直呆在宋兆身边，她不是妻子，不是女儿，不是情人不是家属，是许愿石，她的存在是完成教授的心愿。 许愿石毕竟是许愿石，哪怕石小萌是一个存在方式奇怪的石头，只要她愿意，便能更深入的挖掘自身能力。 第15节 那天之后她连着沉默了几天，每天都在自己脑子里搜索许愿石相关的一切知识，很快她发现，原来自从她成为人之后，缺失了一部分许愿石自我检测功能，很多许愿石相关的讯息她根本没怎么留意，所以才不知道。 就拿十五米限定距离来说，竟然是有解开的办法的—— 许愿！只要教授许愿让她去做的事需要超出十五米的范围，他们就可以分开！ 比如教授让她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个东西，那个超市距离宋兆的病房早已超出了十五米，那限定的距离就会被打破，两人不用再像被绳子绑在一起似的天天形影不离。 发现这个真相后，石小萌第一时间告诉了宋兆。 宋兆的反应倒是很平静，他只是抬眼看看石小萌，放下手里的文件，问她道：“你之前一直跟着我，也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愿，现在和我说这个，是不想留在我身边了？” 石小萌愣了愣，反问：“教授，你不觉得我在你身边其实很麻烦吗？就像上一次许小姐过来就误会了啊，以后你去哪里都带着我，其他人也会误会的。” 宋兆点点头：“你一直跟着我，确实有不方便的地方。可就像你说的，你是我的许愿石，你的目标就是完成心愿然后升级。那么现在，假设没有限定距离的绑定，你有其他想要做的事情吗？” 石小萌一愣，想了想，摇摇头，可她又不能和宋兆说，为了防止哪天你一不留神和我摩擦了，或者我一不留神和你摩擦了，我们还是不要整天在一起为妙。 宋兆却转头从床头柜的一堆文件下面抽出了一份报纸，石小萌一看，发现那竟然不是财经商业报，而是一份—— 娱乐报刊？ 宋兆把报纸递给石小萌：“许芯芮这两天一直有给我发消息，不是找我，是找你。” 石小萌接过报纸，诧异道：“我？” 宋兆点头：“她公司的一个艺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保镖，她向我打听你，觉得你合适。如果你没事做，刚好也想去，可以试试。” 石小萌低头看着那份报纸，一个大标题赫然标注着【女影星陈斐然路演遭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感谢一直支持兔酱的读者大大们，兔酱爱你们，么么哒 (* ￣3)(e￣ *) ☆、第19章 .20.21 19. 许芯芮觉得，她和宋兆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义一定产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偏差。 要不然也不至于对方觉得他们不过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而她倒成了一厢情愿上赶着倒贴的那个。 其实说起来，她和宋兆的确只见过两次，私下也没什么联系，但许芯芮是工作狂，她没那么多时间找男朋友谈恋爱，家里给介绍了合适的对象，她见了，觉得还可以，宋兆那边也没听说有拒绝的意思，她那在感情方面一根短筋的大脑便自作主张的认为—— 他们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但她转头发现这层关系里似乎有误会，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和宋兆好好谈谈，可她现在根本没时间，工作太忙，陈斐然那边又临时出了岔子，她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睡觉都得抽时间。 而偏偏陈斐然那边又坚定的表示要换保镖，可那姑奶奶身边的女保镖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又要求高，安保公司那快都要拿不出合适的人选了，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许芯芮突然想起了宋兆的那个……女秘书。 身高？合适。 体型？可以。 颜值？还不错。 武力值？从来没见过谁能一拳头把墙砸成那样的，男人恐怕都不行吧？这力气简直强得破表！！ 别问陈斐然一个女星怎么挑女保镖还看颜值，人家就是颜控，眼里只能容下中等偏上的容貌。 要不然怎么说她要求高，找个女保镖都得好看的，而且还要她看着顺眼的。 但许芯芮觉得自己也真是倒了霉了，陈斐然是个祖宗，宋兆简直是个大爷！ 她忙得没办法去疗养院亲自找人，电话到宋教授那边，那位大爷上来便表示要挖石小萌去陈斐然那边可以，直接上岗，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拉倒，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 许芯芮简直无语，电话里道：“说他和你没什么我还真不相信，你对你的保镖秘书好到这种程度，连工资都要帮她谈吗？” 宋兆平静道：“你可以选择挂电话，然后出门左转找其他人。” 许芯芮：“………” 宋兆却继续道：“工资待遇不能比以前的任何一个保镖低，管吃管住之外，一年必须有至少十五天的带薪休假时间，五险一金都要交，过节费不能少。另外，我会亲自帮石小萌把关你们的签约合同，违反劳动法任何一条，我们法院见。” 许芯芮：“………”你大爷的。 但骂归骂，许芯芮没得挑，这么短的时间她找不到人，只有在宋兆这边误打误撞遇到的石小萌。 她在心里阿弥陀佛，希望石小萌会是个合适的人选，同时只能铤而走险，选择相信宋兆，以内定的方式把人送去陈斐然面前，连封闭式的岗前培训都没来得及做。 而陈斐然这边的确等不了，她近期一部电影刚刚上映，全国路演到处飞，这次被人拿臭鸡蛋丢了一次，安全问题更是亟待解决。 于是，石小萌又无意间踏上了一条女保镖的职业生涯路。 宋兆许愿石小萌去给陈斐然当女保镖，顺利解开了两人的十五米限定距离。 而陈斐然如今在隔壁g市，石小萌只能收拾行李飞过去报道。 临走前，她还是有些担心宋兆，总担心自己一走，宋教授转头就会被人拍个稀巴烂，可想到即将开始一段从来没经历过的新旅程，她心里又止不住的悄悄欢喜，有些期待。 宋兆让她别多想：“说不定你今天去，明天就被辞退了。” 石小萌忍住拍他那条毒舌的冲动：“……这虽然是我现在的新工作，但也是你许的愿望，我只要是你许的愿，我都会努力完成的。”完成了，就又能升级了。 宋兆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石小萌开心道：“教授会帮我解决难题吗？” 宋兆幽幽道：“很少会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已经把卡给你了，理论上来说，不会有需要我远程帮你解决的问题。” 石小萌：“…………不是说，钱不是万能的吗？” 宋兆：“确实不是万能的，但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也足够了。” 石小萌：这怎么和老石给她的人生训诫不太一样呢？ 六小时后，g市，某五星酒店。 石小萌拖着行李箱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她左右看了看，拨通手机里一个电话号码，说她人已经到了。 没多久，许芯芮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和上次那声显娇气的鹅黄色短裙不同，今天的许芯芮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格外有职业白领的范儿。 她率先看到了石小萌，招招手，又下意识朝她身后望去，总感觉宋兆说不定也跟着来了，好在，没有男人的身影。 石小萌托着行李迎上去，许芯芮带着她坐电梯上楼，这才叮嘱道：“本来应该有上岗培训，但时间太急了，只能把你现在就叫过来。” 两人上电梯，石小萌抓紧时间问：“那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 许芯芮想了想：“其实不用特别注意什么。斐然的日程都很满，几乎每天都在工作，她工作的时候也不需要你端茶倒水，只要近距离负责她的安全就好，换句话说，你要盯着她，随时看好她，毕竟安保上面，其他都是男人，没办法离得特别近，但你不同，你是女孩子，很多事都方便得多。要真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她想了想：“话要少，不要多话不要废话，尤其是在明星这边，大部分场合你都不需要说话，只要和其他人一起负责好她的安全就行。” 石小萌点头表示理解。 许芯芮又道：“其实，有些东西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而且斐然她……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不喜欢别人总结她，性格，嗯，也比较多变。外加以前那些女安保和她关系一般，其实也没有怎么贴身保护过，所以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可以参考的。” 石小萌听得有些晕了，来的路上她就在想，陈斐然可是大明星啊，给她做安保工作，不应该列出上百条必须遵守的注意事项吗？就算再急，许芯芮这边也可以给她发邮件或者讯息。 可是没有，都没有。 而现在听许芯芮的意思——怎么感觉陈斐然这边有些东西她也拿不准呢？ 可容不得石小萌多想，抵达楼层，走出电梯，她被许芯芮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门卡一刷，大门一推，一个五星级大套间便展现在她面前。 装修简约大气的外厅空空的，没有人，只有几个行李箱整齐的摆放在角落，卧室的门紧紧闭着，厨房里传来些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 似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个年龄约35岁的短发女人从厨房里钻出脑袋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是许芯芮，了然的迎了出来，同时看向她身边的石小萌：“就是她吧？” 许芯芮点点头，对石小萌道：“这位是斐然身边的助理姐姐。” 那助理对石小萌笑笑：“你好，我叫陈玉，你叫我玉姐就行。” 石小萌也客气道：“玉姐你好，我叫石小萌。” 许芯芮把人带到，便像大功告成似的功成身退，离开了，走的时候把房卡还给陈玉，陈玉接过，让石小萌在沙发上坐一下，很客气的去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 客厅里只有石小萌一个人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暗自鼓劲道：新工作啊，一定要干好，不能让自己失望，也不能刚来就被踢走让教授看笑话！ 陈玉端着水出来，在石小萌面前坐下，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暗自点头，觉得还不错，主要是在她眼中石小萌模样周正气质温和，不像是有歹心和私心的，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外加她相信许芯芮，知道她不会把乱七八糟的人带过来。 卧室门紧闭，陈斐然正在休息，陈玉便提前把了把关，她知道石小萌没有安保方面的经验，但按照许芯芮的话，武力值绝对没问题，便放心下来，道：“你之前没有经验，其实也不要紧，可以慢慢学。保护她的人很多，和专业安保比起来，斐然其实还是需要更可靠值得信任的人。” 顿了顿：“前几天关于斐然那个新闻你知道吗？” 这个石小萌自然知道，陈斐然为电影宣传，配合路演，却在电影院被围观的一个粉丝用鸡蛋砸了脑袋，当时在微博上引燃了轩然大波，很多人都在同情陈斐然，同时质疑电影院方面的安保工作，甚至有人说，幸好这只是鸡蛋，这要是个石头或者铁块，肯定早就把人脑袋砸破了！ 更叫粉丝愤怒的是，那个砸鸡蛋的人竟然没有被当场抓住，被他直接溜了，网上甚至还传出一个现场视频，不但清晰的录下当时陈斐然被砸鸡蛋的场景，还拍下了那个肇事者当场逃窜的身影，可现场那么多人，粉丝、安保，最后还是叫那人直接跑了，据说至今没有抓住那个嫌疑犯！ 石小萌回忆着她看过的那段录像视频，又结合陈玉的话，想了想，开口道：“玉姐，我不太明白，你知道我没安保的经验，可为什么你和我说可以慢慢学，难道专业技能不重要吗？” 陈玉想了想：“当然重要，只是阿斐身边更需要可以近身保护的人，如果不值得信任，也不能让人随便贴身跟着保护不是吗？你看，这次的事情，就是她身边没有人贴身保护安全，如果有，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安全可以避免了。” 石小萌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她没有专业受训过安保方面的知识，也没有专业性的学过如何在复杂的情况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护一个人，但那个视屏她看过，她至今觉得，陈斐然会被鸡蛋砸中，完全是安保方面的疏忽。 她掏出手机，搜索到那个视屏，点开，凑到陈玉眼前，道：“玉姐你看，这个通道，左右两边都是粉丝，离得非常近。这个，还有这几个，如果我没看错，要么是专业安保，要么是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对吗？” 陈玉点点头，的确是那样。 石小萌：“四周都是安保，近距离的安保大概就这几个，不能算贴身，但距离也绝对不远，但我敢说，这几个位置，当时只要够上心，完全可以抄下拦下那个鸡蛋，再突然的状况都可以。” 陈玉愣了愣，惊讶地抬眼看向石小萌：“真的？” 石小萌点头：“真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你拦得住？” 20. 问话的正是如今正当红的女明星陈斐然。 她穿着一身白色棉质睡袍，长发披散肩头，懒洋洋走了出来，一屁股在陈玉身边坐下，撑着脑袋，目光笔直地落在石小萌脸上，声音却懒懒的—— “你刚刚说，那几个位子的安保人员，明明可以拦住，却没有拦住，害我被砸，这就是告诉我，是他们工作的疏忽，对吗？” 不等石小萌做任何回应，陈斐然继续懒洋洋道：“可不管是我自己这边的安保，还是路演那边的合作方，他们都告诉我，拦不住是因为事发突然，他们有责任，但主要责任还是那个跑掉的肇事者。” 陈斐然很漂亮，一米七的大高个，皮肤白皙通透，一双漂亮的猫儿眼，笔直修长的腿，别说男人，就是石小萌这样的许愿石看了都要当场喷血。 第16节 石小萌努力克制自己看到大明星时沸腾起来的情绪，淡定道：“我可以拦住，并且我认为，他们没有拦住，确实是他们工作疏忽，那个距离，再突然都应该可以挡住。” 陈斐然没吭声，只是用她那漂亮的眼睛盯着石小萌，一直看着。 旁边陈玉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转身去厨房。 客厅里只留下石小萌面对陈斐然，而她又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是不是说错了。 不该说吗？可那就是事实啊，她没有说谎，也没有说错。 陈斐然双腿交叠，很有女人味的看着石小萌，漫不经心道：“许芯芮给我看过那段监控，你很厉害，一脚就能把比你高的男人踹飞。两个男人都受伤了，你却没有。” 话题转的很快，气氛一时也有些压抑，石小萌把这当做了对自己的面试，坐得笔直，点点头道：“是的。” 陈斐然又继续道：“她还说，你一拳头砸在墙上，可以把墙面砸烂。” 石小萌再次点头：“是。” 漂亮的猫儿眼一转，陈斐然露出一个好奇的神色：“可据我所知，你之前只是学校里一个小卖部的营业员。” 石小萌十分想谦虚，但却并不怎么谦虚道：“我深藏不露。” 陈斐然瞄了她的衣服半眼，挑眉道：“确实深藏不露，衬衫都是dior的春季新款。” 石小萌：咦？什么？原来她身上这件衣服是迪奥的？ 可这衣服不是她以前买的，她那点工资，零头恐怕都不够。这是今天坐飞机来之前，宋兆特意让于龙买了送到疗养院的，说是送给她的，恭喜她今天第一天上班。 竟然这么贵吗？ 金主他不愧是金主，败家都败道她身上来了，心疼钱…… 可陈斐然却看着她笑笑，轻声自言自语：“看来家庭条件不错。”这样也好。 这次被砸鸡蛋的事让她有些一朝被蛇咬的意思，可男安保再多也比不上能贴身照应的女保镖，既然是贴身保镖，自然要同吃同住，那自己有钱的女安保确实好过家境普通的。 不是陈斐然势力或者太小心眼，她以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有了教训，便偏执的认为在金钱和物质的诱惑面前，有钱的变会比没钱的有骨气。 仅此而已。 可石小萌并不清楚这些，更加不知道宋教授在无形中帮她赢得了更多的好感，她只是在心里感慨：幸好提前知道了是奢侈品的牌子，要不然这衣服她就随便泡水里洗洗了，幸好…… 石小萌暗自心疼着衬衫钱，一抬眼，陈斐然已经换了个坐姿，像一只猫一样懒洋洋盯着她，似乎对她特别好奇。 “哎，”陈斐然道：“你叫石小萌？许芯芮说你力气很大。”说着下巴一挑，露出漂亮的脖颈，示意角落里摆放的几个行李箱：“你给我展示一下吧。” 这显然并不是面试，石小萌不傻，可想想宋兆给她谈下来的高薪，举个行李嘛，这有什么的。 她站了起来，可脚步才抬起都没迈开，她才陡然间想起个要命的问题：局部身体石化她可以自己来，可大力无穷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当初一脚踹飞那歹徒，还不是因为借了教授的力气吗？ 石小萌收回腿，当即正色道：“陈小姐，我能不能先出去打个电话？” 陈斐然挑挑眉：“打电话是你举箱子前的热身运动？” 石小萌借口道：“不是，我到酒店之后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我想报个平安。” 原来如此，陈斐然点点头：“你随意。” 石小萌赶紧走出去，一个电话拨给宋兆。 电话接通，宋兆那万年都很理智平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到了吗？” 石小萌赶忙道：“到了到了，教授，帮我个忙！” 宋兆的声音略微有些诧异：“你刚到，就遇到事了？” 石小萌飞快的把陈斐然的要求说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啊，她那几个箱子，我看看肯定不轻，你借我点力吧？” 宋兆倒是大方：“要多少？” 石小萌想了想：“百分之三十？不不，二十就够，肯定够了。” 宋兆：“行。” 宋兆主动愿意借出力气，作为绑定的许愿石自然拥有了那百分之二十的力气。 石小萌重新回屋，这下底气足了，拍了拍手，就去抬那两个箱子，一手一个，毫不费劲，简直和拎小鸡差不多。 陈斐然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石小萌身上，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那几个28寸的大箱子里都是什么她自己最清楚，重量可都不轻，她根本提不起来，石小萌竟然能单手提？ 果然力气不小。 石小萌是借的力气，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可陈斐然却像突然来了兴趣，一会儿指着沙发让她抬，一会儿又示意她去抗门口的大理石雕塑。 石小萌一声不吭去抬去抗，没半点怨言，她觉得既然是工作，又是高薪，自然应该叫雇主满意，这种考验很正常。 陈斐然在客厅里指挥官一样指东指西，还会在石小萌抬起重物后拍手鼓掌，俨然像个小孩子。 可她没乐多久，面色突然一垮，扬声喊道：“玉姐！” 陈玉跑出来，手还是湿漉漉的：“怎么了？” 陈斐然：“去把那几个人都叫过来。” 那几个人是谁，陈玉心里都清楚，她没吭声，转身回厨房拨了通电话。 石小萌对一切都还处于未知状态，但她发现陈斐然对她似乎还不错，让她抬完了东西就坐下休息喘口气，还让陈玉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次换成了香喷喷的顶级玫瑰花茶。 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陈玉跑去开门，石小萌转头一看，进来的赫然是四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最年轻的大概也就二十多岁，最年长的看着有四十岁的样子。 他们进来后，就在客厅门口的地方并肩站着，并不靠近沙发，表情也很正经。 那最年长的男人道：“陈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陈斐然端着一杯咖啡，咖啡勺捏在手里，轻轻搅拌，垂着眼睛，又恢复了不久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几分……在石小萌看来显而易见的威严。 她用余光瞥了那几个男人一眼，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的事，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不能有事，有事就翻来覆去抓着不放。” 男人顿了顿，没吭声。 陈斐然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施施然将杯子放回茶几上，这才抬手示意了下石小萌，对门口那几人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公司新给我找的女安保，石小萌。” 石小萌站起来，朝几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石小萌。” 四个男保镖都拿眼睛看她，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而陈斐然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石小萌：“你刚刚说，几天前那个意外的发生，是因为安保工作的疏忽，对吗？” 石小萌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子不妙的感觉，她回视陈斐然，轻轻嗯了一声。 陈斐然点头，转头看向那四个保安：“你们呢？还是和之前向公司的书面解释那样，告诉我是因为情况突然，你们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却不可能阻止那个砸向我的鸡蛋，是吗？” 年长的男安保应该是里面的头儿，其他人都没说话，他开口回道：“陈小姐，当时的情况我们也很抱歉，但确实是这样。就如您刚刚说的，情况突然，最快速的反应也来不及阻止此类突发状况。但安保工作是我们的指责所在，发生这种事，您生气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看向石小萌，眼睛一眯，眼尾挂起粗粝的皱纹，审视一番，道：“这位女同行可能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但我也给你一个建议，同时让陈小姐做一个参考。” 石小萌静静站着回视他，便听到男人道：“以我现在的观察，石小姐你可能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并不是普通的助理职务，并不轻松，你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耐力，需要随时待命，还要耳观六路眼看八方，提前发现可能的危险，并且阻止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意外。可能公司找你来是有其他考虑，但就安保工作来说，你不合适。” 陈斐然挑挑眉，转头看向石小萌，就像深怕这番话说得不够直白一样，“翻译”道：“他的意思是，让我辞退你，你不合适，因为你看上去比我以前任何一个女安保都要差。” 这番话并没有让石小萌觉得丢脸，她反而想，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喜欢从外表去审视其他人，还以行业前辈的身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好像已经通过她的细胳膊细腿看穿了她弱小的一面似的。 不过她现在也算明白了些，陈斐然确实有些难搞，性格还反复无常。 她这会儿要是表现得不好，说不定等会儿就得拎着行李滚蛋回宋兆那边了。 她不过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对面那几个男人就以为她无话可回，那最年轻的安保开口道：“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这份工作并不轻松，也不是来跟着看明星享福来的，与其过两天受不了苦主动离开，倒不如现在想清楚。” “是啊，你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斐然突然抬手拍了一巴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又懒懒笑了起来，看向那几个男人，幽幽道：“行还是不行，光说是没用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年轻的男安保下意识张口就要问怎么试，陈斐然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自顾道：“你们这边说几天前那个情况拦不住，石小萌却说可以拦住。不如就这样，相互砸鸡蛋，你们一人一个鸡蛋，石小萌一人四个，你们一个个朝她丢，她被鸡蛋砸中，我马上叫人给她定机票，要是她砸中你们，我也叫人帮你们订回老家的机票。” 说得直白一点——谁水平烂谁就给她滚蛋！ 她这话刚说完，陈玉便从厨房里断了一个盘子出来，白玉一般的骨瓷盘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八个新鲜出锅的熟鸡蛋。 21. 石小萌刚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了解陈斐然那经常叫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用许芯芮的话来说，陈斐然是个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别人要是遇到前几天被鸡蛋砸这种事，大不了一怒之下把上上下下的安保都换了，再敦促公司给警察局那边压力，赶紧把那个扔鸡蛋的抓住，该怎么罚怎么罚，也好把那口恶气出了。 可陈斐然偏偏不这样，她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喜欢在心里默默较劲，自己把自己憋生病了，转头便出了这么个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馊主意。 鸡蛋砸人，相互砸？谁被砸中谁滚蛋？！ 这是成年人会做出来的事吗，这根本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耍脾气。 可不管是不是耍脾气还是性格太别扭，她陈斐然既然有决定他们留去的权利，他们这五个人都得按照她的规则来。 于石小萌来说，这是教授许的愿望外加她的新工作，完成不了打包发回去多丢脸；于其他那几个安保来说，这是一份并不算忙却能跟着吃香喝辣的高薪工作，他们也不想丢掉。 是自己丢工作，还是别人丢工作？二选一，相信没人会选前者。 石小萌没那么纠结，率先去盘子里拿了四个鸡蛋，手里掂量了一下，熟得还挺透。 其他几个男人本来没好意思先动手拿，毕竟有欺负小姑娘的感觉，但见石小萌爽快的把鸡蛋拿了，也一个个默不作声去拿鸡蛋。 几个男安保毕竟都比石小萌入职早，相互之间也熟悉，拿了鸡蛋后没说什么，对视了几眼，似乎对这“游戏”并不感冒，也不担心自己会“对抗”不了一个小姑娘。 石小萌像个鸡妈妈似的捧着四个鸡蛋，看上去有些傻里傻气的，陈玉看着她轻轻笑了下，陈斐然顺眼望过去，嘴角也是一挑， 她走过去，从石小萌手里拿过鸡蛋，放到茶几上：“都熟了，捧着干嘛，你孵也孵不出来个什么东西出来。” 石小萌却说：“陈小姐，你让玉姐把鸡蛋煮熟，是因为怕生鸡蛋的蛋白蛋黄把酒店地毯沙发弄脏吗？” 陈斐然看着她：“我像给不起清洗费的人吗？” 石小萌摇摇头。 陈玉在一旁轻声道：“生的砸了就没得吃了，这是阿斐妈妈从老家寄来的，就剩最后几个了，你们砸完了她还想留着吃呢。” 石小萌恍然的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懂。” 陈斐然抱胸，突然发现面前的石小萌和她的名字一样，说话怪萌的，她问：“你懂什么？” 她还以为小萌会说妈妈从老家寄来的妈妈的爱什么的，结果石小萌来了一句：“草鸡蛋吧？那是不能浪费，现在正宗草鸡蛋不多，也挺贵的。” 陈斐然：“…………” 见石小萌还有心情聊鸡蛋，她奇怪道：“他们几个显然不担心，你倒是也挺有自信的。” 第17节 石小萌眨眨眼，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石头，千万年就没怕过鸡蛋，鸡蛋砸石头，她有忧虑的必要吗？ 四个男安保见石小萌正和陈斐然说话，一脸无邪天真，好似根本不担心的样子。 年长的那个叫秦中男人用喉腔的声音模糊的嘀咕道：“等会儿都别手软。” 旁边人：“女孩子，不好吧。” 秦中：“有什么不好，你知道她什么关系进来的？搞不好最后滚蛋的还是我们几个。砸不到她我们滚，砸到了还是我们滚，手软个什么劲儿。” 年纪大的，又在这行浸淫多年，早就变成了社会老油条，规则不规则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留下，如果不能留下，倒不如出口恶气。 陈斐然他们整不到，也不敢动，石小萌是最好的发泄口，反正都说了，相互砸鸡蛋，这话也是陈斐然亲口说的，至于用多大的力，当然就随他们了。 很快，几个男人便将沙发茶几这类的障碍物拖到一边，客厅里空出一块地，石小萌站在一面墙下，最年轻的那个男安保站在对面的另外一头，其他人都站在靠门的门廊处或者落地窗前。 女士优先的原则，年轻男人一抬手，示意石小萌先砸。 可石小萌却摆摆手：“你先吧。”主要她想看看用多大的力，现在教授那百分之二十的力气她占着，控制不住搞不好就把人脑袋给砸了进医院，再说陈斐然不是还想留着吃吗，力气太大熟的鸡蛋也照样碎得四分五裂。 年轻男人也没坚持，但他抬眼看石小萌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心提示了一句：“那个，你不动一下？这样容易躲开。你不动我就直接砸到你了。” 石小萌“啊”一声，开口道：“不会的，你扔吧，我躲得开。” 叫人尴尬的规则，狭窄的场地，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这种开局总要是磨蹭一些，尤其年轻男人顾面子，总觉得这样直接来是欺负人，不好意思直接扔。 直到陈斐然开口喝了一句：“你扔不扔？不扔就现在直接回房间收拾行李！” 那男人这才正色的绷紧了牙根，盯着石小萌的方向，抬手将手里的鸡蛋扔了出去。 距离短，爆发力强，几乎是转瞬间，鸡蛋便脱手而出…… 石小萌盯着那鸡蛋，肉眼下其实没怎么特意留意那鸡蛋的方向，但她也就象征性的朝左走了一步，再低头，“啪”的一声，鸡蛋连她的衣角都没擦到，直接落在她脚边——即便熟的，还是有些碎了。 石小萌弯腰把那鸡蛋捡起来，抬手放回原来的盘子里，开口道：“没砸中。” 这怎么可能？！ 年轻男人和旁边的几个男安保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房间就这么大，这么短的距离，这种速度，根本不可能躲开！ 可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事实上他们也亲眼看到了，没砸中就是没砸中，鸡蛋呈现的抛物线弧度的落地点和石小萌错开了。 可她明明只是随意让了一下。 难道，难道她能够看清那么快的速度下鸡蛋砸过来的方向，然后轻松计算出触碰点，最后还能巧妙及时的躲开？ 这得是多好的眼力和心算能力啊？！ 还是说，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躲个鸡蛋真的很容易？ 而接下来，石小萌接二连三的轻松闪躲似乎真的验证了躲开砸过来的鸡蛋是个很容易的事。哪怕后面那两个男人被激得用了十成十的速度和臂力，鸡蛋朝着石小萌飞过去的速度更快更猛。 三次，三次都没有打中！ 最后剩下的，便是秦中。 他上来并没有直接扔，反而跟石小萌搭讪聊了几句，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做这行几年了，是不是新人。 石小萌秉着有问有答的原则回话，可最后那句话刚开了个头，男人不等她说完，赫然抬起手臂，将手里的鸡蛋狠狠朝着石小萌脸的方向砸了过去，甩出手臂的劲力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大，胳膊都完全轮了起来，扔出鸡蛋后，身体都在惯性下超前倾去。 这么突然又猛烈的一扔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几个人反应过来，等他们要朝石小萌那边看过去时，已听到“啪”的一下，这一下比刚刚任何一次的鸡蛋壳撞击声都要响，好像一巴掌甩在了人的脸上一般。 陈斐然本来正低头看手机时间，是所有人里抬眼最慢的，等她反应过来时，耳边便是一生脆响。 她心里一跳，豁然抬眼，望过去，却见石小萌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好像这次根本没闪躲过。 砸中了！？ 陈斐然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三次都能躲过，这次也一样也能闪开，她站起来，刚要开口问石小萌砸到哪里了，却见女孩儿抬眼，冷冷向着客厅对面那个突然朝她砸鸡蛋的男人看过去。 而就在石小萌抬腿朝前挪动半步后，赫然露出了刚刚后脑勺遮住的白色墙面——鸡蛋壳蛋白蛋黄如同搅拌机里粉碎了一般，全部都黏在墙上。 所以，刚刚其实根本没砸到人，石小萌还是让开了？ 房间里连连几声倒抽气的声音，这得是多块的反应速度才能让开刚刚那一下？ 这个石小萌，真的不一般！ 而石小萌此刻却只是恼怒，她做人这么久，老石教她待人接物，告诉她要尊敬长辈，说她外貌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七八十岁的长辈她要尊敬，四五十的当然也要敬重。 这些规矩石小萌一直牢记且遵守，所以刚刚那个秦中问他话的时候，她真的当做是长辈对小辈的指点，不管对方是不是诚意，他问了，她便想几个答案来回答，总好过一声不吭不理人。 却没想到，对方和她说话根本就是为了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其实这也没错，优胜劣汰她明白，人人都在竞争，她现在也在竞争，对方不希望她赢，就好像她不会让自己输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和利益。 可这砸过来的鸡蛋到底是几个意思？ 之前几个人，力气再大也都只是往她身上招呼，这个大叔竟然直接朝她脸上来？！！ 她没有回头看背后的墙都知道此刻那鸡蛋该是碎成了什么样，如果不是砸到墙上，而是砸到了她的脸颊、她的眼睛或者鼻子，她现在是不是要局部肿成个猪头了，还要黏着一层稀烂的蛋白和蛋黄！？ 再迟钝，也终于感受到了这清晰的敌意。 可秦中只是错愕后笑笑，心中暗自切齿为什么没打到，面上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让得真快啊。” 石小萌收起眼底的怒火，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生气没用，发怒也没用，反正她手里捏着四个蛋，没关系，等着瞧！ 陈斐然见石小萌没事便没说什么，她示意石小萌，道：“好了，她们都没砸到你，现在你来。” 石小萌眼看着那大叔就要把自己的位子让给最开始那个小年轻，率先开口扬声道：“别动了，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从一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只熟鸡蛋。 秦中点点头，扬眉道：“行，你来。” 石小萌抛了抛手里的鸡蛋，没什么表情道：“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你就扔了。” 秦中没料到石小萌会说得这么直接，无所谓的笑笑，回道：“这也是策略，你还年轻，多学着点。” 石小萌也没看他，只看着手里的鸡蛋，抛上抛下，抛下抛上：“学什么？学你用了策略也照样没成功吗？不用学，扔个鸡蛋而已，要什么策略，用策略难道不是因为实力不够吗？” 这口气，听在所有人口中只有一个意思——狂妄！ 秦中冷声道：“那你开始吧，扔吧。” 石小萌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攥着手里的鸡蛋，心里默念了两个字，接着抬手，手臂一甩。 可几乎就在她手臂甩出的同一秒，石小萌对面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脸狠狠一扭，脖子一侧，就好像隔空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当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秦哥！”几个男安保冲过去，陈玉和陈斐然也吓了一跳。 等她们走过去定睛一看，秦中一侧的脸已经肿起了一个鼓囊囊的大包，就好像被石头砸中了脸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鸡蛋砸中后又弹起来碰到了其他地方，秦中额角也鼓起来一块，人好像被砸得有些晕，摔下去后自己都彻底懵了，躺在那边自言自语道：“谁打我？刚刚谁打我！？老子和他拼了！” 陈斐然看着秦中那张脸，倒抽一口气，这是鸡蛋砸的？特么怎么感觉和石头砸过来似的？！ 她转头看向石小萌，却见那姑娘站在原地，朝着秦中的方向小小翻了个白眼。 至于那扔出的鸡蛋，滚了一圈后，落在了墙角一个柜子下面，结结实实的，完整无缺，壳都没破一点，哪怕几秒前它刚刚把一个人的脸给砸肿了。 石小萌自然不会留着那个鸡蛋，其他人都围着秦中的时候，她从柜子下面把鸡蛋捞了出来，剥开壳子，几口吞了——销毁证物。 发财小助理似乎没怎么搞懂发生了什么，讷讷问道【我刚刚的检测是不是出问题了？那些朝你扔过来的鸡蛋，好像为了躲开你，自己改变了‘航线’。】 石小萌心里嗯了一声，说：“你傻不傻，哪个鸡蛋会自己碰石头，我比金刚石还硬，砸到我就是魂飞魄散，它们以后连重新投胎当小鸡的机会都没有。” 发财【……那你刚刚把人砸成那样，鸡蛋都没碎，又是为什么？】 石小萌心里傲娇的哼了一声，回道：“我又不是只会石化自己的手。那鸡蛋刚刚被我石化了一下。” 发财在跟着石小萌之后，第一次发出了来自心底的惊呼【……作为小助理的我为什么这些都不知道？】 石小萌：“废话！我是许愿石，你是小助手，我知道的会的东西当然比你多！你见过比老板牛逼的助理吗？！” 小助手【…………】 啊啊啊啊，好酷啊！ 突然由衷的产生了想要抱大腿的崇拜之情是怎么回事。 而陈斐然那边，她正要让陈玉找随行的医护来看看，躺在地上捂着脸的男人突然用带着哭腔声音再次嚷嚷道：“谁打我？！” ☆、第20章、22 秦中是被抬出去的。 他一走，其他三个男安保火速也装作很关心秦中的样子默不作声离开了套间——其实各个心里都明白石小萌不是好惹的，深怕陈斐然说到做到，叫助理给他们买四张机票，让他们火速滚蛋。 其实医护过来的时候，陈玉便给了陈斐然一个眼神，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道：“你最近忙着宣传，到处飞，现在把这些安保都换了，公司那边临时找不到人，还不得急死。你不喜欢没关系，好歹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陈斐然面上不以为意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今天也把秦中羞辱过了，临时换人的确不合适，索性道：“那你别忘了给秦中买一张机票。” 陈玉知道陈斐然早就看那个秦中不爽了，别人看不出来，陈玉最了解，刚刚石小萌那一下简直打到了她心砍里，恨不得当场啪啪啪给石小萌鼓掌。 陈玉想了想，只得道：“我明白了。” 这么一闹，石小萌觉得自己搞不好真要打包滚蛋了，她都做好了随时拎着箱子走人的准备，陈玉却将套间的次卧安排给她，还让她先好好休息睡一觉，不要多想。 石小萌拎着箱子进次卧的时候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预想似乎和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都把人打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留下来？ 陈斐然这个主顾，果然很与众不同啊。 不过她也没多想，既然留下来了，那就留下来吧，高薪特深女保镖，多酷。 到了晚上，陈玉又来叫石小萌吃晚饭，石小萌以为陈斐然要下楼吃，她得跟着，一出门才发现，换了一身长裙的陈斐然正在吃龙虾。 见她出来，抬抬下巴，道：“过来一起吃。” 桌子上摆着六菜一汤，还有一大盘子小龙虾，石小萌看得口水直咽，坐到陈斐然对面，拿起了筷子。 陈斐然看看她，带着一次性手套一边剥龙虾一边道：“哎，你是叫石小萌吧，你挺厉害的，能把秦中揍成那样。” 石小萌筷子戳米饭，疑惑道：“他伤得很重？” 陈斐然：“不重，就是被打懵了吧。”又淡淡道：“我已经把他辞退了，从今天开始，我的安保工作就是你和其他三个人的事，当然，路演的商务方那边也会安排安保，不只是你们几个人的责任。” 石小萌想到那个秦中心里就冷哼，如果不是她，换了其他人，那今天被打脸的搞不好就是那些女安保了，太不要脸了，竟然上来就往她脸上招呼。 陈斐然却对石小萌的“好身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她一边吃一边问石小萌哪儿学的功夫，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就差问会不会飞檐走壁了。 石小萌当然没有学过，石头的某些技能是天生的，石化能力是后天升级得来的，力大无穷也是因为借到了教授的力气。 不过她不对宋兆撒谎那是天性，却不代表她不能骗别人，陈斐然问的问题她都不太好回答，索性就胡扯了。 第18节 一顿饭结束，吃了龙虾的陈斐然立刻漱口刷牙，因为第二天还有路演，早早便休息。 许芯芮则过来找石小萌，把陈斐然第二天的日程路线告诉她。 因为听说了下午的事，还是提醒道：“斐然的性格有时候是有些叫人琢磨不透，下午的事，我也没怎么弄懂，大概是看出你力气大能力强，故意让你整整那几个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秦中已经被辞退了，以后你也不需要和他公事，不过其他几个人还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奉劝你，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和同事处好关系。” 石小萌没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下午她没从其他几个人身上感受到秦中那种恶意。 次日，陈斐然路演，石小萌正式开始了女保镖的工作。 和其他三个男人不同，石小萌不需要刻意穿西装带墨镜将自己装扮成可以让别人一眼区分开的保镖样。 她就穿着自己的便装和陈玉、许芯芮一起跟在陈斐然左右。 到这个时候她才亲眼目睹了明星的工作日常—— 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化妆做造型，衣服首饰基本都是品牌商赞助，在这期间，陈斐然不会喝半口水，等做完造型，才会吃几片水果、全麦面包。 一切就绪后，陈斐然这边会有人和活动方联系，确认下午的行程，如果有饭局，陈斐然这边可能还要露个面。 石小萌是负责安保的，什么都不需要她做，从头到尾她就站在一旁，看上去有点傻，可事实上，她已经悄悄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 按照她对安保工作的初步理解，她默默记住了陈斐然身边都有谁，这些人各自都是做什么的。 而许芯芮一大早给她的通讯耳麦里，还有其他三个男安保每隔十分钟的安全报告，如果一切都没问题，各自便是报一句“无事无事”，有其他动静，则另做通知。 但其实，无线通讯耳麦有好几个频道，除了用于工作的公共频道，还有一个加密的私人频道被另外几个人当成是聊天用的工具。 石小萌没来之前，四个男人便经常用通讯聊天，又方便又快捷，也不用担心被谁偷听去。 如今石小萌初来乍到，那三个男人都以为她根本不懂，在公共频道汇报完各自那边的状态，转头就在私人频道聊天。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石小萌又不是个人，既然不是人，自然不能用人的逻辑来衡量她。 石小萌的确不知道有个私人频道，但发财小助手是检测小能手，解密无线频道的密码对它来说，就和玩儿一样。 它将密码和频道告诉给石小萌，石小萌就调到那个频道，按掉自己这边的通讯，默不作声听那边讲话—— “昨天那女的牛逼啊，她什么臂力，拿个鸡蛋把老秦打成那样？” “你懂什么？老秦说的没错，谁知道那个石小萌是陈斐然哪里找来的，说不定昨天就是特意整我们的？老秦不就被揍了还被辞掉了。”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像，陈斐然因为上次被扔鸡蛋那事一直埋怨我们呢，嘴里不说，心里怨气肯定不小。” “啧，女人就是麻烦，被砸了就是被砸了，扔个臭鸡蛋怎么了？捧她的粉丝那么多，还不能有讨厌她的吗？圈了那么多钱，砸个鸡蛋而已，又没受伤又没损失什么，还赢了网上一堆人的同情，名利双收，要我说，她还得谢谢那个扔她鸡蛋的。” “也不知道那个人今天会不会出现，要是今天再出意外，滚蛋的就是我们几个了。” “怕什么，大不了滚蛋走人。再说不是有昨天那个石小萌吗？她厉害啊，那她上啊，到时候咱都别管，就让那女的来，转头陈斐然再把怨气撒她身上。再说了，今天要是再来个扔东西的，陈斐然就又能装可怜博同情了。” “就怕今天扔的不是鸡蛋。” “哈哈，扔石头那铁定更加要火。” …… 通讯里虽然只有两个人一说一答，另外一个男人一直没有吭声，却听得石小萌一阵恶寒，她实在懒得听这种恶心的墙角，直接切回了公共频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陈斐然昨天为什么要那么做了，应该就是感受到了这些保护她的男人对她的恶意吧，揣测她、背后言语中伤甚至羞辱她。 石小萌在短暂的安保生涯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来自人性中复杂的那部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说得这么难听，陈斐然不是高薪聘请他们来负责安保工作吗？ 竟然会说出刚刚那些让人厌烦的话，真是太讨厌了。 石小萌站在一边，抬眼看看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陈斐然，看到她正在吃维生素片，没喝水，硬吞了下去，拒绝了陈玉递过来的柠檬水：“不喝，水肿消不掉状态不好。” 临近中午，陈斐然这边按时出发，可大门口早已聚集了等候多时的粉丝。 这些粉丝拿着手机尖叫着跑过来，被酒店的门卫、工作人员拦下，可还是挤挤攘攘很快就靠近了陈斐然。 石小萌隔着三步跟在陈斐然身后，时刻留意不让人靠近，其他三个男人走在两侧，手臂伸出护着陈斐然朝保姆车走去。 可根本拦不住，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给陈斐然围出一个可以活动的空间，但还是有无数双手探了过去，期待和自己喜欢的明星亲密接触。 被围在中间的陈斐然几乎寸步难行，但还是露出职业微笑，朝周围的粉丝打招呼。 几个安保则一面挡着人一面说：“麻烦，让让，小心不要挤，斐然要去路演了，谢谢大家配合。” 石小萌是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护在陈斐然身后的，离陈斐然最近，却像一座小山似的稳稳的给身前人空出尽可能大的空间，其实这对石小萌来说实在太容易了，只要石化下盘，根本没人推得动她。 可就在她兢兢业业想办法拦住粉丝给陈斐然让出更多的活动空间时，突然的，她的余光注意到陈斐然右手方那名男安保—— 她看到那男安保原本抬起挡住粉丝的手臂松动了下，很快，原本被手臂牢牢架住拦开的两个女粉丝身体一倾，就朝着陈斐然扑了过去，其中一人手里还捏着一瓶没盖好瓶盖的矿泉水。 “不能让太热情的粉丝靠近，因为妆容造型都会花，我们和活动方是签约的商务合作关系，如果因为我们这边造成活动推迟或者取消，这会非常不礼貌。” 石小萌脑子里窜出许芯芮一大早的叮嘱，同时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把捞住陈斐然的后腰，将人贴身往腰前一带，牢牢将人搂住的同时一个错步将后背留给了那瞬间就要激动得扑过来的两个粉丝。 “啊！” 陈斐然惊叫一声，愕然瞪眼，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的石小萌面对面搂着自己，没有贴到她的衣服，只是以一个及近的看似贴得很近的姿势搂住了她的腰部。 而石小萌的背后，一个粉丝的脑袋撞到了她肩上，另外一个粉丝的小半瓶水顺着没盖紧的瓶盖洒在衬衫后背，浸出小片水渍。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现场几乎没几个人反应过来，等他们察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石小萌早已将陈斐然稳稳护在了身前。 而发生这小小意外的时候，陈斐然只是吃了一惊，可等她抬眼，看到石小萌牢牢护住她将后背留给了可能发生的意外，还回她一个温和镇定自若的笑容时，那一刻，不知怎么的，回视那双眼睛，她脑子里突然炸开了一片绚烂的灿光。 ☆、第21章、23 石小萌反应快，一把护住了陈斐然，那两个没稳住身型撞过来的女粉丝被她“坚实”的后背牢牢挡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现场反而安静了下去，两个女粉丝慌忙道歉，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似乎也意识到这样很危险，自觉后退，将路让开。 虚惊一场，陈斐然却听到自己耳膜上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幸好后面的陈玉赶过来扶住她，问她有没有事。 陈斐然这才回过神，摇摇了头，而石小萌却朝那刚刚没挡住女粉丝的安保望了过去。 她也没说什么，这次亲自护在陈斐然身边，引着大明星去保姆车。 陈斐然恢复神色，也只是朝她的粉丝们微微笑了下，好像并不将刚刚发生的事记挂在心上，一路保持她女神的神态朝前走。 这短短几秒间发生的事或许在陈斐然、粉丝心目中只是个意外，可石小萌却看得很清楚，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除了升级后的透视能力，她原本的视力和反应速度似乎都高于普通人的平均水平，她能在很快的时间内捕捉到一个画面，那个画面在她眼中可以形成一个放慢十几倍的慢镜头，接着，她还能更快的做出反应。 就像刚刚那名男安保故意放水没拦住那两个直面陈斐然的女粉丝，撤力后，让女粉直接朝着陈斐然身上扑过去的过程一样。 直到把陈斐然护送上车，自己也做进保姆车之后，石小萌这才有时间分神细想自己的能力。 过去没发现，或许是因为她在适应成为人的过程，并没有深入挖掘这些能力，而现在，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宋兆亲口许下的愿望，作为一个许愿石，她原本就有的能力和潜能终于被激发了。 咦，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废柴嘛。 石小萌坐的位子靠后，她侧前方坐着陈斐然、许芯芮和陈玉。 许芯芮正在询问陈斐然刚刚有没有吓到，能不能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陈斐然摇摇头，说：“没关系，下午的工作继续吧，早就安排好的，没有合理的理由推掉工作不合适。”又嘘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头发：“还好有石小萌，要不然刚刚那两个女孩子撞过来，手里还拿着矿泉水瓶，我今天活动这衣服就得泡汤了。” 陈玉也在旁边赞许道：“是啊，幸亏有小萌。”又对许芯芮说：“这次也多亏了小许了，找了这么合适的人过来。” 许芯芮对这话很受用，侧头看了后面的石小萌一眼，回道：“还是小萌反应快。” 石小萌坐在后面听他们夸自己，心里的小尾巴甩啊甩的，觉得还挺高兴的，可是想到刚刚那名男安保故意不拦女粉丝的行为，心中十分不赞同，再想到之前他们在私人频道里的那番通话—— 这根本不就是故意整陈斐然吗？ 石小萌刚来，并不清楚陈斐然和她身边的安保的关系如何，但小萌为人的过程中跟随老石学习，老石虽然又抠门还时常不靠谱，但很多道理却说的明明白白，三观也正。 所以在石小萌心中，自有对雇佣关系的理解：受雇者保护陈斐然，陈斐然的公司给他们发工资，能合作，大家就继续合作，不能合作，公司重新请人，受雇者重新找工作，仅此而已。 当然，她也知道人性的复杂，有时候并不只是受雇和被雇，花钱和收钱的简单关系。所以石小萌也奇怪，陈斐然到底把那几个男安保怎么着了，竟然会这么整她？ 她再次悄悄打开了通讯器的私人频道，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声冷哼传进石小萌耳中。 很快，石小萌听到那边有人说：“反正以后小心点，我看那丫头眼睛贼得很，反应也快，今天这事她要是和陈斐然说了，陈斐然自己心里也有气，我们两个都得跟着你倒霉。” “怕什么啊？！” 这声低吼后，没人再说话，石小萌悄悄换了公共频道。 要不要和陈斐然说呢？许芯芮聘用她，为的就是保护陈斐然的安全，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肯定和昨天一上来就揭穿安保问题一样直接说了。 可她现在也发现，有些事并不是她说了就能直接解决的。 比如陈斐然未必完全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比如就算相信了，临时手里缺人，还是得把这些人留着。 那该怎么办？ 车子一路稳稳的朝目的地驶去，陈斐然闭目养神没再说话，车子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石小萌自己想不通，悄悄拿手机给宋兆那边发了个条微信，把她困惑的事说了，最后感慨道：“你们人类，比我们石头复杂多了。” 宋兆那边回得倒也很快，亲自指导：“太复杂的事你面对不了，少说话，做好手头的事，其他不要管。” 石小萌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字—— 教授说不要管吗？那行吧，不管就不管，她就自己保护好陈斐然就行了。 而这个时候，坐在前面闭目养神的陈斐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转头朝侧后方的石小萌，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的说：“你衣服湿了吗？玉姐那边有衣服，我等会儿让她拿给你。” 石小萌吓了一跳，自己都没把身后的水渍当回事，其实碰湿的地方也就一小块，不需要特意换衣服。 她摇头说不用。 陈斐然却突然又说：“刚刚谢谢你了，你反应很及时。” 石小萌道：“这是我的工作啊，应该的。” 旁边许芯芮和陈玉默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相互眼中看到了几丝惊愕，陈斐然这脾气性格，竟然能好言好语说一声谢谢？她以前可是会和安保刻意保持距离的。 转性了这是？ 不容周围人深想，很快，目的地影院抵达，到了电影院之后，陈斐然还要和今天的活动方再对一次台本，进一步熟悉今天的活动流程。 活动方那边也聘请了安保，因为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这次做了更多的安保防范工作，连入场通道都从室外改成了室内，粉丝直接入场，也不会像出事的那天一样让粉丝在入场通道两侧热情围观。 不久后，活动正式开始。 石小萌始终跟在陈斐然身边，进入影院播放大厅后，面对攒动着的数都数不清的人头，她心中只感慨了三个字——好多人。 但今天也不是来玩儿的，人再多再热闹也和她无关，她是有工作的。 第19节 主持人把穿着长裙的漂亮女明星请上台，粉丝开始克制不住的尖叫，石小萌站在台下，旁边还有那位整陈斐然的男安保。 男人也面对着粉丝的方向，默默观察着，可嘴里却低声道：“你觉得这么看，能提前察觉可疑的人吗？” 石小萌懒得搭理他，没吭声，只是看着人潮的方向，目光快速搜寻着。 音响的声音很大，将男人的声音盖住，只有近距离下的石小萌才能听到，他又道：“我告诉你吧，没用的，小偷脸上不会写小偷两个字，坏人脸上也不会写着我是坏人。看不看的，有什么用？到时候发生意外，也就看能不能反应过来，就像今天，你反应快，你拦住了，我没反应过来，我没挡住人，你说对吧？” 石小萌默默无语的横了他一眼，什么是不是的，废话真多。 男人以为石小萌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接着幽幽道：“都是拿钱干活儿的，你干好你的事，我干好我的，互不相干的事别乱插手。就像昨天，老秦都被辞了，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我们工作疏忽，你能确保你在当时的情况可以拦住？你能吗？！” 现场所有粉丝关注的焦点都在台上的陈斐然和负责互动的女主持身上，石小萌的视线默默从这些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去，平静的开口回道：“我能。” 男人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哈哈，能什么？你说你能，就现在这么多人，你难不成还能知道谁口袋里塞了鸡蛋吗？” 话音刚落，却突然发现身边的石小萌抬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将他甩在了身后。 “喂，你！” 现场人很多，不少人围聚在台下，因为是电影的粉丝见面会，并没有刻意用警绒线拦住，只是把很多负责安全的安保和工作人员安排在四周，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也能第一时间扑过来。 石小萌把那男安保甩在身后，视线盯着某处，默默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她经过一个活动方的安保负责人时，低声和那人说了一句什么，那安保负责人眼里有明显的犹豫，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攒动的人影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并不怎么吸引人注意力的中等身材的男人一点一点朝靠近舞台却比较偏的方向挪去。 因为影院现场的灯光并不算十分明亮，现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台上，互动正是小高/潮的阶段，这个男人朝偏僻一角的舞台前方靠近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注意。 直到，有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先生，请不要往前面挤。” 男人以为是他挤到了哪个粉丝，答应一声，却还是一点点朝前挪。 可突然的，他发现自己肩膀再次被按住，牢牢的，像一块坚硬的铁钳禁锢着他，他连半步都无法再超前挪动，这才感觉到不妙，猛的回头，看到一个比自己矮一些的年轻小姑娘。 看到是个女孩子，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在挤挤攘攘的台下粉丝人群中佯作生气道：“你干什么？” 却见面前的女孩儿微微一笑。 “先生，”石小萌一字一字清晰无比道：“请你跟我走一趟。” “你有病吧，让开。”男人似乎也不想引起什么大动静，只是低喝一句。 石小萌一动不动，然而按住肩膀的那只手突然有如千金重，沉甸甸的将面前男人的膝盖都给压弯了下去：“我没病，但你带两个生鸡蛋来参加粉丝见面会，我觉得你可能有病。” ☆、第22章 24.25 24章 a市，某私立疗养院。 宋兆养病已有段时间，规律中过于闲散的生活完全打破了他过去繁忙的工作频率，如果不是于龙于大老板时不时拿点并购案的资料合同给他看，外加石小萌经常性的微信骚扰，他整个人都能闲得发霉长草。 大概是真的太无聊了，养病的这段时间，如果没事可做，宋兆时不时就会想想石小萌，想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威风凛凛的当着她的首席大保镖。 连于龙都感慨，当年的小秘书，如今大明星陈斐然身边的红人，俨然就如同从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瞬间逆袭坐上了太监总管的位子。 牛逼啊！ 而石小萌的牛逼史，还真得从陈斐然那天的影院粉丝见面会说起。 那天石小萌在电影院抓住的那个男人，恰巧就是之前朝陈斐然扔鸡蛋却跑掉的那个歹徒。 那歹徒曾经是陈斐然的粉丝，奈何是个男*/丝，空有一腔热血和志向，奈何没有真本事，多次用微博私信陈斐然，表白得露骨，内容淫/秽不堪，没几次就被陈斐然直接拉黑了。 被拉黑后，这男人转粉为黑，多次在一些论坛、粉丝群、微博编造假话抹黑陈斐然，时间一久，终于从线上走到了线下，网络走到了现实。 按理来说，参加活动安保和流水一样多，不至于被他这样的人得手。偏偏陈斐然倒霉，身边的安保都是猪队友，看不贯她悄悄整她，故意让她当众出丑。 而那扔鸡蛋的男人得手一次，便乘胜追击一般，又紧锣密鼓的实施了第二次扔鸡蛋行动。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石小萌。 套间沙发上，于龙翘腿坐着，大大咧咧把一堆文件丢给宋教授后自己刷微博去了。 他的目光盯着手机屏幕，不知看到什么，笑了起来，还把手机举起来，朝对面的宋兆晃了晃：“哎，你家小萌妹子今天回a市，她和你说了没啊。” 宋兆头也不抬：“下午的飞机，晚上到。” 于龙：“哟，看来早就详细通知过了。” 其实于龙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怀疑过石小萌秘书的身份，毕竟以他对宋兆的了解，不可能不明不白留个年轻女孩儿在身边，外加后来石小萌又救了宋兆，他反而还挺坚定的相信——这肯定就是个兼保镖工作的秘书！ 可自从石小萌被许芯芮挖去给陈斐然当女安保之后，于龙却渐渐又开始不确定了。 他自己就是老板，深知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什么样的主顾会在员工离职之后还时不时联系？什么样的职员会在离开老东家之后经常发微信回来问候？ 这宋兆和石小萌要是纯纯的雇佣和被雇佣关系，他把合同直接吃下去！ 自此之后，于大老板便格外留意石小萌的状态，当然这种留意的方式十分正大光明，绝不是小人作为的偷窥—— 因为石小萌开了微博。 她不但开了微博，还正大光明和陈斐然相互关注。 陈斐然最近的微博时不时就会有和石小萌的合照，顺便还不忘石小萌本人，因为和大明星互动，现在粉丝都有小几万。 于龙一路看石小萌的粉丝从几百个一夜之间升上来，又见她偶尔发布的微博竟然也能有几百评论，诧异的和宋兆说：“再这么下去，你得高攀不起了。” 宋兆对于龙这番评价十分无语，但石小萌这短短大半个月的变化的确很大，转眼间，一个小卖部的营业员就变成了大明星身边值得信任的女安保。 这种转变宋兆觉得挺好，总好过留在他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无所事事，只想着完成许愿石的任务，结果看个专业书还过敏。 不过宋兆也渐渐察觉，自己最近对石小萌的关注过于频繁—— 他会时常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微信，如果没有微信，会想石小萌在做什么，还特意注册了微博，时不时就去看看石小萌的微博。 宋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费尽心思的想要去知道另外一个城市的另外一个人在做什么，尤其这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儿。 这反常的状态宋教授自己心里最明白，恰恰因为很清楚，才将这番转变放在心中翻转回味分析咀嚼。 而最后他发现，排除他作为一个许愿者命定中对许愿石的关注外，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来说，他的确就是在特别留意石小萌。 这发现叫宋兆突然意识到——也许除了是个许愿石，石小萌在他眼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不太一样的。 陈斐然飞机回国，马不停蹄又要去公司开会。 石小萌跟着去公司，高层的会议室大门她自然进不去，陈斐然如今对她好得有些超乎寻常，并不让她原地呆着浪费时间，反而让她去公司附近的商场逛逛。 石小萌最近一直跟着陈斐然跑东跑西寸步不离，刚好也想出去逛逛，便和另外四名男安保一起坐电梯下楼。 而现在，陈斐然身边的男安保早就大换血，除了当初最年轻的那个男安保，其他人全部都踢走了，换个三个新人。 这三个新人刚来的时候震慑于他们的“前辈”对石小萌的评价，也知道陈斐然十分信任她，又亲眼见识过石小萌一巴掌把人拍飞的壮举，几人一入职就对石小萌十分恭敬。 都不喊名字，一口一个小萌姐，或者萌萌姐。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其中一个安保道：“萌萌姐，我们打算去商场星巴克坐坐，你去不去？” 石小萌不喜欢咖啡味，便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找个冰激凌店坐坐。” 另外一人道：“星巴克旁边有家冰雪皇后，要不我们去那儿？” 石小萌转头奇怪道：“你们三个干嘛要和我一路，我自己转转啊。” 立刻有人道：“好的萌萌姐，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随叫随到。” 对于现在的工作伙伴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态度，石小萌也十分无奈，她也希望大家和和乐乐客客气气的，可看上去，似乎……大家都很怕她？ 咳咳，大概上次没掌控好力道，一巴把人拍飞的缘故吧。 这真不怪她，她的力气是从教授那儿借的，大概是他疗养得不错，精神和身体状态一天好过一天，最近可能直逼巅峰状态了，同等百分比下，借来的力气也比之前大很多。 打个人跟打小强一样容易，石小萌都差点吓破胆。 下了电梯，石小萌的手机刚好响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宋兆。 接通，电话那头的男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你早该到了。在哪里？” 石小萌：“公司这边，斐然姐还在开会，我临时走不开。” 宋兆：“她开会也要你随驾保护？这是太皇太后的待遇。”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口条。 石小萌忍不住笑起来，回味了一番，心说教授病好了还是原来那个教授啊，说话口气都还一个样。 她道：“没有，我正打算去公司附近逛逛。”顿了顿：“教授，你还没出院呢吧，我晚上过去看看你吧。” 宋兆却问了一个问题：“你回来住哪里？” 石小萌：“啊？” 这个问题石小萌还真没考虑过，很早之前她住a大公寓，后来跟着宋兆后就一直呆在他身边住疗养院的套房，现在回来了，大概……还是得跟着陈斐然住？ 但也不对，陈斐然在a市有自己的住处，她总不可能也跟着去她家住。 或许公司会安排安保的公寓或者宿舍？完蛋，行程匆忙，她之前忘记问这个问题了，得找许芯芮咨询一下，要是公司压根不提供住宿，她还不是得滚回教授那边住吗？ 许愿石的人生啊…………注定是漂泊无依的凄惨…… 石小萌直接说她不知道，等她问问才知道，宋兆却沉默了一下，道：“给我一个具体地址，我等会儿过来。” 石小萌惊奇道：“啊？教授你不是养病吗？” 宋兆：“我要见自己的许愿石，需要理由吗？” 石小萌立刻道：“不用！” 半个小时后，商场一楼的冷饮店内，宋兆找到了石小萌。 石小萌当时坐在那里边刷手机边喝饮料，感应到什么，抬眼，便抬手朝门口挥了挥。 宋兆进门，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了石小萌，但他的脚步却倏地顿了下，眼底也闪过些许惊讶—— 眼前的石小萌一改之前校园风格，如今一头齐肩的短发，白衬衫、高腰黑西裤，搭一双矮跟皮鞋，看着十分干练利索。 而那双望着她的眼睛格外的黑，又闪又亮。 宋兆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看着石小萌，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忽而目光一转，看着对面女孩儿的肩头，道：“你把头发剪了？” 石小萌看到宋兆也有些惊讶，因为他也把头发剪了——之前脑袋被砸，伤口处和周围一圈的地方都被剃掉了，其他地方都没动。 第20节 而现在，宋教授的头发很短，近乎寸头。 别人没有发型，那就是大脸没东西遮，丑态毕露，宋兆头发一剃，反而将额头全部都露了出来，外加没有头发，视线的重点更容易落在脸上，反而叫人看着有一种十足的野性和属于男人的霸气感。 酷啊！ 石小萌在心里惊叹。 她一边惊叹一边喝了口饮料，愣了愣，才回神，摸摸头发，回道：“啊，是啊，长发太麻烦了，有时候忙起来也懒得多花时间洗，索性就剪掉了。” 说着凝神深深的望着宋兆……的脑袋瓜。 “话说。”石小萌拉长了眼睛：“教授你脑壳长得怎么样了，不漏血了吧。” 宋兆一如既往的淡定口气：“不漏血，”顿了顿：“也不漏脑浆。” “噗……”不远处，某位独自坐在角落的单身男青年一口饮料直接喷了。 25章节 石小萌和宋兆同时转头看向那个男人，男人捂着嘴咳嗽，默默将扭曲的脸转向一边。 石小萌猜测，他的内心此刻大概有些汹涌。 宋兆却不管这些，打量石小萌，知道她不但工作顺利，把自己也照顾得很好，心里多少放心了些。 可这没有来的松口气反而叫他开始心神不宁，他直觉，可能有些东西正在发生质的转变。 他索性问石小萌前段时间的工作如何，是否顺利。 石小萌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全说了，最后突然压低声音，捂着嘴，凑到桌前，朝宋兆道：“教授，我这段时间升级了好几次呢。” 刚说完，她耳边叮叮叮就是警告声，发财小助理狗腿道【主人！你告诉他，他万一问你升级了哪些地方怎么办？】 石小萌毕竟是许愿石，许愿石远离许愿者这么久，重逢自然会高兴，一高兴就没有防备什么都说了实属正常。 再者，石小萌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防着教授，教授不防她就好事了，她有什么可防他的。 她心中冷嗤，对发财的提示不以为意，发财却再次叮叮叮警告【你的眼睛目前是4级，可透视两层衣物。教授今天除了脚部是一层皮鞋一层袜，两层的部位也只有某三角地带。】 石小萌做人这么久，从来只听说过女人有三点式，还没听说过男人有三角地带，一时奇怪的在心里问：“什么三角地带？” 发财【耻骨底部和两腰形成了男人的黄金三角部位，这个三角部位生存着“河蟹”“河蟹”“河蟹”以及毛毛。】 石小萌差点一手把自己手边的饮料罐子捏成个饼，强忍着喷发财一头血的冲动，心中怒吼道：“你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在行文里做科普类的形容！” 黄金三角部位是什么鬼的形容啊！ 被熊了一顿如今却对自己的主人十分狗腿的发财【…………qaq】 石小萌强忍着，并没有在宋兆面前露出半分不该有的情绪，也幸好她和发财的交流向来都十分快，零点零几秒间便结束了，速度快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石小萌根本来不及做什么表情，便可以快速掩饰过去。 她心里刻了咳，面上不动声色，宋兆刚好开口，看着她挑挑眉道：“升级？石化能力提高了？” 石小萌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幸好教授只知道她的石化能力，大概也只以为她一个石头精拥有这方面的能力而已，所以这才没有多问。 石小萌点头，继续掩唇低声道：“提高了，又提高了一些，而且现在不但可以石化自己，还能石化其他东西，鸡蛋啊，桌椅啊什么的都没问题。” 宋兆为这些普通人不会拥有的能力惊叹道：“很厉害。” 石小萌却突然想起什么，朝宋兆勾了勾手指头，又抬眼看了看对方的脑袋顶：“教授，你伤口怎么样了？要不，我帮你把脑壳石化一下？” 宋兆：“………” 石小萌特别认真的样子，根本不是在玩笑：“真的，我说真的，这样我不在，别人再拿砖头砸你，你就不会破个洞还流血了。” 宋兆不知道其他桌的男人和女人坐在一起在聊什么，但似乎，他和石小萌的对话总有点奇奇怪怪的，距离正常水平总差了很多。 但说起来，自从认识，他们两个之间对话的内容好像就没有正常过一次，如今宋兆想要正常一些的想法反而显得不正常。 不正常的宋教授面对正常的石小萌，似乎也不可能产生正常的交流。 面对这番好意，宋兆只能无语道：“我下次会小心，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石小萌强烈争取着，一时忘了掩唇，声音有些大：“可你的脑壳不由你做主啊，那么软，随便砸一砸不就又破了。” 宋兆：“为什么会有随便砸的情况？上次是意外，突发状况。” 石小萌：“可就是很软啊。” 宋兆：“…………”他终于发现了，经过上次那个意外，在石小萌心里，他的脑袋大概就是路边庄稼地里的西瓜了，一砸就裂，一裂就溅红。 别说宋兆，一直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恶那位男青年终于把持不住自己，火速收拾东西走人，留下一道有些慌忙的背影…… 石小萌也拗不过宋兆，宋兆说不需要，那就是不需要，许愿石不好勉强，只能想着下次再继续说服，脑壳的问题早晚得解决。 而坐了没多久，石小萌的手机又响了，陈斐然的电话追了过来，问她在哪儿，说晚上有个小型的慈善舞会，是公司高层举办的，她得给面子过去站台，现在就得化妆，一个小时候后得出发去会场。 石小萌连连点头，说她很快回来，挂了电话，宋兆却已率先站了起来。 石小萌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许愿石至少应该跟着许愿者的步伐，但现在她自己有工作，反而是宋兆过来找她，还配合她的日程。 她刚要开口，宋兆却看着她：“走吧，还没见过你现在的工作环境，刚好去看看。” 石小萌跟上去，有些惊讶道：“教授你也去吗？” 宋兆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想这么早离开，他看过时间，从他进饮料店的大门到他刚刚站起来，才十六分钟。 这短短的十六分钟，宋兆觉得不够，至于什么不够，为什么不够，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既然他觉得不够，绝无可能现在就离开的道理。 石小萌当然知道无关人士免进的道理，但她一方面说服不了宋兆，另外一方面，在公司大楼一层，当因为没有通行卡被拦住后，宋兆直接一个电话就轻松搞定了通行问题。 石小萌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大概因为许芯芮这个“女朋友”是公司中层的原因？或者，还有其他熟人？ 这方面她还真不怀疑，毕竟教授面子大，人脉多。 陈斐然的工作间在十一层，电梯上楼，又接到了陈斐然的电话，这次是助理陈玉打过来的，问她在哪儿。 石小萌走出电梯，鞋跟踩在地砖上哒哒哒作响，走路抬头挺胸很有气势，说话中气也足，但并不大声：“玉姐，我到十一楼了，”顿了顿，“就是，我刚刚在外面溜达遇到了我朋友。” 穿过互通式的办公区，直奔化妆间，石小萌捏着手机，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陈斐然的声音：“有朋友啊，那带上来好了，又没什么的。” 陈玉转达了陈斐然的意思，石小萌心说既然boss都亲自开口了，那教授的“造访”也算名正言顺。 推开化妆间大门，宽敞的屋子里并没多少人，刚好两个工作人员抱着一堆衣服出去，人又少了两个。 陈斐然不爱化妆的时候周围那么多人聒噪，因此石小萌进去的时候步伐很轻，低声叫了一声：“斐然姐。” 陈斐然正垂眸让化妆师给自己扫粉，听到声音唰一下抬起漂亮的眼睫，妆容明亮艳丽的眼睛从镜子里看向门口，笑道：“刚刚还和玉姐说你呢，别不是哪里玩了工作都忘了。” 石小萌笑说：“我哪能把工作忘了，就是出去喝了点东西。” 陈斐然如今十分喜欢这个许芯芮介绍来的石小萌，出外宣传大半个月，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喜欢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觉得石小萌认真、靠谱、有实力，不但能保护她免遭粉丝围堵，还帮她抓住了前些时候的那个坏蛋，外加身上透着一股鲜少人会有的正义感，有石小萌在身边，陈斐然便觉得舒服又安全。 相处这么久，两人同吃同处，俨然就像好姐妹。 陈玉和许芯芮还和陈斐然开玩笑，说她现在离不开小萌，要是小萌哪天离职了，她肯定得要死要活跟失恋一样。 陈斐然和她们说：“失恋倒不至于，舍不得倒是真的。她以后要是想跳槽去别人那里，我心里肯定满满都是危机感和敌意。” 而现在，当陈斐然看到石小萌身后跟着进来的宋兆时，没由来的，一股敌意突然本能的从她心头钻出——女人的直觉，这个男人和小萌关系肯定不一般。 朋友？ 长成这样，会是普通朋友吗？ 陈斐然不过透过镜子扫了宋兆一眼，却被后者敏锐的感知到了这道视线，一下子抬眼望过来，当场抓住。 两人在镜子里默默对视一眼，前者的目光中带着沉静的探究，后者却只是平静的转开视线。 陈玉没想到石小萌带上来的是个男人，略吃一惊，想到陈斐然不喜欢陌生男人进自己的化妆间，正纠结该怎么客气的把人送出去，却见陈斐然示意化妆师暂停，婀娜的转身，一手搭在椅背上，拿出了她陈斐然式的招牌笑容：“小萌，这位帅哥是谁啊，快来介绍一下。” 石小萌当然不能说这是我主子，你们一个是我boss，一个是我主子，性质差不多。 她脑子里一转，想想还是半真半假道：“哦，这是宋教授，许芯芮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之前在他那里工作。” 原来是前雇主？ 前雇主找上门，想必没什么好事。 陈斐然像是一只预警状态下的刺猬，慢慢竖起了自己身上的刺。 她笑笑，看着宋兆：“听说你之前受伤了，现在应该恢复了吧？还是我们小萌厉害，坏人一抓一个准。” 谁会上来就直接掀人伤疤？ 陈玉瞬间发现了陈斐然这没由来的敌意，当即做出了反应，亲自招呼人给石小萌和宋兆倒茶，有说时间不早了，让化妆师赶紧化妆，最后亲自走到陈斐然身后，把人掰正了坐回镜子前。 一转身，陈斐然一脸的不悦便在镜子中暴露无遗，幸而有身侧的化妆师和身后的陈玉挡着，才没叫其他人察觉。 而石小萌也终于后知后觉中感受到气氛不对，她反思一定是自己把陈斐然不认识的男人带进化妆间她不高兴了，之前新来的安保不懂事，直接敲门进来，是被陈斐然当场喝出去的。 完蛋，今天见到教授太开心得意忘形了。 而宋兆并未多在意陈斐然上来就挖苦自己的态度，他见过了陈斐然，大约把石小萌现在这个主顾摸了点底，观察下来似乎同事关系融洽，石小萌在这里也没受委屈，目的达到了，便也不想多留。 和石小萌招呼一声，对望过来的陈玉点了点头，直接走了。 不是傲慢，也不是冷漠，陈玉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形容不出来这人是什么性格，如果真的要形容，那大概就是一种天生的上位者的气场。 石小萌在大门关上后赶忙对宋兆的“直接走人”进行了一番不太强有力的解释：“教授他就是这样的，说话特别……嗯，直，做事也差不多这样，别介意啊，其实他人很好的。我这份工作还是许芯芮联系教授，教授让我过来的。” 陈斐然是个护独的性格，只要她认定是她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件，她都会很自然的产生一种“属地感”。 好比现在，她就觉得石小萌是为她工作，是她的人，既然是她的人，一切有可能将小萌挖走的潜在者都会令她产生危机感，从而有一种“所属”被夺走的排斥和嫉妒心理。 这些微妙的小心态是陈斐然性格的一部分，她从来不觉得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那个石小萌嘴里的前雇主，传说中人很好的宋教授！ ☆、第23章 26.27 26章 许芯芮“自称”过一次女朋友，后面发现这竟然是个“误会”，便没有再见过宋兆。 其实她想过要不要找宋兆好好聊聊，几次三番把手机拿起来，最后都作罢——只要想到那天她自己的表现，她就恨不得把脸埋进坑里好好清醒一下，真是要多丢人就多丢人！ 后来她也就给宋兆发过一条信息，用阐述的语气说，既然他们没有关系，也不是熟人，那就各走各路。 宋兆就回了一个字：嗯。 第21节 从那天后，许芯芮自己反而也轻松了不少，没有“男朋友”这个包袱，终于不用强迫自己去约会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人知道她其实没有和宋兆恋爱之后，在她耳边烦了好多天，惋惜条件背景如此好的男人她竟然不要，以后打着灯笼都难再找下一个。 所以知道宋兆来过公司，许芯芮心里也只有一个感觉：他怎么来了？ 陈斐然却在赶着去慈善晚宴前抓着她，悄悄问：“小萌之前那个老板，听说你也认识？” 许芯芮当然不能说自己认识，只道见过一两次而已。 陈斐然却又问：“那你知道，他现在身边还有安保吗？”顿了顿，又暗自嘀咕：真是太奇怪了，一个大男人身边找个小女孩儿做安全工作，真是越想越奇怪。 这些许芯芮当然不知道，陈斐然却又抓紧问：“那石小萌和他关系怎么样？” 许芯芮：“应该，还好吧。” 陈斐然突然问：“那个男的就没有女朋友吗？” 咳咳，提到女朋友，许芯芮就有些尴尬，说：“好像，没有。” 陈斐然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把许芯芮问得也有些莫名其妙，但好在许芯芮也算了解他们这位一姐，知道她向来护独的很，恐怕是担心宋兆今天过来是有意想把石小萌带走，故而炸起了浑身的毛。 可还没等许芯芮安抚几句，化妆间的大门就被推开，陈斐然的经纪人走了进来。 这位大经纪人不常出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许芯芮知道他肯定有话和陈斐然说，朝来人点点头，站起来离开。 大门合上，陈斐然这才掀眼皮子去看自家经纪人，一副百无聊赖不甚愉快的懒散表情，似乎在等待对方接下里开口的内容，但对此表达出了些许厌恶的情绪。 经纪人也不在意，走进来，在陈斐然面前坐下，说：“听说你路演的时候出事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陈斐然漠然道：“谢谢关心，还没死。” 经纪人对着态度也十分无所谓，如果陈斐然不这么和他说话，那就不是陈斐然了。 他并不拐弯抹角，打量了陈斐然今天的装扮一眼，上来直接道：“今天这身衣服还行。” 陈斐然真是厌恶透了对方这种说法的口气，总给她一种拉皮条的感觉，她让对方赶紧有事说事。 经纪人这才道：“那位来a市了。” 陈斐然一顿，镜子里，她漂亮无暇的面孔闪过了一刻犹豫。 经纪人看着她，缓缓道：“他今天也会参加慈善晚宴。” 陈斐然抬起眼，张嘴正要说什么，经纪人却抬手打断她，示意先听他说，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有些事，你自己也清楚，不是我想要你怎么样，现在是你自己想要怎么样。和你同期出道的那几个地位差不多的小花，如今都是一姐，但一姐和一姐还是有差别的。现在不比往年，不再是大公司称王称霸的时候了，明星自己单干开工作室的多是的，资源也分散了不少。你比较比较其他人，再看看你自己，就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情况有多糟糕。” 经纪人：“其他人最近的动向你也知道，有今天啃下好几个大代言的，还有人在朝国外发展，要么就是主攻电影市场，你今年表现平平，明显的瓶颈期，再不突破就晚了。” 经纪人：“新生代演员那么多，女明星一个接一个，你再不有点什么新动向，早晚得被这些女星取代。该怎么样，不用我说了，你自己想想。” 经纪人：“总之今天那位也会去，你自己把握好。反正以前发展最好最快的时候就是拖他的福，老朋友总比新的好，你说呢？” 经纪人说完，看看陈斐然便起身离开了，他似乎比大明星还忙。 化妆间内，留下陈斐然一个人，她沉默的坐了好半天，最后勾唇自嘲一笑，羽翅一般的眼睫唰的抬起，看看镜子中这张不复青春年少却也依旧美丽的面孔。 “呵，是啊，跟谁不是跟呢。”她对自己如是道。 刚从化妆间出来没多久的许芯芮很快又接到了陈斐然的电话，那头说：“你给小萌安排了宿舍没有？” 亲自打电话来，可见陈斐然有多喜欢石小萌。 但许芯芮奇怪道：“之前玉姐和我说的意思，好像你是想让石小萌住你……” 陈斐然打断她：“你给她安排一个宿舍，别离我住的地方太远。” 许芯芮并未多问，说：“好。” 陈斐然直接挂了电话。 去慈善晚宴的路上，石小萌才发现陈斐然心情似乎有些沉闷，话很少，也懒得搭理人，一直靠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似乎在出神的想什么事。 她不说话，车内便很安静，没人主动开口。 石小萌忍不住想，陈斐然不高兴会不会是因为宋教授的原因，如果是因为教授，那岂不是她的错吗？ 正想着，前面的陈斐然突然侧头，说道：“小萌，你谈过恋爱，有男朋友吗？” 石小萌愣了一下，“啊”了一声，摇摇头：“没有啊。” 陈斐然自顾一笑，幽幽叹道：“我有过啊。” 女明星的感情私生活，那对粉丝来说就是八卦的狠料，可石小萌却并不想多打听，主要她觉得，跟她的工作也没关系。 陈斐然又说：“那现在有人追你吗？” 石小萌：“没有。” 陈斐然幽幽道：“如果有，那可得看准了，女孩子和男人不同，感情受挫很难走出来。除了感觉，你还要考察他是不是真心，有没有赚钱的能力，人品如何。” 石小萌当石头的时候就在校园里见多了各类学生党野鸳鸯，但大约校园感情都纯纯的，就是上课吃饭自习，她很早就觉得谈恋爱好像是个很简单的事。 她也从未把恋爱当做很复杂的事，哪怕是后来变成人了，老石也告诉她，感情很美妙，是一种心理的化学反应，如果她是个石头人以后会恋爱，自然而然就懂了。 石小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可以懂，她只知道，虽然她也化形变成人了，但有些地方，包裹在人类柔软不堪一击的内脏下的，依旧是一块石头—— 比如她的心。 所以，她觉得陈斐然开启这样一个话题毫无意义。 告诉她恋爱是什么、恋爱之前要看清楚对方人品什么的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是不会恋爱的。 她不会动感情的，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然而，陈斐然突然又扯到了宋兆，她说：“像你今天那位‘朋友’，我看就不是很适合做男朋友。” 提到教授，石小萌心里就是一跳吗：“啊？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陈斐然却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知道女人挑男人，可不是只看我刚刚上面说的那些东西，那些呢，当然也要看的，但实际情况下，也得看‘有用’的那部分。比方说……” 石小萌瞪着眼睛：“啊？” 陈斐然侧身，朝石小萌举起了自己的手，只抬起了无名指食指和中指：“比方说，这个。” 指头？ 陈斐然晃了晃手指头：“你知道，有种说法，男人的无名指如果比食指上，那方面功能就更好。” 石小萌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方面”说的是哪方面，“功能”又是什么功能，她眨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将陈斐然望着。 旁边陈玉掩唇直笑，和陈斐然说，小萌还是个小姑娘，你别乱逗她。 陈斐然这下才像是从刚刚不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哼了哼说：“小姑娘都比她懂得多。这种东西还要想吗，秒懂才对。” 而这个时候，发财小助手就成了那个秒懂的。 它在石小萌耳边悄悄解释道【黄金三角区。】 石小萌：“………………”这下想不懂都难了。 石小萌突然有些幽怨，她抬眼看看陈斐然，心说这不是拐弯抹角说她家教授*小吗？ *可是关乎到男人尊严的问题，没有亲眼见过，怎么能这么说呢？ 诽谤！绝对的诽谤！ 发财小助手【提醒！你目前透视能力为4级，可破两层衣料，小or不小，你可以亲自看看。】 石小萌：！看什么看！！你自己想看你直说！ 陈斐然今天去的这种场合，石小萌并不适合跟着，等把人送到，陈斐然便叫石小萌回公司去找许芯芮，说给她安排了宿舍。 石小萌难得有这样一个溜走的好机会，前脚点头，后脚陈斐然一走，她便打的直奔医院——之前和教授那一面见的匆忙，刚好有空，回去看看他。 宋兆也没想到石小萌又回来了，见到推门进来的是她而不是护士，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问：“不用工作？” 石小萌笑眯眯进来：“今天的工作完成啦，我顺路来看看你。” 宋兆回来也没多久，自然知道，这路必然是不顺的。 而当他的目光对上石小萌那双透彻的毫无杂质的双眸时，他的心脏噗的一下乱了一拍节奏。 宋兆面上的表情装得十分平静，却听到石小萌说：“对了，斐然姐让许芯芮给我安排了宿舍。” 那就是不回来住了。 回不回来住的，其实宋教授也不是很在意，但他如今在意的是，如果石小萌不回来，那就算同在a市，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是一样少——一个在医院养病，另外一个在外面工作。 如果还是大半个月之前，宋兆也不会在意见面的频率问题，见一次，或者多久见一次，他根本不会多想，可是现在…… 宋兆明确的知道，不一样了。 悄然间，他做好了某个决定！ 石小萌没坐多久，回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给宋兆的脑门石化一下，可教授不同意，她的企图再次宣告失败。 既然失败了，只能下次再努力。 天色不早，也不知道许芯芮安排的公寓那边要不要买点生活日用品，石小萌这么想着，便和宋兆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宋兆并未阻拦，只是抬眼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嗯？ 教授请吃饭？ 石小萌转头看宋兆，总觉得主动请吃饭的宋教授有些怪怪的，但并未多想，摇头摆摆手道：“我路上随便买点，走啦~！” 道别，拉开门，离开，再正常不过的几个动作。 然而就在她走出病房没多远，正要下楼梯的某个瞬间，突然的，一股熟悉的大力将石小萌朝后拽去！ 后仰的那一秒，石小萌愕然瞪大了眼睛，笔直的瞪着天花板，心中怒吼道：又来？！！！！！ 27章 十五米，十五米，又是十五米！ 石小萌连滚带牌回到宋兆的套间，一推门就大喊道：“教授！” 宋兆见她回来，挑挑眉：“怎么了？” 石小萌的表情都要裂了，比她听陈斐然说宋兆唧唧小还要裂！ 她跑到宋兆面前，张口就要说，奈何想要表达的情绪太多，一时竟然不知道先要开口摆事实，还是先要开口痛斥坑爹的许愿石法则，嘴巴打结几秒，才道：“教授！你刚刚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宋兆反问她：“什么不对？” 第22节 石小萌：“十五米！又是十五米！我刚刚没走多远就又被拽回来了！” 宋兆露出了讶然的神色，吐出了两个字：“这样？” 不是这样还要怎么样？ 石小萌内心十分抓狂，总有一种努力了这么就一招就被打回原形的感觉，本来以为只要宋兆许愿她就能离开，没料到一回医院又被发配回起点。 十五米的法则难道还和地点有关吗？ 之前和教授在外面见面也没分不开啊，怎么一回来又变成了这样。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许愿石，也有她并不了解的某方面。 最近这段时间她保护陈斐然有佳，升级很快，她的确是升级了，体能变好、透视4级、石化能力再次增强，而与此同时—— 宋兆也拥有了一个特殊能力。 这个能力便是，他可以随时恢复或者解绑两人之间的十五米。 本来这个能力宋兆也没当回事，既然他已经让石小萌去打拼自己的事业和人生了，没道理再故意绑着她。 鸡肋，是宋兆之前对这个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特殊能力的客观直接的评价。 而现在当然不同了，有了这个能力，就能理所当然和石小萌绑在一起。 十五米，堪称形影不离。 宋教授如今对这个鸡肋一般的能力十分欣赏，他觉得这是他人生至今为止得到的最好的“工具”。 这个“工具”将有利于他发展出一段完全不同于过去的人生新篇章！ 再次恢复绑定，石小萌这下想一个人去找许芯芮安排宿舍都不可能了，在确定两人的确分不开之后，宋兆给了石小萌两个选择—— “一，你住在医院，次卧依旧留着，你还能住；二，我跟着你去住职公司安排的宿舍。” 石小萌还能怎么选，她总不能让病还没彻底养好的宋兆跟着她到处跑，再者公司安排的宿舍是个什么条件她也不知道，如果和她以前在学校住的那种小单间差不多，她是没问题的，但教授这种病号服还得阿玛尼奢侈惯了的人，肯定没法住。 没办法，石小萌当然只能选择第一种，她给许芯芮打电话，说宿舍帮她留着，她今天有事，没办法去她那里拿钥匙。 许芯芮上来就问，为什么。 领导问为什么，石小萌也没法如实说，只解释道是出来见朋友，住在朋友家，明天一定按时去上班。 许芯芮向来不多过问别人的私生活，但石小萌说住在朋友那里，她心里咯噔一跳，忍不住就多想，这个朋友到底是哪个朋友？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朋友吧。 一时没忍住，她多嘴问道：“朋友？” 石小萌偶尔善于胡说八道，偶尔又不太擅长给自己找借口，那边许芯芮随口一问，她当即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宋兆见她说的磕磕绊绊，抬手将电话拿过去，直接道：“这个朋友是我。” 宋兆！？ 一听是宋兆，许芯芮舌头就开始打结，脑子里自动冒出当初在医院自己一把推开门惊愕的自称是女友当场“捉奸”的情形。 可宋兆却十分淡定，继续道：“明天我会送小萌去公司。” 电话那头的许芯芮头皮有点麻，心里说着是是是，好好好，嘴巴却回道：“小萌晚上，住你那儿？” 宋兆斩钉截铁一个字：“是。”接着道：“有什么问题？” 许芯芮能有什么问题，当然没有：“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才突然想起来，玛蛋，当初小萌不是特意追出来说她和宋兆根本没什么的，现在留宿过夜又是怎么回事？ 敢情那一拳头是砸着玩儿的！？ 十五米，重新住回医院，这种“回归”的感觉对石小萌来说有些陌生，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任何地方，她就是石头，如果真的要用“回”这个字，大约也是恢复石头形态，做回那颗大槐树下面晒太阳吹风淋雨的小石头。 她问宋兆，要是这次再也不能解开，她是不是就要辞职了。 宋兆说：“我还在养伤，医院呆着也无聊，你要想工作，我可以跟着你。” 这听上去似乎也不错，但感觉总是怪怪的，她突然就能换位理解当初宋兆后面跟着她是什么感觉了——奇怪，就是觉得很奇怪。 当天晚上，于龙于大老板接到了宋兆的电话，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宋兆那边要他去办的事情。 于龙差点从自己的大温床上摔下地，电话里惊愕的大喊：“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你你你……” 宋兆：“我不太方便出现，你帮我搞定一下。” 于龙：“为什么？不是，你脑子抽了？还是住院住傻了？特立独行也不是你这么干的。你要是实在闲得蛋疼，我这边收购案还没结束呢，你有事可以忙啊。” 宋兆：“就这样。”说完，挂了电话。 次日，陈斐然工作室的办公间。 “什么？”陈斐然惊愕的直接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许芯芮站在她面前，尚且还算平静道：“这是公司的意思，不是我个人的安排。”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安排。” 陈斐然：“为什么？这有什么合理理由？” 许芯芮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道：“是公司的安排。” “我这边不缺人！”陈斐然也强调。 许芯芮只得无奈耸肩：“那你得去说服高层，或者大老板。” 许芯芮都提到了大老板，陈斐然怎么可能不懂，但她实在想不通，把宋兆安排进她的安保人员名单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那男人昨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这是有通天的本事啊，竟然能直接惊动高层？ 陈斐然可不觉得这个宋兆是冲着她来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十有八/九是为了石小萌。 不管是不是，陈斐然显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但她觉得宋兆这个“前任主顾”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如果想要石小萌回去替他工作，不是应该想办法挖人吗？许诺更好的条件也好，给更好的薪水也罢，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行为吧。 这这这……这直接跟着石小萌也进来当安保是怎么回事？ 哪儿有男人会做这种事情的？！ 陈斐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特立独行”，都不知道该评价什么，是说这个男人有毛病，还是说这个男人脑子有坑。 而她身边的经纪人却悄悄叫住许芯芮，问了一句：“许主管，那个男人叫宋兆是吗？” 陈斐然这经纪人向来花花肠子多，许芯芮不动声色，点头：“是。” 经纪人笑笑：“许主管和他熟吗？” 许芯芮：“不熟。” 经纪人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于是，等石小萌带着宋兆来上班，站在陈斐然面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前的状况时，陈斐然早已用平静的带着些冷眼的姿态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宋兆。 宋兆与她回视，目光和昨天并未又什么变化，十分平静，十分冷感。 石小萌来的路上纠结了半天，想着这次说不定真要被辞退了，哪儿有人带男性朋友一起上班的，多少借口都不够啊。 而叫她意外的是，陈斐然却没说什么，态度冷漠矜持骄的转过了身，说她近身只留一个石小萌，其他人该呆哪儿就呆哪儿。 公司高层向来不会有这样不说具体缘由就直接派下来的命令，聪明如陈斐然，心中也知道摸不透这个宋兆的底，便不好得罪人。 于是很快，经常跟着陈斐然奔东走西的粉丝们发现，她们家的爱豆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男安保，这位安保戴着墨镜看不到全貌，然而那露在墨镜外的容貌实在是—— 太帅啦~(≧▽≦)/~！ 粉丝们奔走相告，恨不得和更多的人一切分享这个新消息，而大家也在猜，这个人穿着西服通身精英范儿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安保。 感觉更像跟着个男朋友呢！ 石小萌那因为和陈斐然互动而多出几万粉丝的微博下一而冒出了不少下留言，纷纷问她最近新来的那个帅帅的男人到底是谁，还说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安保啊。 安保队伍中的小年轻拿着手机，愤愤表示：“凭什么他不像安保，我们一看就是？” 石小萌也捏着手机，转头看他，幽幽阐述了一个事实：“大概可能，还是看脸吧。” 男安保指着自己的脸：“我不帅吗？我女朋友还说我比韩国男明星帅！” 石小萌：“气质，还有气质。” 男安保：“还有什么？” 石小萌没吭声，心里想的却是——同样是西服，教授当然穿不出安保范儿了…… 特么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是阿玛尼阿玛尼阿玛尼啊！！ 一起出去现在她第一个担心的不是陈斐然，是宋兆啊！ 好担心粉丝一拥而上直接扒了教授的衣服啊！ 这种忧虑谁能懂！？ 谁能懂！！qaq ☆、第24章 28 宋兆在陈斐然这边做了三天安保，石小萌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不是担心粉丝太多把教授那身昂贵的阿玛尼给撕了，就是怕再冒个歹徒出来，鸡蛋转头砸不到陈斐然，却扔在教授那软软不堪一击还没长好的脑壳上。 还得顺便看着那些随时随地可能冒出来的粉丝小姑娘，不让她们悄悄跑过来勾搭教授—— 天地良心！这可完全是为了那些年轻小姑娘着想。 毕竟在石小萌看来，无知的少女们总被教授那完美的皮囊给蒙蔽，而不张嘴的教授看着真的比他张嘴的时候要正常很多。 这几天石小萌和宋兆又恢复了“同居”生活，依旧住在那家私立医院的套间，每天晚上让医生换一次药，其他时间她帮着擦药。 其实石小萌挺纠结的，不想病号整天跟着她到处跑，但宋兆坚持说住在医院不如出来转转，有利身心健康。 教授都这么说了，问了医生也确认无碍，石小萌这才放下心。 但临时做个安保可以，宋兆难不成还能天天跟着她？他有自己的工作事业生活啊！ 石小萌心中不免有些郁郁，总觉得这样十分对不起宋兆，但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教授好像心安理得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鲶鱼一般躺平任剁毫不挣扎，每天穿着名牌西服跟在她后面当安保当得格外兢兢业业，俨然一副……想要彻底放弃教授职业，从此之后投生安保事业的坚定样。 石小萌发现这状况后，如遭雷劈，总觉得是自己活生生把宋兆的职业路给带歪了。 第23节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唯一能同时成全她和宋兆办法，就是解开这十五米的限定距离，要么，就是她直接辞职，像之前那样跟着宋兆。 但辞职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她想要好好工作，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赚钱买房子养家，因为有了这样的目标，便没法做到潇洒放手了。 而另外一边的宋兆最近也过得有些郁闷。 宋教授活了不到30年，曾经把事业恪守为人生的终极目标大树，有一天这大树旁边突然冒出了一颗名为感情的小嫩牙，这小嫩芽破土的瞬间就把那大树给带歪了，从此之后人生步入了一个很奇妙的境地。 奇妙到，于龙已经能正大光明跑到他面前笑话他现在的临时工身份了。 “哈哈哈，我说你，真是闲得蛋疼，我小萌妹妹真厉害啊，自己当女安保就算了，怎么把你给顺路捎上了？” 于大老板特意开车来陈斐然的经纪公司找宋兆，不为别的，就为了当面调侃。 宋教授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丢脸二字，再者，他也不觉得现在有什么可丢脸的。 于龙却说：“但你这办法，路数也太奇怪了？你就不能走点正常的办法？” 宋兆拿出他精英式的思路模式：“正常办法，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送花，送钻石，送钱，送□□。” 这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听得于龙一愣一愣的，他惊讶道：“你这个野路子别瞧不起学咱们正路党好吧，正常办法怎么了？正常办法你才能顺利追到！我见过的出其不意，那也是跳过约会吃饭看电影，直奔□□和钻石。你倒好，有人像你这样的？” 宋兆挑挑眉，全然不以为意。 如果石小萌是个正常小姑娘，这一招大概也能用，然而对一个成精的许愿石来说，他估摸着，送个钻石还不够她捏碎了敷脸用。 钱又如何？ 相比较那些物质，小萌大概还是更喜欢他许个愿吧？ 而一周后，宋兆开始思考，十五米似乎也只能绑定两人的距离，并不能产生更进一步的效果，如今石小萌看他依旧是一副许愿石看着软脑壳主人的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他是不是应该想点其他办法？ 可就在这段时间，他这身份不明的空降而来的男安保，早已引起了有心人的留意。 陈斐然的经纪人并不常在公司，最近却频繁出现，石小萌几乎天天能遇到他。 她不是很喜欢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经纪人，一方面因为许愿石的直觉，另外一方面，这位大经纪人每次来了再走，陈斐然都会不高兴很长时间，时不时还会发火生气砸东西，弄得大家都会跟着绷紧神经。 这天石小萌帮陈斐然去造型组拿一件要赞助商送来的衣服，，又遇到了那位大经纪。 经纪人看到她就当没有看到，面无表情离开。 石小萌拎着衣服去化妆间，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梳化师灰溜溜跑了出来，一问，果然是陈斐然又生气了。 可石小萌是来送衣服的，又不能不进门，她左右看看，果然很快在视线范围内搜寻到了宋兆的身影。 要不让教授送？ 等等等等，这不行，到时候陈斐然看到他只会气更大。 算了，自己送吧。 石小萌敲门进去，果然见陈斐然一声不吭满脸冷淡的坐在镜子前。 石小萌悄悄进来，把衣服挂好，正要退出去，陈斐然却突然抬眼，转过头，抬手招了招：“小萌。” 石小萌走过去：“斐然姐。” 陈斐然：“拿把椅子过来，坐吧。” 石小萌去墙边拖了一把椅子，在陈斐然面前坐下。 陈斐然一动不动盯着她，一开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小萌，那个宋兆，你们熟吗？” 石小萌有些奇怪陈斐然怎么突然提到教授，又想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在她看来，她是许愿石，宋兆是许愿者，他们当然很熟。 不过人类对于熟不熟的定义和她似乎也不太一样。 于是石小萌回道：“还好。” 陈斐然哦了一声，挑挑眉，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深。 石小萌捕捉到了陈斐然脸上这副表情，她奇怪的问：“斐然姐，怎么了？” 陈斐然回神，又是不吭声，用眼神深深将石小萌望着，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伸手握住石小萌的手，认真道：“小萌，你斐然姐对你怎么样？” 这又是哪一出？ 难道这是要把她辞退了？ 石小萌心中顿时精灵作响，如临大敌，她坐得笔直，郑重看着陈斐然：“对我当然很好。” 陈斐然点点头：“那小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 石小萌直接道：“斐然姐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了啊，你这样太客气了。” 陈斐然看着石小萌，这一反常态的举动显然是非比寻常的，后者自然也感受到了。 其实石小萌一直觉得陈斐然对她挺不错的，虽然别人都说这位大腕儿性格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但她却觉得自己受到了颇多关照。 现在陈斐然想让她帮个忙，石小萌当然是能帮就帮，义不容辞。 可陈斐然却再次开口提到了宋兆。 她说：“你能不能请宋兆陪我演场戏。” 石小萌吓了一跳，还以为陈斐然也被宋教授的皮囊给迷惑了，竟然想要和他一起拍戏。 可陈斐然下面的解释终于让石小萌清晰的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小萌，我最近这段时间，事业陷入低谷，本来这也是我自己的事，和其他人都无关，但我真的太需要一点突破口了，宋兆那边是我目前能触及的一个好机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跟着我时间虽然不长，但应该也听说过，女星想要增加高光率，炒作也是方式之一。” 这话石小萌终于听懂了，意思大概是，陈斐然如今需要炒作增加曝光率的机会，需要一个热门话题的爆点，宋兆便是这个好机会。 见石小萌似乎是听明白了，陈斐然便也没再说什么，就让她把刚刚那些话转达给宋兆，最后又说：“小萌，宋兆可能不会同意，你帮我劝劝他，好吗？” 石小萌也不知道好不好。 一直到推开门离开化妆间，她脑门上还是一长排的大问号。 直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站到了眼前。 宋兆见石小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从陈斐然的化妆间出来，问她：“怎么？” 石小萌抬眼，看着面前在粉丝心目中帅到天崩地裂的新晋男安保，说：“教授，斐然姐有话让我带给你。” 宋兆挑挑眉，单手插兜：“什么话？” 石小萌尽可能把陈斐然那番话原封不动说了，最后又总结道：“就是，她想和你炒绯闻，问你行不行。” 宋兆对女人拒绝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哪怕是当初被家里硬逼着相过亲见过面的许芯芮。 他并不管陈斐然到底是怎么和石小萌说的，直接回道：“不行。” 石小萌还沉静在自己的思考中，一听到宋兆说不行，回神抬眼。 宋兆见她这么看自己，眼中露出几分不悦，幽幽道：“你希望我答应？” 石小萌赶紧摇头：“不不，教授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我就是吧，特别奇怪……” 宋兆：“奇怪什么？” 石小萌转头小心翼翼朝陈斐然的化妆间看了一眼，接着回头，示意宋查低头靠近一些，掩唇低声道：“我就是奇怪，斐然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她这么一个大明星，就算要炒作，干嘛找个男安保？” 说完还深深凝视着近距离下宋兆那副在很多人眼里堪称完美的皮囊，心中无限唏嘘—— “当红女星恋上高颜值鲜肉男保镖”，这种炒作方式，连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宋兆却只能无语的回视石小萌，不知道这块石头精脑子里现在填的是不是全都是石头渣子 他开始回忆于龙前几天的那番话，思考着是不是该弄个几克拉的钻石摆在石小萌面前，让她砸了敷敷脸，顺便补补脑子！ ☆、第25章 29.30 29章 石小萌中间帮忙传了个话，无果，最后炒作这事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她渐渐发现，她的工作开始不顺，之前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像是到头了，从陈玉到公司的化妆师、摄影、宣传，每一个最近都似乎和她八字不合。 不是她去拿的东西找不到，就是拿错了让她多跑几次腿，甚至还有临时通知她去哪里，转头就告诉她时间弄错了，害她白跑一趟。 就算反应再慢，几次三番出问题，石小萌也早察觉有些不太对。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故意整她。 这要换了以前还是石头的日子，有破鸟儿敢在她脑袋上拉屎，她肯定也自己弹回去，不打得那鸟儿在窝里躲一周才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的石小萌渐渐也懂得人情世故的道理。 她没有声张，更加没有和宋兆抱怨，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同时悄悄观察了起来。 然后她便发现，其实陈斐然对她并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她，对她依旧很好很关照。 而陈斐然身边的一些人却对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当着陈斐然的面，和过气一样客气，等一转身陈斐然不在了，就悄悄给她使绊子。 石小萌反思是不是自己在陈斐然这里得到太多关照了，枪打出头鸟嘛，大家都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而另外一边的陈斐然最近的压力也颇大。 一方面其他与她地位相当的女星最近开始冒出强势的发展势头，新资源新代言不断，另外一方面，她自己的事业反而陷入了疲软僵持阶段。 她的经纪人给她分析的半点都没错，在如此下去，不用半年，她就会被狠狠甩开。 好不容易，经纪人终于说通她，让她想办法和宋兆那边搭上关系，结果一被拒绝就没了下文。 经纪人也十分恼火，再找陈斐然，便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有耐心——他实在想不通，又不是什么天真简单白莲花，陈斐然这一路走上来，没少用尽手段，这样一个女人，最近是吃错药了？ 他问陈斐然：“宋兆这样的背景，别管能不能搭上，就算好好炒一炒，也够你在热门挂几天了。现在他刚好又在你的安保人员名单里，这种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好好把握住？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斐然最近压力很大，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面谈，坏脾气都给勾上来了。 经纪人说的这些她自然都懂，她是怎么爬上来的她自己清楚，可到了如今这个位子，她反而不削去如此炒作了。 再者她因为石小萌的关系，多少有点看宋兆不顺眼，宋兆来给她当安保她也没自作多情觉得而是因为自己，她猜测，十有八/九是因为石小萌。 宋兆喜欢石小萌，这是她的猜测，除了这个猜测，她想不到别的。 第24节 如果是这样，那她更加不想这么做。 但形势逼人，有时候不是她想或者不想的问题。 经纪人见陈斐然一直这样不开窍，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说了狠话：“你当年在剧组给人当替身，帮演员送盒饭，那时候吃了多少苦？你当时怎么哭着熬过来的，你现在说你不想用这种手段？那你当初倒是别跪在我面前求我捧你啊！？哦，最开始想红想疯了什么都敢做，现在红了，是一姐了，就摆架子说不想那么干了？我就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办法，当年有多惨，以后只会更才惨！” 听到这些话，陈斐然瞬间脸色刷白。 经纪人又继续道：“我就想不通了，那个石小萌给你吃错什么药了？你这么袒护她？！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她当初就是大学小卖部的营业员，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认识了宋兆，这种人你又不是得罪不起，你犹豫什么呢？你以前不是挺有办法的，这次我让你自己使点手段去搞定那个宋兆，你倒好，还找石小萌去商量中间传话？我真是要不认识你了陈斐然。” 经纪人再没了耐心，下最后通牒：“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是欣赏石小萌也好，还是要和她情同姐妹。话我放这里，今天晚上，我会安排人跟着你拍私照，你给我想办法把宋兆弄你公寓去，照片拍成什么样你不用管，反正只要他人到你家门口就行！” 陈斐然张嘴想说什么，可一开口才发现那些话竟然全都堵在嗓子眼儿，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反驳，可最后才发现，她只是在做最后无用的挣扎而已。 她早就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妥协。 当天晚上她回公寓，照例是石小萌送她，但开到公司楼下的并不是她常用的那辆大保姆车，反而是一辆黑色轿车。 这样的私家车和往常接送陈斐然的保姆车比起来空间实在过于狭小，陈玉把陈斐然的两个包放到后备箱，和石小萌解释道：“保姆车送去修理厂做检查了。今天你送阿斐回家吧，我就不上车了。” 石小萌愣了愣：“可是我不会开车。” 陈玉笑了笑，转头朝不远处站着的宋兆看了一眼，说：“当然不用你开，你叫宋兆来开吧。”这期间，陈斐然已施施然坐进了车内。 这么安排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石小萌对于临时突然的安排早就习以为常，她和宋兆上车，边转头看了一眼车后的陈斐然，边低声问宋兆：“记得怎么走吗？” 宋兆没说话，点了点头，发动车子。 石小萌这才突然发现，这辆车的内饰看着十分眼熟，再瞥方向盘中间那个车牌标——咦，这车竟然和教授的是一个牌子一款型号的。 都是豪车啊。 石小萌忍不住悄悄在心里感慨，没钱人各有惨样，有钱人连车都开得一样。 尼玛！ 但那完全一样的方向盘突然又神奇的勾起了石小萌的某段回忆，她拿眼睛瞄了好几眼，忍不住想到宋兆那辆座驾的方向盘。 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话说，如果车子一样的话，那方向盘应该也差不多？之前那方向盘就一副欲/仙/欲/死的样，也不知道这会儿这方向盘是什么内心活动。 她装模作样看着车外，偶尔瞥眼看身边开车的宋兆。 好几次之后，宋兆才转头，朝他询问一般挑挑眉。 石小萌拿眼神示意他手下的方向盘。 宋兆开车，目视前方，右手放到了车档档位上。 石小萌当即领会其意，手指假装在不经意之间飞快的碰了宋兆的手背一下。 一瞬间，两人已做完了一次内心层面的沟通—— 石小萌：“教授，这车和你的一样哎。” 宋兆：“是一样。” 石小萌：“我还记得你向我许愿的第一天，就问过我车子的方向盘在想什么。” 宋兆：“那现在我手下这个在想什么？” …… 石小萌就等着宋兆这么问，当即去和方向盘沟通，而这一次，宋兆手下的这个辉腾方向盘似乎是个……萌妹子？ 萌妹子方向盘嘤嘤嘤了半天，表示之前握着它的都是个瘪三老粗，太丑还抽烟，鼻涕有时候还直接擦她身上，弄脏她如此娇贵的身躯。 现在换了一位帅哥来开，她开心到飞起来。 石小萌默默在心里回它道：“你可千万别飞，你要飞了，一车人都挂了。” 而这个时候，开车的宋兆无声的抬眼，从后视镜里朝外望去——一辆面包车至少已经跟了他们十分钟。 宋兆没说什么，按照既定路线将车开上高架，他身后的座位上，陈斐然默默垂头捏着手机。 手机屏幕的通讯对话框里，对方告诉她：“等会儿下车后，你想办法多逗留几分钟。记住要让另外一个人离镜头越远越好。” 陈斐然回他：“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前面的石小萌开口了。 她抬眼看向后视镜，斩钉截铁认真道：“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陈斐然：“…………” 宋兆目光朝后视镜一瞥，看到后面陈斐然转瞬间就变得愕然的神色，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笑，淡定的反问道：“是吗？” 石小萌认真道：“是。就后面那辆面包车。” 陈斐然在后面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道：“这个时候市区高架来来往往都是车，只是同方向吧，不一定是跟着我们的。” 石小萌当即正色，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道：“不会错。我们车速不快不慢，这面貌车一路跟在后面，不但自己不急，还被他们后面跟着的车晃过几次大灯催促过。” 陈斐然愣了愣，实在不知道这大晚上的跑高架，石小萌是怎么知道后面那车被人晃过几次大灯的。 她假意做出懒散困顿的口气，正要开口说不管后面那车。 前面开车的宋兆却小半脚的油门踩下去，加快车速的同时幽幽道：“别担心，我来甩开他们。” 看着车外飞速被超越的一辆辆私家车，陈斐然明显感觉到车子速度快了上去，而后视镜里，那辆跟着他们的车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这真是……要不要这么坑！？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定，好不容易决定这么干！后面那辆车的都是猪吗？这么轻松就被发现了！？ 陈斐然在后座被气个半死，手里的手机却掐着时间震了一下，对面急急问她：“怎么开这么快？你让开车的人慢点！高架车多要跟不上了！” 废物！还让开车的慢点，不知道开车的就是宋兆本人吗？深怕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陈斐然气不打一处来，把手机甩在一边座椅上，懒得和猪对话。 前面的石小萌却在和宋兆商量：“有可能是娱记？私生饭？别又是什么跟踪狂变态吧。” 宋兆早知今天这刻意的安排肯定有鬼，只是一直没吱声而已，此刻十分配合石小萌，幽幽道：“要不要我先找个路口下去，慢点开，把他们引上来，你好下车看看？” 石小萌单手捏拳，把指关节捏得啪啪直响，一脸侧漏的霸气：“车牌我已经记下了，你等会儿把车开下去，再开一条偏僻一点的路，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脑残又跟着咱们，今天跟得这么紧，不好好收拾一次下次还得跟。” 陈斐然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30章 陈斐然坐直了，从后面抬手拍拍石小萌的肩膀，劝道：“还是算了，估计是粉丝吧，都是一群小姑娘，犯不着。”又说：“我累了，回公寓吧。” 宋兆默然开车，眼里却闪过几道冷然的笑意，他不吭声，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斐然那个大经纪人前前后后查过他好几次，不但问过许芯芮、往经济公司的高层打听，甚至连a大都去过了，辗转又摸到了于龙那里。 于龙为此还特意通知他，让他小心点陈斐然这边，据说这位女星当年爬上来的一开始就手段用尽，依附男人炒作也是她早年惯用的伎俩。 他心中哼笑，终于开口，故意戏谑道：“你放心，小萌可以搞定。” 陈斐然：“不……” 石小萌当即一拍拳头，转头坚定的看着陈斐然，认真道：“斐然姐你放心，不管男的女的，一个两个还是五个，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陈斐然真是要被气死了，心说什么放心，又不是担心你，是担心后面那群蠢蛋！ 她一再坚持回公寓，连惯常强势的口气都用上了，然而开车的是宋兆，掌握路线方向的也是他。 他没说什么，行动力胜过一切，直接把车开下高架，速度慢了一些之后，等到后面那面包车跟上，又寻了一条小路，把车直接开了进去。 陈斐然坐在后面，迎面而来的大灯一晃照在宋兆的脸上，她这才通过后视镜看清了开车男人眼中毫无掩藏的几分戏谑—— 原来宋兆早就察觉了！ 他知道了，那小萌呢？ 陈斐然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一片，她伸手去摸后座身侧的手机，结果车子一个急刹，猛的一晃，躺在座椅上的手机在惯性下直接滑到了脚下，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连通知对方不要再跟着都不可能了！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陈斐然在心里冷冷告诉自己。 而车子在一个拐弯口快速停下，石小萌有如猴子附体，一下子窜下车，甩上车门，什么都没说，身型早已隐没在了黑乎乎的巷子内，不知藏到了哪里。 车内只剩下两个人，宋兆和陈斐然，一前，一后。 这深藏在闹事中的小巷子一般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陈斐然不知道宋兆怎么能从大路开进这样一条昏暗狭窄的小巷的，但她知道，今天这事儿彻底崩了。 她也懒得去找自己的手机，抱着手臂，冷冷躺靠着。 车内冷气打得很足，但她却觉得几股热潮分别流窜在手心脚心，好像几团火。 冷热交替，浑身的汗毛和毛孔都在炸起，冷静后，她突然觉得她自己和她那位大经纪人其实都太蠢了。 宋兆是什么人啊。 这样的人，既然值得她贴上去炒作，又怎么可能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白白让她靠过来。 蠢的原来是她们这些人。 她望向窗外，这老旧的破巷子里只有很少的灯光，照不到石小萌的身影。 她突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萌啊，别怪你斐然姐，这不是鬼迷心窍了，这是无可奈何啊。 她抬手拢了拢额发，坐起来，并不服输的模样，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叫宋兆看她的笑话。 她冷静的说：“你把小萌叫上车吧。”顿了顿：“我打电话让他们别再跟着就行了。” 车子前行的速度很缓慢，宋兆开了一侧的车窗，手臂耷上去，开得百无聊赖的意思，一副脸色闲散的模样，幽幽道：“小萌不知道。” 陈斐然愣了愣，听懂了。 石小萌不知道这些，她真的以为有人跟踪他们，她就想搞清楚是谁，是粉丝娱记就警告一下，是歹徒就好好收拾一顿，她不像陈斐然之前遇到的那些拿钱做事却也绝不多管一毛钱的安保，她很认真，很勤奋，她总想着把人保护好，总是宁可做多也绝对不会懒着不去管。 这么简单又努力的石小萌，却被她利用了。 陈斐然抿唇皱眉，侧眼看着窗外，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喘息不能，压抑着难受。 她原本是真的很喜欢小萌的，她很喜欢这个姑娘，因为她和之前遇到的很多女孩儿都不同，石小萌不复杂，不掩饰，活得很认真很勤快。 她这么喜欢她，当妹妹一样打从心底喜欢，最后偏偏还是闹成这样。 陈斐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的坐着，前面的宋兆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过两天，你找个理由，把小萌辞掉。” 陈斐然唰一下抬眼，当即开口道：“不可能。”顿了顿，接着道：“你不追究，我很感谢你。但我不会辞掉小萌，她在我这里做的很开心，我也很喜欢她。” 宋兆直言：“你的喜欢太廉价了。” 第25节 陈斐然愕然：“你说什么？” 宋兆就是宋兆，他从未变过，要是哪天不再刻薄毒舌，大概也是天塌的时候。 他幽幽道：“小萌这种女孩子，生活中很少见，你没见过，遇到了，喜欢很正常。别说你，你身边的人，陈玉许芯芮，其实都很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无非因为你们都觉得她简单又认真，还没有竞争的威胁。” “但这种‘喜欢’就是廉价的。今天这件事，如果按照你们的预期顺利发生了，照片悄然刊登上热门，你要和小萌怎么说？不说，懒得说，反正她只是你的女保镖。还是告诉她，都是娱记狗仔断章取义乱拍的？可接下来，你却会成为这段‘绯闻’的第一受益人，大家都会热议关注你，而小萌这姑娘只会很认真的私下自责，因为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她就在现场，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会觉得是她没有做好本职工作。” 陈斐然咬咬牙：“可这些都是你的假设，她早就发现那些人了！” 宋兆：“对，她发现了。因为她不是别人，不是你以前认识接触过的那些垃圾安保，她是石小萌。那也请你告诉我，她发现了，扰乱了你们的计划，以后你和你的经纪人要怎么容下她？” 陈斐然喃喃道：“我不会为难她的。” 宋兆冷哼，直接道：“你当然不会，可你身边的人会，你的经纪人一句话全公司的人都会变着方法为难她。你顾不上她，然后不用多久，当你发现你的事业瓶颈越来越令你难以自处时，你就会想到今天，然后慢慢把这些怨气不动声色的转移到小萌身上，你会假装不知道有人为难她，接着慢慢冷落她，然后让她自己辞职，伤心离开。” “陈斐然，刚刚那些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恶意揣摩。那你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吗？还是会？” 会吗？不会吗？ 陈斐然自己也不知道，但宋兆说得那样肯定，车内满满都是他的气场，她很快便在这样的气场下受到了影响，她也开始自我疑问——小萌扰乱了今天的计划，她以后真的不会在某一天埋怨起今天的一切吗？ 可人总是善于给自己寻找各种借口，她突然鬼迷心窍的开口道：“宋兆，你生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有些利益你当然无所谓有还是没有。可我和你不同，石小萌和你也不一样，你敢说，如果今天石小萌是我，她也不会被利益诱惑吗？她不会像我一样这么做吗？她难道会比我做得更好吗？” 宋兆不置一词，只是停下车，缓缓的，一字一字坚定道：“小萌确实和我不同，但是，她和你，也不是一类人。你既然这么问我，那我直接告诉你，换位而处，她今天绝对不会这么做。” …… 十五米，十五米的限定范围边界，石小萌默默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巷子墙角下画圈圈。 真是要命，车子里那两人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落。 _(:3)∠)_ 谁叫最近升级的时候，连听力一道也跟着升级了。 其实一开始她开启升级后的耳力，也只是想随时随地关注陈斐然和宋兆那边的动态，毕竟车里那两个现在对她来说都挺重要的，结果，一不留神就听到了这样的墙根。 石小萌原地画圈圈——她发四，真的不是故意的。 起先她也没听明白宋兆和陈斐然说的那些话，后来她慢慢明白了，联想前几天陈斐然对她说的那些话，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和男安保炒作绯闻，从头到尾，都是她理解错了。 而今天的一切也都是刻意安排的，那些跟踪的人是早就打点好派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像娱记一样拍点“有用”的照片回去。 当红女星vs钻石王老五的绯闻什么的。 弄明白这一切，石小萌默默叹了口气，她想何必呢，又想斐然姐真是想不开啊，和谁炒作不好，要和教授绑定炒。 宋兆那个脾气，你今天和他炒绯闻，明天就能被他以诽谤罪告上法庭啊，这是有多想不开。 石小萌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她觉得自己最多只是被陈斐然隐瞒了实情。 这其实也没什么，石小萌想，安保本来就是她的工作，陈斐然是她的雇主，仅此而已。 但是……既然她要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还要假装什么都不清楚，那今天这最后一班岗，当然得站好！ 看着路口缓缓而来的灯光，石小萌眯着眼睛捏了捏拳头，她站在角落里，目视那车从身前开过，接着，几步窜到了车后。 “二哥，咱们要不还是别跟了吧，都开到这里了，显然他们早发现了。” “你懂什么，发现又怎么样，今天本来就是来拍照片的，拍到照片就能顺利交差，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 车内，两个跟踪的当事人还不死心，把车开进这狭窄的小巷子中。 “二哥，是前面那车吗？” “车牌对，没错！” …… “哥，哥，二哥！” “别抓我，你瞎咋呼什么！” “哥，车子，车子不动了！？” “……” “你踩刹车了？” “……没有……” …… 车子的档位挂在二挡处，没踩刹车，没踩离合，然而车子早就一动不动停下了，同时，静谧的车内，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却还有一种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车身也略微有些倾斜……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拽住了车身，无法前行。 车内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后车窗玻璃上印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给人的感觉好像正面对着车屁股，一动不动站着，他站在那里，车就被拽住没法前行了。 人能拽住车吗？ 显然不能啊！ “啊！！！鬼啊！！” 车门被推开，两个男人吓尿了一般从车里先后滚了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路过陈斐然的那辆车也视而不见，顺着小巷，很快跑没了踪影。 陈斐然：“………………” 宋兆眼见着那两人从身边跑走，勾唇笑了笑，没多久副驾驶座的门被拉开，石小萌拍拍满是灰的手坐进来，嫌弃着嘀咕了一句“车都不洗的”。 陈斐然哑然，完全搞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宋兆眼里带着笑意，转头看石小萌：“解决了？” 石小萌抽纸巾擦手，十分沉着，中气十足：“搞定！” ☆、第26章 31 石小萌最终还是选择主动辞职。 倒不是担心自己被辞退丢面子，而是自那天之后，陈斐然对她更加好，比过去还要亲密。 而这种亲密和友善反而显得刻意了，叫石小萌浑身难受，总觉得怪怪的。 外加考虑宋兆也不能真的就这样每天跟着她当安保，最后，石小萌还是自己打了离职报告，申请辞职。 陈斐然知道石小萌主动辞职，提了不少优厚的条件想要将人留下，但这些全都被小萌拒绝了。 她离开的心意很坚定。 陈斐然问石小萌：“为什么一定要走呢？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机会，还是因为……宋兆？” 石小萌想了想，回道：“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陈斐然悄悄打探道：“不是宋兆和你说了？不是他让你辞职的？” 石小萌看着陈斐然，觉得她揣摩想得太多了，宋兆从头到尾都没和她提过半个字。 但陈斐然却有女人敏锐的直觉，她看看石小萌，觉得那天的事情她应该是知道了。 心中悄悄叹了口气，陈斐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人她是想留下的，可到了这一步，留不下也没办法。 她甚至想，小萌和宋兆的关系该是不一般的吧，她那样做，小萌没有记恨她，也没有和她撕破脸，真是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如果是许芯芮那个性格，遇到这种事，她也就不动声色放石小萌走了。 然而陈斐然那个性格，就是间歇性自己作死，在石小萌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着石小萌，眼神幽深道：“小萌，人会面对很多利益，你会被被利益诱惑吗？” 石小萌有些惊讶陈斐然会问自己这些，但说实在的，她做人这么久，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并未想太多，什么被利益诱惑？好像也没什么利益问题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抉择的吧。 石小萌反问她：“利益，是什么样的利益呢？” 陈斐然深深望着她：“大到足以改变你人生走向的利益，可以让你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的利益。” 石小萌心说，她的人生走向出现大的偏差目前只有两个时刻，一个是从石头变成人，还有一个是遇到教授，但每次她都是被动的那个，坑爹的根本就没有利益摆在她面前给她动摇的机会啊！ 石头精也是人啊！ 这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但她或许会因为也拥有了人类的情绪而沾染上选择困难症这个毛病，但动摇是不会的。 因为她是石头，她的心也是石头幻化的。 所以—— 石小萌坚定回复道：“我不会。” 可陈斐然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好像她经历过世态炎凉，深知人世艰险的道理，拥有“吃的盐比别人走的路还要多”的人生体验。 她露出一副“小萌你其实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儿，叹口气，道：“那应该是你面对的选择不够多吧。摆在你面前的选择越多，岔路口就越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不留神，一脚跨出去可能就是万丈悬崖了。” 呃—— 可是万丈悬崖她也摔不死啊。 石小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而且不但摔不死，她真的觉得悬崖是它们石头最喜欢的地方了，就好像对人类来说西藏是洗涤心灵的高远圣地，悬崖那对石头们来说绝对有着同样的地位。 要知道绝大多数小石头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亲临悬崖，瞻仰悬崖大大英伟的身姿，如果有幸经过风吹雨打外加风化之后被悬崖大大接受，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妈呀！简直开心得能升天！ 当年小萌还是一块很小很小的小石头的时候，做梦都想重新投胎到荒郊野外，天知道她当年多羡慕那些投生在野外尤其是悬崖边的同类们！ 这么想着想着，石小萌禁不住就有些思路发飘，一发飘，脑子里幻想出自己这个石头精被悬崖大大亲自接见的情形，嘴巴直接咧开笑了。 陈斐然：“…………” 石小萌赶忙回神，她并未想久留，也不想和陈斐然讨论这些太过沉重和深层次的话题，她只是最后朝自己面前这位雇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会。因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很坚硬。” 说完，留下一脸怔然的陈斐然，转身离开。 石小萌离职，除了陈斐然，恐怕最觉得可惜的就是许芯芮了。 在小萌按照公司流程递交辞职报告之后，许芯芮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再把她留下来，又说如果是在陈斐然那边做的不开心，可以给她那排其他艺人，反正公司也不止陈斐然一个大明星。 但都被石小萌给拒绝了。 她跟着宋兆回到私人疗养院，恢复了之前两人一屋的“同居”生活。 于龙禁不住向宋兆感慨：“你对小萌妹妹是真爱啊。” 第26节 宋兆让他有多远就圆润的滚多远，不要在他们面前碍眼，更加不要让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再多出于老板这么一条单身狗。 单身汪于龙表示很受伤，但出于作为朋友的人道主义关怀，他还是向从来没有追女孩子经验的宋兆递交了他的诚意。 “就算她人被你从陈斐然那边又给挖回来了，但是！你也不能真的就整天和她呆医院养病吧？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电影里都怎么演的？约会啊！” 最后三个字成功颤动了宋兆某些方面的神经。 对，约会。 天时地利人和，只差精心安排一次完美的约会日程！ 于龙本来想用他泡网红的经验给宋兆一些建议，然而被宋教授给无情的拒绝了。 被嫌弃的于老板有些伤心，揣着自己受伤的心肝，问宋兆：“你还嫌弃我？泡网红怎么了？饮食男女，我是男的，网红小姑娘们是女的，泡网红拿也是正经谈恋爱的过程！你还瞧不上我了！？” 宋兆送他一个字：“滚！” 石小萌做人做了两年，第一次去餐馆还是老石带她去的。 那时候她刚刚把走路学利索，但对自己屁股之下分叉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太能适应，就那么歪歪扭扭跟着老石进了a大某私人小食堂。 小萌记得，老石为她点了四菜一汤，说是庆祝她化精为人，从此之后她就不再是石头了，她是一个拥有石头精灵魂人类身体的真正的女孩儿！ 而现在，她和宋兆面对面坐在某五星级的高档餐厅内，窗外是夜路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窗内则是一派优雅的伴随着小提琴乐的欧式烛光晚宴。 说实在的，小萌觉得，这灯光太暗，她为了看清桌对面的宋兆，瞪眼瞪得快瞎了。 她也不知道教授今天是哪根筋打错了，一定要大老远开车跑到这种地方吃饭。 石小萌只能将一切的缘由归结于—— 钱太多，烧得慌！ 而此刻，摆放着饭前开胃汤的饭桌对面，宋兆刚刚听完石小萌描述她成人后的第一顿餐馆。 他显得格外有兴致，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笑，烛光下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望着对面的女孩儿：“所以，”他说：“你一直对那顿饭印象深刻。” 石小萌之前吃过低端水准人均五六十的牛排，对刀叉的理解就是左手叉右手刀，面对如今手边一排顺溜下大大小小的刀叉勺子，她自动选择了最大的那个。 他拿大勺子舀了一口开胃汤，喝完后才道：“是啊，印象特别深刻，你是不能理解的，我第一口吃你们人吃的东西，直接吐了！那时候我在老石那边吃什么吐什么，感觉什么都是滑腻腻，味道也奇怪，只有喝水没问题，我连着喝了两周的水，老石最后还特意带我去吃那顿饭，气得我差点拿石头丟他。” 宋兆嘴边的笑意加深，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当时石小萌炸毛的场景，笑问：“后来怎么习惯的？” 石小萌：“不吃饭会饿啊。慢慢身体也适应了各种气味，然后就开始吃东西了。其实我一开始还悄悄啃过石头，但是牙疼，而且我发现我的胃好像也不是能消化所有的石头，路边的普通石子就消化不了。” 宋兆问她：“什么样的石头可以？” 石小萌想了想：“纯度高，硬度大的吧，比如宝石玉石之类的吧，不过不好找，很贵啊。所以我就放弃吃石头了，老老实实吃饭，反正饭便宜，石头太贵。”说完忍不住抿了抿嘴，侧眸想了想，嘀咕道：“也不知道钻石是个什么味道。” 宋兆挑眉：“想吃吗？” 石小萌当即瞪圆了眼睛，笑嘻嘻道：“想啊。”又暗自晃了晃腿，有些破不接待说：“教授，你要给我买吗？” 啊！金主啊！展现你魅力的时刻到来了啊！ 宋兆眯眼笑了笑，正要开口，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侍应生拖着一个黑色的底盘悄然走到桌边。 “小姐、先生，晚上好。不好意思，打扰了。”侍应生恭敬道。 石小萌疑惑的望过去，宋兆点头回应，开口道：“什么事？” 侍应生将托盘放低，递到宋兆面前：“先生，有一位本店的高级vip客人声称是二位的朋友，见两位同再此用餐，让我将礼盒送股来。” 礼盒？ 石小萌望过去，只见那托盘上是一个包着金色绒布的黑色嵌金丝边长盒，盒子看上去格外上档次，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侍应生将东西送到，又礼貌恭敬的为两人客人添上茶水，转身离开。 那盒子就静静摆在桌边，灯光和烛光的交相辉映下，黑色的盒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宋兆能带石小萌到这种餐厅吃饭，自然是这里的vip客人，可这地方他其实并不常来，只是觉得味道好气氛也不错，适合约会，这才带小萌一起吃饭。 朋友？哪个朋友会自己不露面，还让侍应生送这么一个盒子过来？ 难道是于龙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宋兆在石小萌的注视下将盒子打开，却见黑色的底盒内托着一根长约十五厘米的纯白色的羽毛。 石小萌一见那羽毛下意识就觉得眼熟，然而突然的，她瞪圆了眼睛看向对面的宋兆，宋兆也抬眼朝她望过来，两人都在通一瞬间感受到了——好像有什么牢牢拉扯住两人的东西突然就解开了。 那似乎正是两人之间既定的十五米捆绑距离。 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瞬间笼罩在宋兆心头。 他垂眸朝那盒子望去，只见黑色的黑子里，羽毛好像现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枯萎、风化，几秒间便碎成了齑粉，又很快在空气中蒸发，消散全无。 ☆、第27章 32.33 32章 作为许愿石，石小萌这边的感受更为直观。 她清晰的知道那种在她和宋兆之间消失的东西正是十五米的既定距离，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黑木漆盒中的白羽毛时，她也突然豁然开朗，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眼皮子会跳了。 她刷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噌”一下被顶到身后。 宋兆愣了下，看向她：“小萌？” 石小萌的目光却在这件典雅的高档餐厅内搜寻，同时将升级后的耳力发挥到了极致。 奈何眼力再好，也只是能穿透两层布料而已，看来看去除了看到窗帘后面有什么，要不然就是几个裸/身服务员，扫过一眼赶紧恢复正常视力，差点被不该看的东西戳瞎了眼。 至于耳力，□□静了，高档餐厅和普通菜馆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少安静，吃饭的人交流声音也不大，而她想“追踪”的那个声音却根本没有。 太专注的想要找到自己正在搜寻的那个“家伙”，石小萌压根没留意桌对面的宋兆。 侍应生见她站了起来，赶忙疾步过来，询问她有什么需求，石小萌却从他身边走过，目光依旧带着搜寻。 “你们这里有二层？”石小萌突然问道。 侍应生回复：“有的，二楼是包间。” 石小萌没有废话，找到楼梯口的方向，快步就朝那边走去。 侍应生正要追上，解释二楼是高级vip包间，普通会员不能上去，旁边宋兆站了起来，西服内口袋掏出钱包，抽出黑卡放在桌边，侍应生这才安心了，连忙道歉。 宋兆示意无妨，没有让服务生去追，告诉他桌子暂时不要收，跟着石小萌的方向快步追去。 而石小萌此刻已跑到了二楼。 二楼并不大，包间却不少，装修风格在石小萌这种只能品味石头等级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叫她看得眼花缭乱。 她一上去就有点不认识东南西北了，原地转了一圈，不得不叫出前段时间因为被她收拾了一顿足有一周没有冒头的发财小助手。 发财小助手有点蔫【发财为主人服务。】 石小萌飞快在心里道：“快！帮我找个人！” 发财小助手【什么人？名字、性别、体型、身高、年龄、特征。】 石小萌深怕那臭家伙这会儿已经找了个窗户偷偷溜走了，急道：“不知道！你就给我搜，身上有一股鸟屎味的就是！” 发财小助理开始搜寻，因为石小萌的升级，它现在能力也提高了，没多久便道【搜寻完毕，左手边，第四个包间。】 石小萌几乎是冲过去的，到了门口脚步一顿，她有点犹豫万一不是该怎么办，毕竟有鸟屎味的人很多，有些人要是刚刚溜过鸽子或者家里有养大型禽类宠物，身上很容易沾染鸟屎味。 按理来说，石小萌做事没那么冲动，还算是许愿石里挺理智的，但刚刚楼下盒子里那枯萎风化的白羽毛真是彻底激怒了她！ 简直有毛病啊！ 她和教授就算天天绑一起，她不能动哪儿都不能去也不能上班不能有自己的生活那也是她自己的事，这些问题必须是她这个许愿者和宋兆这个许愿者之间自己搞定。 要那些鬼的多手多脚的杂碎横叉一杠啊？ 太讨厌了！ 刚刚的白羽毛事件几乎挑战了小萌作为许愿石的本能，此刻就算再理智，本能里还是有好好收拾一下挑事者的冲动。 最后本能的冲动终于彻底战胜了理智，石小萌抬腿，“嘭”一脚直接踹开了包间大门。 二楼厅内本就有等待随叫随到随服务的侍应生，见石小萌上楼的时候就想客气拦住，询问她有没有高级vip，却一时被女孩儿脸上那杀气腾腾的气势给震住了，此刻见她竟然直接抬腿踹门，吓得好几个人同时跑过来：“这位客人，您是有认识的朋友在吗？” 石小萌哪儿管那么多，此刻任由脾气跳舞狂奔，她头也没转，直接抬步朝包间内走，一进门，侧身抬眼一望，便看到了窗边的紫色沙发椅上撑着脑袋静静坐着的男人。 男人长得十分好看，有一头乌黑的漂亮短发、皮肤透彻白亮，凤目狭长又亮。 他坐在床边喝咖啡，面前的桌子上还点着骚包的水晶熏香炉，屋内温度恒定，空气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一副场景，任由谁看了都会在心中感慨一番好美、好帅。 然而对石小萌来说，她抬腿进屋子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鸟臭味，真是……骚死了！ 侍应生站在门口，对没有及时阻拦这闯门的突发状况十分担忧，深怕惹恼了包间内的客人，几个人站在门口都不知道说什么。 而那临窗而坐的男人倒是十分温文尔雅，也没有生气，朝他们笑笑道：“不碍事。”顿了顿，接着道：“请帮我带上门。” 侍应生连忙恭敬道：“好的。有什么需要您叫我。”说完抬手将门拉上。 而石小萌却在见到面前男人的那短短一瞬间回忆起了很多过往，她皮笑肉不笑，也没有兴致和面前的男人来一场阔别多年后重逢后的寒暄，直接开口冷冷道：“你有毛病吗？死乌鸦！” 男人这才慢吞吞转身，抬手示意自己桌对面的空位，笑笑道：“有什么咱们坐下聊。”说完嘴角一弯，语气婉转的吐出了三个字：“小石头。” 石小萌听到这个称呼直接当面翻了个白眼，举起手，捏了捏拳头：“既然大家都记得，咱们还是把旧账了清一下。你不会忘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干了什么吧？” 乌白羽挑挑眉，十分臭不要脸胡说八道：“我记忆力不好，太过年之前的事，还真不记得了。” 石小萌捏完拳头，慢慢松了松肩膀，睥睨着男人，走过去道：“既然你不记得了，我现在来帮你好好记一记！” 石小萌当石头的岁月中，静静躺在a大的大槐树下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多少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很有一种山中无岁月一晃而过的恍惚感。 但对一颗石头来说，做石头的日子并不无聊，吹吹风晒晒太阳晒晒月光，每天都是全新美好的新一天。 而那时候的石小萌认识一只乌鸦，一只和她一样自出生起就生活在a大的黑羽白尾臭乌鸦。 石小萌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只乌鸦的了，只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这乌鸦其实不住在大槐树附近，是在校区的其他地方生活。 后来有一天，它就来了，它发现了石小萌，用它那苦哈哈的叫声难听的嗓子打扰了小石头的春秋大梦。 石小萌直接跳起来弹了它一脑袋。 自此拉开了两个物种的世界大战。 第27节 黑乌鸦喜欢飞到大槐树上，瞅准了机会就在石小萌身上拉一泡鸟屎，而石小萌只要抓住了时机也立刻反击，弹鸟眼、弹翅膀、弹屁股、弹肚子，弹弹弹，弹得它一周都飞不利索。 那时候黑乌鸦喜欢叫她丑石头。 石小萌就直接喊她臭乌鸦。 臭石头和抽乌鸦之间的仇恨一拉多年，落幕却在多难前的某个秋天。 臭乌鸦飞到大槐树上，扯着嗓子乱喊，告诉石小萌，它要飞去南方过冬了，春天再回来。 这真是石小萌活了那么久见过的唯一一只会迁徙的乌鸦，她打从心里觉得臭乌鸦逼/事太多了，它的同类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地户留鸟，从来不乱迁徙，只有它每年秋天都会跟着其他候鸟去南方，说是忍受不了冬天的寒冷，他那声黝黑乌亮的金贵羽毛只想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石小萌送了她一个白眼（如果有的话），而臭乌鸦却在飞起后扑腾着翅膀最后又送了她一脑袋的鸟屎，气得石小萌弹起来大骂，说有种来年春天不要回来，以后见它一次打一次！ 臭乌鸦乱叫着飞远了，留下风中一连窜难听的乌鸦惨叫声…… 然而那包鸟屎如同臭乌鸦赠给石小萌最后的战争礼物，从此之后，石小萌再也没有见过乌鸦，也就再没有报最后那一鸟屎之仇的机会。 可现在，那机会竖着立在她面前！ 石小萌倒是没想到臭乌鸦也有变成人的机会，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多年前的旧仇报了再说！ 她根本没开玩笑，而窗边坐着的男人在她耸肩走来的那一刻脸色也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讪讪道：“好歹都是灵长类高等生物了，咱们就不能用人的方式，化干戈为玉帛？” 石小萌看着他，勾唇一笑，点点头。 “不能！” 说完脸色瞬间一变，扑过去的同时抬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33章 乌白羽反应很快，单臂撑桌，一个越跳便瞬间躲开，直接跳到了桌对面。 然而一转头，看到刚刚自己坐着的位子桌边一角裂了老大一个口子，脸色当即一变，惊道：“你特么来真的？！” 石小萌这一巴掌不过是个热身而已，他知道乌白羽个鸟人本体会飞，变成人肯定身形自如带风，一下子未必打到，便没有使全力。 她抬眼，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来过假的？” 说完又是一扑，追了上去，乌白羽反应迅速，跳下地，连着后退三步，抬手就要扣住石小萌的胳膊，但被后者反手一抓，捏住了手腕。 乌白羽原身毕竟是个鸟儿，没那么大的力气，偏偏有遇到石小萌这种专长武力值的，即便是个男人，也很快落了下风，他倒抽一口气，怒道：“当年被你砸一下我浑身都疼，羽毛还得掉！现在成精厉害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石小萌哼了哼，送他两个字：“鸟人。” 说完抬手一推，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刚好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宋兆的声音穿进屋内：“小萌？你在里面吗？” 乌白羽一向自认细皮嫩肉，又好漂亮，当年过个冬天还担心天太冷掉羽毛，每年秋天都要不远万里飞去南方，就为了呵护一身金贵的羽毛和那不怎么健壮的小身板。 如今变成了人，个子高倒是高，漂亮是漂亮，却依旧改不了一身矜娇贵气的臭毛病，被踹了一脚，就特别担心自己细皮嫩肉会被石小萌踹进医院。 石小萌才不管他，转身去开门，把宋兆引进门。 宋兆进了屋，见到包间内的乌白羽，挑挑眉看向石小萌，问：“你认识的朋友？” 哈哈！ 石小萌在心里冷笑，什么鬼的朋友，有这种时不时在她原身上拉屎的鸟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想说这哪儿是什么朋友，根本不是朋友，就是冤家，可想想“冤家”这个词在人类社会的日常用语中似乎挺有暧昧的意思，于是索性换了个词：“欠债的。” 顿了顿，一脸幽怨道：“刚刚才把以前的债讨回来。” 宋兆见识过刚刚那能自己在空气中枯萎风化的羽毛，便知道事情又不在客观世界的范畴之内。 他抬眼看向乌白羽，乌白羽也正在观察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礼貌客气的笑了下，点头招呼道：“你好，我是宋兆。” 乌白羽也不揉屁股了，走过来，和宋兆握手：“你好，我是乌白羽。” 乌白羽。 一听这个名字，宋兆便想到刚刚被人赠与的那支神奇的白羽毛，心中多少有了点底，而另外一边的乌白羽本来就知道宋兆和石小萌的关系，并不打算隐瞒身份，直接道：“坐吧，我请你们喝咖啡。” 其实石小萌踹完那一脚就有点想走了，如果不是宋兆追上来，她现在搞不好已经直接潇洒走人转身下楼了。 她总觉得和乌白羽这种旧相识重逢的感觉怪怪的，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一只个鸟，一颗是石头。 鸟精和石头精的重逢，啧，怎么感觉这剧情有些不太对呢？ 三人落座，乌白羽便让侍应生上了三杯咖啡，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时，石小萌率先问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乌白羽道：“我说，我叫乌白羽。” 石小萌撇撇嘴，揭他老底：“你以前明明是一只黑乌鸦，就屁股那几搓毛是白的。”竟然有脸叫白羽。 乌白羽真是要被气死了，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还是冤家，他真是搞不懂是石小萌都变成个人了，怎么还这样。 他气呼呼道：“那是尾羽！”什么屁股毛啊！ 石小萌点头：“哦哦，尾羽，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又说：“我一开始没想到是你，你怎么认出我的？还有，你那个羽毛是怎么回事？” 乌白羽高深莫测望了石小萌一眼，又看看宋兆，这才道：“我又不是你，做事那么不懂低调。你看你，又是微博，又是和陈斐然互动，想不发现你都难。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化形变人了，难怪我两年前去a大找你没找到。”当时还悲伤的以为她成了学校建筑工地的原材料。 石小萌愣愣道：“你找过我？” 乌白羽点点头：“是啊。” 石小萌眯了眯眼：“你找我干嘛？” 乌白羽：“找老朋友还需要理由？哎你这什么眼神？” 石小萌没说话，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找我是要在我脑袋上拉屎吗？ 但想想这话还是算了，教授在旁边，万一给他听吐了怎么办。 找到石小萌纯属意外，其实一开始乌白羽也不太确定，毕竟人和石头还是差别巨大的，即便打听下来她名字叫石小萌，和石头相关，也未必能百分百确定。 所以那支白羽，便是关键。 乌白羽也很幸运，一下子便成功了，羽毛发挥了作用，不但成功解开了那十五米的限定距离，还叫他彻底确认了石小萌石头精的身份，一箭双雕，十分完美。 对乌白羽来说，站在他的角度，是成功的，然而相对的，宋兆和石小萌那边却都不这么想。 宋兆本就是个普通人，因为石小萌的升级拥有了可以主动限定十五米的距离，这是个秘密，他没和石小萌提过，而现在这个秘密消失了，因为他的能力在白羽毛出现的那一刻便跟着消散了。 而另外一边的石小萌则惊讶于乌白羽的尾巴毛竟然能让许愿石的限定距离消失，这根本就是—— 天生克她许愿石吧！！？ 能不能好了？ 石小萌可一点都不觉得解开限定距离有什么高兴的，恰恰相反，在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可以克她许愿石的物种之后，只想当即一巴掌把乌白羽拍在桌子上。 她问乌白羽：“为什么你的羽毛有那种功效？” 乌白羽则奇怪道：“万物相生相克，这个道理你作为石头难道不懂吗？” 石小萌瞪眼：“可我觉得只有你在克我啊！” 乌白羽十分无语，捏拳敲了敲桌子，严肃道：“认真听。相生相克，我的羽毛可以解开你身上一些限制，你的石头身体也可以帮助其他人，而这个世界上也一定存在某样东西可以帮助我。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懂了吗？” 石小萌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明白，旁边的宋兆却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内涵——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能成精的可不止许愿石，乌鸦可以成精，其他东西也可以。并且大家相互之间可以帮助辅助，自然也可能克制，这应该也是有规律的。 石小萌其实不是太笨想不通，就是纯粹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很快她就想通了。 既然她可以变成人、臭乌鸦也可以变成人，那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物成精后，不是也能变成人吗？ 那么多变成人混迹在人类社会中的物种，天然遵循相生相克的道理，而乌白羽的羽毛说白了其实也算间接帮了她。 石小萌过去只活在自己许愿石的世界里，一心想要遵循本能完成心愿再升级，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自己的其他物种变成人类。 她抬眼看看面前的乌白羽，和她一样，真正的人类外壳，却是个乌鸦的芯子，那么其他变成人的物种呢？ 为什么她总觉得乌白羽的出现好像为她拉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冰山一角呢？ 而那个新世界，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 对了，还有老石，还有许愿石管理协会，这个组织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可以变成人的物种吗？ 那变成人的石头，真的，就只有她一个吗？！ ☆、第28章 34 自从和乌白羽重逢，石小萌便有些恍惚，整日发呆。 她经常思考，既然她和乌白羽也可以从石头乌鸦变成人，那当年a大槐树下的那些花花草草呢？ 她当年初成人形便有老石一路领路指导如何做人，如何在人类的社会法则下生存，那乌白羽呢？ 他身边也有一个老石吗？ 他这么多年做什么职业，怎么生存，有找到其他伙伴？ 石小萌一颗石头脑袋，脑容量不大，一想多就脑壳涨。 她把这些想法和宋兆交流，宋兆却一语道破：“其实你可以直接问乌白羽。” 问他？ 那臭乌鸦，她看到就手痒想拔毛。 石小萌做石头的时候就很有性格，做人之后重新面对当面的“死对头”，自然不肯退一步海阔天空，她觉得那很丢脸，会连同当年做石头时候的脸面一起丢光。 哪怕她有乌白羽的联系方式，她也决不肯做那个主动的人，好像她主动联系对方她就会立刻身败名裂，丢尽他们许愿石满族的脸面似的。 宋兆最近虽然有些糟心因为乌白羽的突然出现，属于他的特殊能力没有了，但考虑他和小萌的关系铁到某些问题完全可以来日方长，便不在纠结。 他恢复了在疗养院养病的日常，脑袋上的疤一天好过一天，眼看着就没有继续住院养病下去的理由了，却依旧雷打不动住院养病，俨然一副要带着小保镖住到沧海桑田医院倒闭那天的架势。 于龙于大老板也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时不时就开车跑过来，当着宋兆的面揶揄两句。 今天说：“你也太不要脸了，院长都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出院。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资产阶级侵占紧缺资源。你病都好了还住住住，你考虑过其他病人的需求吗？” 宋兆十分平静，在于龙面前保持他病号靠床的姿态，冷静回道：“其他资本家不服气，可以来打我。” 于龙喷他，抬手就指：“不要脸，我小萌妹妹为什么要给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当保镖？” 宋兆莞尔一笑：“谢谢夸奖。她乐意。” 第28节 过两天，于老板又要跑过来，这次不喷了，连态度都转了个弯，说：“你知道吗，我把你的事和几个网红妹妹说了，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你猜怎么着，那些女孩子竟然说你情商高，会把妹！你说是她们疯了，还是你疯了？” 于老板诚心请教，宋兆认真回答：“其实我还没追到。” 于龙：“我们讨论的是结果吗？” 宋兆：“我个人比较在意这个结果。” 这个结果么，显而易见。 自小萌辞职后，便恢复了保护宋兆这个病号的职责日常生活，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低头不见抬头见，却连半毛钱的火花都没擦出一丢来。 石小萌那边是无从感知。 宋兆则率先进行了自我剖析。 他认为，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没有经验。 但考虑于龙那种自我宣称经验丰富的至今也还是个单身汉，似乎追求的过程也未必和经验完全挂钩。 但，不来电是真的。 至于如何来电，为什么不来电，宋教授也自我进行了一番剖析论证，但他发现这个过程并不能完全用理智和大脑来思考出一个因果和逻辑。 例如，某天他叫人买了一盆玫瑰花过来，就摆在石小萌阳台的窗户露台外，花店卖家为宋兆这个未来可能的隐形大客户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阳光铺入屋内，连同着那满满一阳台的玫瑰花撞入双瞳，这绝对会是一个惊喜而令女孩儿心动砰砰然的早晨。 毕生难忘！ 然而，现实如同一位骨感的老叟—— 石小萌一把拉开窗帘，看到窗边整齐排遛着的玫瑰花，还是盆栽的，转头去卫生间倒了一盆水，走到阳台开始浇花。 一边浇花一边嘀咕：“难怪医院这么烧钱，原来为了照顾病人的心灵健康，鲜花都得买盆栽的啊。” 也是！盆栽的可以持续利用啊，走了教授，后面的病人也能用嘛。 宋兆那天没吐血，纯属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盆栽的玫瑰花持有保留意见，毕竟见过送鲜花给女孩儿的，没见过送盆栽鲜花的。 而花店卖家的别出心裁也只是给石小萌多找了个一个早上起来浇花的活儿而已。 既没有让小萌的石头心砰砰跳，也没有让她和宋兆之间多出半分不同寻常的心灵动态感受。 宋教授认为，喜欢上一个石头变的人并不存在任何问题，而目前情况下他需要攻克的却是个他并不擅长的领域——暗恋。 或者说，单恋。 但本质上，暗恋和单恋并不完全相同。 前者概括起来，是，我悄悄喜欢你，你可能也在悄悄喜欢我，可能并不喜欢我。 后者却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 宋教授对概念一向分得极为清楚，正是因为不容马虎谨慎的态度和职业病，让他无法忽视这样一个事实—— 石小萌并不喜欢他，现在。 可在于龙和大部分男人心中，现实世界存在这样一个荒谬的绝对理念——男人有钱，女人便喜欢。 她们喜欢的不仅仅是钱，而是金钱背后所显示的附加价值，比如这个男人事业有成，既然事业有成，说明他工作不错，工作不错，进而说明有本事，有本事等同于有能耐，有能耐就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 于大老板说过，有不承认喜欢钱的女人，但不会有不承认需要安全感的女人。 不管于龙说的是不是真的，常人的理论和经验完全无法套用到石小萌身上。 谁让她是一个理想丰满的许愿石。 宋兆的感情序幕还没拉起，眼看着就在垂死挣扎的边界扑腾，但人鬼都能情未了，人和石头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物种的界限在如今单恋的宋教授心中，并不是个要紧的问题，既然石小萌不喜欢他，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最近，宋兆致力于许一些小愿望，以满足小萌的职业需求，虽然这些愿望也仅限于跑腿买东西。 不久后，一个在小萌眼中沾满了鸟臭味的电话拨通了过来。 石小萌没什么好气的接通，那头乌白羽便开口：“石小姐，是否有空赏个脸？” 石小萌想说没有，憋了半天，道：“说人话。” 乌白羽咳了一嗓子，才道：“从我们重逢到今天，嗯，两周，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石小萌嗤了一口：“我为什么要打给你？” 乌白羽奇道：“你就不好奇吗？” 石小萌：“好奇什么？” 乌白羽：“我啊！” 石小萌对乌白羽完全无法好好说话，这纯属延续下来的生物本能：“……臭乌鸦，我没事做好奇你？你拔点毛看看自己的屁股红不红好吗？” 乌白羽这辈子所有的逆毛都是石小萌一人在拔，以前还能泼点粪回击，现在隔着电话，炸毛对方都看不到。 他只能乌着脸道：“你有时间我们约一下，我有个长辈想见见你。” 石小萌沉默了一下，将自己当年的情况带入了乌白羽，觉得这个长辈，可能就是和老石那胖子类似的某个非普通人。 但为什么要见她？是因为不同物种间的好奇，奇怪她一个石头怎么变成人的？ 不说清楚，石小萌万万不肯说见就见，尤其见得还是乌白羽。 乌白羽从小被石头弹到大，早料到石小萌会是什么态度，他当即道：“你今天不见我，过两天也得给我打电话，我等着呗。” 说完就要挂电话。 这话成功触到石小萌的霉头：“你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乌白羽笑笑：“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石小萌不知道这个再过几天到底是几天，但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乌白羽的出现本来就叫她疑心重重，本来想等宋兆出院后见见老石，当面问一问，现在却忍不住了，直接给老石那边去了一通电话。 可没打通，关机！ 又打学校小卖部的座机电话，奇怪的是，这次接起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听说是找老石的，直接道：“哦，上个老板吧，他这个店转给我了。” “什么时候？就前段时间吧，有一个多月了。” “最近？最近没看到他啊，说是老家有事，回老家去了。其他就不知道了。” 挂了电话，那股忡忡的忧心感终于无法克制——在乌白羽出现前没多久，老石竟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不是说他负责a大校区附近所有的许愿石吗？他这个负责人为什么要走？到底去哪儿了？离开得这么静悄悄，又是为什么？ 石小萌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多，她转头又给许愿石管理协会的那个主任打电话，可不管怎么打，手机里传来的都是忙音。 发财小助手对此一无所知，更无法通过它联系到那边，而石小萌心中隐约不安起来。 曾经引导她如何做一个人的老石不见了，本该与她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许愿石协会再也联系不上了…… 而不久前，乌白羽胸有成竹，说—— “再有几天你就知道了。” “你今天不见我，过两天也得给我打电话，我等着呗。” 什么事的发生，会让他如此笃定？ 直到—— 不日后的某一天，石小萌醒来，突然发现，她脑海里，属于许愿石和许愿者的关联，突然中断了。 她感知不到宋兆。 就好像风筝断了线，宋兆与她，再也没有许愿者和许愿石的关联了。 乌白羽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手机，看也没看便接通，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那头一声比鬼音还要飘忽的女声冷冷钻进他耳朵里—— “乌—白—羽，你给我说清楚！” ☆、第29章 35 从孤身一石，到与宋兆的绑定，也许只是个滚楼梯的过程。 然而一觉醒来突然的解绑后，却令石小萌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身体变化。 是的，身体变化。 一大早，她不过刚醒，人坐在床头，抬手，她看到自己的手心，顺着掌纹脉络，开始一点一点石化，整个石化的成果肉眼清晰可见。 在整个手完全石化后，轻轻一抖，好像手面覆盖着的一层灰，全部抖索干净，整只手恢复如初。 但石小萌知道，这只手和之前不同了。 她抬手，去碰床头的水杯，如果是之前，她会将水杯和杯中水一同石化，可指尖喷到水杯的时候，她目光盯着玻璃杯中的水，心中所想也是那透明的一杯水，于是—— 水杯完好，没有变化，而杯中水已瞬间凝固成了一滩灰色，如同浇灌的水泥。 石小萌对这个改变并没有多惊讶，她的能力本来就在不停进化，但这次的进化却和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的石化能力提高了，而身体中也出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力量—— 这些力量她作为许愿石竟然自己分析不出来，只能通过发财小助手。 【所有肌肉力量值全部增加，骨骼已完全石化，身体处于最佳轻便状态。】 发财【说得直白一些，你的耐力、速度、力量值全部呈爆发式增长。】 石小萌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一点不是很明白：“最佳轻便状态是什么意思？” 发财直言不讳用了两个字来高度概括【轻功！】 石小萌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一般情况下，即便成人，也会保留既定的原身属性，比如鸟会飞，花是香的，石头很硬。 她既然是石头，那显然不会生来就拥有会飞这个技能，石小萌也实在想不出，自己会个轻功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身体的变化显而易见，现在容不得她怀疑，最重要的是，她和宋兆解绑了！ 许愿石一生只会认一个许愿者，解绑是什么概念？ 就是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有许愿者，她没有愿望，不需要去实现什么，她许愿石的职业生涯到底为止，从此之后，她就是个变成人的石头了，许愿石这三个字再也和她无关！ 第29节 没有水的干瘪的河道算什么河？ 没有许愿者的石头还能是许愿石？ 石小萌整个脑袋都炸了！！这种焦虑，堪比当年她初为人时的感受。 她按捺住情绪，第一时间联系了乌白羽，挂了电话后飞速换了一身衣服就往外面跑。 因为是套间，门廊口就遇到了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宋兆。 宋兆抬眼看向石小萌，并未察觉出异样，只是疑惑的看过来，不明她一大早这么风风火火是要做什么去。 石小萌抬眼见他，头皮当即就炸了，没有许愿者的石头不算许愿石，而许愿石看到前主人，出于本能的，克制不住就想扑过来泪流满面抱大腿—— 教授！失去你我好痛苦，好难过，好想哭！ 我没脸见你啊！ 忍了又忍，她才没有在这个大清早扑到宋兆脚下暴露自己“柔弱”的一面——她已经联系了乌白羽，并且一厢情愿的认为，那臭乌鸦一定知道什么，也一定有办法！ 但想要克制本能是非常难的，尤其现在她还是个没了许愿者的石头，那种从心底和大脑深处满眼开的悲恸感，激得小萌背后一层一层的冷汗蔓延开。 面对眼前活生生的宋兆，她只能在拼命的克制后，选择紧贴墙根，一寸一寸挪动着朝外走。 端着咖啡的宋兆：“……” “你……做什么？” 石小萌：“……锻炼、身体。” 宋兆看着她放着空空的走廊不走，贴着墙一寸一寸挪，挑眉：“你是觉得，这种胡说八道的话，我会相信？” qaq教授，你偶尔蠢一下不会死的，假装看不见不行吗？ 石小萌连动都不动了，因为她发现挪动后，距离宋兆越近，她心里那股子悲恸感越强烈，强到她双腿直颤，难受、痛苦、内疚夹杂着想哭的情绪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要调节心理还要控制身体和面部表情，精力完全不够协调，最后石小萌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后背紧紧贴着墙，一动不动。 宋兆奇怪的看着她，不明所以，刚要走过去，却被石小萌喝住：“别动！” 宋兆一惊，站定，端着咖啡，与石小萌隔着几米沉默对视。 “你今天很不对劲。”宋兆打量她。 “啊！哈哈，有么……”石小萌尴尬的笑起来，考虑自己贴着墙的姿势也的确很不对劲，但还是努力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硬撑着道：“我们石头偶尔也会发点神经。” 唔。 宋兆冷静的喝了一口咖啡，如同观赏挂在墙上的壁画一般，又将挂在墙上的石小萌上上下下欣赏了一遍。 啧，十分赏心悦目。 他如今越看她越觉得顺眼，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牛仔裤白衬衫在他眼里都成了高级定制时装，简简单单穿在石小萌身上，还叫他品出了几番非同寻常的味道。 石小萌被这打量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一身的汗毛滋着冷汗根根竖起，她后脑勺贴墙，有那么好几次，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想：教授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又想：没有完成几个心愿，没有亲眼看着教授的人生抵达巅峰，没有起到一个许愿石该有的作用，不是合格的许愿石！垃圾！垃圾！ 又很快冷静：他肯定还不知道，一定有办法弥补！ 转头痛苦纠结：完了，我的职业生涯说不定就到此结束了，我对不起教授！ …… 如同翻涌的浪，一层叠过一层，反复纠结几次后，石小萌感觉自己快疯了，根本没法面对宋兆，内心那股因为和许愿者解绑后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甚至转头，丢给宋兆一个后脑勺，还闭上了一只眼睛。 一定有什么事。 宋兆认为，至少这件事是和他有关的，要不然石小萌不可能露出这副想要躲避他同时纠结的神态。 难道爱上他了？ 宋教授十分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副自信，于老板恐怕都得自叹不如。 于是，那边石小萌心中进行着一番天人交战，这边，宋兆思考着，是不是前几天的约会和盆栽玫瑰花，终于让他的小石头开窍了。 他决定试探一下。 “你阳台的花，”宋兆特意顿了顿，还加重了语气，“觉得好看吗？” 花？ 哦，对，阳台的盆栽。 石小萌继续一动不动紧贴着墙，头都没敢转，闭着眼睛回答：“我天天都浇水。” 【他问你好不好看。】发财小助手憋不住了，提醒道。 别插嘴！我现在浑身难受，集中不了那么多注意力，没精力和你说话。 发财小助手【你目前正处于许愿石解绑的‘阵痛期’，这段时期内，你内心的负罪感会飙升，同时，你会觉得无言面对许愿者。】 石小萌：“有办法缓解这些情绪吗？” 发财【没有。我这里没有先例，你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个变成人的石头。不过，不用想太多。其他许愿石解绑后会自我程序销毁，你解绑后依旧是人，可以继续生活，本小助手认为，解绑未必是坏事，或许对你十分有利。】 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小萌没精力去深想以后的事，只觉得浑身难受，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了，其他许愿石解绑后直接自裁啊，她还活得好好的，能不受点罪吗？ 思来想去，大概只能说点好听的，夸一夸教授，来减轻心里的负罪感了。 她索性一个扭头，睁开眼睛，一双桃子似的水汪汪的粉色大眼睛看向宋兆。 宋兆：“……”看来发生的事很严重。 “教授，”石小萌咬咬牙，艰难开口；“你是个好人。” 宋兆：“……”一大早，就是一张好人卡。 “嗯。”宋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和字句来回应，只能简单应了一句。 石小萌心里的挫败感被这一声嗯推向了新顶点，她无语的心中暗探，觉得自己挫得要命。 不合格的许愿石。 还不会说话。 夸人都不会吗？ 石小萌心里很急，实在没有像陈斐然那般的七窍玲珑心，她为人不过才几年而已，很多事都不会太过深想，这几年做人也做得十分简单。 内疚难过的情绪该如何排遣？本能的自我否认又要如何化解？ 她不知道。 就算知道，在经历过解绑许愿者这样对许愿石来说天大的事后，她也只能懵得贴墙站。 她一心想要让此刻的宋兆高兴点，夸一句，他高兴了，她心里大约就能舒服些。 这些简单的逻辑，在人类看来或许是荒谬的，可对许愿石，对石小萌来说，就是真理！ 脑海里空白了太久，此刻连声音都像隔着一层水雾，石小萌觉得，发财似乎叫了她，但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看着宋兆，视线里只有这个男人，连走廊的背景墙在她眼里都虚化成一片。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后背脱离墙面，她在走，似乎走得还算平稳。 她盯着宋兆。 脑海里，想起了初为人时，老石曾经传授给她的做人的道理—— “你想要让一个女人高兴，就夸她漂亮，想要男人高兴，就……” 瞳眸中，宋兆的面孔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多。 他们越来越近。 直到，石小萌站定，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吻上了宋兆那沾着咖啡味的嘴唇。 “想要男人高兴，就去亲他。” 并不遥远的曾经。 a大，小卖部，头顶的电风扇摇摇晃晃，眼看着时刻都有坠地的危险，大热天，老石说完这句话，转头，就看到无所事事趴在柜台边昏昏欲睡的石小萌。 “啊……”石小萌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有没有把这道理听进去。 她在将睡间，随口回了三个字：“为什么？” 老石：“因为，那说明你喜欢他。” 这一次，老石没有等到半个字的回应，那趴在玻璃柜台的女孩儿，彻底进入了梦想。 于是，有人也没有听到那重要的后半句话：“但你如果不喜欢他，或者暂时还没有喜欢上那个男人，就不要这么做。” 小卖部内只有电风扇摇曳着，似乎在回应，问他为什么？ 因为—— 那是玩儿火。 ☆、第30章 36 石小萌跑了。 心说这什么狗屁办法！ 老石忽悠她。 她的内疚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因为这个亲密的举动面红耳赤。 她跑出去的时候一脚踹飞了门，无辜遭殃的大门拍在地上，□□都来不及，就又被石小萌狠狠踩了两脚走过去。 有一道视线紧随其后，落在那扇门上—— 宋兆立在原地，抬手碰了碰嘴唇。 撩完，跑了？ 石小萌见到乌白羽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相比较她那小卖部营业员的“底层”生活，他可真是懂得享受生活。 第30节 住的是花园洋房三层小楼，院子里停着三辆豪车，不用问就知道，这过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日子。 石小萌心里有些不太平衡——都不是正经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乌白羽见她脸色不愉，一边引她入门，一边道：“怎么样？” 石小萌：“你是问我你的房子怎么样，还是问我，我怎么样？” 乌白羽心说我的房子能怎么样，当然问的是你，可他不想起矛盾，更不想在自己家打起来，他那战斗力，和石小萌比起来，渣渣都不如。 前段时间被她踹了那么一脚，现在心里阴影都还在，屁股还疼。 他道：“我当然问的是你。” 石小萌站定，没有闲心去观赏乌白羽家大厅的欧式装修风格，一动不动盯着他，脸色十分不愉：“你说我会主动找你，你肯定知道什么。” 乌白羽瞧她那脸色，心下一时有些得意，胜利感悄然爬上心头，刚想着要不要将这个话题高深莫测的引入下去，也好让他乌大少装装/逼，却听到石小萌直接来了一句—— “你最好都给我讲清楚，要是不说明白，上次我怎么打你的，今天直接双倍。提醒你一句，我的石化能力和力量值都提升了。今天打你，肯定比上次疼，别进了医院哭鼻子。” 乌白羽：“……” 她竟然威胁他？！ 乌白羽忍不住瞪了石小萌一眼，石小萌挑眉回瞪，叉腰道：“怎么？你要变回原身喷我粪？” 乌白羽：“……” 乌少的手都要抖了——这个品味低俗的女人，竟然张口就是粪。 还有他早不是当年那只乌鸦了，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喷粪这种陈年旧事啊？！ 乌白羽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安奈住情绪，道：“和许愿者解绑了吧？能力也开始提高了？” 石小萌：“你果然都知道。” 乌白羽：“那我也说了，我家有长辈想见你，是你不肯见。” 石小萌：“你说的，和我说的，有什么联系？” 乌白羽哼道：“见了不就知道了。” 这花园洋房其实面积不大，但屋子中间却骚包的立着一个白色的旋转楼梯，乌白羽领路上楼，石小萌跟在后面，一直上到顶层。 顶层有一个玻璃房，花花草草一屋子，绿色植物居多，间或缀着点白花，石小萌对这些草不敢兴趣，站在玻璃房门口，目光一扫，疑惑，根本没有人。 直到乌白羽走进玻璃房，将绿色植物后一个白色的吊椅转了过来。 起初，石小萌以为乌白羽转那吊椅是示意她过去坐，走过去，却听到玻璃房内传来一声老翁般吊嗓子的咳嗽音，堪比他们乌鸦那难听的叫声。 石小萌扫了一圈，没见到人，还奇怪的朝乌白羽嘀咕了一句：“谁在咳嗽？” 乌白羽站在吊椅旁边，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下巴尖挑了挑，指着身边的白色吊椅，眼神里喷着一句话—— 你是不是瞎！ 这里啊！ 石小萌这才看到，那吊椅上铺着一层灰色的绒毯，毯子上又垫着一块白色的毡皮，皮子上，老母鸡似的，窝着一只黑毛乌鸦。 石小萌：“……” 果然很有长辈范儿啊。 就是小了点，体型比乌白羽的原身小了好几圈，麻雀一样巴掌大，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石小萌走近几步，蹲下，眼睛巴巴将那黑乌鸦看着，张口犹豫道：“您……好。” 老乌鸦一身黑毛，大约年纪大了，站都站不动了，只能那么孵蛋一般窝着，眼睛周围一圈灰白的毛，见石小萌和它打招呼，张口，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你要是想跪我，就跪的彻底一点。” 石小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抬眼道：“乌鸦大爷，你误会了，我是怕你抬着眼睛看我，脖子会酸，所以我就蹲下来和你说话。” 老乌鸦竟然毫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那就拿个椅子，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乌白羽是绝对不会屈尊给石小萌拿椅子坐的，石小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石头和乌鸦沟通的好处就在于，没有人类的那些弯弯道道，有什么说什么。 老乌鸦想见石小萌，石小萌也想探个究竟，双方出发点一不一样不重要，只要能坐到一起，就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头。 乌白羽并没有离开，门神似的立在旁边，站了五分钟，垂下的脖子有些疼，索性也在吊椅旁边蹲了下来。 老乌鸦这才开口道：“你叫石小萌？” 石小萌点头。 老乌鸦火烧过一般焦灼的嗓子啊了一声，像是在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开口说：“这个名字，倒是比你之前那个前辈好听点。” 前辈？ 石小萌疑惑：“前辈？”不是说，她是第一个变成人的石头，那掉链子的管理协会不还说有个什么超石计划吗。 老乌鸦：“哦，在你之前，好多年了。也有那么一块成精的石头。大封之后，她和乌鸦就一起不见了。白羽化形成人被我找到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也会有新的成精的石头。” 老乌鸦年纪大了，说话虽然没有颠三倒四，却也慢得出奇，可石小萌根本听不懂。 什么大封？谁不见了。 她转头去看乌白羽，乌白羽蹲在旁边，重逢时那高贵的少爷范儿此刻荡然无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羽毛，叼在嘴里，痞态稍不留神就暴露得一干二净。 在石小萌目光的猛盯下，他叼着根毛道：“说来话长。” 石小萌：“那你就往短了说。” 乌白羽：“短了也得追溯到十年前。” 石小萌捏了捏拳头，平静的脸色下，骨结啪啪做响：“那你挑要紧的说。” 要紧的，还是得追溯到10年前。 传说，世界万物有灵，普度众生的不是神仙，而是天地日月精华。 这些精华可叫万物复苏，可令花开草长，也能叫生物化精。 但石头被称为污浊之物，无法吸纳精华，更无法化精。据说人类无法吸纳天地精华的原因也是因为女娲捏土造人，土也是污浊的代表之一。 生物化精，却不是真正的人，还比人强大，扰乱了社会规则，于是十多年前，有奇人造“大封”，将精怪们尽数锁于大封内，又令乌鸦石头镇守大封。 如果大封内有精怪逃出，乌鸦和石头就要一起将逃出的所有精怪抓回来，重新锁大封。 而乌鸦和石头是成对而出，第一代的乌鸦封锁了大封，现在，乌白羽和石小萌，是第二代的守封者。 石小萌表示：尼玛，感觉像在听聊斋志异。 二代守封者这个身份，有点火影的味道呢。 老乌鸦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内心活动，要是知道，大概要被气得两腿一瞪，直接挂了。 老乌鸦继续道：“大封闭合后，第一代的乌鸦和石头镇守，只要他们还活着，就绝无可能出现成精的乌鸦和石头。十年前，白羽化精成人的时候我就知道，第一代的乌鸦应该是已经死了。” 相比较其他物种，石小萌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种族，于是问：“那石头呢？” 老乌鸦：“不知道，也许活着，但活着也没用了，乌鸦已经死了，她也再不能做守封者。现在，你们才是。” 石小萌听这些，就和旁观者听故事一样，并没有当事人的感官。 什么大封，什么守封者，这些和她有关吗？ 她不就是个许愿石吗。 听完了，轮到她来问了：“那为什么，我和我的许愿者会解绑？” 老乌鸦依旧是个窝蛋的姿势，翅膀缩着，脖子也缩着：“你和白羽是成对的守封者，在你们遇到彼此之前，你当然是许愿石，但从两周前开始，你就不是了，你是守封者，许愿石和许愿者之间的绑定不再有效，你现在的目标，就是守封。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你的相关能力都在慢慢增强，而这些，是你做许愿石的时候根本无法达到的。” 石小萌：“……” 不知道还好，知道这点后，石小萌差点没直接抬手把面前的老乌鸦拎起来晃——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一个许愿石，当什么门神，我不要守门不要守门不要守门啊，我要我的许愿者，我要和教授一辈子绑在一起！ 你们这些乌鸦说得轻巧，怎么能懂解绑后我许愿石的煎熬？ 啊！？ 石小萌忍了半天，才克制住站起来转头走人的冲动，她想听听有没有办法恢复和宋兆的关系。 然而—— 老乌鸦的小圆衍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识好歹：“你是因为需要守封，才有机会变成人，完成许愿者的任务并不是你的人生目标，守封才是。” 石小萌：“可守封和许愿有矛盾吗？我和我的许愿者之间的关系，影响守封了？” 老乌鸦显然知道的不少，它冷冷解释道：“许愿石会特别在意自己和许愿者之间的关系，只要你们关系存在一天，就会影响你的判断，你的一切行为都会以许愿者为首。可首封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当然要解绑你和许愿者的关系。我劝你，现在就离开你的那位许愿者，反正你们也没有关系了，不要让他影响你以后的判断。” 这番话说得着实无情，连旁边的乌白羽听了牙齿都觉得酸。 石小萌听完已是一脸震惊——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需要和自己的许愿者分离，还是被迫分离。 可老乌鸦态度坚定，它并不是许愿石，也根本不能理解许愿石对许愿者的执着心态，更不能体会今天早上石小萌起床后，发现解绑后的那一系列内心波动。 石小萌怔怔坐着，脸色有些茫然，好半天，掏出手机。 乌白羽看她：“你做什么？” 石小萌不理他，拨通一个电话，接通后，飞快道：“教授，乌鸦汤你喝吗？” 乌白羽：“……” 电话那头被“夺”去了初吻至今还站在套间走廊里思考人生的宋教授：“……” 老乌鸦：“……” ☆、第31章 37 老乌鸦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找到了乌白羽，等来了石小萌，最后守封大任却被撂了挑子。 混账啊！ 这是大义！大义！ 石小萌才不管他什么大义不大义，搞清楚事情的因果缘由，确定自己和宋兆的关系再也没法恢复后，挑头就走。 第31节 任由老乌鸦在身后用粗瘪沙哑的嗓子叫骂，也绝迹不回半个头。 她主要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煲个乌鸦汤。 回去的路上，她直觉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如果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那什么鬼的大封，那让她做一个普通的石头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做许愿石？ 做了许愿石，为什么又让她承担大封得义务？ 还有老石，许愿石管理协会，他们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突然消失，又是因为什么。 石小萌心里毛毛的，后悔今天见了老乌鸦，同时决心以后能不见乌白羽就不见乌白羽，果然和那臭鸟儿重逢就没好事。 可刚走到医院门口，发财的警示便在耳边大作【警告！警告！提示：不久前你刚刚亲吻了宋教授。】 石小萌一个急刹，猛的在医院门口站住，很快倒退几步，撤回医院门口，闪身到角落里的树丛。 她靠在一颗大树边，咬着指头，生无可恋脸—— 她白天亲了教授，她亲了教授，亲了，宋兆。 老石坑她没错，早上因为克制不住情绪做了这样出格的举动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她再蠢也知道，打啵这种事是能随便做的？！ 好歹做人也好几年了，亲吻意味着什么她能装不清楚？ 要命啊！ 捂脸。 她竟然轻薄了教授！ 石小萌恨不能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冷静半年，她脑海里作为石格的那部分此刻正在和她的人格交战，打的你死我活。 人格：“你亲了他！你知不知道女人亲男人意味着什么？你还敢乱亲？” 石格：“早上的情况是我能控制的吗？” 人格：“你控制不住你就亲？” 石格：“要不然该怎么办？当时内疚得恨不得当场切腹自尽，亲一下又不会死！” …… 石小萌深深叹口气，手掌抚着额头，根本想象不出来等会儿要怎么面对宋兆。 太尴尬了，要不然先在外面住几天，冷静冷静？ 不行，虽然解绑了，但那种不想离开许愿者的心情十分强烈。 在做保镖期间塑造的女强人性格不用半天碎得四分五裂，冷静对此刻的石小萌来说太难了，石头的本能难以抗拒。 纠结了足有半个小时，任命了，亲也亲了，先回去再说吧。 石小萌往住院部走，路上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背后盯着自己，转头，目光所及是路边的几棵大树，树杈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错觉吧，或许是野猫。 回到套间病房，被踹飞的大门已经被人抗走了，新门还未换上，只有门框孤零零的立着。 想起当时自己是怎么一脚踹飞大门跑出去的，石小萌尴尬得脸色发红，她穿过大门，走进屋内，却看到宋兆坐在椅子上，有护士在给他包扎脑袋。 刚好包扎完，护士姐姐正在叮嘱：“伤口撕裂了，这次得好好休息，感染可就麻烦了。” 石小萌忙跑过去，惊讶道：“怎么回事？” 护士姐姐责备的扫了她一眼，显然觉得这位拥有霹雳无敌精英范儿的宋教授的脑袋，一定和眼前这位踹飞门板暴走的女汉子有关。 “伤口裂了，你多看着，要好好休息，很容易感染，脑部伤口感染很麻烦，你可要多留点心。” “好好，我知道了。” 护士姐姐一走，石小萌也没来得及观察宋兆的面部表情，一个劲儿盯着那包扎的伤口看，心说这伤口和她有关吗？是因为她吗。 早就说脑壳太软需要石化嘛！ 完了，内疚得又想抱腿哭了qaq 这风风火火撩完人跑走又跑回来的当事人竟然只顾着那脑袋，宋教授对自己的颜值吸引力产生了一点质疑。 他抬手，扣住石小萌的手腕，轻轻一带，将人拉到面前。 一坐一站，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道：“去哪儿了？” 石小萌默了下，不想提老乌鸦和乌白羽，便说：“出去冷静冷静。” 宋兆：“冷静完了想给我煲乌鸦汤？” 石小萌：“……刚好路过菜市场。” 想骗宋兆太难，宋兆想骗自己也很难。 他问：“你去见了乌白羽？” 能不能不要随便一猜就猜中。 这下好了，她连借口都不需要找了。 “嗯。” 宋兆：“有什么事？” 石小萌否认得过于不走心：“没有。” 宋兆一眼看穿：“那就是有。” 石小萌对宋兆向来坦诚，正是因为坦诚，像现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先前从来没有过。 毕竟，许愿石至关重要的守则之一：不能对许愿者撒谎。 石小萌第一次在宋兆面前说违心的话，虽然因为解绑，下意识说得很顺溜，但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宋兆则在戳破石小萌的谎言后，第一时间回想起了这条规则。 两人默默对视—— 石小萌：“……” 宋兆：“……” 石小萌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张嘴：“教授……” 宋兆站了起来，大脑冷静，直言不讳：“石小萌，你今天不但做出了超乎寻常的举动，还自己破了许愿石守则。你有事瞒我。” 石小萌下意识又要否认，但就是这种下意识，令她突然意识到，她和教授的关系真的和过去不同了，绑定的时候，他们拥有从属关系，有些法则她必须遵守，也会下意识完全遵从，可现在，没有了许愿石和许愿者之间那层牢固的关系，她某部分被束缚住的想法，如同牢笼里被放飞的鸽子，扑腾扑腾自由飞翔起来。 那种感觉，好像一个隐形的小枷锁彻底松开，她和宋兆之间，关系断了，但与此同时，也平等了。 有自己想要掩饰的真相和情绪，可以说不，可以拒绝，这难道就是真正的独立个体会有的感觉？ 石小萌无暇细细体会，只是一种很浅的感觉，拂过心头，叫她觉得非同寻常。 但这些感觉宋兆是没有，他只是在分析，石小萌不再遵从守则，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说过，不遵从，有天谴，她不想被雷劈。 那现在不遵从，难道是因为，她不需要再遵从守则了？ 可以不遵从了？ 什么情况下，可以不遵从？ 宋兆不知缘由，但有些事，暂时不知道，或许是好事。 他没追问。 而石小萌也故意拐了话题，问他：“教授，你伤口怎么裂了？” 宋兆看着她：“惊吓过度。” “惊吓？”想起自己那脚，确实，用力过猛，“对不起。” 宋兆却垂眸看她，黑眸里是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瓜：“对不起什么？” 石小萌的歉意很坦然：“我不该踹门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 “你那踹出的一脚和飞出去的门板暂时还吓不住我。” “啊？” “想起来了吗？” 石小萌一脸：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懵样。 宋兆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但瞬间释然得云淡风轻，这世界上没多少人顶着纱布还能帅出精英范儿，但偏偏他就可以，那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什么也遮挡不住。 他不动声色的抬步靠近，只有半步。 石小萌下意识退了半步。 他又近了一步。 这次，石小萌退无可退，后腰碰到了身后的案几。 她抬眸看到宋兆逼近的面孔，还有那尊浅浅的笑容，带着尤为克制的冷静。 她还看到，他抬起手，食指朝自己唇上一指：“现在，想起来了吗？” 石小萌脸上轰一下，血色浸染。 这么直接，还真是……教授的风格啊。 石小萌下意识就要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 可面前的男人并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接着笑笑，笑的有些散漫，目光却专注，一直将她望着，道：“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探讨一下，前因，以及，后果。” 前因——为什么突然亲他。 后果——亲完了，后续如何。 第32节 发财小助手永远的懂得审时度势，不该它出现的时候坚定的装死。 石小萌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前因，什么后果，毫无逻辑，思考能力为零。 她抬手到后背，撑着案几，努力站着，非常非常努力。 宋兆垂下的眸光更近了一步，两手撑在案几上，石小萌身侧，后背弓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距离很近，姿势比预想中还要亲密，她逃无可逃，他觉得这样正好。 而这次得探讨却有做幌子的嫌疑，什么前因后果，根本没人再问，也没人回答。 他直接吻了上去。 为什么要亲他呢？ 为什么不重要。 现在，这一刻，最重要。 石小萌： 我是一块许愿石。 有一天。 我亲了我的许愿者。 后来。 他又亲了我。 我为什么亲他，我知道，他不知道。 现在。 他为什么亲我，他知道，我也知道。 ☆、第32章 38、39 心里舒服多了。 这是石小萌被吻住后的第一感觉。 但你们见过烧熟的大龙虾吗？ 她的脸，现在就那个颜色。 发财挑着出场的时间永远那么精妙。 它说【解绑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霸道总裁的女主角之路。】 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摩擦摩擦，摩擦生热，摩擦生电，摩擦生个小石头。】 石小萌：“……” 我谢谢你了。 她抬手，推了一下身前的宋兆，如果不考虑她那有些颤抖的手腕，整个人看着还算理智冷静。 就是说话的嗓音也有些抖：“教授，你冷静一下。不要我亲了你，你就急着亲回来。”这又不是打乒乓球。 宋兆对石小萌这反应也不意外，不要指望一块许愿石有正常女孩儿该有的反应。事实上，他早做好了被一脚踹飞或者一巴掌打晕的准备了。 面对他的“轻薄”，小萌没有武力解决，实在很给面子。 他道：“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去见了乌白羽，并且有事瞒着我。” 石小萌心说亲都亲过了，他怎么还能记得刚刚的话题，但被亲和主动亲果然不同，她心底的那些因为解绑的愧疚烟消云散得差不多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心里的石头一轻，理智就恢复了大半。 她想了想，没说解绑的事，只把去见乌白羽，见了老乌鸦的那部分挑着说了。 宋兆连许愿石这个神设定都能接受，再冒出个乌白羽和老乌鸦，什么守封人，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就是有些破坏唯物主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但其实早前他也想过，如果石头可以变成人，那其他生物应该也能。 宋兆这么想着，石小萌却突然问：“教授，你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弄的？” 宋兆：“不知道，伤口突然崩了。”崩的有些没道理，挺突然的，血倒是没流多少，就是把医院的护士吓了一大跳。 原来不是因为她，石小萌心里又小小松了一口气，同时旧事重提，这次比之前还要坚定：“教授，不考虑把脑袋石化一下吗？” 这次，宋兆找到了理直气壮的反问方式：“不考虑一下刚刚接吻的后续问题吗？” 石小萌：“……” 好吧，就当她根本没问过，她也没听到教授的“反驳”。 果断装死。 宋兆见她装死，一副怎么都想把接吻这事掀过去的表情，双眼一眯，笑了笑，没有步步紧逼。 他想早着呢，慢慢来吧。 大门被踹，套间还得住人，医院的后勤工作人员反应迅速，没多久就订了个核桃木色的大门，紧锣密鼓的安装了起来。 宋兆对门的关注度还不如对石小萌的一根手指头，知道有人来装门就说ok，其他什么都不管，偏偏石小萌为了不和他独处一间，特意站在大门口“监工”。 结果，安装师傅话多得一箩筐。 一会儿问小萌这门怎么坏了，一会儿就说这医院套房很贵吧，一会儿又说，你们老板挺帅的，护士小姑娘从你们门口经过个个都爱往里面瞥，又问，你们老板结婚了没啊，这么帅，还有钱，很多女孩儿都喜欢他吧。 石小萌干正事的时候向来严肃，最多嗯嗯啊啊几句，听到最后一句，血液直往脑门上钻，跺脚道：“大哥，你装门好吧，我们之间的互动对话是不是太多了。” 安装师傅十分憨厚的笑了笑，呵呵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话多。哎，你们老板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石小萌瞪圆了眼睛：“没有。” 安装师傅一听说没有，当即感慨：“竟然没有，我以为会有一打。” 石小萌：“……为什么？” 安装师傅笑：“你们小姑娘，不就爱帅哥吗？”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旧门取些材料，可以重新安装，新门却得裁掉一些门框，工序略微复杂一些。 这一装就很快晃过了午饭，到了下午。 石小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陈斐然的助理，玉姐。 接通电话，还没开口，那边急急忙忙道：“小萌，斐然有联系你吗？” “没有啊，”石小萌奇怪道：“她今天没通告吗。” 陈玉的声音非常急切，几乎是要哭出来的嗓音：“没有，白天没有！小萌，斐然不见了，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后来就再也没联系上。” 毕竟是前雇主，陈斐然先前对她也不错，多少还留着一些情谊。 石小萌当即安抚，问：“早上不见的？”又想起陈斐然过去的日常接送安排，“不是都有保姆车接送吗？” 陈玉说得有些含糊其辞，还带着点哭腔：“早上她给我打电话，我问她要不要去接，她说不用，有人送她。等我再联系她，电话打不通，联系送她的那个司机，说是她中途突然就下车了。” 有人送？什么人？保镖难道没跟着？ 陈斐然是明星，出行全部都有车辆接送，也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车开到一半中途下车？ 石小萌记得一清二楚，就在她任职安保的那段时间，别说下车了，开个车窗都不可能，就怕被拍。 怎么感觉陈斐然一大早的这个行程不太对劲呢？ 石小萌还想问，可陈玉那边匆匆挂了电话，她捏着手机，总觉得有些蹊跷。 同一时间，为了找陈斐然，公司高层都被惊动了。 消息并未流传开，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而陈玉寻人的电话，最后一通就是打给石小萌的。 如果连石小萌那里都没有消息，那陈斐然手机关系，突然断联的半天里，他们连最后一点寻找的线索都没有了。 陈斐然的经纪人一根烟接着一根烟，见陈玉失魂落魄的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妈的。” 旁边的许芯芮一把抓过经纪人手里的烟，甩在地上，怒道：“你还有脸骂？要不是你，陈斐然也不能……”说道一半，还是把下面难听的话咽了下去，只皱眉冷脸催促道：“给那边打电话啊！再问问！” 经纪人一脸冷煞，不耐烦道：“还问什么？该问的早上不是都问过了？那边让司机送她回来，她中途突然叫停车，让司机先走不用等她，她就下车自己走了！” 许芯芮一嗓子吼过去：“那下车的地方你不是叫人找的吗？找到了吗？” 经纪人：“a市这么大，说找就找你当我本事这么大？已经通报上面了，让人想办法去搞路面上的监控了！” 两人均是气急败坏，唯有陈玉缩在一旁掉眼泪，陈斐然今天白天是没有通告的，但晚上需要出席一个奢侈品高定店的开张仪式，她有工作要做，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关机断联。 这不是她的性格，也不符合她做事的方式。 为什么手机关机了，还没有联系他们？ 陈玉心中隐隐觉得，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报警吧。” 陈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音嚎出来，直接盖过了另外两人的争吵。 许芯芮和经纪人同时转头，愣了愣，前者没说话，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报警，后者直接道：“你疯了？” “我疯了？你们才疯了！”陈玉站起来，一脸焦急：“斐然是明星，在a市，只要她露面，网上很快就有消息。现在所有能找的人我们都找过了，网上也没有动静，她能去哪儿？那么多安保过去保护她的安全，现在她失去联系这么久，你们竟然不报警？难道奢望她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心情不好关机逛街？如果她被人绑架了呢？” 寻找的时间太久了，可能出事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心里，大家都知道，侥幸是用来安抚自己的，事实却不可能由此产生任何转变。 祈祷没有事，就是把事情发生的所有可能扔回给了上帝。 但上帝有情还是无情，谁也不知道。 “才半天，”许芯芮抱胸，安奈住焦虑的心情，尽可能理智道：“我们再等等，上面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再等等，不会有事的。” 最后那五个字，在安抚别人，更在安抚她自己。 当天晚上七点，市刑侦队。 第33节 文件堆满的办公室内，烟味夹杂着方便面调料味，不是长久在这里工作的人，可能一进来就想吐。 电弧铃声此起彼伏，进进出出好几个身影之后，终于有人大声问：“乌队呢？有人通知了乌队没有？” “有，有。” “小陈通知了！” 正说着，推门进来一个衬衫都染着高端男士香水的骚包，赫然正是乌白羽。 乌白羽工作多年没请过一次假，调到a市刑侦大队后别说年假，连过年都没休息一天，是下属们的好楷模，上司们心目中工作完美的刑侦队长。 当然，除开他那身骚包外加阔气的毛病，简直无可挑剔。 工作忙到，连其他分局派出所的内勤大妈们都不会想得起来给他介绍对象。 但只要私下里聊起这位乌队，总会连连摇头感慨，大好的青年才俊啊，怎么就挑着干上了警察，还是刑侦队的，哪家的大姑娘嫁过去，还不得天天月月岁岁守空房。 这次乌白羽难得请了两天假，还是隔开的两日。 领导连同整个刑侦队都忍不住打关怀了一下请假原因。 谁叫乌白羽在请假单上写的是理由是：会面青梅竹马。 卧槽，青梅竹马啊！乌队这骚包的大光棍竟然还有青梅竹马？ 此刻，那请了两天假去见青梅竹马的乌白羽一脸愁容的走进了刑侦队的办公区，拧着眉头，脸色十分不愉。 长眼的都知道，这一天的假，度过得恐怕不是十分愉快。 一进门，便道：“报案材料！” 有人飞速的递来一个蓝色文件夹。 乌白羽打开，低头扫了一眼，却终于有没长眼的在旁边瞪着大眼狗腿的八卦：“乌队，你那个青梅竹马，你们，怎么样了？” 有人默默朝那位仁兄竖起了大拇指，同时还有人手刀横放，在脖子前默默切了一刀，佩服他不要命的胆量，但大家全都伸长了耳朵，生怕自己漏掉有关那青梅竹马的半个字。 怎么样？ 乌白羽目光没抬，直接道：“快把我家老爷子气死了。” 哇…… 速度这么快，还没约会呢，都直接见家长了？ 一曲八卦奏完，办公室内恢复了快节奏的紧张气氛，每个人都累成了驼子，但驼子始终拉着磨，没有停歇。 “乌队，有人报案，有个明星，就是陈斐然，她今天早上突然失踪了。” “陈斐然？” “就她。下午，她的经纪人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只有四个字——快来救我。” 梳理脉络，简单来说，就是陈斐然早上从“男朋友”家出来，没有让自己的保姆车来接，而是由“男朋友”的司机开车将人送走，车行到半道，陈斐然突然要求下车，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陈斐然下车独自离开，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联系上她。下午，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喊出了四个字，快来救我。 当天晚上，乌白羽确认了当时的停车地点，一面叫人去打申请调路边所有可疑范围内的监控，一边又带了两个人去现场。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最后那个电话，通过移动基站和手机厂商，可以缩小甚至定位最后那个电话的所在地。 可疑现场就是陈斐然最后下车的地点，十字路口，正是晚上，路宽人少，车流不多。 “那个司机说，当时陈斐然要求下车，他本来想把车停在公交站台，但想起来她是个明星，就又往前开了一段，才停车。”同行的同事如是道，说着，一面开车，一面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车子缓缓滑行，乌白羽抱胸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扫过三三两两站着几人的站台，黑暗的车厢中，下巴一抬：“朝前开。” 车子驶过展台，最后停在百米外的路边，那开车的同事左右看了看，确认道：“就是这里了。” 刚好一通电话打进来，乌白羽接通，那头人飞快道：“乌队，监控查到了，就是有点问题。” 乌白羽目光看着车外，扫过一圈，随时夜晚，但周围的环境已映在脑海里，他一听说有问题，就知道肯定是监控有问题，要么没拍到，要么拍到了什么而奇怪的东西。 那头飞快道：“陈斐然的确是在朝夕路下的车，下车之后，就顺着路一直朝南走，这些路边的监控都有拍到，但拐弯之后，人就不见了。” 乌白羽皱眉：“什么叫拐弯之后人就不见了？” “她直走和拐弯后的那两条路刚好都有道路监控，就是很不巧，有一个监控死角，拐弯的那一段因为有树，她走的地方也很靠里，拐弯的时候没有拍到。朝夕路的那个监控拍到她拐弯走的背影，但同一时间另外一个路口的监控却显示，根本没有人从那里经过！” 乌白羽握着手机，示意身边同事开车，手里握着手机：“那附近没有其他监控？” 电话那头：“有，但监控内容一清二楚，陈斐然是从那边拐弯走了，之后人就在拐弯口消失。” 车子已经顺着朝夕路开到了机动车道右拐的路口，乌白羽一指，车子右拐，他转头看车外，便刚好能看到监控中所说的那个“死角”—— 建筑工地的外墙，绿树亭亭如盖，人如果贴着墙下走，的确身影很容易被树木遮挡。 但乌白羽想不通的是：除非监控被人做了手脚，否则，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拐了个弯凭空消失了？ 但好在，乌队他自己也不是个好好的大活人，鸟人一个，没什么是他一只乌鸦真的想不通的。 他让那头去查陈斐然当天坐的车、自己，最好把那位传闻中的“男朋友”也查一查。 挂了电话，他便和另外一人一起下车，那人刚刚一直没吭声，但电话内容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嘀咕着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和乌白羽一起走到拐弯口，大概为了亲身印证这个路口问题，还亲自来回走了两边，根本没什么事。 或许只是视角问题？ 就像魔术一样，只是看上去把人给弄不见了？ 同事在周围转悠，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大晚上的，路边灯光昏暗，还得从车上拿个照明灯出来照着看。 乌白羽却只是在那个拐角处站定，他先是目光低头巡视一番，无果，接着抬起脖子，看向了头顶的大树。 鸟类对树木这种东西有天生的亲近感，乌白羽看到树干就浑身舒服，就是头顶那树上留下的其他鸟类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麻雀啊，布谷啊，城市里所有可能生活的鸟儿，还有残存在树木附近的人类的气息，这里多少都留下了一些味道。 乌白羽吸气，浅浅一闻，暗自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可这么多味道里，它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陌生且奇怪的味道。 “乌队。”去拿照明灯的同事折返，乌白羽迅速恢复神色。 那人呼了一口气，道：“队里都散了，等会儿我们不用回去了，直接下班。” 乌白羽：“嗯，明天继续查。” 陈斐然只是从这里经过，自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有，也可能早被扫马路的大爷大妈给清理了。 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两位公务人员收工回家。 没多久，正准备爬床睡觉，顺便看点言情剧增补一下大脑的石小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然又是乌白羽？ 都说要把你大爷顿了喝汤了你还敢找我？ 石小萌接起来，有些没好气：“干嘛？” 乌白羽上来就道：“知道你没睡。” 石小萌：“这和你有关吗？” 乌白羽：“睡觉当然和我没关系。但我找你的事，和你有关，陈斐然失踪了。” 石小萌心里一顿，陈斐然是明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公司都不会希望这种消息流传出去，乌白羽怎么会知道？ 乌白羽接着道：“我们现在见个面。” 石小萌瞪眼：“凭什么？” 乌白羽口气并不严肃，但显然没有和石小萌耍宝或者兜圈子的工夫，他说得十分直接：“陈斐然失踪的地方，我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搜集了一些带回去给爷爷，他说那味道就是大封的，现在你明白了吗，大封已经破了，有蛮从里面逃出来了。” 大封，又是大封。 石小萌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脑袋疼，她实在无法将大封和自己的存在使命联系在一起。 她起身，确保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又为了确保自己和乌白羽的对话不会被教授听到，索性把门直接锁了。 她本来想说，你别找我，大封这个使命你们说压给我就压给我，我又不是三岁的石头，能说相信就相信吗？空口无凭啊。 但乌白羽既然同时提到了大封、陈斐然，和那封印里逃出来的什么蛮，难道陈斐然的失踪，又和大封有关吗？ 可以不管那什么大封，但好歹为陈斐然当保镖当了那好几个月，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石小萌这才问道：“你说的那些，和陈斐然有什么关系？” 乌白羽：“所以我让你来见我啊。” 石小萌恨不能当场怒摔电话：“你电话里说，和当面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乌白羽：“我喜欢当面说，没有手机辐射。” 石小萌：“……你的毛，有那么娇贵吗？” 乌白羽：“那当然。” 石小萌无语，觉得那臭乌鸦真是给脸不要脸，爱说说，不说滚蛋，正要挂电话，那头乌白羽才道：“那行吧，我和你电脑视频聊。” 石小萌顶着一脑门黑线：“我没电脑，你爱说就说，不说我挂了。” 乌白羽沉默了一下，大概只能选择屈从，开口道：“陈斐然失踪的最后地点，被我搜集到了大封的气息，爷爷确认大封已破，有蛮物从里面逃出来了，陈斐然的失踪很可能和那个蛮物有关。” 石小萌：“嗯，然后呢。” 乌白羽：“人类自古就有志怪传奇小说，喜欢把变成人的其他生物统称为妖，或者妖怪，其实就是蛮。说起来，终究我和你，跟那些蛮也没什么不同。但大封的创始人认为蛮破坏了人类社会的秩序，需要将人类和蛮隔离开，所以才有了大封，将人和蛮隔绝开，以维持人类社会的秩序。” 石小萌想了想，评价了两个字：“荒谬。” 这等于说，一棍子把所有蛮物打死，否认他们的存在，认为所有的蛮都会危害人类。 她由自身出发，自我评价，活得规规矩矩，和所有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不同，除了力气大点有石化能力之外，根本不会危害他人，她连身份证都有，纯一个遵守公序良俗的好公民。 说白了，放到十年前，她也是蛮，难道她就该被否认，被扔到大封里吗？ 鬼知道那大封的创始人是不是对蛮物有偏见！ 乌白羽：“荒谬不荒谬先别管，至少我听老爷子的说法，的确，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太偏激，但这个结果已经发生了，事实就是，当时不管好的坏的，通通抓起来丢进大封里，老爷子还说，当时有些蛮，已经隐瞒身份和人类通婚了，一样被抓起来丢进大封。” 石小萌心里靠了一句，问：“一个都没放过？” 乌白羽肯定道：“一个都没有。” 石小萌：“……”这么变态的大封，这还拉她做守封人？这不是坑她做坏人吗？ 乌白羽似乎知道她这头在顾虑什么，直接道：“所以啊，你真蠢。你听到大封，觉得和自己无关，就不想想大封里那些被至少关了十年一身怨愤的蛮物怎么想？第一代守封人，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我们是第二代，那些被关着的蛮迟早会带着怨愤找上你和我，到时候别人找你报仇，你难道还和他们解释，大封和你无关，你虽然是命定的第二代守封人，但你也不想做守封人？你说到时候他们是直接拿刀宰了你，还是和你握手言和请你吃饭？” 石小萌：“……” 次奥，艹！ 第34节 ☆、第33章 40 这根本就是掉进了一个巨坑。 想远离都不能，因为已经掉进坑底了！ 爬都爬不出来。 虽然乌白羽很有拿话忽悠她的意思，但石小萌自己也明白，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外加以她对那臭乌鸦的了解，要不是他自己也明白进了一个巨坑，也不至于心甘情愿就信了乌鸦老爷子的话，甘愿留下来当守封人了。 说白了，乌白羽很可能已经以前把各种可能的设想和后路都思索过了，但考虑大封这责任是创始人和第一代守封人留下的坑爹的“烫手山芋”，不接，显然会死得很惨，接了，说不定还能多过两天苟活的日子。 谁不想活呢？ 日升月落，江河海域，这世上广袤的土地上，哪个生物的本能不是活着？ 乌白羽是早想明白了，逃脱不掉，还不如留在老乌鸦旁边，届时想办法把大封封印好，守住了，他说不定还能继续过个百年的舒坦日子。 他也知道石小萌一时想不明白，也正常，他刚做人那会儿，致力于把自己打扮成妖艳贱货一般的富少爷，整天只想干一件事——泡妞。 泡妞多爽，什么守封人，听着就像守丧的。 这期间幸亏石小萌还没从石头里蹦出来，他浪了不少年，期间乌鸦老爷子一直在想办法游说他，很多年，乌白羽才彻底想通了。 石小萌的如今的抗拒和他当年比起来不足挂齿，于是乌白羽劝得十分耐心，当然，也更为一怔见血。 他见那头没吭声，继续道：“每只蛮在被抓之前都有自己的生活，男那女女，老老实实，哦，当然，也可能有一些第三性别。你觉得，这些蛮物被封了十年，重归人间界，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石小萌又将自己代入其中，想着如果自己被抓的时候已经是个投生许愿事业的许愿石，那从大封里出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乌白羽不愧干了这么多年刑侦警察，很会抓重点，他继续道：“如果是你呢，你被封了十年，回来后，第一件事，恐怕是去看你的许愿者吧，看宋兆是不是还活着，过得好不好。但，无论如何，你这十年，心里都会残存怨气。” 石小萌心里一跳。 就听到耳边的声音继续道：“他过得不好，你会愤怒，过得好，你会遗憾，遗憾这么多年都没有陪伴在身边，进而，你心里还是会怨愤，怨愤许愿者如今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这个结果，都是当年抓住你的守封人的错，你说，你会想要复仇吗？你无处发泄的情绪，难道不想找个人来撒一撒吗？” 石小萌一屁股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你就是想拉我进坑。” 乌白羽直言不讳：“你躲不掉。”又说：“还有，一代守封人也是乌鸦和石头，你那天听老爷子说的那些，不高兴了，转身就走，怎么也不问问，那石头是个什么石头。” 来了来了，肯定又是套她入坑的内容，但石小萌拒绝不了，因为她的确想知道。 “是什么？” 乌白羽：“首山石。” 首山石？ 那种石头石小萌知道，一般是长在山顶的巨石，天然形成，就好像许愿石和许愿者的关系一样，首山石和所在的那座山有特殊的联系甚至内感。 乌白羽：“一代那时候，蛮物被抓，自然就有其他蛮物反抗，其中就有人炸毁了首山石的山，以此作为威胁。” 这次，石小萌心里就不是咯噔跳了，变成了突突直跳。 “炸了山？” 乌白羽十分嘴贱的来了一句：“请你自我代入想象一下，大封被破，裂了口子，出来的蛮会怎么对待你那位——宋教授？” 石小萌当即道：“他们敢！” 乌白羽在那头皮笑肉不笑：“一个不敢，各个都不敢吗？” 石小萌拧眉躺到床上，躺不住，又坐起来，坐不住，又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间内踱步，好好的晚睡前，就这么被臭乌鸦给搅和了。 现在好了，半点困意都没有，跟那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似的，恨不能甩个金箍棒把那所谓的大封丢进海里，眼不见为净。 来回走了足有十几分钟，石小萌才认命了，坦然面对现实，重新拿起电话，道：“我知道了，你再容我想想。现在你和我说陈斐然的事吧。” 乌白羽已经不动声色步步紧逼到了这个地步，再劝下去就等于拿刀架在她石小萌脖子上了，便没有继续说，回道：“陈斐然失踪后的下午，就是今天下午，给她的经纪人打了一通求救电话，只说了四个字，快来救我。” 石小萌愣道：“她被绑架了？”顿了顿，又觉得不对：“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 乌白羽咳了一声：“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在a市刑侦队当警察。” 石小萌：“……”国家机/关的领导们眼瞎了吗？ 乌白羽：“今天陈斐然的经纪公司报警了，因为她是社会名人，那通电话可以基本确认，她被绑架的嫌疑非常大。” 石小萌捏着手机：“那和蛮有什么关系？”顿了顿，才想起来，刚刚他说了，陈斐然失踪的地点，有大封遗留的气味，她改口，“你是说，有蛮从大封里逃出来，抓走了陈斐然？” 乌白羽是警察，就不能对外透露案件的任何细节，这是职业操守，这么多年始终坚持，但现在的情况都开始牵扯到非人类了，再坚持这些操守，那真是脑子有坑。 他和石小萌分享了陈斐然在监控拐角突然消失这个细节，接着道：“只有守封人才知道大封里封了哪些蛮，以及这些蛮当年的背景，这些老爷子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最后被封印的那只蛮。”大概也因为是最后一只，所以印象深刻吧。 石小萌问：“是什么？” 乌白羽：“一种非常少见的鸟，蛮蛮。”蛮蛮不是那鸟的名字，就像乌鸦不是乌白羽的名字一样，只是一种品类的说法。 蛮蛮，这叫法真奇怪。 石小萌：“你家老头子还说什么了？” 乌白羽叹了口气：“没了！老爷子年纪大了，醒一次说点话就累，一天要睡23小时。” “……”石小萌十分想提醒乌白羽，一天睡满24小时，俗称为挂了，乌鸦老爷子这种睡法，嗯，基本离那什么不远了。 乌白羽：“蛮蛮和陈斐然，我想不通有什么必然联系。而你刚好又给陈斐然做过安保，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这样，我这边会继续走官方流程查陈斐然的案子，但毕竟是明星，我估计调查的时候，那经纪人和助理都会有所隐瞒，你认识他们，想办法私下里去查一查陈斐然的过去，越详细越好。” 次日，石小萌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大早。 事实上，她一晚上没睡。 想睡也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就自动冒出山石被炸的凄惨场面，再把情绪投射到宋兆身上，分分钟有种死了老公的凄惨感。 首山石的山都被炸了啊，这要是教授被原地炸裂……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吃早饭的时候，她都有些食不下咽，悄悄拿余光偷看对面。 宋兆正在看当周的财经报，察觉石小萌的目光，放下报纸，微微一笑，看着石小萌，也不说话。 石小萌见宋兆看她，咬了下筷子，自我镇定的样子，说：“我等会儿要出门，你有东西让我带吗？” 宋兆将报纸折起来：“我没事，刚好一起。” 石小萌抬手，指了指他的脑袋：“你的伤。” 宋兆：“没有大碍，就是裂了一道口子而已。” 而已？ (⊙v⊙) 宋兆继续道：“我不介意今天再裂一次，到时候如果昏迷，我可以拉着你的手，问你，可不可以再吻你一下。” 如果此刻听到这句话的是其他女孩儿，不，哪怕是位中年阿姨，老脸都能羞红了，外加一个砰砰乱跳的心脏。 石小萌的脸色也有些红，但那颗石头心，真是半点漏跳一拍或者多跳一拍的可能性都没有发生，脑电波倒是有些波动起伏。 要命哦，教授这是想泡她吧，难道传说中的男男女女之间日久生情的情况真的发生在他们之间了？ “教授，”石小萌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还清醒吗？我！我是石头哎。” 你在对着一个石头说情话啊。 宋兆显然十分清醒：“我说的话，就是我脑子里想的话。” 石小萌沉默了一下，有关男女暧昧，她一个在a大校园混迹了那么多年的石头，耳濡目染多年，自然是懂的。 她知道女孩子和男生相处，有时候说不，那不是真的在拒绝，有时候说讨厌，也不是真的讨厌，感情的暧昧游离，对一些女孩儿来说，也真是生来的天赋，骨子中的柔情。 但石小萌不是她们，她就是一块许愿石。 放下筷子，抬眼，这次石小萌说的十分直接：“教授，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如此直接，宋兆又有些意外，但男人的脑回路也更适应直接，相比较女人和他兜圈子，这么直接问，倒更符合雄性生物的逻辑。 他看着石小萌，刚要开口，却见面前的女孩儿垂眸看了一眼筷子，飞快紧跟着道：“可我并不喜欢你。” 宋兆：“……” piu~一支带着寒冰的剑，无形中插入了他的胸口，血液是热的，胸口却是凉的。 宋教授年近30的时候，第一次品尝到了感情上的挫败，心口哇凉哇凉的。 突然—— 不想面对石小萌，只想一个人静静，然后找个肩膀靠一靠。 ☆、第34章 41 从医院出来，石小萌就受到了第三方的控诉。 发财小助手说【教授真是太可怜了。】 石小萌装作冷酷的说：“我就是块石头，你什么时候见过许愿石谈恋爱？”又严肃道：“还有，你就是个助理，别那么多废话。” 发财【哦。】 乌白羽要查陈斐然过去的底细，公职在身，只能走官方流程，而陈斐然又是明星，脚趾头想都知道，有些细节她身边的人根本不会主动暴露出来，甚至会刻意隐瞒。 石小萌不认为自己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细节，但还是尽力去做。 她出门后就给陈斐然的助理玉姐那边打电话，一接通，便是疲惫的一声：“喂？” 一天一夜，可想而知陈玉的耐心已经被磨光耗尽，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还得应付各方人士。 消息都还压着，石小萌不好表达自己已经知道陈斐然失踪这个真相，只得说：“玉姐，斐然姐回家了吗？” 陈玉在那边欲言又止，大概也是得了经纪人和公司高层的命令，不能将陈斐然的事透露出去半个字，但昨天也给石小萌打过电话，语气中早就暴露了不该暴露的内容，此刻掩饰，也显得太假。 如果是其他人，陈玉或者还会故作淡定，找个理由编个谎，可那头是石小萌，是她和陈斐然都及其信任的人，因为心理没太多设防，态度自然不太一般。 陈玉的声音和她此刻的人一般黯淡，嗓音黯哑，似乎一夜未眠，道：“小萌，阿斐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们已经报警了。”说完最后一句，竟然抽泣了起来。 石小萌早知这个结果，安抚后，便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第35节 陈玉：“不知道，警察那边已经在调查了，阿斐昨天下午有打过求救电话回来，说快去救她，她恐怕，恐怕是……被人绑架了。” 呜咽声盖过了周遭一切，这悲伤的哭声来自心底，石小萌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认识的陈斐然，傲是傲的，坚忍也足够坚忍，据说早年只是个剧组的替身，一路熬过来十分不容易，有很多人讨厌她，但也有很多人喜欢她。 这么一个大活人，生老病死、灾难病痛，都是她该有的命数，可如果因为大封里的蛮，人生就急转而下，石小萌觉得，未免也太可惜了。 她在电话里说帮忙，陈玉拿她当自己人，便没有推辞，说她现在在陈斐然的公寓。 石小萌便打车，去陈玉说的那个公寓。 到了公寓，才发现原来不止陈玉一个人，还有陈斐然的经纪人，以及一个年纪略大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给石小萌的感觉有些怪异，打扮十分时髦，容貌偏老，一双手满是褶皱，手上的饰物就是黄金戒指，很大，不伦不类，而与这个城市里那些普通平凡的中年阿姨不同，这个女人，脸上透着对世俗的堤防，一脸的斤斤计较与不耐。 公寓不大，但装修富丽典雅，那妇人就坐在真皮沙发上，浑浊的眼珠子瞥见进门的石小萌，打量一番，操着浓厚的方言音，问旁边的陈玉：“这是哪个？不是警察吗？” 陈玉脸皮扯了扯，算是回应了那妇人一下，然后站起来，朝石小萌走去，强拿出一番冷静，道：“你来啦。” 石小萌见她脸色惨白，问：“你一个晚上没睡吗？要不去睡一会儿，有什么我先帮你看着？” 陈玉摇摇头，说：“进来坐吧。” 经纪人早前就看石小萌不顺眼，尤其陈斐然和宋兆炒作那事没成，他越发不待见这女安保，但因为宋兆的关系，又不得不高看她两眼，因此见到石小萌，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吱声。 陈玉没说什么，经纪人不吭声，那妇人却拔高了嗓子，没有顾忌道：“她谁啊？来人为什么你们不和我说？随便领人进门的？我女儿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现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石小萌有些惊讶，她是陈斐然的……妈妈？ 仔细一看，脸庞轮廓鼻梁骨倒是有些像的。 陈玉不理那妇人，经纪人索性站起来到窗外抽烟，石小萌与妇人对视，瞧出了对方眼中的排斥和敌意，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石小萌有些莫名其妙。 发财小助理在她耳边翻译道【村野妇人，一辈子穷苦，好不容易靠女儿翻身，便觉得自己高人一头。】 石小萌有点理解，也有些不能理解，暗自问：“她女儿当了明星，她高兴觉得有面子也正常，但她这个态度？我不是很懂。” 发财【人类的复杂心态和心理过程，简单来说，你面前这位，骨子里怯懦自卑，强硬的态度是她的伪装和铠甲。】 石小萌：“哦，那行吧。” 石小萌不善于去分析负责的人格，这部分一直是小助手在帮忙，但了解到面前陈斐然妈妈的态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卑作祟后，她忍不住又奇怪了—— 女人失踪了，很有可能被绑架，她难道不着急不难过？ 怎么看着陈玉和经纪人都比她着急呢？ 陈玉显然懒得和妇人沟通，拉着石小萌在对面沙发坐下，用焦虑的言语排遣了一天一夜堆积起来的情绪。 可说了才几句，对面沙发的妇人便瞪着浑浊的双眼，嚷嚷道：“还不是你，没看好我女儿，让你从乡下上来，又不是让你享福的，她不见了，都是你的错！” 陈玉那温柔的性格，从来不与人争辩，此刻竟然直接转头，朝着陈斐然的亲妈怒道：“那你女儿你管啊，你这么多年管过吗？阿斐的通告、电视剧、电影还有节目，你管过一次吗？你就知道拿钱打牌买黄金，你现在来指责我？阿斐失踪你倒是找到理由来骂我了？” 这个针锋相对的头一开，便拉开了两个女人相互对骂的序幕，石小萌一声不吭坐在旁边，听了十分钟，忽然听到对面甩过来一句不痛不痒的和陈斐然有关的话：“这臭丫头不知道又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陈玉听到这话，浑身都抖，愕然问她：“你胡说什么？” 石小萌静坐，见妇人昂着下巴，张口就来：“不是吗？你们不是和警察说她晚上在男人家过夜，白天那男人的司机开车送她回来的路上出事的吗？” 陈玉怒不可歇，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一个水杯就往妇人身上砸：“你嘴巴放干净点！” 妇人哗然起身，低头就心疼一身衣服，起身去卫生间，嘀咕的一句“之前还没长够教训”飘进石小萌耳中。 陈玉险些崩溃。 石小萌扶着她坐下，正要安抚，陈玉眼泪便簌簌朝下落，窗外的经纪人只当听不见女人们的争吵，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石小萌一心记着今天来的目的，想了想，还是开口，低声问道：“玉姐，斐然姐以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陈玉说：“她每天都有工作，要得罪人，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谁这么心狠，会这么报复呢？” 无果。 这么打听，自然不可能有结果。 但石小萌亮起自己那升级过的耳朵，听到了卫生间内陈斐然妈妈暗自的几句嘀咕声。 当天石小萌从陈斐然家离开，立刻就给乌白羽那边打了电话。 乌白羽显然很忙，背景中的吵杂音此起彼伏：“喂，打听到什么了？” 石小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们警察叔叔都打探不到的事，我还能打听出多少？”顿了顿，也不拐弯抹角兜圈子，直接道：“我在陈斐然家，见到了她妈妈，亲妈。” 这一点乌白羽倒霉料到，报警的是陈斐然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警方一般都会要求联系直系家属，昨天那经纪人说直系家属在老家，会尽快通知，这么看来，速度也的确够快。 “那你从陈斐然妈妈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石小萌：“就见了一面，能和我说什么。不过我听到她嘀咕了一句‘十年前就不长教训’‘又是因为男人’，我不方便问，你那边倒是可以从这里下手，找陈斐然的妈妈问一问具体情况，套点话。” “好。”乌白羽找了个人少方便说话的地方。 石小萌：“那你那边今天有什么进展？” 乌白羽：“陈斐然打的最后那通电话，定位到了具体地点。” 石小萌：“什么？” 乌白羽：“最后显示的地点，是护城河边。” 河？ “而手机，刚刚已经被找到了，泡过水，挂在了一棵树上。” 树这个字眼，让乌白羽和石小萌同时沉默下来，似乎更为确认，这次陈斐然的失踪，与破裂的大封内逃出来的蛮蛮有关。 乌白羽继续道：“比较幸运的是，护城河周围刚刚改建过健身步道，都有监控，卓一排查，能有一些线索。” 正在这个时候，乌白羽那边有同事叫道：“乌队！” 乌白羽说了一声稍等，放下手机，走向自己的私家车，副驾驶下来一个男人，将手机递过去：“排查到了！” 乌白羽接过手机，那头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无语的口气道：“监控查到了，是两个小孩儿，爬树把手机挂上去的。” 乌白羽皱眉，那是陈斐然的手机，要么是他们捡到，要么是有人特意给他们的，但把一个泡过水废弃的手机挂上树并不是小孩儿会有的行为，必然有人教他们这么干的。 “监控有没有拍到他们从哪里拿到的手机？” 那头：“还在查。”突然一顿：“有！有个男的。对，就他。往前倒。” 乌白羽耐心等候，不久，那头终于道：“乌队，监控拍到有个男的把手机给了那两个小男孩！” 乌白羽比石小萌提前了很多年化形，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 如今的人类社会，不容小觑。 你到过哪里，做了什么，说过什么话，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可事实上，a市这种地方，大街小巷都是监控，踪迹可寻。 陈斐然失踪这案子一直在推进，目前查到那部求救手机是被一个男人特意拿给了两个小男孩儿挂在树上，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具体意义，但男人的行迹无疑是暴露了—— 道路监控排查到，男人让小男孩儿挂手机的时间正是昨天下午，与陈斐然打出求救电话的时间前后吻合，那之后，男人从护城河的健身步道离开，打的去往城北的方向，最后的目的地是—— 洋西疗养院。 乌白羽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给石小萌发消息，问她：“你和你的宋教授，住的医院叫什么？” 石小萌很快回他：“城北洋西。” 有人带队去了城北洋西，乌白羽并没有去，他回到队里，亲自调了交通队那边传过来的监控看。 当时男人出现在护城河边上的时间和陈斐然的求救电话前后吻合，那至少说明，陈斐然在经过护城河边的时候打了电话，这之后，男人发现，才扔掉了手机。 可监控却显示，男人最后是独自离开上了出租车，那在扔掉手机之前呢？ 道路监控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他在护城河边的一处公交站台出现，出现得十分突然，从广告牌后直接走出来，并不是下公交，也不是从哪个交通工具里走下站台出现的。 这太叫人觉得奇怪了。 有人惊叹：“他从哪里冒出来的？陈斐然呢？这个时间就是她打电话求救后不久啊！” 乌白羽把男人从公交站台广告牌之后走出来的画面又看了一遍，离得有些远，但画质还算清晰，可以看到男人的确是从广告牌后走出来的，但那之前，展台周围根本没有他路过经过的踪迹，如同凭空出现。 可乌白羽眼睛一眯，精准的看到了画面上，男人出现不久前，一抹黑影从天而降，落向站台的广告牌之后。 那应该是一只鸟儿。 乌白羽便想，他和石小萌变成人之后再也无法化出原型，但如果那些蛮物可以呢？ 比如那只蛮蛮。 它带着手机，飞到站台后，化形为人，再堂而皇之混迹到人类社会中，就算从监控里知道了他之后的行踪，却也无法查到他之前的痕迹——毕竟，监控拍路上的人，不拍天上的鸟儿。 可也迎来了更多的疑问：如果真是这个男人，真是这个蛮蛮，那他扔手机的这段时间，把陈斐然安顿在哪里？而且他之后也独自乘车离开，陈斐然呢？ 总不能，这个蛮蛮还拥有什么特殊能力，能把陈斐然变成一块手帕或者羽毛，随身带在身上吧。 这也难说。 人类的案子有些尚且寻不到逻辑，更何况是非人类的案子。 乌白羽不再纠结监控，既然查到了城北洋西医院，便打算过去看看，估摸着还能见到石小萌和宋兆。 可也太巧了，未免太巧了，怎么刚好那男人去的是洋西？ 等他驱车抵达医院，下车，脚尖刚踏地，他脑子里突然电流一般窜出些什么，可惜太快，没有抓住。 而提早过来的同事早在医院里排查了一圈，果然也什么没查出来。 没找到男人，更没查到可疑人物，但调出大门监控，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进了医院。 他走进医院后，哪里都没去，直奔西南角一个监控死角，之后，如同公交站台突然出现一样，又凭空消失了，这之后，再没有监控拍到他的身影。 有同事感慨：“反侦察意识还挺强的，知道西南角有个监控死角。” 可乌白羽却觉得，那恐怕不过是男人找个隐秘的角落变回原身而已。 变成鸟儿，想去哪里去哪里。 再次毫无结果。 有同事问乌白羽，要不要申请安排人轮流驻扎在医院这边，候着那嫌疑人。 乌白羽觉得没必要，他甚至觉得，蛮蛮个鸟人，明明可以飞，还暴露了踪迹，变身来变身去，又找了两个小孩儿把报废的手机挂在树上，如此显眼，搞不好是特意溜着他们这些警察玩儿的。 他拒绝了，也没说为什么，只叫这些人回队里，自己溜达到住院部。 第36节 寻着石小萌的气息找到病房，见大门敞开着，也不客气，直接抬步进去。 结果进门一抬眼，就见一高一矮两个背对着门口，站在窗户前，同时端着望远镜，遥望窗外。 石小萌举着望远镜在眼前，说：“有点神奇的样子。” 宋兆也举着望远镜，和石小萌完全相同的一个姿势：“物种进化到双腿双手双翅这个阶段，是基因的选择和淘汰，优胜劣汰。” 石小萌：“可能老天觉得一只爪子一个翅膀也挺好，纳爱斯不就断了双臂吗？” 宋兆：“那是维纳斯。” 石小萌这时候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哎，一个爪子就算能站立，那它只有一只翅膀，怎么飞啊？” 奥尔良烤翅也要成对的好嘛！ ☆、第35章 42 发现那鸟儿的，是宋兆。 宋教授早饭时间遭遇表白后的拒绝打击，石小萌出门后，他便站在阳台吹风。 冷静冷静。 但冷静的时候也没思考出什么对策，因为他发现，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有些不受控制。 逻辑、理智、冷静，他都有，可有了又能如何？ 冷静到最后，也就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可刚要转身回房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法国梧桐的枝杈上，立一只鸟。 鸟是没什么特别的，可宋兆多了一眼，突然发现那鸟有些不太对。 因为侧身立在树上，只能半边的身体，但问题是，那鸟儿竟然只有……一条腿？ 后来石小萌回医院，两人拿着不知道宋兆从哪里找来的望远镜，观察了许久，终于确认，那鸟真的只有一半身体。 单翅单腿半面尾巴，好像一只完整的鸟儿被人拿刀从中间剖开一般，可那横截面分明也有厚实的羽毛，还是活蹦乱跳的。 宋兆活了近30年，人生观又被这半身鸟儿给刷新了。 石小萌都觉得，哇塞，这什么鸟儿，开了眼了！ 手里的望远镜却突然被一把夺走。 乌白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拿起望远镜就放在鼻梁上，被拉长的视野里有树枝有树叶，很快，冒出了那只只有半个身体的鸟儿。 乌白羽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那只——蛮蛮？ 放下望远镜，他无声的和石小萌对视了一眼，以为对方get到了他眼里的意思。 然而，石小萌看看他：“你看我干什么？” 乌白羽：“……” 宋兆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看懂了乌白羽那个眼神，又想起石小萌踹飞大门那天有去见这乌鸦，知道必然有什么事情。 乌白羽果然没吭声，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暗骂石小萌蠢石头一块。 他把手里的望远镜扔回给石小萌，无语地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宋兆却突然道：“它飞过来了。” 石小萌转头，果然见那半身鸟已经落在了阳台上。 (⊙v⊙) 一只翅膀，特么到底是怎么飞的啊！？ 只见那鸟儿单立着一条腿，跳跳跳，跳到阳台台面的边沿，竟然探着脖子朝下望，望了一眼，但翅一扑，直接朝阳台内的地砖上跳了下去——跟跳楼似的！ 然后——半屁股墩子落在了阳台地上，虽然只有一边的身体，竟然还差着一条腿，在地上坐的挺稳。 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那鸟儿，全程围观了它的自残行为。 接着，那六只眼睛又集体目视它扑腾扑腾翅膀从地上爬了起来，立着腿，跳跳跳，朝着阳台与房间门的方向跳过去。 石小萌：“……”怎么觉得有点蠢。 宋兆：“……”还知道有门要走门。 乌白羽：“……”这智商，真的是他绑架了陈斐然？ 那鸟儿也是能耐，阳台门没关，径直跳了进来，跳进后还拿自己的尖嘴巴戳了戳门板，轻轻的哒哒哒三声，十分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宋兆也很绅士的说：“请进。” 半身鸟又跳了进来。 乌白羽和石小萌无声的同时转头目视宋兆，相比较起来，怎么感觉宋兆更容易接受了这鸟儿的角色设定呢？ 宋兆回视两人，耸耸肩，只要f5，人生观随时可以刷新到新低点。 半生鸟儿是个礼貌的客人，进了门之后，不出在场所有人预料，开口了，是个男音，嗓音听着十分年轻，它说：“你们好。” 又很快自我介绍：“我是蛮蛮，当年大封的最后一只妖，也是最先出来的那只妖。” 这些话，宋兆半个字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从中获取有效讯息。 而乌白羽则默默看了石小萌一眼，余光一点宋兆的方向，无声的问她：刚暴露吧？ 石小萌抬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好了，现在教授也知道了。 但她那颗心永远是偏的，为了以防宋兆单方面认为她是刻意隐瞒，索性，她自己兜了老底，把老乌鸦嘴里的大封简单解释了一遍。 宋兆的接受能力很强，连听带自己的逻辑脑补，很容易明白这个大封是什么。 听完后，他意识到，面前这进门都得拿喙戳门板的半身鸟儿，就是从大封里逃出来的蛮，比较巧，它的名字也叫蛮蛮。 但和那些玄幻故事中封印者与被封印者两厢对立的场景不同，石小萌和乌白羽这而两位守封人，和面前的蛮蛮，似乎并没有沦落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想想也对，二代守封人这身份是被安排的，而面前的蛮蛮鸟，也着实没有反派boss的气质和体态。 于是，守封人和蛮蛮鸟儿，外加宋兆这个第三方见证人，心平气和的坐到了圆桌前。 石小萌还给了蛮蛮鸟儿一个靠垫窝着——她总觉得，单脚站立很累。 宋兆也在蛮蛮鸟儿面前推了一杯淡茶和一只苹果。 只有乌白羽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眼看着石小萌和宋兆这两人的行径，心里的桌子早就掀开——不对！剧本怎么不按套路来？ 这气氛也太融洽了！！？ 这可是绑匪嫌疑人啊。 可没人管他。 而乌白羽转头，竟然又看到那蛮蛮鸟儿抬起了唯一的翅膀，举在半面脸上，十分羞涩的开口说：“啊，你们真是大好人。” 乌白羽：“……” 老爷子，这大封里关着的蛮物，好像和可怖二字没什么大的关系呢。 完全不在预料之内。 他于是率先做了那冷脸的“坏人”，直接开口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蛮蛮。” 蛮蛮鸟儿纠正道：“请叫我小蛮。” 乌白羽：“……” 妈的，这竟然是个软汉子？ 乌白羽心里咳了一声，继续道：“陈斐然是你绑的吧？” 宋兆挑挑眉，有些意外。 石小萌在一旁低声解释：“昨天陈斐然失踪了，有被绑架的嫌疑。”顿了顿，又说：“那个臭鸟儿，他是警察，负责陈斐然这个案子。” 宋兆又挑眉，表示明白。 乌白羽问得气势澎湃，蛮蛮鸟儿却回得有点软，声音很轻，说：“不是我。” 乌白羽：“别狡辩。监控拍到是你在护城河边处理了陈斐然的手机，然后又打的到了洋西医院，你会撒谎，监控可不会。” 蛮蛮鸟儿只有半面脸，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小小一只，稳稳的窝在靠垫上，外加脑袋上一撮软毛，样子还怪软萌的。 它说：“我知道有监控，为了引你过来，我特意那么做的，但那手机是我捡来的。” 乌白羽：“那你捡得可真巧，陈斐然前脚呼救，后脚就被你捡到了。” 蛮蛮的小眼珠子一派淡定天真：“对啊，我就是看准了机会捡的，大蛮把人抓走了，我又打不过他，只能这么办了，不这么做，你现在也不能坐到我面前和我说这些了。” 大蛮？ 石小萌飞快道：“大蛮？什么意思。”难道大封的口子裂得大，一口气出来了几只蛮物？ 蛮蛮：“你们看我只有半只，难道不奇怪我另外一边身体吗？我们蛮蛮就是这样啊，我是小蛮，我哥是大蛮，我们合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只完整的鸟儿，事实上，我和他是兄弟。” 乌白羽很快明白了：“你是说，抓走陈斐然的是你哥，而监控里拍到的那个人，是你？” 小蛮点头：“就是这样。” 这下，那些先前想不明白的逻辑，自然有了解释。 而小蛮也很坦然的向三人交代了他和大蛮从大封里跑出来的经历—— 原来小蛮和大蛮虽然是双生蛮蛮，然而兄弟两个性格截然不同，小蛮脾气温和，大蛮却很顽劣。 两只蛮从大封里逃出来之后，起先还住在一起，可很快，兄弟两个就有了分歧，小蛮认为好不容易逃出来，就不要在人类社会兴风作浪了，安安稳稳扎根过日子，尤其这还是十年之后的人类社会，与十年前相去甚远，他们还需要适应。 可大蛮被关了十年，心生怨恨的同时，也念念不忘过去的“人生”。 他去了曾经居住的地方，悄悄去探望了过去认识的那些人，只有物是人非二字能形容。 小蛮劝他，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还有新生活。 可大蛮却不这么认为。 他偏执的觉得，一切曾经拥有过的，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 听到这里，宋兆已然明白了一件事：“你哥认识陈斐然？” 小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石小萌眼见着它脑袋顶的绒毛也跟着飘了飘，突然有种错觉——那一撮毛，怎么跟狗尾巴似的在摇。 第37节 小蛮点头：“认识。” 乌白羽并没有注意那摇动的一撮毛，紧跟着问：“他们过去是什么关系？” 小蛮：“陈斐然吗？他是我哥的女朋友。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 ☆、第36章 43 蛮蛮兄弟二人，十年前是有名字的。 大哥叫曼深，小弟叫曼真。 在人类世界隐姓埋名生活，十分低调。 曼深当时的女朋友，就是陈斐然，当然，那时候的陈斐然还是个小姑娘，从农村里走出来，大城市里到处打工，满怀希望，谈了一个十分喜欢的男朋友。 然后某一天，这个男朋友失踪了，连同曼真这个弟弟，走得悄然无声，此后渺无音讯，陈斐然这么多年大概都觉得，自己是被人抛弃了。 石小萌唏嘘不已。 但乌白羽却疑心另外一件事：这鸟儿明显是故意被监控拍到，然后引他过来，而呆的地方又偏偏是石小萌和宋兆住的洋西医院，他的目标，也太明确了。 难道他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一个被大封关了这么多年的蛮物，就不怕守封人？ 曼真则盯着脑袋上一撮毛，回道：“咦，我当然知道二代首封人就是你们两个啊。” 石小萌：“怎么可能？” 曼真眨巴眨巴小圆眼，对这个反问也觉得奇怪，他想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在大封住的地方，有一面墙，墙上有一代守封人的名字，我们进去没多久，其中一个名字就不见了，不久前，我们快出来的时候，墙上又出现了二代的两个名字，还有照片啊，不就是你们两个。” 乌白羽：“……” 石小萌：“……” 大封这玩意儿，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宋兆又问：“既然这样，你还敢送上门，不怕又被抓进去？” 曼真脑袋顶的软毛毛又动了动，这模样，果然天真的很：“啊，可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啊！” 乌白羽无语道：“好人，那我们也是守封的。” 曼真：“哦。”一副根本不害怕的傻鸟样。 能够故意让监控拍到，再引乌白羽过来，还是十年前就成精化形的鸟儿，也不可能真的傻到哪里去。 乌白羽现在知道了陈斐然是被曼深抓走了，只想先将人救出来，他问陈斐然到底被曼深抓到哪里去了，曼真道：“我们十年前住的地方，那个老巷子。” 曼深曼真两兄弟，十年前过得有够低调，城区老街，大隐隐于市。 那老巷子平房矮瓦，现在还在，不过住的多是老人，不少人家都搬走了，老房子产权不明，要么租掉，要么就空着。 于是，这里又成了附近住户成分最复杂的地方，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外来打工者。 乌白羽考虑曼深一个蛮鸟儿，身上还不知道拥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便没有将事情上报给队里，挑着当天的夜黑风高，和石小萌钻进了那巷子。 后面，还跟着将曼真的原型揣在口袋里的宋兆。 乌白羽十分想不通，宋兆跟过来干嘛？他一个普通人，拖后腿都来不及，溜宠物吗？ 宋兆在下车前，平静的表示：“世界这么大，我想来围观。” 乌白羽转头看石小萌：“你就不能劝劝他让他别来？” 石小萌心里有些虚，无师自通地想，劝什么哦，教授那是放心不下她，特意跟过来看看的，谁叫现在……他有一颗喜欢她喜欢得不能自拔的心呢？ 想到这里，小萌妹子悄悄哆嗦了一下，她兀自想，自己最近的智商可能也跟着升级了，竟然能发现宋兆这举动背后的真实意图。 啊，人类的感情果然太奇怪了，喜欢一个人，连冒险都愿意，教授这样理智的人竟然都不意外。 然而宋兆紧跟着解释了一句道：“我就是有强迫症，那鸟儿只有一半合不拢，看得我浑身难受，早点把大蛮抓起来，合体后我也能舒坦一点。” 石小萌：“……” 发财小助理提醒【你刚刚好像自作多情了。】 石小萌：闭嘴闭嘴闭嘴！ 挑半夜，实在是无奈之举，一方面因为乌白羽的公务人员身份，另外一方面，则是考虑，万一打起来，总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拿手机对着拍。 等进了巷子，三人发现这地方果然老旧，与a市的繁华有天然之别，房子破破旧旧，街道也蜿蜒曲折，十分狭窄。 已是深更半夜，巷子外围还有时常有人进进出出，到了深巷中，便寂静得只剩下月光、路灯以及露水。 石板地砖有些返潮，在灯光下泛着青黑色，一路走过，竟然连狗叫都没有。 曼真指路，没多久，三人就站在了一处嘎啦旧宅的大门前。 大铁门，栓锁的地方有明显的锈迹，挂在上面的大链锁也早已锈迹斑斑，只看门锁，寻常人大约也以为，这房子和过去十年一样，空着，无人居住。 但石小萌知道，里面有人，她听到了。 曼真说过，他们兄弟二人虽然都是蛮鸟儿，但他除了可以随时随地化形的能力外，其他什么都不会，但他哥不同，曼深打架很厉害，且被关了多年，近年脾气极差，讲不到两句，就要砸东西。 乌白羽抬眼看了看墙，曼真这时候从宋兆的衣服口袋里爬了出来，先是探出那一撮软毛，接着是还没拳头大的小脑袋。 低声提醒道：“他应该察觉到我们了。” 石小萌压低声音：“为什么？” 曼真：“双生鸟的特殊感应。” 三人同时把目光甩过去，钉了曼真一脑袋刀子，不早说！ 石小萌此前从来没干过这种半夜出门溜达找人麻烦的事，第一次嘛，没经验，心里没底，乌白羽干站在门口，思考了半天，他这是该一脚踹了大门冲进去直接抓个现行，还是等对方出来。 关键是，半点紧张感的气氛都没有，总觉得自己不是来抓人的，是来走街串巷的。 有些摆不清正确姿态。 宋兆一个商务人士，更没这方面经验，石小萌和乌白羽沉默地站在门口，他就站在一边，等了等。 等了一会儿，眼前两个身影竟然动都不动一下，他估摸着这形势，总得有个打头阵的，索性把手插/入外套口袋里，一把将那半只蛮鸟儿拎了起来。 之前没注意，现在摸着，毛倒是挺软的。 他把蛮鸟儿举到眼前，眼睛对上曼真的小眼珠子，轻声说：“去，开个门。” 近处看，只有半个鸟儿身体的曼真就好像一边身体被压扁了，总叫人有将它搓圆了重新捏圆满的冲动。 蛮鸟儿缩着脖子，似乎有些怕冷，可怜巴巴说：“可我没钥匙啊。” “那你进去把你哥叫醒，说我们在门口等他。” 说完，宋兆抬手一扔，将手里的小鸟儿朝着墙里头扔去。 石小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呈抛物线落进了墙里头，紧跟着还有落地声，啪的一下。 听着就骨头疼。 夜幕下，铁门外，三人继续等。 不多时，一个黑影又呈抛物线被甩了出来，啪一下，正砸了石小萌脚后跟，转头垂眼看，曼真小鸟儿脑袋着地，单爪翘天，十分可怜。 但它完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爪子落地前，嚅嗫着嗓子道：“好了！” 啧，怪可怜的。 石小萌转过背低弯腰，将小蛮鸟儿捡起来，正是这个时候，她忽的感觉自己身前有人，目光一凛，风刃抵达前，伏身躲开，脚步交错，人已在几米开外。 身前，还有未及时反应过来却也被石小萌顺道一起拉开的宋兆。 只有乌白羽，一个人干巴巴站在原地。 乌白羽：“……” 到底有没有搭档的觉悟啊！！？ 三人躲开两人，乌白羽一人暴露出来，可他连对方什么样，怎么出来，刚刚又是怎么攻击了石小萌都没看到，只在夜色下的路灯里看到一抹黑影朝自己面门而来，他下意识抬手格挡，嘭一声，被踹飞在地。 乌白羽：“……” 不能够啊，他竟然比石小萌弱鸡(⊙v⊙)？ 而这之后，大铁门外，刚刚石小萌他们站着的地方，悄然安静，半道影子都没有。 石小萌扫过一眼，赶忙把曼真塞给宋兆，又挡到他面前，警觉地注意着四周，可即便是升级过的视力，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发财！！别睡了！” 石小萌心里一吼，发财这才姗姗来迟，问【有何需求。】 石小萌：“帮我扫描一下附近，就刚刚攻击我的那个破鸟儿。” 发财【好的！】 很快，发财道【已扫描完毕，九点钟方向的，距离地面约四米，深藏于瓦片处。】 石小萌看过去，差点喷发财一脸，什么都看不见！ 但发财也没有办法，它能力浅薄，向来只能扫描，它的确能扫描出来曼深藏匿的地点，但它并不能影响石小萌的视力。 这时候，宋兆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从脑后架在了石小萌眼睛上，透过镀着一层膜的远红外，石小萌看到了屋顶瓦片上那抹和曼真一般大的身影。 宋兆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去吧，加油。” 这一声叫石小萌浑身都是干劲，虽然脑袋上那东西有些重，戴着别捏，但想到宋兆如此信任她的能力，忍不住就想——当场秀一下。 于是，三步并两步，冲出去，再踏上老旧破宅子的墙砖，几步蜻蜓点水，轻巧地落在了灰瓦屋顶——她第一次动用了解绑后那莫名冒出来的名为“轻功”的特殊能力。 这一招让宋兆愕然，下意识手心一紧，差点把手里的蛮蛮鸟捏成条。 那边乌白羽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石小萌亮出如此帅气的蹬墙飞顶，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有没有搞错啊！ 石头都能飞檐走壁！ 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鸟人的感受啊！ 第38节 ☆、第37章 44 石小萌这冲天一飞，别说乌白羽，就是宋兆口袋里的半只鸟儿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哇塞，好酷！” 发出这一声惊叹后，它又蜷在宋兆口袋里，嘀咕了一句话，宋兆听完后，低头看了口袋一眼。 那边石小萌踏上青砖瓦头，真可谓是身轻如燕，虽然第一次这么飞，但感觉良好，把控完美，没有一跟头从屋顶摔下去。 不但没摔下去，紧要关头，也总是女主角光环绕顶，低头，朝着乌白羽的方向喝道：“还不快去救人？” 乌白羽昂着脖子，听到这话，别开视线，愤怒地在心中喷火——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 拔腿朝那屋子门口走去，却被大铁链锁挡住了去路，顿住脚步，转头又去爬墙。 夜幕是最好的夜行衣，黑暗中，青砖灰瓦里，小小的身型被掩盖的完美无缺——前提是，忽略那和自己比起来硕大一坨的站在屋顶的女孩儿。 隐秘在暗处的黑色的小眼珠憎恶地盯着石小萌的方向，始终未动。 石小萌也回盯曼深的方向，考虑小蛮传说中的这位大哥的性格可能较为粗犷，好声好气打商量的做法未必有效，她索性叉腰，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开口道：“给你三秒，要么我去抓你，要么你自己死过来！” “一！” 这坠地有声的一嗓子刚利落的喊完，石小萌便毫无诚信地扑了过去。 大蛮鸟儿在被关进大封前于人间界生活了许多年，数三声是什么意思，一又是什么意思，一清二楚，它本来还循着数三声的逻辑，考虑是不是要率先露面，迅雷之下给对方一击，却万万没料到现在的二代守封人—— 如此不要脸！ 它本就压低身型躲藏，又因为只有单腿和半面翅膀，飞行上向来要比其他鸟类费神费力些，在石小萌这充满不要脸的一扑之下，惊惧中张开翅膀就要飞，脚丫子却拖了后腿，被夹在两个交叠的瓦片之间，脚下一绊，身体失去平衡，半个鸟嘴和下巴笔直的磕在瓦面上。 曼深：“……” 可石小萌那头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有半刻停顿，她一扑二滚，身形轻巧，见那破鸟儿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抬手便捞，却被躲开。 而躲开的，并不是鸟儿，而是一个人。 人的身体可不像鸟儿一样方便隐藏，石小萌一见大蛮变回原身，当即把脑袋上的远红外摘下，朝地上一抛。 同时朝地面下落去的，还有曼深。 曼深果然比曼真能力强大，落地几乎无声，单脚触底，一瞪，身体便锐剑一般弹出，抬手一抓，于自家墙根下抓住一只腿腕，轻轻一拽，将那墙头上爬着的名为乌白羽的玩意儿给拉了下来。 乌白羽一屁股摔在地上，尾椎骨钻心的疼，差点捂着屁股没羞没躁的喊出来，结果反手被人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起来！” 石小萌的声音从耳边晃过，乌白羽一愣，抬眼，这次却真真切切的看到曼深和石小萌打了起来。 曼深那一套出手行云流水，脚步进退自如，打斗姿态间很有些赏心悦目的花架子的意思，而石小萌就比较简单粗暴了，她大概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什么叫做姿势好看优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机，出去的每一拳，都冲着致命的地方。 看得乌白羽都有些不忍心，很想伸出一只尔康手，摆一摆，喂，你注意点啊！留条命啊！ 石小萌当然知道要留着一条命，如果不是考虑还得留面前这鸟人一条命，又考虑社会治安与这条巷子的文明和谐发展，她早就想掰扯快一面墙下来，甩手扔曼深脸上了。 有所限制，于是十分不爽。 她一面和曼深交手，一面忍不住道：“你打不过我！” 曼深：“打不过你早抓住我了，你抓到了吗？” 石小萌：“……”妈的智障，打就打了，为什么要说废话，她决定闭紧嘴巴。 可很快，她突然看到曼深手心冒出十几根羽毛，她一时分神，想着曼深果然比曼真能力强，就是不知道这些羽毛干什么用的，却见曼深突然翻手，掌心朝上，十几根羽毛根根立起后，朝着她面门直/射而来。 石小萌吓了一跳，距离太近，瞳孔中骤然印出黑羽的倒影。 曼深高深莫测一笑，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抹稳操胜券的微笑。 然而—— 那十几根羽毛跟砸在墙面上一样，在石小萌的面皮上不痛不痒的叮了十几下，没什么卵用的，落到了地上。 曼深：“……” 石小萌立在原地，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羽毛，抬手抹了一把脸，心中只有四个大字——妈的，智障。 你也扔点刀片过来啊！ 石小萌觉得继上次被鸡蛋砸过之后，自己今天又被十几根羽毛羞辱了，她也懒得再和对方兜圈子，这次再没有手下留情，立起脚尖，在石板转的缝隙之间轻轻一铲，小腿骨略一用力，便将一块石板掀了起来，朝着曼深的方向笔直地踢过去。 这一腿并没有脚下留情，青石板砖在被石化之后，承受六分力，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直射而去，在这个深夜寂静的巷子内，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 你投我羽毛，我还你板砖！ 然后，便是“嘭”的一声闷响。 宋兆从一边的巷子口走出来，昏暗的灯光下看到石小萌那一脚，并没有任何惊惧，反而露出欣然的表情，抬手，寂静中“啪啪啪”十分绅士的鼓起了掌。 石小萌连半眼都懒得去瞥那被石板转砸中的鸟人，转身，对着宋兆的方向笑了笑，如喜剧谢幕一般，回给一个礼节性的致谢。 蹲在墙头下的乌白羽：“……”哦，原来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不该来的人。 曼深被砸了这一下，估计还挺重的，已维持不了人的身体，很快便化形变回了半只鸟儿。 石小萌将它从板砖下掏出来，摊在掌心，丢给它一个蔑视的小眼神，幽幽道：“都知道我是守门人了，肯定没那么弱鸡啊，这样你还和我打，你是不是被封印久了脑袋不清醒了。” 大蛮鸟儿脑袋都抬不起来，翅膀也僵硬地覆在身侧，听到这话，一只爪子瞪了瞪，揭示了它此刻略暴躁的心情—— 你才不清醒呢！ 宋兆将小蛮带过来，也摊开放在掌心，比起大蛮，小蛮那轻松的小姿态着实有些扎眼，鲜明对比下，显得大蛮更废了。 都这样了，小蛮似乎还是有些怕大蛮，低声喊了一声“哥”，然后嚅嗫道：“都跟你说了，和平解决，不要暴力，你打不过的。” 最后五个字，让大蛮的半个鸟脸都抽了起来，它躺在石小萌掌心，切齿磨牙道：“你放屁，你什么时候说过打不过！？” 小蛮眨巴着小眼珠子：“啊，我说了啊，就在你把我丢出来的时候。” 大蛮：“……” 身都残了，多说废话无意，石小萌和乌白羽去研究到底是爬墙还是踹门入屋，宋兆站在一边，一手大蛮，一手小蛮，视线一扫，很快，将两只鸟儿的横截面贴合了起来。 这一贴，粘合剂一样，变成了一只鸟儿。 而这只鸟儿就像得了精神分裂，一会儿怒骂：“老子不想合体啊！” 一会儿又冒出软软的嗓子：“哥，你声音轻一点，吵得我耳朵疼。” 一会儿：“快滚开！” 一会儿：“啊，好久没合体了，有点暖和的样子呢。” 一会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看我恢复了怎么收拾你！” 一会儿：“大哥你别这样，本是同体身，相煎何太急啊。” 宋兆看着手里歪坐的蛮鸟，无言笑了笑，觉得还挺有趣的，又抬眼，看到石小萌的背影，觉得这鸟儿要是留给小丫头做个宠物也不错，一定很热闹。 找到陈斐然轻而易举，这位大明星完好无损且十分安静的躺在床上……睡大觉。 据大蛮的招供，的确是它半途劫了人，但劫回来之后，就一直催眠摆在床上做摆设。 主要他也不知道，把人弄回来干什么。 还喜欢这个女人吗？ 可陈斐然通身华贵的服饰，一身名牌，气质也与当年大相径庭，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喜欢。 那憎恶吗？ 大概是有的。 被关了这么多年，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如今都与他无关了，而早年那些人，各自奔走生活，再与他无关，在他消失后也都活得很好，他不甘心，觉得愤怒，都是暂时无法接受现实的展现。 石小萌没有被大封关过，也不能体会大蛮的不甘，但知道陈斐然没出什么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乌白羽一个脑袋三个大，要命啊！人是找到了，但这案子怎么结？ 难道告诉队里，这位大明星没有被绑架，是下乡当乡村教师感动中国去了吗？！ 当天晚上，在石小萌拳头的威逼利诱下，大蛮拿出了自己的法宝“冥空袋”——就是这个袋子，将陈斐然从街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 乌白羽用冥空袋把陈斐然带走，石小萌和宋兆也带着蛮蛮鸟儿回到了医院。 一路上，大蛮都在骂小蛮，快回到病房的时候，他又恶狠狠的威胁石小萌道：“你等着，大封里那么多被关的蛮物，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集体扒了你的皮！” 石小萌推门，好心提醒道：“只有你有皮有毛，我们石头才没有皮。” 说着和宋兆前后进入屋内，顺手摸了灯控。 然而灯光亮起后，转头，乍然间，石小萌和宋兆同时看到了一屋子的珍禽奇兽。 宋兆：“……” 石小萌：“……” ！！！ 哪个王八蛋把野生动物园搬过来了？！ ☆、第38章 45 说是动物园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原先宽敞的病房，两个人住都绰绰有余，可如今床上，地上，桌子上，沙发上，看到哪儿，哪儿是动物。 宋兆花了大概两秒接受了病房被动物们侵占这个事实，石小萌却一巴掌拍在脸上，挨着墙，一脸痛不欲生——要不要这样，要不要这样？ 她回来就想洗个澡然后蒙头睡大觉，一点也不想蛮蛮鸟儿之外的动物啊。 还有，今天谁再和她提大封，她就砸谁的脑袋！ 然而等候的动物们，也表现出了等候多时的不耐，这里面有牛有狮子有豹，吸顶灯上还挂着藤蔓条，一杯水里有条断尾金鱼，柜子顶上，遗世独立般站着一只黑眼圈白猫，等等等等，石小萌就瞥了一眼，种类繁多得叫她恨不得当场以头抢地——这守门人的身份也太坑爹了！这蛮鸟儿她还没搞定呢，这突然冒出一群，十个，哦不，一百个石小萌也不够啊！ 宋兆倒显得尤为平静，众目睽睽下冷静的关上门，就把蛮鸟儿从口袋里拎出来，找到快医用胶布，撕了一条下来贴出大蛮的半个嘴巴，问小蛮道：“这些都是和你一样从大封跑出来的蛮？” 蛮鸟儿的脑袋劈叉一般，大蛮那边疯狂甩脑袋，小蛮这边一动不动，它盯着屋内扫视一圈，啊了一声，感慨道：“不知道呢。” 第39节 这时候，那一直在柜子顶，脸盘和熊猫有些渊源的猫探出脑袋，声音如琴音般低沉，开口道：“小蛮？” 小蛮循声望去，一眼见到那只猫，激动得直结巴：“猫哥？你……你也出来了？” 石小萌：“……”不想说话，不想面对现实，只想变回一块石头，任由风吹雨打，管你猫哥狗哥，我自岿然不动。 然而自那猫哥开口和宋兆手里的小蛮认完亲之后，动物园团体如同找到了代言人，别的动物都不开口，只有猫哥从柜子上跳了下来，竖着尾巴埋着懒散的猫步走向门口那两人。 石小萌后背汗毛有些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宋兆以为她是怕，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他还是朝前走了一步，将石小萌护在身后，拿出他那股子冷艳高贵的精英范儿，道：“有何贵干？” 猫哥抬着眼，熊猫眼看了看宋兆，又看了看石小萌，屁股一矮，立坐了下去，尾巴盘在脚边，开口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变不回人身，而现在已经是十年之后，我们也没地方去，所以只能留在这里。” 留？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宋兆则于它谈判一般，问：“为什么要留下来？” 黑猫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向宋兆身后，说：“她是守封人，我们不找她找谁？变不回人身，也没了过去的身份，在人间界什么都没有，智能寻求一个安全的临时庇护所，人类无法信任，当然只有守封人。” 石小萌突然想起来，是了，那个坑爹的破大封，据说早就把二代守封人的名字和模样都暴露了，玛蛋，她这是背了多大的锅，才能让这么多蛮物寻上门？！ 黑猫认为自己说得明明白白，也很有道理，外加它见蛮鸟儿兄弟也和石小萌这个守封人在一起，便又觉得他们这些蛮物商量留下来的对策是正确的。 但宋兆却再次疑惑起了大封、守封人、蛮鸟儿之间的关系，起先小蛮找过来他就疑惑过，如果被封印的蛮物真的痛恨守封人和大封，难道不该寻仇一般找上门？ 现在这些蛮物们也是，寻上了门，却没有复仇的意思，一个个站的站，趴的趴，立的立，大眼小眼一堆一堆，全都流露出等候的眼神，半点恨意都没有？ 这守封人和蛮物们之间好像和先前乌白羽说得不太一样。 石小萌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咬唇，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些蛮物们对待她的态度太奇怪了，难道不该像先前乌白羽警告她的那样，上门寻仇，你死我活吗？ 这厢门口两人都在纳闷，那边等候回复的猫哥有些不耐烦了，它心说这二代守封人难道想撂挑子不干？ 不能吧！？ 一代夫妇两个明明说得好好的，能出去，就找二代，二代可以成为值得信任的依靠，会是很好的伙伴。 说好的伙伴呢？ “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们？”这句话也不知出自谁口，在安静的室内陡然响起。 猫哥回头看了一眼，宋兆又有些奇怪，石小萌却对这番说辞耳熟能详，曾几何时，想当初，面对宋兆的时候，她也有过这份焦虑。 我想跟着你哎，你不会不想要我吧？ 玛蛋！许愿石当然要跟着许愿者，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许愿石后面还要跟加起来数量足以开个动物园的蛮物团啊？ 谢谢，不想要。 “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留下来？我为什么要管你们？” 这么多问题抛下，这次，蛮物们再也安静不了了，叽叽喳喳接头交耳讨论起来—— “她竟然说有误会？” “她真的是二代吗？” “为什么和一代他们说得不一样，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她就是不想负责任。” …… 哎哎，那位牛大姐，负什么责任？我没睡过你啊！ 猫哥这时候清了清嗓子，即便是一只猫，动作也十分绅士优雅，它让蛮物们安静下来，接着才对石小萌道：“当年我们被关进大封，某种层次来说，是一种妥协，这个妥协的结果是，虽然我们会在大封里被封住很多年，但一代也承诺我们，绝对会在一定时间内放我们出来，届时我们就能重获自由，而二代，也会成为足以叫我们信任的人，会帮助我们重新在人间界生存，这些都是一代的承诺。” 石小萌再次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叫妥协？你们不是被抓进去的？难道还心甘情愿被封印？一代的承诺又是什么鬼，预言的二代会帮助他们又是什么鬼？ 她有承诺过会帮助大封蛮物重新适应人类生活吗？ 面对这一屋子会说话的动物，石小萌一个头三个大，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又把乌白羽骂了个狗血喷头——自从重新遇到这鸟人，日子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 她其实有点冲动，想说我不封印你们就算好事了，还帮你们，老乌鸦可没说守门人有这个责任，但想想万一激怒了这些蛮物，她一个人带着教授跑不掉，她自己还好，宋兆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于是好声好气道：“其实，我做守封人真的才几天，我……就是个石头，真的没那么大能力的，你们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要不，你们先散了，留个联系方式，明天我们再找时间开个会，讨论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地方去。” “对，我们没地方去。” 蛮物们重口一词，咬定了刚刚从大封里被放出来，找不到容身之处，又做出愤愤的感慨，说没想到二代的情况和一代说得完全不同，她在有意推脱责任。 眼看着自己被描述成了一个十恶不赦负心石的模样，石小萌觉得这守封人的压力也忒大了，什么破大封，一点好处都没有，却要往她身上丢一山高的责任吗？ 而这个时候，宋兆转头，垂眸低声道：“我看它们一直保持原身，应该的确不能变成人，这样的话，在外面露面太容易招惹是非。” 石小萌一晃神，突然想，它们离开会招惹是非，那这么多动物，又是怎么聚集到医院的？难道路上没招惹到人类，引起关注？别现在网上已经有动物狂欢溜马路的视屏了吧？ 宋兆接着道：“这样，我有一处房产，地方还算大，今天就再跑一趟，将它们安置过去，等休息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石小萌抬眼，看看宋兆，因为熬了一夜，他下巴上隐约泛着青色的胡渣，显得有些憔悴的模样，但却透出一股雄性风格的性感和内敛。 她心里一晃神，觉得这样的教授未免太帅了，对她太好太温柔了，心里甜滋滋的同时，也赞同了这个提议，点头道：“那好吧。”也别管具体的前因后果了，先把这些蛮物们安顿好再说，她现在真的特别怀念床，只想抱着被子滚一圈，睡个昏天暗地24小时。 发财小助手又被叫起来扫描，看看这些动物里有没有危险或者暴虐份子，查下来，还算好，都是拥有人类理智头脑的蛮，这里头，大概曼深是最暴力的。 而此刻，乌白羽刚带着冥空袋回家，转头又回了那个闹市中的城中村小巷子。 他琢磨着，陈斐然天亮之后在哪里醒过来都不好，还是这里吧，反正她睡了这么多天，最近几天的记忆都没有，到时候警方问起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好过他自己这个办案人员牵扯进来。 确认没有遗漏什么细节，他又悄悄从屋内潜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刚上车，手机铃声就在寂静的车厢内乍然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 接起来，那边却是石小萌。 他有些得瑟，心说石小萌还挺关心她么，回医院竟然还知道再打个电话问问他这边的情况，接起来，刚要开口傲娇一下，那边冷冷道：“快过来，带着冥空袋过来。” 乌白羽那得瑟被噎在喉咙里，愣道：“这都几天了？我去你那边干嘛？！” 石小萌：“送冥空袋啊，大封里能跑出来的蛮物都跑出来了，现在都在教授的病房带着呢！” 等乌白羽赶到医院，做人后还没有来得及去过动物园的他，近距离高密度的观赏了一次动物群。 大家似乎都在等他，门一开，齐刷刷无数双眼睛投射了过来，吓得他差点把门把手掰下来。 石小萌没什么表情的走过来，摊手要冥空袋，又转头，为两边介绍道：“哦，这个是乌白羽，也是守封人。” 蛮物们继续眼神盯。 乌白羽：“……” 宋兆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捏着手机，开口道：“都安排好了，随意可以出发。” 乌白羽一脸莫名：“去哪里？” 宋兆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去可以把所有人都安顿下的地方。” 乌白羽一脸愕然，在职的公务人员可能有些不相信，脱口而出道：“所有？你当你家开动物园的？” 宋兆挑挑眉，口气淡然，却很理所当然：“半山腰有个山庄，足够的。” 本地土地什么价，房价有多高，乌白羽早就领略过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有钱，生活里也没遇到几个比自己有钱的，于是在经济方面时常自负一下。 却没料到，今天遇到了真土豪。 石小萌却无法克制自己不花痴，捂着胸口，一脸崇拜看着宋兆——教授真有钱啊，感觉好棒啊，金主气派就是与众不同，今天晚上要是没有他，都不知道该拿蛮物们怎么办了。 啊！ 幸福！ ☆、第39章 46、47 同样幸福的，还有集体被装到冥空袋里送到宋兆山庄的蛮物们。 这一伙儿蛮物被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面对全然不同的人类世界，无处可去。 起先大家商量来找二代石头和乌鸦，因为心里没底，都不知会是何处境，外加数量众多，考虑二代们未必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安顿它们，这一群蛮物中，略微考虑得深一些的，都觉得能有个落脚处不错了，就别提什么优渥的条件。 但他们万万没料到，出来后竟然能住进山庄。 到山庄时天空已破鱼肚皮，远处泛着微亮的白，石小萌和蛮物们还好些，乌白羽和宋兆的脸色却露出些疲态。 山庄值班的管理员接到电话后，凌晨就在门口等，见到宋兆带着一男一女过来，脸上露出微讶的神情：“宋先生？” 宋兆摆摆手，将人打发走，带乌白羽和石小萌进主楼。 在蒙蒙的天亮中，石小萌昂着脖子看面前楼层足有五米的山庄主宅，而乌白羽却已细心且心累的发现，何止这一栋楼，后面还有好几栋副楼！ 他切齿的暗想，自己终于能明白打土豪分田地的迫切心情了，某些金主，有钱到这种程度，真是……他都想喊一声金主爸爸qaq 石小萌倒是没切齿，她更多的是惊叹，昂着脖子看楼顶那栩栩生辉的红砖，嘴巴渐渐长大，感叹道：“教授！你好有钱啊！” 宋兆坦然接受了这份赞美，转头看到石小萌这一脸动容，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于龙大老板的把妹经典语录—— 把不到，要么是你不够诚心，要么是你不够帅，要么是你不够有钱，如果这三样你都有，还是追不到，可能你砸的钱不够多，可以试试再多砸一点。 宋兆面无表情幽幽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小萌批一箱钻石回来拍着玩儿？ 嗯，可以试试。 待到进屋，冥空袋一抽，紧随着飞出的蛮蛮鸟儿，一拨一拨的蛮物从袋子里跑了出来。 大家对安顿它们的新地方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当然，也有蛮物在进入冥空袋前就表现出了极度不安，毕竟刚从大封里出来，万一又重新被套进去，多得不偿失。 好在，石小萌和乌白羽这两位二代没有食言。 石小萌三人在来的路上便已商量好，也朝冥空袋里穿好，今天到明天中午之前的要求只有一个—— 来到山庄之后，房间很多，大家自行找地方休息，明天中午，山庄内会打铃，听到铃声，所有蛮物必须到一楼集合。 大部分蛮物很配合，少部分蛮物乱嚷嚷。 ——“我们极寒鸟儿要冰！”“我要睡有水的地方！” “我要树上休息！给我一棵树！” 石小萌熬过一夜，被一代甩了这一锅责任，还没理清头绪，就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当即拉开冥空袋的抽带，朝里面吼道：“都闭嘴！只有房间！爱睡哪里睡哪里！不爱睡就滚蛋！” 一番河东狮吼，成功叫所有人闭了嘴。 这样一来，索性还要约法三章，既然是宋兆的山庄，那规矩只能他来立，乌白羽困顿且郁闷的坐在旁边，如同一个没什么地位的跟班小弟，连着叹三口气，郁闷得原身的尾巴毛都要掉了。 第40节 宋兆提了几点要求： 一、不能破坏山庄内的任何一样东西，规规矩矩休息，如果有东西损坏，等级在册，将来照价赔偿。 二、只能在山庄主楼内，哪里都不能去，更加不能离开山庄。 三、有任何问题，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集合讨论。 四、要守规矩。 这四点对蛮物们来说并不难，它们既然早已成精，那就不是未开化的动物，听得懂话，明白其中的意思，也能斟酌取舍。 既然都已经找二代寻求帮助了，那遵守规则，是目前最妥帖的办法。 毕竟以后的事，统统都得从长计议。 蛮物们三三两两散去。 乌白羽累得直接在客厅地砖上躺平，喘气都累，闭着眼睛，胳膊压在额头上，虚弱道：“别理我，我要困死了，明天，不，今天早上陈斐然就要醒过来了，局里还要处理这案子，我还得上班。” 说完，人便沉沉睡去。 经过这一晚，石小萌倒不困了，宋兆示意他朝外走，两人便离开主楼，去后面的一栋二层小楼。 进了屋子，石小萌突然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竟然和宋兆以前那个公寓很像，极简风格，教授的格调。 她在沙发上坐下，宋兆去用咖啡机泡咖啡，转头回来，见石小萌已经脱了鞋，躺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宋兆在她对面坐下，道：“楼上有卧室，如果累，可以去休息。” 这样温情的一句话，宋兆鲜少说，他觉得自己说了，石小萌至少能品味出一点点其间的意思，然而…… 石头这玩意儿，硬邦邦的，心也是硬邦邦的。 石小萌摇摇头，道：“我不累，我只是在想，这些蛮物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路上没被人发现？” 宋兆：“……明天问一下，就知道了。” 石小萌叹了口气：“我一个人才能勉强养活自己，现在还要养这么多蛮物，这守封人真是个坑！” 宋兆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你还有我，我养的起。” 石小萌做捂胸捧心状，一脸痴相：“教授最好了。” 宋兆被这话击得心头一荡，下意识里，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好说话，老毛病一犯，张嘴就道：“就当养了一山庄的宠物。” 石小萌知道这些宠物里没自己，问：“明天乌白羽要上班，我都不知道该拿这些家伙怎么办？”难道一直安顿在这里吗？ 那得多少吨宠物粮才能养活他们啊！ 还有，有些家伙恢复原身的确比变成人的时候娇贵，今天不给冰块不给水不会死，那要是一直不给，可能就得放抗压迫了，到时候别跑到山庄附近迫害人类。 想到因为这些蛮物们带来的后续乱七八糟的问题，石小萌就头大。 清晨很快来临，几个小时晃过，十二点即将到来。 乌白羽早上九点就去上班，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口窝着那只黑眼圈猫，差点吓破胆—— 有没有搞错啊！！他们乌鸦啊麻雀啊什么的最讨厌猫咪这种猎食者，这猫不会趴在他胸口睡了一个晚上吧！ 难怪整晚都是噩梦！ 黑眼圈猫却打了个哈欠，被嫌弃了也感觉不到的样子，懒洋洋在一楼大厅重新找了个地方，小短腿一趴尾巴一盘，沉沉睡下。 乌白羽铁青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出门上班。 中午十二点，铃声响彻主楼山庄每一个角落，石小萌站在一楼，清了清嗓子，举起一个扩音器，大声嚎道：“集合！都给我集合！” 与凌晨不同，此刻的蛮物们经过安顿后的休整，不少精神都不错，陆陆续续集合到一楼，场面竟然并不杂乱，秩序井然，还没“人”乱说话。 它们的代表猫哥蹲坐在石小萌和宋兆面前，昂着脖子，用猫特有的姿态，诠释了什么叫做矜娇贵气。 它舔了舔爪子，道：“开始吧。” 石小萌放下扩音器，面色严肃，扫视一圈，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她站的地方是客厅一角的吧台桌旁，而桌后坐着宋兆，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一切都讲按照他精确的规划进行。 他似乎也成了乌白羽和石小萌这两位二代的代言人。 冷静克制，精英范儿十足。 他开口道：“首先，你们既然找过来，寻求解封之后的安顿，那我们有言在先，各位必须如实相告你们所知的所有和大封相关的事件。” “这是一个大前提，而另外的前提是，我们并不知道封印前的各位有什么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人，我需要各位承诺你们不会出手伤人。” 宋兆说完，便看向猫哥。 猫哥站了起来，尾巴一甩，跳到桌上，来回踱步，找了个空地方，坐下，讲述起了他们这些无辜的被大封封印住的蛮物们的“前世生活”。 猫哥：“大封这个东西，其实在蛮物间早有流传，有说法，这东西是古时候人类道士为了匡扶正义，锁杀妖怪的一种法术。但其实妖怪也只是你们人类自己定义的一种志怪小说中才存在的生物而已，你们觉得妖怪就是我们，我们蛮却觉得，妖怪是你们人类的一种假想敌。你们将凶恶、诡诈、不知好歹融合在变成人的动物身上，可你们人类并不知道，善与灵才能化精，如果我们是邪恶的，我们根本不会存在。” 石小萌听到这里，开始转身在屁股后面找什么东西，猫哥在众目睽睽下惊了一跳，尾巴毛一炸。 宋兆咳了一声，低声道：“她不是要打你。” 石小萌在屁股下面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应和道：“嗯，不打你，我坐着听。” 猫哥：“……”有点丢脸。 猫哥正色脸，继续道：“所以，我们并不是奸诈的妖物，我们这些蛮，‘出生’之后，便会靠自己的本事融入人类生活里，除了有原身，有一些自带的特殊能力，我们和人没有任何不同。但有人并不这么认为，那个人根据古迹，重新创造了大封，又‘孵化’出乌鸦和石头做守封人，捕捉我们，将我们一个个抓起来关进大封。” 石小萌心里啧了一声，老乌鸦到底靠谱不靠谱？ 猫哥：“好在这个大封，只是一个平行空间，我们在里面没有受很多苦。一代后来也发现我们并不是坏人，但他们被孵化出来，为的就是抓我们，责任在肩，并不能明着帮助我们。于是我们在大封内和一代的乌鸦石头说好，他们承诺会想办法在几十年之内破掉大封封印，放我们出去，我们则承诺出来后不伤害任何人，也不会因此寻仇。” 这番说辞，石小萌倒没听乌白羽或者老乌鸦说过，而且奇怪的是，如此说来，这些被关的蛮物要多清白有多清白，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可老乌鸦和猫哥这边都是一面之词，她到底该相信谁的？ 宋兆却已率先替她说了出来：“是不是这样，我们不能只听你一个说。” 猫哥点点头，爪子摆出一个猫步，矜持道：“我知道现在的人类社会发展很快，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迹可查。这样，我们蛮会把十年前各自的身份职业告诉给你，你可以去查，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做着普通的工作，遵纪守法，从不害人。” 宋兆：“我也是这个意思。” 然而蛮蛮鸟儿这时候飞了出来，它一边身体沉，一边身体轻，歪歪扭扭立着，好像两边的身体极不平衡。 大蛮显然还在生气，小蛮则立在客厅的衣帽架上，甩了甩翅膀，叽一声吸引众人视线，接着开口道：“可你说这些话也太奇怪了。你们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是乌鸦守封人，一个是石头守封人，还有一个，封印就悬在你后脑上。明明都是和守封蛮物们相关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它这话一出口，蛮物们纷纷赞同。 “是啊是啊，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石小萌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瞪眼看着小蛮：“你说什么？大封在哪儿？” 猫哥那圆圆的猫儿眼也露出疑惑，歪了歪脑袋，看向宋兆，道：“就是你啊。大封其实是无形的，如果要有实体，那就只能虚悬在一个具体的物件上，我们当年和一代谈判，他们承诺我们会将大封虚悬在一个保证在几十年内会自动破损的物件上。到时候只要那东西破损，大封自动解封，我们就能出来了。” 石小萌心里倒抽气，自动破损的……物件？教授的后脑勺？ 这他么意思不就是，宋兆挂了，封印自动解开吗？ 一代就这么办事的？！ 宋兆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都不用仔细想，他就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几十年解封，短短十年多就解开了，因为他的脑袋受伤了，刚好是后脑勺。 接着一愣，与同样想起什么愕然愣住的石小萌对视一眼—— 石小萌踹门暴走的那个早晨，他脑袋上的伤口又莫名自动崩了一次，还流了一些血，难道就是那次，让大封彻底解开了？ 石小萌：“……” (╯‵□′)╯︵┻━┻ 这样都可以啊！？ 这下，两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蛮哪儿也不去，就在医院病房外的树杈上搭了一个窝了，也终于不言自明为什么那些蛮物集体找过来却没惊动附近的人—— 因为大封就破在病房，他们从平行空间走出来，回到人间界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病房！ 他们不是找来的，是来了之后根本哪里都没去，就在原地等着！ 明白了这个真相，石小萌只想找点砖头拍拍脑袋，又很想把当初那个砸破教授脑袋的学生拎出来甩他200个耳光——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没你砸脑袋就没后面这些事儿了，她还能安心做她的许愿石，就不用坑爹的在这里当什么守封人了！ 宋兆接收完这些讯息，人生观又5了一次，刷新完，倒是很平静，除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代要选择他的脑袋之外，逻辑上竟然也说得通。 但他想想，又奇怪，石小萌和乌白羽是守封人，两人都有各自保留或者为了守封身份而自带的能力，那他好歹是大封的载体，怎么一点特殊能力都没有？ 直到，猫哥平静的讲完了下面这些话：“对了，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很重要。我们昨天就发现了，你作为大封的载体，对我们依旧拥有约束力。” 宋兆和石小萌同时一愣：“什么意思？” 猫哥没吭声，蛮物们瞥头的瞥头，转开小眼珠的转开小眼珠，集体失语，只有小蛮做出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渣渣道：“啊！意思就是，我们离不开你啊，对你产生了无法抗拒的情怀，想抱想蹭想被摸摸！” 宋兆：“……” 石小萌：“……” ☆、第40章 48 乌白羽觉得自己眼都要瞎了。 他好不容易把陈斐然的案子了解，没有让普通人质疑这案子中间是否非科学，松口气还没歇过来，就在山庄内目睹了蛮物们排着队在临睡前让宋兆顺毛的“壮大”场景。 辣眼睛！ 太特么辣眼睛了！ 石小萌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漠然站在宋兆身旁，俨然现场监督，手里还有一个pad，排到谁，就问名字，pad上点两下，打个勾。 宋兆给蛮物们顺毛的时候，她还要面无表情做不耐烦样，催促道：“行了行了！一只就十秒，别贪心！还有明天呢！” 被顺毛的恋恋不舍，后面排上来的跃跃欲试。 乌白羽闭了闭眼，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老乌鸦口中那凶恶的蛮物竟然一只都没有，如今看看，全温顺得跟哈巴狗似的。 而且据说这其中不乏人间界的优秀蛮才，组个经济律师商业团，大概能横金融中心的商务大楼。 大哥！大姐！你们以前也有睡前被顺毛的毛病吗？ 第41节 也亏得有宋兆，这处山庄隐秘，空间大，隔着一个山涧，附近山里的山民和农村人几乎都不过来，打发好看山庄的人，蛮物在这里住得也挺自在轻松。 有吃有喝有网络有电视，偶尔还能出去放放风。 而在宋兆石小萌他们还没讨论好以后该拿这些蛮物怎么办的时候，出现了第一批化形为人的蛮。 没多久，第二批、第三批蛮也开始化形为人，褪去原身状态，恢复人的身体。 这些“人”一出现，石小萌和乌白羽又开始头大，他们似乎已经从最早批化形的蛮的身上预见了自己惨痛的未来——养宠物就算了，要不要这么惨，现在还要养人吗？ 宋兆却似乎爱上山庄内圈养蛮物的生活。 他暂时也没有回学校工作，继续请假，每天就住在山庄内，要么想办法调度物资养着这些蛮，要么就规划房间，分配它们的居住环境，同时还要排班列表，让这些蛮物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 轮到有蛮物变成人，他就再重新规划分配空余的房间，同时再安排这些变成人的蛮分担山庄内的工作。 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养成游戏。 石小萌对养宠物不感兴趣，一个发财小助手她偶尔都会嫌弃，但这些蛮物变成人之后，她又觉得，这个世界上多了很多同类，也是件挺值得高兴的事。 乌白羽却冷笑，一眼看透她。 当然高兴了！—— 猫哥是长腿帅哥、蛮鸟兄弟是长腿帅哥、老牛是八块腹肌长腿帅哥、狮子是体魄健硕长腿帅哥…… (╯‵□′)╯︵┻━┻ 有没有搞错啊！ 你们当蛮的时候不是各个都爱找教授顺毛吗，那时候还以为你们化成人形都是软萌可爱娇小妹子！结果呢？结果呢！ 骗子骗子骗子！！ 到现在为止一个妹子都没有！除了石小萌！ 于是，最近的生活就变成了石小萌被众不同型号的帅哥围绕，且因为山庄内只有一个妹子，得到了超乎寻常的关注。 这突然众星拱月的生活让人始料未及，石小萌每天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半夜睡觉都能突然笑醒，白天下巴也合不拢，俨然已进入到后宫美男养成的状态中。 等宋兆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气吐血。 过去他有自信，那是基于财富地位智商以及颜值的综合高分，认为不用太忧虑，毕竟石小萌在生活中也遇不到几个比他优秀的男人。 既然还没有喜欢上他，那喜欢别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但最近却不是这样，论外形，化形为人的蛮物们有吸收天地日月精气的优良基础，只能比他长得好，没可能比他差。 论其他综合素质，这里面哪怕是性格怪癖的大蛮，只要有心，恐怕都能在人类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社会财富和地位自然接肘而来。 以人类择偶的标准来说，目前石小萌身边优秀的男人超出了高值域，外加都不是真正的人，石小萌挑个同类简似乎也比挑个普通人来得更顺理成章。 想到这些，宋教授只想把这些变成人的通通无情的踢出山庄。 这要是一不留神养个情敌出来，不跟自己亲手在自己脑袋上种草一样？ 于是，没多久，他就和乌白羽站成了一队。 乌白羽的意思，不能就这样一直养着，又不是一群亲儿子，谁吃得消？就算是亲儿子，养一个两个就算了，养百八十个，还不得早晚破产。 但这些蛮物们自从大封内出来后，便奇妙的与宋兆产生了一种无法破解的关联，这不同于先前石小萌和他十五米的限定距离，反而更像是一种契约约束关系。 好比官方的身份系统和普通人的关系，平时大家各自生活，一旦需要，官方就能调出档案，查出这个人的居住地、籍贯、目前的社保情况、电话号码、工作等等情况。 有了这样的约束关系，大封即便破除，乌白羽也认为，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家伙危害人类世界的时候会寻不到踪迹—— 虽然他始终想不通，大封为什么会在宋兆脑袋上。 两个男人讨论一番，默契的认为，是时候给放这些蛮物回归人间界，各自生活了。 宋兆是体制外的人，但有自己的关系门路，很快就弄到几张身份证和假背景。 而第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猫哥。 猫哥的名字叫毛未，长相大约二十多，颜值出类拔萃的高，一对大长腿，每次从石小萌面前走过，她都得盯着看至少三秒。 和乌白羽不同，猫哥这人一点不臭屁端少爷架子，贵气的同时彬彬有礼，俨然绅士一位。 他变成人居住在山庄的这几天，每天早上起来给石小萌做早饭，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称百科全书。 这样一位几乎无从挑剔得完美“男人”，别说石小萌个女孩子，发财小助手都有些受不了。 每次石小萌和毛未聊完天，发财都得在她脑子里嚷嚷：“啊！男神！毛未是我的男神！我要嫁给他！我要嫁给他！” 石小萌偶尔也会心神荡漾，觉得猫哥这样的男人实在过于完美，如果也像教授那么有钱，大概全世界的女人都会想嫁给他。 所以，在宋兆将一个人放出的试水名额给了猫哥的时候，她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毕竟同样是帅哥，猫哥的帅还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绅士气质，女孩子都难以抗拒。 猫哥在拿到身份证，知道自己可以正式回归人间界生活的时候，大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愣了一下，接过身份证，暗自沉吟一番，反而问：“现在就离开吗？” 乌白羽被宋兆丢出来挡枪，点点头：“当然。不过是新身份，不再是你十年前的那个身份了，而且你过去生活在外省，我也不可能让你回去继续过去的生活，那不合理。” 又说：“会给你几千块钱，你安顿好自己，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乌白羽觉得都是男人，这番话也说得明了，毛未识趣的话，拿了身份和几千块，就可以离开山庄自己谋生了。 但毛未却开口道：“我可不可以继续留下来？” 乌白羽：“当然不行！养这么多蛮，还要养人，都是成本，我没让你写欠条还钱就不错了。” 毛未摇摇头，说得很客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多亏你们关照，这段时间的住宿费我当然会归还，应该的。我的意思是，住宿费照算，我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走？” 三人都很疑惑，乌白羽问：“为什么？” 毛未笑得雅致，还转头看了石小萌一眼，格外有诚心的模样道：“我之前在人间界生活这么多年，始终一个人，毕竟蛮和人有别，不是同类，总有隔阂。现在好不容易遇到石头妹妹……” 乌白羽一个激灵，宋兆顿时心下警惕。 石头妹妹？ 这才多久？ 前面还叫二代或者大人，现在就变成石头妹妹了？！ 石小萌大概天生对这种绅士男毫无抗拒力，听到这声石头妹妹，身上一哆嗦，脸不自然的红了下，发财又开始在她耳边喊男神。 乌白羽看到这一幕，白眼儿都要翻到天花板，宋兆却只想把这个毛未甩手丢出去。 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山庄电子大门自动合上，毛未站在门外，其他人站在门内。 帅哥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就差拍门痛诉，忍了忍，才隔着门，望向石小萌：“石头妹妹！你等我啊，等我安顿好找到工作，最多三个月，哦不，最多两个月，我就回来找你！” 石小萌也才反应过来毛未怎么对自己一口一个石头妹妹，她可没这方面的心思，于是直接十动然拒，“无情”拒绝道：“猫哥，我觉得你安顿找到工作之后，可以试试和人类女孩儿谈恋爱啊，她们虽然没有图书能力，但很多性格都不错，也有长得特别好看的，一定和你很搭。” 毛未一脸坚定，那神色，就像被家族痛打鸳鸯的罗密欧，隔着门，深深看着石小萌：“不，我觉得你更好。” 石小萌看在吃了他那么多早饭的份上，耐心劝他：“你多和其他女孩儿相处相处就知道了，别吊死在我这一颗石头上。” 毛未还是不肯走。 乌白羽白眼儿翻得眼珠子都要转不过来了，抬手捂住有些疼的眼睛。 宋兆在旁边漠然站了半响，此刻听到这里，终于再也不能当自己是个不相干的人。 可没等他有任何动作，石小萌就开始催促：“天不早了，你可以走了，走下山还要挺久的。” 毛未拒绝：“不。” 石小萌：“你就不能先安定下来，再考虑那什么吗？” 毛未：“不。”僧多粥少，他又不傻，变成人的蛮物越来越多，比他优秀卓越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万一争执起来，他连打都打不过！ 但他考虑诸多，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要说打人，这里面，能打过石小萌的，大概没几个。 所以，当他那第三个不刚刚卡在喉咙里的时候，他投射到门内的目光突然瞪得笔直，一脸不可思议挂在眉梢眼角，惊愕得嘴巴都渐渐张开，下意识就惊惧得后退了一步—— 只见石小萌蹲下一个马步，“随手”举起身边停靠的那辆车，缓缓转身，朝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毛未：“……” 刚刚睁开眼睛的乌白羽：“……”后悔了，还是继续翻白眼儿吧。 宋兆：“……”车……他那放在山庄三年开了还没超过十次的跑车…… 石小萌轻轻松松一举，双臂抬在耳侧，看着铁门外，一副“我不和你多说，说也说不过你，但我可以不开口只动手”的表情看着毛未：“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走？还是不走？” =口= 不走这得要他半条命吧？ 毛未抬手制止她：“走走走，我走……” 说完，转身跑了。 石小萌举着汽车看他越跑越远，这才轻轻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把车放下，转头，就看到了乌白羽和宋兆两人那有些惊惧不可思议的眼神。 石小萌奇怪道：“这么看我干嘛？我力气大，你们不是知道的吗？” 乌白羽：“……毛未会看上你，一定是因为你之前掩藏得好。” 宋兆却挑挑眉，抬手，鼓起掌来——这似乎也不错？不用自己动手，大力士石小萌已经自己把隐藏情敌赶跑了。 啧，他看上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第41章 49 宋兆前前后后总共踢走了五只化形为人的蛮，有毛未这个前车之鉴，后面四个踢得相当顺利，都是自己走到大门口，客客气气和他们道别，没叫石小萌再举过一次东西，当然，鉴于山庄门口也再没有停靠过什么贵重物品，她想举也没东西可举。 直到第六只蛮。 一只乌白羽天天掰着手指头都想扔出去的蛮。 就是那本体母狐狸人身娘炮性别跟墙头草似的左右摇摆不定的胡辛。 提到这位，就连如今人生观lw到无底洞的宋教授都要沉默一下，如果于龙于大老板在，看到此人的事迹，大概也会诚心诚意感慨一句服气。 胡辛此人，明明性别成迷，却有一手在情感世界里搅浑水的超高本领，没化形之前，石小萌还是山庄一枝花，母狐狸化形之后，秒上位，俨然成了撩拨众蛮物人人追捧的新女神r男神。 宋兆他们稍不留神，胡辛随随便便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能挑得同住的其他两个蛮物大打出手，换了三次房间，挑出了三段感情恩怨，弄得山庄鸡飞狗跳，最后只能一个人住。 这狐狸精还相当无所谓，一副二进宫的坦然样，告诉石小萌，在大封里他就一个人住，别人都是集体宿舍，就他单人间。 第42节 石小萌看到这个娘炮就头疼，管他单人间标准间，恨不能让他一个人住整层。 宋兆倒是很大方，说：“让他一个人住一栋楼也可以。” 石小萌捏拳：“教授，就别为这种人浪费资源了。” 没多久，胡辛就成了滚蛋名单上的头号种子。 踢他出山庄的那天是个好天气，宋兆的心情也相当好，如果胡辛没有爬他的窗户钻进来抱住他的腿的话。 宋兆低头，看着抱他腿的这个玩意儿，平静地朝着门口的方向道：“石小萌。” 胡辛一把抱得更紧，苦着脸，求情道：“别！” 宋兆：“别什么？” 胡辛：“别叫她。” 宋兆：“凭什么？” 胡辛痛苦地闭着眼睛：“封主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我不能走的，我今天要是出了山庄大门，过不了几天就要饿死了。” 宋兆低头：“喝喝水，暂时死不了。” 胡辛可怜巴巴抬眼：“会饿死的，真的。” 宋兆：“哦。” 胡辛：“……” 这漠然的表情，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胡辛只能选择不撒手，再次求情道：“您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们狐狸精真的没有办法自己生存的。” 宋兆：“那你又怎么生存活到今天的？” 胡辛那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豪门恩怨故事：“我的上一任很有钱。” 宋兆朝他挑挑眉。 胡辛又弱弱道：“是每一任。” 原来这是一只饭来张口坐吃等死从不劳作还能享福的米虫狐。 但既然让他离开是石小萌的决定，宋兆也不打算插手，他道：“你找错人了，去抱小萌的比抱我有用。”说着便要无情地抽出自己的腿。 胡辛当即大声道，“我能帮你追到她！” 宋兆一顿，低头。 胡辛赶忙道：“真的！我追女人追男人都在行，每一任都爱我爱得不行，我要帮你出出主意，小萌大人不用几天你就能追到了。” 宋兆看着他，缓缓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胡辛心说这有什么难的，狐狸精没这个本事还怎么当狐狸精，但又怕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自作聪明反而会惹恼他们的封主大人。 宋兆这时突然道：“几天？” 胡辛先是一愣，接着欣喜若狂，两只眼睛直冒光：“那意思是我能留下了？！” 宋兆挑眉：“几天？” 胡辛松开拽着裤子的一只手，举起来，手心手背来回翻转：“十天！最多十天！” 宋兆想了想，略一点头：“行！” 所以，当乌白羽加了一夜班回来发现那娘炮狐狸竟然还在的时候，差点把原身的羽毛炸出来。 山庄里的蛮们告诉他，封主大人开口留他，所以没走。 乌白羽心中卧槽，说道：“宋兆留他？什么理由？” 胡辛恢复原身，精神抖擞地从另外的房间出来，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步子走过。 旁边一只蛮幽幽道：“封主大人说从来没养过毛绒宠物。” 乌：“……” 养这死狐狸当宠物，宋兆也不嫌骚？ 宋兆当然不嫌骚，如果那狐狸有胆子骚到他这里，直接一缸热开水，扔下去拔毛。 而另外那头，石小萌每天都干劲十足，在诺大的山庄里管理一群蛮，顺便打理这里的房子。 胡辛被当作宠物留下的第二天，她在院子里浇花，隔着落地窗，暖融融的阳光下，抬眼，眸中忽然撞入宋兆那刀削般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朝着她的角度显然精心挑选过，如果是其他女孩儿看到，必然要在心里花痴一番，狠狠心动一次，可惜，在石小萌眼里—— 哦，教授在看书。 屋内，正单手支着下巴看书呈现油画般静态美的某教授脚下，一只母狐狸盘尾巴卧在一旁，看看他们封主大人的表现，由衷地赞许，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 手到擒来的第一步，给对方全身心留下美好的梦幻般的难以从脑海中挥去的好印象。 正沉浸在自我肯定的兴奋中，转头就被踢了一脚。 宋兆低头看他：“这就好了？” 胡辛：“啊，你看外面小萌大人看您是不是有点看呆了？” 宋兆余光瞥窗外，什么大人，哪里有人，石小萌影子都没了，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看呆？ 这就是胡辛嘴里百试百灵无人能抵抗的诱惑第一步？ 狗屁！ 宋教授默默气结，书一扔，起身，抬腿就是一脚。 胡辛夹着尾巴追过去，也不知道是今天是哪只蛮擦的地砖，它四个爪子直打滑，下巴在地上磕了好几次才追到宋兆脚下。 封主大人！ 宋兆：“你还有脸叫我？” 胡辛：“大人你听我说，小萌大人可能看了你精心展示在她面前美好的一面，一时看得不能自己，偷偷找个角落消化去了。” 宋兆脚步不停：“你觉得我会相信？之前你不是还说，这个第一步就能给人留下美好的合不拢腿的好印象吗？” 胡辛：“是可以的，我都是这么做的。” 宋兆这才低头：“你可以我却不行，你这是在质疑我的魅力？” 胡辛：“……” 宋兆幽幽道：“山庄大门在东面。” 胡辛一个哆嗦，似乎已经从这句话的背后看到了自己被一脚踹出山庄后穷困潦倒的未来。 它赶忙又抱住宋兆的腿，举起爪子发誓道：“我行的，真的行的，我有独门密法！” 胡辛：“我有狐魅术！只要用了这个法术，无论是谁，都能爱上你！” 于是，十分钟后，顶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狐魅术的宋教授主动出现在了石小萌面前。 按照胡辛这个施术人的说法，狐魅术的使用办法非常简单粗暴。 第一步，站到你想要诱惑的人面前；第二步，看着对方，紧盯三秒；第三步，告诉对方，你已经被我迷惑住了，问她你喜欢我，是不是？ 被爱只要三步，eay！ 虽然宋兆严重怀疑胡辛这么多年都能傍大款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与他的个人魅丽无关，仅仅因为他是一只可以施术的狐狸，但这些他才懒得管，想办法迷惑住他家许愿石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对宋兆来说，当面说出“你已经被我迷惑住了，你喜欢我，是不是？”这种羞耻度爆棚的话也根本毫无压力。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石小萌就朝他眨眨眼睛，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一副迷惑的神态，开口道：“教授，你身上怎么一股狐骚味？” 一句话堵在喉咙口的宋兆：“……有吗？” 石小萌：“有啊，味道特别大。” 宋兆的神色岿然不动：“哦，可能是养宠物养出的副作用吧。” 石小萌也跟着哦了一声：“养狐狸的味道的确有点大，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养条大狗当宠物比较好，这样就不会有骚味了。” 宋兆挑挑眉：“石小萌。” 石小萌：“嗯？” 宋兆：“你喜欢我吗？” 石小萌：“啊，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宋兆：“还是同一个答案？” 石小萌点点头。 宋兆也略一点下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他身后，石小萌耳边响起发财慢吞吞的提示声，这次是唱的【你伤害了他，还一笑而过。】 石小萌：“……闭嘴，我没笑。” 发财又道【扫描到教授身上有施展的狐魅术。】 石小萌哼了哼：“知道，胡辛那死狐狸肯定用什么收买教授，要不然还能有当宠物的资格？” 当天晚上，山庄侧门边围墙的狗洞旁。 夜黑风高，一身嚎叫冲破天际——“不！我不走！” 石小萌单手拎着四尾狐狸在空中荡了荡：“滚蛋名单上本来就有你，你不走谁走？” 胡辛用力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四条尾巴还被打了两个死结，气得它一阵鬼哭狼嚎，顺便瑟瑟发抖：“不走！封主大人把我留下来了，就是不走！”同时又哭诉，“再说，你怎么可以让我爬狗洞，呜呜呜，我不爬狗洞。” 石小萌切了一声：“谁叫你花花肠子最多，有大门不走偏偏要搞些歪门邪道出来，你怎么哄骗教授的，竟然让他亲自开口把你留下来？” 胡辛：“……我没有骗，是教授自愿的。” 石小萌点点头：“嗯，等会儿你也会自愿从狗洞里爬出去。” 胡辛：“……” 三分钟后—— 已经把前因娓娓道来最后却还是被整个世界背叛的四尾狐狸的爪子在空中乱划挣扎：“你说过我告诉你你就放过我的！” 第43节 石小萌：“我没有。” 胡辛：“你有！” 石小萌：“用你的花花肠子仔细回忆一下。” 胡辛：“……”好像的确是没有，但是不管了：“救命！教授救——！”最后那一声“我”，顺着狗洞消失在了围墙另外一头。 石小萌从狗洞前站起来，拍拍手，松了松肩膀，转身离开，任由那狐狸的哭诉声在夜色下飘荡。 发财送了她三个字【真无情。】 石小萌：“你有情啊，你有情你告诉我这家伙掺和我和教授之间的事，我该拿它这么办？超市买进口猫粮给它吃吗？” 发财幽幽道【哦，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石小萌：“你敢说我连你一起扔出去。” 发财【嘿嘿嘿。】 胡辛说它给宋兆施展了狐魅术，石小萌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教授从头到尾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是白费力。 为什么？ 因为她的心是一块石头。 没有血肉，感受不到柔软缠绵的情愫。 所以注定的，她的许愿者这一次又失望了。 石小萌第一次拒绝说不喜欢让宋兆失望的时候就想，以后还是不要再让他失望了，却没想到这么快，教授又被拒绝了一次。 而这第二次，是误打误撞被胡辛掺和进来重新给了宋兆希望才发生的。 石小萌走回山庄主楼，站在楼前，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接起来，宋兆的声音从另外那头传来：“叹什么气，看上去心情不好？” 石小萌抬头，看向宋兆房间的方向，那里亮着灯，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阳台上：“没有啊。” 宋兆：“我都看到了，你在叹气。” 石小萌：“我说我没有心情不好。” 宋兆嗯了一声：“可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石小萌心里一跳，没问为什么，因为难得聪明，知道这个为什么具体是什么。 宋兆接着道：“今天是你第二次拒绝我。” 石小萌收回视线，背过身，想了想：“教授会因为被我拒绝难受吗？” 宋兆：“会。” 石小萌轻轻道：“可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撒谎。” 宋兆：“嗯，我知道。” 石小萌刚要开口，却被打断，宋兆忽然又道：“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撒谎，你不喜欢我，就说不喜欢，拒绝了我。可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你看上去心情也不好？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石小萌愣了愣，原地呆立片刻，半晌后忽然转头看向阳台，没有犹豫，果断坦白道：“教授，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被一扇门挡住了。” 宋兆：“什么？” 她被一扇门挡住了，门的这头是她自己，另外那头有可以诱惑住她的另她心醉的满园绚烂的花朵，这些花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情；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宋兆。 她明明已经闻到花的芳香了，她已经被诱惑住了，心醉不已，却推不开那扇门，也找不到钥匙，她很着急。 而那扇挡住一切的门，就是她那颗石头做的心。 教授啊，每次都是你帮我，这次你还能帮帮我，将那扇门拉开吗？ 可惜，石小萌知道，这次宋兆帮不了她。 石小萌笑笑，自己摇摇头，挂了电话，转身大喊道：“没什么！教授晚安！” 胡辛大半夜被丢出了山庄，据说自己爬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刚好开车上山的乌白羽，乌大少爷看它可怜，给了它两千块暂时做过度用，终于把那狐狸精给打发了。 至于狐狸的去向？ 谁知道呢，蛮各有命，随它去吧。 然而没几天，石小萌忽然又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是消失了许久的老石。 老石的声音和从前听上去没什么不同，还是一如既往的婆婆妈妈，啰里啰嗦，上来胡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将小萌的一肚子疑惑都塞在了嗓子眼儿。 半天，石小萌才得到一个机会，插嘴道：“你打住吧大爷！别说了！你听我说！” 老石：“哦，行啊，你说嘛。” 石小萌：“老石，你是不是有事瞒我？”经过这么久，成为大封的守封人之后，她终于渐渐想明白，从一开始，老石就是个特别关键的人物。 乌白羽说老乌鸦找到他，告诉他大封的一切，让他顺利成为守封人，那老石呢？ 他找到了石小萌，养了她两年，两年后待她找到自己的许愿者之后便很快消失，不知所踪，可为什么这么巧她的许愿者刚刚好是作为封印承载体的宋兆？而她又刚好是另外一个守封人。 太巧了，实在太巧了。 老石在电话那头嘿嘿嘿笑，笑完了，才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小萌啊，你我的使命都完成了。” 石小萌：“你果然不单单只是个小卖部老板。” 老石：“当然不是。” 石小萌：“你到底是谁？” 老石哈哈笑：“我啊，你当然不知道，我也不告诉你听。我今天就是打电话恭喜你，你的任务完成了。” 石小萌莫名：“任务？” 老石：“开封计划。” 石小萌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什么开封计划，她刚刚听到这个什么计划的时候就没当回事，主要这名字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怎么听怎么像是开封菜计划，她一直以为和吃有关，就没当回事，现在回忆起来—— 开封计划，开封…… 石小萌吓了一跳：“开封，封印？你也知道封印蛮的大封？！” 老石高深莫测哈哈一笑：“那当然。”不等她再追问，主动道：“老乌鸦和我不是一路的，它一把年纪了，还是那老古板的一套，它带走了乌白羽，我可不能让它再把你带走，所以那几年我一直在a大守着，就等你化形。当然，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a大，所以我一直讲你留在学校里，因为不用多久，宋兆会成为a大的客座教授，你必然会在这几年遇到他，如果无法相遇，那就创造条件让你们遇到。” 石小萌深吸一口气：“果然不是巧合？” 老石：“当然不是，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如果不是刻意安排，你怎么能顺利遇到宋兆，接触到大封载体？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小萌，恭喜你，你顺利打开了封印，还安顿好了那些被封印的蛮，没有让我们失望。不过，你也不要觉得我们在利用你，你是二代守封石，生来便肩负使命，我们这样的安排只是让你少走了很多弯路而已。” 石小萌听得一脑袋浆糊，她当然没有觉得自己被利用，什么刻意安排，什么肩负使命，她才懒得多管呢，她只知道她现在的生活特别开心，有宋兆，有同样化形为人的蛮，有大得每天都打理不过来的山庄，还有一睁开眼睛就异常充实的每一天。 老石说了一堆，她也只是在电话这头嗯嗯啊啊，待他说完，才道：“行了行了，别搞得这么高深莫测的，你要当初直接和我说这些事，搞不好还能再少走点弯路。” 老石沉默了一下：“我主要是怕你嫌麻烦，听完了会掉头走人。” 这次轮到石小萌沉默了，以她对自己的了解，搞不好还真会。 两人隔着电话相顾无言半分钟，气氛一度很尴尬，很快两人又各自嘻嘻哈哈岔开话题，石小萌笑说老石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减肥了没有啊，不会还那么胖，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啊。老石在电话那头也跟着哈哈哈，说找不到拉倒，命中注定的女神有没有出生还不一定呢。 你来我往哈哈了几个来回之后，老石停住笑：“行了，打住吧，我该说的也说完了。” 石小萌：“所以从此之后你就要浪迹天涯从我的人生里消失？” 老石：“啧，你现在这油嘴滑舌的一套哪儿学来的。” 石小萌：“跟你学的啊，人生导师。” 老石：“我那么正直！”顿了顿，“行了行了，又被你把节奏带走了，要说什么都差点给扯忘记了。我该说的想说的都说完了，小萌，从此之后你要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老石也就不会再管了，咱们在a大小卖部相处两年，缘分到头了，以后就各自好好生活吧。” 石小萌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眼睛有点酸，她为人这么久，第一次经历这样正式的离别，她也听出来了，或许这个电话之后，从此便真的再也见不到老石了。 她闷声“嗯”了下，深吸一口气，道：“后会有期啊，老石。” 老石一笑：“小萌，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明明是个软妹子，可很多时候，都特别大气。后会有期。” 挂了电话，石小萌却有些愣神，倒没有刚刚老石嘴里说的那么大气洒脱了。 发财小助手掐着点冒出来，唱【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石小萌吸吸鼻子：“再唱就阉了你。” 发财【……】 这时，石小萌手里的手机一震。 拿起来一看，竟是老石，老石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之前送过你一块手表，如果你还留着，那算我最后送你的一份离别礼物，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石小萌把这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里忍不住骂道：“抠门，拿之前送我的手表当离别礼物，多送一份会怎么样哦？” 这么想着，举起左手，胳膊一抬，露出老石信息里说的那块手表，她低头瞄了一眼，又抬手拍了拍，撇嘴喃喃自语道：“还好意思说送我当离别礼物，戴了这么久，字都没走一个！” 刚说完，却忽然瞪大了双眼——那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的手表忽然消失不见了，绑在她手腕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条红色的细绳子，那绳子也不过出现了一瞬，很快也跟着消失。 怎么回事？ 这礼物还能在空气中挥发的？ “小萌。”身后，宋兆的声音传来。 石小萌下意识转头，就在她与宋兆的目光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忽地钻入心口，那个从未跳动过的硬邦邦了两年之久的心脏，就这样忽然“砰砰砰”跳动了起来。 她与宋兆对视，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是暖的，她好像还闻到了花的香味，特别醉人，是过去从未闻过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是—— 那扇阻隔了她与宋兆的门，忽然打开了。 石小萌对着宋兆笑起来：“教授，我刚刚收到了一份特别棒的礼物。” 宋兆挑眉：“有多棒？” 石小萌还是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悄悄地回答——棒到或许可以让我爱上你。 全文完 第44节 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