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佛记》 第1章 《鼠佛记》 作者:周大烟斗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回情圣六回救美妖支七首次问天机 盖闻天地之数,天干地支衍化,阴阳五行育化,是有万物万灵。万物万灵皆天地所化,自于冥冥中有一种灵识,各修真养性,寻那大道,废了千万年功夫,腾出四万八千法门来,各有神通一段,又自汇聚成类。道教云那盘古化天地,伏羲定八卦,女娲造人,推三清为首,正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分掌那洞真洞玄洞神三八廿四洞神仙大道,又置了四御六佐为佑,定下天界尊严。佛教云那劫生劫灭不断,唯得大圆满方是大解脱,众生皆是佛,各处虚空尽是佛国佛士,倒胜了一筹。再说那东荒西荒各有神立宗设教,纷扬扬千万年来,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只存下耶华和,再千百年又化出一神,名曰安徕,却是来之修罗一道,凶狠异常,另立一教。两神左右互搏,又各自撕杀其他神灵,如今二尊占了大半人间血食。可怜那三清守得三洞清静,万佛空诵梵音,渐次退避。 此是闲话,先表不提。说那人间道,自如来定了四洲一说,道教中便弃了那自大禹而下的《山海经》一理。仙人只挑了洞天福地各自修真而去,存下大好灵山秀水,却多便宜了妖怪之类。 且说那东胜神州之南荒,有一山名曰乌鸦,此山斜地而起,插云而生,雾销日月生阴气,风振玄壁凿洞府,玄岩怪石,古藤老树。此山有七洞八府,有云鸦、乌锅二大王,二妖俱有二千余年修为,一向呼那山神看门、土地扫厕。却说这二位大王手下有一小妖,呼作忧郁鼠支七,虽是七百年功力,却能说会武,早早讨得二老妖欢心,当了个巡山总管一职。说是巡山总管,只是一守着洞府观那八八六十面晶镜的轻松活儿,这乌鸦山在妖界中名气一般,也无甚天灵地宝。支七终日无事,便又生出一计,偷偷学了“千里音色瞬转”之术,窃了些人伦之事,看了些春宫真影,藏了些妖精打架图。那云鸦大王却是一美妖,支七又窃来些美男靓仙之照,分头与二老妖看去。 乌鸦山温云洞,正是那云鸦大王洞府,只见一宫鬓高挽,柳眉轻生,粉白白的额中点了红梅一朵,一双美眼正瞧那六尺白晶镜中妖。这白晶镜中妖,却是此山不远处另一妖山二大王天猪怪是也,此怪虽是天猪,却生得方脸虎眼,隐隐有帝王之威。但这妖相与天份却是无关,这天猪妖虽戴着冲天冠,披上镏金甲,都未曾混出个妖样来。却四处惹了对头,害苦了猪头山另一大王白猪大圣,时常三山五岳向些大妖巨魔陪个不是,拉上了天上的亲戚掌天河水军的天篷元帅的脸,方讨得天猪妖平安至今。五百年前,天猪妖偶来乌鸦山巡礼,与这云鸦仙子四眼一对,便出了一段情缘来。两妖一拍即合,数回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顿把云鸦大王一段芳心全吊在天猪妖上去。乌锅大王虽再三婉语她知:“这天猪妖,是个空心大倌,枉生就一脸贵相,手底下全是稻草功夫。” 无奈云鸦仙子早五魂失了六窍所在,颠扑扑的随那天猪妖去,头番合伙抢那东去一百里处青牙山灵飞洞三十六颗天青石,险教灵飞洞主困于三十六天罡阵内,好得乌锅大王与白猪大圣半路杀来,方救了两妖下去。那知天猪妖吃了一堑,不长一智,又打起上天朝圣狮子大王的主意,窥得狮子大王朝圣归来,路经猪头山,与那云鸦仙子便设法想擒他下来。那知这狮子大王,乃西方师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门下一狮子犬,听经闻法多年,早修得神闻无限,况那坐镇九幽统辖十阎罗的地藏菩萨,也算是狮子大王同门。这一回连乌锅大王、天猪大圣也不敢前来搭救。 那狮子大王正显出奋迅爪,欲把二个不知死活的小妖当场灭了,却听得空中传来清吟:“落日斜,西风冷。幽人今夜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清词尚未吟毕,一道青影凭空托起狮子大王那奔雷挟电、力透千斤之爪。来的却是一书生打扮,头戴粉蓝天洗巾,身着粉蓝镶白银边儒袍,腰束了一七晶斑玉带,手持一把洒金黄竹白香扇,正施施然自对面山崖飘来,那足不染烟不带尘不生云不起雾,宛如踩虚空玉桥步天上银河般。狮子大王金眼一扫,来的不知是何方的妖,也不知是何方的仙,只见身上雾腾腾看不清,扯开嗓子便要吼他一吼。那书生折扇一挥,笑道:“你这小狮子,恁的无礼,你家主人见我也不敢托大,还不乖乖与我回去!”只见一道白光如缚犬银圈,轻灵灵扣了狮子大王颈上,挣扎不得。狮子大王那能服得,金甲一振,抽出一把九棱金瓜锤来,横空劈了下来,这锤不是凡物,有道是“九通佛火明煅就,百合元神秘藏成。”一起空中,便显了声灵,九道佛火如风轮噬来,中间一锤似狮子扑食,狰齿抻抓恶咬而来。书生又了一笑,道:“这般玩意,也敢称大,着!”扇子一挥,九道佛火全然如烟散尽,狮子锤相登时一挫,歪退一旁。狮子大王此时方惊,便道:“来的是何方上仙,小王在此除妖降怪,不知何故相阻。” 书生摇了摇扇子,道:“非也非也,吾乃上妖也。这两妖中有一云鸦仙子,与我有情缘一段,你便抬了贵手放开她去,想你也未曾损失,莫要自讨无趣。” 那云鸦仙子与天猪妖,原怯怯缩在一旁观战,见得书生神勇,原来却与云鸦仙子有缘。天猪妖怒道:“鸦妹,原来你傍得这么高强,却累我受囚于此。罢了,看来我们缘份尽了,待我一统这南荒八千里妖山怪洞,便让你等再来看看我这天猪妖,可曾是弱软货色。”言罢,獠牙轻露,鼻孔朝天直哼。 云鸦仙子一见,恁的心中怜惜,向那书生道:“你这上妖,要救便一齐救下,只救了我一人,却陷我不情不义之中,如何是好。” 天猪妖又哼哼几声,道:“你这婆娘,休要作态,他言了与你有情缘一段,想必早是风月无边。” 狮子大王此时颈上尚受银圈束住,方才吃了一亏,知非眼前那书生模样妖怪之敌,便道:“上妖既然要人,我狮子大王也非不讲情理之主,只是也得留下个名号来,好教知晓。他们无端半路袭击于我,却是何缘由啊。” 那书生轻摇扇子,道:“我那名号,说来三界无未必有几人识得,你且听来: 先于太易出灵痕,默默昏昏亘古存。 无象无形独造化,有门有户自乾坤。 色非色际谁穷处,空不空中自得根。 此道非从它外得,无人能识不须论。 你这狮子,修成人身也不过比他俩早了二百年,只因添得佛门善力方神猛奋勇,何不抱慈悲之心。”言罢,扬指一挥,那束在狮子大王颈上银圈登时消去。 书生又向云鸦仙子问道:“云妹妹,你不在那乌鸦山静修,却当起半路剪径,是何故?” 云鸦仙子幽幽的睇了天猪妖一眼,正想说话,天猪妖抢过去道:“我等也是修道之人,却落得妖精名号,在下立志当个顶天立地的大妖,与那三清诸佛分个席位!见得这佛门走狗,施施然也朝天面圣去,施施然一路佛光压着山头而行,方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那书生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你这猪妖倒有几份志气,难得。”又与狮子大王道:“你这狮子,倒也未曾损失,不如就此放过。” 狮子大王心中纵有千万不甘,奈何眼前这自号上妖者,法力莫能相抗,又也真未蚀了本份,便乐呵呵道:“既然上妖求情,小神那能不从。”言罢,作了个辑,驾起祥光西去。 此尚是天猪妖大计之二,那上妖救云鸦仙子首番。话说那天猪妖当日吃了一激,见得那书生虚弱弱样子,恁的妖力无边,中心更是不甘,又谋起抢天灵地宝、仙丹妙药之事,一而再,再而三。每次却都束手被缚,差些教大妖大仙折骨煮汤。乌锅大王与白猪大圣经狮子大王一事,已心惊肉跳,见天猪妖又向三山五岳仙家真人、诸佛门徒下手,那敢出手相护,但求莫惹祸上身,各自关了洞府,只当不识得这两妖。倒是那书生,原来自呼寒上子,自狮子大王后,又救了云鸦仙子五次,一时东南诸色妖怪,咸称其为情圣大妖。 话说这天猪妖,连吃了五次亏,不曾气馁,闻得天上有宝库一座,中藏诸般神兵法宝、仙籍秘本,便与云鸦仙子又生一事来。二妖籍那乌鸦山上应天门东南,正是天兵环卫稍弱之处,便偷潜了上去,不料一身妖气,未及行前三步,教值日灵官率众拿了下去,正择日于问妖台处斩。 此日,乌鸦山云雾缭绕,惨风凄凄,诸般妖怪无不心中暗虑,若天庭怪罪下来,这乌鸦山怕是旦夕不保。却说乌鸦山下东处,有一小洞府,磷石挂蔓,正是忧郁鼠支七所在。乃一白鼠成精,终年吞月朝日,修练成形。这支七不同一般妖怪,一心慕那黄老之术,只求大道,未曾伤过一人一畜,倒也算得妖中异类。 支七正于洞口盘坐,望向那灰蒙蒙天际,闭目冥想。半响抬眼一望,见不远处来了一人,手挥洒金折扇,身着天青儒衣,生得是俊美非常,轩宇朗朗。支七细细打量,这人不正是情圣大妖么?忙上前一迎,打了个揖,道:“上妖莫不是要上那天庭?” 来的正是寒上子,只见他双眼一闪,微微笑道:“正是,你这鼠精倒生得根骨精奇。 第2章 这鼠类成妖,近几百年也不过一两,难得难得。” 支七闻言,吱吱作态,良久方道:“上妖修得一身好本领,不知这道是何物?” 寒上子拿过折扇一挥,道:“何用问是何物,自落了下乘。” 支七扑一跪下,道:“望上妖收我为徒。”这支七本也非凡妖,自得人身已来,日夜读那《道德经》,苦思这道是何物,今闻此言,恍恍惚忽如晨光破夜,清风吹雾,顿时好生佩服眼前这情圣大妖。 寒上子扇子轻抬,便生了一阵清风,缓缓抬起支七跪下身躯,口中说道:“你这鼠妖,倒挺会得寸进尺。这修行一事,天地本无法门,人各自有道,何用拜倒他人之下,不闻那西方佛祖道众生皆是佛?待我天上归来,再与尔论道一番。” 支七初见寒上子拒收他为徒,心中大是失望,闻得后面那“论道一番”,顿又欢喜起来,不止谢过。 寒上子折扇一指上苍,一道金光如线倏然直贯天庭,只见把那虚无缥渺处照出一片玉色台阶来,寒上子复而与支七一别,身影一闪便消失而去。 这乌鸦山地处大荒东南,正应天庭东南,其中有一处,乃是斩妖台。今日监斩官正乃戊子太岁邹铛,生的是短眉无须,油脸红肤,头戴黑皂三攒帽,身着黑金蟒袍,正手捧玉皇圣旨,启口欲宣。斩妖台边仙云浮绕,清风阵阵,挟些许天雷电光,隐隐作响。一干雷部兵将环立击鼓,个个尖面鼓腮,胁生双翅。又有两名提虎头大刀、扎红带大汉,分立在天猪妖、云鸦仙子背后,两妖教捆妖绳绑定,动也不动,只口中大骂:“贼老天,就来拿几本书,恁的就定了我死罪!” 戊子太岁邹铛大喝一声,道:“你等两妖,死到临头,还敢嚣嚣作响!”手中玉旨一展,宣旨一番,又拿过令箭向云台一掷,喝道:“时辰已到,斩妖!”两刽子手虬肉纠结,把虎头大刀猛的一抬,便要向下砍去。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斩妖台上那二妖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两条黄晃晃的捆妖绳。 戊子太岁邹铛大惊,张口喝道:“本太岁奉旨斩妖,何方上仙截下,为难小神?”戊子太岁邹铛只见得清风一吹,疑是三洞真仙,故而发问。 只听见空荡荡云雾翻吹,一声轻笑若讥若嘲道:“同是修真,尔等则自称神仙,他等何则便是妖怪。他们甫入天庭,便教捆去,未曾算得大罪。玉皇老儿判得这极刑,未免小题大作了。” 戊子太岁邹铛闻言,知得来者并非神仙,登时大怒,一道霹雷火向发声之处劈去,斩妖台外那三十六个雷部兵将,也把手中雷锤敲击,三十六道紫白雷电如龙般随邹铛的霹雷火劈去。 却见那云雾中缓缓一散,现出一天青书生,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一阵清风吹起,那霹雷火与三十六道紫白雷电顿化作无形。 戊子太岁邹铛见状,忙递了个眼色,让身边随从前往灵宵殿搬救兵。另一手又自袖中抽出一金符,那符正面雕了邹铛神像,背面刻着“戊子太岁邹铛大将军印”十个篆字,正是太岁之宝。明晃晃一闪,空中生出一黄色土轮来,隐隐有一伏地之鼠藏在其中,而在其外,一层波光荡漾的水气若有若无。 三十六名雷部兵将,此时也向三妖包围而去,八维二极分列,形成周天阵式,手中雷锤“嗤嗤”作响。 戊子太岁邹铛喝道:“太岁镇妖!”那黄色土球化作无边风沙,中燃着丝丝火焰,却是炽热异常;那水气幻成无数冰龙,却是寒冷剌骨。一热一冷把斩妖台上仙云卷得无影无踪,生出一空荡荡圆圈来,不过瞬息工夫,那火沙与冰龙又是一卷,向那儒生噬来。三十六名雷部兵将,此时也雷锤大击,每一击又生出三道雷电,三道雷电又各化出三道,计三百二十四道粗大闪电向中央三妖轰去。 那儒生正是寒上子,他自不惧这太岁符宝、周天雷电,只是那天猪妖与云鸦仙子妖力尚浅,眉头一皱,口中喝道:“去!”那天猪妖与云鸦仙子登时在空中失去形影。 ”乾坤一念!“邹铛认得这术,便是上洞八仙也不能为之,这来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使这金仙法术。手中却不敢怠慢,太岁符宝急急摧动,那火沙冰龙眼看已噬着寒上子,却如沉牛入海,全无动静。周天大阵那三百二十四道雷电,击在天青儒裳上,如蚁撼大象般,与火沙冰龙俱消失于天青儒裳之上。 寒上子微微一笑,向那圆圈中跨去,圆圈登时现出青黄符箓,流转不停,向内收束想困住寒上子。寒上子也不理会,一脚触着那符箓,立时整个圆圈如冰凌崩散。戊子太岁邹铛心头一震,这太岁符宝与他神魄相系,生出的太岁灵圈一破,如同击在他神魄一般,喉口一甜,呕出血来。 那三十六名雷部兵将奋翅鼓锤,正围上来,寒上子折扇一挥,又是一道清风,把三十六名雷部兵将吹得东摇西倒,溃不成军。此时,前去灵霄殿求援的随从文官已回,带来了一队着龙麟金甲的天将。金灿灿中拥一人,火红将袍,灵焰盔甲,面赤须紫,一双金睛赤瞳,一双粗眉之间又竖着一眼,也是金光闪闪。 那红袍大将当下按住云头,喝道:”何方妖孽,敢私上天庭滋事,玉枢火府天将王灵官在此,还不速速就擒。“ 戊子太岁邹铛忙迎了上去,道:”隆恩真君,前番那两妖已教他用了乾坤一念移出天庭,还望真君显威!“ 玉枢火府天将王灵官手中铜鞭一直,生出十六道赤红火龙,俱是须角狰狞,直如实物,无不张开火焰大口向寒上子咬去。 寒上子哧哧轻笑,身形一消,他知这王灵官最善近身博斗,此番人已救下,不欲与天兵多过纠缠。那十六道火龙咬了一空,斩妖台倒给烧得通红。飘缈空中只余下一句话,冷冷说道:”在下寒上子,玉皇老儿若要拿我,尽可派将来。“ 王灵官三眼金光猛闪,四处扫看,遍寻不着那儒生,无奈只好率众回灵霄殿复旨。 第二回论道直如心上月出山只求识中灵 乌鸦山惨云恻雾,阴风阵阵,乌锅大王正紧闭洞府,寻思这回二妖应该教天庭正法了,是祸是福,全悬一线。祸的是若天庭连坐起来,乌鸦山便是脱不了干系;福的是这云鸦仙子一亡,便不能惹事生非,能得安静。 忧郁鼠支七尚在洞口盘坐,这一个月来,乌锅大王对春宫图像已无兴趣,云鸦仙子自与天猪妖好后,也不用他找些宋玉潘安之像。支七除了《道德经》,又自寺庙中偷了些佛经,看得头晕转向,冥思不已,是故早上寒上子那一语,不下醍醐灌顶。 冷日西下,昏曀又加,乌鸦山三百里地,一片灰沉沉。天际之上,数十道电蛇乱闪,百来声雷鸣隆隆,黑云急风之下幻变无常,不时又透出火光百里,不时又下起冰雹,唬得一干小妖纷纷闭了洞府。 忧郁鼠支七也在洞口叨念了一句:“这贼老天!”便缩身回了洞中,却不闭上洞口,他尚要待那寒上子回来。 黑云如妖蟒腾腾乱动,雷电似毒龙嘶嘶作响,突然一阵急风吹扫,天际一片安宁,依然灰濛,连冰雹也一收而去。 一道青光,闪过灰濛濛天际,方一眨眼功夫,忧郁鼠支七见山头立了二人,正是天猪妖与云鸦仙子。忧郁鼠支七忙一个土遁,上了山头,大声说道:“二大王回来了!二大王回山了!”又趋步上前,道:“恭喜二大王,恭喜天猪大王回来!” 乌鸦山七洞八府的大大小小妖怪“吱吱”的开了洞门,探出不少鸟头兽首,却都未曾上前相贺。忧郁鼠支七万分尴尬,道:“大王可能尚未知道,小的就去通报一声。” 天猪妖黑着脸,驾起妖云便向猪头山飘去,云鸦仙子急忙也驾着妖云追去,连声娇呼:“猪郎!猪郎!你莫要生气,莫要生气。”两团妖云一前一后缠绕而去。山头上只余下忧郁鼠支七一人,其他小妖又闭了洞府。偌大的乌鸦山,仿佛未曾有过妖怪一般。 忧郁鼠支七甚是无趣,便要土遁回去,一转头却撞在一人身上,“哐”的一声,支七心中咒骂一声,抬眼看去,却正是寒上子。支七忙拱手道:“不知是上妖,真是冒犯了!” 寒上子呵呵一笑,道:“也不须如此多礼,倒显得我与天上威神、人间酸儒一般。”说罢,便拉过支七,一闪回了洞府。 忧郁鼠支七,一回洞府,便盘来一些山中珍果,陈年好酒。虽说这寒上子口上客气,他那敢造次。庙中慈眉善目的神像也不少,但常怪凡夫俗子供奉不足,发起神威,旱上三月半载、涝个一年二回,或是瘟疫横行,妖邪乱生。别的不说,就是他那乌锅大王,平素肥腆得很,但凡有人不敬,轻者处以刑罚,重者吞吃了事。 寒上子掇了一颗红樱桃,斟了半杯猴儿酒,舒坦盘坐下来。支七在旁问道:“上妖,那天上风光可好?” 寒上子闻言大笑,连核带酒喷了出来,道:“天上那有风光可言,除了白云,就是青穹,偶尔一二悬岛浮山,便只有偌大的天宫。不及人间多兮!” 支七又道:“上妖,你是如何把二大王救下的?” 寒上子道:“除了劫法场,还能有啥办法?” 支七闻言,惊得张开小口,艾艾期期道:“那不怕天庭怪罪下来?我们的乌锅大王最近连洞门都没开过。” 寒上子道:“这天上一年,人间三年,待天庭那帮庸神推搡一番,定了主意下来,人间怕过了一百来年了。到时再说,到时再说,哈哈!我说小支七呀,你不是说要找我论道么? 第3章 咋的谈这些了。” 支七脸上一热,双手骚动不安,“吱吱”几声后,道:“上妖说的是,还请上妖为我解惑。” 寒上子粉口一吸,把半坛猴儿酒悉数吸入肚内,才缓缓道:“哎,这世间万物,各自成形,各自运行,互为制约,互为推转,是为道也。术曰数,儒曰天命,佛曰一饮一啄。是故吾也不敬天庭,不拜三清,不尊诸佛,只知天地尚于我身后,况余者乎?” 支七在一旁不敢插嘴,只认真听着,记在脑里。 寒上子又道:“若三清为道,则不存三清;若玉帝为道,则不存玉帝;若佛为道,则不存佛。只可证道,不可为道也。无情世间,方是道之所显,譬诸神灵,骚骚扰扰,待劫尘风来,能余得几多?” 支七此时一脸疑问,期期艾艾道:“何谓劫?” 寒上子道:“劫?吾也不知,我生时似是此劫之初,此世界之初。佛曰一千六百八十万年,称为一小劫;三万三千六百万年,称为一中劫;成住坏空等四劫,称为一大劫,计两百六十八亿八千万年。吾闻有一人,曰毗骞国王,则语十二万年一盘古,且世界万事万物,皆奉行第一盘古成案,曰《天书》。汝或可往南荒顿逊之海一求。” 支七暗中记得,却又问道:“敢问如何修行?” 寒上子大笑,粉口又吸了半坛猴儿酒,方道:“你真把我当作佛陀三清了。这世间修行也不外几种,元神、魂魄、内身、盅毒、天地之力,每种都艰苦异常,若非天生异禀,悟性聪颖,学上十二万年也是枉然。” 支七闻言,登时丧气,他本是白鼠成妖,无甚异禀,比不上佛前偷油鼠,更勿论大翅金鹏之类。像寒上子那般说法,怕是一盘古之后他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寒上子见状,笑道:“你这鼠辈,看来倒一心修那长生不灭,却不知道一劫之中长生与无量劫长生之别也。不过此我也不晓得,算是同修,道友有请了!”说罢,寒上子拱手作别,化作一阵清风不知向何处去。 那清风一卷之下,把支七洞中那些经书吹翻了几本,幽微的月光之下,如幻影掠飞,似梦蝶轻翩。支七上前拿住几本书,却还是于洞口处掉下一本,风又吹了几页,只见月光照在一行字上:“譬如巨海浪,斯由猛风起。 洪波鼓冥壑,无有断绝时。 藏识海常住,境界风所动。 种种诸识浪,腾跃而转生。 青赤种种色,珂乳及石蜜。 淡味众华果,日月与光明。 非异非不异,海水起波浪。 七识亦如是,心俱和合生。 譬如海水变,种种波浪转。 七识亦如是,心俱和合生。 谓彼藏识处,种种诸识转。 谓以彼意识,思惟诸相义。 不坏相有八,无相亦无相。 譬如海波浪,是则无差别。 诸识心如是,异亦不可得。 心名采集业,意名广采集。 诸识识所识,现等境说五。” 忧郁鼠支七心中恍恍惚惚,如月光于脑海洒下,通体莹明,似琉璃身骨。顿时手掐法印,两腿结跏趺坐,直入冥思。也不知过了几久,支七恍惚中如觉一片寂静,周身有点点光芒闪闪。又再盘息,那此光芒渐渐消去,茫茫然天地一片灰黑,有许些白灰交错,如圆似轮,心中又生出如圆似轮之物,那外轮突然无限缩小下来,内轮又无限张大,一刹之间内外相透,若无量宇宙飞缩于心识,心识又覆遍无量宇宙。如此盘旋了无数周匝,支七自恍恍惚惚不可言状之境界中醒来,心下顿生一念:“这修行一路,心识者最少,虽闻西方之佛,有无量识力,然我若易为降敌之用,届时纵有心魔来袭,也如蚂蚁尔。”主意虽定,但这修行一事,无人牵引,如盲人摸象,一时不知从何入手。 支七拾起那书,见一行梵文如秘符,下角有细楷字,正是《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支七心生一念,道这楞伽岛身处罗刹魔宅,若能亲至,或于此道有所益。支七又翻起经书,一一默念一番,结跏再次进入冥冥之境,只见那微明莹妙之光又清亮几分,渐渐于脑海生成一圆珠,那珠发出层层幻光如莲瓣,渐渐生成莲台模样,那莲台又渐渐自琉璃生成金色,流转不定。那莲台之中,珠色也随之变幻,渐渐由虚而实,结成一颗释迦毗楞伽摩尼宝。宝珠悬照识海之上,只见空茫茫无际,浩翰若渊,有种种奇形怪状之物,或红或绿,或赤或紫,或橙或白,或黑或朱,或灰或赭,种种颜色一一生遍。那万般事物或纠或缠,或飞或掠,一一生而又灭,如世间万物万事此起彼落,在宝光遍照之下,又渐渐平息,如一片宁静月光之海。待支七自那微妙之中回神过来,推动妖法默行一番,竟较以前得心应手几分,心中怪道:“这佛妖陌途,如何未曾互相冲煞?” 忧郁鼠支七两番盘坐,不觉竟过了三个时辰。洞口晨风吹寒,浮雾遮掩碧蔓翠藤,一两声鸟鸣响起,乌鸦山益发清豁。泛白之月遥悬天际,太白星紧紧相伴,旭日初升,曙光飞霞,与昨日那阴云密布、雷鸣电闪全然不同。支七舒了口气,想来寒上子所言甚是,天庭那帮神仙尚未有所行动。 支七转回洞内,收拾好些细软,便向峰顶走去。这峰顶终年云雾缭绕,岚风吹扫,在峭崖削壁之间如鬼哭狼嚎般回响,四周林木茂密,若不是有一小径若赤蛇蜿蜒,便不知如何行起。支七一番急步,途间偶然碰上一二早起小妖,都尊呼他一声:“巡山总管!”支七如往常一般也裂嘴回笑,嚷着:“小三,又从前村回来了?和那狐女谈得怎么样了?”、“阿错,你又喝酒了?莫要么走,前面那刘家堡有不少修术呢。” 不一会便到了峰顶,那峰顶千年风吹雨打,一边削出一个尖锥,下面又斜斜弯下去,从侧面看去,直如一乌鸦头般。在那弯斜之处,一片灰白石岩,凿了一个大洞,上面大书:“锅天洞府”,那石门尚紧紧闭住。支七寻思这乌锅大王应该出来晨练了,乍的今朝还未醒来,遂敲了敲门。那石门“吱吖”的开启,一道黑风把支七卷了进去,一个尖嘴黑肤妖怪,正大模大样坐在一宝座上,案前杯爵颠倒,珍果乱掷。那尖嘴黑肤妖怪正是乌鸦山乌锅大王。 乌锅大王此时斜眉深锁,黑眼堪比忧郁鼠支七平时,一双尖锥大嘴许久方道:“闻说云鸦让那情圣大妖自天上救了回来?” 支七小心翼翼道:“是!大王!” 乌锅大王把忧郁眼神自案上酒壶拉了回来,大嘴上下分合,喃喃道:“为什么要救回来?为什么能救回来?万一、、、万一。。。” 支七此时把寒上子前番那话转述一番,乌锅大王那深锁的眉头方疏展些来,道:“只是万一、万一天庭真个怪罪下来呢,他们捉不到那情圣大妖,我等法力那抗拒得了?” 支七道:“大王,这个我想天庭自是明得事理,想来决不会怪罪我等小妖。” 乌锅大王叹了口气,道:“再不行,我便投奔那鬼府山金玉二大王处。他俩有通天彻地之能,一张口吞十万天兵,一挥手遮日月星辰。“乌锅大王此时方自担虑中回过神,说道:”鼠七,你来此何事也?“支七忙道:”大王,小的想出山访道去!“乌锅大王”嗡嗡“大笑,捧肚不止,道:”你个小妖,何来访道之名?教三山四海那些修真之士一见,还不把你生吞练化了。分明是怕天兵下来,想去避一避罢了。“支七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倒是真想去修练一番,安老乌鸦山,拼死也不过混个年月长久,终有劫灭之时。但见乌锅大王如此说,又不敢拂了他意。 乌锅大王自个大笑一番,道:”好个鼠七,也罢。本大王自己尚如此,何况你这小小鼠妖,你就去吧,我让阿错替你那职。不过在外不比在山好,自个小心了。“支七再三作辑,谢过乌锅大王。一出”锅天洞府“方舒了口气,向山下奔去。 支七在这乌鸦山生长了七百余年,三百年前方修得人身。余下来的四百年,早先随着乌锅大王学点粗浅法术,无奈鸟兽不同道,他又不是那鸟鼠同穴山中的天生异妖,虽他生性好学苦研,放在妖类之中,也不过是弱质之流。这四百年,走出乌鸦山也就那么数次,还是充当送信之使。 走出了乌鸦山,支七不禁有些不舍,毕竟七百年生长之地。乌锅大王虽算不是个好妖怪,但平素对他也算不错。支七抚了抚有些尖细的脑袋,毕竟追求他的道方是正理。 第三回青牙飞石伤身骨玄夜浮灯照东南1 忧郁鼠支七一路漫行,此时初春天气,东南之荒却已是草碧花红,蝶飞蜻立。笼山皆翠绿,流水泛轻萍,啘啭的鸟啼声此起彼落。“吹面。。。不寒杨柳风”,支七一路哼着妖曲怪调,心中盘算向那方去,是去寻那寒上子还是依他之言到顿逊之海,或是到那罗刹魔窟的楞伽岛。这顿逊之海与楞伽岛都万里之外,一时急切不得,以他土遁之法,撑死每天也不过百里之地。而那寒上子,便不知已飘向何处。支七心中不禁有些丧气,这四维八荒之大,真不知该向何处去是好。 支七渐行出乌鸦山方圆之外,正处于三岔路口。只见三三两两的行人,粗布麻裳,都是些老壮猎户樵夫。支七以前出外俱是土遁过去,只知再向东行便是青牙山,此三岔路口虽是记得,却不知究向那处去。支七摇身一化,也着了一身灰朴衣裳,悄悄走入向东北那些行人之中。 行了近一个时辰,渐有些稀落木房散在路旁,再向前看去,却是一小城镇。 第4章 那苍苔碧染城门中,隐隐有朱砂浅红凹着“靳厝”二字。城门不大,除了城楼上尚有一二卫兵,那四人宽的城门空荡荡没有守卫。支七奇道这靳厝处在猪头山、青牙山、乌鸦山合围之间,三山妖怪少说也有万名之数,竟如此招摇。 支七入了城门,寻了处茶馆坐下,要了一壶茶汤、几片面馍。边嚼边喝之间,又来了二个客人,呼叫道:“老吴,照样上来!”立马有一个搭着白布的小二笑嘻嘻走来,擦拭了下桌子,笑道:“王大哥、王二哥,这几天上山收成怎么样?” 那王大哥大笑道:“白小二,你又发福了,哈。多亏了李道长那些灵符呀,奇了,这几天再也没碰上妖怪,我打算再往青牙山深处挖此药材。这李道长的灵符好是好,就是贵了的。” 旁边那王二哥插嘴道:“大哥,你小声点,让人听见可不好。” 白小二这时已端来茶汤与面点,说道:“李道长可是昆仑门人,当然贵了点,关紧是真有用。” 支七听到此说,又奇了。这东南之荒,虽有此修道学佛之人,都是些小庙小观,吓唬些平头百姓尚可,当不了大事。这方围千里,除了刘家堡闻说乃天上长生真人凡间血脉,又几时来了道家玉清正宗昆仑门下。要知这昆仑在那东北荒之中,离此不下千万里,又是荒僻之地,连县府仅一年二税之时有人到来,这李道长又从何说起。 轮到白小二来与支七添水,支七问道:“这位小二哥,这李道长是什么模样的人?” 白小二打量了支七一眼,道:“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支七临时编了个借口,道:“小二哥好眼力,我是想来请李道长到我家除邪辟魔的。还望小二哥指个道。” 白小二拿下白布抹了抹桌子,道:“我看你就别想去了。李道长要的酬金你付不起,就他的灵符,最便宜的也要半两银子。我听说前几天县里老爷花了一千两银子才请得动他。” 支七吱吱唔唔一番,道:“那那,这李道长这么厉害,为何要呆在此处呢?” 白小二收拾好支七的碗碟,伸过手道:“结账,客馆。”拿过几个铜板后又道:“客倌,这李道长那是神仙,我是个小二,怎么知道呢。” “神仙”,支七心中咯噔起来,莫不是天庭派人下来? 支七又在这小镇的逛了一番,借机又探问了那李道人的事,却又发现一个问题,这小镇竟无客栈。天色已然昏暗,皎洁月儿又挂上树梢,点点疏星明灭闪烁。支七第十次踱回了茶馆,肚子早有些饥饿,虽然他方在前面那稍大点的饭馆祭了五脏庙,可毕竟是在第五次逛镇之前。 那白小二一脸窃笑,连端上面点时都忍不住又呲了一下。支七颇有些不耐烦,连灌了三碗浓茶,吞了七团面糕、三盘面馍,方才摸了摸涨得发圆的肚子。打了几个饱嗝之后,支七扔下银子正准备再去逛一下,那白小二道:“客倌,算了吧。李道人他是要钱的,我看你这身打扮,也没有贵重物件,就莫要再去了。” 支七吱唔一下道:“实不相瞞,为何我问遍了人,却都不知道李道人住那?” 白小二一怔,道:“也是,我也不知道李道人住啥地方。只知道他每天早下午间便在城门设坛。” 支七又吱唔了一下,道:“这位小二哥,这茶倌可有客房?我逛遍了街道,未曾见着客栈。” 白小二忙拱手向内请,道:“客倌,你有所不知,这儿地僻人稀,又不是通商大道。便是县城的药商也少作停留,那能开啥客栈。你里面请,房间是有的,一晚就三十个铜板。” 支七进了房,说是房,比起他在乌鸦山的小洞还差得多。枯朽的一张床,枯朽的一小桌子,糊窗的纸在夜风中飘飘摇摇,月光清冷的洒进一大片。支七躺在床上,蚊账都懒得垂下,这垂与不垂都一大片蚊子嗡嗡而来,支七虽是鼠妖出身,不怕它吸叮,却也奈何不得。支七中指一点,波出一道淡淡光华,如华轮轻旋,就身罩住。随下结跏趺坐,再次沉入那玄玄冥冥、恍恍惚惚之中。那识海依旧无边无际,似又添了些事物,支七仔细探看去,正是今日所见所思之影像,当下莲台又是一动,七彩幻转,那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照向识海,宝光所照之处,又一一平息下去。如此数翻,那识海似微微一轻,支七虽不知是何故,但觉这微妙之中,若断灭了些许东西。再待支七欲自识海退出之时,一道轻影自识海上空掠过,心头一惊,支七睁眼向那窗外望去,一道妖气若有若无飘然而过。支七暗道莫非这识海除存万世识种、一生识像,还能摄外蕴内? 那妖气转瞬之间,已至三里之外,支七忙自破窗一跳,土遁在下紧紧追去。那妖气似乎于此地甚熟,兼之乃空中飞行,一下把支七抛在后面。待支七追至,在地下探头一看,却是一大宅子。支七下午逛了十次,倒是识得乃此地乡绅靳文才府宅。到此那若有若无的妖气已消湮如未曾出现,支七唯有再次进入识海,果然在释迦毗楞伽摩尼宝光华遍照之下,一缕妖气在若隐若现。支七遁进了后院,只见阁楼之上一窗灯光通明,两道笑声隐隐传出。支七毕竟是白鼠成妖,耳力敏锐,凝神一听,倒是分明得很:“靳老爷,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搬到城里真的比在这好?” “李道长,嘿,这儿都是些穷光蛋,你的灵符都买了一个月了,再下去他们都卖不起的。” “靳老爷,你这话倒也是在理。不过我家大人的意思只是想把这儿当个分舵。若是到县里,怕反为不便吧?” “所以才要李道长你到县里,县老爷你又不是没见过。只要大王到时弄些法术,让县衙的人都不曾记得这里,那不便成了?” “这倒是甚易,大王法力通天,小事一桩。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到县里,要知道县里毕竟有些道观,供着三清、玄武大帝。不比这小乡小镇,乡火不盛。” “李道长,县里有钱呀!你再弄此灵符,再把那些大户弄个头晕中邪,那岂不是好事。” “好好!靳老爷,你果然是商人啊。大王说了,到时就让你军师,主管青牙山的账目,还有一切关于钱的事务。” “那太谢谢大王了。李道长,喝,喝酒!这可是上等女儿红,来再喝一杯!” 一阵杯筷碰撞声后,那呼作李道长的尖细声又响起,道:“靳老爷,哦不,靳军师。我回山一下,明天中午再过来。就此别过。” 那唤作靳老爷的肥滑声跟着响起,道:“李道长,慢走,慢走!” 方才那若有若无的妖气突然大盛,一飙飞向东方。支七心潜下头去,紧紧追上。 青牙山,方围近五百里,乃东荒一大妖山。在月光微微的洒照下,庞大的山麓发散着诡秒的青幽色。正是:獠山如牙青颜色,遍是噬噬齿错声。怪枭夜啼慑旅客,鬼树妖藤暗纵横。五百里覆东野,高月垂危老兔惊。何人吹响冥号角,悄有阴鬼地上生。 支七本不想跟上去,那青牙山灵飞洞青蝠大王,自天猪妖与云鸦仙子之事后,对乌鸦山、猪头山两山妖怪一律视为仇敌。不过他心中却是十分好奇,要知方才听来那段对话中,似那青牙山老妖青蝠大王要把靳厝变作一处妖怪乡镇。据闻只有那西北之荒渺无人烟之处,方有一些大妖建城设市,这青蝠大王胆子不小,竟想把这凡人居住之地也变成妖镇。 第三回青牙飞石伤身骨玄夜浮灯照东南2 青牙山高六百丈,与乌鸦山相比,此山平素阳光明媚,全无妖云怪雾缭绕之阴森,也无险岩悬崖之绝境。月如幽白之灯,山似冥青之牙,支七已撒去土遁,不紧不慢的在那李道人后面紧紧追着。 那道妖影一转眼便进了灵飞洞,支七识得这洞门有机关,不敢冒然行事,按耐不住心中一腔好奇,把看家本领穿墙钻洞施了开来,现出原形,自旁边掘了个洞进去。进了里许,支支张起右耳,贴着墙壁听去。妖声纷杂,显然人数不少。 一道舛舛厉笑响起,道:“好!小李办得不错,靳老财说得也是。你进了县里盘熟之后,慢慢把这靳厝之一切相关消去,再过十数年也便无人晓得。” 几阵妖声附和,“大王英明、大王神通广大”之类喧哗不绝,顷间便有杯酒相碰之声。支七听得无趣,便想转身回去。突然那舛舛之声尖锐大叫:“来的是那位!”支七暗叫不好,莫非较灵飞洞那老妖发觉。 那灵飞洞门哗然一开,飞出数道妖光。自山下又飞来数道光华,支七在洞边探头看去,心中一惊,只见:红光闪闪如火,阴气层层似云。那红脸,蚕眉大眼生五须,跨马怒睛真威显;那黑脸,锅盖阔口匝虬髯,捧刀袒胸真气壮。这前头,两个大汉扶高旗,迴避二字金灿灿;那后面,五员虎将执利刀,杀气满边银晃晃。再瞧去,左边有一麻衣乌鞋老法师,右边有一白袍银剑俊儒生。 来的竟是“三界都总管雷火瘟部冥府酆都御史”关羽,不过民间早奉为关圣大帝,后面跟着黑脸周仓,捧着青龙偃月刀。左边那个正是青头山不远一山丘小庙所奉的乌头祖师,右边却也是一民间所奉的北圣帝爷。 灵飞洞青蝠大王又舛舛大笑数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乌头小鬼。怎么,你以为这乡间关帝便真是大帝?嘻嘻,若是他真身前来,我也不惧,何况只是个占位的小鬼儿。” 那麻衣法师厉声尖叫道:“青蝠,今天便是你的死期!见了大帝御灵还不下跪!” 第5章 口上虽然尖厉,但眼角还是瞧向那关帝御灵。 关帝御灵抚了五柳长须,声如洪钟,张口道:“青蝠大王,你也算一方妖主。天庭禀好生之德,你竟不知进退,逆天行事,胆敢染指凡人城镇。还不安份认罪,老夫也好为你略进美言。” 青蝠大王舛舛道:“你真拿自己当那关帝,小辈,找死!”言音未话,五爪一展,五道青光直射向那关帝御灵,只见烟雾一闪,那赤兔马当时便为泥马坠个粉碎。一时间,青牙山诸妖大笑不止,山头各处妖怪也纷纷围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慢,青蝠大王一展青光,关帝御灵后面那周仓御灵已递上青龙偃月龙,终是慢了一步。登时大怒,黑脸咆哮,无数野鬼孤魂噬噬而出,一时间阴风惨惨,凄号连连,大拳一挥,便扑向青蝠大王。青蝠大王依旧舛舛尖笑,不待他出手,旁边那李道长“嘻嘻”一声,宽袍一抽,把阴云中那些野鬼孤魂打得七零八落,背上那把剑已迎向周仓御灵。铁拳长剑打得星火闪闪,叮噹作响。麻衣法师此时念念有词,“咄”的一声,漫空一层黑压压,嗡嗡乱响,却是不知名毒虫,地上出涌上密密麻麻的妖虫,向四周如潮水般卷去。那白袍银剑的北圣帝爷此时长喝一声,挥出银剑一劈,一道银芒锐不可当的劈向青蝠大王。此时四周的小妖也抽出狼牙棒、虎头刀等兵器,与关帝御下那七个大汉撕杀起来,无奈那法师召来的毒虫甚多,见妖便咬,又小如蚊蚁,一时青牙山那些小妖乱起一团。青蝠大王青袖一振,凭空生出二扇青光,把银芒悉数破碎,见手下教那虫子咬得乱叫,不禁一乱,舛舛一声,地下青冥妖火腾空一焚,烧死大半。又厉爪向麻衣法师罩去,喝道:“不知好歹!上次饶你一命,今番便叫你魂魄尽消。” 麻衣法师显然上次吃过亏,乌头一缩,口中念念有声,一道石墙登时挡在眼前,堪堪抵了青蝠大王一爪便粉碎。此时关帝御灵已拿过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鼠辈看刀!”一溜青冷刀光向青蝠大王背后劈去。青蝠大王头也不会,舛舛乱笑道:“你方是鼠辈,背后喂刀,你家关帝爷岂不气死!”手下却不含糊,依旧扑向麻衣法师。青龙偃月刀砍在他背上,竟荡起一轮青光,反把关帝御灵震退了几步。麻衣法师又是一缩,青蝠大王一抓抓中那麻衣,不远处,那法师只余里衣风中瑟瑟。北圣帝爷与关帝御灵双目相视,立时刀剑齐挥,青银二光暴盛,自前而后把青蝠大王围住。那青蝠大王也不避闪,两手如翅与青光银芒碰了起来,一阵打铁敲金般乱响。 那些青牙山大小妖怪,趁时围上了麻衣法师,关帝御灵带来的五员大汉已渐渐不支。一番激斗,把山头都轰得摇晃不止。打了个洞藏起来的白鼠支七,几时见过这种阵势,看得心惊胆寒,早摄了神沉入识海中去。几番识海中影像纷飞,支七突然瞄见那些兵器法宝,与那各人之神识隐隐之间有线相连。心中一喜,思道:莫是如此,莫不是械上附上心识,且用那摩尼光照它一照。 此时关帝御灵与北圣帝爷,见败势险险,不禁都大怒,好歹他俩也算一方正神,远仗天庭威势,近得人间香火。北圣帝爷手捏剑决,一指划锋,那银芒带着血丝蓬然大作,口中喝中:“咄!”那银芒腾空一变,却是银剑原身,一条生角银蛇,腰如水桶,正要向青牙山众妖噬咬。支七识海中也是如此翻腾,那摩尼宝光便顺势照去,只听见“嘡”的一声,银芒一敛又化作银剑坠了地。 那银蛇出时,众妖大惊,正欲闪避,突然见又坠回剑样,登时纷纷讥笑。青蝠大王与关帝御灵边打边舛舛道:“北小儿,今番法术如此差劲,可要回庙吃些香火再来。”他压力一松,下手又狠了几分,把关帝御灵逼退了数步。那边五员大将已折损了三灵,周仓与麻衣法师顶着百来号大小妖怪杀个不停,地上满是些狐尸狼首,无奈青牙山妖怪甚多,杀之不尽,又都是些虎狼角色,饶是周仓力大,也手筋疲软,况又非周仓真身。 关帝御灵见状,心中大惊这老妖怪不得有染指凡间城镇之心,手下如此勇猛,今番真是大意了。青龙偃月刀一挥,一轮青光划出一个大圈,与北圣帝爷向周仓那处靠拢。青蝠大王那能不知,舛舛一笑,喝道:“小辈,今番真要拿尔等来祭我法宝!” 青蝠大王也不阻拦,待他等靠近,宽袖一抖,三十六点青光虚中而起,初始方才米粒之大,一晃即如拳头般大小,俱是晶光流转,青气吞吐。那三十六点一经浮定,立时各自生出三十五道青光相互连住,那青光方出时如丝,一晃已有指般粗大。 关帝御灵大叫“不好!”青龙偃月刀向空中拜了又拜,喝中念念有词,隐隐是“伏请关帝真身!” 青蝠大王尖声笑道:“小辈,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我这天青球一成,饶你法力通天,也耍不出来。”说时那此青光已相连成幕,青蝠大王一点,那团如球青光便缓缓缩了下去,只见球中二员大汉一时闪避不及,化作二缕轻烟,又被青光吸去。关帝御灵大刀一震,扇出一道青光紧紧护住他与周仓,北圣帝爷也是如此,只有那麻衣法师上下一团乌气,却是弱小许多。 支七方才用识海摩尼光刷了北帝圣爷之宝剑,心中窃喜,早壮了精神,见得这天青石如此厉害,怪不得上番天猪妖意欲抢夺,暗想也照它一照。这一照,那三十六颗天青石如有灵识一般,竟在识海中也把摩尼宝珠给围了起来。一团青光与一团金光互相拼杀,支七一脸紧痃,那青光如冰寒阴气,虽只围着摩尼宝珠,却丝丝向支七三魂七魄侵去。支七忙紧收心神,一意进入识海,催动释迦毗楞伽摩尼宝与那青光争杀。 外面的青蝠大王“叽叽”一叫:“何方鼠辈,胆敢在我青蝠大王面前藏头露尾。”五指一紧,那天青石如飞棱穿剌,青光之内的关帝御灵等人一声哀叫化作轻烟,又叫青光吸了进去。青牙山众妖纷纷大声叫好,大王神通广大之语。却见青蝠大王一脸阴紧,都冷了下去。青蝠大王一指向支七藏身之洞点去,一粒轻雷“蓬”的炸响,把石壁炸开大半。只见一只白色大鼠在灰暗石壁中缩作一团,青蝠大王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乌鸦山巡山总管呐!”手下诸妖不明就理,但大王一笑,也纷纷讥笑起来。 白鼠支七此时脸色如蜡,不过那小鼠脸上是看不出,识海中那天青石连绵不绝的青光,把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的金光蚀了大半,那敢开口说话。况且三魂七魄中青丝寒气游走不息,虏掠得他直打寒颤。 青蝠大王见支七一语不发,伸出枯瘦的尖手一把拧了出来,与青牙山诸众道:“大伙,这白鼠当夜宵如何?”众妖又了一番大笑。更有小妖尖声叫道:“大王,这白鼠塞牙逢还不够,怎么吃呀,不如大王和酒吞了吧。”、“是呀大王,听说凡间兴这银鼠洒,补肾壮阳呐大王。”那小妖方一说吧,旁边的急叫道:“大王,这小风分明咒你肾衰,大王神通广大,那有此事。” 呼作小风也急忙道:“大王,你别听小鸟胡说,他个鸟人,分明是眼馋这肥鼠。” 青蝠大王喝断了手下喧嚷,道:“巡山总管不说话,看来他是乐意当这酒食了。也罢,小儿郎们,把这洞府打扫一下,端上好酒,大王我今晚就生吞白鼠。”说罢,又是一番舛舛大笑。 第三回青牙飞石伤身骨玄夜浮灯照东南3 一阵寒风吹起,青牙山林木瑟瑟,连青蝠大王也打了个寒颤,手下一干妖怪更是哆嗦,那李道人怪叫道:“大、大王、莫不是那关帝来了?” 青蝠大王皱了下眉,喝道:“他要是来了,那会如此冷清,早有铜锣开道,锦旗标举,虎衙出声,灯龙招摇了。”一双青眼四处打量,闪烁诡异。 这寒风又一吹,连青蝠大王也哆了下手,手中那白鼠掉了下去。此时支七在识海中死守那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珠外那三十六青珠发出的光芒连大半识海也覆盖了下去,突然两阵清风吹来,那青芒竟如云雾般一吹便散,而三十六青珠也是一抖,连成的青光球也裂出几个缺口。摩尼宝光登时一吐,挤出偌大缺口,下面的识海同时一涨,把吹散的青芒也卷了去。青芒一化入识海,摩尼宝光登时增加一半,又把青光球再逼退几分。 青蝠大王此时又把三十六颗天青石祭起,当空四匝交错了数次,青光来回飞射,口中喝道:“来者何人,青牙山灵飞洞大王在此!” “哈哈”、“哈哈”二声,一声是娇笑,一声是失声之笑,显然是一男一女。笑声一转,青光交错处显出二个人来,一个着天青儒衫挥金扇,宛如潘安面貌宋玉精神,正一步一扇行将来;一个着白纱宫花云彩衣,端的是玉肌雪肤羞花貌,正一步一笑似那弱柳扶风来。 见得这二人出来,小七料得方才那两阵寒风便是寒上子所为,此时三魂七魄中的青气已消去,便口吐人言道:“见过上妖,见过二大王。”来的果是寒上子与云鸦仙子,寒上子微微一笑,云鸦仙子倒是伸出玉手,把白鼠支七轻轻捧在掌中,仔细打量,琼瑶生成的玉鼻轻轻嗅了嗅,口吞兰馥道:“你这小子,不在乌鸦山好好呆着,学什么寻道求真。”说罢玉手又是一拧支七尖耳,却是十分爱怜。一阵香气直泌支七,支七鼻子一吸,也转入了识海之中,顿时释迦毗楞伽摩尼珠又稍有些变化,珠光流转之时也飘出淡淡香气,而那天青石所发青芒,又弱了许多。 第6章 “香积海”,支七脑中闪过一这词,怪道原来如此。他却不知甚深香积海那能如此修来,倒往下惹下种种情事。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青蝠大王识得二人,舛舛道:“原来是情圣大妖与云鸦仙子,云鸦仙子,天猪妖那厮呢?”说时那三十六颗天青石遥遥笼着寒上子二人。上次天猪妖伙同云鸦仙子来此意欲掠夺他那宝贝,虽是天猪妖不济,但这情圣上妖吓退狮子大王,六救云鸦仙子,上得天庭如无人之境,他却是听闻得,不敢托大。 寒上子道:“青蝠大王真好威风,连关帝御灵也一并灭了。不过这白鼠乃是在下相识,还望买个面子。” 青蝠大王闻言道:“嘿嘿,好说了。既然三位来我灵飞洞,不如进去喝几杯水酒。”说罢拱手便请。 寒上子倒是毫不在意,云鸦仙子颇是不悦,柳眉轻皱道:“多谢洞主美意,我们尚有他事,不多打扰。寒郎!” 寒上子跟着道:”正是,多谢大王。就此告辞!“青蝠大王也不应声,只是作了个辑,一双青眼闪烁不定。待寒上子与云鸦仙子返身起步,突然一喝:”收!“三十六颗天青石光芒飞连,如方才屠杀关帝御灵般交错穿剌,一时天上山上,青光森森,较之方才更是强盛。 云鸦仙子当时见识过天青石厉害,况当时青蝠大王尚未祭练全成,登时惊呼一声。寒上子眉头一怒,手中折扇一挥,把云鸦仙子身边青光吹散,而他浑然不顾那青光触体,只发出阵阵嗞嗞之声,如闲庭信步般,又转回头与青蝠大王道:”你这鼠不鼠,鸟不鸟的东西,可怜千年修行了。“自怀中取出一物,端的古怪,白软软如绸如丝,细窄窄二条带子,二间三角儿前后相应,一小一大。风中一抖,支七看去颇似那缺布偷工的里裤般,却生出种种白粉光华,缓缓把天青石定住。天青石光芒虽大,吃不住那白粉光芒看似软绵绵,一经相触,那青光便纷纷沉得无影无踪。那白粉之光,缓缓之间也飘出种种异香,似幽兰若玉桂般,支七那能错过,鼠鼻喑嗅,不曾放过。 青蝠大王见势不好,心中不禁恼,他这天青石方祭成不久,方才一试关帝御灵,以为威力无比,那知寒上子手中那物如此怪异,想收了天青石,却如胶似漆,全不着力。登时大急,纵身化出原形,乃一青色巨蝠,碧眼如鬼瞳,黑爪凝血红,双翅一展竟有数丈之长,铺天盖地,冲入天青球内,厉叫连连。 云鸦仙子吃了青光之亏,方回过神不久,便较厉叫震得脸色发白,这厉叫乃青蝠大王一术,唤作”万鬼啼“,乱人魂魄最是厉害。她修行本不深,虽坐镇一方山头,全是乌锅大王之力,顿时娇躯微颤,香汗悄泌。玉牙一咬,吐出一团香气向那巨蝠袭去。巨蝠厉叫连连,也飞出一吐黑腥之雾,两相缠斗。双翅一扫,两爪如血痕般扑向寒上子。 寒上子见佳人受损,自是大怒,手中描金扇猛击在厉爪之上,敲得青蝠大王血气翻震,顿时悔意。便要收了天青石,那知尚是收不回来,蝠首顿吃了一记描金扇,饶是他千年修行,坚似金石,立时也头昏脑涨。心中暗道罢了,双翅乱扇,厉叫不断,黑雾青光一通乱震,顾不得那刚祭成不久的宝贝,便要飞身遁去。 寒上子轻声一笑,右手中指一伸,喝道:“落!”那指飞出一道寒光,一着青蝠之身,如万年寒冰,把青蝠大王冻成一团冻块,坠了下地来。 云鸦仙子正想上去一顿砍打,见得这般冰块,反而吃了一惊,道:“寒郎,你这冰气好生厉害。” 寒上子道:“云妹不用多慕,这寒冬戒我便与你护身。”说罢自指上取下一白晶戒指,戴上云鸦仙子指上。云鸦仙子脸上轻红,悄声道:“得遇寒郎,云鸦今生真个无悔了。” 青牙山那些大小妖怪,见得大王不妙,早散作猕猴,不见踪影。 寒上子与云鸦仙子相依相偎,忽然地上冒上一人,正是支七。青蝠大王一受困,他便已在识海中把那三十六青芒悉数收去,青蝠大王以为乃寒上子那里裤之宝所为,却不知乃他祭出天青石之时的心识已教支七消去。 云鸦仙子此时脸红得更甚,寒上子倒轻轻一笑,道:“小七,可曾伤着?” 支七忙道:“不曾伤着,不曾伤着。”支七双眼不停的打量尚在风中吹摆的那件类里裤之宝。此时天青石已收了青光,浮在空中,支七心中一想,便指了指,果然那三十六颗天青石飞进了他手中,缩成一粒青豆。 寒上子拉过支七,仔细打量,笑道:“方才几日不见,你这厮倒练得一身好本领,说来与我听听。” 支七那敢不从,便把源源本本一一说了。 寒上子听罢,沉吟片刻道:“这识海一事,原是佛门秘佛。你这厮虽修识海,却无防身之术,若日后遇上人多势众,或是强横之人,怕要吃亏。” 支七急道:“上妖可有法子?” 寒上子道:“你方才不是收了那天青石,也算是个防身之用。这识海之术,我却是不懂。我有一友,名作雀离佛,乃西荒一辟支佛,你有空或可求问下。” 支七连忙大谢,寒上子又道:“小七,我看你这识海端的诡异,不同那邪魔噬魂之术。不妨你摄那青蝠大王试下。”见支七一脸犹豫,笑道:“你大可放心,那蝠儿只剩三分命,又在寒冰之中,害你不得。” 支七闻言,立时结趺入了识海,释迦毗楞伽摩尼宝光向那青蝠大王照去。饶是寒上子说得轻松,青蝠大王终是一方大妖,千余年修行,三分之命,依然在识海中纵横凶狠,搅得浪飞如山,把摩尼宝珠砸了又砸,比支七应付天青石时更恶十倍。 云鸦仙子在旁见支七脸上时青时白,忽晴忽暗,毕竟是她御下之妖,便与寒上子道:“寒郎,小七他修行浅薄,怕万一支持不住。。。” 寒上子轻拍了云鸦香肩,道:“不忙,我闻他所言,应是无妨。那蝠儿未曾修得神识,也无道家一气神通,只凭一股天生凶气。小七虽弱,但此途终究无人曾识。” 又过了半个时辰,支七脸上方才疏缓下来,周身隐隐有青光金光透出,庄严异常,看得云鸦仙子与寒上子愘异不已。 识海中摩尼宝珠越转越快,珠光匹练暴飞,淡香自海中散起。而那青蝠之心识,虽是厉叫连连,巨扇狂扫,掀起巨浪一山高过一山,但一触宝光便复平静如渊。又过了半个时辰,周身那青光渐渐弱去,支七如坐佛浮空,缓缓升上青牙山顶,月光流照之下,更是若千年古佛出世般。识海之中,青蝠已扇不起风浪,反而那识海生起无穷吸力,缓缓拉它下沉。而摩尼宝光又幻作千万莲瓣,天香阵阵,宝光缓缓遍照无穷无尽之识海,渐渐青蝠一个不支,便沉入识海之中,不消一瞬,也化作海中一抹海水而去。此时空中的支七,依旧结跏趺坐,周身金光流照,层层飘落,间有阵阵轻香散出。一时青牙山那阴森青气消尽,那金光越转越盛,连天连地俱是轻黄一片,空中之月也溶为一体。 半响之后,支七方收了金光,自空中一晃,便到了寒上子面前,登时拜谢:“多谢上妖成全。” 寒上子打量了支七一番,道:“小七你这法子真乃神速,我方才一看,堪比思法阿罗汉,可惜尚未有汉罗金身,若是碰上似青蝠之妖,怕也未必抵挡得住。你须修得能不结趺也可用于识海摩尼珠光,那时方能进退自如。” 支七又再拜谢不止,却见那寒冰已消去,一只巨蝠陈尸于地。云鸦仙子突然笑道:“小七,你今番好生了得。这青蝠身上无伤无痕,却已死去,往后你若杀人,天下间那有几人能知死于识中?” 支七闻言,忙道:“二大王说笑了。” 云鸦仙子道:“你也莫再叫我二大王。识得寒郎后,我方知前世今生,悟了修行之路,今番我与他也要到那海外仙山,作个逍遥自在去。” 三人自山下来,也不用法术,一路言语。支七方知前几天,天猪妖不知为何,竟要把云鸦仙子生吞活剥,已助五百年修行,幸得寒上子及时赶到,原想把天猪妖做个魂消魄散,云鸦仙子想这一段孽缘,终是不忍,方才饶了他生命。 到了山下,已是天明时份。一干乡里老少男女,拥拥挤挤,一问之下,却是说有佛光昨晚现于东南,俱来寻迹拜祭,以建寺庙。三人相视一笑,寒上子二人又与支七别过,咐他好生修行,自驾了清风隐身飞去。 第四回缁衣经老红尘久青鬓渐新春梦轻1 那青蝠大王一死,手下诸妖作了猕猴散,待寒上子诸人一走,便又自洞中地下冒了出来,相作商榷。有平素与其他妖山相好者,都纷议同去投奔,也好过在无主之地。虽有一二稍为强梁者,但自问比大王相差甚远,又灭了关帝御灵等人间鬼神,那敢占山重立。 一番相持不下,那李道人方自山下回来,他见青蝠大王为那寒上子冻成冰块之时,混在小妖之中,早早潜溜下去。见一干大小妖怪吵吵闹闹,便立个上头,清声道:“诸位莫慌,你们只知大王厉害,却不知大王由何处来,有何兄弟姐妹。” 原先唤作小风那小妖,又谄笑道:“李总管,你快与大伙说说,好教我等知道。” 李道人朗声道:“你们可知那鸟鼠同穴之山?” 一干小妖摸头相询,俱不知识。只有那唤作小鸟的小妖出来道:“我却是晓得,在那昆仑之外。闻说那处多有白虎,却与大王何干。” 李道人道:“尔等却不知何谓鸟鼠,不正是蝙蝠? 第7章 大王在那山中,也是一掌队看山之职,到此青牙山,便威震东南。尔等想想,若是鸟鼠同穴那大王,神通更大。” 一干大小妖怪闻言大喜,争唤道李总管快些说来,莫卖关子。 李道人得意道:“那鸟鼠同穴之山,数千年前有五位得道天蝠,在天上供那南极仙翁差役,主的是人间五福。自此鸟鼠同穴山中便有五位大王,俱有通天能力,青蝠大王便是那三大王的干儿子。” 见一干妖怪满脸向往之状,李道人又道:“诸位,这鸟鼠同穴之山,与那昆仑相距不远。我在外言是昆仑门人,虽是不中,却也不远。与那玉虚宫门人也算有些交情,每适那元始圣诞,也自送上些礼物。诸位,莫要走散,待我回了鸟鼠同穴之山,禀了三大王,自当有人来此代大王之位,报了大王之仇。我方才自山下归来,听闻那些愚民道有佛光现于此,你等不妨乔装一番,建个庙宇,做番和尚。” 那些大小妖怪闻得有此后台,纷纷叫好。李道人又吩咐一番,便收了青蝠大王尸首,驾了妖风,向昆仑那方飞去。 却说支七自别了寒上子,一路东行,逢山便稍作休憩,晨时盘坐,夜里吐纳,又把天青石用得稍为顺心,方敢觅了大路而行。又行了半月,方到一大城,青石街道严严整整,市廛橉橉密密,商贾如云,列隧百重,罗肆巨千,贿货山积,纤丽星繁。真乃金城石郭,辟二九之通门,画方轨之广涂,结阁飞檐,比屋连甍,千庑万室。城中男女丽服靓妆,冠带并混,华舆高轿相倾,喧嚣行客,飞扬尘井。沿街榕树虬盘,翠叶生风,清早阳光于叶隙之间洒下,如金线生辉,飘曳不定。 支七寻了处茶楼坐下,问了小二,方知此处是召州城。这城中佛宇甚多,倍是香盛,支七打听了那城郊西北处有一开元寺,乃“百万人家福地,三千世界丛林”,新罗、暹罗诸异番僧侣也常来取经听课,法名远扬。这寺中监院弘悯法师犹为大德,一条妙舌生莲花,两手合什如贝叶,据云乃师子尊者转世修行。支七听罢,他于此修道一事,原自懵懵懂懂,未曾有何师承,只因机缘凑合,看罢道德看佛经,方摸出这怪异法门来。是故见闻此处有大德,便生了寻访之心。 出了城门,一道清江东去,两崖荻高如人,风一吹拂如碧浪滚滚,与江水混成一色。远处白云空际,蔚蓝似琉璃碗罩,如此美景,支七在乌鸦山中那曾见过,不禁在桥上驻足一会,待他到了开元寺,已是响午时分。 那开元寺乃伽蓝七堂之制,望去重檐飞阁,于碧山中深藏浅出。正中三门洞开,上有乌底金字大匾。善男信女有出有进,或竹篮香袋,或仆从三两,有施施然者,有趋趋然者。 支七正要跨进山门,突然金光一闪,却是踏在虚空,只见两个肌黄股瘦的伽蓝神,铜铃大的巨眼混浊浊,脸上横肉如壑,黑须似箭,口生獠牙怪齿。左边一个手执黑沉沉钢鞭的伽蓝神喝道:“你这妖怪,竟敢闯入佛门之地,罪孽不轻!看鞭!“说罢一鞭扫起罡风就向支七当头砸去。 支七一个鼠窜,忙闪了一边,口中急忙分辨:”莫打莫打,两位。在下虽是一个鼠妖,却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今番前来,只是想听弘悯大师一番真经,闻说我佛言众生平等,莫不成有别。“那钢鞭伽蓝登时大怒,口中大骂:”你这妖怪,倒会狡辨。“旁边那执黄澄宝剑的伽蓝神倒打住了他,道:”你这妖怪,竟是晓得我佛之理。不过这佛门圣地,岂容妖类进入,你快些离去,莫再多言。“支七又道:”两位大神在此,那有妖类敢来滋事,况且那凡夫俗子眼不识妖,我又便是来见那弘悯大师,闻说他乃师子尊者转世,若他驱赶于我,我自离去。两位你看如何?“说话时支七一脸陪饶,他见那宝剑伽蓝一手在旁张开,悄递了几锭银子过去。 钢鞭伽蓝正要说话,那宝剑伽蓝忙推开了他,道:”嗯,我看你求法问佛之心甚真。也罢,我俩便破例一次,你速去速回。“铜鞭伽蓝在一旁尚要发问,宝剑伽蓝在他耳边轻语一番,顿时懊恼不管,嘴上叼念道:”这佛寺门神真不如人家门神,除了和尚偶尔打个牙祭,镇日清冷连香火都不曾闻得几分。也罢也罢,你快些进去。“言罢,大手一挥,把支七送了出来。 支七瞄见未有人诧异,方自抹了下汗,进了山门。中间那一大院,立一黑铜大鼎,高香密簇,梵香缭曼。大院两角落处分别立了一根石幢,支七望眼过去,识海中那宝珠隐隐有些跌动,按奈此时人多,不能细看。再上去便是大雄宝殿,支七寻个僻静处逮了个小和尚问道:“这位小师傅,敢问弘悯大师在那?” 那小和尚连忙合什,道:“檀越有礼了,监寺轻闲不见生客。不知檀越寻他何事?” 支七道:“无他无他,寻大师指点迷津。” 小和尚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位居士。监寺尚在后山冥坐,居士可自去寻访。” 支七道:“有劳了。对了,这位小师傅,那寺中两石幢是何宝贝,我适才见隐隐有佛光照出,不晓得是何故?” 小和尚一脸狐疑,顿了顿方道:“阿弥陀佛,小僧在寺十年,未曾见得佛光,居士一来便见了,真是有缘人。去时闻老师傅说,那石幢左为尊胜幢,刻《加句灵验佛顶尊胜陀罗尼》;右为准提幢,刻《准提陀罗尼》。” 支七又问了后山所在,便也合什与小和尚作别。 开元寺后山,苔石堆错之下,幽径款款,野树茂生,蔓草葳葳。偶有三两游人,却都是些情男情女。支七寻了一番,险些打散些鸳鸯好事,吃了几顿白眼与咄骂,怏怏的又向山下行去。 那山崖砌了些洞穴,垂着藤蔓,若非支七本是妖怪,天生就住洞府,险些不识。隔了几步听去,都是些鸳鸯叫声,顿时手中一痒又想摄下送与乌锅大王。支七正挣扎于要进去偷窥还是离开之时,突然来了二个人,忙藏了起来。 一个油亮光头和尚,与一丽装女子正自山上下来,那女子披金戴玉,应是富贵人家,那光头和尚约摸三十余岁光景,步履沉稳。 那丽装女子柳眉暗锁,倩眼暗愁,支七看得出奇,与那云鸦仙子相思天猪妖时无二,莫非这和尚与这女子有些蹊跷? 倒是那和尚,脸上有些无奈,不断念道阿弥陀佛。正行到崖下,丽装子女倏的凄叫道:“你只管你那佛祖,却不管我了。当初你拥着我身体时,也念这阿弥陀佛,你、你为何这么负心。” 和尚闻言身躯一颤,道:“丽妹,我、我,那回、我。。”和尚艾艾期期结巴了半天,想是心亏,只得又念起佛号。 丽妹又一嗔道:“你快些去还了俗,我那父亲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必不会为难于我,也自不会为难于你。” 和尚道:“丽妹,方才在山上我已说了,何苦再说。此事我是亏于你,此世来生自定、自定作牛作马为你。” 那丽妹又道:“你若作牛作马,那能为夫?弘悯,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与那些大户小姐夫人之间那事,但若你不还俗娶我,这事可就。。。。”说罢玉莲碎步快行,便留下那和尚在那启口欲言。 那和尚在那转了一圈,叹了口气,口中念道:“色则是空,色则是空!” 那和尚许久方回过神了,自个念道:“差些忘了和君那厮自吴越来访。” 第四回缁衣经老红尘久青鬓渐新春梦轻2 待那弘悯和尚走后,支七方敢出来,他一出来,居然那崖洞又走出了几对男女,看样子都是些富贵官宦人家,有两三对支七恶狠狠瞪了几眼,女的多悄遮半脸而过。 支七也学弘悯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佛门清静之地,后山竟是如此,连大德弘悯都风月无边。支七不禁惋惜那几锭银子,心想那伽蓝掌的好门,不过他毕竟非来拜师,只想问些佛经要义,便又整了衣装,信步回了大院。又见着那小和尚,忙合什道:”小师父有礼了,不知道弘悯大师禅房在那?“那小和尚道:”檀越方才未寻着监寺?” 支七道:“正是,这偌大后山,寻了一遍,想是错肩过去了。” 小和尚正要说话,突然东边有人吟了一首诗:“烟雨三千载,花深又一桥。 春衫衣梦旧,老去湿红潮。” 小和尚便指了吟诗那处,道:”那便是监寺禅房,只是方才有个贵客来访,想是又在吟诗作对,怕是不便打扰。“支七道:”不忙,小的也略识一二,正可讨教。多谢小师父了。“ 近了禅房,只见那弘悯与一微胖中年汉子盘腿对坐,那微胖汉子一身清淡大袍,却掩不住富贵逼人,圆脸大眉之间,隐隐有傲然之气。支七在门外拱手道:“在下靳厝支七,得闻大师法名,今日得一见,真乃三生有幸。”支七毕竟是巡山总管兼那送信请客之妖,倒也晓得些礼仪,脸上堆了三分笑,口气七分真切。 弘悯与那胖子齐齐一望,哈哈笑道:“来者是客,请进请进,不知小友来此有何事。” 支七学那机锋语录道:“为佛而来!” 弘悯笑道:“不外狗屎。” 支七道:“如何戒色?” 弘悯先是一怔,转即道:“先色之。” 弘悯见支七一头雾水,便又道:”昔时龙树色而成菩萨,但得念力故,五贼不害,见得自身。“支七所读之经本不多,俱是严华之文,偌非他方才见了弘悯与那丽人之事,便顿生佩服,转而一想,道:”大师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作真时也假,作假时也真了。 第8章 真乃不二法门。“那胖子更是大笑,道:”说得好,这贼和尚老藉此话,做些风月情债。“弘悯大怒,道:”胡说,色则是空,空则是色。我不知色,如何能明得空义。“那胖子又笑道:”他人不知,我何能不知你。这僧衣也不外衣裳,反正佛祖也尝未怪你。“弘悯破怒为笑道:”你这和胖子,倒也晓得。我佛早已圆寂,不驻此世间,那能管这些绳头小事。“支七在一旁又道:”不知这位先生是?“弘悯嘿嘿笑道:”吴越一胖子,和君持,字致斋。自称是那贤护菩萨转世,却不生在喇嘛教处,也好混个转世活佛。“这回换那和君持大怒,道:”这那由得我,若不是观音那厮千余前拿了我的净瓶不还,我也不用至今寻不回去。不过在红尘也好,比那清凉境妙得很。“弘悯道:”那是,你这胖子,生在富贵人家,不缺衣不忧食,不似贫僧这般清苦。“和君持转而笑道:”你这开元寺也算清苦?香火鼎盛,油水可曾少得,前后又有良田千顷,山林三座,富甲一方。又有丽人娇娃相伴,我应羡你才是。“弘悯忙道:”打住打住,莫坏了我寺名声,吓唬了客人。“支七道:“这尘世扰扰,大师在此修行,想必自有所得。小的不才,粗读了些经典,还望大师赐教。” 弘悯大眼一瞪,道:“上剃刀,断是非根!” 支七一吓,急道:“大师,小的只是请教,未曾想出家当作和尚。” 弘悯方道:“和尚有啥好当的,谈下情便违了规距,藏几个钱也犯了戒,我真想蓄发还俗呢。你瞧那胖子,数年前我与他道修心不修行,胜那修行不修心,益发肥胖起来。” 和君持道:“哎,人家问的是佛经要义,你扯我作甚。下回不带这雪泥团糕与你解馋了。” 弘悯道:“你当我不知,你瞧他资质,那能谈入禅机。” 和君持笑道:“不是有言云弘悯说法,顽石点头么?” 支七一旁听罢大是汗颜,显然那弘悯嫌他资质愚笨,想来也是如此,他没眉没目自看了些佛经,那比得这院中监寺。闻言甚是丧气,吱吱唔唔方道:“在下只想请教心识一事qi书-奇书-齐书,望大师不吝指诲。” 弘悯闻言大笑,道:“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支七听罢,更是满脸通红,汗渍渗发,不知如何说好。他却不知道这弘悯主修那禅宗,虽也有心识之经,却喜那骂佛泼屎之机锋,逢坛登台说法,不过是一时应例。 和君持在旁打趣道:“你这和尚,自解不能解人,不如还俗了事,做个自了汉。” 那知弘悯一听,到是不急不徐道:“不错,还是你这胖子言得是,我正有此意。这红尘春梦倒也罢了,你看这佛场也几时清静过,在与不在全不相干。” 说罢方正色与支七道:“我观你气色不类凡人,想必是妖类。不过这妖类也罢,都是芸芸众生,也不是我有意取笑于你,只是这修行一事,全在个人。你若有心,自在这寺中打盘数日,自个悟去。” 支七心中翻念,想必你这和尚真个动了凡心,想还俗做场姻缘,却寻个唐唐堂堂的道理,还支三推四。但口头上却说:“大师果然法眼,在下本乃一鼠妖,但心慕那释道二门,妙不可言。机缘之下,习了佛门,今番得大师允可,感激不尽!”说罢又再三拜谢。 当下弘悯又吩咐下去,腾了间空房与支七相住。自个与那和君持游召州胜景而去。 时已近黄昏,夕照之下开元寺一片空黄,与那三山相拥,恍若世外佛土。支七又寻了一个和尚索了几本经书,埋头看起来。 召州凤凰山之下,湍溪奔流于碧草之中,白石之上,远处鸦啼昏冥,偶有一两采茶女自山畔结伴而归,山色则愈加寂静。凤凰山山顶,望去召州城如方块灰黄,墙垛如龙脊起伏,猎猎大旗风列开,三两炊烟自城中飘出。 凤凰山东望而去,碧绀大海飞浪横涛,似藏万般野兽妖禽,狰狞万态,自海上向陆地作势而扑。弘悯与和君持正并肩而立,遥遥望去,眼中神色万分凝重。良久,弘悯方道:“这老妖藏于东海深处三百年,终是死不了心,又要兴风作浪。” 和君持道:“今番他与吴浙巨妖澍霸联手,在这东南千里沿海,欲兴起百万水鬼大军,布下四灵玄水阵。和尚,就你我二人,未免人手不足些。” 弘悯哈哈一笑,道:“佛法无边,我一人足可挡兮。你若怯了,可自回那水云楼中保命修身去。” 和君持道:“我却是怕你未入红尘先损了,确不叫一干娇娃心痛。"弘悯也一笑道:”若你损了,你那琴僮箫仆柳奴莺婢,却不把我骨头都啃了。“和君持道:”那便一并送与你如何?“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说话之间,那海水又变了三变,碧绀而深青,复尔近于青黑,怒涛如墨恣意飞纵,掀起淊天气势,似与弘悯、和君持两人扬威。 此时凤凰山顶上又旋起三道黄光,却是三名头戴平天冠,身着四爪蟒龙袍,腰佩宝剑的汉子。此三人乃东南一带有名山神,皇封三山国王,受天庭表彰,非那普通山神之辈可比,总领东南大荒一带山府。三神也不带扈从,方一现身,便向二人拜揖,口中称道:”有劳两位菩萨了。“弘悯那宽大僧袍一摆,道:”不敢不敢,过些日子也不当这和尚了,莫称菩萨尊者。那老妖、澍霸与我等原有因缘,正欲了结一桩。你等只管护住这海岸,三天自后,我与这胖子自到水中与那二妖一战,不用多虑。“三山国王遵了弘悯之话,便自告退。 和君持良久又道:”天道不仁,你我自然无虑,这三山国王若挡不住鬼潮,却怕是不妙。“弘悯大眼瞪住和君持,一字一语道:”哈,你倒比我像和尚,不愧是贤护。“和君持一听,大声道:”打住,你这贼和尚情僧人,每把贤护读成贤妇,何不读成贤夫?“弘悯道:”我三世未曾为女,你上世倒是做个才貌双全了,得此一女为妇,何有憾也!“和君持经不住他取笑,遂佯了脸皮,不与理会。 第四回缁衣经老红尘久青鬓渐新春梦轻3 待到了开元寺,弘悯突然道:”我方才观那小妖,身上似有一宝,或可借来一用。“和君持道:”莫非你真怕我俩降不了那两妖?再说这沿海山灵水神自会抵挡一二,也不多劳费心。“弘悯嘿嘿笑道:”那些山灵水神,多半不过是平素为善之鬼魂,以那关帝庙里一般鬼灵,吓唬下人则可,碰上那百万凶魂之水,多半逃之夭夭了。“和君持道:”哈,到时自然此乃东南百姓之因果,不过你我多年不归正果,也不知天上可有派人下来。普陀山虽是观音那厮分道之场,却也未见动静,那东海南海二条老龙,只顾在水晶宫中享乐,想来真是欠打。“弘悯道:”瞧你又干愤了,这话我话方似,你这贤妇则不太然。不过终究此二妖因你我而起,想必那些神仙也乐得静观,待你我撕杀,好捡个便宜功劳。“弘悯寻了支七所在,向他询问一方,说了来意。支七便拿出天青石与弘悯二人,那天青石普入弘悯之手,便生了阵阵青光,缓缓流出莲瓣,支七看得出奇,想那青蝠大王用时未曾有这事。和君持眼中一亮,随则隐去,口中道:“好一朵青莲。”说话之时,那三十六颗天青石已自分开,一石生出一瓣,一瓣各结了一珠,围着中间那三十六颗青石盘旋不定,如莲台浮空,一时禅房如是清凉境。支七更是奇了,那青蝠大王原是妖类,几时祭练了佛门宝贝,况他平素嗜血好杀,这宝贝倒如此不同。当下又把这天青石所得来由与二人说了,弘悯听罢哈哈大笑,道:”那青蝠得了这宝贝,却不知这宝贝由来,真是暴殄天物,不然纵不敌你所说的寒上子,也自保无忧。“支七忙问道:”请教大师,这宝贝是何由来?“弘悯道:”此物有分教:目如广大青莲华,正是佛眼第一光。乃是青莲华目,似这般三十六数齐全,似当于帝释天之中方有。贤妇,你说呢。“和君持又吃了一侃笑,愠然道:”你这贼和尚,莫要再说。你既晓得来历,还来问我作甚。“弘悯道:”怎么说你也是贤护菩萨转世,我前世也不过一罗汉,当然要问问你。“支七仔细打量那青莲华眼,心中窃喜不禁,想这青蝠大王死得不冤,落了个好宝贝。但不敢问那弘悯这物有何用处,又怕他据了不还,一颗心忑忐上下。 弘悯口中一喝,收了青光,还有支七,道:”你不须担心,你只要三天后在那江口之处,用这青莲华眼抵挡那鬼潮则可。此物御天极地,虽你法力不足,但应可供支持。“支七本想说他法力微弱,但弘悯又教了几句咒语,尽说无甚大事,有他与和君持入水降妖,那鬼潮未能得人全力驱使,凶险自是小了。 及夜而暝,春星三两,泠露轻飘。 开元寺那东厢处,”吱“的一声开了扇门,露出一尖头长脸来,正是支七。支七几个鼠窜,便溜到了前院。此时星稀云暗,春风料峭,阵阵林声如涛,杂拉拉之间夜静人寐,偌大的院子连盏昏灯也未燃着。 那院子有二十来步之宽,两石幢虽不高,在夜中看去,犹显得突兀。那两尊经幢俱是八角石幢,天王盖莲华座,伸手一摸,一股清凉直自支七掌中渗去,瞬间便探入识海,把那攘攘扰扰之识海影像俱安伏下去。支七于那两经幢之中放出青莲华目,旋作那莲座,登时结跏其上,结了三摩地印,屏了外念,直奔那识海中去。此时身上金光微闪,片刻又回照身内,把五藏六府照个通透,默念了下午看来那《加句灵验佛顶尊胜陀罗尼》与《准提陀罗尼》。 第9章 待那佛顶陀罗尼咒文念毕之时,左边那一幢便射出一道金色毫光,在支七头上一灌,显出一尊金刚相来,正是:百丈金身圆妙相,莲台之上执莲华。 若持宝剑破魔障,如意珠光毗诜遮。 待准提陀罗尼一念毕,那右边一幢便生出一道黄白毫光,在那尊胜佛顶之前又显出一尊菩萨相来,只见:有无量光明相好,身黄白色,结跏趺坐,坐莲花上,身佩圆光,着轻谷,衣上下皆作白色,复有天衣角络璎珞,头冠臂环,皆着螺钏,檀慧着宝环。面有三目,十八臂,上二手作说法相,右第二手作施无畏,第三手执剑,第四手持宝鬘,第五手掌俱缘,第六手持钺斧,第七手执钩,第八手执金刚杵,第九手持念珠,左第二手执如意宝幢,第三手持开敷红莲花,第四手军持,第五手罥索,第六手持轮,第七手商佉,第八手贤瓶,第九手掌般若梵夹。 只见这准提菩萨相与尊胜佛顶金刚微微一笑,那尊胜佛顶金刚便又化作一金色毫光,飞上准提菩萨相之顶,登时金白之光遍照,准提菩萨右第二手轻轻一按,那光俱倒入支七识海,化作无量光明。准提菩萨口中一合,道:”真言之母,神咒之王。”,身同莲花化为黄白毫光,印在支七眉间。 此时弘悯禅房之中,弘悯正与和君持对坐相弈,两人不约而同往门外一看,见天上金光一闪而逝,和君持方道:“此妖倒真是福缘深厚,这两尊石幢已有四百年之久,未有人得此福遇。看来三日之后,不妨让他独挡一面。” 弘悯笑道:“你莫不是心生妒忌,你在这两幢也曾摩挲良久,不见有此际遇。晚上我知你识得那青莲华目,想必有学那观音借而不还之举。不过你这佛国虽好,老衲看来不胜此红尘美妙。” 和君持叹了口气方道:“你我流转红尘年久,慧识渐消,无量劫后也是凡夫一名,或无量劫后又是菩萨尊者。“弘悯道:”有情未必苦,无情也是佛。“两人又看了门外一眼,见天色渐明,便余下残局,在禅房中盘枕而寐。 支七浑不知盘坐多久,只到东方露白之时,方自醒来。见露湿泥砖,白染老树,自身却干爽异常,独自诧异了一番,见青莲华目尚在,心中顿安了下来。他无甚高妙法术,虽那释迦毗楞伽摩尼宝颇是怪异,便未到寒上子所说境界,只得此来路不明之物,见弘悯和君持之眼色,分明是件好宝贝。 三日之后,飞浪淊天之处,嶙峋崖石犬错。三人立于一高顶,观那白浪来去,风中又作起种种鬼叫凄厉之声,不一会原是白云疏卷之天,已作灰黑。 几点冰冷鬼火自水中飘出,空中一撞,化作一人来。只见那人头戴峨冠,身着米白儒袍,颔生五柳,端的是风流倜傥。 弘悯大笑道:”你这老妖,倒是千年不改。“那人宛尔一笑,眼中仿佛怜惜弘悯三人,道:”色和尚别来无羔,闻说你在这召州城中七妾八美九娇娃,好教人羡慕不止。“那声也是温文尔雅,若非弘悯一再说起,又见足下那玄黑腥臭之浪,支七真不敢当他乃一代老妖种玉者。 种玉者又扫了支七一眼,转与和君持道:”好个贤妇,上世娶你不成,今世又作了男儿身,倒真教人叹惜。你那对象尚在钱塘江等你,还不速去!“和君持冷眉一扬,空中一指,弹出碗大莲花,麻鞋一登而上,口中道:”好说好说,我且去会会那澎霸,看他百年来有何长进。“双手又结了个军持印,口中念念有声:”若为生梵天者,当于军持手。唵嚩日囉势佉囉噜吒唅吒!“,只见空中轰然一颤,裂出蛛网隙纹,那隙间透出阵阵白光,趁势一撑,露出无边火焰明天,在无边火焰之中,有一白衣帝王,手执白尘拂,正是尸弃大梵天王,后有无数华冠炫服之扈从,或甲或袍,或男或女。在莲台之上合什与和君持道:”世主别来无羔!“和君持一笑,道:”你我同身同名,不用多分。且随我去会水天魔孽。“又与弘悯作别,踏歌而去:”碧瀛一槎独问天,曜翻金波万里颠。此去未用斤斧喧,君不见七十二峰云尚眠。“弘悯见和君持一去,也哈哈一笑,与那种玉者道:”老妖速回阵内,且看你弘悯佛爷本事。“说时,袈裟一振,如金波泛起,光芒照射,把足下黑腥海水逼出一个圆圈。 那种玉者冷冷一笑,轰然又化为冰焰鬼火散入水中不见。 弘悯与支七道:”你在此不可妄动,先用那青莲华目净退水中凶魂,待见南北二方。若金光大起则是我胜,或是瓷光大起,则是那和胖子起。或是黑光大盛,你可前来相助。“支七记下,又道:”你们分赴二处,到时我向那方前去?“弘悯道:”那和胖子有尸弃大梵天王化身相助,想必无豫。你只管看住南方。或那老妖派人来会你也不定,有青莲华目在,你无用惧怕来者,若是见势不妙,自个遁去,我等也不会见怪于你。“支七当时应下。只见弘悯又是一吼,现出狮子狰狞之光,吞了几口鬼水,也不知噬了多少妖魂,便袈裟一挥,金光避退涌来之水,直往海中行去。 第五回四灵阵破妖身灭三欲女消初识成1 说话和君持先行一步,踏那碗大莲花,背后随了尸弃大梵天王与眷属,荡起白云如波,明焰若海,一时黑白红三色相互卷错,如三条蟒龙争斗不已。和君持此时宽袍飘洒,手持了一支玉箫,悠悠吹起。 那梵天眷属中有天女数名,皆着明妙天衣,璎珞严身,双腕之上各有环钏,左手向上,捧一天花,右手向下,半捻裙子,随那箫声婀娜起舞,一扭一摆之间,有无限风情,万般春意。而那足下黑浪,起伏汹涌,无数水中凶魂藉那水势欲扑上来,吃不住和君持那碗大莲花,却发出瓷光万道,一一穿透那些凶魂,剑轮般转个不停。不消一会,那些凶魂自不敢上来,又欺向梵天眷属,怎奈那梵天眷属也身发白光,中有些恶神更是直向水中拿起魂魄吞食,正乃恶中自有恶人磨。一时间东海之上,鬼哭魂泣,飘风惊涛,凄厉无比。 那尸弃大梵天王乘七鹅车,手中白尘拂一挥,一道白光向那黑沉海水辟去,立时深不见底,现出一条无水之路来。和君持与一众梵天眷属自那无水之路直向钱塘江口而去。才行数里,那海水愈加深黑,直似深墨团凝,微光不生。那黑中又有点点青荧赤焰,较之方才那些徒有形貌的凶魂犹是凶恶,中有此竟是龙魂,也有看似是修道之人,或是异兽亡魄。竟有一二丝毫不惧瓷光,鬼爪直沾了莲花瓣去,和君持一叹,结了个唵字印,现出一斗大军持,那军持瓶口生出清光数圈,吸了不少亡魂。那些凶恶鬼魂,已能离水不消,也与梵天眷属撕杀起来,相有损伤。一个三头蟒魂分击数人,趁一天女慌乱之时竟吞食了去。尸弃大梵天王虽是分身,登时大怒,白尘拂怒张,如一白炽太阳当前,放出无量剌眼光线,把那些围上来的鬼魂连大半亩海水一一灼成轻烟。此时不远处传说一阵咒语,化作一青蓝大网,挡了白炽光芒。那些闪避不及的鬼魂似教一无形大手拢去,约束在两旁,只把青荧赤焰之眼,狠狠盯住来人。 和君持自不作理会,径自飞速向前。 不一会儿,便到了钱塘江口。遥遥一望,那钱塘江口万重浊潮,一波一波击去,每一击又较一道白色光墙挡了回来,但那白色光墙又挡了一回便又退后几分。和君持与尸弃大梵天王道:“你可使眷属在此相助钱塘江神伍胥,我俩入那水中寻那原凶。” 尸弃大梵天王合什应允,那无数梵天眷属,便依言飞入白色光墙之内,也各出法宝,拼了法力,立时光华大盛,把万重浊潮逼退了回去。 此时,召州城凤凰山下,恶江口中。支七已取出青莲华目,三十六瓣莲华连成一硕大华幕,安稳挡住浊潮。而那凤凰山上,那三山国王各持一金印,向空中掷起,化作三座大山,全别是赤黄赭三色,那三山在空中显了一显,便生了根般堵在浊潮之前。三山一现,东南大荒,此时那此大大小小受三山国山所辖的山神,也纷显了大小神通,化作一座座山峰成排连起,虽不及三山那般大小坚固,却也一时无损。 那浊潮越来越急,越来越高,一波接一波,轰得那些山峰摇摇晃晃。半个时辰之后,那海水也深黑如凝,水中鬼魂也更生猛,连撕带咬,或撞而冲,一二鬼魂竟手持法宝、飞剑,只管朝青莲华幕与山峰砸来。那些小山山神,那有天大法力,经不了几下,登时轰碎了数十来座,只三山国王在凤凰山上也俱胸口一震,又取出一金卷,正乃上天所赐,总辖东南千山之卷,抛向空中,替了那些粉碎山峰。 弘悯施了大光明术,在水中行走,每进十里便觉压力大上一分,袈裟所发之光便小一分。待进了百余里,竟有鬼魂能近得了身来,而袈裟所发之光,只微覆于体,再也照不广大。心中方道这老妖那里收得如此多亡魂,这百余里处都是此不弱之鬼魂。手下不敢怠慢,连施降魔印,口喝狮子吼,震退了一干围来鬼魂。心想如此下去,未及那老妖阵眼,倒反削了法力,这老妖好生厉害心思,得寻着他阵眼遁去才好。心下一念,便也盘跏起来,眼射金光,在这黑茫茫海中寻去。只见一团团阴影怪形疾来倏去,密密麻麻不知几百里,如黑雾般笼笼罩罩。弘悯瞧了一番,暗中又惊讶了一番,心知他瞧不出端异,好在他尚有一物,有指邪辟显之用。自怀中抽出一木鱼,把木鱼往下一放,便洪然化作巨鱼,红鳞金须,圆头阔口,足足有百来丈之长。 第10章 那鱼方一现身,水中那些鱼虾鲨鳄,俱惊退不前,连一干弱小鬼怪,也莫不退避。弘悯又取了木鱼槌往水中一抛,化作一道金光飞射而去,在这方圆五百里中来回逡旋。不消片刻,那木鱼槌便指向一处急飞而去,突然一道黑光蓬然炸上,把那槌炸个粉碎。弘悯心中一怒,驱了巨鱼急奔而去。 而和君持那边则显得轻松,他有尸弃大梵天王化身相助,那白尘拂原有祛邪去魔之用,白光照射之下便知深浅,不一会儿已寻着澍霸所镇阵眼。那阵眼外面列了十六面坎水旗,每四面分作俱作黑色,十六旗面俱显了十六只水妖,俱是恶名水怪之类,每四只涂作一色,正应了四方之水。 那澍霸也是一威武汉子,颔下蓄了半茬黑胡,着了一身紫银武袍,髻了一根玉剑,双目如星,朗朗照来。见着和君持与那尸弃大梵天王,已是老相识旧仇人。他与和君持争斗了几百年,和君持虽须转世,但终算是贤护菩萨下凡,幼弱之时总有一干天龙八部相护。及了二百年前,他着了和君持一道,闭关至今,却从未见过和君持向有帮闲。那弘悯想必在南处与和玉者相斗,眼前这帝王好不威风,手中白尘拂方才已见过厉害,但见他胸前一个万字符,想来也是菩萨天王之流。 澍霸乃水中巨妖,数千年来在此东海修练,千余年前与和君持争一美人,自黄鹤楼一直斗到了钱塘江口。本想藉在水中除去,那料这和君持乃贤护菩萨,原手中有一净瓶便可收尽天下之水,本身则是以水证得菩萨果,那曾逊他。直掀得水漫东南,澍霸一个不敌,捡个机会遁了水去。 如今又再相见,澍霸虽切之恨恨,但不敢轻意,斗了十来次,每回便是以他败阵而走,今番寻了同吃了和君持、弘悯二人之亏的老妖种玉者,又邀了二名同道,分别是东海炼阴子、东海一旋龟成精的玄冥真君。并炼得八八六十四面坎水鬼旗,费了五十年之时,擒了六十四个水中巨妖、恶魂为旗中元灵,前三天推动了四灵坎水阵,收集这东海南海数十万亡鬼,中有禽兽、道士、和尚、凡夫俗子之流,又有些平素飘荡四海的恶魂。今见和君持便在阵前,虽知外面那些亡魂恶灵挡他不住,但如此快便寻来,着实有些令澍霸心惊。 和君持自识得这四灵坎水阵,眼中一转,便与尸弃大梵天王道:”你且在此与他会会,待我到后面破了另一个阵,再来相助。“便径自绕开阵眼而去。 尸弃大梵天王此时金眼一射,便较那十六面黑旗挡了回来。澍霸倒不敢轻敌,尸弃大梵天王眼中一闪金光,他便发动了旗阵,在未知对方虚实之前,他也不敢妄动。那十六旗阵一经推动,原先在周围四处游走的鬼魂似漩涡般吸来,纷纷向尸弃大梵天王扑去。而阵内澎霸悄悄捻了个手势,八条水色猩猓黾自大梵天王脚下暗抬头,只待大梵天王一时露了破绽,便要上前咬杀。这猩猓黾似蚌似猴,体藏蚌内,而头尾俱在其外,天生随水变色,又喜潜伏,一嘴血牙能销金断铁。 尸弃大梵天王总是初禅天主,脸上眉怒眼睁,威严无比,身发通体白光,那弱小鬼魂如何近得,便是一二悍魂,也吃不住几下尘拂,散作黑沫而消。但这鬼魂之数,号称百万,愈灭愈多,又被坎水鬼旗所驱,浑不惧得形影全消,直自拼命围了上来。而此时澎霸又自往阵眼中一十六角宝鼎一拂,十六角分生了十六条黑眚丝,乃无数鬼魂凝成这物,往旗面上射去。 那十六面旗上妖灵,得了黑眚丝为滋润,自是狰狞态现,狂吼声起,纷展了躯体,化作黑光向尸弃大梵天王射来。这十六个妖灵,俱是各处水中横行一时的霸主,出手之时,只见暗流厉吼,激湍如迸。 尸弃大梵天王那敢怠慢,立时白光大张,现了法象。有四面四臂,右一手作施无畏印,另一手持杵,左一手把莲华,另一手持瓶,额上有眼,坐在赤莲华上。口诵真言:南么三曼多勃驮喃萨婆他尔娜尔娜佩也那者那莎诃。施无畏印便作一大盘佛手般当面遮住,但吃了四道黑光便生裂碎。尸弃大梵天王忙把莲华迎上,又持瓶分摄围来的众鬼,右二手上的金刚杵施向高处,向旗阵砸去。只见两物一经相碰,便轰然一炸,那澎霸早有防备,催得旗如轮转,又有无数黑光相护,竟硬生生的接了一杵,只是十六面灵旗当下矮了几分。而那尸弃大梵天王手上莲花,堪堪抵了余下十二道妖光,但一炸之时,金刚杵化作虚无金屑而碎,梵身一震之下,竟立足不稳,自赤莲华座上跌撞了下来。 在水中伏藏的八条水色猩猓黾自然一跃而起,分别咬向尸弃大梵天王的四手二足与腰头。饶是大梵天王的化身强梁无比,但在这水中自是打了折扣,这阵法原是伏羲发演,道门练化,大梵天王那曾晓得厉害,冒然一砸,反蚀了自身。那八条水色猩猓黾,齿涎血丝,鼻哼黑雾,扑上之时已把大梵天王裹在雾里,一阵乱咬之下,竟撕了几处肉下来。大梵天王金血一落地,那些方才驱散的鬼魂纷纷又围了上来,连十六旗面上的妖灵也想吞食一口。 大梵天王不禁大怒,顾不得那八条水色猩猓黾,额间第三眼此时也睁了开来,残伤的四手直拖着缠着的鬼魂缓缓合什。口中缓缓念道:“归命没罗诃摩宁娑缚诃!” 庞然之力如天覆地旋,扭曲之水若飞丝炫华。此时连同旗阵范围二百里内,一切生物果被无形之力束住,那黑凝海水似凝若流,或沸腾为火,或冰寒如冰。错匝之中,无数白光自黑色中透来,开始时似繁星悬于黑夜,一点一点闪烁,转眼则如无数炽阳当空。 无声,一点声响也没有,无量海水蒸发成汽,又较上面的海水压了下来,两相一撞,沸腾似汤。海水中无数鬼魂连回神的机会也没有,已随之消散。一阵急烈的汽泡飞撞声之后,原来阵眼之处,只余下十六面黑旗,那旗上妖灵一并不在,想是也遭了形神俱灭。尸弃大梵天王口中金血溅散,两眼微闭,白衣破碎,两臂上伤迹翻肉,连那赤莲华座也歪破不少。 此时,东海之上,黑云遮天。中有一硕大玄云立了数名神将,后面黑压压列着一群天兵天将。为数一人,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粉逐般的一个玉童,脚踏风火轮,手执火尖枪,肩挂乾坤圈。后面又立了一女一男,那女的一身火红头发,火焰甲胄,乃王灵官契妹霹雳火女将军秦月明是也;那男的一脸虚白,水云袍黄玉带,脸虚虚弱弱,眉柔柔软软,却似书生,乃水德真君之徒,雨师之子杨嘘白,新任了东南水坛黄旗巡按。两人后面又立了两个龙王,正是东海敖广,南海敖顺。 杨嘘白看着那沸腾的亩大海水,与哪吒道:“三太子,那梵天化身果然厉害,不过澎霸那老妖早已水遁逃了,要不要下追去擒拿?” 哪吒脸上一横,道:“要拿他作甚?这小事交敖广你得闲去办好了。” 东海龙王敖广忙辑手道:“元帅,这个小神虽是海王,但那老妖本领,小神自是擒拿不来,还望。。” 正要说下去,哪吒哼了一声,道:“我说过是得闲!” 敖广方才会过意来,不敢多语。 杨嘘白看了遥远的东处一眼,又道:“三太子说得是,寻澎霸水遁之快,就是我拼了法力,怕也难以跟上。这一说话功夫,已过了千里。” 霹雳火女将军秦月明笑道:“好什么好,不就是逃命逃得快嘛。” 哪吒又摆了摆手,道:“且再看其他三处再说,那钱塘口江怕有不支,你等待时暗助一下。”众人自然遵命。 第五回四灵阵破妖身灭三欲女消初识成2 -------求票票。。 此时四灵坎水阵失了一个旗阵,那些亡魂虽教大梵天王最后一招轰灭不少,但那外处一见凶险,俱都急疾向外逃窜。此时普陀岛上缓缓发出阵阵慈和光芒,也不摄了窜到此处的鬼魂,只是一碰则向钱塘江口弹去。 四灵坎水阵那数日聚来的百万鬼魂,一会儿之间已失了十分之一。其他三阵明显感到大阵弱了下去,只拼命应付来敌之余,催动旗阵,令那些亡魂向海崖冲击,以虏杀生灵,猎取灵魂为补。 一时之间,钱塘江口之处,亡魂急增,若遍涌是鬼,凡潮则魂,令大梵天王眷属只觉此中无水。钱塘江神伍胥,已支持了一个时辰有余,脸色发白,气喘而牛,虽得大梵天王眷属相助,但这些天众素来傲居上人,不修合力之法,各自突击,虽灭了不少,但在他那法幕穿剌,反令他不支。 只见一股黑潮铺天轰来,伍胥庙中神像嘡然而裂,碎成数片。那庙祝大惊,急忙奔出,大号道:“大家快些,快些!”外面大街小巷,老少男女,纷挟着细软,携儿带女,向外奔去。接蹱之间,大号小叫此起彼落,恶骂悲泣间杂相生,那富贵人家吩了壮丁在旁,挤得在前。县令早已着了牙衙一路持刀开道,自个走了,全不管后面那抢天喊地的黎民百姓。其他军勇见大人如此,也策马扬鞭,在街中横窜。只有些乡绅乡勇,尚支路守序,却无奈逃忙之下,焉有可言。只见马蹄踏了弱女,凶汉撞飞老残。 此时天上玄云之中,哪吒见白幕已灭,黑潮正与大梵天众厮杀,虽已不少涌向县府乡村,却也不令手下下去相助。那些大梵天众虽然法力甚高,无奈厮杀已久,初时有伍胥结成之神幕,自觉如游戏般可戏弄亡魂。如今这神幕一碎,那盖天遮地涌来的亡魂,几将他等淹没。不待多时,一些天女弱神也化作鬼魂融入其中,初时尚有灵性分得敌我,那料不久之后只知非鬼则敌,向原来自己人也杀了开来。 第11章 哪吒在天上观看了许久,见大梵天众已所剩不多。那阴沉的粉脸裂嘴悄笑,方对身后的霹雳火女将秦月明与东南水坛黄旗巡按杨嘘白道:“想来其他三次阵眼也差不多要完了,你等下去。” 秦月明与杨嘘白奉令,各率了本部人马,向钱塘江口飞去。 哪吒又向东海龙王与南海龙王道:“没什么事了,你等也各回本位。” 东海龙王与南海龙王闻之大释,驾了水云分头回去。 却说那弘悯驾了巨鱼,寻着了旗阵所在,见十六面鬼旗之内,种玉者正阴阴发笑。弘悯大怒,喝道:“你这老妖,本来只有你我之事,你却发动这伤天之阵,今番不把你碎骨消魄,也枉了我作和尚一场!” 种玉者哈哈一笑,道:“弘悯老友,你修你的佛,我追我的法,这中自有不同,何必藉了唐堂之借口。都不过披了一个尸体,若此世界尽是亡魂,也比这混杂杂人间清静。” 弘悯此时也不多话,他与老妖也是多年相拼,晓得此妖厉害。当下现了罗汉金身,如日浮大黑。正思量此妖有何阴着,那知座下巨鱼已吼口乱叫,自个冲向阵去。 种玉者轻轻一挥,十六面鬼旗如雾一转,便把巨鱼纳进阵中。弘悯眼见巨鱼入阵,不禁大怒,却要施法,只听得种玉者一笑,道:“老友,请看!” 自黑雾之中走出了十六个仙女,俱是轻纱薄袖,体态玲珑。那眉如春峰横黛,眼若秋水含露,行时弱柳扶风,站时轻莲立水。那十六仙女,若含愁若念羞,若怨若痴,似醉似迷,却无不向弘悯步来,无不把眼儿勾住。方看时,一双双玉手已搭上罗汉金身,直似金镶玉;再看去,那芳唇吐香,轻飘飘在耳边喃语细呻。首有一媛,勾了弘悯下巴,香唇凑近,软绵绵倒向弘悯怀里,那轻纱登时一褪,玉峰轻露,嫣红白肤厮磨起来。反面一个,双手环了弘悯,与前面那个一般扭起身躯,只在弘悯背上相摩,一条丁香舌,或吞或吐,香甜甜的挑拨弘悯双耳,只把一声声嗯嗯啊啊飘送。左右四个,也是如此,俱把玉腿勾起,私处若遮若露,上下撩拨。存下十个,自结了五对,在弘悯面前各自相摩相吻,香舌勾舔,玉峰娇顶,纤指上下其手,又不时呻呤相起,真乃欲界风月。不消一会,那些仙女俱已赤裸身躯,连舔带吸,俱来弘悯身上勾撩。也不管弘悯此时苦守精关,把持男根,自个欲仙欲死,娇喘连连。 弘悯此时干吞了几次口水,这姹女阵他不是没听闻过,今番亲见,若非方记得种玉者在前,把已脱了衣裳,纠缠一番了。只是此时神识不一,色香俱全,阳根早已勃然大怒,只得默诵静心咒,又妨那种玉者相袭,未敢出手。 种玉者见巨鱼在阵中乱窜,却被黑眚丝伤了几次,倒不在意。又见弘悯此时苦支定力,正想拿起阴魂玉尺暗中打去,那东处突然传来轰然一声,见阵中那鼎剧然大动,知是不好。 掐指一算,那澍霸竟被人重伤,阵眼破去,亡魂只管冲杀。种玉者眉头一皱,虽余三处阵眼,但若不得生魂相补,只恐这四灵坎水阵支撑不久。见得这召州城久冲不下,想是弘悯带来那小妖相阻,寻思他与弘悯相当,不如让后阵那炼阴子去杀了小妖,好教鬼潮直掠召州,取得生魂相补,再一举轰杀弘悯、和君持二人。 主意一定,便画了一符,黑火一焚,散作轻烟。 后面五百里处,又一座旗阵,阵中一着阴阳道袍的尖脸道人,见鼎上生了一烟,又化作文字。看罢大笑,道:“这老妖倒是怕事,也罢,这阵一成便自运转,想必弘悯未必能到来。” 他虽知澎霸那处已破,但尚有玄冥真君押阵,久不见动静,想必和君持破了澎霸之后,法力应亏,未能讨好。他却不知和君持并未向那玄冥真君那处,此时却回了澎霸原来阵眼。 尸弃大梵天王化身虚弱盘坐,见和君持毫发无损而回,便道:“世主,烦请助我一番,我那些天众,想必已都化了亡魂。” 和君持静道:“不错,待我助你一成法力。”眼中闪过一丝恨芒,一只大手往尸弃大梵天王额上拿去。那手生瓷光,飞出水云无数,立时弥漫尸弃大梵天王全身。大手趁时在大梵天王化身上一按,生了无穷之力,直压得大梵天王金身震抖,座下赤莲华已碎为光尘。 尸弃大梵天王那滩血之口惊道:“世主,你是何为。我俩同身同名,你、、你要作甚!” 和君持哈哈大笑道:”不错,你我同身同名,你便到我身中来如何!“说罢启口生光,缓缓把尸弃大梵天王吸住,那瓷光清冷无比,若有若无,却有无穷吸力。大梵天王挣扎不得,口中大骂:”世主,若大梵天得知,你必不得好死!快些放了我。“和君持冷冷道:”他也与我同身同名,自然无妨。好教你知,欲灭澍霸他等,我自能为之,只为等你自天外与那西荒之西上帝相争归来,方拖到如今。“说罢,大口一吞,那大梵天王化身,滴光不遁便化作金水流入和君持口中。 和君持又弹了弹那十六面鬼旗,飞速旋转起来,直似黑光之球时,便显了真身。天衣遮乳,玉肌剔透,秀眉凤眼,左手持宝瓶,右手执独股杵,坐赤莲华上。唯有不同之处,那和君持未显菩萨相之时,乃一男子,一显贤护菩萨相,却是女身。和君持盘坐片刻,把吸入的尸弃大梵天王化身悉数转为法力,登时瓷光大显,却教黑旗球阵围住。自定中回神,和君持忙敛了瓷光,口中道:”好险,切莫让观音那贼婆娘知晓。“又变回原形,缓步向行下一阵眼。 却说支七在海边施了青莲华目,三山国王纷掷了金印与金卷,一时挡住无穷无尽之鬼潮。支七又依了前番,在那识海中练去,心识一展,便卷了面前鬼潮之象。 识海之中,那鬼潮飘在一清蓝大海之上,差些如岛。支七催了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不消一刻香之久,便把那此鬼魂之识尽个淹消。登时大喜,便如此摄了几番,修练起来。全不顾那三山国王苦力支撑,只管让青莲华目护住自己。 炼阴子一路水遁,不刻便到了支七之处,见石崖之上那小妖尖头鼠眼,倒和他有此相似。又见有三十六青莲瓣团团围定,其外有三座大山,有一金卷,阻了鬼潮前进。那大山金卷只是挡了鬼潮,却不似那青莲瓣,鬼潮一触便减少几分。炼阴子自是晓得,这青莲瓣之主,当是种玉者所说的小妖。 当下取出一黑白相旋之珠,名唤阴阳珠,向那空中一抛,口中喝道:”疾!摄尔阳魂,为我阴躯!”那知阴阳珠一起,那青莲瓣便旋起朵朵青莲,把阴阳珠定住。炼阴子相连催动之下,竟收不回也砸不进,不禁又怒又惊。这阴阳珠专取生灵魂魄,也不须相着,无惧法宝相隔,只要一近便能摄来。见那小妖闭目打座,不料那青莲瓣竟能定住,小妖全然无事。 支七在识海中正消了新摄来那团鬼潮,便见有一物照来,把摩尼宝珠摇了一摇便不动。睁眼一望,见面前有一人,若不是着了阴阳道袍,几要怀疑莫不是鼠妖亲辈。见得那厮也是尖头鼠眼,支七喝道:“你是何人,来此坏我!” 炼阴子尖声叫道:“你这小妖,不知好歹。为何助那些淫僧,坏我等大事。我见你与我倒有几份相似,不如拜我为师,传你阴阳交合之术。” 支七粗听了为师二字,便生思量,忽听到阴阳交合,顿时大悟,笑道:“你不也是个淫道么?“炼阴子气得大叫,道:”你这小妖,我乃东海散修炼阴子。这阴阳交合之术,妙不可言,不知有多少想入我门下,乃天下一等一之法。“支七自出了乌鸦山,也弘悯他等,便知自身法力之弱,倒也曾生了拜师一念。但眼前这厮,分明也是个淫道,想必还不如弘悯那风流情僧。便笑道:”你有何能为我师父,不妨让我见识,若真个是天下一等一之法,我当然拜你为师。“炼阴子又试了几次,俱收不回那阴阳珠,听支七如此说法,便有了主意。当下道:”你好生看着,我这便让你见识一番。“顿自手舞足蹈念起咒了。 支七见他拙手拙脚,暗自发笑,那知过了一回,那炼阴子如魔附体,虽形体丑陋,声音却似销魂美女一般,轻绵绵娇嗲嗲。炼阴子突然静下,又回了原先模样,口中道:”有请自在天女!“这自在天乃波旬所居,较与释迦如来相斗之魔,支七那能不知,登时大惊。只见空中美乐飘响,香花散落,缓缓落下了三个美艳魔女,俱是盛装华服,身段妖娆,偏生看去端庄无比。 那三名美艳魔女凌波而来,缓缓在青莲华目之外落下。为首一个,体态曼倩,腰间露了一段白滑肤肌,脐上缀了一串红宝石,行走之时轻脆作响。突向支七一拜,口中称道:“佛子有礼,何故阻人于外!” 第五回四灵阵破妖身灭三欲女消初识成3 那三名美女虽温然有礼,一拜之时只轻轻下沉,那胸上之媚却也晃入支七眼中,不禁心魂一荡。但支七自知,这三名美女纵也是幻象,也是天魔波旬的女儿,特利悉那、罗蒂、罗伽。 支七手中渗汗,悄悄把青莲华目再张扩一轮。那料特利悉那扑哧一笑,樱唇间贝齿,缓缓道:“佛子,何故这般紧张。岂不闻有佛则有魔,无魔则无佛。况我等姐妹,只是路过此地,见得佛子威仪堂堂,心生暗慕而已。”罗蒂、罗伽此时也低腰一拜,口中称道:“正是此意。” 那罗蒂罗伽虽较特利悉那稍为轻盈,然婀娜若犹,一个俏中含黠,一个羞里透痴。 第12章 支七看得痴傻,唇边悄涎了些口水,三名魔女见状都掩嘴轻笑。支七尖脸一红,呵呵道:“这个,在下只是学了些佛经,未曾皈依,也未受戒,那敢当佛子二字。三位如果无事,不妨先回去,这这外面鬼潮汹涌。。”支七原想说怕有闪失,又想自在天魔女何许人物,那曾会惧,不禁口结,支支不能语。 而那炼阴子却全然头大,他机缘巧合之下,习得自在天女欲心经,不过能招幻象,俱受他意念所控。如今这三名魔女,却似实物,能言善语,全与他无所相系。炼阴子在旁大气不喘,只静观支七与三魔女有何瓜葛。 特利悉那盈盈一扭腰股,便到了青莲华目所成之幕外,便道:“众生皆是佛子,众生皆是佛,我等见你便如见佛,你说是不是?” 支七舌头发呆,结结巴巴说道:“依理不错,只、只是、我只是一个鼠妖、鼠妖。” 罗蒂与罗伽也上前几步,道:“佛子此言差矣,既然都是佛子,何分鼠妖魔女。莫非你看我等出身,便忘了佛祖教训?”罗蒂耳垂蓝珠,鼻缀细金花,罗伽额点嫣朱,项挂海珠链,与那特利悉娜十指俱戴了金灿灿指套,一行礼一行步俱显得庄严无比,那有半点传说中那样可怖。 但那一抬头一抬手之间,却勾得支七心魂摇荡,心红鼻赤。如像支七在青牙山里偷看美妙女妖沐浴一般,又想看,又怕人知他做了龌龊之事。这时心头砰砰乱跳,不自已向那些春宫图画、妖精打架中想去,直想得涎滴衣裤,方才惊醒。 那三名魔女见状,又掩嘴侧脸窃笑,似解风情之大姐见心上人般,又是妩媚偷看,又佯作不知。支七此时倒真不好意思起来,吞了几团口水,方道:“这个,这个,我在此抵挡那鬼潮,不便多说,日后有缘再见。” 罗蒂那俏脸一颦,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如我等姐妹帮佛子把这些鬼东西赶了如何?” 罗伽与特利悉娜合什称善。 在旁的炼阴子听罢,忙道:“胡扯,我要你前来,便是要。。。”言尚未说完,那罗伽却一扭到了身前,玉手一搭炼阴子肩子。炼阴子纵是花间老手,人间淫道,顿时只觉香绵粉滑,喉结上下滑动,却说不出话来。 特利悉娜一扭腰股,蹈足而舞,口中唱道:“舍不得呀咿呀,帕帝、帕帝、帕帝、帕帝,嗨,麦拉帝。舍不得呐呀咿呀,帕帝、帕帝、帕帝、帕帝,嗨,麦拉帝。秋娑婆利,娜秋罗曼写,秋娑婆利,娜秋罗曼写。” 罗蒂与罗伽也在左右相伴而舞,唱中合了特利悉娜之声,三人重重吟唱,一时间又见天花散落,天香飘涌。那鬼潮一到三人之前便自退去,随那歌声渐唱渐退渐远,竟露出白净沙滩来。 支七听得入神,看得有味,那手足悄然也欲渐舞起来,忙用心一定。却见罗伽拉了炼阴子,二人对舞。炼阴子那尖脸鼠眼与罗伽美艳容颜,相配之下,有些可笑。不一会儿,那炼阴子若方才附魔一般,飞速旋舞,与那罗伽或缠或拥,或甩或抱,直似合拍。支七看得出奇,也卸了心识。渐渐见那鬼潮又退了数丈,心想这三名魔女莫非真个是来相助。 特利悉娜方才那歌似庄严之唱,忽然一转却似幽女情唱。支七心愫一痴,仿觉这红尘岁月,纵是英雄盖世,却缺了个相伴之人。隐隐之间,支七心上似有一女子,待看去,似那云鸦仙子,似那识得的那些美妖,又似这眼前的特利悉娜。支七从未有过心上之人,但在这歌声之中,与这女子若识了千年岁月,有过万般恩爱,却在轮回之中支七独自忘了,只余这女子凄凉千载,吟唱闺冤,青灯白壁,倚门相望。支七听得痴,想得痴,不觉这眼眶一湿,流下一双泪水。歌声又是一转,这回是春回大地,海风轻拂,白云碧浪,在此白沙之上,有一双人影并肩而行。女的抑头痴望那男子,脸上俱是欢笑之容,男的相拥之下,只与女子低低依偎。支七看此,那男女分明便是他与特利悉娜,若是千年之后相逢,不禁一脸惊喜。待要诉说,那歌声又是一变,似在那红堂华烛之中,金煌辉碧,一脸遮红纱女子,连唱边舞,不时悄揭了红纱,偷看男子一眼,又转回堂后。那男子亦歌亦舞,不时追着那女子,拉过了手拥上了腰,深深一望,便揭了红纱。红纱女子掩脸一羞,急忙忙逃入堂后。那男子不说便是支七,也跟了上去,只见牙床高枕,坐着方才那美艳女子,含情脉脉,却羞于对望。支七也是脸红鼻赤,三步作二步趋了上前,便拥起轻吻。那女子初时尚扭捏不从,几番轻舌之后,便搂过支七,丁香递送起来。此时歌声悄然一变,若呻若吟,支七眼中俱是迷恋之色,扯了美艳女子身上衣裳,推入牙床。又自堂外来了一女,依约看去是那罗蒂,支七便也一把拥去,互相缠绵起来。那牙床白纱,渐摇渐晃,两名女子黑发轻洒,玉肤浅显,唇间不住轻呻。支七更是如久渴逢春,只管恣意在那两名美艳女子身上抚摸舌吻,而两名女子一前一后,轻轻褪了支七衣裳,也自随了支七,相互亲喂起来。 坐在青莲华目之中的支七,此时神态全然淫欲,青莲华光也渐次乱了,阴阳珠已缀于地。而那罗伽正如支七识中之象那般,与炼阴子天雷地火起来,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只见炼阴子大叫一声,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又一紧,竟如较人吸干了般,海风一吹,又化作黑沙散下。 在那炼阴子大叫一声之时,罗伽银牙一咬,暗道:“该死!”恐惊醒支七。却见支七尚一脸淫荡,便不慌不忙的又随那特利悉娜、罗蒂歌舞起来。 此时支七正迷乱之中,识海那释迦毗楞伽摩尼珠黯然无光,无际之识海粉红一片。正在那释迦毗楞伽摩尼珠渐作灰白,连所生之莲瓣依次凋落之时。支七额头白色毫光一吐,那三魔女正边歌边舞,力诱支七之时,吃了一撞,大惊失色。 只见空中现出一菩萨相来,身黄白色,结跏趺坐,坐莲花上,身佩圆光,着轻谷,衣上下皆作白色,复有天衣角络璎珞,头冠臂环,皆着螺钏,檀慧着宝环。面有三目,十八臂,上二手作说法相,右第二手作施无畏,第三手执剑,第四手持宝鬘,第五手掌俱缘,第六手持钺斧,第七手执钩,第八手执金刚杵,第九手持念珠,左第二手执如意宝幢,第三手持开敷红莲花,第四手军持,第五手罥索,第六手持轮,第七手商佉,第八手贤瓶,第九手掌般若梵夹。正是准提菩萨,也不作声,施无畏一展,如意宝幢一转,纷生了无数金光罩向三魔女。三魔女心知此番不好,银牙一咬纤指,便把三团血雾洒下,挡上金光,飞速脱遁而去。 那准提菩萨法象也不追赶,把金光卷了血雾,便又化作白毫光印在支七额上。 支七身躯轻抖,罗汉金身颤然一显。尚未自那迷乱之象中醒来,只知方才道了魔女销魂之计,差些毁了不易修来之法。只把识海中那宝珠转了又转,暗诵经咒,又渐生出金光,与那忽然飘进识海的血雾相互抵杀。待把血雾悉数消融于识海之中,那宝珠又化作一赤红之色,不复金檀,犹其是之外那莲瓣,滴红似血,娇艳异常。 支七此时方自醒来,却不知这变似为好为坏,只觉识海又大了许多,那宝珠照去,竟凝凝有若胶之状,仿是实地。只是心中不断念道:”有佛则有魔,无魔则无佛。“在那炼阴子来时,弘悯受了十六仙女之纠缠,原正把持相争之中,但他自是见识过风月之僧,心头转了千遍,一一想像那此美貌仙女不过是白骨骷髅。待见心上渐清,耳边渐宁之时,口作狮子吼,一喝之下,那十六仙女俱化作尘影破碎。 弘悯望着种玉者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妖,看你佛爷定力如何。“种玉者暗骂了几声,痛惜这十六仙女,原是他自炼阴子手中借来的姹女图所化。口中不紧不慢道:”贼和尚,莫要得意,看招。“抓起阴魂玉尺就脸辟去。这阴魂玉尺也似那阴阳珠,能摄魂魄,一辟出之时,数里之鬼魂俱教吸入,一时黑光大盛,似斩马大刀般斩向弘悯。 弘悯金刚拳一挥,砸个着实,金刚腿施出撩阴之招,同时向种玉者那跨下轰去。种玉者嘿嘿一笑,阴魂玉尺又吸了无数鬼魂,趁那金刚拳砸来之势,反抹向弘悯嗯喉,又一手原是玉般之色,抓向弘悯的撩阴腿时却也墨凝漆黑。 两人俱是近身打斗,相拼了几十招,互砸了几拳几腿,都是轰轰作响。只是那种玉者的阴魂玉尺黑光愈加壮大,弘悯金刚拳狂挥之下,要数拳方才能砸退,心知下去必不是那老妖对手。而那巨鱼尚困于旗阵之内,未知生死,只得苦力相支。两人砸得百里海水忽左忽右,飞腾沸汤,连把海底沙地都轰出了几个大坑。 种玉者向弘悯败象渐生,心中暗喜,道今番终了结此人。玉尺狂的砸在弘悯金肩之上,只见吱吱作响,流出金血,便一手拧作鬼抓向弘悯心口抓去。弘悯拼了肩上伤口,兀然把项上念珠扯下,哈哈大笑之时掷向种玉者身上。种玉者大叫不好,却已避不及,那一百零八颗念珠挟了四颗天珠俱砸在身上,只打得肋骨断了数根,直呕黑血。当下一急,不退反进,鬼爪在弘悯胸口一挖,裂出了肌肤,口道:”好个贼和尚,一直不用念珠,我还当你那是摆饰,今番拼了五百年修行也要把你拆骨扬灰!“突然旁生一手拿住,种玉者拧头回看,却是和君持,惊道:”你怎么这么快!“和君持喝道:”老妖,可叹你机关算尽,这四灵阵若聚于一处,我倒无从手。 第13章 那玄冥真君不过一废柴,那挡得住我。去吧!“和君持之手瓷光一吐,种玉者登时晕叫了一声,断臂喷血。 种玉者脸色苍白,顾不得那断臂之处,忙要遁之旗阵,却觉心头一颤,暗中一算,却是炼阴子也身陨了。 弘悯哈哈大笑,道:”老妖,今番看谁挫骨扬灰,看谁挫骨扬灰!“大笑不止,那胸口金血直个乱流,却自不顾。和君持瓷手一按,若霞似锦之水云附上,登时止住。 种玉者此时已入阵中,见巨鱼已死,心中不禁一凄,拼了澎霸他等,竟落得只灭了弘悯坐下巨鱼,比那前番相斗十来次尚不如。眼中死气一浓,喝道:”我与你等拼了!“那身躯黑光大盛,砰然炸开,连那十六面旗上凶灵也同时引爆。一时海水暴涨,凶魂一冲竟冲破了三山国王之大山。 玄云之上,哪吒噫了一声,自个道:”这老妖也死了。“数百里海水翻覆不定,无数鱼虾之尸作翻浮于中。一阵波浪起伏,浮起二人,正是和君持与弘悯,俱是衣裳破裂,脸色灰白。弘悯更是右臂断伤,全赖和君持叉手相扶。 支七他本见黑光一盛,便要依言前去相助,但看那海水飞滚,炸声如雷,未敢造次。此时见二人俱教海水翻了上来,忙迎了上去。也扶着弘悯,道:”大师,那老妖可曾死了。“弘悯喘息不定,欲开口又无力,只把头点。和君持道:”不错,四名老妖只有那炼阴子不知何去,澎霸重伤而逃,另二名已较我俩诛了。“支七道:”那炼阴子方才来此,也、也死了,化作了那堆黑沙。“支七不敢说出波旬三娆之事,含糊说道。 弘悯此时方才喘过气来,闻言道:“你这小妖,我真是小看了。不过有青莲华目在手,那炼阴子何能不死。” 支七又指道那鬼潮道:“只是这鬼潮,方才大响之时急然冲来,小辈未能挡住。如今又四处乱窜,那四妖既死,为何未能退去。” 弘悯道:“这个无妨,失了那四灵阵为驱,不消一刻,便自回那海中深处。你我先回开元寺再说吧。” 第六回夜宿红娘嗔乱线日行楚泽困情丝1 却说支七与弘悯三人在开元寺盘桓数天,和君持先自回了水云楼。镇日支七寺中无事,除了学学盘坐,诵些大悲咒往生经,却也无聊甚。见弘悯渐愈了伤势,又与一干城中女子暗里嘻笑,不复与他指读经文。 支七自在恶江口归来,融了那波旬三娆血雾,冥坐数日,渐能边行边入识海中修练,不须像那往日,要闭目凝神。想起寒上子云那西荒有一辟支佛,乃他好友,寻了个闲,支七与弘悯告退,向那西方行去。 不远那青牙山,嶕峭依旧,虽一干山下善男信女建了佛庙,但见这山高林深,便把庙址移在山脚之下,原那乌衣法师之处。在鬼潮退却,也即第七日之后,青牙山灵飞洞处,闪了十数道妖光。当前一人,正是原来那李道人,后面群拥之中,有一银衣汉子,头戴银色嵌蓝宝石冠,脚踏履天鞋,也是尖脸尖眼,但一双尖眼煞气腾腾,连人不敢抑视。 灵飞洞原来那些大小妖怪,纷出来拜见,口中大呼:“银蝠大王万岁!” 银蝠大王径自进了洞里,坐上宝座,环视了下伏诸妖,与李道人道:“青蝠我儿,便只收得这般手下?” 李道人见银蝠大王眉头轻皱,忙道:“大王,青蝠大王当时手下有万数之妖,实不能比得鸟鼠同穴之山那般厉害,却也有十数出众,都在上次让那寒上子一伙围灭了。”在路上他虽与银蝠大王详细说了此事,但只道青蝠大王不敌身亡,那料银蝠大王在意这手下妖怪,便吹唬一下。 银蝠大王听罢,犹恨声道:“你等在此,可曾打探那寒上子等人消息?” 下底众妖,那原唤在小风的抬头道:“大王,我等都是些法力弱小之辈,未曾。。”话尚未说完,那银蝠大王尖指一点,一道电光顿时把小风劈得焦黑。其他众妖几曾见得如此凶残,脚下发软,身躯寒战。良久,那原唤在小鸟的方颤声说道:“禀大王,虽不知那寒上子所去,不过,不过却知道那乌鸦山的消息。” 银蝠大王道:“有话不要吞吞吐吐。” 小鸟壮胆应声道:“是,大王。那乌鸦山乌锅大王不久携了乌鸦山的妖怪,投靠鬼府山金玉二大王去。只有他那巡山总管闻说在召州城中,与开元寺一和尚相交,听闻。。”当下便把所闻鬼潮之事,说与银蝠大王知晓。 银蝠大王不在意的哼了声”哦“,在他眼中,这东南之荒,那有些什么巨妖能让他在意,况小鸟所说,也是自他人中听闻而来。他唯一在意的便是鬼府山金玉二王,“盖扶桑山有玉鸡,玉鸡鸣则金鸡鸣,金鸡鸣则石鸡鸣,石鸡鸣则天下之鸡悉鸣,潮水应之矣。”自金乌十陨其九,太阳星君上位之后,这金玉石三鸡便隐居东南,后石鸡出游,为忙莽鸡菩萨所伏,他则是听过。 ”潮水?莫非这鬼潮尚与这两不死老妖有关。“银蝠大王虽然凶残,但心思也是细密,不置可否的道:”你等先在此守着,但派人去开元寺打听消息。李道人,你把这东南大大小小妖山洞府报与我知。“又向一直侍立在他身后一童子道:”福儿,你速速回去,拉些人手过来。“那唤作福儿的应了声,便化作一只粉白蝙蝠飞向西北。 银蝠大王吩咐一毕,也化作一银蝠,着起银光向东南海上飞去。 支七别了弘悯,收束行装,又央着脸讨要了些寺中香火钱,以作路上盘缠。 支七一路向西,逢人处便作行走,无人处倒土遁飞遁并用,那识海又自精神,不须多加休息,数日下来,倒行了近千里路,不觉到了云梦泽之外。一路之上,水田沼泽,草茂兽密,绵绵若青丽之茵。偶有乡墟,炊烟暗灯,茅房草屋,泥径石巷,虽着桑麻之服,趿茅草之履。多有淳朴之民,支七独行数日,在此乡墟之间,讨要瓢水匏饭,那些乡老见支七羸弱单薄,便又多送了些衣裳。 在此放眼前望,群山盘纡隆崇,日月蔽于云雾,汗漫千里。桂椒幽兰之木,不知其数;芙蓉薜蓠华,不知其盛。其阴林者楩柟豫章,其上有啼鸟鸣唱,有凤兮,有鸾兮,其下白虎玄豹,或隐哉,或行哉。其高生葳菥苞荔,薛莎青萍;其埤有藏茛蒹葭,东蘠雕胡。白沙清流,于岑崟之中而出,于湿墺之中而潜;凉风冷雾,自嵂賥之中吹来,自林谷之中激响。 支七叹了口气,他居乌牙山之中,以为东南莽莽,天下莫过如此。见得前方那云梦之泽,气蒸云起,飘渺之中仿不在此世间。支七又翻了一山头,那天玄如洗,繁星遴遴,弦月悬于空中,白光轻洒,遥遥望去,云梦泽白雾轻流,那四外山林风中吼吼,山影如花潮奔伏。 山上竟有一庙,虽残垣破壁,却也聊胜于无。支七连日赶路,倒也有些困意,况不用挖个山洞,遮露挡风。 支七方进庙门,一脚踏上硬物,险些打个踉跄趋倒。抹了蛛丝厚尘,是一黑木大匾,雕凸之字尚有些残金余粉,竟是月老庙三字,支七哑然一笑,想那建庙之人,择在此处,怪不得香火不旺。自燃了一火把,向里面行去,只见香案歪倒,彩幔蒙尘,虽有流苏之幡,却尽结蛛丝,尚有彩画于壁,都作了黯灰之色。支七见烛架之外,挂了一块红榜,上去拭了尘埃,却是姻缘签诗。支七见状,拿过了散在地下的圣杯、签筒,摆弄一番,查了第七签,那诗文上说:枯木可惜逢春时,如今且在暗中藏。 宽心且守风霜退,还君依旧作乾坤。 支七心上讨道,这妖怪结婚自是那些山大王,几时轮到手下小妖,纵有一二合意,又恐朝夕不保。支七又寻起解签之薄,遍寻不着,只好遂之作罢。 支七又取了些半湿柴枝,分插于烛台之列,点燃起来,想来倒也似往昔之况。仔细打量上去,那香案之上月老之像,缺头少腿,两手一手捧书,一手执了条线,想必便是那红线。旁边又塑了两尊侍女,都灰蒙蒙见不出神彩。 想是支七方才拭尘,沾染了鼻子,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口气,把左边那侍女脸上灰尘吹个干净。支七揉了揉鼻子,见那侍女梨脸秀眉,小嘴玲珑,髻发轻挽,说不出的清秀可人。便上前拭净,见脸色白净,樱唇湿粉,别是好看。又把那秀颈纤指、衣裳绣鞋,纷拭个干净。 那侍女一袭白衣,柔柔弱弱之貌,轻轻盈盈之姿,脸颊悄带轻红,秀目顾盼带彩。经特利悉那三魔女那场风月相引,支七镇日来,一无事之时,脑中俱是那些女子玉体盘缠之艳。今见了这月老侍女,支七不禁看得有些痴,却觉清清爽爽,提不起半点龌龊之念。在那纤手抚摸了良久,叹道:“我支七若有此女为伴,岂不遂了平生,也不学佛求道了。” 月老庙之中,支七倚草枕而睡。偶有鸦啼于外,状山色幽凄,听风声惨淡。 此山腹之内,一女子正自水晶镜中看那支七酣卧,那张俏脸分明正是那月老侍女。只见她俏黠一笑,自个道:“你这傻子,竟敢戏笑于我。瞧你尖头鼠眼,虾手细腰,也妄谈什么学佛求道。” 那女子转身向内再去,却是一洞府,那洞顶有十数颗夜明珠,珠光轻柔,照耀得似春时阳光。那洞府之中,有无数白色圆珠悬浮于中,分成三垣之数,层层叠叠,也不知凡几。三垣之中,又有一绳满红线金色大棱竖立其间。而那三垣,各高有十来丈,宽有十来丈,白色圆珠如水中之泡,时消时灭,如天上之星,或闪或黯,不可计量。 第14章 而有无数红线自那白色圆珠之中飞出,系上金棱,又有无数红线飞回珠垣之内。那金棱之线,厚盈有尺,密密麻麻不知系了凡几之数,也不知那些红线系了多少次。那女子方行一步,便已变了数次,待到垣中,已变了百来次。想那大千世界,已不知成全了多少姻缘,又消了多少姻缘。 那女子在珠垣之中转了数转,捻出数十条红线,另一手掩住嘴轻轻窃笑。那女子把数十条红线拧成一结,向方才之处行去,那些红线方有无穷长,随那女子捻在手里,却也不乱了那疾速交错之珠垣金棱。 水晶镜之中支七尚在醉卧,侧身趴于茅草之上,从镜中看去,有似那饿狗扑地之样。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要有女为伴么,我这便成全了。这其中有女有男,有妖有鬼,我看你如何消受。”说罢,把手中红线向镜中穿去。镜中那支七似教蚊虫叮了一下般,又翻了个身,却不知已身结数十条红线,有数十姻缘。 第六回夜宿红娘嗔乱线日行楚泽困情丝2 那女子在洞中拍手轻笑,又道:“数十个会不会少了些,我再去扯一些。”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她肩,吓了一跳,转头过去,却是一个刘海覆眉、瑶鼻红唇的清秀女子。便嗔道:“我的好姐姐,你差些把我吓死。” 便拉过那女子道:“好姐姐,想死我了。” 那刘海覆眉、瑶鼻红唇的清秀女子,轻笑道:“珊妹妹,你又捉弄人了,快些把红线解开,小心月老知道,把你也系上。” 那唤作珊妹的脸上一红,啐道:“要死呀,我才不和这尖头鼠眼的人。”说罢,方悟此话不对,便粉拳捶了那清秀女子几下,道:“不如我帮眉姐姐你寻个好人儿,牵上红线。”说罢,便向那珠垣行去。 那眉姐姐忙一把拉住,央道:“好了,珊妹妹,莫捉弄为姐了。” 那珊妹俏脸狡笑一下,又道:“眉姐姐,你咋的有闲来此,不在金光明顶听佛母讲法?” 那眉姐姐道:“昔在这云梦泽修道,与那衰帝也算是一时好友。今番他喜结连理,特来相圆,珊妹妹可要同往?” 珊妹拍手称好,道:“我闻那衰帝圆润儒雅,乃妖中之儒,儒中之妖。想我在此山居了十六载,也未曾得一见,今番托了姐姐的福。” 眉姐姐自水晶镜中看了那支七一眼,道:“我的好妹妹,这人虽是妖怪,但分明也是学佛之人。你得闲便把他身上红线解了,一条便是一情丝,莫把人碍在情网之内。”她知那珊妹平素调皮,一下要她解开红线当是不肯,故说得闲之时。 那珊妹扯住眉姐姐的衣角,道:“我的好姐姐,就依了你便是。快些带我去那云梦泽看看。” 那眉姐姐取笑道:“莫急莫急,明天再去,今番已晚了。我定叫衰帝把手下一干俊秀之人,排成一队让你好好细看。” 那珊妹听罢,俏脸又是一红,只把粉拳又捶了过去。 次日晨早,雀啼清枝泠露。 支七自梦中醒来,舒了懒腰,剔了块木屑,到山下清流之处漱口洗脸。只见水中那尖头鼠眼,却有红光微露,直似桃花贴。支七揉了揉眼,想道莫非夜宿月老庙,便沾了桃花运? 往前再行数里,又是一乡村,支七拿出自山中所打的狐皮兽角,换了些米饭。又自前行,不觉到了云梦泽之中。在外教那白雾飘渺所遮,看不真切,一进雾内,方知这水洼星罗,河流密布,山壑从生。再行数十里,却是一大湖,波涛直似海上,寒风逼人,白鹭成群结队,又有半人高之荻草青苇,空荡荡千里。 正在驻足赏景之时,一群硕鼠自上乱窜而下,那鼠足有家猫般大小,中间一两只直如小猪。此时却不知何故,这群硕鼠拼命逃窜。支七总是鼠妖出身,见此蹊跷,自逆路前去探看。方行了不久,只见黑压压一片肥鼠怆慌奔走,在那湿洼浅水山丘之上如黑流急湍。支七忙跳上了一株高树,又见有数十人在后追赶,手中纷执着那网叉鼠夹,只把一只只肥鼠挟住兜住,便往背上大筐一扔。 那数十人都是土绿衣裳,左臂上扎了一块红布,头戴土绿褶帽,腰间都束了一牛皮腰带,行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边捕那肥鼠,边喊着口号:”为民除害!为民除害!“支七看去,那鼠群少说有几万之众,也不知又听得那东边西边一齐燥动,想必尚有不少。瞧这么赶捉,那此肥鼠必然窜出云梦泽,向前面那些小乡小村而去,一干老弱怎挡得住。吃人米饭,喝人碗水,这道理支七自然懂得,当下便跳将下来,道:”各位,为何捕这鼠。“当头一人,方脸阔口,腮边竟有八根长须,支七当下一惊,打量一番,后面那数十人俱是如此,暗叫不好忘了这猫妖之说。 当头那人登时叫道:”兀那汉子,快些闪开,过两天是我皇大婚之日,王爷有吩咐,让我等捉满一万只鼠,做个万鼠盛宴。“支七道:”在下岂敢挡了诸位的路,只是这般捉法,那此老鼠便向前面逃去。方才诸位说道为民除害,若是教它等前窜,便吃了人家的稻田米谷,反为不美。“当头那人喝道:”你这厮好不知道理,我等云梦之国,那管得前面乡村。快些闪开,莫要撞了先锋马头。“说时只见他一脚踏住一只肥鼠,拿住往嘴中一塞,咽咽一声便吞了下去。顿时又精神抖擞。后面一干人马,也纷边捉边吞,那些老鼠吱吱唔唔,无奈壅塞相挤,挣扎不得。 支七见得此鼠间惨剧,心头莫明悲起,便身一横便挡住那人,一拳打去,直打得那汉子眼眶大黑。后面数十人,见当头的便打,也围了上来,纷高声说道:”打倒贼子!打倒贼子!“俱把拳头相招,口水猛喷,一时间支七左挨数拳,右着十掌,连头带尾都给招呼个遍。饶是他方学得罗汉金身,也气血大涌。便使了个法,一下遁到后面,大声喝道:“你等猫妖,残我同类,若是就此放手,我便饶了你等。” 那数十人一听,登时大喜,纷嚷道:“捉住这鼠王,好久没见成精的鼠妖了。”各卷了衣袖,拼出十分力气,猫爪齐展,更有一二恐支七遁走,先抱住了腰腿,盘好了架势。后面围不上的便把鼠网四张,鼠夹高举。当头那个又唤了一人,道:“你快去通报猫先锋与王爷,说道又有鼠妖了。”那人也一股高兴,飞跑如烟直去。 却见支七在围殴之中现了金身,那此猫众初时尚把拳头脚腿相招,打了一通,自个痛肿异常。方又拾起鼠叉,四处剌捅,支七也手脚相招,直打得如铁铺之声,叮噹乱响。只见支七细手一挥,便飞了一个猫众,细脚一抬,正好架上那剌来的鼠叉,当下金光一吐,把那猫汉子弹飞。那外围的不知就地,见有了空隙,也冲了上来,一通乱打之后,只见满地伤猫哀号,俱是乌青斑肿。 支七自成妖至此,那曾如此爽快,不是逢着法力高强之辈,便是凶狠之妖。此时不禁有万人莫敌之感,一扫以前忧郁之状,见那些肥鼠已溜得无踪无影,喜滋滋喝道:“你等还不快滚!我已手下留情,再打下去,莫冤得我手上功夫。” 那当头的喵号几声,呜咽道:“你这鼠辈竟敢猖狂。。。”说尚未说完,便教支七一脚踢倒。 突听得一声娇嗲之声:“你这鼠妖,来与我猫大爷过上三百招。” 只见奔来数十道人影,当中一胖子,看去白嫩油滑,骑着一只如猪大猫,身披斑烂花甲,手拖了一把银尖枪。近前一看,却是个男的,支七顿时大汗。 那胖子一近前,便唤咐左右退开,道:”在下云梦猫武馆,学武三百年,枪挑南山猛虎,拳打北海蛟龙。这你鼠妖,我方才看你武艺了得,能支我三百招不败,我便放你。“支七看去,那猫武馆也如他年纪一般,只是胖得可爱,圆腮滚肚,两条罗圈腿在大猫之上晃若圆棍。当时想笑,却又不敢大笑,佯声道:”这位先锋,适才乃是误会。我乃一学佛求道之人,那懂这弄枪使棒,只道陪个不是,还望通行。“猫武馆那娇嗲声又起,娇滴滴道:”不管,我不管,你不与我过招,便是看不起我。“支七一身鸡皮疙瘩,握拳道:”也好,那就打上一过。“说罢,欺身要上。 猫武馆忙喝道:”且住,待我伸展筋骨。“说罢,自个在大猫之上右伸伸,右展展,抬抬腿,扭扭头。又把银尖枪耍了一通,待支七又要冲上去,那猫武馆又喝道:”慢,你就在百步之外站着。对,就是这般,莫动,莫要动!“猫武馆见支七站定,拉了手中的缰绳,把大猫又后退数步。定定望住支七,突然把枪扎在大猫屁股之上,只见那大猫悲叫一声,如一出弦之箭,直向支七冲去。而那猫武馆又把银尖枪拿正,枪头向头支七,口中不断说道:”莫动,莫要动!“支七顿时汗颜,原来叫我莫动就是为了让座下之猫冲上来,用枪直接挑了。说时慢那时快,只见银尖枪飞突突的冲过来,支七急忙闪身,只听得卟嗵一声,那猫武馆连人带猫往一水洼撞了进去。待爬了起来,一身污泥,满脸萍叶。 猫武馆喵喵大叫,说道:”你这鼠辈好不讲信用,我叫你莫动,莫要动,你为啥要动!“说时一脸不满,仿是小孩让大人欺骗了一般,圆大眼睛竟滑滑有泪光闪动。 支七颇是委屈,道:”你说要打上一通,似这般叫我莫动,又用枪尖对我,谁敢让你穿脸一剌。“那猫武馆扎好衣袖,边行边道:”不错,这也不怪你。好吧,我们再来一过。“支七应了声好,那料猫武馆已蹑轻了脚,行如风般的扑到面前,立时当眼就是一拳。 第15章 饶时支七是金身,也一声嘡的退了两步。猫武馆又跟了上来,照支七裤裆便是一踹,又是嘡嘡一声,支七退了数步,护住要害。猫武馆又要依样画葫芦,支七这回学了乖,先跑了数步,回手抄出一物打去。只见那猫武馆一时收不定,嘡的一声,头上肿起一大包子,一边晕头转向叫道:”你这鼠辈,竟出暗器,太没学武之人光明磊落了。“支七方才乱拿一通,却把炼子阴当时掉下的阴阳珠打了出去,见得猫武馆那肿似大包的头,心想是个好东西,坚硬无比。趁猫武馆晕头那档,便冲上去要捡起。虽知道猫武馆顿时跳上压了起来,只见一小山肥躯把细羸支七硬生生的压进地里。好险这云梦泽之地,都是水泥洼泽,只是压在泥里,也和方才猫武馆冲进沼泽一般。支七恐有变,忙施了土遁就要溜走。 说话猫武馆跳起之时,自北林走来一队人马,俱是锦装扈从,抬着一雕珑金座。座上那人却不坐下,只把身子立起,挺着那不逊猫武馆之肚,叉手挺胸仰望,腮边那八根猫须金闪。方才那些绿装猫众见了,纷下跪称道:”参见王爷!“座上那人身着灰蓝衣裳,短发拢齐向后,露出一天额光滑,唇下有一痣长了几条细毛,风吹似丝。只把手一挥,众猫方自退下,此时支七已看遁过人围。那人手掏一书,红皮金字,向空照了一照,顿时血光遍地,那土不似土,树不似树,水不似水。却有一股血腥逼人,摇得心魂震震,如在战场厮杀。 支七大叫不好,跳将起来,金身吃红光一照,立时退化原样。支七忙自识海中向那书照去。谁料那书上金字,化作一刀一斧,直把释迦毗楞伽摩尼珠劈得摇摇欲坠。那红光照处,生出无数男女老少,手持菜刀斧头,喊天喊地喊万岁般向支七识海冲来。自中又有无数男女老少,机灵怪器,移山推土,直把识海填作平陆,真把支七唬得心惊胆跳。忙闭了识海,掏出青莲华目,当空显出青光重重,莲瓣舒展。 那座上人噫了一声,把红宝书翻开,有无数文字自中飞出,一一与青光沾上。那无数文字俱是红光闪闪,却有浩然正气,不似那阴魔妖怪所修之血池血雾。两相胶持之下,旁边那些猫众纷举起左手,口中大呼:”逢神杀神,逢佛杀佛。“只听得”砰“的一声,那青莲华目也吃不住红光围剿,立时又散作三十六颗,飞回支七怀内。 支七唬得六神无住,不禁咒那弘悯和尚,说什么青莲华目御天极地,今番教人一照面便破个干干净净,也不知是否破损。待要奔走,那些猫众已自围了上来,三脚两手把他按倒。他一个细胸巧穿云,像跳到人上,那知红光又是射光,卟的一声,化回原形。 猫武馆看去,只见一巴掌大白鼠,皮毛光滑,两粒细眼红如水晶。咽了口水,用手挟起便要往口中吞去。 那座上人道:”小猫,把它带回去。此地俱是黑皮田鼠,那及得这家鼠香嫩,正好做万鼠宴主菜。“猫武馆只好两指挟住支七那条光秃尾巴,跨上大猫奔去。一路上左弯右曲,也不知拐了几多,只见那支七头悬下,尾朝上,教猫武馆似拨郎鼓般左右摇晃,直摇得口吞白沫,不省人事。 第六回夜宿红娘嗔乱线日行楚泽困情丝3 待支七醒来,却是在一红账粉衾大床之上,一股浓香袭鼻。支七睁开细眼,却见身上衣裳俱换了锦服,似教人洗浴过,不禁有些打颤,莫不是那嗲声的猫武馆。 这房甚阔,四面墙俱刷了粉红之色,雕花窗边挂了十来串水晶风铃,不时丁铃作响。大床之前,不远处有一梳妆台,看去不知是何物制成,粉玉相间,镶了一面晶亮镜子。那墙上又悬了不少粉猫红鼠之物,正面那一壁,有一银框大画。画中那人,若不是胸异男子,几不知为女人也。黑胖大脸,浓眉粗肤,肥腰巨臂,眼似铜铃闪碧光,口为血唇张白齿。却作一娇滴滴之势,伸了巨掌半掩半遮。又着了身粉红公主裳,挽个随风飘飘风饰,插满晶晶闪闪发髻,缀了大小圆珠耳垂,真个是花枝招展美人服,绝代风华恐龙貌。 支七检点身上物品,见青莲华目尚在,连那掷去的阴阳珠也在,舒了口气。又见四肢尚稳,除却头尚晕乎,喉中干呕之外,别无他恙,便下床向那画看去。只见那画中留白之处,有一行字,细细看去,正是:“幽谷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落款是:”苏硬书画。“下面又盖了一小印,却是铁线篆,印的是:”无名衰帝玉玺“。 支七暗自赞叹了声好字好画,只是这无名衰帝爱好异人,竟云这女子为佳人,真乃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此时粉红房门吱了一声,支七望去,顿时魂飞九霄,只见画中那人活脱脱的站在门外。那模样已觉鬼斧神工,一见真人,方才知那画不及真人半分。 支七下意识的紧了双腿,双唇发白打抖,如那鼓点般颤颤说道:”你、你是何人,莫要擅闯男子所居。“那女子卟喘一笑,如打雷吹风,一口隔夜菜汤之味直扑支七之鼻,道:”小冤家,你还不谢奴家救了你一命。“支七顿时吓得坐在地上,忙慌扶着床沿才站了起来,颤颤说道:”你、你救了我?“那女子见支七吓倒,倒是甚急,飞步上前,一巨灵掌在支七背上轻轻揉抚,口上连道:”小冤家,你方才醒来,快些躺下。我吩咐下人给你做个燕窝汤。“支七无力的叫了声,道:”莫,你且说,这是那儿,你又是谁。“那女子道:”小冤家,你真是伤糊涂了。待你好了,我让父王把那猫武馆贬为茅厕卫长。“说罢,一脸怜悯的贴上支七那尖脸,两手只在支七前胸后背轻拍。虽是轻拍,但那掌是巨灵掌,那手臂是巨人臂,支七两边受力之下,只觉头晕转向,忙用去推,一推之下却推着那女子胸脯。 那女子脸上一红,嗔道:”小冤家,你莫要急,待过些日子,择个良辰吉日,你我结成婚姻,胜似那神仙活动。“支七听罢,更是大为恐怖,声中带哭道:”这儿到底是那,你又是谁。“那女子道:”这儿便是云梦之国,你昨天遇见了我父王,我便是便是阿杏郡主。“说罢,那脸又是一红。 支七更如坠雾里,又道:”那你不是云梦公主么?“阿杏郡主道:”不是,我父王官拜云梦灵均郡王。“支七思道这云梦之国,竟有郡王一事,何方妖怪势力如此,又道:”那无名衰帝,也和你一样,都是猫类?“阿杏郡主道:”不是,他是人中之妖,妖中之人。” 支七道:“人妖?”顿时想起那阴阳双全的怪物,一脸汗颜。所幸那阿杏郡主不觉人妖与人中之妖有何相别,倒不在意。 支七又把昨日之事,问了阿杏郡主,那阿杏郡主倒知无不言,说道这云梦之泽,原有田鼠无数,有鼠妖十众。自那苏硬(字无名)习得法力,来此定居,与那鼠妖厮杀十数年,几将诛尽。她父王灵均乃一千年之猫,为衰帝下人,正是鼠中天敌,建功最著,故无名称帝之后官拜郡王。后天便是衰帝大婚之日,故她父王想做一道万鼠宴,以为贺礼。说罢阿杏郡主又羞涩指那画说道:“此画乃衰帝所赐,当年那些鼠妖邀了外人,聚了三万之众,偷袭这衰国兵营,幸得我在门口一挡,万夫莫敌。”阿杏郡主说罢洋洋得意。支七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道你在门口一站,我都差些见了阎王,那些鼠妖不当场吓死也双脚发软,不愧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支七想起昨日灵均郡王手中之书,又问道:”你那父王手中之书,是何宝物,如此厉害。“阿杏郡主道:“小冤家,你倒是识货。那物唤作红宝书,专坏一切法宝法力,不论你是佛门菩萨,还是道门金仙,还是那地下鬼圣,上古妖神。一教此物照着,便如凡夫俗子般打回原形。” 支七惊道:“你父王有此宝物,那不是天下无敌了。”支七立时想起那些绿装红巾猫妖,大呼:“逢佛杀佛,逢神杀神。” 阿杏郡主方道:“小冤家,你却不知。那红宝书乃是我父神游之际,偶入千年之后,一圣人所用。我父王偷窥天机,也不过学得一二成数,那能称雄。况且此物乃千年之后方有,时机不对,到此威力自然不济。” 支七待把此地问个七七八八,便佯作头晕,把阿杏郡主哄走,自个在房中打坐养神。 又过了一响午,那阿杏郡主手捧了燕窝汤而来,硬把支七按在床上,手把匙子喂着。又吩咐了二个身材姣好的猫女,在门外侍候,说是莫待慢了郡马。 那阿杏郡主走好,猫武馆又偷偷溜来,那肥白猫脸一直陪个不是,说道郡马大人有大量,莫记小人过。想是阿杏郡主上午跑去驯他一顿,头上除了昨日那肿包,又多了二个,远远看去,却似三支肉角般。完了猫武馆,塞了二个瓶瓶罐罐,又一脸神秘道:“郡马,我看你身弱体小,脸色苍白,想是元气不足。这是百年虎鞭酒与那天竺神油,可保郡马雄风。” 支七哭笑不得,硬是推辞不收,那知猫武馆那白胖之脸,一付委屈,说道是支七不收下,万一将来阿杏郡主又怪他昨日下手太重,伤了根骨,吃罪不起。 临别之时,猫武馆又一脸谄笑,凑近支七耳边道:“说来你还得谢我,要不是我你怎么当得郡马。以后还望多多在郡王面前美言几句,大家都在一屋檐之下,混的就是脸熟心熟。你是鼠妖出身,这儿又多是我等猫类,有个照应对你也是好事。” 第16章 支七顿时懊恼大怒,拿过那盛燕窝的碗子砸去。待见猫武馆一个猫步闪开,溜到院外,只把枕头埋脸,几欲流泪。无奈那枕头香气甚浓,直熏得鼻涕也流,只好抬回头来。 近晚时分,阿杏郡主刮起大风,快步跑进房内,拉起支七道:“小冤家,我父王设宴,快些准备。”便唤了那门外二个猫女进来为支七梳洗,又换上一付崭新衣裳。 支七看着那猫女身材婀娜,脸容也算俏丽。不禁咒那老天,为何郡主却不是她俩。 这灵均王府,东南二处俱是高阁华楼,一干绿装猫卫环廊侍立,纷执着尖枪金槊,腰挂朴刀,倒也有模有样。中间一偌大荷塘,萏菡未发,碧荷亭亭,有那翠柳繁花,假山堆石。过了一九曲石桥,便到后殿,三层之高,琉璃檐瓦,碧凤尾黄龙角。进了大堂,则见那日所见的灵均郡王已坐在上首,阶下坐了猫武馆一干人。 阿杏郡主,把支七似薄纸推进堂里,对几位灰发银须者道:“几位叔叔,这便是我郎君。”说时脸上轻笑,把一团胭脂颤散飞开,那些老者忙用手盖住酒杯,都说道:“我侄女的眼光,那还用说。”、”你瞧你们俩这么一站,直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金童玉女呐,恭喜王爷,恭喜王爷觅得如此佳婿!“支七原要分辨,阿杏郡主一拿起一粉红面糕塞在他嘴里,还说道:”你饿了,先吃块点心。“又一把拖上支七,坐在灵均郡王旁边。 灵均郡王看得呵呵大笑,他千年之猫,膝下仅得这女,倍是疼爱。见得支七让他女儿管得服服贴贴,不禁老怀更喜,这女婿不如女,正好管教,正好守家。自端了杯酒吞下,用手指弹了弹腮边那须,对支七道:”对了,女婿,你是从那里来,又叫啥名字。快要成为一家人了,本王尚未知晓呢。“阿杏郡主悄捅了支七一下,差些把支七撞飞,又被面糕噎了喉咙,一连急呛。待喘过气来,支七道:”这位王爷,我、我不。。“那阿杏郡主急忙又塞了一块面糕进支七嘴时,与灵均郡王道:”父王,都是肥猫那日不好,把他一路悬在手里,颠颇得直今尚是头晕糊迷。“说罢又狠狠瞪了猫武馆一眼。 那猫武馆那张肥白滑脸打了个哆嗦,急得起身嗲声带颤与灵均郡王道:”王爷,王爷。那日小的不知他是郡主看中的郎君。两敌相对,那有对俘虏厚遇的。还望王爷恕罪。“支七又想说话,但那阿杏郡主又拿起面糕,忙改口说:”我不饿,你多吃点。“听得此话,阿杏郡主面带酡红,把秀发往后一甩,斜了头倚上支七肩膀,口中细声念着:”郎君对我真好。“有了阿杏郡主在旁,支七都发不得言,只好默吃默饮。 倒是猫武馆,虽吃了阿杏郡主教训,眼见支七那样委屈,那样无奈,又兼坐在他俩下面,看得真切,想笑又不敢笑,反憋得难受,途中借口上了几次茅厕。 那些灰发白须,都是云梦之国一些官员,俱知这阿杏郡主倾国倾城,却至今无人敢与他结为良缘。看那支七样子,各都心中大叫欢喜,免得阿杏无事,看上他家儿郎。纷把起衣袖,端上酒杯,硬赞支七一表人才。 宴会正在狼藉之时,突然灵均郡王大叫一声,喝道:”背疾又发了,快叫阿凤过来。“旁边的侍女分成二拨,一拨急忙忙向后面走去,一拨急忙忙扶起灵均郡王,平放在胡床之上,把他衣裳一扒,露出胖油大背,又取了一壶酒,放在旁边。此时那唤作阿凤的已赶到,是一个妇人,长得孔武有力,只见她把衣袖卷起,露出青筋大手,抄了一把瓷匙,醮了烈酒,往那灵均郡王背上刮将起来。 灵均郡王大喝一声,叫道:”再用些力。“只见白油大背上,红痕错。那阿凤把牙一咬,跨在灵均郡王背上,又拿了一匙,双手如风,并在背上大刮一通。只听得灵均郡王高低声喝,倏然一声,背上迸出一团红明明大火,那阿凤熟手一扫扫向酒壶。”蓬“的那火更燃,旁边的侍女急忙盖上,用手摇了一摇。阿凤又用掌醮油在灵均郡王背上涂抹推拿几次,方道:”好了!“说罢抹去额上大汗,自个回去后堂。 侍女又把灵均郡王扶正,穿上衣服,端过方才那酒壶,倒满一杯,端上去与灵均郡王饮用。支七看在眼里,把阿凤的手法一一记得,脑中飞翻那如风双手,闪电之快。 第七回黄父招合魂庄身银蝠临笑谈郡马1 话说两头。那日银蝠大王自青牙山飞出,扇了几扇,便到东南大海之上。又向东扇了一扇,那海水沸然散作万顷银珠,露出一岛。那岛色黄褐深黑,中有一峰却是灰黑之色,腾腾火光,灼灼火雾。峰下怪木成林,俱是大叶黑碧,而那树干高有数十丈,结了黄花白果。岛西深凹而下,看不尽底,但有一阵阵鬼号传来,风声凄惨,照眼过去,无数白幢幢人影,在那飘荡号叫。 银蝠大王显了身形,飘然飞向那黑峰,中又有一宫,青石为墙,巍巍峨峨。宫门有二百尺之高,上悬一白玉之匾,写着“天地少男之宫”。那银蝠大王方在宫门立下,一个洪钟之声自内传来:“你这蝠儿益发大胆!” 银蝠大王哈哈一笑,长揖了一下,道:“黄前辈切莫怪罪,不是如此,那能得进前辈神宫。” 那洪钟之声应道:“巧辨,进来吧!” 进了宫门,只见这铺地亦是青石,银蝠大王那银裳在此倒是显眼。这厅中立了十二盏灯,看去飘在空中,实是十二个鬼女在旁捧着。大厅尽处,有一石座,却是黄色,高有十余丈,宽十丈,石座之顶缕空了个鬼字。那石座坐了一个,长七丈,宽也是如此,一头黄蓬蓬散发,一病怏怏黄脸。正一手拿了一盘,盘中分明俱是生魂,俱细小如果,在盘中四处号叫逃窜,却又挣脱不得。那黄脸方人,一手之中抓了十数生魂往口中塞去,嚼了一通,咽候骨碌一缩便已吞下。又裂了那大口,一时宫中嗡嗡作响,道:“蝠儿,你不会真的有心来看我吧。说吧,有何事!” 银蝠大王长立阶下,道:“黄父前辈果然爽快,小辈前来,想问这鬼潮一事。” 那呼作黄父的方人哈哈大笑起来,震得这青宫晃晃,那一旁的鬼女俱惊慌作色。黄父笑罢,方道:“你不在鸟鼠同穴之山,看那祖萌家业,想必已到了青牙,想在这东南之荒立一番天地。却不知鬼潮与你有何关系。” 银蝠大王眼中戾气一闪,却恭顺说道:“果然瞞不过前辈,那镇守青牙山的青蝠,前些日子折几个小妖手里,听闻有一个到了开元寺,又逢着鬼潮一事,想问个究竟。这世间人只知东有东狱地府,西有丰都鬼狱,又有那佛门十八重地府从中枢转,却不知前辈乃上古鬼神,坐镇东南。” 黄父那大眼生生盯住银蝠大王,道:“哈,你莫诓我。这东南之事,我自知之。也好,既然你到来,我让你见二个人。” 说罢,敲了座上一钟,“敦敦”作响,自侧门进来一人,阔脸深眼,向黄父拱手道:“不知师父唤我何事。” 黄父道:“徒儿,你到后山,把澎霸与种玉者之魂引来。” 银蝠大王仔细打量那黄父徒儿,见他一双深眼精光内蕴,方才功夫不浅,便问道:“前辈几时收的徒弟?怎不知会一声。” 黄父哼了一声,道:”自你家五蝠上天,谁记得老夫。你这蝠儿,也不过上次暗随那青蝠,方来此见我。这徒儿名叫霸红颜,新收不久。“银蝠大王道:”新收不久,我看他一身功底,分明不下数百年。前辈莫要藏拙了。“黄父一笑,道:”我和你这蝠儿藏啥拙,他原是东南一修道之人,因为那情网纠葛,方投入我们下。“说话之时,那霸红颜已把人带到。那紫银武袍正是澎霸,旁边虚渺渺立了一人影,正是那种玉者。 黄父把手一抬,招了二人前到,与银蝠大王道:”你这蝠儿,方才别的不提,提老夫的短处。也罢,好告你知,这百万鬼魂大半便是在我这此拿去,可惜那四个小家伙不成材,却教人破得干干净净。“又与种玉者道:”你这小妖,借了我五十万阴魂,今落得肉身破灭,元神差些也保全不住,可有话说。“那种玉者把脸一抬,狠狠说道:”还望鬼父再次成全,我虽力不能及,便那玄冥真君乃北冥水帝门人,若我前去相说,必能使水帝亲自出手,到时定不惧那贤护众贼驴。“黄父裂口笑道:”那水帝向来护短,我自晓得。只是你等尚懵懵懂懂,那日厮杀,天上派了哪吒那娃儿在空中镇守。“种玉者大惊,道:”若是天庭插手,小妖必有负鬼父所望。“黄父便指他与银蝠相见,道:”这乃东昆仑鸟鼠同穴之山二大王,来东南欲成妖业,你正好与他联手一番。“见种玉者形神委然,又道:”不忙,我有一躯身壳,乃道门天然宗庄心婺。“银蝠大王一惊,道:”前辈好些本事,这天然宗主不是已白日飞仙多年了?“黄父哈哈大笑,道:”可叹那斯,在此渡劫,不料正逢一千年地火出海,避之不及,徒修得三个元神,都灭个干净。“说罢,把黄枯鬼爪一招,向地上一指。有十数块青石飞起,自地下缓缓飘出一人,面色如玉,道袍长剑,倒与种玉者有几份相似。黄父又拈了一手诀,喃喃作声,另一手一引种玉者之魂体,合向庄心婺之躯。一阴一阳如太极之图,空中相旋,只见虚渺渺实甸甸,两相胶着,叱然一声。那庄心婺把眼一睁,拜在黄父之下,口中称道:”大谢前辈成全,种玉者此生,必不敢有负。 第17章 “黄父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怕你相负,你今得新生,可与银蝠大王一道,成全大事。“又向壁上一招,飞来一物,正是那阴魂玉尺,付与种玉者,道:”你可用庄心婺之名,想那天然宗也算是门徒百数,可助你成事。这阴魂玉尺,我已用鬼火新煅,教你从前那把,远胜数倍,也一并与你。“种玉者自是大谢。 此时黄父方与银蝠大王道:”想必你寻为那杀青蝠之人而来。不过其中有一人,怕你应付不来。“银蝠大王戾声一叫,道:”前辈莫要看轻,我那。。“他原想说他那鸟鼠同穴之山。 黄父打住道:”你莫抬举你那鸟鼠同穴,那厮乃天地初天之时一团风云之气所成,便是我与北冥水帝联手,也未必能拿得下。“银蝠大王虽是不服,但见他抬出北冥水帝联手,也不敢托大,只口上称道:”那前辈有何良策。“黄父道:”这人自是不可去惹,但那支七,你不妨擒来与我,自有良计。“又与霸红颜道:”徒儿,今番你也出山一番,为师与你一物。“说罢,自袖中番出一团鬼火,用口一吹,化作一黑玉长剑。 霸红颜拿过,却道:”不知师父有何吩咐。“黄父裂嘴轻笑,道:”无他,你在此地也有百年之久,正要出岛见识一番。“阶下那澎霸见种玉者得了好处,也厚颜上前,道还望黄父谅他本领低微。黄父大笑,拿出一木,道:”此乃黑峰所生之木,有水火二用,正面一拍,便生真火,反面一拍,便是真水,自个悟去。“澎霸大谢不止。黄父又招了招手,飞来一美艳鬼姬,与银蝠大王道:”那支七已入云梦之国,想必你不晓得那处山头。这鬼姬到时,你可送与衰帝无名为礼。“银蝠大王虽不知此话真假,但自知得这黄父来历,不敢多言。 支七在云梦之国,又过了一日。镇日里阿杏郡主左右相随,呼他游山玩水,后面又随着一干猫女。纵是这云梦之国,山秀水美,但见得阿杏那黑胖之尊,支七便心颤颤,那有心事观赏。又有随从四处环卫,饶是支七想逃,也无计可施。 而那阿杏郡主,夜中也缠在支七,一口口“冤家”,一口口“郎君”的叫,那些下人也称他为郡马。支七初始尚分辨几句,那知阿杏郡主便道:“郎君,我知你是个好男人,脸皮薄似豆腐皮,不似那些浪蝶轻狂。但我知你口上虽说不是,心中却是十万个愿意,奴家打定主意,此生非郎君不嫁。”,而那些下人不管支七呼啥喝甚,只管把“郡马”二字说在前头,顿时教支七了无脾气,愈加忧郁。 这灵均王府,虽是唐堂富丽,但一干人员俱是猫妖。一到夜里便是春猫齐叫,虽无那波旬三魔女之销魂声色,但却直指本性,勾直支七也是心火燎燎。而阿杏郡主,每晚便浅喝些酒,一直依偎在支七之侧,待到三更鼓响,隔厢一干春猫乱叫,便对支七上下其手,拨弄挑逗,全不似前些日与支七说道”莫急“之样。倒是支七,慌了神,在房内四处躲避,连哄带吓,说道不到良辰吉日,私成那事会折了姻缘福寿,坏了子女,方把阿杏郡主推托回去。 第二日,阿杏郡主又换上那画中的公主装,挽着那随风飘飘之发,插满晶晶闪闪发髻,缀了大小圆珠耳垂。脸上又擦了一团厚厚胭脂,描了大红双唇,画了黛青长眉,活脱脱又把支七吓坏。 阿杏郡主又唤下人,取了前二天量身订造的锦服华装过来,与支七换上。镶了云罗纹,绣着福字领,黑带浅黄绸,倒也合身,只是对镜中一望,分明不类支七那尖头鼠脸。那知下人一看,都呼了一声:”郡马换了衣裳,直似着上龙袍。“灵均郡王已自先去,着手那万鼠盛宴。 只有猫武馆在门外候着,说是王爷咐他护卫郡主与郡马前去。 三人穿了几道石路,过了几片泥泽林丘,便到这宫殿。那宫殿半隐在云雾之中,从前看去,有十数座宫殿。宽厚的翘檐似虬龙抬头,碧青琉璃压压似鳞,竦竖赭柱筋云起波。宫门之前,两座石雕狮子顶上各卷了十三发堆,只是那狰狞狮脸,竟也露出八条须子。支七看罢,叹道这狮落猫国,莫非也杂生起来。 那宫门口分列了十几门侍卫,明盔金甲,持枪执斧,倒也声势吓人。进了宫门,又了一阵左拐右弯。支七无聊之时打量这云梦皇宫,虽说不上金碧辉煌,但那森然气势,却自彰现,犹是那行廊石柱,九台石阶,无不纹龙团云;三步一卫,百步一队,俱是骁勇兵将。走了有一柱香之久,方到文心殿,据猫武馆私下说起,这文心殿乃是衰帝盛宴群臣所在。那衰帝自鼠妖一平,镇日无事,喜弄文附雅,吟诗作对,据说那将为皇后的女子,乃人间闺秀,也好这一嚼文咀字,长得秀丽万端。衰帝前年出游,两相遇着,便月下花前,吟了厚厚一册。已咐人间书匠,印成版字,唤个名头叫那《云梦唱随》。又在国中,人手一本,令他等有闲时读,无事时读。说罢猫武馆瞥个无人之处,捣出一小册子,塞在支七怀里,在支七耳边道:”你懂文字不?等下偷偷翻看,说不定我皇会问上一问。你若是知得,又能诵他一二句,再夸他字字珠玑,诗胜李白,律超杜甫,他必定欢喜。“ 第七回黄父招合魂庄身银蝠临笑谈郡马2 进了文心殿,只见宴席已列,红毯铺就,华灯香炉泱彩散烟,檀屏锦苏流光照影。宴上已有来宾就座,正款款而谈,束胸细腰侍女无一端立在侧。 支七当前一看,却那清秀容颜,不正是月老庙中侍女么?顿时看得眼神发呆,脚步一跘,差些摔倒。阿杏郡主黑脸一横,把支七腰间嫩肉一拧,又唤了猫武馆过来,去打探那女子是谁。 猫武馆不愧是先锋官,看那模样和一干侍卫熟络得很,不用一回便到了阿杏郡主那桌,附耳说道:“听说是月老侍女,郡主切莫生了他样心事,还是多多招呼才是。” 阿杏郡主听得是月老侍女,立时大喜,把胖腰一拧,施开大步,到了月老侍女面前,深深一拜,道:“大谢月老,赐了我一个良婿。阿七,快些过来,还不一起叩谢?“支七听得是月老侍女,又自郁闷了半天,见阿杏郡主招呼,自是过去,不过把眼珠只在月老侍女脸上打转。 那月老侍女浅浅一笑,仿佛记得啥事,又用玉手轻掩了嘴,道:”那里,这是你俩福份,前生修来,今世得成。“此时月老侍女身边那眉姐姐卟咄一笑,她自晓是这所谓”前生修来“的福份,见到了阿杏郡主那倾人城、倾人国模样,怎能按奈得住。 支七与阿杏郡主此时方注意在这女儿,生得也是秀眉清眼,樱唇巧鼻,覆了大半刘海,着一身水月轻云裳。支七一看,眼神便痴住,这分明那是尘间之人,乃一朵水中白莲方是。阿杏郡主以为也是月老侍女,尴尬一笑,也道了个谢。 那月老侍女此时含笑道:”你们不要误会,她是我好姐姐,乃水吉祥月眉天女,昔日有人曾道:于大自在天中弹琴抚筝,吟诗作画,一时倾倒众生。“听得此言,水吉祥月眉天女暗捶了月老侍女一拳,耳边咬道:”珊妹妹,你莫不是把我也拉上。“月老侍女忙低声道:”那敢糟蹋姐姐。“水吉祥月眉天女灿然微笑,仿是清风吹过白莲开,一朵摇荡明月光,舌吐莺语道:”妹妹夸奖了。两位想必不知我这小妹,单表一个姗字,昔人有云: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来迟也?“ 支七听罢,道:”莫非姓李?“水吉祥月眉天女拍手称赞,道:”这位郡马果真聪明过人。“那李侍女柳眉一颦,也在水吉祥月眉天女腰上捶了一下,嘴上却也笑嘻嘻说道:”那是,不然怎么配得上郡主。“哄得那阿杏郡主那大眼春光乍眨,在支七身上脉脉含情。 支七听得却是教寒风一吹,混身又起了鸡皮疙瘩。 说话之时,自偏殿鱼贯而进了一群侍女,纷捧着大小金盘、水晶杯盏、玉箸象牙筷子,在各桌上按位摆好,又有一群执着珍果点心、玉浆霞露进来。 那偏殿又进来二个黄衣侍郎,下颔白滑无结,分明乃是太监,支七暗道这衰帝倒学得似模似样。那二个黄衣侍郎扯了嫩稚声响,众人立时静了下来,只听道:”有请皇上皇后娘娘,有请司礼!“话音方落,那磬声钟声凑响,雅乐庆庆不绝,绕梁有韵。 只见灵均郡王一身大红吉服,脸上也红扑一团,扯了喉咙嚷道:”纳何氏女为皇后,命苏宗正、猫武馆等持节纳采。“说罢,那琐呐悠扬一吹,殿中有一文生与猫武馆同步奉旨,又有二名侍郎递过二百杏黄锦旗,各书”节“、”问名“三字。两人拜叩之后便同步出门,不一会儿,便见数十名彩妆宫女,十数名侍卫手持杏黄幢罩、彩仗在旁,扶着一凤冠霞衣、腰系大红绣花的女子上进殿。之中又有老翁老妇二人,也是锦衣丽服,想必是那皇后父母。此时有二名宫女,持团龙幢,自偏殿中遮出一人,头戴通天冠,身着锦黄龙服,生得是温润秀白,虽不高大,却隐隐有文气,正是衰帝无名。 灵均郡王上前,牵了那红绸与衰帝无名,又宣了那拜祭天地之大礼。便自一旁宫女捧过一青玉合卺杯,那杯甚大,青玉通透,缕空雕了龙凤一双,正面有阴篆几字,乃”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衰帝无名与何皇后交臂相饮,正见衰帝白脸泛红,眼中喜悦悦跃光,那何皇后虽尚遮着红纱,但已轻揭一角,露出白净肌肤,玉手轻抬,羞羞可人。大礼既毕,灵均郡王又高声宣道:“送皇后回宫。” 第18章 那一干彩妆宫女扶着何皇后轻挪莲步,碎碎的走过偏殿,向后宫行去。 灵均郡王在旁候着,见状高扯一声:“开宴!”,方才那些捧盘执杯侍女,又捧了一盘盘珍肴上殿,在那宾桌一摆,都是些山珍海味,又有碧莲藕、白莲籽做成的甜汤,最主要那道菜,便是灵均郡王早先着手的万鼠宴。只见那鼠肉,有粉蒸,有油炸,有胭脂团粥,有酥炒面筋。一揭盖,俱是色香味齐全,腾腾热气,馋得一干猫众口涎晶水,只有那支七望着同类尸首,不知将如何下箸。 说是开宴,衰帝未下箸,那个敢先。却说那衰帝自端了杯酒,敬了宾客一杯,便道:“我今个真高兴,刚才看我娘子,哦不是皇后那一抬手风情,便有一诗,吟与诸位听听。” 衰帝取出一磬,边敲边唱道:”黄鸟飞飞去复回,鲜红嫩碧破苍苔。 春风初识才交语,一片花心羞卷开。“玉阶之下群臣之自大声叫好,那此来宾也不自拍手称赞。犹是那月老侍女李姗姗,与水吉祥月眉天女,都说衰帝这诗道尽了女子风情,又语了两人相逢场景,可诵可传世。 衰帝无名听得神采飞扬,大赞了她俩才情,又把眼光定在支七身上,与灵均郡王道:“你这是你那佳婿,为何不与我今日同婚?” 灵均郡王听得了额门红光大盛,衰帝此言,无异殊荣,但道:“微臣区区,那敢与皇上同日。” 衰帝无名释然道:“哦,我忘了你要当我司礼,若是同日,你这老丈人如何分得身来。”又对支七道:“来来,既是灵均看上的佳婿,必然是文武全才。” 支七他方才在桌下偷偷看了下《云梦唱随》,应声便上道:“皇上好诗,在下、草民记得皇上昔日有诗,云:江南行尽绿已深,一夜春潮梦不真。犹记青衫同白伞,梨花舟上并肩人。想必是与皇后昔日同游,方又作出上面那鲜红嫩碧之句。” 衰帝无名大喜,拍了拍案,对灵均郡王道:“好啊!人才,真是一表人才,明日你叫他在翰林院挂个名。” 衰帝既然嘉奖,那阿杏郡主更是不胜欢羞,座中那一干文武官员,把支七赞罢,又贺阿杏郡主,又贺衰帝收得这绝好人材。一时间,宾主欢欣,把杯举起,把箸抬高,各叉着鼠肉山珍,吞了碧荷仙酒,直拼个面红鼻赤,高呼低喝。 那日,银蝠大王一干人自天地少男之宫出来之后。种玉者庄心婺先与银蝠大王作别,说是要去那天然宗一遭,打探个底细,看能否把门徒收用。而那澍霸原想随那种玉者同去,却被银蝠大王拉过,说是风闻他与衰帝无名有些关系,正好去那婚宴。霸红颜自是不便与种玉者同去,是此三人便路腾云驾雾。 不时便到召州城之上,澎霸想起弘悯与和君持,便一股怒火,央住银蝠大王,要与那弘悯一个教训。 银蝠大王桀桀大笑,此话真合他心意,这东南一界修真,也不外刘家堡与那些寺庙,如诛了弘悯便压了一头。想罢银蝠大王按下云头,施了“阴波之眼”自空中照向开元寺,把里里外外看个明白。见得弘悯正在后山与一女子纠缠,银蝠大王哑声失笑,与澎霸道:“你自下去讨个道理,我在这处替你照应。”又恐澍霸前番损了功力,怕有不支,便咐霸红颜也前随相助。 澎霸与霸红颜方才一闪而去,便有二个伽蓝神飞上了云端。两个伽蓝神依然是面黄肌黄,各执着钢鞭宝剑,上前喝道:“何方妖怪,敢来佛门之地撒野!” 银蝠大王哈哈大笑,道:“两个小卒也敢称大,给爷把命留下来!”说罢,银手施出,化作两团银云,把伽蓝神团团围住,那云中滋滋作响,银电如蛇乱窜。两个伽蓝神大是惊呼,把钢鞭祭起,宝剑祭开,却挡不住那银电穿流,在挣扎了数下,两人便支持不住。银蝠大王见两伽蓝神面无血色,身躯晃晃便要散作光尘,立时一叫,唰然冲进云里,把两手罩上两神额上。只见那两伽蓝神正神魄破消,欲化作佛光飞去,却被银云一阻,窜了个空,立时叫银蝠大王双掌吸定,一股吸进体内。半响之余,银蝠大王哈哈大笑:”这两名伽蓝神倒不错,神力纯正,真好滋补。“ 那澎霸与霸红颜一闪之下,便到了开元寺后山。此时已近傍晚,夕照暖黄,凉风吹送,满山林响叶动。澍霸不比那银蝠大王,虽知弘悯在此,但听得阵阵鸳鸯叫声,晓得是风月后山,却不知如何寻来。 倒是那霸红颜,听得些男女呻吟,便愤愤作色。一手捏了个口诀,一团鬼火向后山那洞穴散开,化作十数团,一一游遍。一阵惊呼狂乱,十几对男女不及着上衣裳,提裤带祙自洞中冲了出来,蓬头乱额,赤足裸体,犹自有妇人骂那男子冤家,也不帮她一把,但那些男子凭着力大体壮,推搡先逃了。正是及时行乐称良地,慌逃俱成惊燕飞。 澍霸与霸红颜隐了身形,却不见有和尚跑出,又数了数那些男女,俱是成双,端的怪疑。他却不知那银蝠本不识得弘悯,只用了法术照看,见有光头则以为是弘悯本人。那晓得其中有一和尚,却不是弘悯,虽是个偷香窃玉之僧,但无胆量,备了一顶假发。澎霸与霸红颜见又入洞中遍寻一番,却是无人。自化作香客,潜到寺中,寻了个沙弥问道弘悯大师可在,方知前日弘悯已还俗东去。 二人回上云头,说是如此,银蝠大王倒不在意,只道来日方长,正要去云梦之国,先饶那弘悯一回。 七回黄父招合魂庄身银蝠临笑谈郡马3 自开元寺至云梦之国,忧郁鼠支七向了半月,而于银蝠大王而言,不过半天功夫。 三妖在空中附看这云梦皇宫,倒把银蝠大王看得心痒得很。虽说鸟鼠同穴之山,乃西北荒众妖之首,但毕竟与玉虚宫相邻,又有白虎山神在侧,纵是气势淊天,也不敢如此张扬。如这衰帝无名,觅了此处水肥物饶,终年有云雾相遮,灵气十足,端的是妖怪好去处。见这皇宫依那明堂天子之制,巍巍然鼎鼎然占了偌大地方,一干龙檐凤尾应有尽有,华彩琉璃,玲珑高表,连那锦旗绣幡也尽在风中飘摇。 三妖按下云头,也不通报,自招摇在文心殿门前现身。 那文心殿外,一干妖怪侍卫,居是大叫,喝道:“何方鼠辈,敢如此大胆!” 换作平时,银蝠大王自然一爪过去,但在空中见得这云梦之国,妖众甚多,想那东南鬼父黄父尚不敢轻视衰帝,自拱手道:“有劳通报一声,鸟鼠同穴之山银蝠大王特来拜见!” 众侍卫见他等侍立不动,看那银蝠大王脸上戾气一闪而过,便派了一妖进去通报。 殿中诸人早知来了不速之客,也听了银蝠大王之语。毕竟是一方大妖,座上诸客大半晓得来头。支七听得鸟鼠同穴之山,不禁按了下青莲华目,可惜自那日受红宝书一照,竟至今未能使用,只好把心中疑虑押下,静待其变。 衰帝无名那白脸一笑,道:“有请!” 银蝠大王与澎霸、霸红颜一前二后而入,施施然进了殿中,见满座宾客,有仙有妖,倒是吃了一惊。那澎霸见着衰帝无名,脸上青筋一跳,但按奈隐下。银蝠大王一众,倒不知何故如此多人,只道是无名摆起皇帝谱,在这妖国中过干瘾。当下心内一笑,银蝠大王招出那黄父所赠鬼姬,与衰帝无名拱手道:“一时打扰,奉上美姬一名,还望见笑。” 那鬼姬在宴上缓缓现了身形,只见艳不可言,凹凸身段,着黑纱轻裙,蛮鞋小巧,珠饰轻灵。那妩媚双眼勾魂夺魄,酥胸轻露,暗香侵侵,向殿上诸人转了个身,便伏地跑在无名阶下。 衰帝无名脸上由白转青,把手中酒杯重重放下。 下面的灵均郡王也是怒气冲发,大声喝道:“澎霸,你与我皇有些过节。今日乃我皇大婚之日,竟挑拨他人送我皇这等淫秽之物,莫非欺我国无人!”在席一众云梦妖众,也自站起,怒视来人。 银蝠大王未料得如此反应,心中懊恼那澎霸在路上也不说清与衰帝关系,只道他俩原是同修好友,却原来已反目成仇。立时道:“诸位且莫紧张,在下来得匆忙,不曾听得是衰帝大婚之日,实在唐突。这美姬乃是黄父前辈唤我赠送,个中原由,还望见谅。这旁一位,便是黄父之徒,诸位若是不信,不妨相问。” 此时衰帝无名脸色方复平常,毕竟东南鬼父,天地少男之宫宫主黄父,他是晓得。也呵呵一笑,道:“无怪,无怪。三位一路奔来,想必幸苦了,又有苏某故人。来人,快罢上一席,莫待慢了贵客。” 待三妖坐下,衰帝无名又道:“既是黄父厚礼,在下自当受下。还望大王回去之时,代我表谢一番。” 说罢,又与灵均郡王道:“这美姬便赏赐于你了。” 灵均郡王那老脸一红,老眼滴溜溜在美姬那身上打转,口中却道:“老臣怎敢领受,这可是鬼父所赐,皇上,还是收下吧。” 衰帝无名冷冷一笑,道:“既是送于我,我便作得主张。你随我多年,老伴早丧,一个也倍是寂寞,有此美姬,这安乐窝岂不更好。” 灵均郡王大谢不止,那美姬也是聪明,见状便到灵均郡王身旁,妩媚轻笑,玉手悄在灵均郡王那肩上推捏。 宴上诸宾皆已坐下,一干云梦之妖虽眼中睨视,那银蝠大王三人则似无事般,又端起酒杯敬了衰帝,道:“不知今日是衰帝大王,本王自罚三杯。” 衰帝待他等饮杯,那温润秀脸若有意无意斜看了澎霸一眼,道:“三位,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来此不是为了看我苏某吧。” 第19章 银蝠大王闻言,舛舛大笑,道:“好说,听闻前些日子有一鼠妖,名唤支七,号称忧郁鼠进了这云梦之国。这云梦之国说大不大,说小不说,方圆千里,还请衰帝帮忙则个。” 衰帝尚未说话,阿杏郡主已闻言而响,道:“你寻我郎君意欲何为!” 银蝠大王打量了阿杏郡主身边那着浅黄锦绸的支七,舛舛轻笑,道:“这猫鼠竟成一家,看来这世道变得真快。” 衰帝道:“世道不变,那来的我等,都修得人身,还分什么猫鼠,尚不如老实呆在山中?” 衰帝此话既出,澎霸脸上变了又变,银蝠大王何等人物,那听不出讥笑,但压住怒意,转怒为笑,不温不火道:“今日是衰帝大婚,来来,本王又说错话,再罚三杯。” 支七见银蝠大王寻他而来,想必是为青蝠大王而来,暗道不好,骂这厮欺软怕硬,不找寒上子倒找上了他来。见得银蝠大王脸上戾气,旁边那澎霸孔武有力,霸红颜一脸阴静。若是青莲华目完好,他自尚有胆量,今番却唬得双腿发软,好在阿杏郡主体胖如山,遮掩得住。 衰帝却不理会银蝠大王之话,又道:“大王有话尽管说来,却不知我这翰林学士,灵均郡马与你有何关系。” 银蝠大王舛舛笑道:“倒也无甚事,只是黄父特意吩咐本王,此行务必请支七前往一回。至于黄父所请何事,本王一概不知。”银蝠大王早打定主意,把一干事都推与黄父。黄父乃东南鬼父,与他这西北荒妖王不同,在此威名早著,谅衰帝无名也不得不顾虑。 衰帝无名呵呵大笑,那温润秀脸却似冷视阶下众人一般,缓缓才说:“既然是请,这事自由得他自做主。只是我这云梦之国虽比不得鸟鼠同穴之山,天地少男之宫,却是讲理的地方。” 银蝠大王也应声道:”好说,好说。“ 本来这宴原是热闹非常,宾主喧哗,如今银蝠大王三人一来,倒却都默默无语。而那水吉祥月眉天女与月老李姗姗侍女见此,便自先告退。衰帝见席已冷淡,暗打了个眼色与灵均郡王。 灵均郡王自是晓得,立时上阶一宣,道:”吉时已到,恭送皇上回宫!“ 衰帝无名挽好衣袖,宫女扶手,黄衣侍郎随后,张起龙幢彩幡,自回了宫内。 席间一干云梦妖官,待衰帝走远,也相互告退。银蝠大王见衰帝无名如此蔑视于他,恨得银手一握,把掌中金壶化为金水。见阿杏郡主与支七要走,舛舛大笑,快步上前,按住支七肩头,说道:”支七,你待那里去!“ 说罢便要把支七拿过。 那阿杏郡主岂是软弱之流,早知得不好,大吼一声,如铜锣猛敲,震得酒杯散碎,菜盘乱跳,饶是银蝠大王也吓了一跳道这黑胖女子好大声喉。阿杏郡主柳眉怒竖,红唇大张,白森牙齿中翻飞一条腥红大舌,叫道:”你这妖怪,好不知理。方才我皇说了,这事还得问我郎君主意。“ 银蝠大王那会理会,只把手中暗加阴气,蚀得支七浑身寒战,上唇打着下唇,支支却是说不出声。 阿杏郡主便要冲上,那猫武馆也自随前嗲声一喊:”快些放了郡马!“ 那澎霸与霸红颜分头挡住二人,却不与纠缠,都发了妖光护体,只管挡住阿杏郡主与猫武馆拳脚相踢。 眼见支七便要教银蝠大王拿去,灵均郡王怎么说也将算他岳父,那能容得。口中一喝,便取出红宝书一照,顿把那妖光散却。银蝠大王那吃不住那一照,只觉一股血热逆流向元神袭来,铺天红旗,满地刀光剑影,直轰得三尸神欲飞,七魂三魄乱跳。忙放开支七,掌中一吐,放了一团银云挡住,借势闪开。 而那澎霸更是狼狈不堪,好在他与霸红颜俱是人身修妖,灵均郡王又担心支七安危,可是一照之下,也是气血翻滚,几欲也化作光尘摄去。 银蝠大王三人对望一番,便哈哈一笑,道:”郡王郡主莫要紧张,适才大王突然记得,在青牙山见过贵婿,想是故人,一时心急。“ 又与支七道:”你也莫紧张,且思量数日。“说罢三人一闪妖光,遁光而去。 那阿杏郡主黑脸冷霜,哼了一声,忙扶住支七,道:”郎君,莫要听他鬼话。那妖长得如此丑恶,心肠定是大坏。有我父王在此,他们谅翻不出花样。“ 那灵均郡王却也是一惊,他这红宝书一照,那银蝠大王尚如无事一般,想来妖力非凡。但出言相安支七,道:”女婿,这几天你便在府中待着,切莫乱走。“又自红宝书中扯了一页付与支七,道:”你把这页藏在胸口,莫是有事,我立时便知。“ 猫武馆也道:”郡马你且放心,我便咐人四处查看,这云梦之国虽大,他等想藏住却也不易。“ 支七闻言,心中虽暗自叫苦,但如今外有银蝠大王,想躲过这阿杏婚事,看来是难了。拿过那红宝书页,贴在胸襟,倒似一童子肚兜。 银蝠大王一闪,便到了云梦之国外面一山林,三人寻了个静处,又恐这山神土地受衰帝暗管,开了个秘咒,设下法界。 银蝠大王银指在澎霸脸上一指,喝道:”你这厮,莫不是看在黄父脸上,早把你杀了。也不与本王说这衰帝之事,我尚想你等是同修好友,弄得这般难堪。“ 澎霸几时受得他人辱骂,但此时虎落平原,又要仰仗他人。脸上由白转紫,许久方忍了下来,央央说道:”若是你先好言相骗,那支七说不定已随我等前来。“见银蝠大王脸色难看,又道:”你看那郡主长得如何,支七在旁分明无奈,想是灵均那老匹夫所制,身不由已罢了。“ 霸红颜此时也忙劝架,道:”两位,都是欲成大事之人,何必在此小节上计较。我想那衰帝、灵均郡王,也未必能久护支七,不如候他单出,一把拿了便是。“ 银蝠大王哼哼冷笑:”若是他一月不出,本王那不是要候上一月,若是他一年不出,本王便要在此地守上一年?“ 霸红颜道:”大王有事,不妨先去,此处交我与澍兄便是。“ 银蝠大王打量了霸红颜一眼,心念暗转,想不如使个绊,好让衰帝与黄父结怨,便应道:”也好,我在此也随你等候上几天。“ 又与澍霸道:”你可知方才那老货手中是何宝贝,如此厉害。“ 澎霸道:”闻说乃是红宝书,逢佛杀佛,逢神杀神。先前只是听闻,那料果是厉害。“ 银蝠大王闻言心念更是暗转,想道他虽妖力厉害,手中宝物却无如此货色。更定下主意,要候个时机,一把拿下,脸色更是转好,与澎霸道:”方才是本王不是,澎兄切莫在意。“ 澎霸自是不敢托大,一路见银蝠大王那骄横性子,道:”大王言重了,大家俱是为了成事,澎某那是小量之人。“ 三人既定了主意,这银蝠大王又有一手好本领,乃是招云弄雾。这云梦之国,镇日镇年云雾飘渺,便招了一朵浮云,飘在上空,三人按身于上,施了法眼,细细看定动静。 第八回夜乃良宵宜鬼出云为妖气得机来1 银蝠大王三人,在妖云之上,已候了二天二夜,益发无聊。 眼见云下那云梦妖国,妖来妖往,一如往昔。虽有猫武馆在些偏泽僻泽带人呼枪弄棒,只弄得山鸡飞山狗跳,到了第三日也自寻乐而去,那管得银蝠大王他等何在。 而那支七,自吃了一吓,镇日只守着阿杏郡主,毕竟是保命稻草,也忍了眼前丑陋,只管虚与委蛇。而那阿杏郡主,当是支七吃了一吓,晓得她家厉害,心中定是万分同意那婚事,也乐得相拥。若非夜里怕春猫叫声,又勾动天雷地火,她差些已睡进支七床里,只得在隔房悄宿。 却说那灵均郡王,得了黄父所送鬼姬,待回了王府,初时尚忍得住,把这妩媚媚鬼姬冷落一旁。那知到了晚上,听得王府猫妖春叫,多年禁欲之心,不禁似枯木逢春,古井起波。但披了件宽袍向鬼姬房间行去,推门一看,只见那鬼姬梨花带泪,轻轻啜泣。灵均郡王忙问道:“你,你怎么哭将起来了,是本王对你不好?” 那鬼姬把玉手轻抬,拭去珠泪,卟的一声又哭将起来,泣泣道:“不是,我只是冤我命苦。” 灵均郡王见这鬼姬哭中带娇,比殿上那风情犹胜一筹,心中便起了恻隐之心。道:“过去的事莫要再想,起来吧。”说罢,伸手要扶那鬼姬。 鬼姬趁势一跪,只把上身贴住灵均郡王双腿,随那泣声身躯轻摆,任那灵均郡王左劝右劝,便是不起来。灵均郡王此时已勾起三分欲火,但碍于身份,只得把鬼姬扶起,抬手擦去那粉腮泪滴。见那鬼姬勾魂双眼,带泪含媚,不禁看得痴了。鬼姬此时又泣泣涕涕,说道:“想我未为鬼之时,也是好人家女子。那知沦落为鬼,服侍他人,似那物件一般,呼来喝去,全然身不由已。今番又叫主人当作礼物,送与衰帝,那知衰帝又厌我出身,送与王爷。可王爷把我冷落在这房内便是二日,茶不呼饭不招,怎不教人命苦呀。”说罢,又把粉肩斜下,粉头枕上灵均郡王之肩,泣泣涕涕,直把鼻端呼息,口唇香气,悄然吹递。 那灵均郡王嗅得体香幽幽,又有软玉在抱,自是舒服,便作意相哄,说道来这王府,便不用做些苦活,不复忧虑。双手只在香肩上轻拍,悄悄抚摩。那鬼姬泣涕之声也渐息了下去,伸出一只玉腿悄在灵均郡王袴下撩拨。灵均郡王此时怎能按捺得住,肥腰一伸把鬼姬便抱了起来,一把抱进牙床,口中呼道:“你莫要再自怜伤势,跟着本王便有福可享,待过些日子,本王纳你为侧妃。” 第20章 鬼姬听得,自是欢喜,把脸贴上,直呼道:“王爷真好。”两手悄在后面解开灵均郡王腰带,只把玉膝轻顶,香手摩挲。一夜这灵均王府,春叫连宵,连那半天之上,银蝠大王都听得欲火直冒,说道要去小解一番,自个一扇不知扇到何处。 又过了一日,支七听闻猫武馆说四处寻不见银蝠等踪迹,又有阿杏郡主说道这衰帝厉害非常,又兼她父王手中那红宝书,银蝠大王之辈,想是那日吃了大亏,不敢前来了,方自宽心不少。此日那灵均郡王又是背疾大发,唬得那鬼姬一旁大惊失色,怕人责是她连夜勾起。见得王府一干人呼了阿凤,又刮莎推背,方知是灵均旧疾。而那支七,便在一旁又看住阿凤手法,默记下来。 说来也有趣,这日下午,衰帝无名特写了首诗送与灵均郡王:一树梨花压海棠,颠狂最在夜时香。 莫将春水都吹皱,惊却池中有鸳鸯。 灵均郡王看得老脸一红,分明说他夜里颠狂太甚,连在皇宫中的衰帝夫妇也听得,打扰了人家新婚。看罢连忙握碎,又斥了众猫妖一通,说是他等久不见训,夜里作乐,影响了他人休息,此后呼叫须细声。 众猫妖莫明其妙受了一通教训,但那敢说辨,俱唔唔应道王爷教训得是。 及夜三更,灵均郡王又摸起鬼姬房里,便又要行事。那料鬼姬微嗔说道:“今日你不是嫌我夜里叫得大声么,吵了皇上休息。” 灵均郡王陪个不是,道:“那里,爱妃叫得好,只是皇上耳敏了。” 鬼姬把手一推,道:“那还不是怪了我。只是你看这纸糊的窗,你府里那些侍女护卫,那个夜里不是寻欢作乐,高叫连连。”虽是推开灵均郡王,但把玉指悄在灵均手上画圈,媚眼含春,只把娇声轻说。 灵均郡王道:“爱妃莫恼,不如以后你就寝我处,那儿有间密室,我已唤人打扫一番,置了牙床诸物。” 鬼姬依了灵均郡王,到那密室一看,见缀着粉明之珠,挂了春宫之画,又有一牙床宽大,薄纱轻帐,置了竹夫人俏奴家诸物,顿时含羞,行乐起来。过了一更鼓,灵均郡王毕竟年老体胖,累得油汗浸背,呼呼大睡而去。那鬼姬悄作轻推,又在灵均郡王耳边轻唤,见灵均郡王把背一转,摆手梦中呢喃不知说甚。那娇脸一紧,媚眼冷峭,一指指向灵均郡王,也不知施了何术,听得灵均郡王鼻息渐沉。披了轻衣,化作轻烟飘出窗外,出了府门,一路向皇宫飞去。 这皇宫华灯连连,四处都有侍卫宫女,饶是四更天,也不见松懈。鬼姬怕人发觉,又恐衰帝妖力高深,只在那墙边小心飘行,觅得后院花园,空静无人,悄立了亭里。这鬼姬算了时候,见离天明尚有一更,时候无多,把心一横,在这偌大皇宫四处打探起来。 半更过去,那鬼姬飘遍半个皇宫,浑不见黄父所说之地,心中疑虑,若是在那衰帝无名寝宫,那将如何是好。 原来那黄父送此鬼姬,要她在这皇宫之中,寻一叫紫雨之城所在,说是那紫姑转世之后,修得罗汉,法称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与他曾有过节,逃遁到了这云梦之国,寄庇于衰帝无名。但他曾派人来此寻找,翻遍云梦之国所在,除了衰帝皇宫,俱不见踪迹。又道这婆利沙迦罗紫尊者,性喜凿地而修,所在之处必称紫雨之城,闪紫暗之光,最是好认。故今番借得银蝠大王寻那支七,安排她这能虚渺阴魂之躯,来此再行查探。只余半更时间,鬼姬柳眉紧皱,心道是要冒除进到那寝宫一探,还是待他晚再来。 此时云上那银蝠大王看得真切,心道机会来了。他虽不知鬼姬所为何事,但那黄父自不会无缘无故白送衰帝一礼。心中轻笑一转,与霸红颜道:”你那鬼姬在衰帝宫中打探,想必是为了你师父所咐。你快些下去劝她回来,那衰帝法力高深,一个不好便把她拿下,到时反生口舌。“银蝠大王见鬼姬那身体,又是阴魂之躯,想必是黄父所养剌客一流,未必不能隐瞒过衰帝。而那霸红颜虽是法力高她,但一路上粗脚粗手,要他下去,正好弄出个动静。 那霸红颜果如银蝠大王所料,听得鬼姬身负师父所托,急忙忙展了身形,手中悄握墨玉长剑。他身形一落亭内,便惊了鬼姬,一道阴气绕向霸红颜心口,阴惨惨如链似绳。她正行探剌之事,那敢让人发觉,一下手便是狠招。霸红颜一个闪避不及,只得手中墨玉长剑迎上,那墨玉长剑乃鬼火所化,专噬阴魂。那阴气只在剑身一砸,砸个轻颤,便被化得干干净净。此时鬼姬方看清是霸红颜,急声道:”少主人,你来此何事。“霸红颜急道:”你快些离开,莫要让衰帝知晓。“说罢拉起鬼姬,便要飞退。鬼姬一甩霸红颜之手,把身一隐,钻进了地下。 突然闪起黄光,连那皇宫整体罩住,霸红颜飞身不起,又捏了妖诀隐身不去,只得落回地上。只见那寝宫之门一开,头戴通天冠,身着锦黄龙袍的衰帝无名,正步将出来。衰帝口中冷冷一笑,说道:”霸兄不在云上安居,到我这后宫所为何事。莫不是看上那个宫女,苏某自当厚送。“霸红颜脸上一紧,道:”冒犯衰帝安寝了,适才在云上一时立足不稳,坠了下来,还望见谅。 “哈哈!”衰帝大笑,道:“霸兄你这话真乃好玩,在云上立足不稳。哈哈,这苏某许久未曾如此开心,霸兄你继续说,可还有这等好玩之事。” 霸红颜也是脸上一红,口不择言之下搪塞了这憋脚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在云上闷得很,与他二人相玩,不小心坠了下来,也是情理中事。” 衰帝见状收起笑声,仰头望了半空之上,道:“呃,下次我也学你们一遭,在云上玩耍个看看。”见霸红颜在原地怔怔,便手一挥,那黄光顿时消去,道:”霸兄请回吧,下次可别再在这云上摔下来。“待霸红颜回了云上,衰帝有意无意睨了地下鬼姬藏身之处,又佯探看了四处一番,便走回寝宫,闭了房门。鬼姬此时藏伏良久,见得衰帝回去,屏住阴气波动,悄悄在地下跟上,随那衰帝见了寝宫。见得龙凤大床,有一美女正安然寝息,衰帝轻声步上,随手披上衾被,然后走进旁边书房。鬼姬一转,把这寝宫之底,看到无遗,见有密室一间,却不闪紫暗之光。正疑黄父所言不实,掉转身形,便要回去,突觉得左角有此腥臭得很,乃是茅房所在。虽是鬼躯,也禁不得恶臭袭来,正捏住鼻孔,却见那茅房之下有紫暗之光轻闪。心头大喜,悄近了一些,果见这茅坑之下,有微城之状,若不是那些脏秽之物在上遮盖,必是一座城型居所。想来紫雨之城必是在此,只是那婆利沙迦罗紫尊者隐居茅房之下,真是鬼神莫测。鬼姬自不敢再前一步,借着那茅坑又有臭污冲落,急忙自地下溜出皇宫,回了灵均王府。回了密室,见灵均郡王酣睡未醒,悄溜进被里,也装作沉睡般。 第八回夜乃良宵宜鬼出云为妖气得机来2 灵均郡王次日醒来,头昏沉沉,只道是多年未曾纵欲,一时用力过度。一看时辰,已过响午,大呼不好,忙不迭的着上衣衫,呼来快马,向云梦皇宫急骑。 此时云梦皇宫文心殿内,衰帝无名正与二人同饮。正是早先的水吉祥月眉天女与一紫金肤色的和尚。这和尚不用说正是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修得一躯黯紫金身,看去黑眉黑眼俱隐在一片紫金之中,只有开口发言之时,露出一排白洁牙齿,说不的诡异。而婆利沙迦罗紫尊者在那坐着,周遭光芒似教吞吃一般,幽幽幻幻,打眼看出,如生重影幻像。 婆利沙迦罗紫者举了手中茶杯,与衰帝无名道:“此番多谢衰帝鼎力了。”又向水吉祥月眉天女合什,道:“更谢佛母慈悲,终不忍看东南众生,落入黄父手中,遭尽惨刑,又永世不得超生。” 水吉祥月眉天女微微一笑,也合什道:“紫兄多礼了,降魔除邪乃是本份。” 衰帝无名笑道:“你俩也不必客气了,都是老熟人。只是那黄父鬼岛经营多年,凶不可测,危不可度。而且今番又有鸟鼠同穴之山的银蝠大王来东南欲成妖业,到时怕不免一番苦战,我这云梦之国,猫众虽多,但都不是好手。不知两们可尚有办法?”说罢,一双明灼眼睛在两人脸上停住。 水吉祥月眉天女笑道:“衰帝,你想必是上次占这云梦之国留下来的毛病,只要那黄父魂消魄散,就那银蝠大王,我看未必是你对手。” 衰帝无名轻声笑道:“我的好妹子,莫打逛言。你看这东南之荒妖怪所在。”说罢,手指在杯中一沾酒水,往空中一震,化作一二丈之余的水幕。又一点指,飞出一道斑瓓光华,触着水幕,便显出一巨大地图来。这图西北之处赤白相杂,东北之处黑山白水,中间一片黄士高原,双河九曲若龙腾于陆。衰帝无名划了下指,图便显出海陆占半而来,一片青陆,万山黛秀,浮云于上;大海无垠,怒涛惊岸,有星罗岛屿峙于其中。那青陆此时又有数峰飞起,一一着了名头,正是:鬼屋山、青牙山、乌鸦山、九闽山、虎落崖、碧云岩、飘然峰。那大海之中,数岛高崌,一涡独旋,分别是:炼阴岛、桃花岛、七星礁、铁木崅、黑风屿、陷空岛,那涡处正题着:“天地少男之宫。”在炼阴岛之西,桃花岛之北,距那鬼屋山又近。衰帝无名又一拍掌,海底又隐隐有数处洞府,却未着明何名。而这云梦之国,与那天地少男之宫,相距千余里,中间一列妖山怪府,却未题明。 第21章 只在云梦之国东北向五百里,有峰发金光,题的是“金光明顶”。 坐上二人,俱看得眼瞪目大,那水吉祥月眉天女更是赞道:“衰帝果然厉害,佛母昔日有言:衰帝无名,乃下代帝释天。想必此言不虚,但不知这图有何说法。” 衰帝无名环视二人,却道:“世间只知神仙妖怪有别,却不知都是轮流做庄,只是年岁之久,不可以万计。佛母欲成功德,我无名岂能不出力,你我三人,若成此事,自有一番无量福用。”说罢,指生一白光,点在那天地少男之宫上面,说道:“你们且看,这黄父所在之处,炼阴岛与桃花岛在旁,乃是炼阴子与澍霸所修之岛。炼阴子前番身死召州城,只余下澍霸一人,此人我甚知根底,虽有些本领,但好高鹜远。而最须防的便是鬼屋山,那金玉二老妖,得道比那黄父尚早,有颠倒阴阳、扰乱乾坤之本领。那银蝠大王终是西来之妖,想并吞东南众山,那些老妖巨怪岂是甘居人下之辈,必不相助。除非鸟鼠同穴之山,再来一大王,凭他银蝠一人,青牙山那些庸众,独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你一人便可挡下。” 见得水吉祥月眉天女与婆利沙迦罗紫者颔首称道,衰帝无名又道:“二位,这天地少男之宫,右邻原有一岛,岛上也有一宫,白石有墙,黄花遍地,名唤天地少女之宫。二千年前,黄父趁这天地鬼神之乱,设计戳杀了当时宫主,你们可知是谁?”水吉祥月眉天女与婆利少迦罗尊紫那曾听闻,衰帝无名抚须便道:“正是今世金光明顶佛母也。这二千年过去,人事皆非啊,黄父纵是瞒得当时天庭耳目,淆了天机运数,也逃不过这因果二字。” 水吉祥月眉天女闻罢则不解,说道:“如此说来,那此行不是手到擒来?” 衰帝无名含笑道:“眉妹妹,说是这般说法,但天数实无常尔,我尚未能参透。况且天地少男之宫,黄父经营多时,那能说手到擒来。不过,婆利沙迦罗紫尊者应知,这鬼魂轮回一事,向来不外交与佛道二门共掌,东岳丰都,城隍小鬼,地藏阎罗,牛头马面。黄父一人,霸了东南鬼魂生路多时,早伤天和,所以说此事有无量功德。” 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与水吉祥月眉天女听罢,纷自心内盘算。婆利迦罗紫尊者更是心中暗喜,他前世为紫姑,偶行东南之海,黄父看他有几份姿色,便要强抢纳为鬼妾。紫姑自是不从,两相争斗之下,伤了神体,差些囚禁于天地少男之宫,所幸本命元魂藏在一海上木屑,逃了一劫,转世入了佛门,修得罗汉真身。 此时灵均郡王与支七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灵均郡王满脸喘红,气息呼呼,向衰帝一跪,道:“老臣该死,老臣该死,一时贪睡过头,忘了皇上今日召唤!” 衰帝无名见状,也不作声,只道:“无妨,你来得正是时候。快些坐下,我有话与你说。“灵均郡王一旁坐下,脸上恭顺。 衰帝无名轻笑一声,道:”你也不必紧张,昨晚可好?“灵均郡王老脸又是红如猪肝,正要喝酒,一把又停住拿着,拿眼偷偷瞄了下衰帝,见他脸上并无愠意,才应声道:”老臣睡得安好,多谢皇上关心。“衰帝无名道:”叫你来,是说你知。三天之后我要外出一番,少则一日二日,多则三天四天,你好些看守这云梦之国。“灵均郡王当下起身,道:”皇上尽管放心,若是有人敢来犯事,老臣管教他有去无回。“突然他见得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啊,紫大师,多年不见。前几天我皇新婚,大师来得迟了,没赶上盛宴。“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合什应道:”王爷安好。“衰帝又摆了摆手,道:”灵均,我与水吉祥月眉天女、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尚要叙些旧,你可先回去早着准备。你那女婿,我非常喜爱,切莫也看丢了。“水吉祥月眉天女见灵均郡王如离针座,快步回去,掩嘴一笑,道:”好个衰帝,把这灵均管得服服贴贴。我听说他手中有一宝物,厉害非常,何不借来。“衰帝道:”不用,他全靠那红宝书,除此之外那有本领,尚要留守云梦之国,还是让他带在身上。“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你说那鬼姬会不会中计,不过我倒不太明白衰帝何故要让她知晓。“衰帝含笑道:”呵,正好一网打尽。你想,那黄父隐约知得你在这此,又晓得金光明顶佛母与你关系。正好借灵均之口,说与她知,她必定连夜飞回天地少男之宫。我又说了三天之后,黄父虽是上古鬼神,凶狠异常,面对你我与佛母联手,那能不找些帮手。“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与水吉祥月眉天女闻言算是大服。三人又闲叨了些琐事,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便与水吉祥月眉天女一同辞别,去金光明顶佛母之处先行会合。 云梦之国东北五百里,有三十六峰骈列舒张,横绝天表,众岫叠岭,效奇献秀。白茫茫一片,如银海雪国,遮得三十六峰齐陷云雾之中,似海外仙岛,幽静万象。又有灵禽仙鹤,衔草结芝,冲寒往来,飞跳于花光珠树之间;那斑瓓虎豹,隐林藏石,扑地飞崖,吼啸于深山幽林之际。时有幽香飘来,彩羽相啼,如灵音渺渺;又见空谷古木,枝虬叶厚,似碧幢重重。别有一峰,高逾天表,迎着太阳遍生霞彩,如佛光照地,遍抚那云海,金银相交而生七彩,映得山如须弥阎浮金色,云若无边香积叠彩海。正是那金光明顶,顶上结了一庵,白石环而为圆墙,吉祥香茅为顶,崇山四周,以为外廓。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跟随在水吉祥月眉天女之后,他是首次来此拜见佛母,不敢造次。自山下而上,一路碧苔白石,雾湿林草。忽尔横枝斜叶,一转之后,又是一番景色,越往上行越觉景色美妙。又兼了白云轻似棉花,自身际侧过,两人若隐若现,飘飘渺渺。这白云又带了一股清凉,沁人心脾。旁有古木根节盘错,径干云霄,碧藤褐蔓,缠绕于上,结白花黄果。无名仙禽栖巢于上,啘啭相啼。到此处偶有虎豹,却视二人如无物,只轻啸走过。水吉祥月眉天女道俱是佛母法力,这山一干鸟兽俱不伤人。又向上登越,白云越来越厚,偶有金光洒下。不一会便到峰顶,只见金光灿灿,照白石圆墙,庄严穆穆。四处罡风如刀,看去吹得白云似海上惊涛,飞翻乱覆,但及金光照处,便安驯静流。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暗叹一声佛母好些殊胜。 这庵门有蔓草花纹,如龙虫花枝,凹凸相雕。进了庵内,只见当堂一案,捧着三世尊佛,俱是金身高大。又那梵幢法幡,篆香金架,四处挂着金刚宝铃,无风自动,如有音律,初闻令人惊觉,再闻令人欢喜,三闻如有诸菩萨于虚空说法。 庵中有空地一块,遍生伊师迦草,柔顺可爱,轻翠生香。又有一树乃师利沙树,高入庵顶,结满五寸华果,枝叶如网舒展,覆下有轻阴清凉。树下有数名比丘尼,坐蒲团之上,静看经文。又有一脸如宝相,身足柔美,头戴宝冠,耳挂华珠,身着红锦之衣,严饰种种璎珞,手结定印,正趺坐于莲台之上。 二人上前合什,俱道:”参见佛母。“金光明顶佛母缓缓睁开双眼,微笑相辑。与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尊者,有劳了。“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佛母多礼了,此番乃大善之事,除魔伏邪,小僧那及得佛母操劳。“金光明顶佛母微笑相视,二人会心一笑。水吉祥月眉天女在旁,又把衰帝无名之话,转述一番。 金光明顶佛母听罢,与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这衰帝日益真进,竟能推算天机。不过他漏算了一着。“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佛母,不知衰帝漏算了何处。“ 第八回夜乃良宵宜鬼出云为妖气得机来3 金光明顶佛母一手拈莲花诀,一手指向北方,道:“北冥水帝。”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大吃一惊,道:“便是那一口吹寒北海水,双翅风卷万重冰的北冥水帝?” 金光明顶佛母道:“不错,正是此妖。上古水神玄冥死,北冥生,北冥生而适水德星君上位,又有解厄水官洞阴大帝坐镇,这水神一位与他便无相关。但他比较乃玄冥之死,生具神通,兼他桀傲难驯,天庭也未敢招服。衰帝只知黄父与我等之事,却不知银蝠与支七之事。” 水吉祥月眉天女疑惑,在旁道:“佛母,我在衰帝席上见过那支七,似乎不堪一击,却不知与此事有何关系。” 金光明顶佛母道:“眉儿,你可听得东南之海十万鬼潮?” 水吉祥月眉天女顿时晓得,道:“我晓得了,那玄冥真君在中身死,而那种玉者澍霸尚在。只是眉儿尚愚笨,不知何故这银蝠与支七又搅进其中。” 金光明顶佛母宝相一笑,道:“眉儿,世间因果本是如此纠缠不清,那有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之事。你且下山到江浙吴县,寻贤护菩萨与弘悯,与他俩说道种玉者庄心婺将争道于此。至于他俩,是把种玉者诛之,放之,还是种玉者诛了他们,你都不必理会。” 水吉祥月眉天女合什道:“眉儿这便下山。” 金光明顶佛母又道:“慢,你不识得他俩,那贤护与弘悯想必未知种玉者新生,占了天然宗庄心婺之舍。”说罢,那捏莲花印之手,于五指之中生出一白光,白光一化分作三瓣莲叶,每朵莲瓣之上各显出人面,正是贤护菩萨、弘悯、种玉者三人。 水吉祥月眉天女仔细证下,快才告退。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合什诵了一声佛号,道:“佛母,小僧闻月眉天女之语,实也未明为何银蝠支七诸人,会在这场因果中出现。” 第22章 金光明顶佛母道:“譬如有两人在将在闹市殴架生事,一方便寻好友亲戚相帮,而好友亲戚碰上平素相自往来之辈,必也语知某某亲人与人殴打,而其中或有交好者、示好者、帮闲者,自是便聚成一团。或有他人得知,想在此中得利,便也卷袖握拳来助。再者,殴架之时,难免扰惊、碰撞路人,又有路见不平者、趁事起闹者,一一加入。”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闻言如醍醐灌顶,脸上恿容,黑眉一跳,道:“小僧明了。佛母,这次想必也不只二处人马吧。” 金光明顶佛母微微一笑,道:“尊者慧悟,不过其他人等来也无妨。” 银蝠大王一去便是一天,待回了云梦之国之上,已是深夜。万里无云,朗月独照,明星耿耿,天风吹露。在此千丈之空,俯瞰下去,云梦之国依旧灰茫茫一片,虽有灯光隐隐,但不及毫荧之光。而这云梦之国外围,有灯火簇簇,在灰黑之中如阵如网,蜿蜓直到似萤点闪灭之处。 澍霸与霸红颜自是观不得云梦泽中的动静,两人又不敢私自走动,只在云上盘坐,吐纳星光。澍霸这几夜,把黑峰水火木捉摸到透,这正面木色偏赤,一拍之下有长离真火,能烁金溶石,隐隐之中有朱雀之象;而反而一拍,便是丙丁真水,这丙丁真水虽不如北方壬癸之水,但别有温和之气,初时不觉其险,待波光涛色之时,已陷其中。这丙丁真水又有一好处,乃是能补使用之人真气,正合阴阳相润之理。澍霸摸了个门清,心内更是暗喜,一至夜深星现,便对与这朱雀七宿修练起来。这朱雀虽属火,但七宿之内也有阴阳之势,且井、轸二宿属水,唯有翼宿属火。况且东南水气,乃为最胜,这数日夜倒教澍霸得益不浅。而霸红颜本是金丹派人元丹法一脉,只因那红尘情苦,着了邪魔外道阴损,反修了天元丹法,清修寡练,倒也合了“一日内,十二时。意所到,皆可为”之旨。 两人虽各自静修,那澍霸则是一会儿腾火明明,一会儿水波荡荡,活脱脱一个水火道师。霸红颜默脸静颜,兀坐于云团之上,瞑目吐纳星辰之气。银蝠大王为时,哧哧一笑,说道:“两位好生安闲。” 澍霸收起黑峰水火木牌,道:“你一去这么久,我俩比不是你有通天彻地之眼,还能怎样。” 银蝠大王怪眼一转,舛舛一笑,道:“莫怪,本王回了天地少男之宫一趟,拿来一件宝物。” 澍霸与霸红颜道:“是何宝物?” 银蝠大王怪手自袖中掏出一软罗之物,在袖中原似丸丹般大,一到中手便轻蓬蓬如烟雾一团,有巴掌般大,乃黑丝所织,丝中黑光闪闪,似游离不定。银蝠大王一拿到手中,便生阴气重重,遍时遮满那亩大云团。 霸红颜道:“这不是师父的阴魂轻罗兜嘛?” 银蝠大王舛舛大笑,道:“不错,不错。这物还得你来施用。”霸红颜自银蝠大王手中那过,念了个诀,呼一声疾。这阴魂轻罗兜自霸红颜掌中飞起,黑丝之光益发大盛,一瞬之间张大数倍,把整个云团都兜在里面。 澍霸看去,这云还是那云,天还是那天,云梦泽还是那灰茫茫的样子。霸红颜见他一脸狐疑,方道:“澍兄,这阴魂轻罗兜乃是一宝,能隐形销迹,在内看去自是无疑,在外却是看不见我们。” 澍霸听罢,嘟的叫道:“那这又有何用,又不是能兜人之物。” 银蝠大王舛舛怪笑,道:“澍兄,这物当然能兜人。不过也你太小看衰帝了,不过本王自有妙用,还须霸兄配合。”银蝠大王在霸红颜耳边低语一通,霸红颜登时大喜,八五八书房又推动那阴魂轻罗兜,连那云团一齐降了下去,在灵均王府上空三百丈上方才停住。银蝠大王又半途把云团缩小,只堪三人站卧盘坐之大。 灵均郡王下午回了王府,又一头拼进密室,与鬼姬厮磨起来。一心想起三天之后衰帝便要出门,无人再责他高声大叫,更是奋足了劲。直到二更时分,下人在房外高呼夜宵,方才出来。 席上阿杏郡主见她父王龙精虎神,也是欢喜,在桌下悄拧了支七数下大腿,一脸羞涩与灵均郡王道:“父王,父王。你莫得了美人,便忘了我与郡马的事,还未择了吉日良辰呢。” 灵均郡王闻言大为不好意思,这几日自有了鬼姬,倒真是忘了阿杏郡主这档事情。道:“好女儿莫急,待皇上回来,我便向他请旨,务必把你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又望了鬼姬,道:“到时为父也纳她为侧妃,女儿你自如何?” 阿杏郡主挽起灵均郡王双手,嗲声道:“父王,你纳谁为妃,女儿都是欢喜的,就是别忘了我。”哄得灵均郡王老怀大悦,连饮了几杯酒,出了一身汗。 待几人吃罢,灵均郡王又逼不可耐,扶了鬼姬回去。那知一脚踏错,趋了个趄,脸上青筋一跳,黑紫了半个脸,顿叫不好,大呼:“快叫阿凤!” 下人急忙回报,说那阿凤昨天回乡探亲。向来灵均郡王这背疾全靠阿凤料理,如今阿凤不在,那些下人那懂得刮莎推拿之术。阿杏郡主急得团团乱转,大手紧握得汗湿淋淋,见无人上前,一把抱起灵均郡王跑进房内,放在榻上。便卷了衣袖,扎起裳裙,说道是要自己来。 支七看灵均郡王此时脸色,比前几日发疾之时凶险得多,又见鬼姬那妩媚模样,心内料得几分,上前与阿杏郡主道:“阿杏,莫要忙,我昔年也学得一二,不如待我来。”说罢吩咐下人,急略橄榄油一壶,大调羹二匙,煮开热水,配上毛巾。不时,这些物价流水价奉上了堂来,支七唤人把灵均郡王俯趴在暖榻之上,脱得赤条条。自家束紧了腰带,高挽两袖,露出两条麻柴手,腾身跳上榻去,骑在灵均郡王臀上。挚了调羹,蘸好香油,运力往郡王背上一刮而下,嗞咋咋一声,两条红痕如血蛇腾起,一背肥肉如白猪两翻。灵均郡王在下,头抑了起来,奋声喝道好!众人大喜,都道这郡马真是天赐良婿,果然不虚。支七自是运手如飞,卖弄精神,把两支调羹使得白光霍霍,大开大阖,往这肥白的腰背上刮将起来。有分数:毕毕剥剥,吱吱唧唧。几滴香油,斑驳朽木半截;一支调羹,出入皱海千层。咬住牙,白须簌簌;睁着眼,咙胡咕咕。炙手惊心,显见得邪火撩天;扑面裹风,分明是热气袭人。污浆溅面,犁出黑土有蛆;大汗满头,混了臭气冲天。叫一声支七好良婿好手段,不枉了本王把女儿许配! 好半天,舞弄方毕,但见黑浆满床,满室热气腾腾。老王爷一个身子,刮得状若苦瓜,色如茄子。众人急急服侍换了去洗。毕竟这灵均郡王老迈,又连日耽欲,那堪虚耗,随那支七用力刮弄,连喝了数声采,便发髻歪斜,灰发蓬乱,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一干下人见状,大呼小叫,都说“王爷不好了!快请太医!”那阿杏郡主更是哭得眼如肿桃,急呼道“父王莫要扔下孩儿!”一声泣,一声涕,连泪带涕也晕在灵均郡王背上。一时王府如炸了锅般,各色侍卫跑上跑下,乱成一团,待皇宫中那太医来到,把了下脉,说道是一时虚火攻心,不算大碍。又拿过凉水一浸,叫人用力扇了灵均郡王几掌,方才悠悠醒来。突然有一侍卫急忙忙在外冲了进来,口中大叫:“不好了,找不见郡马!”阿杏郡主闻言,发了疯般冲出去,只把一声声“冤家你在那里的”叫,跑遍了王府,都不见支七人影,顿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灵均郡王见状,有气无力,悲从中来,又有侍女前来禀报,说是不见了鬼姬,突然也晕了过去。那些侍卫此时更是急成热锅上的蚂蚁,都哀请太医再施良手,又分了一批人手急忙赶回皇宫,禀报衰帝。 说话那支七,见灵均郡王如此,早打定了主意,在刮莎之时猛的下力,把灵均郡王身上虚火心火一并引出。果然不出所料,一时灵均郡王虚脱了过去,趁着王府中人乱成一团,这夜又黑,翻墙爬出了王府,一个土遁闪到林里,正慌不择乱,践泥踏石的乱跑。突然耳边听得一声怪叫,一只银色怪手如石盘般大,把他掳去。方回过神来,见在半空之中,站在云上,对面便是银蝠大王三人,唬得脸色发白,双脚发软,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那青蝠大王实不干我事。” 银蝠大王舛舛乱笑一通,在支七胸上一点,顿时哑住发不声了,便呼了霸红颜解开阴魂轻罗兜,驾起云端急忙飞向东南。那鬼姬见支七跑了出来,也晓得时机,跟了上去,但支七教银蝠大王银手拿去,自是慢了一拍,在下面见云团飞离云梦之泽,急得大骂,但恐误了事儿,自袖内拿出一白惨惨符纸,用阴火一烧。鬼姬又不敢回了王府,只得另寻个路,凭着她是鬼魂之体,也向东南飘去。 那霸红颜在云上,面前突飘起一纸,看罢鬼姬所言,大叫银蝠大王回去接她。银蝠大王怪手一抓,把纸符揣在掌里,看罢便道:“既然她不负了你师父所托,传来消息,我等也不用回去,免得衰帝赶来。” 第九回诸妖无力穷荒计天意无常启法灵1 且说灵均郡王下人急忙忙进了皇宫,禀报衰帝,说王爷突然昏厥二次,恐有不妙。衰帝之到了王府,见太医在旁束手无手,说是虚火二次攻心,而王爷体虚,昏迷未醒。而一旁阿杏郡主已醒转过来,哭哭涕涕,不时呼了父王,又大呼支七小冤家。 衰帝无名脸色铁青,把手掌一伸,在灵均郡王额上覆住,五爪微屈,各有五条黄气如龙形,在灵均郡王身上盘旋不定,怒张五爪,如趴似踞,张口虚吸。 第23章 灵均郡王身上紫黑之色,化为紫腾腾一片虚火,一一教那五条黄龙吸入口中。待紫黑虚火消得一干二净,灵均郡王那身躯又恢复肥白之态,哆嗦一声,自晕中醒来,见得眼前是衰帝。骨碌一声,便要扶床跪下,那知身体泛力,扶了一半,整体个肥白身躯半摇半摆,如打了摆子一般。衰帝见灵均郡王这般行为,脸色倒稍安息下来,又拍了一团黄光在灵均郡王胸口,顿时那黄光散作二十股,分在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之中游走,逢穴便如水注泉,结成一黄光之球。如此这般,似蛛网纠结,说不定怪异,结遍了七百二十个穴位,又一齐发出黄光,裹遍灵均郡王全身,方才消去。 这回下来,灵均郡王如此了虎鞭龙胆,立时精神蓬发起来,连忙跪下大谢衰帝之恩。衰帝冷哼了一声,问道支七安在?灵均郡王早先晕了过去,未尚知得支七已借机逃遁,忙问向侍卫,听见寻不见郡马,顿时脸色如蒸大汗直下。阿杏郡主一旁听得支七之心,又发了疯般扑向衰帝,哀求衰帝帮她寻来,又说那鬼姬也不见踪影,说不定是她所害。 衰帝无名顿时无名怒火起,一掌往暖榻拍下,拍得支离粉碎,喝道:”灵均,你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奴才啊。本帝午间还特意吩咐看好你那佳婿,未曾想你贪恋女色至斯,以至两人全失。你、你给我滚出去!“衰帝气得不顾平素温雅之色,一脚把灵均郡王踹个葫芦滚地。 灵均郡王方自昏厥之中醒来,一时头脑晕晕,直踹得连喘带咳,把头如捣蒜般只在地上猛叩,口中急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臣这便去寻拿他俩人,不带回来,老臣自谢罪于皇上。“衰帝一脸铁色,掌握得节节嘎响,差些又一掌想扇下去,喝道:”你去何处寻他俩!你可知支七手中那青莲华目,乃本帝此番胜败之关键!至于鬼姬,倒不必理会,萤虫之辈,不过苟喘生命。“灵均郡王连忙掏出红宝书,说道:”老臣前两日,在支七身上贴了一页,待老臣寻它呼应,一下便知分晓。“说罢一手揍书,一掌并如刀剪,口中念念有词,往红宝书上一指有红光如太阳升旭,照遍全室。灵均郡王又连连催指,那料这红宝书只发着红光,却无动静,顿时脸如死灰。双手颤颤兢兢,把红宝书揍上,跪在地下,呈向衰帝无名,道:”老臣该死,不知何故寻不见踪迹。皇上,那青莲华目尚不如我这红宝书,不如皇上拿去,此番外出必然凯旋归来。“衰帝无名拿过红宝书,翻手砸在灵均郡王头上,灵均郡王不知衰帝何故又再发怒,只在地上又猛自叩头。那阿杏郡主此时精神稍定,见得衰帝怒火炽盛,也一并跪下叩头请恕。 衰帝张身而立,叹了口气,方道:”起来吧!你这红宝书我岂不知妙用,只是为何我一再叮咐,只许在这云梦泽用它。乃是这书夺了未来天机,一现世必红光如日,照遍虚空大地,那时天地鬼神,一应人物自知这书缘由,到时祸便临头,你我不保。“灵均郡王双股犹打寒战,在旁不敢发一言。 衰帝此时已跨步出门,回头道:“我今晚便出云梦泽,你好生看好此地,若再闪失,定饶你不过。” 灵均郡王在内又再叩头谢恩,说道必不敢误事,看那衰帝化作黄光飞向东北,方擦去脸上汗水,颓坐在地。 而那银蝠大王,拿住支七,催动足下云团,又比往日快上几分,不用一个时辰便到了天地少男之宫。 此时黑海与天齐色,黑浪飞啸怒吼,挟沫喷泡,中间那漩涡之处,有黑光如电球涨起,翕翕声响,如地山出土,轰得惊涛无数,方才定住,正是天地少男之宫黑岛。岛上黑峰如杵,海风飞咆之下,峰下那大片怪林如鬼魂飘荡。岛西之处,那鬼魂之井,犹是凄厉哀号,连银蝠大王都听得心魂震慑,元神竦然。而那二百丈青石之宫,又发出种种青冥光色,映得这黑岛青光黑气,果是人间地狱,说不出诡异怪魅。 银蝠大王三人,进了天地少男之宫,那黄父早在座上守候,一手猛拿住无数生魂,往口中塞下,嚼得吱吱作响,巨牙怪舌腥腥翻合。 银蝠大王把支七往地上一摔,道:“黄父前辈,在下已把这小妖拿来,不知前辈上次那良策是何?” 黄父把盘中生魂一并吞下,方才哈哈大笑,支七在地上震得耳如雷鼓,急忙用手掩住,那知那声直透心魄,连识海也一并震得翻覆不安,痛得在地上连翻打滚,心内直骂那银蝠与前面那黄父,天杀的不得好死,下油锅炸油鼎。 黄父笑罢,道:“良策自是有,不过你二天之内,还得帮我一忙,我才与你说来。” 银蝠大王怪眼一翻,尖叫连连,道:“前辈,你怎言而无信!” 黄父此时那七丈巨身在座上飘了下来,浑不费力,立在银蝠大王面前,相看之下,如一巨石。那银蝠大王不过常人之高,站在地上,只及那黄父脚盘般大小。黄父俯下身来,把巨脸贴上银蝠大王,道:“小蝠儿,我那言而无信了,前番我并未说捉到支七,便与你说明。而且,没有我,你那良策也行不来。” 黄父一张巨口,便有一股腥臭直扑银蝠大王,饶是他也算一方霸主,也憋息不住。却不甘施弱,也现成一高有六丈之巨汉,喝道:“你,你一早便算计于我?” 黄父看着六丈之高的银蝠大王,又是一番大笑,道:“小蝠儿,你现在也可离去,老夫自不留你。只是,老夫若折在他人手里,你想必也好过不了。你这无知小辈,以为有五蝠在天,玉虚在傍,便可抑仗,以为天下无人么?” 银蝠大王此时脸上阴晴不定,他虽不会那推算阴阳,揣摸天机之术。但自在霸红颜手中抢过那纸符,见得金光明顶佛母之名,便知不好。此时心内盘算,若不助这黄父一臂之力,或者可苟安一局,或者回了鸟鼠同穴之山,也可无虑。只是若金光明顶佛母一伙诛了黄父,那衰帝之人,也必视他为同伙,惹下劲敌。若是黄父不死,必也寻他麻烦。 黄父见他脸色起仗,自是晓得这银蝠腹中打算,道:“小蝠儿,你可知我为何要擒这支七。只因他手中有一宝,名唤青莲华目,在他手里虽不堪大用,若落入金光明顶佛母手中,老夫立时逃遁,不敢在此。既然支七在此,青莲华目也必在他手中,那佛母少了这般御天极地之宝,想来我这岛上,也讨不了好处。小蝠儿,我此番将邀金玉二位大王,与那北冥水帝,又差了种玉者庄心婺到天然宗,在此算上我徒与澍霸二人,正好凑成八阴之数,连我岛上原先布下的八阴天鬼阵,凭他太乙金仙到此,也必销为灰烟。你尚有何虑,只要这事一过,我自助你一臂之力,平定东南之荒,设计诛了寒上子,也不挫了你鸟鼠同穴之山的名头。” 银蝠大王闻言,又再盘算一番,见黄父黄眼如金精灼灼,想道金光明顶佛母与衰帝诸人,纵是法力直逼等觉菩萨、太乙金仙,有金玉二妖、北冥水帝、黄父四人在此,自是讨不了好处。当下便撤回原身,拱手道:“适才小辈一时多虑,自听前辈吩咐。” 黄父见状,也变作一七尺之身,面如金药,肤似石壳,粗肉大膊,阔口巨眼,向银蝠大王三人道:“好!你且在这处呆着,后面那鬼井有种种妙用,你若要修练法宝,自借于你。徒儿,你把这支七身上搜遍,若要放过一物,然后吊于峰顶,教他受地火烘身,阴风吹骨,但切忽伤了身命。”又与澎霸道:“你这小辈,倒也不枉费老夫那宝贝,还欠些火候,快去修炼,到时此物尚有用处,需听老夫吩咐。” 黄父说罢,驾起鬼火阴云,自飞出黑岛,向东北方飞去。只见那汪洋深沉,海陆曲折,一转眼便到闽州海上,只见那群山万壑之中,有一山安静如磐,便是那鬼屋山。只见道潮涌山根迸银珠,波翻黑浪生蜃气;山若鸡冠,壑如黑羽。山若鸡冠,常听锦鸡啼鸣天下;壑如黑羽,惯罗霞彩敛伏昏明。峰下有衫松古柏,翠藓碧萝;林中走兽飞禽,熟啼驯立。一处洞府藤萝轻烟之间,隐隐有玉光金光齐现。 黄父立于洞前,向洞门口一乌脸尖嘴道人道:“有劳乌锅大王通报一声,说是故人黄父前来相访。”这乌脸尖嘴道人正是乌鸦山乌锅大王,只因胆小怕事,如今来这儿做个看门掌火的妖怪。 乌锅大王进了洞府,把黄父之话一一说了,那洞中金玉二妖,相顾而笑,道:“这鬼头终是来了。”与乌锅大王道:“既是如此,请来相见。” 黄父进了洞中,见这洞白玉为顶,霞石为床,乳窟琼柱生花萦葩,又有流水孱孱,自旁环过,樽壘靠案,石碗承液,不似妖怪所住,倒似一处洞天福地,神仙山头。 黄父见了霞床上那一男一女,俱似少年,丰润玉神,各头戴金玉二质鸡冠,身披金衣玉缕,脚履七彩鞋。正是那金玉二妖,原司天下昼夜之主,便把来意说出,静待其应。 那金鸡大王与玉鸡大王盘坐于上,先请黄父坐下,命乌锅大王端上朱果,奉好玉乳液,方道:“只怕有失故人所望了,劳你到此一番,先且用此洞中千年玉乳,长离朱果。” 黄父闻言,黄脸顿生不满,但把话说:“两位,想你两也是通天人物,何必在此清寡。老夫此举,为我辈讨个公道,何不相助。” 玉鸡大王道:“我两人已甘于清苦,不似故人,尚有大志。” 黄父道:“你两人忘了尔子石鸡么?落在忙莽鸡那贼驴手中,断了大好锦程,为人坐骑,终日听那罗嗦经训。” 第24章 玉鸡大王笑道:“故人莫说,我子在他手里,也好过在外惹事生非,省了我夫妇一番操心。” 黄父把眼瞪住金鸡大王,道:“如此也罢,老夫另谋他人去。” 金鸡大王轻声叹道:“黄父,想你我也是故人一场。我夫妇别无他物,唯送你一偈:看是吉时实也凶,手握青莲终成空。 莫道身有无穷魂,到后终折小人中。” 黄父出了鬼屋山,大是失望,心中连骂这金玉二妖懦夫本质,却也无法。在半空之盘连发厉啸,震得黑海起波,海中鱼虾死伤无数。又向七星礁、铁木崅、黑风屿、陷空岛诸处飘去,这四岛与他相邻,平素多慑服他淫威之下,料不敢违命。虽比不上金玉二妖这般好手,也教澎霸诸人远胜。 第九回诸妖无力穷荒计天意无常启法灵2 那日种玉者庄心婺与银蝠大王诸妖作别,一路北上,不日到了太湖南畔。先自打量下这庄心婺之原身,只见肤如白玉,黑发若漆,星眸红颜,倒也是地仙一流。心下不禁得意,隐了身上妖气,跨着步虚之法,飘起一朵白云于足下,径向太湖天然宗所在之岛飞去。只见这太湖浩浩渺渺,风波烟气,一望茫茫,湖中岛如星棋散布,半在水里,半在云烟之间。 天然宗之岛,周围百有余里,不甚高大。但近前一望,只见苍松绿柳,茅屋数间,桑麻傍篱。又有小桥流水泠泠,青鸟清脆,老竹古梅相杂,好一处幽雅所在。种玉者庄心婺自空中飞落,时有打坐童子稚呼,那屋中又出来了数人,一一着麻衣草鞋。当中一个老者,银发鹤颜,扶一枝竹杖,见下老泪一涌,道:“祖师下凡,祖师下凡了!”说罢率先下跪,后面那些道众,见老者如此,也随着跪下。 种玉者庄心婺抚须颔首,看过这些天然宗道众法力倒是一般,全当他是祖师下凡。当下佯装一番,说是受天庭旨意,下凡一遭,顺道来看下后辈。见是祖师飞升天仙,那些道众怎不拥前随后,纷把祖师二字叫遍。那老者更是老怀喘喘,说道光复本门有望,再三肯请种玉者留下指点下儿孙。种玉者见环岛不过十数人,这天然宗更如此凋落,心内不禁暗失所望,但见他等根骨倒是不浅,想这太湖除有道家仙门,也有不少老妖水怪,必有安御之物,碍于身份,又不好问来,只推说待把天庭之事办毕,再来指点。 别了天然宗门子门徒,种玉者庄心婺掐算了下时间,若全力赶到北冥水帝那处,也要一天半时间,再赶回天地少男之宫,堪堪来得及时。便不顾隐藏妖气,一路驾云而起。那知方到了吴县上空,二道冲天金光而起,进不得半分。把眼看去,正是那和君持与弘悯,和君持依旧微胖,脸上呵呵直笑,而那弘悯却蓄了短发,着了一身常衣。 种玉者庄心婺把鬼火墨玉剑取下,按住云头,喝道:“真是冤家路窄。” 和君持呵呵大笑,道:“非也,是有只小鬼送命上门。” 种玉者庄心婺把剑当空抛起,化作一条青光红火,迎面向二人打去。那青光吞吐,有无数冤魂附于其上,俱把狰狞口齿张起,腥红血舌猛伸,又叫出阵阵慑人鬼声,吼出种种阴风惨气;那红火乃是地火所凝,一近当前,便把和君持二人足下白云蒸作水汽,灼得弘悯金身微痛,暗惊这厮妖剑好大能耐。弘悯不待地火近身,吼然一声狮子吼化作白金之气,扑向种玉者庄心婺,把拳脚相向,纷砸在庄心婺身上。种玉者初时尚避闪一二,怕坏了这得来不易的地仙道身,那料几番受了拳脚,如打在棉花之上。当下腾出一手,指挥空中那妖剑与和君持厮杀,一边又与弘悯单手相博。 和君持把手一横,掌间水云之气漫天遮地,湿湿淋淋,汗汗漫漫,只把妖剑团团围住。那知水云之气吃地火一灼,顿时消散不少,忙收了水云,把手一抬,一粒白丸弹出,迎风也化作一把宝剑,正是磁光剑。这剑有阴阳二气,相爻相成,当下便如白龙骄伸,当空与那墨玉剑打得叮叮作响,半空之中,云如纸屑时碎时聚,又不时化作冰雨,不时蒸成水汽。 弘悯久战种玉者庄心婺不下,手头又别无法宝相助,心头懊恼,见和君持尚边战边看,似无事一般,急喝道:“和胖子,还不施展手段,莫长了这厮气焰。” 和君持见弘悯告急,呵呵一笑,又自袖中弹出一红丸,也化作一宝剑。正是赤练剑,与磁光剑一齐围住鬼火墨玉剑,腾身过来与弘悯挟住种玉者。但也不出手,只施展些喝火弄电之术,烧得种玉者庄心婺黑发焦乱,衣裳焚烬,虽说不上大碍,但显得狼狈不堪。只好把阴魂玉尺也一并祭出,指东打西,边战边退。 弘悯见种玉者如此,口中大叫:“你这淫妖,今番又要逃那儿去。”把身一化,作了一金毛狮子,铁骨银牙,火口吞焰。种玉者庄心婺见弘悯显了本相,心头一震,寻思招架不住二人之势,便暗收了鬼火黑玉剑,把阴魂玉尺炸开,向天然宗遁去。 这阴魂玉尺凭空炸开,弘悯与和君持不料那厮竟舍得法宝,一时避个不及,炸得摇摇晃晃,弘悯本相那金毛狮子当口一裂,怒吼连连。阴魂玉尺之中,原挽禁了不少阴魂,见禁制一破,都呼啸飞出,那料出来便见一金毛杀狮子怒脸狰颜,佛光赫赫,便已唬得七魂三魄,弱弱散散。那磁光剑与赤练剑当空来回穿棱,顿把阴魂都绞个粉碎。 两人遁着种玉者妖气追去,见是太湖一岛,以那种玉者又要施展水下阴术,一人一狮正浮空而站。突然那岛八方都飞起八道清光,六种颜色,分别是白、黄、绿、蓝、黑、红,那白色与黄色各有二股,一股纯正一股清浮。当空八道清光化作八卦之形,环环相向,又生作黑白双鱼。 弘悯那狮口一叫,道:“这厮几时修的道门正宗,居然是反八卦阵势,可惜未能逆行回归混沌之象。” 和君持也不敢大意,见那黑白双鱼已化为实形,忙也显了贤护菩萨法身出来。只见赤莲花座上一妙颜女身,发出瓷光如轮,一手握独股杵,一手结了法印。那黑白双鱼瞬时凝如实体,抱中阴阳二气,镇得太湖如受万钧之压,波涛不生,微风不起。双鱼之上,又立了二个道人,正是那庄心婺与一老者。 原来那种玉者庄心婺见势不好,遁回岛上,说是二个妖僧法力增长,一个不好吃了暗亏,恐误了天庭旨意,便吩咐天然宗门人结阵相助。这阵正是天然宗开派祖师立下之阵,那原先老者名作具区子,闻言二话不说,与庄心婺分立在那阴阳二鱼眼上,使众人各立八处阵基,启了阵法。 阴阳双鱼之上,庄心婺正是双眼恨气冒然,又不晓得这阵法原理,又恐泄了身份,不敢妄动。具区子倒是老神在在,向和君持二人说道:“你等妖僧,竟敢逆天行事,今来到这处,还不束手就擒!” 弘悯狮口大笑,道:“你这老道,好不明事理,想来也不是好货。” 和君持胖脸也是一呵,与具区子道:“你把这妖人交出,我尚可饶你等生命。” 具区子听得老脸僵僵,喝道:“果是妖僧,全无佛门半点慈悲心肠。还敢污蔑我祖师为妖,看杀!”手上作势,那黑白双鱼分作二把古拙黑白之剑,有十来丈之长奇*書$网收集整理,挟起雷火水电风土金木,似太古天地初开,把虚空劈成二半,分别砍向和君持与弘悯二人。 和君持把指一弹,磁光剑与赤练剑当空弹起,那料未及白剑之侧,已教雷电炸得粉碎。忙闪退数丈,祭起独股杵,化作巨大金刚杵迎剑一挡。只见砰的一声,清光四射,雷电乱闪,那白剑只是震了一震,劈势不减半分。而那金刚杵吃不住,已化作金尘乱飞。和君持那美脸依旧微笑,看不出好坏,但坐下赤莲华摇遥一裂,坠下数片莲瓣,在岛上大石之上,如石生莲花,时湖底有微澜泛起,轻猿一声。 弘悯更是狮毛倒起,血滩巨口,一爪击在黑剑之上,断了一支,吃不住那罡气如山,顿时倒飞一旁,形容不振。 和玉者庄心婺见得厉害,心头大喜,忙推具区子快些把这二人诛灭。具区子却心有余力不足,又不敢顶撞祖师,虽猜不着祖师何不亲自施为,但只把法力推动。那黑白双剑又是分合一绞,把虚空搅成四块,剑上雷鸣电闪,火吐冰崩。和君持与弘悯此时心神暗震,只见四处虚空结固成块,分向二人压挤,那黑白双剑又在中间平立,作势欲斩。 和君持那美脸此时轻轻一颤,暗道再隐藏手段,今番定是不妙。双手齐施无畏印,口中喝道:“若人欲生梵天者,应修军持法!”无边瓷光自远处虚空如漏斗注下,又有白光如花,荡荡跌跌,在具区子结成的四处虚空隙之间撞撞碰碰,一散之后又化作水云,在空隙之中流转不息,似胶如漆。注满四处虚空之隙,连弘悯之处也一并护住,不教虚空挤碎。又一阵香音响起,一声梵呗喝动,一声狮吼怒咆。贤护菩萨之顶,白光冲起,现出大梵天王之像,刹那化作百丈之高,四头四臂,坐七鹅车之上,背环九曜一一发出炽日金光,身环那伽龙,那龙无角无爪,混身白鳞,首尾相衔。弘悯此时又显为金身,高有数十丈,较那罗汉金身不同,发散阎浮檀光,金中带紫,似焰似火。这光如沙粒在四周飘泊,有恒河沙之数,一一又生种种宝色,在那漫天水云之中,似恒河金沙、银汉星海。弘悯脸色厉苦,口中梵呗急念,此乃佛师子吼,他境界不至,苦力施为之下,金身暗有裂纹如网。 具区子那肯让他俩施开手段,手捏道诀。 第25章 轰轰鸣鸣,那黑白双剑挟起四处虚空,万顷湖水,绞得是混混浊浊,如乾坤未分、四大皆坏,往和君持、弘悯两人身上砍去。种玉者庄心婺在旁也顾不得隐藏妖气,把鬼火墨玉剑祭在空中。 但见那贤护菩萨与大梵天王刹时两身一合,又高十来丈,两手环印,喝道:“破!”自印中射出一白骨骷髅头,黑烟四涌,一口把四处雷电水火悉数吞下,又把白剑咬住。弘悯金眼一睁,口上喝道:“畏生死!”周身金沙悉数飞起,暴涨如斗,化作无数光球火珠,砸在那飞来黑剑之上,一阵吡吡呯呯乱响,那黑剑重击之下,弹跳不止。一时四处虚空同陷,訇然一声,那八道清光如柱破碎,节节粉碎。具区子口呕升血,一时全身精气破乱飞散,顿老态偻偻,又一声哀号,扑地而死。具区子一死,那黑白双剑又失了八道清光支持,不一会便白剑教骷髅吞下,黑剑也碎为尘灰。此时八道清光已粉碎至岛上根基,又是轰轰不绝,这岛裂为数块,山崩土裂,兀自往湖中沉下。激起湖水如啸,怒振不绝,席卷了岛上茅屋竹篱,那一干天然宗门人,已先自晕死过去,也教海水吞去。可怜这一岛修道之士,一干山灵水族,俱受了无妄之灾。 在那山陷地裂,湖水飞啸,白波淊天之时,一道黑光挟着青红二色,向北窜去。 空际之中,和君持脸若苦瓜,气喘如牛,全无前时富贵之态;弘悯目裂血吐,却顾不上追那种玉者,各自盘坐稳住伤势。此时远处一道彩光飞向东南,正是水吉祥月眉天女,她一早伏在后面,见这般两败俱伤,暗自一叹,自回金光明顶向佛母禀报。 第九回诸妖无力穷荒计天意无常启法灵3 种玉者庄心婺在黑白双鱼之上,见势不好,忙驱起鬼火墨玉剑,往东北方飞去。在那阴阳二气、梵天灭世、佛狮子吼三力之下,饶是他先行一步,也把这得来不易之道身,炸得断臂破额,血流不止。连站也站不稳,只把身伏在剑上,拼了命的催动法力。 他此时也不敢高飞,恐惊动诸方修道之士,鬼火墨玉剑尽择了低山矮峰、平原村落,在上飞行。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修真之士知晓,所幸他那鬼火墨玉剑霸道无比,地火鬼气,无不有震慑之力,又兼了速度飞快,把几路人马甩在后面。种玉者自修行而来,那有如此狼狈,上番让和君持逼得自毁肉体,今番又差些连元神一并丧在岛上。不禁份外丧气,早知那天然岛有此反八卦大阵,不如先问了关窍,凭他高出具区子数倍法力,不说灭了那和君持与弘悯二人,但一教长短,反败为胜却是有的。种玉者庄心婺趴在剑上,越想越恼,又惊那和君持法力之高,每见一次便高几分,也不知是何种机缘。连想不久前那黄父凶恶气势,好呆他与澍霸原也算一方妖首,不可一世,如今沦落得为人差役,鞍前马后。眼见前面便是普陀岛,那观音菩萨凡间道场,种玉者庄心婺心中自是大骂,这些佛门贼驴,不在佛国修练,常在这凡间霸占名山好水,除了穷荒之地,俱见踪迹,比那些天仙真人还可恶万份。不得以驱使那鬼火墨玉宝剑,绕了一个大弯避过这普陀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幕转黑,星斗相将耀起,方知入夜时份,眼看进了渤海,种玉者打眼看去,那黑茫茫之中,海雾重重,也不知何处是北冥水帝所在。忙下了剑身,寻了一处荒岛。只见这岛怪石黑礁,沙滩之上鸟尸兽骨,腥臭难当。种玉者在滩边寻了处高石坐下,动了妖力,把断臂重生,方才起身。却见海边浮出一夜叉,手执三尖分水叉,鱼身人头,深青肉色。那夜叉在海上拱手道:“水帝有请!” 种玉者庄心婺随之潜入海中,只见万丈之下,有一宫殿黑石青瓦,无数肥大海草缠绕其傍,七彩珊瑚或附在墙上,或生于檐顶,那些珊瑚一一吞吐海水,中间又有不少怪鱼游来荡去,有生龙须,有生倚角。这宫若不细看,倒也不曾发觉,且这北冥水帝凶名早著,范围千里,谁也不敢轻易闯进。 种玉者进了宫中,这宫中又有不同,数百颗海珠发散柔白光芒,照得宫中如初晨白昼。中间一座黑玉宝座,那北冥水帝真坐于其上。种玉者见北冥水帝赤黄眉如排,黑脸大眼,浑身暴筋,只披了一件袒胸露肩紧袍,却有说不出凶戾之气。 北冥水帝见了种玉者一身狼狈,眉头一皱,道:“你这小妖,路上生了何故。” 种玉者忙把被和君持、弘悯轰杀之事说出,北冥水帝听罢哼了一声:“没用之物!”待听得太湖天然宗,方问道:“你可听得湖中有猿声,或是见得一水猿?”种玉者急于逃命,那曾听得,只道未曾,北冥水帝方摆了摆手,道:“那黄父也真是无用,枉称东南鬼父,当年连天地少女宫主之魂也拿不下,又走了紫姑之魂。也罢,本帝随你走一番,看这两妇人,今世学了甚惊天本领。”说罢,一手拎过种玉者庄心婺,如拎小物般,飞出了宫中,也不使法,在水中一瞬便过了数百里。 不一会儿便到了天地少男之宫,那黄父早在岛上相候。见得北冥水帝前来,顿时因金玉二妖不来那懊恼之心一扫而空,拱手相敬,称兄道弟,迎进了宫里。北冥水帝也不谦逊,直呼呼与黄父并座,一双大眼闪出怪光,也不看那阶下坐着的银蝠大王、澎霸等人,打量了这鬼岛一番,方道:“你这老鬼,平素把这岛隐在水里,今番到好生大气。” 黄父也怪笑一通,道:“那不显了老夫怕了那两贱人,况且明天又有相近诸岛主前来,他们可比不得你等,万一寻个不着,反说老夫戏弄了。” 北冥水帝哈哈大笑,道:“终究是气馁了,莫怕,有本帝在此,管孝他们有来无回。” 黄父自是不阻了他气势,道:“自得抑仗水兄大力,到时还望水兄与我并主这鬼岛阴魂大阵。” 北冥水帝道:“还用得阵法,你这老鬼,倒是怕事得很。” 黄父给他讥得黄脸发白,但又不好发作,只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倒是那银蝠大王,见这北冥水帝又比黄父凶狠几份,脸上也不好看。他原以为这次,除了黄父,他自是其二,看此番情景,也是与澎霸等人一般,打打前阵,心头更是不满,一脸厌气横生。 不料那北冥水帝何等人物,青筋大手一抓,把银蝠抓在手上,怪眼打量了一番,怪笑道:“原来是五蝠那些子孙,想当年你家那五只老蝠,见了本帝,也得打道回避,你这小子何敢在此嚣张。”那青筋大手猛的用力,捏得银蝠大王满身紧痛,连番运了妖法,才抵挡得住,却脱不出手。 黄父在旁见银蝠大王苦头受够,方道:“水兄,这小蝠儿毕竟也是前来相助,莫要伤了和气,反倒不美。” 那北冥水帝哈哈大笑,放开了银蝠大王,道:“这小子倒根骨不错,比你差去的那个小妖强多了。”种玉者庄心婺在下听得羞恼有加,但又不敢如何,只作没听见。 黄父又着岛上一干美艳鬼女,奉上玉酒佳肴,歌舞相助。 话说那太湖之底,原有一怪,乃上古妖猿支祁连,生得龙首猿身,浑身有四万八千毛窍,皆能放出水来。大禹圣帝当年治水八荒,这妖猿凭水中功夫,生了许多事,害了许多生灵。教大禹与水神玄冥封镇之于此,许其此地石生莲华,方可出来。机缘凑巧,方才贤护莲瓣落于石上,便晓得时机已到。此怪在湖中困了千余年,早把火性销磨,一出了封镇所在,四万八千毛窍旋然吸了这水中灵气,浑身舒透。隐觉东北之方有一股黑水之气,正是当年死敌玄冥水神一脉。支祁连乃水中神猿,在天然岛崩沉之时已随这太湖之水,到了东海之上,向东海龙宫行去。这东海龙王那敢忤逆他意思,任他在宫中玩耍,戏弄水族。这支祁连也不是呆子,把老龙王戏弄一番,问明了如今天下神仙妖怪大势,又拿了水晶宫诸般宝物,大摇大摆出了龙宫,隐在水中,也不知向何方而去。只因他在湖底,观那贤护菩萨、弘悯金身,这佛门法力,昔年未曾见过,才有此举。 支祁连一出困禁,诸天之中有一神便已知晓。乃太清境内金灵长乐宫水官洞阴大帝,此宫结风泽之气,凝晨浩之精而成。宫中有一璧,名唤青华方诸宫,此周天之内,悉数江河湖渎、水气云露一有异动,自然显现。洞阴大帝掐指一算,却算不出这其中关窍,要知他与天官、地官,乃当年两仪初分之时元始天尊所化,心头一警,忙摆驾向玉清境内元阳七宝紫宫谒见天官大帝去。两帝相见,洞阴大帝自把此事说与,那天官大帝三色脸上分毫未动,只道:“道友,眼看这天帝即将换任,诸方妖怪也应时而动,此间关系我也说不上来。” 洞阴大帝恍然一悟,道:“似尚有千年之数。道兄,你主管这诸天天帝更换一职,可知是谁?“天官大帝闻言,叹道:”道友,自大天尊守清净无为之道,你我三人权职,已渐次散失。这次大天帝换任,隐约虽猜得几分,但局势未明,想是天机不与我知,还是一旁观看罢了。“又道:“你所来之事,我也知晓,这妖猿应天而生,暂不可寻他晦气。想他也定先寻那北冥水帝去,你可吩人暗中查看便是。” 洞阴大帝见天官大帝如此话说,也知这天帝换任,事同小可,稽首告退。回了宫中,吩咐黄巾力士,传来东南水坛黄旗巡按杨嘘白。倾刻,那杨嘘白则可,进了宫中,跪请大帝御旨。洞阴大帝道:”杨巡按,本帝今日传你前来,可知何事? 第26章 “杨嘘白在下俯道:”小神蒙味,不知大帝传小神所为何事,还望明示。“洞阴大帝道:”你掌东南水坛,可知支祁连已重出生天。“杨嘘白闻言大惊,忙道:”小神失职!还请大帝处罚!“心中却暗道,这支祁连何等神通,我纵是知得,那敢前去相扰,岂不是自寻死路。 洞阴大帝自案上取出一玉圭,旁边侍从双手恭奉递与杨嘘白。只见那玉圭水波玉光,遴遴荡荡,有无数符文于上,若隐若现。洞阴大帝待杨嘘白取过玉圭,方道:“本帝传你前来,便是为了此事,令你即日起,暗随那妖猿去向,一有动静,务传讯本帝。你拿此青华玉圭,能隐于水中,那妖猿之是不觉,纵是与他打斗,也可保无虞!此事你过后,本帝自保你为东南海域之神。” 杨嘘白闻言大喜,忙叩首谢旨。 此时,东极青华妙严宫,有紫雾霞光照彻虚空,太乙救苦天尊安坐千宝丹台之上,头上九色神光遍流转不息,千般光芒放射,口诵真经。有力士扶幢、天女执扇,金童玉女各垂立于旁,又有乐妃鼓瑟、歌姬散花,八宝地轻云生香,九色树宝叶时响。下有八方得道真人、天仙,席地而坐,听经受法。九色神光照彻虚空,万丈之外,有二处地狱,阴风凛冽,赤焰炎炽,黑烟惨惨,阴风恻恻。乃丰都东岳,刀山火海、剑树枪林,一一亡魂哀叫凄厉,皮脱肉焦,众趋提登,此上彼下,不得立定。一闻天尊之声,立时痛楚转轻,血流而止;一触九色神光,如春风吹拂,甘露淋洒。但这些亡魂前生俱是穷凶恶极之辈,虽天尊慈心,神光无限,也只消得半刻苦罪,待时辰一过,又复坠入其中。 太乙天尊把救苦护身真经诵了一遍,闭了九色神光,待经席之上诸真人散毕,方叹了一声,道:“吾终不如地藏之心也。力士,传酆都御史关羽进见。” 不待多时,关羽随黄巾力士台下谒见。 太乙天尊把神光一照,见这关羽真灵,赤红通明,暗赞一声,正与下任天帝有关。口上说道:“关羽,下界东南黄父之处,不日即亡于金光明顶佛母众人之手,你可前去相助那一把。”也取出一杵,血红之体,暗蓝之柄,名唤拔度血湖宝杵,道:“那黄父之岛,囚禁了东南自古亡魂无数,黄父一死,将流窜人间为害。你可持此杵,当空一放,便悉数收尽。此事过后,本天尊保你为三界伏魔大帝。” 又付了黄柬一封,咐他到时再看。 十回金莲初绽东南海黄鬼终亡天地宫1 支七挂于黑峰之顶,正在那地火喷发之处。这黑峰相连于海底深处,每日三辰便灼烧一次,烘得这黑峰岩石黑红如碳,焰烟散起。而那岛西之处,每日便有鬼风阵阵,从上吹过,这鬼风阴寒无比,地火毒酷难抵。支七方挂在那黑铁长架之上,先是哀求连连,继而破口大骂不绝,把黄父自十八代祖宗骂起,连十八代后代都咒了一遍生子没屁眼,生女没人要。可怜那支七骂得口焦舌烂,黄父只把他身上衣服扒个赤条条,连那青莲华目、阴阳珠一并拿了。 阴风把支七吹得似肉脯飘摆,下面火舌若毒蛇吐信,一灼一闪烤得支七汗如雨下,不一会儿便先晕了过去。待得醒来,已是入夜时份,那风更阴冷,支七混不自禁的打了下哆嗦。铐在铁链那双手已血结成疤,倒是不甚痛了,只是浑身麻木,饥寒交加。支七抬头望了那黑云密遮之天,骂了一声:”贼老天,不是吧,这回还下雨!“支七话音方落,那黑云电光嗞嗞,雷声轰轰,斗大雨滴冲天而降,倾盆大雨把支七淋个寒战犹加,唯是那地火之热熄了不少。那雨水淋着支七赤裸之体,倒也一如淋浴般凉快,冲刷个干净。只是那雨骤下骤猛,雨滴如大豆打在身上,却也剥剥有声,隐隐作痛。支七无奈,也顾它下去,那知黑云闪电劈厉,竟有一道闪电击在黑铁柱上,瞬时那电随铁流,在支七身上剌炸而开,整个人如曲虾般。 这一电之下,支七神魂恍惚,眼前之景如虚像幻叠,忽左忽右,又有白雨若线,上下而贯。压不住那岛西冤魂鬼号,一声声若勾慑心魂,几引得支七三魂七魄,便要离体而去。忙强忍麻痛,把心神收来,向识海中去。说来自那日在云梦泽吃了红光一照,识海与青莲华目俱如失灵一般,任他如何摆弄,都不反应。此番又进了识海,却见那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发散轻弱之光,在那识海波浪之上,若浮若伏。当下心头大喜,忘了痛楚,随不能结趺盘坐,但把外息齐屏,一味冥坐修练起来。而那支七额上,准提印记,也焕出白光如水,覆遍支七全身,只是在大雨之下,电光之中,轻易看不出来。 三日之期,转眼则到。 那不知是为何,那支七镇日无事,只管把地火、阴风、鬼号诸像,并摄进识海里一一调伏,那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倒恢复得快,渐又生了金光莲瓣于外,散了积香于海,又时有天音响起,混如妙境。这身也不剧痛,便只顾冥思。 此日,时已向午。那碧空万里无云,一片春高气爽。却见北方有金紫黄三光渐显,不过一眨目工夫,只见那金光如莲,有亩般大小,一宝相女子居莲台之上,身侧有金刚力士为侍,掌幛持幢。那黄光却有九道,乃是九条黄龙,盘绕如球,从中看去,有一儒生逸然立于其中,正是那衰帝无名。那紫光最小,却暗闪黑气,若一七层宝塔,平顶圆座,上面坐了一罗汉,正是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 支七大喜,道:”我命不绝兮!“向那三光大呼救命,他认得那衰帝无名,自是心想如此。 那三道光华一近鬼岛,这天地少男之宫,也盛起黑气如峰,咆哮一变,化作一青面獠牙鬼相,把整个鬼岛稳稳踏于足下。 三道光华浮于空中,现出金光明顶佛母、衰帝无名、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三人,只见那宝相金光明顶佛母,此时妙目一开,道:”这老鬼倒垂死争扎,且待我召增长天王来破他这青面鬼像。“说罢,妙手结了个佛印,喃喃一声。空中有一身披胄甲,怒脸赤色,右手持了一把琉璃宝剑,左手向佛母行了个礼,道:”南方增长天王拜见佛母。“金光明顶佛母微颔一礼,道:”有劳天王,把眼前这青面鬼王诛去。“增长天王道:”遵佛母旨意。“言毕,把身一摇,也化作与那巨大鬼像般大小,双足立于海水之上,手中琉璃宝剑一挥,向那鬼王砍去。 那鬼王虽是黄父等人造虚像,却也是阴魂之体,有虚有实。只把巨口张开,吐出一道黑光如柱,嘡然一声,压住琉璃长剑。浑不惧那佛光照射,又鬼手往空中一拿,便是一团白云压成黑球,叽叽作响,竟是雷电。那增长天王把剑一横,左手也往云中一拿,便是一团白云,又化作一球,却如清水含光。砰砰一声,两球相撞,把增长天王震得上身晃晃,那鬼王也不好受,大吼一声,双手当空抓下,如天外陨石。增长天王此时也收起宝剑,赤膊上前,扭斗起来,只把那海水飞激,碧波乍起,震起四处如海啸迸发,淊天气焰。增长天王与青面鬼王,俱高有百来丈,俱显了厉害手段,把云海如同玩物,拿在手里,只往对方身上招呼,打得是天暗海怒,如崩似陷。 那青面鬼王终是化身,比不得增长天王,全赖黄父诸人在下相支。虽把增长天王宝冠打碎,却也吃了天王抽出的琉璃宝剑穿体而过,顿时又散作黑气隐入宫中。那增长天王见鬼王已退,自向佛母施礼,却也隐身而去。 金光明顶佛母三人,自空中飘下,方落岛中,只见四面烟焰吹起,地下黑如深狱,头上黯淡无光,腥臭之气弥漫,又有无数鬼号传来,无数魂影在那烟雾中时隐时现。自知是入了阴魂大阵,不敢大意。佛母坐下金莲光华如斗,顶上又结了一宝幢,璎珞垂身,佩玲作响;那衰帝无名,九条黄龙把尾相结,若倒挂之钟,齐把头抑上,齐吐出黄光结成一龙珠悬于衰帝之顶,那龙珠遍散黄光,照散黯雾;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倒是紫光之中,暗闪黑气,不惧那黑烟污气,混在黑烟之中,不似罗汉,倒似此中生物。 三人渐行渐深,虽各有防身宝光,但这无边黑暗之中,除了那些阴魂飘摇,却寻不见一处山、一处石、一处树。方才那不远之处,巨大青石之宫,峭峨黑峰,直似平地消失不见。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道:”如此下去,我等怕迷失于此黑海。不如待我略施手段。”金光明顶佛母正要出言相止,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已把掌一推,巨风吹刀,劈向当前。那料这巨风吹去,也自消失,突然自劈处吹起一阵阴风,眼前景色一变,三人却各自消失。 黄父在宫中哈哈高笑,巨牙相切,道:“果是蠢才,老夫正不知如何把你等分开,要费手段。”自案前黑筒之中,拿出二十一支竹签,分与七星礁白鹤道人、铁木崅铁木老妖、黑风屿江湖夜鬼人、陷空岛真空老妪、银蝠大王、种玉者庄心婺、霸红颜七人。那二十一支竹签七支一组,各有朱砂圆圈书了一字:饥、暑、杀、酷、噬、宝、寒,黄父把用法说知,吩咐七人各向一处。 且说那金光明顶佛母,被阴风一吹,宝幢上璎珞掉了一串,心上一惊,待看眼前,又是不同。只见眼前有炭坑巨大,有无数鬼魂在坑中痛叫,摇头侧足,咂嘴舐唇,坐立难当。俱烧得皮脱肉焦,跑跳不体,随则翻滚于上,烧成枯炭。那未化为枯烬之魂,又争先恐后,把旁魂推倒,立于其上,争得喘息口气。佛母见此哀怨形声,几不忍见闻,虽知此乃黄父诡计,把佛号念响,发出佛光阵阵安抚坑中亡魂。 第27章 此时,隐在黑雾之中那真空老妪见状,把竹签祭起,只见坑中鬼魂,益发哀叫,那些化为枯灰之鬼也突又生起。密密麻麻挤出炭坑,俱是饥瘦偻佝,俱把双手乞起,向金光明顶佛母扑来。那佛母慈心不忍,只凭他等扯衣撕物,却不驱赶。暗中那真空老妪瘪嘴阴笑,想道这佛母好个妇人之心,看来那黄父虚张其事。把余下二竹签祭起,顿时那些饥魂变作恶鬼,俱是狞面猙牙,暴筋赤足,把口便咬,把手便砸,把脚便踢,只震得那金莲颤颤,宝幢摇摇。金光明顶佛母叹息一声,道:“可怜你等,身不由已。”却不使法,只把金莲飘起,向那真空老妪之处飞去。当空佛眼一照,只见一鸡皮鹤发老妪,却彩妆妖艳,不着衣裳,顿时厌恶立时,拨下发上宝髻,当空射去。可怜那真空老妪,枉在陷空岛寻欢作乐,立时也化作髻下之鬼,却被一股黑气摄去。那炭坑之鬼,失了驱使,当时又成游魂,那敢近进,立下遁脱。 那边衰帝无名,当头迎上,却是万里火沙,烈日当空,一干鬼魂汗涂于地,匍匐难进,踏沙而沙起火,也是无处可躲,只把哀号连连,凄凄惨惨。那黄沙隐处却是江湖夜鬼人,待见衰帝近来,也把“杀”字竹签祭起。只见那众鬼魂,翻身一边,一半骑马持刀弄枪,一半步行披甲执刀,如虎狼之声,修罗之战,纷杀向衰帝无名。衰帝无名冷笑一声,身上九龙齐作怒号,吐出黄光如练,席卷黄沙,俱埋下去。那知众鬼埋又自沙中爬起,如此这般十数次,战个不息,衰帝无名脸上阴晴不定,大喝一声:“衰无可救!”这九条黄龙同时飞舞,搅得黄沙蒙遮天日,龙风吹旋。见得黄沙有一台,立了一黄衣道人,正是那江湖夜鬼人。他尚蒙在鼓里,不知衰帝已晓得他所在,只把其余二签也同时祭起。那料衰帝倏然空中一闪,已近了身前,抽出一剑,横里一劈,也作了剑下亡魂,被一道黑气摄去。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一见眼前景色大变,便已宝塔覆体,盘坐于龛中。只见地面彩光迸起,有金银如山,磊磊叠叠,贝宝珍珠,遍地俱是。有无数富态鬼魂,一手取金,一手抱银,又见有贝宝珍珠,撒了手中金银,跑去摄拿,如此这般,奔走不绝。藏在那金山银海之里,却是铁木崅铁木老妖,也把“宝”字竹签祭起,只见那些衣裳锦缎,着金戴玉,富态贵相之男女鬼魂,纷手棒金银珠宝,说道是要供奉我佛,礼敬三宝,愿为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奉建佛庙金身。都是虔虔诚诚,合什行礼,又把那些金银珠宝,散于宝塔之上。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初时不为所动,待见如此,心中暗喜,想道我前世为紫姑,守得茅坑臭污,贫瘦无比,今世为尊者,却也在厕所修行,那曾得显于人前,今番这些鬼魂如此供奉,正合我意。那知这阵中景象,亦幻亦真,他心念一动,那些鬼魂又加谀言媚语,哄得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心花怒放。铁木老妖看得暗笑,悄祭起了其余二签。正在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大喜之时,那些洒于宝塔的金银珠宝,立时化为铁水流下,一干鬼魂都变成竖眉睁目,状貌狰狞,各带锤耙叉棍,乒乓剌来。娑利沙迦罗紫尊者眼前这宝塔要被铁水所注,连龛带人融去,惊心一怒,身上紫黑金光一盛,抵住了去,又大口一张,吐出无边污气,那些鬼魂嗅得,都呕吐难当,掩鼻无用,纷趴在地上揉肚翻滚。这污气乃天下秽臭之精,茅坑所聚,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二世修行,一张口那是巨臭无比。那隐中暗中的铁木老妖一个不慎,嗅了一把,把三尸神都臭得跳将起来,元神若受打击,应声倒地。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听得声响,寻将过去,把宝塔化作黑锥,当胸一剌,那铁木老妖也化作鬼魂,教一股黑气摄去。 第十回金莲初绽东南海黄鬼终亡天地宫2 此时阵中黑烟滚滚,金光明顶佛母又见苦寒之地,众鬼冻伤疮死无算。但经前番一阵,心下慈悲已少,妙目怒睁,放出毫光万道。那知白鹤道人清唳一声,自现出身来,双袖一转,连那竹签齐齐祭起。只见这黑烟飞退,显出千里冰域,堑齐齐如削,明晃晃似镜,围成八方之阵,把那万道毫光折射反了回去。那冰域之鬼,白脸枯颜,馑腹瘦肤,口嚼冰块,手结冰疮,腿挂冰棱,哦哦中围了上来。金光明顶佛母微微一笑,呼了身旁两个金刚力士持棰去砸,自飞身上前,手中莲花刷了下去。那白鹤道人却非真空老妪可比,手中长剑一挥,两相撞碰,砸起火花点点,又呼出四只丹顶仙鹤翩翩然飞来,银觜金爪,白羽玄翎,二只缠上金刚力士,二只上下齐啄佛母。这白鹤道人说妖也是妖,说仙也是妖,原也算是太清一门。这四只仙鹤,乃是他四只符鹤所化,点了太清真气在上,端的是厉害无比。只见那与金刚力士缠斗二只,长鸣数声,飞疾无痕,金刚力士空有一身摧山破冰之力,只砸得冰山碎,却奈何不得。不待数下,反补两只仙鹤啄穿金额,金爪抓破金身,顿大叫一声,散作金光被众鬼吞吃。 那两只仙鹤哀鸣一声,又自断翅处生出毛翼来,只是身形委缩,也冲进白鹤道人与金光明顶佛母斗架之中。这金光明顶佛母以一敌四,虽有宝幢莲座护住,却也打得是宝发稍乱,怒气重重。只见一时避个不及,那宝幢也教四鹤啄碎,白鹤道人哈哈大笑,道:“且看我太清手段。”捏了一个剑诀,只见冰山飞起,自空中砸下。崩碎碎、冰寒寒,一道金光在那冰山中升起,只见佛母此时怒目凶颜,宝相已化,项上那串珠链串串化作骷髅头,莲座冒出无边业火,燋燎一声,把四只仙鹤一齐焚烧,冰山立化作为水气腾沸。白鹤道人见道这佛母易身,那仙鹤已化纸灰,便要驾剑遁去,那知佛母格格一笑,项上九个骷髅头飞起,围住了白鹤道人,一咬之下,也化作鬼魂,教一道黑气摄去。 这白鹤道人一死,景色又是一变,却是蛇坑蝎池。金光明顶佛母方要施法,那黑烟却消然一净,蛇坑蝎池众鬼也无踪无影,空荡荡一条石路在前,立了一紫袍蓄须之人,正是澎霸。那澎霸静立于上,拱手道:“佛母别来无恙!” 金光明顶佛母脸无毫外变化,只道:“快些动手,且看你修得何种本领。” 澎霸哀声道:“我自知非佛母对手,那敢为敌。况那黄父不过要我等来送死,他不仁我不义,我澎霸岂能如他意。” 金光明顶佛母闻言,哦了一声,道:“我闻得你上次败后,寄他篱下,赠你宝物,怎说得不仁不义了。” 澎霸脸上一羞,却道:“说是如此,难道佛母真要我以死相博?不看佛面看情面,想昔年也算是有一颜之识。还望佛母到时手下莫慈,饶了黄父。”说罢,把三支竹签当空焚烧,自隐身而退。 天地少男之宫中,黄父看得分明,登时大怒,道:“这厮竟敢计算老夫,此事一毕,定把你受尽万千苦刑!” 那边衰帝无名又逢上众鬼当路,一番厮杀,灭了霸红颜。再向前却是那银蝠大王当道,银蝠大王见前番两次鬼魂都是无用之物,又兼了心性高傲,自一人上来应战。只见银蝠大王把银爪伸出,舛舛大笑,黑烟沸翻,声响震得地上四分五裂。而那衰帝身下九条黄龙,犹自惊缩,龙耳之处崩涣,若不是衰帝无名紧紧御住,早逃窜了去。衰帝无名也听得心血厌振,耳中如万千雷鸣,轰轰然然,外界一切声息俱听不得真切。银蝠大王这叫声,乃是鸟鼠同穴之山绝学,名唤“天鼓无相音”,较之佛门狮子吼,犹其恶厉,专坏声识,破人心神。衰帝无名饶是九龙护体,但如何挡得住那无形无相之声,又一阵尖叫,足下九龙立时散碎,坠下地来。衰帝无名两手掩耳,痛得翻滚在地,但那尖声一波未息,一波又起,任他如何掩遮,都进钻进脑中。 银蝠大王见状大笑,道:“早知你如此不堪,在云梦泽之时我当不应退却!”便摧动银爪虚中攫来,想要勾去衰帝无名性命。银蝠大王一笑,那尖声自是消歇,衰帝无名趁得此时,袖中一支毫笔飞起,空中泼墨山水,丹青染林,画了一张《潇湘秋水图》闪身不见。那银蝠大王拿了个空,却见当前挂了一幅好山好水,有个渔翁驾一叶扁舟,垂钓于芦荻之中,好不悠哉!想是衰帝无名惊惧,划了个法界,逃了进去。银蝠大王想罢舛舛一笑,却震不碎这虚虚之画,也把身一闪,进了画中。 入得画来,只见潇湘之水,烟波浩渺,水碧草长,有白鸟空中盘旋,那一叶扁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却任银蝠大王如何追赶,便是追个不上。银蝠大王大怒,显了原形,是一巨大银蝠,双翅一扇,便过了数百里,那知那扁舟一转,进了芦荻之内,一山之下便不见。银蝠大王飞进山下,转了一遍,不见人影。却见那山春如螺黛,此时有两个妙衣宫妆女子踏云而来,一鼓瑟一歌舞,唱道:“风吹木叶下潇湘,我忆君时君断肠。 只说阶前生白露,江湖一夜转初凉。” 银蝠大王怪嘴开合,道:“两位美人,可见得一男子进来。” 那两宫妆女子混不理会,只顾翩翩然随云鼓瑟歌舞。银蝠大王一气,把一山云烟吸尽。此时那鼓瑟之女嗔道:“你这厮好些无礼,我与姐姐在这山中寻个乐子,你来打扰不说,却把这山云吸了,真是该死。”说罢,击起瑟来,那声如流水,缓缓而出,又似凤鸣,清丽万份,美妙万端。却一声一弦、一弦一声若凄凄女子,幽思春闺,如千载佳人,独立月下。银蝠大王那解得这瑟声之意,听得耳聒,又一扇把山扇得半塌,另一宫装女子自腾飞一旁,挥舞彩袖纱带,堪堪抵住。 第28章 银蝠大王怪眼一翻,想起二人,是那娥皇女英,心怪道这画中难道也是虚虚实实之界?便不想纠缠,道:“既然两位未曾见得那男子,想是在下记错了,就此告辞。”双扇一挥之下,竟如粘了蛛网一般,看去乃是流水之丝,一丝丝自那瑟中飞出,在他身上悄然缠上,如结蚕茧。银蝠大王大笑,想不到也是音声之法,便尖叫起来,那料虽震料了不少白丝,却分毫未减。那鼓瑟女子手上弹得更快,如飞网层层叠上,此时那彩袖女子道:“妹妹,这厮叫得真难听,不如回了山去。”鼓瑟女子自是应了姐姐一声,却把那玉瑟上五十弦一起扫响,又飞出无数白丝,方也隐身而退。 眼看这流水之丝,柔软无比,要把银蝠大王裹住。急忙之下,银蝠大王拖着那白丝往旁边一山冲去,一砸之下,刮断不少,又双扇齐挥,便要飞脱出来。此时那衰帝哈哈一笑,吟诗道:“烟涛隐隐听时无,原是画中一纸虚。 此去潇湘千万里,清光只在洞庭湖。” 自那舟中腾身一闪,脱了画来,两手上下一合,把那虚虚之画变成纸轴卷上。只听得连声尖叫,却越来越细。待得全无声响,衰帝又卷开了画,只见一只银蝠在湖上睁目怒爪,似要迎面爪来。衰帝又抽出毫笔在上重新涂抹,却是画作福临门之图,一只银蝠挂于门上。衰帝无名哈哈一笑,题了落款,取出印石,连那蝠一齐盖上。 天地少男之宫中,黄父看得分明,脸上一变,道:“可恨,这衰帝竟如此诡计。任他两人谁死谁亡,阴魂自逃不过我拿攫!“北冥水帝大眼一翻,道:”你这鬼父,果是阴险,好些没派本帝上去,说不定也拿了我阴魂。“黄父忙道:”水帝多虑了,我不过借他们阴魂,送那佛母诸人归西罢了。“北冥水帝哈哈一笑,道:”不错,到时那佛母便留给我,本帝宫中尚欠帝后一名。“说罢,怪眼烁烁,直盯住那青石板映出来的画面,那佛母虽怒目张张,竟也粉白宝相。北冥水帝看得呵呵欢笑,直道:”佛门的女菩萨个个都是妙人儿,怪不得你这老鬼也曾动心。“黄父心上虽不满,但想能除此灾,也是好事,便一旁不语。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又破了一众鬼魂,却见无人,疑心步前。景象自是一转,只见地上空中,俱是火冰,其外黑如深渊,看不分明。那火缠烧于火,碧赤白三色相烧;那冰如团似粉,时聚时分,不时有鬼脸在上,一闪而过,一闪而现。种玉者庄心婺隐在黑雾之中,握剑之手捏了一掌冷汗,这阴魂大阵虽分作三处,他自知得真空老妪等人已身陨,而那阴魂,分明教黄父抉去,便晓得黄父派他等上前,必是诡计。只祈这三人之中,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最弱,能凭这把鬼火墨玉剑,险胜而退。打定主意,种玉者庄心婺更是不敢妄动,只凭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在冰火之中,如无头苍蝇乱转。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在这冰火之渊转了半响,却久久不见动静,那冰上鬼魂,一见他近前又立时隐了形迹,心中不禁憔虑,也不知金光明顶佛母、衰帝无名二人如何。这黑茫茫中如何分得方向,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愈转愈急,最后也不避那冰火,只往撞上,那料那冰火又见他则避,倒似他方是索魂鬼物。 这半响功夫,种玉者庄心婺却觉若过了数年之久,掌上冷汗越捏越湿,手上的鬼火墨玉剑也轻轻颤抖,手臂渐觉酸麻。另一手暗摸了三支竹签,想道再等下去,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不死,他自已却紧张而死。便把竹签齐齐祭起。一时间,那冰块碎为晶粒,连那阴火一齐飞射向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轰然照亮,其中无数鬼魂也自噬咬上去。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急忙一缩,又回宝塔上那龛内。那宝塔经铁木老妖铁水淋蚀,自是破损不少,一通冰火冷热相加,竟吡吡作声,宝塔身上裂纹满布,眼看便要散开。种玉者庄心婺暗道正是机会,趁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手乱脚忙之际,催开鬼火墨玉剑,赤火阴魂挟在其间,暗剌了过去。那料此时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正因保身不及,吼然一声,紫金之光怒涨,口中污气更胜于前,卟然呼出,瞬时充塞此冰火之渊。种玉者庄心婺此时已近了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面前,给那污气迎面吹上,立时走遍全身经络,恶叫一声,把剑往前一插,便身死而去。在那冰火乱闪,鬼魂哀叫逃窜之中,一道阴魂也教黄父摄去。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听得恶叫,知得有妖人近来,却被一剑插进金身,立时觉天晕地转,一手拨出鬼火墨玉剑,只见剑身嗞嗞吸着紫黑之血。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惨然一笑,把剑当空甩飞,自龛上摔将下来。 那黄父在宫中看得真切,见了鬼火墨玉剑飞去,却失了灵性,竟被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体内之血污了剑中亡魂,大叫一声:”可恼!“鬼手猛伸,穿过青石宫门,便要去拿娑利沙迦罗紫尊者。 第十回金莲初绽东南海黄鬼终亡天地宫3 眼前黄父那石肤岩样之手,便要拿着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刹时间黑烟散退,现回鬼岛原先那样子。金光明顶佛母与衰帝无名已立在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之旁,金光明顶佛母把手中莲花扫上,抵了过去。 黄父在宫中怪笑一声,连身飞出,那鬼爪一抓,把宝莲一把撕烂。北冥水帝也立时一闪,跟了上来,青额大眼盯住金光明顶佛母,道:“这个女菩萨,打打杀杀,多煞风景,不如随本帝回宫,做个帝后如何?” 金光明顶佛母不怒反笑,道:“好,只要你把他拿下,我自随你去。”说时脸上怒相一收,化作娇艳宝相,肌肤白里透红,凤眼轻泛秋水,一口贝齿珍珠齿细细的轻合,风情万种。虽说那宝幢已碎,莲花只烂,但金光明顶佛母说话之时,自有轻香飘起,金光化作天花散落。 北冥水帝瞧得大眼血丝紧伸,青黑大手猛的拭了嘴边口水,道:“要命呐要命,我只道那魔姈、鬼姬、狐仙一流,方是勾魂人儿、销魂身段。那知这菩萨施展起来,她们全似东施效颦,不入流呐。” 金光明顶佛佛微微一笑,掠了方才打斗散乱的鬓发,道:“都说水帝粗鲁,那知今日一见,却是能言善语。” 北冥水帝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这个嘛黄父怎么说也与我是朋友,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两位就这样罢过。随本帝一起回宫,吃吃喜宴,谈谈人生,岂不乐哉!”北冥水帝说话之时,负手于后,若手操胜卷,无所为虑。 金光明顶佛母笑道:“水帝要我当帝后,也得看本领如何。” 北冥水帝怪笑一声,道:“好,正要领教。”怪手一轮,便是一团冰山砸出,大有岛上黑峰那般,立时寒气凛冽,吹下雪花,结就琼林,顿把这鬼岛一半变成冰岛。金光明顶佛母与白鹤道人相会之时,早吃了这冰雪之亏,那敢硬拼,自把莲座一摆,飞上半空。那冰山也随之涨高,直耸上云层,紧随着那佛母去向。 佛母心上道这北冥水帝凶名,手下果非弱手。眼看着那黑峰之处,铁柱所囚的支七,赤身裸体,顿时大惊,原想趁机救下支七,拿他那青莲华目,便不惧得黄父阴鬼、水帝冰气。为今之计,只有拖上一拖。此番因缘,她早先算了数次,知得尚有二路人马未到,有惊无险之兆。前番闯进来,拆了宝幢金刚,方才又损了莲花,唯有项上那九颗骷髅,便迎空祭起,化作九个斗大骷髅头,围住冰山,不教乱动。 那当下,衰帝无名与娑利沙迦罗紫尊者,自是迎上了黄父。黄父自时纵身一摆,又是七丈之高,七丈之宽,大手如石磨,大腿似巨柱,俱是岩石模样,黄中带黑。奋手一砸,把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衰帝无名与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闪身浮空,那坑中石块激射飞起,砰砰数声,俱击在两人身上,只震得娑利沙迦罗紫尊者黑塔散成沙砾,衰帝无名早失了九龙护体,拼将黄光如轮,一齐护住。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眼前这世修来护身之塔,竟已破碎,心下不禁哀伤生起,紫金之身岿然不动,口中猛鼓,把污气呼出。那污气一出,便弥漫百里,风吹不散,衰帝也厌鼻飞升,怕一个不慎,落得臭死之名。那黄父却浑然不惧,大口吐出一团黑烟撞散污气,石磨大手一抓,把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拿在手中,捏得格格作响。娑利沙迦罗紫尊者把身缩小,若灯草般高,那黄父巨手如何捏得来。衰帝无名趁时抽出毫笔,在黄父四周画了六个劲将玉女、六名金甲神将,乃是六丁六甲。黄父只道又是那诱银蝠大王的古怪法门,不去理会,只把掌里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往地上一甩,把娑利沙迦罗紫尊者砸得根骨剧痛,纵是罗汉之躯,也头破血裂,眼冒金星。那料那六丁六甲,自画中跨出,立时也高如黄父般大小,自是周身紫电缠绕,掌中各持宝剑向黄父砍来。黄父怪笑一声,石磨大手一扫,打退三名金甲神将,他乃岩石之身不惧那紫电触体,又把七丈丈之身一撞,撞退三名玉女。衰帝无名趁此一时机会,急忙自空中疾身而下,拉上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一掌扶住他命门,灌了些法力过去。 北冥水帝见冰山不曾奏效,也自跳将云上,海中有一股海水化作水龙扶住双足,跨步如流云般向佛母赶去。青筋大手紧握,一拳打出,那白云崩涣如碎,挟着冰锥如枪,劲风急啸,直往金光明顶佛母身上。金光明顶佛母见此气势,暗叫我命休矣。把座下莲台飞起,那知迎上拳风也化作光尘,而拳势未减。急忙念咒,瞬间移出百来丈,虽是避过拳劲,也较拳风割得一边衣裳粉碎。 第29章 金光明顶佛母忙再次念咒,移向那黑峰铁柱之处,高声问道:“这位施主,你那青莲华目可在身上?” 支七却在铁链之中,看得净净有味,又一一在那识海演化,乍闻此言,应道:“那混账的黄脸巨妖扒了我衣服,想是在他手中。” 金光明顶佛母闻言,正欲念动咒语,催那青莲华目显来。北冥水帝已自海上赶来,怪笑连连,口中喝着:“我的好帝后,莫要再相博,伤在你身,可痛在本帝心上。”双手却不曾松懈,收了冰山,化作一冰罩,连那黑峰一齐罩下。金光明顶佛母此时那管得支七生死,自个又急争遁身避开,而那衰帝无名见得佛母险象连生,趁那黄父尚与六丁六甲打斗,飞冲了过来,把毫笔变个巨大,撑着冰罩。这冰罩重逾万斤,且那衰帝已损了大半法力,那能支住,毫笔不过应声而裂。北冥水帝哈哈大笑,道:“你这厮也能称帝,吃本帝一拳。”一拳把衰帝无名击向海里,砰起水花冲天,也不知生死。北冥水帝轰飞了衰帝无名,双掌一结,这海风顿时慢下来,看去竟是一点点冰晶结成,密连连天带海封住。此时北冥水帝散步半空,对那连番躲闪的金光明顶佛母道:“本帝功夫如何!你还是死了相拒之心吧,本帝自不亏待于你。”金光明顶佛母怒目睁睁,脸上血红无比,喝道:“北冥水帝,我与你三生无仇,今世无恨,何必相助那黄父,逆天行事。” 北冥水帝把怪眼望了天上,道:“天?天是何物,不过是你等称神号佛之辈,糊弄小民百姓,我若不是嫌天不如这海,早杀将上去,也作回天看看。” 金光明顶佛母身畔九个骷髅头飞旋不定,哼了一声,道:“你莫把我逼急了,舍得这几世修行,落个两败俱伤。” 北冥水帝闻言,更是大笑,道:“你看这冰封千里,在我法力之内,你能如何?饶不是我怜香惜玉,那黄父阴魂大阵一动,你就是百世修为,又能挡住无数阴魂贯体么?” 金光明顶佛母听得面青面白,良久方道:“我闻得你那小徒玄冥真君,死于和君持掌下,为何不去为你徒报仇。” 北冥水帝又跨近数步,把眼在金光明顶佛母身上乱瞧,啧啧数声,道:“不忙不忙,那和君持我自会去找。你倒是快些应了我,那黄父自不敢不允。”说罢,大手便要往佛母脸上摸去。 便在此时,这无数冰晶又化作水珠,向一侧流去。只见一龙首猿身的妖猿,身披锁子甲,脚踏流云靴,头戴紫金冠,周身有四万八千水流成涡,正把北冥水帝那冰晶吸去。 “无支祁,你这妖猿何时出来!”北冥水帝大惊,当年他父与大禹联手方把这妖猿困住,一见之下那能不惊。急忙把半空冰罩移了过来,青筋大手暴涨数分,砸向立在海上的支无祁。 无支祁哈哈尖笑,道:“小鱼儿,你爷爷到你那宫中一趟,砸个粉碎,原来躲在此处欺凌女子,羞也不羞?”双手向冰罩抓去,只见那冰罩也化作万顷海水,较他一口吞掉。 北冥水帝知得无支祁天生水中神通,便现了原形,鸟嘴鱼身,双鳍如翅,足有数十里之长,遮日暗天,往海中一飞,掀起淊天水浪,一一如刀山冰海重重叠叠,向无支祁袭来。无支祁龙首嘿嘿一笑,道:“这般玩意,也敢在你爷爷门前摆弄,给我打回去。”把身一旋,四万八千毛窍齐齐放出水来,这东南之海立时高了数尺,那刀山冰海排排相抵,果如他所言,倒杀向北冥水帝。北冥水帝见状,忙抽身向渤海游去,无支祁在水中看得分明,大笑数声,道:“小鱼儿,看你溜向何处。”在海上跨步紧追。 黄父与六丁六甲神将正连打斗,见得无支祁来时暗叫不好。石磨大手急急乱砸,把六丁六甲俱打得鼻肿面赤,又张口吞出黑烟空中一绞,那六丁六甲不过是十二滴神墨所化,那经得起,立时消去。 此时佛母自黑峰之上飘将过来,衰帝无名也自海里飞上,护在前面。黄父哈哈一笑,道:“莫要以为少了无水帝相帮,老夫便奈你等不了。那青莲华目在老夫手里,少了这般宝物,看你们如何抵挡老夫阴魂大阵。”说罢,自怀中掏出那青莲华目,在手上晃了数晃。 金光明顶佛母急急念动咒语,只见黄父手中青莲华目,蠢蠢欲动,却脱不了黄父掌中。 黄父哈哈大笑,另一手摄过六道阴魂,正是那种玉者庄心婺、霸红颜、白鹤道人、江湖夜鬼人、铁木老妖、真空老妪,却都两眼血赤,杀气浓浓。这黄父令他等打前阵,便是要攫那阴魂,好作阴魂大阵之魂引。这生魂在打杀中死去,天生有一股恨毒杀气,黄父又是囚刑鬼魂之好手,一把拿过抹去了生魂前世意识,任他摆布。 金光明顶佛母三人,脸色凝重,连番激战,早已法力不支,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犹自伤痕满身,血结成痂。衰帝无名拼了周身黄气凝作一剑,向黄父杀去。只见光影交错,纠缠一分,黄父肩上挨了一剑,但那衰帝无名更不讨好,吃了黄父铁石一拳,打得五脏翻滚,脸色发白,倍是难受。金光明顶佛母把九个骷髅头一齐催动,焚起无边业火,大叫一声:“黄父,受死!” 黄父此时怪叫连连,把六个生魂捏作箭形,卟的一声,岛西那鬼井,自古而来受黄父所禁的无数鬼魂,号天呼地,惶惶忙忙,淹涌而来。穿过那九个骷髅,嗞嗞吡吡,如黑虹连上尖箭。那无边业火与阴魂相焚相消,如隐泥涸之中,进前不得。黄父哈哈大笑,道:“贱妇,你终逃不过一死!”双手一挥,那道黑虹分作三箭,向金光明顶佛三人射去。 这黑虹无数鬼魂所结,势快无比,又有白鹤道人生魂作引,能识得金光明顶佛母三人,饶是他们数处腾身飞闪,那阴魂咬定紧紧追杀。金光明顶佛母大叫一声:“莫非天机误我!”连忙念咒都避不开那射来黑箭,这黑箭又挟起阴风惨寒,蚀得四肢渐僵,直打寒战。 此时空中红光一闪,显出一队人马,当头一个正是关羽,手持一血红宝杵,向空一放,道:“拨度阴魂。”黄父看时大惊失色,只见那宝杵放出红光,阴魂三箭一照之下,俱往宝杵飞去,宝杵连翻旋转,便已收尽那无数阴魂。黄父急忙化作一道黄光,欲往东北遁去,那料宝杵方收了阴魂,又当空砸来。一碰之下,轰然一声,黄父自空中坠地,岩石之身凹塌数处。金光明顶佛母见状,掷上九个骷髅,一齐撕咬,那黄父吃了宝杵一砸,周身变化都教锁定,怎经得这九鬼骷髅的噬咬,叫痛连连,黄身一崩,有百数道魂灵自中散出,又叫宝杵收了。 金光明顶佛母见黄父身死魂灭,突自茫然,合什道:“二千年苦仇,终是了结。”又向关羽一拜,道:“多谢酆都御史援手。” 关羽在空中合什应礼,道:“佛母多礼了,这老妖气数自尽,乃太乙天尊命我前来相助。” 又取出那黄柬一看,道:“天尊有旨,请佛母持出宝杵,把一数阴魂交与地藏菩萨。” 金光明顶佛母向那东方合什一拜,双手接过宝杵,道:“在下自当交与菩萨,还请酆都御史返旨之时,代我再谢天尊。” 十一回缠绵自古多无久显赫从来唯独好1 十一回缠绵自古多无久显赫从来唯独好1 这偌大鬼岛,高耸黑峰,峨峨青宫,莽莽高林,沉寂如死灰。岛上阴魂一扫而空,号呼已无,仿似喧哗之市已作废墟,人迹消绝,凄凉一处。只有海浪飞沫,犹千古不变,击在那礁石之上。 碧空之云又复飘浮在上,海风又复轻吹。猎猎作响,那高矗黑峰之上,金光明顶佛母手掘岩土,双眼有泪水婆娑,念念道:“二千年了,二千年了。二千年之前,你我俱是此岛主人,那蛮荒世界,神仙杀戳,都在那九州之内,与你我何干。你却为了一时虚名,半手权势,变了心性。最终也不过守这一岛威风,今日又落得身碎魂亡。”玉手又捡出一块石头,施了个法,把坑压平,缓缓抬起黄父之尸,放入坑内。眼眶泪水悄然滴下,轻轻拭去,脸上绯云一抹,嫣然可爱,仿佛不是那妙相庄严、慈悲心肠的佛母,只是一沉醉于昔日情缘的凡间女人。 “细雨穿花声暖,东南梦浅。 旧时月色照几番,重帘下、人低婉。 夜曲渐阑渐软,兰灯微倦。 谁将惆怅说春凉,却只道、未曾远。” 佛母轻叹了数声,把土填上,又弄来黑石数块,砌作墓基,四下合栊,把一黑石削平,立为墓碑。方想要刻上名字,却一时手指轻颤,久久不能下,半响方道:“哎,罢了,留个名字作甚,也终教风吹雨打消磨而去。不如不留,想你千年罪孽,也不知要几时方能转世为人。” 立于后面那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原与衰帝无名一直默默不语,他俩俱不晓得金光明顶佛母与黄父,竟尚有这般恩爱纠葛。闻得此言,娑利沙迦罗紫尊者讷然道:“佛母,你我既入佛门,也知这罪业自为,不必多为悲伤。” 金光明顶佛母凄凄一笑,道:“自古情关难堪破,我不是圣人,也非佛陀,总难免有一丝丝红尘之痛。你等定心中奇怪,既然我与黄父二千年前,是一对神仙伴侣,逍遥自在,为何今日却要来拿他性命。”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口宣佛号,道:“佛母慈心,想是不忍这东南生灵,千载不得轮回。” 衰帝无名却道:“我只闻得昔日黄父,对佛母下了狠手,却未料别有因缘,不敢妄自猜测。” 支七方自铁柱上解救下来,自是全如蒙在鼓里,想这般之事与他何干? 第30章 只关心那揣在金光明顶佛母怀中的青莲华目,想出口讨要又不敢说,毕竟这条小命也是他人刚刚救下。 金光明顶佛母拭去腮边泪水,方道:“其实我也是存了私心,那知这人算终不如天算。他昔年是有负于我,一味蒙了心肺,想把我也化作他身中一条魂灵,好添作千年功力。我今虽修成佛门神通,可这心上总不忍他落得个这般凄惨。自算了这桩因果与我等相关,便想凭那青莲华目把他拘禁,带回金光明顶之中,借这佛音梵呗,千万年下来,也应消得他心上戾性。可惜这场因果,牵连之大,连太乙天尊也在其中,也怪不得我揣摩不透。” 衰帝无名此时旁言道:“既是如此,佛母不妨把那宝杵之中,黄父之魂提出,并归一处,带回金光明顶,也自能了结心愿。” 金光明顶佛母,遍抚那血光赤赤宝杵,道:“方才黄父他坠地身亡,我放出那九鬼骷髅之时,心中一恸,却也把这二千年恩怨都自化开。衰帝此言虽是,已无必要。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都不用了。况且天尊有咐,一数阴魂交与地藏菩萨,地藏菩萨宏愿慈心,自能消他罪业,来世或许作个凡夫俗子,也胜过今日。” 娑利沙迦罗紫尊者与衰帝无名,闻言长作一叹,他等虽也是神通广大,又安知那日因果到来,了结而去。而那凡夫俗子,虽也是百种哀乐欢苦,虽也是万种情欲,不过短短百年关阴,于他等而言,不过是蜉蝣生涯。 支七闻言却心上想道:既是如此,你等又为何苦守修来法力,也不过是想求个长生罢了,无拘无束,好图个逍遥快活。他自乌锅山修得妖身,倍是珍惜,出山行了此一遭,那晓得这神仙妖怪,也并是似他想那般好处,只是自个也求长生,方有如此疑惑。 四人又绕这岛飞了一圈,检点可有阴魂遗漏,方才离去。那二百里外波涛海面,微有波澜泛动,渐渐显出一个虚渺身影,正是那鬼姬。 只见她小心翼翼在海上飘行,待见天际之上,那金光紫气已细不可见,方快步飞回岛上。见破坑塌石,颓林乱土,只有那二百来丈高的青石宫尚且完好,其余在斗法之时都弄得支离破碎,崩坏无数。鬼姬一路四处寻觅,翻石捡土,却又顺手扔开。找到那上黑峰的石径,见有一物,轻若云罗,黑绵有光,竟是黄父那阴魂轻罗兜法宝,又有一把墨玉长剑,正是那鬼火剑,瞄得四下无人,便藏进怀里。待找上了黑峰之顶,见有一坟新砌,未立名字,便当下扒开,见是黄父那伤损之躯,已全无生气,又堆填了回去。转身飘回青石宫内,在各处墙壁砖缝细细查看,寻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想是别无他物,方在那高座坐下。突然自座下冒出一条黄色虚影,面貌峥峥,块垒如石,看去正是那黄父。鬼姬忙跪下,道:“幸好主人无恙,鬼姬方才真个担心。” 那虚影正是黄父之魂,格格一笑,在那高座坐下,道:“好,你有此,也不枉我养你多年。” 鬼姬偷偷打量了黄父一眼,见他面上怨气煞结,乣眉睁眼,细声道:“只恨那些自命慈悲、替天行道,都是神通广大。鬼姬方自云梦泽一路回来,到了海上,见主人与他等斗法,量小力微不敢靠近,还望主人恕罪。” 黄父之魂嘿嘿一声,道:“何罪之有,可笑他等不知老夫有一百二十条魂灵。哈哈,千年之后,便可与他等拿回今日之恨!”说罢又狠狠道:“不行,这千年太久了!” 鬼姬闻言一颤,抬头望去,只见黄父那巨眼闪着精光,不晓得作何打量。又想起黄父平素行为,喜啖阴魂,如今岛上阴魂一空,说不定向她下手,心下慌恐。顿时恶向胆边生,玉肤雪肌化作腐烂之肉,玉手变作森森白骨往黄父之魂抓去。二人俱是鬼魂之物,不比一虚一实。那黄父方才重伤,那堪相打,急忙避开,黄影怒喝一声:“你这贱婢,竟敢叛我!”也自把手抓来,凭他此时比鬼姬高出一半,看去倒也占了优势。 鬼姬阴惨惨那脸兀的一叫,道:“老鬼,你好不自量,还想与这神佛相斗,不如成全了我,若有机会,我帮你报仇如何?”口上说道,手下却不放慢,在黄父之魂身侧游走,不时钻个空子,抓上一抓,咬上一咬,只吞下数口,身躯益发高大。 黄父之魂大怒,此时他那有法力相搏,只凭身上阴气较鬼姬凝厚,那料终是过于拙大,反吃了大亏。巨眼连转,连番说道:“你看这天地少男之宫尚好,这岛上鬼井也尚下,海底地火之脉也在。不如你我结为夫妻,我尚有些法宝,可骗些过往弱小修道之妖怪、道人,吃了元丹,也不是难事。你看如何?” 说话之时,四肢大开大阖,把鬼毁震退数步。那鬼姬一听,唧唧轻笑,道:“老鬼,你还想诓我。待你恢复过来,到时便是吞吃了我,好作你一点魂灵。老鬼,你活了数千年也该腻了,轮到我了。”退了数步,手上急忙拿出阴魂轻罗兜,往身上一披,在这青石宫中隐去身形。 那黄父大惊,猛把身到处飘走,双手挥舞,不敢鬼姬有机可趁。那知鬼姬却隐而不发,任黄父颠狂乱砸,自是不与理会。黄父越转越急,又无计可施,直累得巨躯急喘,手足抽抖,不曾安定下来。又想这青石宫中,毕竟狭小,不如飘出宫外,或可寻个荒僻之处。那知方到宫门,背上一痛,一只白骨鬼手穿体而过,背后转来唧唧笑声。还未回头去看,又一只白骨鬼手自上抓下,登时那巨头之上,五道深痕裂开。黄父哀叫一声,肩上又教鬼姬那尖齿咬住,嘶心大痛,反手一抓,想把鬼姬扯开,那鬼姬死命咬住,双手又在身上抓撕不断。黄父终是力尽,一个不支,已叫鬼姬把头颅噬了一半。 鬼姬把黄父之魂悉数吞进腹中,一身又高大不少,那白骨之躯也隐隐化作实质,哈哈大笑,道:“老鬼,想你千年啖鬼,今日也作了我腹内之物。”鬼姬兴奋不已,连忙试了身手,见法力较平素高了数倍,大喜过望。心中想道,这老鬼逞强好斗,又贪恋女色,终若来此祸;我手中有阴魂轻罗兜,把这岛似平时般隐在海上,自个修练,做个天地少男之宫女宫主。想罢,把手中阴魂轻罗兜一展,自宫中飘出,化作遮天般大小,把这鬼岛稳稳兜住,立时自东南海上消去。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一回缠绵自古多无久显赫从来唯独好2 却说那北冥水帝与无支祁,一路变化戏法相斗,把东海之海掀得乱哄哄,只见波涛如山碎,乾坤竟狂乱。直打得水晶宫中老龙缩身若蠕虫,藏于蚌壳之下,颤颤胆寒;蓬莱岛上诸仙飞空驾宝剑,逃向九霄之中,兢兢股战。那一干近海山神怆惶求问,那一众水中生物晕头转向。夜叉呕吐,水女昏迷,都作波尖之上飘浮之物,抛来掷去。那东海各路大小神仙,莫不惊慌失色,急急递牒向上司禀报,各处神籍主府,又纷纷飞往天庭告知。只苦了一处,正是那东海老龙王,在水下出又不敢出。这北冥水帝与无支祁正在头顶打斗,如何敢出得。 南天门之上,千里眼、顺风耳,把神目仙耳张得老大,观看下界这场水神大战,旁有着红绫肚兜的哪吒三太子,一脸阴沉,手持了火尖枪,脚踏风火轮,跌跌欲试;又有蓝脸龙头藻发的水德星君、护殿王灵官诸神仙环列。 灵霄宝殿之上,玄妙大天尊玄穹高玉皇上帝端坐九龙霞光妙乐宝座之上,两侧玉磬金钟,有彩纱宫女轻捶玉槌,妙乐飘飘,玄穹高玉皇上帝一手在扶枕之上缓缓拍和,双眼冥阖,混若不闻世事。 阶下那太白金星,老神在在;太上天尊,自安自得。许久,一天将自门外奔进,跪与道:“启禀玉皇,那两妖已打近普陀山。” 玄穹高玉皇上帝此时方睁开双目,嗯了一声,道:“诸位,既然那二妖都在水中打杀,有何良计。” 太白金星俯首启奏道:“那两妖都是神通广大,上古得道,此番凶焰正盛,依老臣之见,不若待两相伤败之时,去招安一人。” 旁边又闪出一人,正是那降魔大元帅托塔天王,道:“不可,依微将之见,只须派谴一干天兵天将,把那两妖一齐拿下,方不挫了天庭声望,玉皇威名。” 太白金星尘拂一转,忙道:“启禀玉皇,天王此计虽好,只是、只是那二妖之手段非常,怕到时损兵折将,反为不美。” 托塔天王闻言大气,道:“启禀陛下,太白金星此言,分明是说我天庭无人,请陛下降旨。微将愿率兵前往。” 玄穹高玉皇上帝微哈口气,转与太上老君道:“老君,依你之见如何。” 太上老君俯身应道:“陛下,这二妖自在水中打斗,伤不了黎民百姓,也自无妨。不过任他们如此厮杀,实有损天庭威名。依我之见,天庭水部诸神已满,不必再招名立册,又都是舛傲不驯之妖类。也不须派谴天兵天将,那二妖既近了普陀岛,不如请观音菩萨代为出手。” 降魔大元帅托塔天王急道:“不可,这近千年来,大小诸妖魔鬼怪作乱,俱请那佛门出手,已长了气势。长此下去,那九州香火,都立作寺庙。况且我闻,那观音菩萨在此不过是身外化身,那二妖如太白金星所言,法力通天,反而不发我等正神。还望我皇三思。”言罢,低头之时,打了个眼色与太白金星,望他出言相助。 那太白金星自是晓得,却装作没听见,只在一旁垂手,口上道:“全凭我皇定夺。” 第31章 玄穹高玉皇上帝正指叩金辇,金口欲宣之时。又有一名天将上进禀报,说道那二妖不避观音道场,泼了漫天海水,差些水淹普陀。而那普陀山有万重莲光护住,安然无恙。 太上老君闻言,道:“看来此事已将了毕,我皇不须多虑。” 玄穹高玉皇上帝微微颔首,又自随那仙乐起拍,座上合目冥听。托塔天王尚要进言,却见太上老君一旁按住了手,只好愤愤收住,也不告退,径往南天门观战而去。 此时那北冥水帝与无支祁,正战于普陀岛之旁。那无支祁虽然神勇,四万八千毛窍端的厉害,能收天下水,能放天下水。但那北冥水帝一口吹寒北海水,双翅风卷万重冰,也是天生水中神通,虽拼个不过,但也伤他不着。 北冥水帝倒是顾虑那岛上观音菩萨,按捺无支祁纵横水中之时,那曾闻得观音菩萨四字,四万八千毛窍就中放出大水如银河奔流,浩浩荡荡,向北冥水帝涌杀过去,又把这海水抬高几分。北冥水帝双翅在水中连连扑动,扇出寒气万重,那涌来之水,渐化作海中冰山重重叠叠,又有劲风吹过,在中间分出一门如夹。北冥水帝连忙把身一隐,藏在那冰山之中,只丢了一个虚影,扮作吃了一记,正晕头转向。无支祁一路追来,早打得性起,那料有诈,把身一纵,飞扑前去,挥起猿拳砸去。那知方扑在半空之时,眼前虚影一变,立生生现出一獠牙森森的大口,咬将下来。那每一颗牙齿,足有小山之大,口涎垂垂,满是熏人恶臭。那无支祁怪叫一声,把身躯展开,顶天立地般正嵌于这血盘大口之间,双手双足并抵住霍霍獠牙。北冥水帝那肯罢休,好不容易逮住如此机会,恶狠狠紧咬,那口涎如大雨淋漓,滴斗飞瀑,把无支祁淋个混身混透,好不难看。北冥水帝口内那条血红大舌,猛卷了出来,那舌中间又生一口,有一排细尖明亮牙齿,啮啮有声,往无支祁腰间咬来。无支祁看得真切,嘿道一声:”小鱼儿,倒是比你父阴险,连这口中口都修来,好作拼命之用。“但把周身毛窍又齐齐放出水来,往那舌冲撞过出,直灌得满腔海水,冲得血舌摇动,北冥水帝自是拼命把大口紧压,血舌腾冲不止。两妖俱是现了真身,都把神力相搏,无支祁终究是天生妖猿,焦燥之下,把力乱使,身躯又高了数丈,连把北冥水帝那百来里巨鱼之身,一齐往半天冲去,向那普陀岛坠下。 那普陀岛翠盖碧峰,银沙金涛围岛轻涌,犹如海上一朵白花,亭亭而立。早有莲光万重,一一消去那涌来击去海水,挡尽冰风寒气。但那北冥水帝与无支祁二人坠撞之势,复加两只巨大妖躯,有天外陨石,轰轰数声,把莲光震碎,海水急涌而进,银沙如粉,冲刷岛上峰岩壑洞,一时水漫普陀,海卷莲花,晃晃若堕。 北冥水帝与无支祁犹自在岛上翻匝,压得寺塌岩碎,那北冥水帝鱼身巨大无比,黑青鳞若金刚刀,鱼尾更是乱甩乱拍,眼见一翻之下,向主山拍下,便要把这山拍成粉齑。 此时普陀山又飞出莲花一朵,堪堪托住那巨大鱼尾,两相一触,北冥水帝如被无边柔海扶住,混身使不出力来。那无支祁趁得机会,闪身自獠牙大口中出来,喝然数然,捶拳便要炸下。 一声恍自无边天际之中而来,若清若凉,道:”何方妖怪,敢在我这普陀道场撒野。“那北冥水帝与无支祁乍听之见,精神一晃,似浸于清凉境界,凶性顿时稍敛。那方才淊天波涛、泼白涌碧之海水,也一一平伏下去,如一水池粼粼泛动,清风遍抚。 那半空之中,显出一个人,好生装束。白衣轻飘,莲座虹光,璎珞垂身,宝钏环臂,脸生无相庄严,手托一白青净瓶,中斜插了一枝碧生生翠滴滴的杨柳枝。 北冥水帝见状,暗道终把这惹不得的主儿端了出来,把身一化,又还作那青筋粗肉莽汉样子,拱手道:”菩萨有礼了。“却不再说下去,只看那无支祁如何说道。 无支祁怪眼翻翻,嘿嘿大笑,道:”你这女子,不在家中织麻穿梭,来此作啥。惹得爷爷性起,把你一拳打死,那岂不可惜。“ 观音菩萨道:”哦,你有何本领,能打我一拳打死。“ 北冥水帝抢进一步,道:”菩萨,此怪乃上古水猿,一身四万八千毛窍皆能放出水来。上古之时残害生灵无灵,小神抵挡不住,还望菩萨降伏。“说话之时,脸上恭顺如善男信女,双手合什。 无支祁嘿笑数声,道:”你这小鱼儿,见了雌的便忘了姓啥名谁,倒与你那死鬼老父一个德性。“ 观音菩萨半空之中,闻言道:”你这北冥妖鱼,也敢自称小神。这些年你那曾少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我怜你修道不易,方才放过。“又与无支祁道:”你这妖猿,口气好大,且把本领施来,若是不能把我打死,便与那妖鱼赔我个好生生道场。“ 无支祁道:”好“,纵身往半空一跳,猿拳握得嗃咯节响,往那观音菩萨打去。那知这拳虽有万钧之力,打在观音菩萨身上,却是穿体而外,如是打在虚影之上。虚影却轻轻抬手,杨柳枝弱弱一扫,把无支祁猿拳一划,如针剌拳,叫将起来。无支祁忙道:”不行,不行。你知我是水中神通,你站在半空,我如何能使得一成本领。不如你下来海上,受我几拳。“ 观音菩萨道:”也好,我且先与你说,我这净瓶,能收天下一悉之水。看你这水中神通,能有如何变数。“把莲座一按,缓缓飘于碧海之上。无支祁见那菩萨浮于海上,怪叫一声,扑进水里,把周身毛窍一放,四万八千道水龙抑首展爪,把偌大海面团团裹于爪下,又把身藏于其中,一齐往莲座之上冲去。 观音菩萨在莲座之上,把净瓶一放,那四万八千道水龙尚未来得及施展手段,都化作几滴水珠,滴进净瓶之中。无支祁焦燥一声,把拳一缩,伸展通臂手段,向观音菩萨连衣带臂环抱而起,龙首狰狰,喷出一道水气,此乃他本命水气,岂是凡水可比。观音菩萨喝道:”你这妖猿,好些无礼。“也不挣脱,把杨柳枝蘸水一洒,十数点水珠飞出,这每一滴水珠都有万均之数,饶是无支祁天生神力,那堪承受,轰然后退了数步。又见那观音菩萨手结唵字印,当空生出一虹光流转之圆,那本命水气穿空而过,无影无踪。 十一回缠绵自古多无久显赫从来唯独好3 无支祁心道这贼婆娘如此了得,实打实着伤她不了。怪叫一声,向水下一探,凭空炼出一根青碧碧棍子,舞将起来,只见四面八方俱是棍影,唬唬生风,劈散那观音菩萨身旁一众虚空,若有若无,渐渐每一碎裂之处,都漩如一水涡,缓缓向内吸动,四下风流如注,云卷若线,都教拖了进去。 那北冥水帝在旁,看得一惊一乍,这无支祁竟有此神通,方才若是施来,岂不危险。他那知无支祁这法门,乃是囚镇在水中千年,初时向那封印之阵乱窜一通,吃了不少苦头,后来那日碰巧见得种玉者庄心婺与具区子,欲剿杀和君挂与弘悯二人,启动那天然宗反八卦大阵,方才悟得。北冥水帝看漩涡之中那观音菩萨身影,发出莲光阵阵,初时尚抵得住漩涡吸力,后见那漩涡之色,由碧而黑,连那莲光也扭曲歪斜渐次吸去,身影渐作虹光散涣,分明便要不支。北冥水帝见状,悄悄后退一旁,把罡气灌聚于手,只待时机。 只见那四万八千漩涡,越漩越大,两相并吞,那观音菩萨身影,如飞沙自顶散开,都给吸了进去。待那漩涡相并为一,大如圆球之时,观音菩萨身影最后一点彩光也飞了进去。无支祁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道:”这贼婆娘口气甚大,原来不过如此!“怪叫一声,把身飞起,手中棍子嘣嘣向北冥水帝头上砸去,口上叫道:”小鱼儿,想捡便宜?吃爷爷一棍子!“这一棒也幻起千万棍影,有虚有实,把北冥水帝笼罩在内。北冥水帝暗骂一声,只把拳头挥上,自负肉身坚硬无比,也不惧他是何棍子,只管朝无支祁要害之处轰去。眼见二人便要相触,突然自中有一朵白莲悄然绽发,越旋越大,如轻风吹柳,把两人分到一边。那白莲直至盘旋如斗,方才静止不动,又一声如方才观音菩萨之声响起,道:”好个妖猴,倒也悟得虚空法门,方才是小看了你。“ 这声方落,千片莲瓣一一舒开,之中那圆盘莲蓬有千只宝眼,一一闪出光辉交织,那光辉由虚而实,不一会儿便又变作观音菩萨。这观音菩萨一现,若说方才那个使无支祁、北冥水帝觉心浸清凉,便不过是一溏之水;这一个一出,便如见无边清静之海,周身竟不欲动弹,心上恍恍惚使他等便要倒地跪拜。 无支祁先自怪叫连连,把手在胸上一捶,道:”好婆娘,这惑人心神的本事果真不小。当年大禹那厮尚要口上说什么唐堂道理,做个模样。“ 北冥水帝听得怪叫,也自心神一震,自中醒来,额上青筋连跳,方驱尽那种欲让人顺服之气。 观音菩萨在千层莲台上,一手提了一个竹篮,一手托着那个净瓶。脸上轻轻一笑,道:“方才那赌还未过,妖猿,闻说你那四万八千毛窍妙用无双,敢不敢踏进我净瓶之中,吸尽里面之水。” 无支祁怒叫道:“你这波娘,言而无信,方才分明教我打死,不依。” 观音菩萨道:“如果你把我打死,那现在我又如何在你眼前。” 无支祁闻言,一怔道:“你耍诈,爷爷分明看着你分作光尘,要不再来一次!”说罢,又把棍子施开,重演那四万八千漩涡。 第32章 那料那四万八千漩涡此时,却丝毫也吸不动观音菩萨身影,观音菩萨默笑不语,待那漩涡由碧转黑之时,眉心那点卐字朱符,化作吉祥云海,反把那四万八千漩涡吸去。无支祁怪叫一声,暗道这婆娘死后回生,如此厉害,还是先走为好,便在水中一蹴,想要遁开。那料莲台之上,观音妙手一指,那碧波大海化作万里青玉,那能遁去。又把净瓶倒悬,自无支祁当头淋下,那净瓶之水,不偏不倚,悉数飞向无支祁那四万八千毛窍。 那边北冥水帝见状不好,也想溜开,不料观音菩萨竹篮一扫,里面荡出无边海水,任那北冥水帝如何变化鱼身,鼓奋又翅,只飞不出竹篮之外。观音又把柳枝一挥,发出一阵清光,扫在北冥水帝那巨鱼之身,立时青鳞变金,黑须成赤,活跌跌是一尾金鱼。观音菩萨在莲台上诵了声佛号,道:“你这妖冥,从此便在我这篮中修行如何?”篮中那金鱼那敢违忤,抬头又见那菩萨宝相庄严,当下便三颔首以应。 却见那边万里青玉之上,无支祁便身化作顶天立地,那净瓶也随之增长,却不变大。但那淋下之水,无穷无尽,浩浩漫漫,若九天银河倒悬。无支祁此时周身鼓涨,平生水中神通第一,四万八千毛窍能收能放,那料得这净瓶之水,每一滴涌进毛窍之中,便有半海之大,如此这般,那能承受得住。无支祁连番怪叫,把手捶胸,足踩青玉,奋力把毛窍之水压住,腾身一跳,往东边飞去。观音菩萨叫道:“妖猿,看你那儿去。!”千层莲台一飞,也随无支祁身影,那无支祁连翻腾飞,不时便越过了十洲三岛数处仙府,到了一岛。力已不支,竭叫一声,坠在一山之上,只见那山松柏青翠,瑶花奇草,仙禽灵鹿,洞壑生云,海岸飞白。观音菩萨莲台随之旋于半空,微笑不语,把净瓶往无支祁头上一砸,无支祁顿时晕了过去,化作一通明玉石,四万八千毛孔变化九窍八孔。 竹篮之中那北冥水帝,看得却是奇怪,这无支祁晕死,不见元神也不见魂魄,但不敢问。却听得那观音菩萨轻诵佛号,道:“你这妖猴,原来是这般根底。”此时自海上飞来一人,正是那和君持化身的贤护菩萨。 贤护菩萨与观音菩萨合什相礼,指着净瓶道:“此物已离我手中千年,大士既新炼了兜水竹篮,不如归还与我。” 观音菩萨道:“贤护久来不见,修行果又进了一层。只是你此时尚未归本源,此间窥觅这宝贝,不乏神仙妖魔,还是让我再保管一些时候为好。” 贤护菩萨闻言,虽有不满,但见观音菩萨说话之时,妙手轻轻托住那净瓶之底,隐有祥光遍护。知得此时尚夺不过来,便道:“如此,还劳大士了。”又自海上飘去。那观音菩萨在后待贤护菩萨去后,脸上轻轻一笑,也飞回那普陀山,把杨柳枝蘸水一洒,立时那些倒塌壑岩、崩坏石树,俱又如前。 却说九霄之上,早有天将禀报玄妙大天尊玄穹高玉皇上帝,说道观音菩萨已把两妖降伏。当下玄妙大天尊玄穹高玉皇上帝退了朝会,径往太微玉清宫。这太微玉清宫,如玉尘堆砌,清光啄成,半隐虚空之中,半隐云海之外。玄穹高玉皇上帝,一进寝宫,脱了方才那庸庸之气,一脸紧色,往房中那无极图一坐,遁出道体元神,头顶现出一道清光,赫然与坐中那玉皇上帝相同,直往大罗天奔去。这大罗天高不可测,在三十三天之外,乃此世界之轮廓,饶是三清至尊,也不敢把宫设这在处。却见玄穹高玉皇上帝道体元神飞凌太罗天,在此无边幽黑之中,无量那由他不可说不可数星尘泛于其中,烁闪微光。玄穹高玉皇上帝一脚方踏上大罗天,又有一年约三十,容貌绝世,头上戴七胜,青气郁郁如云的美艳妇女飘凌而上。 那美艳妇女正是西王母,她盈盈一拜,道:“玉皇安好!” 玄穹高玉皇上帝微微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行此礼节。” 西王母灿笑如花,道:“闻说玉皇今日临朝,恼了托塔天王?” 玄穹高玉皇上帝双眼如剑,道:“哼,那厮不过想捞个功劳,本帝拂了他意,也不用如此宣扬。” 西王母道:“想必玉皇为那千年之至,将卸职而恼吧。依我之见,也不须如此。” 玄穹高玉皇上帝上前一拥,放轻了语气,道:“哦,你有何高见,快些说来。” 西王母双肩轻轻一推,脱了玉皇上帝那手,半嗔道:“你还有心想寻欢,却不想想前几代玉皇,一旦卸职,那有几个安好。我那丈夫东王公,转世三次,现在不过天仙之体;那鸿均老祖,一时颠倒本性,妄称三清之师,落得个化作尘土;兴儒天尊,而今抹了本源,屈居文曲星君。” 玄穹高玉皇上帝道:“哎,我这玉帝一职,倒不如你永居王母之位,统摄女仙。你可知,下届玉帝是谁?” 西王母把妙眼一嗔,道:“你这不是说我克夫么?”,旋则笑道:“你莫想把他杀了?那三清又如何干休,太上老君化了一个身化身在天庭供职,又按排了九天玄女在我那处为女仙首位,你道你能瞒得过他么?” 玄穹高玉皇上帝哼了一声,道:“那老匹夫说甚清静无为,当我不知,我方懒得管理朝政,事事问他之意。” 西王母不管那玉皇脸上愠色,只道:“这玉帝之位,你也居了千年,却无建树,也不如不做。且看那东极太乙、南极长生,那个不是一坐长久,又不当要职,我闻得九宸之中,那玄武真君早已神毁魂亡,只存下空壳,不如你先把道体分去,注在其中,到时那三清也不曾管你,只须在凡间宣扬神迹,便名高玉皇,又不着虚位,指日可待。“ 玄穹高玉皇上帝闻言,心念转了数转,道:”也好,便依了你所言。只是既然玄武神亡,为何我却不曾听闻?“ 西王母此时方道:”那玄武不正是玄冥,今日他那独子北冥与支无祁相斗,你怎么忘了。“ 玄穹高玉皇上帝恍然道:”我晓得了,如此说来,我还得多谢那无支祁妖猿了。“ 西王母在旁盈笑连连,道:”正是,无支祁上次打杀了玄武元神,今番又使得其子受了观音所困,这一场大好因缘,白白送与玉皇。“ 玄穹高玉皇上帝哈哈大笑,道:”甚妙甚妙,多谢王母之言。这玉帝一职,虽名至宰,不过是那三清老匹夫的棋子,索性我便从出不管朝政,只管那玄武之躯。我观西极那两尊恶神蠢蠢欲动,正好让下任头痛去。“ 西王母此时恭喜了一声,又道:“此地也不便久留,就此别过玉皇。”说罢便化作一道金光向飞向下方瑶池之处。 玄穹高玉皇上帝也回了寝宫,自个打坐一番,修那玄妙道元。过了半响,却有侍仙奉了二分封帝文书上来,分别是太乙天尊保奏酆都御史为伏魔大帝,水官洞阴大帝保举东南水坛巡按杨嘘白为东南海域之神,上号为东南黄巢帝君。玄穹高玉皇上帝看罢文书,哑声失笑,那太乙天尊好大口气,文书字面虽谦恭有加,不过只是虚衍惯文,正事原由倒只是一笔带过,想历来封神为帝之事,皆须上表玉皇,那太乙天尊把“还望我皇恩准”六字去掉,似乎只是告知玉皇一声。倒是那水官洞阴大帝,论职尚在太乙天尊之上,乃三清亲度,当年神仙未秩时之大神,表中却细要分明,语顺言敬,不敢僭越。想罢便先批了洞阴大帝文书,命传令官送去,却把太乙天尊之表先放下一旁。 十二回遂下光明寻大道偶逢狐女入巫山1 却说金光明顶佛母、衰帝无名、婆利沙迦罗紫尊者自诛了黄父一干人等,三人回了金光明顶之上,支七自是随行其中。 支七一路见这金光明顶秀峰云海,灵禽仙兽,古木佳草,山如须弥阎浮金色,云若无边香积叠彩海。教他生长那乌锅山,见过那青牙山、鬼岛有天渊之别,心下不禁赞道,果真是佛门修行灵地。 四人进了吉祥茅庵,早有水吉祥月眉天女上前迎接,与那一干比丘尼,俱赞佛母功德无量如金莲,妙吉无边。道是佛母不日将证离垢地,圆具净戒,远离烦恼垢。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与衰帝无名,闻言也同前恭喜。此时,金光明顶佛母升莲台,施法雨,入定三昧,这金光明顶之上遍涌祥云霞光。如此周匝十回,只见莲台之上佛母妙目睁开,放出清净细微之光,宝相更具,一扫路上疲倦之态,天衣无缝,一悉璎珞叮当作响,与那师利沙树相映作色,华不可言。 莲台之上佛母合什宣了一声佛号,道:“此处得行,全赖二位相助。想必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不日也将证回向菩提声闻。”婆利沙迦罗紫尊者闻言,紫金之脸大喜,上前合什称诵。而那衰帝无名,毕竟非佛门修士,但不知将有何果,只把步趄前,与佛母相问。佛母笑道:“你这衰帝,好生不知足,这一桩功德,消了你当年残杀云梦众鼠之罪业,以至来日,自有福报。” 衰帝无名闻言,笑道:“原来这鼠害也除不得,都是罪业?” 金光明顶佛母笑道:“好了,我且先去地藏菩萨一遭。你们二位先回去。”又与支七道:“你可先留下,我回来之时尚有话说。”说罢自在莲台上手执拨度血湖宝杵,把身一隐,想必便是到了地狱一行。 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也向衰帝无名合什告礼,道是如今黄父已死,要寻处好地,再为修行。而那衰帝无名,身上黄袍破碎,倒不觉褛褴,阔步相送婆利沙迦罗紫尊者到了庵外。待回头与支七道:“你这小老鼠,要不要随本帝回云梦国,那阿杏郡主想必牵念你得很。” 第33章 支七听得脸色发白,道:“不必了,我、我对她实在是没那份心事。” 衰帝无名呵呵笑道:“阿杏郡主是长得倾城倾国些,不过心地不错,你可别后悔,过了这村便没那店。” 支七拱手道:“多谢衰帝美意,支七我一意寻那长生不灭,于这男女之事,不甚有意。还望衰帝到时,多加宽劝郡主。” 衰帝无名闻言,道:”好,你虽无意,倒也有一番心肠。不过这天下之大,谁有几个长生不灭,无不都在轮回之中不灭罢了。到时若在外混不下去,本帝在云梦国还是欢迎你回去,云梦国郡马也不赖嘛。“ 支七吱吱无语,那水吉祥月眉天女看得好笑,便上前与衰帝道:”衰帝大名,有这一话,这东南一带多少妖怪都得给个面子,支七你还不谢过?“ 支七听水吉祥月眉天女如此说话,忙拱手相谢,那尖脸鼠眼却十分不自在,扭扭捏捏。 衰帝无名看罢哈哈大笑,也不多语,自凌云飞回云梦泽。 水吉祥月眉天女观那支七,虽是尖头鼠眼,脸眉拙讷,但眼中自有一点精气隐隐。可惜三角眼尾桃花悄红,也不知她那好妹妹,缠了多少红绳。过了阿杏郡主这关,又在碰上那个倾城倾国之女子,想罢,又不禁想笑。 庵内祥光突然一涌,正是那金光明顶佛母自地府回来,手中已无那拨度血湖宝杵,想是教太乙天尊收了回去。佛母招了招支七,道:”你且过来。“ 只见金光明顶佛母,手中敞开,正是那青莲华目,灼闪青光,与这一庵金光相覆相映,如青金玛瑙、彩花法郎。又有师利沙树在后,伊师迦草在下,这金光较青光包裹,而其外又遍生金色,那边缘相覆之处,俱如绀碧。 支七自得青莲华目而来,那曾见过此物如此辉映,心中生慕,但不敢上前,只道:”不知佛母唤小的何事。“ 金光明顶佛母把掌一掘,那青莲华目之光依次收敛,还如一寻常青石般,道:”你不必惊慌,此宝虽是佛门第一之物,与你有缘,我此前原只想借它一用,并未有贪掠之心。我见你得此物,却不晓运用,似又教某件法宝所损,适才运了佛门金光与它开眼,这便归还于你。“说罢,把掌平放,青莲华目如认主之物,飞入支七手中。 支七一脸欢喜,大谢不止,佛母又道:”只是你须得小心,这宝物厉害非常,你却法力微薄,不可轻易露出。闻说你要寻那长生不灭,可惜我这处是比丘尼庵寺,不便留你。“ 支七道:”多谢佛母,我闻说西荒之处,有一辟支佛,正要去相寻,佛母可曾听说?“ 金光明顶佛母道:”呵,那辟支乃小乘之尊,比不是我大乘菩萨。寻个长生,原自落为下乘,但你意已决,我也不好拦你。传你二个陀罗尼,一名法陀罗尼,乃是忆念智慧力,一切所闻、所见,皆能忆持不忘,乃至来世、未来世,次第庄严,次第所应,至无量劫,都不忘失;一名持固无碍陀罗尼,凡你之物,一经咒语,便为你所固持,他人纵摄取藏于金刚山之下、不可说无边远世界海外,一经诵咒,即回你手,非大法力不能相阻。“ 支七闻言大谢,那佛母掌心呈出卍字吉祥之光,次第灌于支七之顶。支七如甘露入体,周身说不出美妙之感,翩翩然若空云流月,明见千里;羽羽然如春风吹水,粼泛光华。那卍字吉祥之光,于支七脑中流转数周,渐汇于眉心,却见眉心白光如毫,尽把卍字吉祥光吞噬。 金光明顶佛母见那白毫之光右旋宛转,犹如旋螺,鲜白光净,一似真珠,忙自莲台下来,合什行礼,道:”南无七俱胝佛母大圣准提王菩萨!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驮俱胝南怛侄他唵折隶主隶准提娑婆诃!“白毫之光渐显作三目十八臂之菩萨像,正是那准提菩萨,准提菩萨般若梵夹之手一转,飞出种种梵文篆语,俱是金色大字,往那金光明顶佛母身上覆去,一闪则消。 金光明顶佛母身上见佛光更纯,如琉璃清净,忙谢过准提菩萨,那准提菩萨却道:”一切俱是因缘,你自种功德,不必来谢,他年法华会上或再逢。“又道:”此人身系此劫因果,你既为他灌顶陀罗尼,开光佛门至宝,我自回那清凉世界。半年之后,他于青丘国有一劫难,你当前往相助。“ 准提菩萨与金光明顶佛母说话之时,那支七只觉有祥光在眉中绽放,轻柔白净,却不知准提菩萨已现了身形。而水吉祥月眉天女与众比丘尼,见得那师利沙树无风自动,果叶齐齐有声,一室风铃铮铮,如此妙音妙象,俱看得痴了,皆不知晓他事。 待那准提菩萨化为白毫,消失于此梵花法雨之中,师利沙树静默如旧,四角风铃垂铛闪光,一一如未曾动过。支七自那祥光回了神,水吉月眉天女与众比丘尼自那妙音呗呗中转作苏醒,皆如大梦初醒。 自金光明顶而下,佛母因那准提菩萨之语,恐途上又生风波,特意施法,把支七送到千里之外,西荒首处山门------巫山。 “赤帝女曰瑶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故曰巫山之女。”巫山十二峰,沿江而立,隐雾为姿,烟霞舒卷兮蘅芳断续,霭霭朝云兮溟溟暮雨,悬岩暗林兮鸟飞兽处,沉燎浮埃兮姱丽所舞。昔时宋玉有赋,单表这巫山,赋曰: “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岩而下望兮,临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止。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引而却会。崪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砾磊磊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磕磕。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厉,水澹澹而盘纡兮,洪波淫淫之溶裔。奔扬踊而相击兮,云兴声之霈霈。猛兽惊而跳骇兮,妄奔走而驰迈。虎豹豺兕,失气恐喙。雕鹗鹰鹞,飞扬伏窜。股战胁息,安敢妄挚?于是水虫尽暴,乘渚之阳,鼋鼍鳣鲔,交织纵横。振鳞奋翼,蜲蜲蜿蜿。中阪遥望,玄木冬荣,煌煌荧荧,夺人目精。烂兮若列星,曾不可殚形。榛林郁盛,葩华覆盖。双椅垂房,纠枝还会。徙靡澹淡,随波暗蔼;东西施翼,猗狔丰沛。绿叶紫裹,丹茎白蒂。纤条悲鸣,声似竽籁。清浊相和,五变四会。感心动耳,回肠伤气。孤子寡妇,寒心酸鼻。长吏隳官,贤士失志。愁思无已,叹息垂泪。登高远望,使人心瘁;盘岸漓岏,裖陈硙硙。磐石险峻,倾崎崖隤。岩岖参差,纵横相追。陬互横忤,背穴偃跖。交加累积,重叠增益。状若砥柱,在巫山下。仰视山巅,肃何千千。炫耀虹蜺,俯视崝嵘,窐寥窈冥,不见其底,虚闻松声。倾岸洋洋,立而熊经,久而不去,足尽汗出。悠悠忽忽,怊怅自失。使人心动,无故自恐。贲育之断,不能为勇。卒愕异物,不知所出。縰縰莘莘,若生于鬼,若出于神。状似走兽,或象飞禽。谲诡奇伟,不可究陈。” 这巫山乃瑶姬痴迷之气所化,终年云缭雾沉,似那待闺佳女,半掩面纱,幽声轻叹。 支七此时正在山中,寻了株不知名山果,摘下三四个果子,嚼咀起来。他自在岛上饿了三天,上了光明顶那料也忘却了祭这五脏之庙。 四野清静,鸟鸣空蒙,猿啼幽寂。有一干人等自下攀岩而上,中有二个秀才打扮,弱弱身板却各佩了一把华饰长剑,手中折扇轻挥,不时抑头望那十二峰之飘渺,口中吟诗朗郎,隐约俱是那对神女艳慕之意。后面又有一二粗壮僮仆,挑衣担物,竟是不怕死之辈,想来此夜宿,欲效那楚襄王一会神女,来个高唐云雨。 支七听得卟卟暗笑,想道这高唐云雨也不过是妖精打架图。这帮书生平素折柳采花、逢场作戏不算,如今附了风雅,把主意都打到了这神女身上。 那山下秀才,突隐突现,待支七嚼罢山果之时,竟到了岩下,瞄见有一着土布衣裳,尖头鼠眼之辈,正拭嘴在下。便唤道:“这位小哥,可是山里人?” 支七四下探着,见那着黄裳秀才把扇指向自己,方道:“这位秀才,在下并非住这山中,乃一求道之人。” 黄裳秀才闻言大喜,连忙后面那二个僮仆扶他上去,道:“原来是学仙的,在下江浙稽枫亭,不知兄台学的是那门神仙?”又指了一旁身着青衫镶金花的秀才,道:“这位乃在下好友,金乐棠金兄。” 支七拱手道:“原来是稽兄金兄,在下小名支七。说来惭愧,我乃闽州人士,一路寻佛问仙,却未得明悟,也未拜得神仙为师。却不知稽兄到这深山幽谷之中何事?” 那稽枫亭道:“在下时读宋玉名赋,心中对那神女不甚倾慕,而金兄又好这神仙之术,闻得巫山十二峰,峰峰皆是神仙所在,便结伴同行,登高望赋。方才见兄在这高岩之上,顾盼风流,原以为便是神仙中人。”说罢,却有些不好意思,那金乐棠便道:“稽兄所言差矣,支兄一人便在这山中行走,不是神仙也指日可待,那似我等尚须僮仆相搀。” 十二回遂下光明寻大道偶逢狐女入巫山 十二回遂下光明寻大道偶逢狐女入巫山2 二人又呼了僮仆,铺下锦茵毯,摆好茶具炭炉,取出包中松炭,自一玉瓶中倒出几片茶叶,此时已是仲夏,那茶叶却尚青翠欲滴。又唤了一仆用竹筒盛来山泉,道是这一路不觉口渴。 待那山泉盛来,金乐棠便扎袖而上,洁器涤尘一番,泡了一泡,那香气郁郁腾腾,汤色碧绿,茶叶卷曲如纹螺。 第34章 金乐棠又拿出三深底小杯,分别斟上浅许,端了一杯在支七鼻下。那香气往支七鼻里直窜,顿时口舌生津,咕噜一声,便要吞下。 金乐棠忙自一缩,道:”支兄,这是闻香,还未正式,莫要紧尝,待我慢慢为你泡来。“ 又把三个杯摆个齐正,端起那壶如龙行云雨般冲下茶汤,最后洒几洒,荡起三涟春波,都是一个色样,一样水平。稽枫亭在旁道:”支兄,这乐棠兄可是茶中好手,来来,我们尝它一它,上山许久,早渴得我喉底冒烟了。“ 支七端起茶一喝,那料吞时过急,那水又热烫,当下呛了出来,喷得前面稽枫亭黄裳湿了一块。稽枫亭顿时脸色不佳,眉头一皱,那旁的粗肉仆儿大声叫道:”你这泼赖,我早看你粗裳破布,长相不是个好人。我家公子好心请你尝茶,乍的喷了我家公子衣裳,这可是上好锦缎,快些赔来。“,另一大头奴仆也把衣袖卷起,露出青筋大手,拧个关节鞭鞭作响。 支七身上那有银子,拱手告道:”二位,适才教那水烫了舌头,并非有意,还望见谅。“ 那金乐棠一笑,挥了挥扇子拍在那身后僮仆,道:”稽少爷都未说话,你们真个多事。我看这位支兄确是无心之举,枫亭,你看如何?“ 稽枫亭孱孱一笑,惨白脸色一翻,对身后那粗肉仆儿哼了一声道:”还不退下,丢人现眼,显得少爷我小量了。“又唤那仆儿自箱底取出一件粉白新裳,在旁换上,方又与支七道:”支兄莫怪,出外不比在家,我这仆人也是护主心切了些。“ 支七悄自抹了汗,心思这二人好些家势,排场比衰帝无名还好,道:”那敢见怪,却是在下粗鲁,不懂风雅,糟蹋了金兄的好茶了。“ 金乐棠微笑不语,只道:”看来我们上山也是时候,这春雨方过,仲夏之时,巫山正乃清凉,也不知这中可有茶农,想这云雾之处,最是产好茶的地方。“ 稽枫亭此时立起身来,道:”不错,看这日头尚早,不如我们一路登去,赶在入夜到那神女峰如何?支兄,你可要同行?“ 支七寻思这西荒之大,那辟支佛也不知在何处,这巫山又幽深,还未知从那处下去,不如随他等前行。便道:”那便叼唠两位了。“ 金乐棠与稽枫亭二人,自挥着扇子,施施然行在前面,不时看那景色,停下指指点点,吟些诗词,嚼些文字。一到无路之处、攀岩草丘,便唤那僮仆开路,或挽或抬,只把两个少爷好些看紧,怕闪了个失。越上峰顶,那雾越大,青草湿滑,那二个少爷累得气喘嘘嘘,叫将僮仆把肩来捶,又恐那衣担滑下,又宛语唤了支七看住。 稽枫亭那怏白脸上泛着红晕,连呼道:”累煞我了,早知这般难行,便让老爷多派几人,做顶轿子,岂不快活些。“ 倒是那金乐棠,身板稍健,自竹筒喝了口水,道:”瞧把你累得,若是这样,那显得你我诚心。说不定那神女见你这般赢弱,还特意上来相寻,便赐你灵丹妙药,岂不遂了你意?“ 稽枫亭白了一眼,道:”哈,这诚心一事,乃是你等访神寻仙的人才讲。只要是个女的,我自能哄得她开心。再说那楚襄王也不是一人上来,那见得什么诚心诚意。“ 便向支七道:”支兄,你也是访神寻仙的人,你说是也不是。“ 支七应了声,道:”这个还得讲有缘无缘吧,若是有缘,也不须如何,定来相见;若是无缘,强求在一处,也终归无用。“这些日子,他几番死里逃生,教一干人等如捏泥丸般摄来提去。逢着那些罗汉菩萨都说个因缘二字,此时也自顺口说出,只是尾句倒是想起了阿杏郡主,此话又不敢当她面讲,只好借机把心事缓缓。 稽枫亭听罢,叫了声好,道:”支兄这话不错。想老是有些女子痴缠于我,下次便把这话搪塞过去。“ 金乐棠闻言,笑道:”若是那些女子,又不依呢?“ 稽枫亭顿了一顿,道:”还不依,就照你那套,说我要遁入空门,了绝尘根。“ 支七闻言,想起弘悯那”不知色,何知空“,吱唔了一声道:”若是那女子,也读佛经,说甚色则是空呢?“ 金乐棠大笑,道:”有如此妙女子,支兄可要多多介绍!如此妙人,定不会讲究什么名份,正合我意。“ 稽枫亭忙抢白一声,道:”乐棠兄,这话分明应当我来讲方是,你寻你那神仙去,要这般妙女子何用。“ 金乐棠道:”我闻那神仙也有双修之法,西王母夜会汉武帝,董双成会魏存华。怎的只许你相会神女,不许我觅个人儿。“ 支七那料他方说了一话,又引来这二个少爷兴致,聊起那双修之事。他自是妖怪,也晓得一二,但不敢说破,免得唬吓了人家。 此时稽枫亭嚯的站了起来,手指下面那山路,道:”快看,有二名女子,看那衣裳飘拂,身段美艳,莫不是仙女?“ 众人依他所指看去,却是有二个人影,一粉一青,但相距遥远,又教云雾遮掩,那能看得真切。支七一脸狐疑,却见金乐棠大笑,道:”枫亭兄,你这本事又高了许多,我都看不清是男是女,你却连那身段都瞄个清楚,不愧是探花郎。“ 稽枫亭道:”那里,我方才分明看得真切,定是你等一来,吓了仙女,故又看不清楚。待我过去!“说罢,便跨步踏着那湿草要向那二个人影处行去。这半山之上,景色虽好,但往下望去,俱是白波如练,两旁青黛深黑,不知根底,不时又有冷风吹雾、怪禽号叫。那稽枫亭身板晃晃,他身后那个粗肉僮仆吓得脸色发白,怕他一个不支,自山滚了下去,连忙拉住,道:”少爷,还是让我过去打探一下。“ 支七道:”稽兄莫急,待你过去,那两仙女又不知转了何处。既然在这山中,不愁没有相见的机会。“ 金乐堂也道:”是呀,枫亭兄,你志在神女,那便只有一个。既然看在两个,也当然不是,莫要到时得了手又失了所求。“ 稽枫亭闻言,连忙站稳,理好散乱鬓发,道:”也对,我们还是快些上峰吧。“ 众人又前进了一段,这路益发难行,老树盘根,密林若墙,野草及膝,累得那两个僮仆各持砍柴刀,一旁好些拼力斫斩。那衣担自是交与支七挑着,紧跟着那二个少爷之后,他本是鼠精,担这般物件倒是不甚吃力。上了一坡,只见前面一道赫石岩壁,怪皴染苔,再向上看去,有一白石高柱,在云雾之中,如披薄纱,若一婀娜多姿、妩媚动人的少女。 那稽枫亭此时抽出折扇,当胸一挥,口上吟道:”神女色姱丽。乃出巫山湄。逶迤罗袂下。鄣日望所思。佳人独不然。户牖绝锦綦。果其不然,这石柱看去都如此秀色,想必那神女更是姱丽万方。乐棠兄,今番终不虚此行,哈哈!“ 说罢阔步在前,寻那些山石踏将过去。金乐棠在后,也紧紧跟上,那两个僮仆自是心切,抢前一步,挤过支七,也随了两个少爷后面。 这石柱看虽不远,但有岩壁相阻,众人又绕了一个大弯方才上得斜坡。此时天色已渐昏暗,猿声四起,江风又冷,那稽枫亭与金乐棠连忙催促仆人,立好树桩,支上帐篷挡住来风。又在外燃起火堆,取了酒壶暖上,拿出肉脯烤烘。 支七见这两个衣担,竟放了如许多物件,茶具、酒壶、肉盒、衣裳等物无不齐全。又见那两个僮仆在担里取出二件大氅,与二位少爷围上,自身却是那夏日单衣,侍立在旁,也不敢坐,也不敢近那火堆取暖。 稽枫亭嚼罢肉脯,灌了几口暖酒,叫声过瘾,又披上大氅,往那石柱行去。伸手在那石柱敲了又敲,道:”这石柱却不是空心的,支兄,你说那神女会藏在何处?“ 支七闻言咋舌,结结巴巴道:”稽兄,既是神女,自然有她办法,你莫不成以为便居在这石内?“ 稽枫亭哦了一声,道:”不错,你看这峰,就这石柱好看,说不定真藏在里面。"说罢又作势捶了几捶,便要唤仆人拿刀来试。金乐棠忙道:”枫亭兄,你我终是凡夫俗子,你这般唐突,那神女如何看得上你。快些坐下,离秋闱尚早,最多我倍你在些待上数日。“ 稽枫亭闻言,道:”看把你吓的,我那是粗鲁之人,这神女好赋,不如今晚我便作它一辞,想必便会出来。“ 支七在旁,想了一想,便道:”两位兄台,你们在此高声说话,那神女岂会不知?不若藏在心内,反免叫她知晓。“ 稽枫亭道:”支兄,此言差矣,想那神女自襄王去后,千古独处,定是寂寞得很,如今有我这等才子相伴,谈论风雅,定是欢喜才是。“ 金乐棠道:”枫亭兄,支兄说得也不是无理,与其你这般乱寻,还不如坐下喝喝酒,行些酒令。“ 稽枫亭道:”也好。“便与金乐棠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语我一句的猜起酒令来。支七自是无聊,在僻处寻了一石块盘坐,自去修他那识海。 到了半夜,那金乐棠与稽枫亭已喝得七七八八,荦倒熏翻,喝得一肚鼓涨。稽枫亭醉踉跄的站了起来,颠东倒西的扶住一株树,拨开裤裆,哗啦一声小解。那金乐棠闻得秽气,把腹内酒渍一引,立时呕吐连连,口中大骂:”你这小子,要小解也不行远点,臭翻了人呐!“,自个也盘跚起来,向另一处行走,跟着排出尿来。 那稽枫亭哗啦良久,又教风一吹,顿时打了个颤,酒也醒了几分。见得斜坡下有二个女子提灯笼走过,分明是日间所见,忙急呼道:”乐棠,快来快来,是、是下午那两个仙女。 第35章 “ 金乐棠急急忙忙从那边扑了过来,果见有二名彩裳女子,手提红灯笼,姗姗在下,足不染尘行过,那青衫女子犹是一步一回头,眼波妩媚,俏脸含羞。金乐棠看得痴,连那裤裆都未掩住,风声嗖嗖直吹,顿时汗毛竦立,忙擦了擦眼,与稽枫亭道:”果真是仙女,你看,那个青衫仙女分明对我有意,你看她又与我笑了。“ 稽枫亭道:”那里,她分明是在与我相笑,你瞧她那眼波老是往我眨来。“ 金乐棠急道:”非也非也,她是对我笑。“ 此时那粉裳女子似也闻得两人之话,也回眸一笑,灿美如花,顿把两人的魂儿又勾去一半。 金乐棠推了稽枫亭一把,一脸迷笑道:”莫争,反正有两个,不如你我跟随上去。“ 稽枫亭两眼早已色迷迷,只盯着那两名仙女,口水一涎,先跨了一步过去,才应了声:”好!“ 此时这两个少爷都摄起十二份精神,跟上那两名仙女。账篷那处,两个僮仆犹自晕睡未醒。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二回遂下光明寻大道偶逢狐女入巫山3 支七入了识海,调驯这些日来所见所思之虚影幻像,费了不少时候,方把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又修得圆圆光滑。却见这识海碧澄万里,浮云不生,微风不起,全无变化,支七思道这连番苦修,未见进展,却不知是何故。此时识海中有一阵暗香涌来,隐隐约约,忙把心识摄去,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照起,见有片云雾,有二个提灯笼女子缓缓而行,后面又有二条人影盘跚相随。待要看到分明,那二个女子转入一山窟,手上一挥,那云雾更浓于前,任他宝珠光照连连,也看不清楚景况。 支七顿自识海中回了神来,见帐篷之处,火堆哔噍之声渐细,两个酒壶歪在地上,不远处又有种种污臭散出,那两个僮仆各趴在地上,兀自打自呼噜,却缺了稽枫亭与金乐棠二人。支七上前,连声催喊,却是不醒,翻过脸来一看,只见印堂泛青,眼圈乌糊,分明是中了法儿。支七用手掐了下人中,又把剩下的酒淋在他脸上,方把那粗肉仆儿弄醒,问道:“你家二个少爷呢?” 那粗肉仆儿骨碌爬了起来,打眼四望,那有二个少爷的踪迹,也去捶醒另一个仆人,问道都不晓得。那粗肉仆儿大叫起来:“少爷呢,这如何是好,在荒山野外,万一有个意外,要如何向老爷交待?”,说罢把手揪住支七胸襟,恶声声道:“定是你这泼赖,我早知你不是好人,当是这山中贼匪。快说,你把我家少爷弄到那里了,若不说来,定扭送你到官府治罪!” 另一个仆人闻声,也围了上来,扎拳伸腿,大口喷沫,道:“不错,定是你看二位少爷一身衣锦,刚才我见你把眼在那衣物上盯住,便知不好。稽少爷、金少爷都是名门之后,朝中有人,将来追究下来,你等吃罪不起,要受千刀万剐。” 支七奋力争开,叫道:“你等莫要冤枉了人,我若是山匪,那有叫醒你们之理。你们两个,自不看紧自家少爷,却怪我作甚。我在那处打坐,你们又不是未曾见着,那能绑了你家少爷!” 粗肉仆儿跨脚便踢上来,道:“胡说,你这厮一身柴板,尖头鼠眼,定是那山匪通风报信之辈,想必你们头儿教你在此,好再打听消息。不给你些苦头,你是不吐实话。”另一个仆人见状也把拳头捶打过来,劈头盖脸的照支七一通乱打乱踢。那支七原想分辨几句,见这两个仆人如此蛮不讲理,索性使了个法,把身挪到一株老树。那两个仆人好一顿打,才见是打在树上,突然都大声叫痛,只见那拳头肿大,五指如*,那腿也一拐一腐,大叫道:“你不是山匪,会使这妖术,一定是个妖怪!”说罢双手往怀里乱摸,口中叫道:“好妖怪,我这有张天师灵符,你还不放了我家公子,惹了张天师,定教你死得难看!”口上说得大声,但那手颤颤抖抖,灵符都未拿稳便掉地上,哆嗦一声捡了起来,双腿一软,竟坐在地上。 支七操过他手中那灵符一看,都是画了雷云之符,一张写的是祛病去邪、一张写的是保长命富贵大吉,一张写的竟是壮阳符夜御十女。支七还是首次见有这壮阳之符,不觉好笑,这天师道连这事也摊上了,但道:“你们二人好些不知好歹,我也是个求仙访佛的人,那能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你俩人听着,我这便去寻你家少爷,若是到天明未回,你等早早下山,寻个高人再来。” 那两个仆僮自是应允,口上连忙“大仙”,又千吩万求,说道两家少爷俱是家中宝贝,若是有个闪失,回去吃罪不起。支七那知得是何方妖怪,寻思和下午稽枫亭所见那二个女子,想必与她们有关,但与他们说道尽力而为。 支七下了斜坡,于识海中所见那向行走,走了数十步,黑乎乎中见有一三岔路口,三条小径一模一样。支七当念向那右拐那条行去,又走了数十步,黑乎乎中又见一三岔路,支七道:“该死,这障眼鬼打墙,我怎么忘了。”当下把眼一闭,往地下一遁,估计过了那迷障方才出来。这眼前景色果然大变,却是一处悬岩之下,怪树老林,只有一条小路蜿蜒向上,望去黑乎乎看不清楚,只听得有涧水之声,淙淙作响。 支七一手捏住阴阳珠,一路摸索过去,一个扑空,闪进了一石洞之内。支七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垂蔓密遮,又在拐角之处,一不经意按手便进了来。这石泂细窄,却深长弯曲,支七生了个火摺子,行了有许久,似穿过那山腹一般,又到了一处洞口,隐隐传来声声呻呤、淫欢之叫。支七连忙穿出洞口,果见稽枫亭与金乐棠二人,赤身裸体,衣裳都扔在一旁,各拥着一节枯木做那男女合欢之事,口中吟喃连连,阳器只管在那枯木裂缝之处钻插,浑似不痛。支七大叫一声:“好个妖物,这般糊弄人!”便要施法炸向那二节枯木。此时眼前突然闪出二道人影,正是一粉裳、一青衫女子,都秀丽可色。 那粉裳女子道:“你不也是个妖怪,缠与他们一起,怕不是伤他等些黄白之物。” 支七道:“胡说,我与他们只是路上相逢,一道上山,那是贪他钱财!” 粉裳女子咄道:“他是人,你是妖,莫不成你是个喜好男人的妖怪,怪我等魅惑了他们。”说罢,粉裳女子脸上一笑,紧望着支七做声道:“吃醋了?妒忌了?还是到手的肥羊给别人享用了?” 支七闻得这般言语,脸上倒先自一红,吱吱应道:“我不与你这般胡扯,他们不过是凡夫俗子,来此欲效那楚襄王梦会神女,共赴云雨。何必这般捉弄,损了他们元阳。” 粉裳女子吐了下舌头,道:“哇,你这妖怪,倒好似神仙那般,莫非生了个慈悲心肠?” 此时,那青衫女子方道:“阿杏,莫要这般说法。你我在世人眼中,叫声好听则是狐仙,叫声不好听便是狐狸精。我看这位妖、妖兄,虽长得不是相貌堂堂,但一脸老实,想必不会骗人。” 支七闻得”阿杏“二字一惊,见那狐女阿杏面容俏黠,容眉清秀,那是云梦国阿杏郡主可比,不禁两眼多加注意。 狐女阿杏似不太乐意那青衫女子如此说道,望着支七又哼了一声,叼念道:“不就是一老鼠精么,装啥好心肠。” 那青衫女子上前,与支七拱手道:“在下小青,不知这位妖兄如何称呼?” 支七道:“在下支七,这位狐仙,可否先让那二人停下再说?”支七看那边稽枫亭与金乐棠已是脸赤如血,又不知是几度遗漏了。 小青吟吟一笑,把手一挥,那稽枫亭与金乐棠似虚脱一般,歪倒一旁,却不醒来。见支七想要上前,便道:“支兄,不必紧张,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不会拿他俩生命。” 支七闻言,道:“原来如此,莫不是神女怪他俩秽语相犯,故而让你等出手相惩?” 小青笑道:“那倒不是,神女早已回了瑶池,如今此处,是我青丘狐国一位前辈所居。不过却也不是奉她之命,乃是东岳大帝座下行污司之令。” 支七道:“这这,东岳大帝乃一方鬼神,你们是狐仙一族,怎么你等要听他差谴?” 小青道:“这个支兄不必多问。”又指着稽枫亭与金乐棠道:“这两个少爷祖有余德,又有文曲星光相护,命不至死。但平素放荡行迹,好污清白女子,今后想是落得一身虚病。待他俩醒来,支兄最好点醒一番。“ 支七应好,但又有疑问,便道:”不对,不对。这位小青狐仙,那东岳与这巫山相距千里,怎的管到这儿来了?“ 此时那狐女阿杏卟笑了一声,道:”怪不得小青姐姐说你老实,真是呆头鸭。这两人便是江浙文人,自归东岳大帝所管,至于此处虽是巫山,又如何管不得了?“ 小青道:”阿杏,莫要多话。“又与支七拱手道:”支兄,我与妹妹职务已毕,就此告退!“说罢,与那狐女阿杏,转个身便化光而去。 倒是那狐女阿杏,临走时不知何故,回眸对支七嫣嫣一笑。恰似那杏花初开,春光放眼,一声轻莺唤却,换了人间。支七那心头,如古井起波,恍恍惚惚有些酸甜。支七自拍了下脑袋,在那笑声倩影中回味过来,急步上前,三两下叫醒了稽枫亭与金乐棠二人。 稽枫亭与金乐棠自晕迷中醒来,见混身赤条条,不着亵衣里裤,又往跨下一看,红肿污白,两人都脸青脸白,又吃山风一吹,缩得直打哆嗦,检了衣裳穿上。 第36章 那稽枫亭先道:“支七,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我与神女正共赴云雨,你一叫醒为何是这般模样?” 那金乐棠也道:“对也,我方才明明与神女双修,正悟那性身之法。” 两人都说与神女相会,话音方落,各自望了对方一眼。支七本想把狐仙之事说出,但恐这二人是富贵子弟,回后央请高人,到时反为不好。便编了套说辞,道:“你们着了山魅所诱,差些丧失元阳。” 稽枫亭尚是不信,道:“那来的山魅,明明是神女呀,方才那牙床华屋,这儿是荒山野外,你莫要欺我!” 支七见他不信,便把地下两节枯木指向两人看,两人见那枯木如人般高,有一裂缝正应跨下,一片污白之物,顿时脸上大惭。金乐棠与支七道:“多谢支兄了,没想到这山魅如此厉害,竟能晓我俩心中所想。支兄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午间让支兄见笑了。” 支七道:“不用谢,倒是二兄那两个仆人,见二兄不在,以为让我害了,嚷着要去告官呢。” 稽枫亭脸色苍白,喃喃道:“支兄莫和下人一般见识。只是那山魅如此可恨,支七可曾拿它得着?” 支七见他心生寻仇之心,暗叫不好,忙道:“稽兄,那山魅善于变化,我只是把吓它走,要想拿它却难。而且这山魅乃山灵所化,除之不尽,要想灭它,当移平这巫山,怕是为难。”又道:“二兄速随我回那斜坡吧。” 二人默然,但那身子经方才一阵梦淫,又吃了山风吹体,虽堪行路,但不住的抽挛,一个不小心,便要坠个粉身碎骨。无奈之下,支七又因方才说了吓退山魅,显明他也有些本领,便把两人挟起,飞过岩壁,落在那斜坡之上。 那两个仆人见得少爷归来,自是大喜,连声呼叫,一齐上前相搀扶住。又见二位少爷那脸色苍白吓人,双唇发紫,身子儿不时抽挛,握手往额上一探,都如烫火般,便与支七问道是何缘故。支七又把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又吩咐他等天明后下山,寻个岐黄妙手,好生料理二位少爷身子。两个仆人又是一番相谢,那金乐棠半躺身,道:“支兄,此次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想必我与枫亭兄便命丧这里。若有到江浙松江府,便说我名字,自当有人引路,到时再为兄洗尘摆宴。” 稽枫亭半喘了口气,也是这般说道,到时自当厚谢。支七自是谢过好意,又见天色渐明,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两个僮仆把二个少爷搬弄到山脚下。又用手劈了几根木棒,权作担架,好让稽枫亭与金乐棠躺上休息,所幸两人都是瘦弱身板,那两个粗壮仆人抬起来倒不觉重。只有那金乐棠见支七能腾能飞,手劈大树如刀切豆腐,便又嚷嚷道说要拜他为师,不学那双修之术,学这腾飞之能。 支七催说他自己也在寻仙访佛,那敢为人之师。一意别过二人,只道来日有缘再聚。待见二个仆人渐担渐远,自沿着江畔一路行下。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三回初人马坝曾逢佛正一静渊欲诛狐1 这支七,连日顺江而行,逢山则遍寻一番,自采些果籽,餐霞饮露,倒也悠闲。这蜀中多有洞天福地,名教设宗,地仙收徒。也多荒壑险穴,巨妖盘踞,鬼怪暗行。夜间飞剑腾空,紫碧金黄、白赤朱蓝,诸色皆有,有长达数尺,也有如指之宽,都显出非凡气势、正道玄光。 支七行了数日,一路逢人则问可识得一辟支佛,那料都以为问的是得道高僧,言了数个,有峨嵋山的宝掌长老、昙陀神尼;金佛山的圆明头陀之类,再次便是支七所问之处,有一些小庵小寺的主持监院。支七见了数个,一语起辟支二字,多半咄之以鼻,云是小乘之道;有一些倒招见了支支一番,问道可是要请他前去降邪镇妖,银子相付;或是有红丸春丹,低价相售。但听得支七要问这佛法,说甚识海、空性种种,便借个口,把支七打发出来。 这一日支七行到一镇。这镇虽不大,但在江边,倒也有商贾游客,码头市肆,名叫悦来镇。只见街上川女佳丽秀色,着彩披靓,数步一香风,又有不少无赖少年,或油头滑脸、或羞涩、或放荡,或衣裳华丽、或磨白旧衣,都各跟了些女子之后,嬉戏欢笑,把言语骚扰,趁个人多便挤蹱一二。 支七那鼻嗅得这脂粉香味,好些惬意,俱摄进了识海之中,在街上也兜兜转转一番。先寻了些药铺,把这数日山上采来一些药草卖了,换得银子一锭。再找了个饭店,坐在近门口那桌,吆上小二,问了菜价,要上一碗灯影牛肉,一壶茶水,便脸望街道,慢慢吞嚼。 近晚时份,这上街挑菜市鱼的人渐多起来,老妇童叟,挎篮的挎篮、拎布裹的拎布裹、挑菜的挑挑、割猪肉的割猪肉,吆吆喝喝,好不热闹。一阵喧喧嚷嚷自街上头传来,那街中男女,都停下手中活儿,纷把脚垫起,抑头观望,指指点点。支七正嚼吃之间,忙问了正在奔出门的小二,道:“小二,都看些啥?” 那小二道:“客倌,那会说人话的猴子又进镇卖山果药根。” 支七也窜出了门口,只见那人群边围边行之中,有一混身长毛、高颧隆额、凹眼凸碧、阔嘴扁鼻的猿人,手长过膝,毛覆满面,披了一条兽布如裙,双足半曲而行。一肩挎着一大竹编篮子,有些碧圆红尖垒出外面,想必就是小二说的山果。 待那猿人寻个空位摆下,便是在这饭店门口,那些男女老少都拥了上来,纷道:“老猴子,今日又有啥山果药根好卖?” 一个公子哥儿,哟叫一声,挤开了人围,拿出一锭银子,道:“你给爷们翻上一通筋斗,这银子,就归你了!”说罢,那些看客都哈哈大笑,少女们也是掩嘴莺咛。那公子哥儿自个得意,摇头晃脑,身后那一二仆人也拍手附和。 那猿人怪叫一声,把大手一扫,连那银子扫飞半空,怪腔学那公子哥儿说道:“我给你两锭,你给爷我翻一个。”自兽裙中果然掏出两锭银子,冲公子哥儿晃了晃。看客更是哄然大笑,都道这猿人好些有钱,藏在后面那些看客更是叫嚷着公子哥儿翻个来看。 公子哥儿脸上大怒,叫道:“你这猴子,那来的银子,莫不是偷来的。”又与两个仆人道:“把这猴子拿下,送到吴大人那严刑酷打。” 那两个仆人应声便要冲上前,那料看客中有一个老妪之声叫道:“谁说有银子就是偷来的,那你的不也是偷来的。”那些看客都应声附和,对那公子哥儿指头点手,又有人说这猿人在这兜售了奇异山果、无名药草,有一月之余,赚上二锭银子也是正常。那公子哥儿教众人叫嚷一番,懊恼率了仆人而去。 待那公子哥儿走后,那一干看客散的散,走的走,只余了几个在猿人摊上挑买东西。想必这猿人在此兜售已有时日,三两下便一扫而空,自嚼了个果子便向镇外走去。支七见那猿人甚是古怪,便付了菜钱,跟随在后。 正出了镇外,那猿人一路西下,眼看向一上山头走去。方行了不远,一彪人马追了上来,当头的正是那公子哥儿,又有一番僧打扮,手执法轮并肩而来。那公子哥儿赶在当前,指了那猿人与番僧道:“伽罗叉上师,便是这个妖怪。” 那猿人碧眼翻白,怪腔叫道:“爷我有名有姓,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公子哥儿脸上阴阴一怒,与那伽罗叉番僧道:“上师,你看这妖人,人不人,猿不猿的,又口出狂言,在街上抵毁上师所尊的金刚乘。” 那伽罗叉番僧身着红喇嘛衣,耳挂了白森森二个骨环,项上又有一串人头链子。长得是油头大脑,黑粗皮肤,只把口张开,露出一排黄垢大牙,啧啧有声,道:“好好!佛爷正要祭练一样宝贝,你把灵魂借我,佛爷定下世渡你入门。” 猿人也不分辨那公子哥儿栽赃之话,把长手一托腮打量那伽罗叉番僧一眼,怪腔道:“你这番僧,又来唬人。灵魂给了你,那还有下世,不如你把灵魂给我,我下世渡你。” 支七藏在一旁树后,听得分明,顿生疑惑,暗道我自修了识海宝珠,似觉三魂七魄全然无用,如是累赘,但不知是何缘由。便跳了出来,向当中那伽罗叉番僧拱手道:“这位高僧,莫听了小人之话,我适才在街中见得分明。是那公子想调戏这位不成,反教众人羞辱。” 那公子哥儿眉上一跳,喝道:“我早见你在一旁鼠头鼠脑,不是好人,原来是同伙。上师,我爹爹每月供奉佛爷,礼佛爷为上宾,小的那敢乱讲。” 那伽罗叉番僧,粗大鼻孔嗯了一声,道:“少爷你且放心,来的不过是一个鼠精,倒是那猿人,看不出根源。待佛爷试上一试。”粗大手掌当胸一推,显出一大手印,有金光赫赫如轮,往猿人摄去。又左右耳那骨环一跳,化为二根森森骨剌,一前一后向支七飞来。 支七忙跳叫一声道:“这位高僧,在下只是想请教灵魂之说。”但话尚未说完,那骨剌眼见要穿体而过,急忙往地下一遁。二根骨剌如鱼相贯,也追了进去。支七在地下行了一圈,也未曾甩掉,急然然往地面一跳,取了阴阳珠当头打去,哐的一声,正与一根骨剌相碰。那骨剌中有一点幽光被吸了进去,另一根骨剌方才飞起,那飞出了一点幽光,顿时软坠下地。 伽罗叉番僧大叫一声,道:“好妖怪,敢在佛爷面前摆弄这摄魂之物。” 第37章 顾不得那大手印抓猿人抓了个空,在马上飞升起来,五爪一合,有白烟喷出,散如迷雾,便罩向支七当头。支七又掷了阴阳珠,却听见一声碰撞,便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急忙把罗汉金身化起,虽比不是弘悯、婆利沙迦罗紫尊者二人金身厉害,但也有金光闪射,照破迷雾,只见中间那只鬼爪迎面抓来,爪尖如剌,嶙峋可怖。而支七打出那阴阳珠,竟硬生生的被吸在掌心,那珠散出幽光如丝,一缕一缕向掌心流入。支七此时也顾不得那阴阳珠中的亡魂,把金光一涨,把眼前这迷雾连同鬼爪都摄进识海之中,催动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金光万重轰去。那识海之上,鬼爪冒起轻烟,显然灼伤了骨体,那阴阳珠也掉了下来。只见鬼手一化,便是那伽罗叉番僧,此时在迷雾中叫道:“你这鼠精,修的是那门,拜的是那个上师。快些说来,莫伤了和气。”支七那有闲从识海中回神过来,于他而言,只要金身不破,他在识海中降敌比回神过去要好得多,兀自不理会,只管催动识海之中一切幻影,如潮扑了过去。 那伽罗叉番僧只觉心神如受万潮涌击,摇摇晃晃,耳鸣若雷,眼冒金星。急把三味定住,念动咒语,显出一尊般若金刚,持三钴杵护住心神。见支七闭目不与理会,心上更是大怒,又把项上那骨头髅骷取下,也化作九个鬼头,向支七掷去。支七早先在鬼岛见识过金光明顶佛母施展此术,唤作九鬼骷髅,那敢大意。恐那识海中降伏不下,又未练到能在识海中施法而行动无碍,急忙忙回了神,把身一拱,飞到那迷雾上空。却见那猿人早把公子哥儿一干人撩倒,正坐在地上看他与伽罗叉番僧拼架。顿时叫道:“你这人好生可恶,也不出手相助。” 那猿人裂嘴叫道:“小心背后要紧!” 话音方落,那九个鬼头呼啸一声已冒了出来,把支七团团围定。支七见飞遁无门,便挥了金拳打出,吧唧之下,那九个鬼头竟张口就咬,一个咬住拳头,其余八个就身便噬。饶是罗汉金身,但这九鬼髅骷与地狱相系,每一咬便出阴力几份,吃痛不止,金光暗了不少。支七又变化了这身高大小大,那九个鬼头也随之变化,挣脱不得。支七见状无奈,只好当空一咒,念动青莲华目。刹时三十六道青光照起,一一如目,把九个鬼头髅骷照个粉碎。 那伽罗叉番僧不识得这宝贝是何名目,但晓得厉害,见又破了他一件修来不易的法宝,心如刀割。恶狠狠咬破了手指,血迹往空点了又点,现出二尊金刚。一尊是个曼妙女躯,赤身裸体,脚踏莲花,一手持曼陀罗纱带;一尊怒目张须,青面獠牙,手挺一三尖叉。 那猿人在外叫道:“好个邪僧,连淫金刚也召了出来。”又叫道:“那个小老鼠,小心!” 支七心念一动,那三十六道青光旋如莲华,浮在身前。那怒目金刚大喝一声,奋叉剌来,挟起黑火如云,呼风万转。毕竟都是佛门之物,两相一撞,竟未分个胜负。倒时那曼妙淫金刚,纱带一挥,散出阵阵迷香,直泌支七心神。支七摄了数摄,顿叫不好,乃是勾人欲念之香,一时识海显满诸欢喜菩萨之像,下有众生男女交合,吟吟叫叫,勾勾缠缠、但终归迟了些,大叫一声,催动青莲华目如轮,向伽罗叉番僧一起绞杀过去,自个却晕了过去,摔下地来。 十三回初人马坝曾逢佛正一静渊欲诛狐2 待支七醒来,一只毛茸大手在他脸上来回运气,阵阵清寒遍浸身躯。把眼一睁,只见那猿人怪模怪样在上施法。忙道:“多谢前辈!那番僧如何了?“ 那猿人说道:”逃了,小老鼠,你本领不差呀。一招就把那邪僧连召来的二个金刚都打得支离破碎,那邪僧呕了口血,自驾光遁逃。“ 支七又打量了这处,是一石洞,灰白石壁,微有碧草生长,洞口宽净,月光微微洒入,想是昏睡了一些时候。又悄探了下怀中,见那青莲华目与阴阳珠尚在,方才松了下心来。 那猿人裂嘴道:”你放心,你那两个宝贝,一个我用不来,一个邪得很,不想用。“又自泂处拿了一石瓶,拨了盖子,散出种种异香,往口中灌下。那支七一闻,疑是上好猴儿酒,比以前在乌锅山沾了大王的光,喝的那些闻来香醇不少,便道:”前辈,这可是猴儿酒。“ 那猿人道:”不错,怎么样,这是我自己酿的,要不要尝两口。还有,不须叫我前辈,按你那佛门说法,说不定无量世之前你尚是我的前辈,岂不枉担了忤逆之名。“ 支七见这猿人如此说法,也不多礼,接了石瓶灌了一口,果真醇甘,登时面酡酡红起来,道:”那又应如何称呼?在下支七!“ 猿人又拿过了石瓶,自个吸了一大口,抹了下毛茸茸的大嘴,道:”叫我马坝就行了。“ ”不过为何马兄长得这身长毛?“支七借点酒意问道。 马坝裂嘴大笑,道:”怎么,你也在意这长相?“ 支七再喝了口酒,壮了胆道:”长相,不想在意,可是别人会在意。就像我吧,都说我鼠头鼠眼,虽然我是只老鼠,但长成这样也不怎么惹人爱吧。“ 马坝拍了拍支七肩旁,道:”这我明白,我也是这么来的。后来管他呢,要么你就长志气,当个人上人,那时谁管你长得如何,都道一表人材;要么你就索性不管,何必和自己惹气受。小兄弟,你说是不?“ 支七道:”你这话说得在理,身为妖怪,活得比人长久,久了那会在意这事。“ 马坝听罢,深叹了口气,道:”活得长久,也未必是件好事。枯燥、无聊、寂寞,眼见着刚相识之友人一下便已隔两世,眼见着这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好一个偌大世界,却如此陌生。“ 支七也不过活了七百多年,那未曾有些知心好友,纵有妖精相交,都不过是混混沌沌在人手下,那能明了此话。 马坝一口把石瓶中酒喝尽,长嘘了口气,望着洞外那明月,道:“我记得,我懂事之时。这明月又大又圆,比现在大上一倍不止。” 支七道:“我怎么从未觉得这月还会变大变小?” 马坝裂嘴笑道:“那是你活得还不够。说来也不惧你以为我打诳言。我乃劫初之人,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那时这七星北斗也不是这般匀子模样,乃是一根铲子,或者说是箭矢。也无人管它如何称呼,也不曾摩拜焚香,视为神明。” 支七听罢,张大了口道:“劫初之时,不是言人皆如色界众生,肢体圆满,诸根无缺,形色端严,身带光明,腾空自在,饮食喜乐,长寿久住么?”奇-_-書--*--网-qisuu. 马坝听罢,哈哈一笑道:“那乃言天人之众也。我所说劫初,指地上初有人。你可知道那时,没什么神,没什么仙,也没什么妖怪鬼怪,有的是兽禽鱼虫。虽比不上天人那般安乐,但也食美汲甘,各聚一穴一洞、一树一巢,无甚皇帝长官、富贵分贱。但任他生老病死,随遇度日。” 支七便又问道:“那这神仙鬼怪,却又是何时起?” 马坝拍了拍脑袋,道:“年月久远,人各有欲,求之于天地,沉之于自身,便有欲鬼之念,始有神仙之显灵。这神仙鬼怪,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过后来我终算稍为明白。” 支七道:“那又是如何?” 马坝那碧眼望向星空,指了指上面,道:“有自从上面来的,有是人飞上去的,妖魔鬼怪也是差不多。纷纷杂杂,自我懂得纪年起,算下来,见过不少神仙了。都可以说是人,也可以说不是人。” 支七道:“这话又怎么说起?” 马坝道:“你这妖怪,苦修千年,为何要修个人形?” 支七道:“因人学道学法容易,得天独厚。” 马坝道:“不错,你可知佛经如何说这人居之世界?” 支七道:“是诸众生,忍受三毒及诸烦恼,故名忍土,如今犹为五浊盛世。” 马坝嗯了一声,道:“不错,如若他们所说的天上,则享乐无数,那有心思修行;如若他们所说之地狱,则痛苦无数,那得心思修行;如尔妖怪本身,或禽或兽,或草或木,都缺了灵窍灵性,那得慧悟修行。”那《无量寿经》上言:于此修善十日十夜,胜于他方诸佛国中为善千岁。既是如此,你明了未?“ 支七闻言,一一思起所读佛经,于法陀罗尼记忆,遍作温习,虽不甚明,但隐约之间,如有一张灵光射落。但道::”在下愚笨,还是不太明了。似乎是说此世界,乃宜神仙妖魔修练的场所?“ 马坝道:”正是如此。譬如这人,原天智未开,倒也安份,天智一开,则诸求不满,佛谓之心魔,最是难驯。我于无量年月之时,见有三清使者,于人身藏之三虫,后世云为三尸神是也。“ 支七急道:”且住,不是说那女娲造人?“ 马坝道:”虽可如此话,但不为真实。我昔遍行此世界各地,虽不敢言尽行之,但劫初之后,各有鬼神云世界为他所创,人为他所造。又如北方西方之人,粗高白肤、黄发碧瞳,西南之人,黑肤卷发,黑眸白齿,与中士殊异。是可知之,若有神造人,必也不止一处,必也不止一神。“ 支七听罢,顿如雷击,昔日所闻,竟不为真,心中疑惧,又道:”那又闻女娲补天之说,可是为真?“他自鬼岛见得北冥水帝一干人,后又自衰帝无名口中,知这北冥水帝之祖,乃共工氏,便把话问来。 马坝抬眼道:”此言倒也不假,昔日崩天有流星焚火,击溅于渤海诸处,海啸陆震,有一蛇身女神,炼石为紫蓝流彩之气,涂于天穹;又诛杀一干巨兽妖禽,以其尸塞海口;焚巨树丰草,和之泥水,以为土堰陋坝。 第38章 后方有造人之说,或是以其神通,把掺当时无数亡魂,皆和入黄泥,使之活也。“ 支七闻言,虽是不甚明了,但又不曾亲证,权信了这马坝,又道:”你方才说那三尸神,我昔曾闻,斩切三尸,证得大道,可是真个?“ 马坝哈哈大笑道:”此妄言也,三尸神乃放纵游荡,唯欲得人祭酹,是故每使人早死,本来人寿万年,渐次为五千、三千、一千、乃至今日之百岁也算稀有。求仙者当先去三尸,为的是不坠为鬼仙一流,得年月久远,好有修地仙、天仙之时日。这三尸神与佛门俱生神相类,俱记人功过,暗录善恶,好为鬼神问罪之证,那是什么大道之用。后那修真之辈,俱晓得道理,一于服药以使三尸神昏睡,一于炼法屏却三尸神之灵应。“ 支七听罢,又增迷惑,便再问道:”且住,你又言三尸神,又言俱生神?岂有一人之身,暗藏了这二种记事识业之阴物?“ 马坝大笑,道:”我且再你与说,这天上之神,各降一方,各施一方手段,如三清降于中土,是俱中土众生皆藏三尸神;那梵天降于天竺,是故此地众生,则藏俱生神。其中原理,我虽尚不能明,但于这无量年月观之,似这三尸神与俱生神,皆能因人交合育子,随之又分化其后嗣之身,如此以来,则久之俱受天神所掌。“ 支七虽稍作明了,又记得一事,问道:”那何为天劫?“ 马坝道:”此乃中土修道之人方有,我始于天竺,曾供奉佛陀,见那修佛之人,未得逢遇天劫;又久穷荒之地,有奉怪神乱鬼之众,较之这中土天竺,愚味无识,最多死为鬼神之役,那得飞升。至于为何,我不信那三清,也不信那佛陀,久居这地上,那能晓得。你若修得神通,不妨逮个天神问知。“ 支七惊疑不止,只似把素来所信,打个混乱,如于马坝之言,这三清佛陀,皆不能算为至高无上。但这千万年来,人妖鬼怪,便是修那邪法,也不过乃反其道而行。便又把话问了:”如此说来,在那未明未知穷荒之地,或别有大神立教,传之有道?我昔闻,那太上老君,下凡为老子,骑青牛入函谷关渡化佛陀。你可曾听闻?” 马坝犹自笑道:“此事于我私心踱之,不外有二因。一,这佛门当年应运而生,必来中土,太上老君贵为三清之一,掌这道教教化之职,主执天仙。那佛门将入东土,必有相犯之处;二,似那三尸神与俱生神,于所信之人,原有妙用,东土众生,自久远而来,即为三尸神所居,若俱生神随之入土,又有变数。故于我观之,若如你我于此,喝酒谈事而已,说不定各招天女飞天之众,助舞为兴。” 支七闻得后面那句,立时为笑,怪不得这马坝方才言不信三清,不信佛陀,说话之时也不忘挤兑一下。便又问道:“不信三清,不信佛陀,我看你又非那信魔信鬼之人,不知又信何物?” 马坝此时把膝盘住,道:“如说有信,当信命运一说。如命运不可为信,则信物而已。” 支七道:“这又有何分教?” 马坝道:“你看这神仙之辈,超脱于凡人之外,逍遥于天地之中,也逃不过劫难之说,也逃不因缘。这因缘何说,佛陀虽详之千言万语,简而言之也不过命运二字。而这信物,你看那些使法弄术之人,无不是金木水火土、雷电之物,或是地水火风,虽能驱弄,但终究须有物可为驱使,比如无可燃之物,那火从何生。于我观之,虽曰驱天运地,说不定是天地假为所驱使罢了。” 支七闻言,又如遭雷击,此真首次听闻,细想之也似有理。比如他那土遁,如若无土又那得遁走,但又觉不妥,一时不能明了,只好把话转了回来,道:“马坝兄,依你所说,行遍诸方土地,那应当识了不少已为仙为神为佛为罗汉菩萨之人,如何刚才说道:眼见着刚相识之友人一下便已隔两世。” 马坝叹了一声,道:“初时修真之人,尚本性善朴,及到后世,那个不是心中多藏了几份鬼胎。虽有一干早识之修士,但都非天生之神仙,也在这无量岁月之中,屡有劫难,不是重生,便是形神俱毁。后来那些,我不曾多识,都视我为妖怪罢了。” 支七想起那伽罗叉番僧之话,又想自身生为妖怪,也难免受正道人士所非,不禁心下一叹。 马坝拍了拍支七肩头,道:“你也不必如此丧气,你看那天上神仙,有多少是妖身修成。我观你修的是佛门,虽不知是何种门路,但若能成就,也变做宝相庄严,说不定到时也身立寺庙,受人供奉。” 支七闻言,脸上稍为一红,道:“我只求那长生,无拘无束,如你所说,这神仙菩萨,恐也不是真的无拘无束。” 马坝哈哈一笑道:“那只是我之所言,你也不必认真。或是我,当觉这天地才真无拘无束,为何?不懂思量,不有意识,无情无性之物,任你拿来捏去,变化形状,它都不理不会。” 支七突又记起那寒上子所言的辟支佛,又问道:“马坝兄,你来此多时,可知此处有一辟支佛?” 马坝碧眼转转,沉思一刻,方道:“我昔时倒识得四个辟支佛,俱入那番僧之流一派。如你问此处的辟支佛?莫不是那喜化作百灵雀的一位?” 支七大喜,道:“可知身在何处?” 马坝道:“我那知晓,你可到处转转,留意那些能人语的雀类。” 支七道:“这、这能人语的雀类,那八哥之类不知凡几,可尚有识别之法?” 马坝怪腔说道:“小兄弟,凡事莫贪轻便?实我也不识得,只于峨嵋山下偶见一雀好说佛语,云是拘那含牟尼佛之时自觉,后便不知。“言罢,又取了一石瓶,倒酒自饮,约摸饮了一半,便自鼾鼾而睡。 那支七无事,入了识海,见尚有异香,又有欢喜菩萨残像未消,暗惊那番僧之法,异于非常,忙一意三味,催劫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连同识海,想把这些虚像安伏。那料费了半更,只消得欢喜菩萨残像,而那异香,混入了先以前所修的无边香积层,与云鸦仙子、狐女阿杏小青、白日街上吸来那些香气杂为一体,驱之无计,遂只得作罢。 十三回初人马坝曾逢佛正一静渊欲诛狐3 次日,支七醒来,见马坝立于洞口,吸纳朝阳之气,运毛掌如鹤舞,提曲腿似龙屈。遂不敢作声,悄立于旁观看,待那马坝舞完之时,这朝阳清冷之气已作炎热,薄黄渐作明黄,令人不敢抑视。群山峦曲于碧空之中,朵大白云散漫浮于其上,亮白若银。清晨那微凉风色已经平息,蒸蒸热气于山林之间升起,遥遥望去,似幻烟于野。 马坝覆脸之毛,褐中带黄,阔嘴厚唇之上,有二尖牙獠出。见支七观望,便道:“年岁悠久,终日无事,遂自演这附形之式。” 支七问道:“我适才观你手足时急时缘,每一伸展俱有光华迸出,却不知是何用处?” 马坝道:“这也不外是摄气于身之术,聊作健身之用。这人身不比妖身,生来脆弱,终归不堪一击,你若欢喜,我便传你如何?” 支七大喜,便要伏身下拜,但马坝怪腔咄道:“这般东西,也是无甚用处,拜啥师礼。我乃是昨日见你应敌身拙手笨,方才相授。”止了支七下跪,便又再演了一遍。这套附形之法倒不繁复,计而分为九形:飞、扑、附、趴、粘、推、旋、钻、屈,每一形看来虽是怪乖无比,但又极简。支七乃鼠精出身,一眼便知,皆是附以禽兽相扑之状,默运了法陀罗尼,一一记下。又在马坝这前演了一遍,却无光华迸出,心中疑虑,把口便问。马坝裂嘴道:“你这小子原是妖类,岂不会这吸纳日月精华、移经行络之小术?不过我见你佛门神通更胜,不如自己思量,如何运用。”支七又复再问,那马坝只把怪眼一看,道是这修行之事,须自力而为,便不再言。 又过了一会,马坝道:“我要离此迁居,你呢?” 支七想这蜀中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何去,便问道:“不知你要向何处去?” 马坝指了西南一座阴气冲天之山,道:“我要向那酆都山那方一去,也说不定择那个无人无仙无鬼无怪的山头,住上一番,又再作打算。” 支七奇道:“马兄,你也是漂泊不定之人?” 马坝道:“似我这般,纵化个人身,变个百年生老病死模样,也得离那妻儿后辈而去,不能眼见他等俱死在我之前,徒又坏了心情。又不想弄个活仙真神之流当当,便剩下此定无居所之途。”马坝说此话之时,碧眼幽幽,微有寂寞无奈之色,似是触劫了心中往事,语气也复惆怅。 支七见状,那敢再问,他虽初识这初人马坝,但昨晚一宵长谈,见他知无不语,凡事凡物皆能谈上,所见所闻殊异常人,又对世间这妖魔鬼怪全无成见,已深为佩服。便收了话头,默随马坝一路下山。 这马坝看是行路,但一脚跨出,却有十里之远,一步之下便是二十里路。支七在后,初时尚跟得上,但过了一刻,便觉那马坝足下之快,不下那御剑飞升、佛光遁空之快。又过了一下,只见那马坝身影越来越小,竟似一脚便跨过了一山般,支七在后,拼了法力,也跟得气喘嘘嘘,方才未曾追失了踪迹。 待支七追上,这眼前酆都山便了出来,马坝立于山下也不知抑望为何。但见这山:阴气腾腾兮黑虬如蛟,玄峰嵬嵬兮竛竮似狱。寒藤怪树兮明光流电,鬼杰藏潜兮太阴黑薄。万柏森森兮魂欤归来,魍魉惴惴兮人胡所化? 第39章 黯沙颓影兮陌路恍惚,堕水寂风兮幽门诡闭。 那马坝待支七跟上,指了这酆都山,道:“你看这鬼山如何?” 支七道:“此乃西南鬼狱,威名早扬,马兄何故相询。” 马坝裂嘴一笑,道:“我且进去会一会故人,你若有事,自可先去。”说罢,把足一跨,竟化作光影飞入那酆都山内。 支七正犹豫不决之时,却见西北之处,飞来三道光华,一青一粉一黄,乒乒乓乓打斗之声不绝,那一青一粉显然力弱,教那黄光轰得摇摇恍恍。那青光粉光空中一绞,竟坠将下来,此时支七抬眼一眼,分明是那狐女阿杏与小青,急然也飞身上去,手中抖出两道浮力,堪堪接住两人身躯。 那狐女阿杏与小青一见支七,都咦了一声,道:“这处没你的事,莫要惹祸上身,快些走了。” 却见那黄光就地一闪,是一道人,头戴七星冠,身披八卦袍。脚踏云头履,腰束紧身绦。面如满月多聪俊,好似蓬莱仙客娇。手间持了一把宝剑,剑身有秋水之纹,溢溢冰寒,皎皎明亮。那道人当下喝道:“两个狐妖,还不速手就擒!” 狐女小青哼了一声,道:“我等奉命行事,何罪之有,你这道长,好生不讲理!” 狐女阿杏也道:“就是,枉你修的是上清正一,那有一般不讲黑白之说。” 那道人大笑一声,道:“妖类终是妖类,那有黑白之分,我静渊子以诛妖降魔为任,那容得你等淆乱人间修道。” 支七闻言,以为是那稽枫亭与金乐棠病愈,央了天师道高人,忙道:“这位道长,莫不是误会了,可是那江浙稽枫亭等人请你前来?” 静渊子打量了支七一番,对那狐女小青、阿杏道:“原来还有一桩,今番更容你等不得。”说罢长剑一掷,化作白龙一条,挟起上清五雷正气,轰然炸向狐女小表、阿杏二女。 这上清五雷正气何等霸道,甫一现出,便白灼灼震慑四周,连那阴气森森的酆都山也似微有所惧,阴气肃然收缩。狐女小青倒尚不惧,把青袖一托,射出斗大青光如霁,栩栩然有七尾之数,一一蓬蓬作势,又把娇口一张,喷出一斗大内丹,有三味真火旋烧于外,一时敌住那上清雷气。而那狐女阿杏,毕竟修为较浅,上清雷气一出,脸色惨白,香汗如豆淋漓而下,身躯颤颤。支七见状没由来心上一紧,也顾不得上清雷气,眼前那狐女小青连内丹也一并吐出,知是凶险,把身一变,化作罗汉金身,射出金光护住狐女阿杏。又于识海摄了静渊子之虚象,催动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发出莲光无数。 那静渊子当下泥丸宫上清玉晨精光跳动,幻出一紫烟如云,把元神护住。大叫一声道:”你这妖怪,原见你修的是佛门,不欲诛灭。如今助此妖狐,定是一丘之貉,也不可饶过!“手上宝剑一转,喝道:”乾坤剑气!“顷刻间变出无数的宝剑,如剑林剑轮一般,将三人一齐围裹。静渊子这把宝剑,乃青城山镇山之宝,闻说传之上清灵宝天尊,计有四把,名为”玉晖焕耀,金映流真”。这一把正是玉晖剑,一经施开,威力之大,那是支七罗汉金身可挡,那狐女小青,早嘤咛一声,喷了一口热血,洒在内丹之上,不顾一切,把三味真火烧烬。 那剑轮辗转周匝,眼见支七罗汉金身裂痕遍起。支七又叹了口气,虽说金光明顶佛母临别之时,再三吩咐莫要轻用青莲华目,不料到此蜀中一行,逢那番僧伽罗叉已用一次,今日看来又不可避免。顿把咒默念,三十六道青莲华目虚空而显,也作法轮之势,抵住了上清灵器之玉晖宝剑。那剑轮一道道斩在青莲华目之上,如刀劈流水,混不着力,转眼便消,青莲华目依旧无碍。 狐女小青见势,知不是自己能敌,急收了内丹,也遁进这青莲华目之内。那静渊子见宝剑久砍不下,想那尖头鼠眼之妖手中法宝,应也是佛门至物。一手往口一拍,又吐出一口九庆紫烟,喷在剑身,此乃上清紫府天雷,较之先前那上清五雷更胜一筹。只见这紫府天雷,一经放出,耀眼紫光,咄人气势,那玉晖剑当下流紫飞电,绞如疾转,顿把这一山头,轰得如泥若粉,哔哔吧吧作响。饶是支七有青莲华目相挡,也震得胸口气血涌翻,心中大叫这天下之大,果然高人辈出,心下顿生了败意。那狐女小青此时也惊慑失色,在青莲华目之内急叫道:“这位支兄,与你无干,何苦相助。”又自怀中取出一白符纸,当空焚烧,显出一行敕文,正是: “东岳天齐圣帝御下行污司白衣使者殷原有令”下面之文却细小未急可辨,想是那狐女小青上次所说受东岳鬼神所役之文。狐女小青指向那静渊子道:“你这道长,请看这东岳符令,我等虽是狐类,受大帝差谴,那敢不遵,何苦相逼。” 静渊子哈哈大笑,手捏剑诀,仍挥舞玉晖上清宝剑逼绞那青莲华目,口上应道:“你等妖类,虽擅颠倒是非,我那能上当。凭这白符一文,岂可当真。”又道:“况那东岳,远在东荒,此处应受酆都所割,这等伎俩把戏,何能瞒得了我!” 此时支七听罢,顿也生怒,大叫一声,把青莲华目一涨,撑开了剑轮。抽身使了附形之式,挟了狐女小青、阿杏二人,也遁进酆都山内。 静渊子见状,把玉晖剑一指,射出一道清气,轰然一声,当前立出了一道鬼门关,有两赤鬼獠牙、头生尖角的鬼卒相守。喝道:”你等鬼卒,为何放那三妖进去。“ 那两个鬼卒当下叫道:”大仙,那三妖法力岂是我等小卒可挡,况又持有东岳行污司令符,一又有佛门宝贝,是故不敢相阻。“ 静渊子哼了一声,道袍一甩,自进了酆都山内。一进了山内,又与外面所见不同,只见黑天高数万里,黑烟滚滚数下万里,一众鬼卒驱赶亡魂,哀叫连连,皮肉破碎,折股断臂,分行各处。静渊子自现了上清玉晨光,脚踏九庆紫烟,照彻幽冥,遍寻不着,只见那黑烟之中,有六宫周回,俱是黑檐玄壁、鬼脊怪桡。中间有一殿,高耸耸直入黑天之云,如鬼面尖头,甲骨髅柱,黑压压分光辟霞,铁生生阴绕烟缠,正是酆都大帝所居之北阴殿。静渊子自负修得地仙已久,又持了上清灵宝天尊宝剑,也不惧这酆都地狱乃是鬼神之地,便要往北阴殿飞去,向那酆都大帝索人。 才飞了数十里,有数名鬼神,着皂履黑袍,或是身披锁甲,手持尖叉,当空拦了上来。喝道:“何方上仙,敢擅闯酆都地狱!” 静渊子把玉晖宝剑当空一照,现出上清灵宝天尊字号,道:“我乃青城山掌教真人静渊子,寻妖来此,不见踪迹,特来相循。” 那数名鬼神当中一文官打扮,见了这玉晖宝剑,自知不假,但道:“原来是静渊仙长,请随我到偏殿一会,待我上报大帝,问明有何妖进来。” 那静渊子听后,便道:“胡说,那三妖明明方来不久,你等岂会不知,莫不是沆瀣一气,藏了起来。”说罢,把玉晖剑一挥,硬生生辟出一条通道,自顾驾了紫烟飘去。 那些鬼神虽不比地仙天仙尊贵,但也是受天命在此,那忍得这口气,便把黑烟滚起,各持叉围了上来。这黑烟乃污秽之气,静渊子虽修得地仙,也恐沾上一二,损了修行,催动上清玉晨光,把黑烟挡于数丈之外,近身不得。又把玉晖剑一震,扇出剑花数轮,一一把那鬼神逼退,口上笑道:“你等鬼神,不过低贱之物,也敢拦我上清修真。”见那一干鬼神禁拘不得前进,哈哈大笑,又飞了数十里。 那料静渊子此话,惹怒了一个鬼王,乃是索龋鬼王。正押众魂自下经过,听得静渊子贬他等为低贱之物,心上无名火起,暴喝一声,飞了上来。 这索龋鬼王绿发黑脸,方口蛀牙,朝天大鼻,一条黑血大舌当空乍乍。格格大笑道:“待我来见识下上清修真的高明。”把身一立,竟如酆都山般大,当拳砸下。静渊子一个避闪不及,那剑花竟砸个散乱,足下九庆紫烟也涣然摇摇。大叫一声,上清紫府真雷连数飞出,轰在那索龋鬼王身上,震得这酆都山内黑云翻滚,黑烟乱窜。那索龋鬼王格格一笑,把身一摇,上清紫府真雷所轰伤之处,俱又恢复如初,道:“倒也不差,再接一招。”一条黑血大舌飞出,如巨蟒回环,把静渊子连人带上清玉晨光都围了起来。那舌又喷出无数黑血,一一污臭无比,往那上清玉晨光一沾,便蚀减几分。 静渊子大叫不好,心道这鬼神之中,污邪竟如此,小看了他等。眼见这周身上清玉晨光竟渐暗了下来,索龋鬼王那黑血大舌节节围匝,渐渐收紧,料不待多时便要压上身来。不得以把元神跳上泥丸宫,三花现顶,一齐射出上清玉晨光。此乃他元神所发之光,端的厉害,那黑血虽浓,但禁不上又有紫府真雷连番飞炸,那条黑血大舌挨了几下,已自退了几分。索龋鬼王好不心怒,怪口连连,竟把押来的亡魂一齐吸进,口中嚼咀一番,化作一团黑光,射向静渊子。静渊子眼见这黑光飞来,大叫一声,暗道这番便要折于这鬼王之手。 此时那玉晖宝剑剑身一震,有一道清光之黑云之处透落剑身,“上清灵宝天尊”六字飞出清光如斗,一转把那黑血大舌绞个粉碎,索龋鬼王痛叫一声,缩回了原形。却见那北阴殿飞出二道黑气,一道把索龋鬼王卷退一边,一道又掠了那黑光,又化作亡魂置于地上。北阴殿传出一声清严阴冷之声,道:“灵宝天尊,此乃小辈之事,你我仙鬼有别,何必出手。” 第40章 那道天降清光闻言,微自一缩,在静渊子身上一收便遁然无形。静渊子忙当空下拜,口道:“多谢天尊相助。” 那清严阴冷之声又在这无边黑云之上响起,道:“你且进我殿来!”。 十四回反出酆都开圣灯解囚同类累支七 十四回反出酆都开圣灯解囚同类累支七1 那索龋鬼王见北阴大帝发了言,与一干鬼卒悄然退下。 静渊子闻得那清严阴冷之声,也不禁周身打了一下寒颤,这声幽幽渺渺,仿佛不着半点人气,若无情之极,直视众生为鬼魂。又见识了鬼王凶狠,再也不敢有轻视之心,遂收了上清玉晨光,把玉晖剑束于背后,只驾了九庆紫烟向那阴气森森的北阴殿飘去。 越近那殿,越觉阴气增加几分,而那殿身,高不可量,如亘古铁柱,顶在这地狱之中,托起了黑云黑地。待静渊子近了殿门,见那黑甲鬼卒如山林立,不禁又倒抽了口气,那些黑甲鬼卒,或骷面,或腐肉,或是铁骨嶙峋,或是赤面蓝发,看那气势俱不比方才那索龋鬼王弱。静渊子收了足下九庆紫烟,落在殿门之前,只见那殿中悬着数十盏大火焰灯,熊熊焚响。黑冷地板阴雾飘摇,有一戴玉垒帝冠、身着黑锦滚龙袍,凸眼怒眉、颔生髡须的帝王坐于座上,正是酆都北阴大帝。其下又设了二桌,一长毛覆体的猿人,那狐女小青、狐女阿杏、支七也在另一座上。 静渊子先作了个辑,朗声道:“青城掌教静渊子拜见北阴大帝陛下!” 北阴大帝方口微开,道:“你且坐下应话。“北阴大帝冷眼一视,把手一招,有一鬼卒自旁也搬来一桌。静渊子待坐下之时,北阴大帝又道:”你乃上清修真,虽匡教化,除妖斩魔为任,但做事何不分青红皂白!“ 静渊子闻言,犹自屈屈道:”敢问大帝,在下何事不分青红皂白。“手指了那狐女小青、阿杏,道:”这两个妖狐,惑人心性,乱人修真。我座下有一弟子,素来修行端正,她等前来相诱,我岂能助视不理。“ 狐女小青忙起身道冤,又取出那白符呈与鬼卒,转交大帝,道:”禀大帝,我等小妖,虽不是出身正道,但也素来洁身自好,若非东岳大帝有令,那敢来此妄作施为。“ 北阴大帝把眼一瞄,那白符又飘向静渊子面前,道:”你方才在山外所说,我自听得清楚,你可再细看这符文,可是真、是假!“ 静渊子闻言心头一慌,他自知这符文不假,方才所说不过是逞一时借口,半响方道:”这符文是真不假,但不知我座下弟子犯了何事,竟由东岳行污司下令。“ 狐女小青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那敢上问,你自管教不严,反赖我等。“ 静渊子闻言大怒,起身而立剑指叱道:”想是你辈勾引在先,又仗了与鬼司相熟,蒙取符令作崇,竟到这西荒乱人修行,还请大帝降罪!“ 北阴大帝喝道:”本帝殿前,你也敢喧哗,莫以为你手持上清灵宝天尊之剑,便敢如此大胆!“静渊子闻言,脸上一愠,拂袖坐下,口上却不作应。 北阴大帝冷哼一声,呼了一名鬼卒,抱上一册黑薄,掷与静渊子,道:“你且细看这阴司录罪之簿,可有冤枉你那弟子!” 静渊子接过阴司录罪之簿,只见中有数页,列的正是那弟子平生之事,大小无遗,如坏人女子清白、勾搭有夫之妇、挟道法以惑百姓,乃至上厕所咒骂某些人等,一一时间地点俱全。脸色顿时怏然,双唇上下相搭,说不话来。良久方道:“这、这,。。。。哎!” 北阴大帝道:“枉你修得地仙境界,你那弟子未屏三尸,岂能遗漏于此。好些回去,自管教弟子,莫要再强责他人!” 静渊子闻罢蔫然告退。 大殿之上,此时北阴大帝又对狐女小青道:“你等回去,好生与那行污司使者说知,以后莫要檀自越职。上番差谴你等前来巫山,我已知晓,本帝念同为鬼神,职司相类,不与他计较。” 马坝在下,怪笑一声,道:“老炎,许多年不见,你这威风还未改,别吓了这两只小狐狸。” 北阴大帝哈哈一声,道:“倒也不是吓她等,只是那行污司使者做事有些不合情理,让她们转告一声,免得到时与东岳大帝讨破面脸。” 二人自顾又聊了些洪荒旧事,狐女阿青、狐女阿杏在下,自噤声不敢插嘴,倒是支七偶尔问上一问。又过了半响,北阴大帝凸眼一合,道:“那静渊子已回了青城,你们可出去了。” 支七三人相视一望,又见马坝不语,便自飞出酆都山。 三人立在酆都山外,狐女小青脸色微白,气若游丝,狐女阿杏忙在旁扶住,急切道:“姐姐!” 狐女小青叹了口气,道:“没事,妹妹。只是小素尚在那静渊子手中,想来定是凶多吉少了。” 狐女阿杏闻言,粉泪涟涟,道:“都是那该死的行污司使者白衣殷原,欺负我等,下次见着便让他粉身碎骨。” 狐女小青急道:“妹妹莫要冲动,怨只怨我们修行浅薄,若修得九尾之数,也不听他们差役,也不多惧那静渊子他等。” 狐女阿杏突然拉过支七道:“支兄,还望你出手相助,救我那小素姐妹。”言时那脸上珠泪切切,瑶鼻抽玉,楚楚动人。支七一望,慌了手足,道:“这,这我法力微薄,你们又受伤不轻,怕一时半伙,冒然前去反为不好。”狐女阿杏闻言,犹自泣涕,又向支七一拜,道:“支兄若是能救得我姐妹,我愿终身为奴,服侍支兄。” 支七急道:”不是说有前辈在巫山么,不如我们前去请她出山?“ 狐女阿杏闻言黯然,道:”她却不管这事的。“ 支七道:”你们总归是同类,她怎能见死不救?“ 狐女小青也道:”罢了,唯今只有前去相救一看。“ 静渊子自返了青城山上清宫,一肚怒火,当下传来那惹事弟子,责骂数番,罚其到后山面壁思过,犹自气不能顺。思量之下,运行了体内那上清玉晨光,隐隐有突然地仙境界,将达天仙之位,显然是在酆都山中受了灵宝天尊天降清光所赐。便焚香三柱,对灵宝天尊之像叩拜数番,却未见回应,犹自不解。又想起尚有一狐女被囚,便自袖中放了出来,命人押到圣灯之处看管。 那圣灯乃当年张天师所遗禁法,静渊子心念转转,道只要这狐女尚在,不怕那三妖不来自投罗网。 却说云梦之国中,自衰帝无名归来,阿杏郡主是日夜央她父王,向衰帝问那支七下落,直到在衰帝宫中拨赖撒娇,只见她黑脸抖粉,红唇吐沫,大胖身子如丸似球,在宫中四处滚翻,连泪带涕,见人则说命好苦,逢人则道”我的七郎、我的郡马呐!“。把这大好云梦皇宫,涂得是右一鼻涕,左一口水,上一脂粉,下一胭红。 衰帝那皇后几曾见得女子这般生猛,经不起这般折腾,唬得心肝儿跳跳,急催衰帝去摆平。衰帝又黑脸召来了灵均郡王,佯诉了一通,道支七自寻他修道去。灵均郡王早在府中受不住这女儿央求,便套套衰帝口风,知是进了蜀中。忙连拉带拖的扯出女儿,回了王府。 可怜灵均郡王膝下只得这女儿,见她这般,心中不忍,老手抖抖嗦嗦,半响把红宝书拿出,道:”女儿啊,为父不便与你同去,你拿这宝贝,自个小心些。“阿杏郡主大是欢喜,急抄过了红宝书,又召来先锋猫武馆,高扯了他耳朵,怪他看守不紧之罪,吓唬一番,便要他同去蜀中寻那支七。猫武馆那肥白脸上大汗淋漓,哀求的望向灵均郡王,灵均郡王只装作未曾看见,自顾在那边嚼茶称赞。 可怜猫武馆才出了府门,想招来座下猫骑,那料阿杏郡主肥大身躯往上一跳,又一掌拍在他额上,顿变作一只白肥肥的大猫,成了阿杏郡主座下之骑。阿杏郡主跨了上去,肥掌在那猫武馆臀上一拍,喝道:”驾驾!小猫,快点!“ 这云梦泽离巫山倒也不甚远,加上阿杏郡主那忘命赶法,只累得猫武馆四脚朝天,半宿也未曾休息得过,便赶到了巫山之侧。 狐女小青、狐女阿杏、支七三人自垂头丧气自巫山神女峰下来,那狐仙前辈不管如何央求,便是不理会。却听得半空中一声暴喝:”你们敢勾引我郡马!“ 一只白肥大猫,骑着一个黑锅粗胖女子从天而降,一手叉腰,一手指自狐女小青、狐女阿杏二人,大眉横削,大眼怒睁。 支七一看,魂都吓飞了,大惊失色,道:”你、你怎么赶来了!“ 阿杏郡主闻言,嘤咛一哭,便飞身要扑上来,口中道:”冤家呀,你怎么狠心抛下了我?洞房花烛尚未完呢。你要纳妾,和我说一声嘛,我又不是那醋坛子。“ 支七边忙闪开,但那阿杏郡主眼面手快,硬生生的拉住了,大红嘴唇在支七那脸上就是一”卟“印下鲜红唇印。那猫武馆早已变回人形,看着此景,豆大汗自额上滑下,口中想呕又不敢呕出来,嗲声也道:“郡马,郡主想得你好苦呀!” 猫武馆画音方落,阿杏郡主更是大哭起来,把头埋在支七肩上,泣涕连连,呜咽不止。 那狐女小青、狐女阿杏,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道:“胡说,谁勾引了你郡马!” 支七急忙叫辨,道:“你们莫听她说,我那是她郡马,上次是她强绑了我!” 狐女阿杏卟咄一笑,道:”难道是奸了?“这话一出,狐女小青与猫武馆终忍不住,捧肚大笑。阿杏郡主倒是半含羞涩,半遮大脸,道:”还未呢? 第41章 “ 十四回反出酆都开圣灯解囚同类累支七2 支七忙把阿杏郡主推开,道:“阿杏,我对你实在是无意,你还是另择他人吧。你看猫武馆猫兄,体段适宜,面白有光,乃是贵相,不如选他。” 猫武馆闻言,初时尚罢弄下大肚子,一细想是支七把郡主推搡过来,嗲道:“不,郡马,你人瘦正合大小配,脸尖才有钻天志,将来必继承王爷之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岂不更好。” 那阿杏郡主唾声大骂了一下猫武馆,喝道:“小猫,你要死啊!敢咒我父王早逝?” 猫武馆那肥白脸吓得缩缩如面瘩疙,噤噤在旁,不敢多语。 狐女阿杏听得那话,道:“你也叫阿杏,巧了,我也叫阿杏!” 阿杏郡主舍了支七,打量一翻狐女阿杏,道:“哎哟,瞧你这模样,也叫阿杏。我明了,想是郡马相思于我,听得你也叫这名,才在一起。”又过来搅动支七那手臂,道:“冤家,你说是也不是。” 支七见狐女阿杏一脸怪异,心下当时一气,大声说道:“够了,阿杏郡主,我再三说过,我不是你那郡马。你我从无情份,莫要再纠缠。” 阿杏郡主闻言,脸上又把泪洒下,向狐女阿杏哭哭啼啼,道:“你看,都说男人喜新厌故,看在我和他尚未完婚的份上,这位好妹妹,你就放了他吧。” 支七又叫道:“你这是咋的,她与这事无关,你莫要赖人呀!” 阿杏郡主把泪一甩,呼叫起来,道:“天啊!你在云梦国时对我细声细气,现在有了别人,便这般大叫小嚷。”说罢,把大手一扯,往支七身上扑来。真个是站似钟,行如风,动若龙,刮起一道旋风般。却扑了个空,又捶地而坐,嚎嚎大哭,一发不可收拾。 支七吓得手无足措,又见狐女小青、狐女阿杏二人眼光疑虑千般,想要分辨,又不知如何说起。急得踱了数圈,瞧见猫武馆在旁偷偷窃笑,拉了过来道:“猫兄,你快说。那次我是不是让你擒住,不是去当郡马的?” 猫武馆把手一甩,嗲道:“讨厌,莫要拉人家的小手。你是让我擒住,可是说当郡马时也没见你分辨。” 支七登时大火,也扯了声喉叫道:“胡说,那次你们把我打回原形,我想分辨又让她堵了嘴,那是我想当的。” 狐女阿杏听罢,又叫了一声,道:“哎哟,都嘴堵嘴了,还说不是?” 阿杏郡主也立马自地下跳了起来,把眼泪一擦就干,又作起娇羞羞之态道:“是啊,这位妹妹说得好,我的初吻都给了你,你还不负我责!” 支七当下头大如斗,双手抱住了头,道:“我再说一遍,我与你无缘无份!” 阿杏郡主又泼赖了一通,见支七俱是不应,把脸别过一旁。便大叫一声,取出了红宝书,对着支七说道:“你跟不跟我回去。” 支七见着红宝书,心头一惊,晓得厉害。但又那敢回去当甚郡马,便想道:“我就是不回去,你便又咋样?”又侧脸见狐女阿杏,想起方才她一脸梨花泪,哀求那巫山神狐,心下念念急转,也不知为何,冲口便说道:“你要我回去,但依我一事!与我前去救一人。” 阿杏郡主立时大喜,道:“莫说救一人,就是救上十人也行,有我父王这宝贝在手,天上地下,都能去得。” 狐女小青、狐女阿杏自知得所救何人,但见支七以一生幸福相抵,狐女小青忙道:“这、支兄,那小素乃我狐族之事,理由我等前去相救,你凑巧卷了进来,小青已是心中不安,那敢要兄如此牺牲。” 支七望了狐女阿杏一眼,见她脸色凝静,眼中有泪光半点,心头倍感安慰,强笑道:“大家都是妖怪,何必说这些。落在正道中人,终逃不过封镇绞杀,我能帮你们一把,也算我一桩功德罢了。” 狐女阿杏见支七这般说话,顿道:“好!若是救是我那姐妹,我自依照前言,永生与你为奴。”说罢便向支七一拜。 那阿杏郡主急忙挡在前头,道:“也好也好,我也多了一个奴婢。你们快说,人被囚在何此,这下便去救来。” 那阿杏郡主不忘把猫武馆又拍成大猫,拉上了支七,只有狐女小青、狐女阿杏驾风在前引路,向那青城山飞去。 此时青城山上清宫中,静渊子正运转元神,吸纳那上清灵宝天尊所赐清光,心中想道既然天尊所赐,必是渡我上证天仙之用。这清光虽只有一道,但其纯凝清正,远胜静渊子所修。静渊子把那清光压如细线,游遍周身经络,自丹田盘旋了一大周天,待把清光尽数吸入元神,又分出十二道,分别向三尸九盅之处杀去。 那三尸神早经药物调服,静渊子又长年累月守了庚申,使之不能为崇,如今只在关窍之处混混欲睡,那能挡得主这上清玉晨光,一触之化作浊气遁出体外。静渊子不敢大意,要知这九盅方是厉害,每盅都踞守元关,又常变化腾移,不食药谷之气,只食修道之人所炼精气神三物。修道之人功力越深,这九盅便更加厉害。 只见那九道清关,分别御向玉枕窍、天柱窍、陶道窍、神道窍、夹脊窍、玄枢窍、命门窍、龙虎窍、尾闾窍,遍了全身九宫之格。所谓天九地十,静渊子一冲九盅,便向那天仙之境跨步,引动了天劫重重。自上清宫内飞出,向一无人山上定住,空中扶定玉晖剑。 那青天顿化黑云滚滚,雷气昭昭,震震叠叠自九天而下。压得这青城山混如土块,又有罡风四面吹起,刮得沙石飞射,却是俱往静渊子所在之处轰去。那雷云瞬刻则到静渊子顶上,电光四射,嗞嗞作响,半空之中,盘大如数倍之青城山。只见一声霹雳,一道粗大电光炸了下来,给那玉晖剑一挡,便又消去。静渊子把那九道清光一一压进九盅,一番相扎之下,那九盅现了原形,只见一一如尾指般大小,周身节节,头尾俱细,中躯肥大,分别九色,但却不惧那上清玉晨光,竟把盅口张起,或吞或吐,与九道清光纠缠不止。同时那静渊子心神,又现出一幻景,九色迷离,云烟轻霞,有天人仙女歌舞于上,饮酒作乐,种种幻象。此是心劫袭来,静渊子抱元守一,但把心神摄住,不为所动。又见那雷电轰然炸下三股,都被玉晖剑挡尽,雷云缓缓收缩,哔咧作响,显然是再蓄下轮之雷电。 这雷电之劫,乃修真之人气机所引,先一而三,再三而九,最后九九八十一道齐下,方算了数。在这三道过后,威力自增一倍,九道过后,威力又增一倍。那四外罡风如刀,但怎及得雷电之威,静渊子只当清风拂体全然无视。幻象又是一变,却变作静渊子生前种种事,生于贫苦之家,受尽地主之苛迫,以至父母双亡,一人独自在这蜀中流浪。不一会便演到静渊子学道有成,手刃仇人,不觉意气风发,元神恍恍一颤。那幻象又是一变,化作一妙龄女子,独上西楼,幽叹连连,手中展了一画,正是那御剑而行的静渊子,画中那静渊子白净修脸,风度翩翩,随风一化,竟变作真人,与那妙龄女子依依相拥,窃窃私语。又一会儿,二人便向帘房行走,那房中暖榻绵茵,檀香绕绕,放下了卷帘,只见画中那静渊子轻褪了女子轻裳,便要扶于榻上。静渊子看到此时,心中大怒,喝着:“何方妖孽,敢化我形象!”登时口吐了一团鲜血,方醒得是幻象所惑,但见那九道雷电霎时炸下,那玉晖剑只挡了五道,有四道一齐炸在静渊子身上。静渊子发髻纷乱,道袍破裂,露出的手足黑青数块,口角鲜血又涌了一滩,体内那九盅趁势逼退了那九道清光几分。静渊子收拾心神,暗道一时大意,终日修道,还着了九盅幻象,又心想这九盅只守不攻,不如待挡过下轮八十一道雷电再说。那半空中雷云又再缩小一半,那滚滚天地之威,霎尔一齐裂响,八十一道雷电比方才又粗上一倍,齐刷刷的轰了下来。静渊子顶上射出上清玉晨光,坐下腾起九庆紫烟,手轮玉晖剑,抖出剑轮钧天之数,万剑齐护,全任那雷电来炸。这一阵耀眼电光之后,百万声轰轰响响,山头沦为粉碎,那静渊子颓坐于地,玉晖剑插于地上,口垂血迹仰天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把元神一转,齐齐回了九盅所在,却不发出上清玉晨光,乃是方才天劫所余之雷电,一番轰杀,那九盅也散作轻烟飞出体外。 静渊子此时顿如脱胎换骨了般,御风而起,双手一招,无数灵气于四空齐齐飞来,在身上旋转回环,把一干伤势清洗而尽。待那灵气尽入体内,只见双眼清莹玉透,一躯肌肉如玉似宝,静渊子哈哈一笑,御空而行了数周,道:“果得炼神化虚,方知大道不妄!” 见那东方飞来黑点数枚,此时静渊子眼力岂是地仙之时可比,一瞄便知分晓。也不去阻挡,他已得天仙之位,不日将飞升九霄。自飘向上清宫,令人传来师弟静真子,付了玉晖剑,传了掌教印令,又交待一番教中之机要,再向圣灯之处飞去。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四回反出酆都开圣灯解囚同类累支七3 圣灯之处,在上清宫对面那山头,昏微黯色,百寂无声。 唯有五粒如米光华,隐隐在其间飘浮,中有一处八角台,立有一柱,系了一白衣素颜女子。那女子便是狐女小青口中那小素,垂头散发,面污容槁,憔悴青渍,两只玉手反扣于柱上,粗大铁链捆了数捆,四条毛茸茸、蓬松松的尾巴瘩拉拖在地上。 第42章 又有一页黄纹朱砂符箓,稳正正的贴住那女子额头,不时有神光自符中散出,向那女子额头压住。 静渊子步进圣灯台,吩咐两个看守弟退下,自揭了那页黄纹朱砂符箓,又喷了一口清水在那女子脸上。 小素幽幽醒来,打了个寒战,啐了一口,道:“你这妖道,把我姐妹怎样了!” 静渊子哈哈大笑,道:“妖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那些姐妹也难逃本仙之手,如今便要来了,难叫你等一齐团圆。” 小素闻言,咬牙切齿道:“妖道,下世撞见,定把你粉身碎身。” 静渊子冷冷一笑,手捏了那小素粉脸,啧啧称声,道:“可惜!本仙已证天仙之位,不日将飞升而去。况且,你这等妖狐,那配谈什么下世,本仙等下便把你等魂魄俱消。” 小素见静渊子容光涣发,神采腾冲,果与前番相见不同,暗地大惊。 静渊子负手仰望那飞来的狐女小青众人,见他等尚在青城山空上,却未发现这处。遂又把掌往小素脸上一扇,道:“妖狐,你那同类来了,还不快些招呼!” 小素狠狠的呸了一口水,把脸扭了过去,却不作声,也不敢望那空中。静渊子又扇了数掌,直打得小素脸肿血渗,小素那能遂了他意,牙关咬紧,任他掌掴。静渊子呵呵轻笑,道:“好,但看你忍得几时。”说罢,自袖内飞出一符纸,用指画上符文,往小素脸上一拍,只见那符飞出五只恶鬼,往小素身上钻去,似那蛇蝎拗伸。那五鬼一入了小素体内,嗅得这血肉甘美,把裂齿牙舌都用上,在血肉之躯中大啖大肉,抽筋饮血。那小素痛得面如黄纸,汗落如雨,混身抽击,在那石柱上之连翻撞击,无奈那铁链捆得紧实,愈是挣扎,也动不得半分,倒又把手臂双足,屈个乌青血流。 静渊子又望了那空中狐女小青诸人,见尚在上清宫外,而那小素竟晕死过去。想罢,又双手一拍,燃起一团鬼火,往小素那四条狐尾烧去。一阵焦臭哄哄,四条尾巴同时着火,那小素本已晕死,此时竟也忍不住这火烧血肉之痛,哀叫一声直上云霄。 狐女小青、狐女阿杏听得这般惨叫,知是那小素,急向这叫声之处飞来。落入圣灯台,只见小素衣不遮体,双手、双足、胸口各有一大洞,血如水出,流个不止,那身躯犹有扑扑之声,五个肉团蠕蠕在动。而那四条尾巴,火烧烈烈,焦臭连连,惨不可睹。静渊子意气风发,也不佩剑,负手在旁冷冷看来。 支七与阿杏郡主、猫武馆看得此等惨景,冷抽了口气,虽不知是何等,但这般酷型,直看得毛皮竦寒。 狐女小青连忙扑将上去,想去救那小素,但那静渊子道袍一挥,便连人卷了回来,道:”莫急,等那五鬼吃毕,便轮到你等。“ 狐女小青听得五鬼二字,混身一抖,道:”你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我姐妹纵有千个不是,但在北阴殿中大帝说得分明,你竟用了五鬼噬体这般恶毒手段,也不怕天谴!“ 静渊子抚须一笑,道:”本仙已是天仙,何来天谴啊!况且除魔卫道,乃我辈本份,何来不是?北阴大帝所说自是有理,我已罚那逆徒到后山面壁。而你们之事,正要了结!“ ”我呸!“狐女阿杏闻言,大骂道:”你也配得升天仙,正是天瞎了眼。你那徒弟勾人妇女,取人元阴,只罚了个面壁,我妹妹奉令行事,却落到五鬼噬体。“ 静渊子却不生怒,看了小素身上一眼,只挥出一道清风,息灭小素身上之火,方道:”有话便向东岳行污司说去,本仙只管冒犯我青城之妖,余他不管。“ 那支七自知这静渊子既得天仙,原来已打他不过,便忙把青莲华目施开,化作青莲花,散出青光如幕,流漓若波,护住众人先。 阿杏郡主那曾见过这般惨剧,早发呆在旁,见支七施了法宝,才惊醒过来,大声叫道:”你这道人,快放了那狐女,好让我与郡马回去团圆。“ 静渊子闻言一怔,道:”你这妖女,胡扯个甚!“ 阿杏郡主双手一叉,道:”我乃云梦国郡主!“又指了支七道:”他便是我郡马!“再指了狐女阿杏道:”她是我奴婢!“,再指着小素说道:”她是我奴婢的姐妹!“又道:”我郡马说了,只要救出这个狐女,便回去与我洞房。你还不快些放了,莫阻了好事!我父亲乃云梦国郡王,到时向你问罪,反而不好。“ ”一派胡扯!“静渊子那见过女子这般啰嗦,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云梦国郡王、郡主、郡马,看定她是妖怪,便道:”哼,小小妖类,也敢称国称王!“ 阿杏郡主继续喝道:”你放还是不放。“又叫了猫武馆道:”小猫,你先去打下前阵,打得好回了府,赏你好鱼好酒!“ 猫武馆闻言,双脚一软,肥白脸上寒色连连,道:”郡主,我打他不过的!“ 静渊子哈哈一笑,道:”你们先在这阵中玩玩,本仙告辞一下!“当下一手摄了小素,旋身则不见了踪迹。 那狐女小青急忙冲了进去,却见这圣灯台景况一变,藐貌昏昏,山影幢幢,有五朵白色灯光升起。五人方行了几步,只见那五朵白灯又是一变,各化作十朵,散在空中,那柔白灯光,相连相网,如丝如水,竟看个不透。 五人俱把招式施开,向那圣灯之中行去。那知咫尺之路,竟有千里之遥,白灯光依旧渺渺在旁。狐女小青把七尾一甩,齐现了形数,腾出七道青光,往当中一粒灯光打去,只见那灯光应影而碎,却又化作无数细粒白光。猫武馆此时肥白身躯一抖,也挺枪击去,都是如此。只见那原来数十盏灯,在众人一翻打砸之下,变化作银河般,都是微微细细,却不散不坠,犹着浮在半空,而五人仿佛未曾踏出半步。 支七也连用青莲华目四处飞击,但无不例外,这米粒般白灯便是一触则散。忙收了心神,往识海之中探看,但见那银河般的灯光,绰绰之间,又变作数十盏,支七把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打去,果然一散又是银河之数。心下一算,便不作动静,那银河般的灯华果然缓缓一聚,又是数十盏,细数去只有四十九。支七自识海回来,与众人道:“此是大衍之数,五十缺一,不知那位能解得?” 狐女小青闻言,道:“那方才是五灯,然后是五十灯,怎么只有只有四十九?” 猫武馆闻言,嗲叫起来,道:“可能另一灯,就是刚才的静渊子,要不就是现在的我们。” 却听得静渊子笑道:“不错,方才我在阵中,便有生机,我出了阵外,你等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寻声而去,却见这银河般灯光白晃晃一片,有一道虚影,竟高覆这灯光大阵,正是那静渊子。静渊子道袍一甩,掷下一物,正是小素之躯,血肉糊迷,白骨处处,明显已死了过去, 狐女小青急叫道:“小素!”身如雷击,几将晕了过去。 但见静渊子又一手捏着一道狐魄,大笑一声吞了下去。 狐女阿杏此时急怒攻心,拼了命的扑将上去,那静渊子道袍一挥,无数白灯顿如白日发光,灼烈围来,狐女阿杏那内丹一喷之下,两相撞碰,哀呼一号,口角渗血,那无数白灯却毫发无损。静渊子又是大笑一声,两袖并挥,那无数灯光一一化作白色箭矢,当空围射齐人而来。 支七能敢懈慢,催动了青莲华目,但觉这箭每一矢有如雷电,威力无比,连翻抵住之下,青莲华目所撑之幕,缩小了一轮,便眼看要护不住狐女小青、狐女阿杏。猫武馆最是躲个不及,着了一箭,卟的大叫,又变作一只肥白大猫,猫眼畏惧,把身化小蜷缩在阿杏郡主脚下。 静渊子见这阵中诸人狼狈不堪,哈哈大笑,道:“你等妖类,那敌天师遗法,快些受死吧!” 狐女小青悲泣一声,与支七道:“支兄,多蒙你援手。但今番看来,这妖道已得天仙,小素也已魂飞魄散,待我自爆内丹,炸出一条生路,你带阿杏逃出这地吧。” 狐女阿杏扑了过来,道:“姐姐,怎可如此,你再过千年便得天狐,还是我来吧!” 两女一旁挣扎不下,支七见状,大叫了一声,与阿杏郡主道:“你还不快用那宝贝。” 阿杏郡主闻言,手掏了红宝书一半,又道:“慢,你要救的人已死,可是还和当初所说一样,与我回去完婚?” 支七见阿杏郡主此时尚有心讨论这事,不觉气怒,叫道:“不错,若是再有死人,我便违言了。” 阿杏郡主见罢,才哄道:“冤家,莫慌,要死的也是那道人!”把红宝书当空一展,只见冲天红光而起,那白色灯华虽有银河般之数,但那能挡住,在红光一冲之下,咝咝然一声便告无影无踪。顷刻之下,那圣灯台一分为五,是五个石斗所成,那原来银河数般的白色灯华,竟是五斗白米。 那静渊子更是大为震惊,这圣灯大阵乃大衍之数,除非打退了他,一般那能破得了。但尚未惊醒,那红光又冲他一照,无数血气把元神搅得七晕八乱,中又有无数男女老少喊打喊杀,静渊子眼中竟见那三清至尊、一干天帝教这些凡夫俗子围着殴打,道身碎裂,景象诡异。静渊子眼如血裂,大叫一声,也顾不得如何,急忙忙要腾空飞走。 但见此时,九霄之上,一道清光冲天而下,照在静渊子身上,把身涨大,直推了回去,半遮了不少红光。又有一道赤光之中央飞出,化作一只巨手,不下便到这青城山圣灯之处,要往红宝书拿去。那九霄清光立时也化出一道,如尘拂般也向红宝书卷来。 第43章 那尘拂与巨手在青城山上空如搏似擂,争个不止,只见又有一道彩光,自东北飞来,化作一七彩之石,磬然压向尘拂。又一紫气如云,自三清天而降,一下把七彩之石推偏了位。而离那青城山不远的酆都山内,北阴大帝凸眼射光,道:“神农吾皇出手了,我也助他一臂之力!”往额上一拍,一道黑气贯虹而出,破开这酆都九重黑天,化作一黑骨龙剌的鬼手,也往当中抓来。 这尘拂、巨手、七彩之石、紫云、鬼爪在空中分作二伙,巨手、七彩之石、鬼爪团住那紫云、尘拂便是乱打,各又趁机想往下摄取那红宝书,但又教对方阻住。 这阿杏郡主一施开红宝书,眼见在银河般灯光散尽,静渊子败退,正自欢喜。那料那清光一冲而下之时,先自晕了过去。而她又施宝之时,支七也未收了青莲华目,那狐女小青、狐女阿杏,也都受了冲天红光所照,现了原形,晕倒在地上。 那五方莫明庞大威力,争个不休,直把这青城山连形带影摇个晃晃,一干青城弟子那堪敌住,都逃忙晕叫。上清宫一塌而碎,只有那静真子凭着宝晖剑尚稳住身形。而那红宝书浮在空中,叫五方法力摄定,虽红光冲天,声势浩大,那五方法力也不敢轻触其光。但终非此世应有之宝,失了机应,又无人使持,只把红光透照,渐已弱下。 那五方法力,相争不下,三清天之上又有一道无明之气压下,嘣然一声,把赤光、彩光、黑气所化三物一悉屏退,便要向红宝书拿来。但那赤光、彩光、黑气所施之人,那敢罢休,不约而同的往无明之气轰来。 支七在下,见得不好,伸手抱过狐女阿杏,拼了命的往地底钻去,那料来却施法无计,这土地忽然如水,忽然如钢,便是钻个不下。 而那清光紫云,见得无明之气一下,便舍了相斗,清光把那半空中静渊子卷上天去。紫云往青城山罩下,连山拨起。而此时那方才赤光来出,又飞出一个先天八卦,当下飞到青城山底,八卦一同旋出光彩,拉住了那上飞的青城山。 无明之气又是庞然一吐,赤光彩光黑气俱不堪敌,都退了回去。而那青城山上,支七抱住狐女阿杏、连那狐女小青、阿杏郡主、猫武馆,在这莫明威力相碰之下,如飞沙走石,抛了出来,各向四方射落,也不知是何处。紫云、八卦也各敢自收回,只有那红宝书徐徐上升,为无明之气一摄则消。 十五回三清共议将来劫一世难明昔日尘1 这一节比较无聊,主要是把大环境的设定剧透一下。则先天诸神与物质宇宙的关系等,当然实际设定中还不远是如此,只是为了方便后文进展。另外,如果写到结局的话,应该是个黑色的幽默。 ======================================================== 此时三清天中,太清境太极宫内太上老君,驾了一团紫云,手执风火扇,飞出太清境,向那玉清天。往上一天,果见上清境玄都玉京仙府内灵宝天尊,也驾了九庆紫烟,手执玉尘拂。两天尊微自颔首,共往玉清境飞去。 这玉清境七十二色云霞舒卷,中有玉京山,白玉为体,清霞为阶,万千宝树时现时闪,却不立宫殿。只见元始天尊,顶生圆光,手执混沌珠,正浮坐于均天蒲团之上,那红宝书正置于面前,放于一玉匣之内。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御止,也各盘坐于上。灵宝天尊先道:“未想使大天尊也费神出手了。”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未想那伏羲、神农、女娲诸辈,竟死心未息。” 元始天尊微自不语,只道:“这红宝书如此纵横,不知二位师弟有何高见。” 灵宝天尊道:“这般宝物,却是罕见,我掌这诸天之宝,洞玄紫阙,却也未能晓得。” 太上老君也道:“此物不祥,当设法毁之,事关后世人间道教气运。” 元始天尊道:“我方才参详此物,见它逢神则杀,逢佛也灭,更勿论是鬼是妖,都吃不住那红光杀屠。想千年之后,此宝成了气数,也不止我道法气运衰微。” 太上老君道:“大天尊,你我与道为一,却何缘故,生此出变数。我掌这诸天之下教化,又见那极西之处,凭空生了两尊恶神。如今一尊,已虎视佛门教化之地,想来那如来遁出此世界之外,也难保教下受难。” 灵宝天尊突道:“师弟,不是为兄说你。当年佛门初兴,你却任他增长,许其东来传法;后又误用兴儒天尊,如今本尊虽神志已灭,但凡间徒众,愈衍愈多,大是不妥。” 太上老君那脸一红,微自道:“我等合道为一,原求顺势而为,清静无争,若不干气数,也不出来一走。” 灵宝天尊呵呵笑道:“却为何使了化身,在那玄穹高玉帝阶下听政。” 此时元始天尊方道:“不用争辨,我与道为一,也料不出这番变数。这世界虽于我手中而化,但诸天之内,物自蕴神。为今而来,只合你我三人,算一算这番劫数。”见灵宝天尊、太上老君二人无语,又道:“灵宝,你那浮黎图可尚在。” 灵宝天尊应道:“大天尊,尚在。” 元始天尊道:“我自上皇劫后,便退位于此,适才见这红宝书,又心中有疑。便是我等,虽有与道合一,但终非是道。而每至大劫,虽我等三人,收了诸仙进浮黎图已免劫难,便恐此事非真有假。”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一惊,俱道:“大天尊,这话乍讲。你我三人,逢劫不下亿数,未见道损,未见神亡。” 元始天尊笑道:“或者我等三人,都在劫中已灭,而新劫一始,又自生出。如此无量劫来,自以为未曾道损神亡。” 太上老君手指玉清天之上,那黑沉天穹万星粼粼,道:“但这大罗天之中,也别无神识。若有如此之先于我等为道者,我等那能不知。况且大天尊执掌钧天法网,便是大罗金仙,也须大天尊之网方得施用,岂能不知晓。” 元始天尊又道:“但若我等劫未而亡,新劫又生,又如何能知能觉?” 灵宝天尊道:“大天尊,莫因忧虑这新劫,而误迷了道途。我等历劫之景,历历在目,岂能有假。” 元始天尊把顶上圆光一照,圆光混沌流转,便现了劫未之景,只见三清天之下,诸天世界有无边大火,自星宿、虚空而生,焰若白色,触物则焚,任是金刚宝地,也都化为灰去;又有大水自虚空中涌出,浸渍无边灰烬,涸为泥地;顷刻又有大风卷碎三千世界,把那泥地一一裂为粉末,撒于无边虚空之中。那三清天独有九十二色清光流覆,火、水、风俱不得触及。但那圆光一黯,俱成黑色,连那三清天九十二色清光也不见踪影。 元始天尊至此,又道:“你等再看,这无边黑暗之后,便是混沌太素,方有我等一一应道而生。这之中一刹那之黑暗,你我何在?” 又把圆光一转,果现了混沌之状,有星云如网,彩气流转,悉如亿万琉璃、宝石发出光华,至中结为一丸子,破壳而出,便是元始。一一又现便了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化生之时景像。 元始天尊道:“你我三人,一出世界,则自明道。但于此像来看,你我三人,尚须这无边之物所孕。若是我等,劫未而死,新劫而生,又何从得知。” 灵宝天尊、太上老君细想元始天尊之言,也俱脸上微微一颤,但道:“若是如此,我等道识道体,也未曾不见,却也无妨。只是这后来之事,将来之劫,却须谨慎。” 元始天尊把圆光再转,又见洪荒之初,鸿蒙演化万星万空,诸星之侧,又有暗星凝聚那五行,生育活物。又照在一蔚蓝之星,初始只有怪禽恶兽,强食肉殖,又慢慢有猿猴之属,嬉于山林。便道:“当年至此,三师弟在这无垠宇宙之中,寻那灵殖之地。到此凡间,见得猿人九窍,便启了这猿人灵识,那一般禽兽也染了智慧,渐有神魔妖怪应势而生,又有劫后余下灵气抱团蕴神。后又有女娲伏羲姐妹,教化凡人,三师弟又便于一时,托生中土李家,名为李耳,匡道教之化。此时之前,梵天生于天竺,宙斯生于西北极荒蛮之处,埃蒙生西极赤炎之地,于俱是纵淫肆欲之神,我等自视为不见。而三师弟化生凡间之时,始有耶和华现于宙斯之地,释迦如来诞于梵天之下,却都是在你我掌化之外。” 太上老君道:“大天尊,师弟斗胆进言。我等历来守道应运,既然永劫旧在,纵劫中灭去,又于劫中生来。不如此番,放手而为。“ 灵宝天尊也道:”不错,大天尊。当年我等只守中土一地,原以为灵气最厚,宜我辈修练,又好把诸天应道而生的鬼神打入凡间,洗涤意识,收为我用。如今那西极之处,也渐有异样灵气,千年之后,必坏我中土门下。不管劫数如何,正合走上一走。“ 元始天尊此时把圆光收回顶上,只道:”尚有千年之岁,变数未定。于你我三人,也不过是一劫之数,两位师弟你等尚与一干鬼神因果纠挠,自可去一为,但莫坏了我等名声。“ 太上老君拂扇笑道:”那北阴大帝,虽业七阶,也敢插手,不如也换了人。“ 灵宝天尊笑道:”师弟,尚有那三个八阶圣人,不过是本土真灵,也妄想逆天。不过,大天尊,下任玉帝可有人选,此事尚为关键。“ 元始天尊道:”我意属关羽,你等看如何?“ 太上老君道:”他乃鬼神,非道体而成,如何使得,到时诸仙诸神腹诽难服。 第44章 “ 元始天尊道:”始时耶和华降世,我尚观其神力所来,却是来之凡夫俗子之信念,不类那佛徒念力,但却能为神之所用。信者愈多,神力愈强,是方才一统西北极荒之地,摒杀此地本神。我意使关羽也得如此,不须我钧天法网之力,到时也好一争长短。“ 灵宝天尊道:”如此虽好,但恐关羽日后信仰之人无数,神力剧大,无人可制。“ 元始天尊道:”那玄穹高玉帝已谋后路,也决意走这信仰之力,尚有水神天后。况那下界中土众神,凡神皆受,不似那耶和华之地,非此则邪,倒是可省一虑。“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闻言,俱不再语,别了元始天尊,自回各境之宫。 那灵宝天尊回了玄都玉京仙府,坐上七宝法台,弹响玉磬,吩咐仙女带静渊子上来。 及静渊子上阶,道袍尚好,面色委顿不堪,见了天尊,忙就地跑下叩拜,大谢灵宝天尊相救。 灵宝天尊道:”你且起来。“ 静渊子立身在下,道:”不知天尊传小仙前来,有何法旨。“ 灵宝天尊道:”你可知你之前生,是何人物。“ 静渊子道:”小仙新得天仙,未悟前世因缘,还望天尊明指。“ 灵宝天尊道:”你前身原是那冀州黑龙,亡于女娲手下九尾天狐,在这轮回之中辗转千世,方进了道门。“ 静渊子闻得,果道原来是前世孽业,怪不得他见得狐妖,便心生厌恶,必欲诛之后快。但想得灵宝天尊何等人物,岂为了此小事而出手,又想起那黑胖女子手中之书,便又不再言,只待天尊发话。 灵宝天尊见静渊子肃立阶下,竟不言语,心中一笑,想若非要他前去做一番事,早打发到紫蕊仙官看守仙厕算了。便道:”你可去洞玄紫阙中静修一番,到时我自有吩咐!“ 而那太上老君,回了太极宫,原想唤人传来仙官神将,寻思不如待灵宝天尊先有举动再说,便传了一番神识在太微天八景宫的身外化身。 静渊子出了仙府,问了仙童那洞玄紫阙何在,却见扶教大法师泰玄上相张天师飞了上来。忙又一旁叩见祖师爷,张天师把尘拂一收,大是欢喜,道:”好好,我之门下,数你最佳,如此年轻,便修得天仙之位,又蒙灵宝天尊赏识。来来,你随我一道前去参见玄穹高玉帝。“ 十五回三清共议将来劫一世难明昔日尘 十五回三清共议将来劫一世难明昔日尘2 张天师率了静渊子,却不到那灵霄宝殿,向清微天玉帝寝宫而去。 静渊子进了寝宫,见玄穹高玉帝也不知何故,面色阴沉,斗胆的壮了口气,请了个玉皇躬安。 玄穹高玉帝微抬金眼,微嗯了一声,把案上文册交侍仙传下与静渊子。静渊子接过文册一看,手微微轻抖,如在酆都山内北阴殿上,见他弟子阴司簿一般。却见那文册含了二封上奏,一封是东岳大帝,转座下行污司之文,说道这静渊子仗得地仙之能,欺凌阴司鬼使,乱坏阴司法纲;一封却是北阴殿,倒不说那静渊子硬闯酆都地府之事,只道静渊子无视阴司行文,拷打阴司鬼使。又在修得天仙之后,以五鬼噬体之毒刑,恶杀东岳地狱行污司所属狐女一名,尚妄图连诛其他人等。两封上奏表文之后,俱道因静渊子原为地仙,已不在阴司所管,今又修得天仙之位,飞升九霄,唯伏上表已陈所犯之事,尚望玉帝论罪,以服下界众神。 表文如下: ”下界酆都地府北阴大帝臣烈山氏炎帝,诚惶诚恐,稽首顿首,百拜上言。谨奏下界蜀中青城掌教静渊子,原乃地仙,护其门人之过,私拿东岳座下行污司之属,杀彼形躯,噬其亡魂,刑残而恶,有伤天和,有干天条。臣闻天仙之众,当乃超脱于世俗之外,行正道之事,扶生灵之危难,求疾苦于大慈。今静渊子教下,好盗窍奸淫,谋利夺财,坏人妇女清白,取人未罪生命,足见静渊子管教不严,御下无方。因静渊子原属地仙,阴司不敢存录其生平之事,今又为天仙,况长久于天界,有伤天威清正之名,帝德巍峨之恩。臣下界鬼神,不能专制,特上干天听断宸聪伏唯赍表奏以闻。“ 静渊子看罢,脸色一白,大汗如雨,双唇喃喃,道:“启禀陛下,小仙冤枉呐!” 张天师在旁,原想玄穹高玉帝宣见静渊子,必是有好事,或委之仙官高职,那料却是如此,悄自瞄了下文书,便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下界鬼神,素来远离圣化,滋事生乱,包污藏秽,还望陛下明察,可着天官查访再行定择。” 静渊子闻得祖师爷如此说话,拱起双手也张声说道:“启禀玉帝,小仙在下界一直兢兢修道,以除魔诛妖为任,每逢民间灾祸,又广施粥斋,设以水陆法事,超渡亡魂,从未敢疏于修道立身。每逢我皇圣诞,更张灯结彩,敷圣符于百姓,洒圣水于凡土,赋表梦香,以彰陛下天恩天德。是臣修地仙之时,偶遇鬼司阴乱行事,叱以正声,出手薄惩,以至彼等心中有冤。臣修得地仙以久,那些阴司鬼神自无他法,遂谴妖媚狐女,以诱我门下弟子,败坏道门风气;一事不成,又欲以淫药色躯相诱小仙,遂有追拿狐女之事。那料那些妖媚淫秽之狐属,竟与东岳酆二府相有关系,遂污蔑小仙阻拦阴司鬼神行事之名。”静渊子说罢,把眼自手缝间偷偷瞄上,见玄穹高玉帝脸色稍缓,暗舒了口气。 又道:“启禀玉帝,小仙在下界之时,常见那阴司鬼神附凡人之体,行崇乱之事,索人钱财、生畜以为祭享。更有甚至,以生人为祭,以童子童女为血食,自语为天地至宰,掌万物生死,不表天庭玉皇之名,还望我皇,为小仙正名!”说罢,跪阶一拜,双手扶地不起。 玄穹高玉帝金眼微睁,半响方挥手道:“你且起来,下界鬼神,久不服教化,朕也知晓一二。你乃大天师门下,大天师一意匡法,扶助天庭,其心可表,又闻灵宝天尊赏识于你,想必决非奏中所说之人。” 静渊子忙起身道:“陛下英明!” 玄穹高玉帝又道:“但两处大帝上报,朕自不能不使安他们之心,为此朕命你为九天金阙下界行善仙使,务必事事为善,日日行善,他等自无话可说,时日一到,朕自让你高升!” 静渊子压住喜跃之心,诚惶诚恐道:“小仙自不敢辜负陛下之恩。”又道:“小仙自事事为善,好教天下黎民百姓为知,玉帝恩彼诸天诸土。” 玄穹高玉帝嗯了一声,道:“那却不可,朕身为玉帝,天天下界为善,教天庭诸神得知,成何体统。你但须宣乃玄武上帝之灵显,彰玄武上帝之仁恩则可。”又玉手一挥,当空现出一大帝之像,修脸长须,顶罩紫虚圆光,被发黑衣,着金甲圈玉带,手仗宝剑脚蹈龟蛇,从者高执“玄武大帝”黑旗。玉帝道:“你则按此画像装着行事。” 静渊子俯身道:“遵玉帝旨意,但小仙宝剑乃青城山镇山之宝,遗于下界师弟,恐若遇巨妖凶鬼之辈,有所不支!而且这足下龟蛇,小仙恐变化之能,未能如实。” 张天师忙道:“我道门法力,神通广大,又有陛下威名,那有不支之理!” 玄穹高玉帝呵笑道:“朕赐你一剑,乃昔日东王公,今日东华帝君之佩剑,名为苍灵宝剑,正应生机之德。”说罢,一柄青灵灵,遍有木纹龙鳞之剑,在虚空中一晃,便到了静渊子手中。又道:”这龟蛇二物,你下去之后,自会撞上,但收为足下座骑。“ 静渊子大谢,又思起灵宝天尊之话,便道:“小仙自当不日下界,只是方才灵宝天尊吩咐小仙到洞玄紫阙,如此便与天尊法旨相违。” 玄穹高玉帝闻言,金眼一暗而过,微微道:“那你自当与天尊禀报一声,若天尊留你别有他事,当以天尊为先,朕再另择他仙下界。” 这玄穹高玉帝话虽平淡无比,但静渊子闻言,冷汗微渗,暗道多嘴。再三叩谢玉帝恩泽之后,静渊子又急忙忙飞回上清景玄都玉京仙府,匍地而禀,把玄穹高玉帝之吩他下凡之事说了一声,但不敢把事说明,只道玉帝令他下界行善,匡扬道化。灵宝天尊听毕,微自颔道,道:“下界也好,你乃天仙,来回这南北,也不过一日工夫,倒也无妨。但你道行微薄,不可妄自与女娲相犯,我赐你《上清洞玄紫府仙诀》一册,当勤加修练,自能大进修行。” 静渊子双手接过这仙书,篆文如龙蛇,泥金紫箴,轻若飞羽,凝似玉质,心中自是大为欢喜。这上天方不过一日,便得灵宝天尊与玄穹高玉帝垂青,赐了苍灵剑与《上清洞玄紫府仙诀》,都是不世之宝,有此二物,日后便足傲视天庭,一跃而为尊显之仙,说不定也捞个大帝之名。更是再三大谢灵宝天尊,又回了张天师府,向祖师爷叩谢一番,叙下道门家常,谈个阴阳八卦、五行九宫之数,再讨了几粒灵丹仙药,方才施施然出了南天门,在云端一望,往武当山降临。 却说蜀中金沙湾之南畔,有一处好山,青山叠翠,碧岫笼云,柔似江南媚波之山,却又别有这西荒高峻之势。这好山之中,又有一处竹林,一望无际,俱是青青翠翠,那叶重重叠叠,层层密密,一一把风吹送,簌簌作响,又分遮了这炎夏热光,与其下一片清凉幽静。那修长竹身,如碧玉生成,根根相排,放眼而去,遍地残碎阳光如锦。 这竹林之中,又有一条碎石铺就之径,蜿蜒而进,是一座庄院。赭黄高墙,碧瓦琉璃,有飞阁临风,画栋雕瓮,竹影乱遮之下,如碧藻花瓣。 第45章 再往里看,亭台一座,清池一滩,莲盛于中,绽者若碗,含者如拳。玲珑假山,似是那蓬莱仙岛,鸳鸯游于其侧,金鳞跃于其洼。浮桥曲廊,枯木砌石,含苔点草。又有一临池之轩,青青而立,旁栽龙须蒲,后植美人蕉。轩之四周,垂有蜀锦轻纱,微风一吹,浑如霞裳。 那轩外高架了一竹架,金勾玉挂之上栖了一只百灵雀,正伸着细爪懒洋洋的挠了挠头毛,身上半歪半斜的倚在玉挂,小小的雀嘴不时往水碟啄了啄谷粒,豆大的眼圆滑滑的转了转。半响啄饱,竟长嘘了一声,唱起诗来:“ 如同捏泥巴,或者更简单。算上休息日,一星期时间。 再创新宇宙,以及伊甸园。然后坐下来,喝茶并闲谈。 目瞪口呆者,在一壁旁观。永远被封冻,封冻在冰川。” 然后又嘘了一声,道:“乏味呐,这日子乍的这么乏味呐!吃得好,住得好,用得好,就是太乏味了,又活得太长,我是不是要考虑再次自杀?” 那双爪在金勾上踱了又踱,又道:“上次点火自杀,不死;再上次,吞金自杀,还是不死;再再上次,吃过期春药,结果是假药,又不死;再再再上次,停!我到底自杀了多少次了?”又伸起一爪抓抓了下头皮,喃喃不清。 此时,空中传来“咻咻“之声,那百灵雀抬转了头,豆大双眼歪望,嘴上道:”不是吧?现在蜀山的道士这么下流,双修着飞行?“ 又看了一下,道:”不对,是挟着一只狐狸,难道是宠物?“ 又再看了一下,道:”咦,一只妖怪挟着一只妖怪,难道这是妖怪界中的新修行方法?裸飞?” “咦,好像是给火烧了?难道是在火山口双修时,不慎欲火引动地火喷发?“ ”咦,他们怎么好像向我砸来?” “咦,我快闪!” 说时迟,那时快。空中那两只妖怪抱作一团,滚似大球往竹架砸了下来。只见竹碎节节,金勾弯扁、玉挂断块,碎石地上砸出了个大坑,一众花花草草乱倒一旁。那只会说人话的百灵雀闪个不及,一头砸在坑中。 此时那飞阁之上探出二名白衣侍女,左边那个道:“要不要告诉小姐?” 右边那个道:“别打扰小姐午睡,想必这小雀姑爷又玩游戏,不小心把砸个大坑了?” 左边那个道:“小雀姑爷经常玩游戏?” 右边那个道:“是呀,上次他还憋在水里想自杀,没成功,自己浮了上来。” 左边那个道:“这么厉害?不是又玩自杀吧?” 右边那个道:“很有可能,别管他,我们继续玩马吊。” 那两妖怪自坑中爬起来,正是那支七与狐女阿杏,两人摇摇晃晃,眼冒金星,两手平摆着四处扶物,半响才扶着轩柱停了下来。 支七道:“那五道法力如此厉害,但不知是何方来历,阿杏。” 狐女阿杏此时道:“主人,你是问我,还是问那位郡主?” 支七喘了口气道:“当然是问你,不过那郡主也不知是生是死,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此时,一声冷恻恻的声音响起,道:“你们为什么不把我砸死!要砸就要砸死,砸不死算什么砸!” 十五回三清共议将来劫一世难明昔日尘3 支七与狐女阿杏闻言,四下观望,却了无一人。 那冷恻恻之声又响起:“瞧你们俩,还是妖怪,长得都这么瘦。山里的肥猪、肥羊、肥狗都吃那了,砸得这么轻。” 支七此时方寻声过去,见那坑中有一鸟形扁纸之物,豆大眼睛尚圆滑滑的转,尖细鸟嘴半开半合。当下狐女阿杏也围了上来,叫道:“主人,好可爱的小鸟呀,还会说人话。” “鸟你个头!”那鸟形扁纸愤叫一声,立如鼓风之袋,又涨回百灵雀大小,双翅一扇,扑扑然冲向支七,举嘴便啄,叫道:“我叫你砸!我叫你砸我!我正在思考大问题呢!”这百灵雀圈着那支七头脸便是一通乱啄。 初时支七以为也不过是一鸟之嘴,那有厉害,方才砸它得如纸般扁平,只扶住脸面,任它来啄。那料这鸟嘴啄在手上,剌痛无比,登时大跳起来。 那狐女阿杏见支七叫痛,急忙叫道:”你这鸟儿,莫要害我主人。“也把手掌来拿。 那百灵雀却不依不饶,只追着支七,口上道:”好男不与女斗,我就找这小老鼠。“又把双翅一扇,追将上去,啄得支七头肿几个圆圆肉粒,似那佛陀螺结方才收住,笑嘻嘻道:”咦,我又完成一件佛头雕塑。“ 狐女阿杏一旁追赶不上,待看到支七那模样,也忍不止卟咄一声。 支七听得那百灵雀叫他小老鼠,又是一惊,这一路上老有人看出他本相,都是些厉害人物。忍着头上巨痛,但道:”这位高人,你看我等衣裳破碎,焦头烂额,适才并非有意冒犯,还望见恕。“ 百灵雀飞栖到一株树枝上,道:”高人?那是我站得高。“ 支七大是汗颜,道:“不知要何如称呼这位鸟兄,方才实在是抱歉,也不知道打乱了鸟兄思考何事了。” 百灵雀歪了下脑袋,道:“叫我佛爷,至于思考啥,我是在思考晚上要吃啥好。” 狐女阿杏闻言,也是尴尬想笑,原来这鸟儿如此愤怒,便是因为打断了他思考晚上吃啥算好。 百灵雀噏了一声,道:“怎么,吃饭不重要嘛?吃得暖就思淫欲,吃得寒就苦筋骨,吃得少就面如菜色,吃得太多就涨肚子。还有,吃太热的东西会上火,吃太冷的东西会寒胃,吃。。。。。”百灵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那支七与狐女阿杏听得如此刮噪,忙打断道:“佛爷,敢问这处是那儿?” 百灵雀叫道:“这儿很危险,你们快回天上去吧!” “天上!”支七又汗了一下,道:“我们是在那青城山,碰上神仙打架,给弹到此处。" 狐女阿杏道:”此处我看景色幽丽,清雅宜人,那会危险。佛爷你莫不是说笑了吧。“ 那百灵雀生气,叫道:”这儿是人间呀,人间是最危险的!天上的都是神仙,要打架还得照顾身分,地下都是鬼魂,受罪受苦的命。只有这人间,神仙下来泡妞,鬼怪出来勾人,人妖横行。“又瞪大双眼,说道:”特别是这人类,最是危险,又贪又懒,百毒俱全!见啥吃啥,男的挑漂亮的,女的挑俊俏的,我看你这个小狐狸长得很妩媚,还是少出来行走的好。“ 狐女阿杏闻言,脸上微微一红,窃喜的偷偷瞄了支七一眼。 支七道:“可是我们便是妖怪,自出生便在这人间。” 百灵雀扑翅一下,道:“不是吧,我方才见你们在空中飞得那么帅,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支七道:“哎,也不知为何,碰上几路法力高强之辈相斗。”便把当时情景细说了出来,好奇的是这会那百灵雀倒不打断,也不插科打浑。 听罢方道:“这么厉害的人物,抢啥,抢一本破书?” 支七却不以为然,他在云梦国听过阿杏郡主说起这红宝书厉害,又向百灵雀叙说。 百灵雀跳了两下,叫道:“莫说,既然是不世宝贝,那你还让你大房夫人带出来?” 支七急道:“她不是我大房夫人呀” 狐女阿杏在一旁小声说道:“主人,你当时应承了郡主,说救出小素,便当她郡马,也算是大房夫人。” 支七闻言,道:“你怎么也叫我主人了,再说还不是没救出小素么?” 狐女阿杏闻言,道:“莫非主人也嫌我是狐类,名声不好?” 百灵雀在上,叫道:“你们这对痴男怨女呀,莫要在我面前调情斗嘴,我老人家烦,最烦就是这出。”又叫道:“你们快走,等下又有半神仙的要来打架。” 支七与狐女阿杏闻言,先谢了百灵雀,也不知要往何方去,便要飞出这庄院再说。但支七只飞了一步,急忙折回身来,双手大张,脸色大喜,往那百灵雀扑来。 那百灵雀大叫一声,道:“你要干嘛?我不好这人畜,不,是人妖恋,我不好这一口。”双翅扑扑的飞开。 支七叫道:“你可是辟支佛?” 百灵雀飞到另一树枝上,一爪指了指支七那肉粒满布的尖头,叫道:“你的头就像佛。” 支七道:“一定是你,马坝兄说过你喜作百灵雀。” 百灵雀晃了一下,道:“该死的猿人,上次不就偷吃了他一口果子嘛。” 支七又道:“情圣大妖寒上子和我说起,说你深通佛法,叫我前来请教。” 百灵雀又晃了一下,道:“咦,寒上子几时称为情圣?那家伙泡了多少女人了?我不是叫他要远离女色嘛,怎么做相反了呢。” 支七见这百灵雀果是那情圣上妖所说的辟支佛,大是欢喜,道:“上妖倒未曾乱若情丝,和我原来的那大王,如今想必是在海外仙岛逍遥快活去了。” 百灵雀叫道:“他泡了个男的?” 支七又便情圣上妖六救云鸦仙子之事说出,说得手舞足蹈,心中更是慕那寒上子纵横天下,视天庭为游戏此等意气风发之举。 百灵雀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怎么不是个男的?无趣,无趣呀。” 狐女阿杏此时道:“怎么佛爷,似乎喜欢别人乱了性别配对的。我见那些道人、和尚,若不是真个宝相庄严,语严言慈,便是披了法衣做着坏事,倒未见佛爷这么好玩。” 此时,曲廊之处,轻声拍响,一阵银铃笑来,一个青衣宛宛女子,皎脸明眸,霞肤霜肌,姗姗步来,道:“说得对,我的小雀就是这么好玩。” 第46章 百灵雀白了一眼,叫道:“莫要又叫我小雀,我不过觉得当只雀子比较方便罢了。” 那青衣女子步了进来,一把拱在怀里,玉手轻轻在百灵雀头上抚摸,脸上笑靥如花,与支七、狐女阿杏道:“此是月然庄,在下宛青仙子,欢迎二位到此。” 支七与狐女阿杏,但见这宛青仙子,袖飘带舞,宛然若天上仙子。又见那辟支佛乖巧模样,心中不禁想道这仙子究竟是何方人物。但拱手道:“惊扰了仙子,却是过意不去。” 宛青仙子道:“无事,我这山庄久无客人,你们来了正好热闹。” 百灵雀在她怀中探了下头,道:“热闹个鬼,他们一来就把地下砸了个坑,还把我砸成纸片。” 支七与狐女阿杏闻言,脸色大羞,拱手道歉,便要前去把那坑填好。 宛青仙子不理会那百灵雀,道:“就一点小事,不用理会。”只见她青袖一挥,飞出一道清光,那方才砸下的大坑便完好如初,连那东歪西倒的花花草草,也翠红依然。 宛青仙子又轻呼一下,方才那两名白衣侍女在后上来,道:“你俩带他们换付衣裳去。” 支七忙道:“多谢仙子,只是我们实在不敢叼劳。”倒是那狐女阿杏,见得宛青仙子气度,悄捏了下身上破烂衣角,垂脸不敢言语。 宛青仙子道:“小事一桩,来者是客,再说你们方才那话,我也听了。正好我看那些正派之人也有些不满,你们又要向我的小雀儿讨教,不如在这庄中住个时日。” 见支七尚一脸犹豫,又道:“莫不是嫌我这庄子不好,还是嫌我这主人?” 支七与狐女阿杏闻言,连道不是,自不再推辞,随那二个白衣侍女而去。 那宛青仙子怀中的百灵雀待二人走后,小声叫道:“他们要走,你留着干嘛,米饭很贵的,要俭点呀。” 宛青仙子拍拍百灵雀小脑袋,道:“就两口白饭,况且你见过妖怪那个不耐饿的。”又瞧了瞧北方,道:“那两个光头和牛鼻子怎么还不来,莫是突然想开了?” 百灵雀突然跳了出来,道:“你不会是想让那只小老鼠和小狐狸帮忙吧?” 宛青仙子拧了那百灵雀,道:“有你这么说的嘛,我是要让那光头和牛鼻子再生气,看吧,我们就是要和妖类在一起。” 太阳渐沉西山,晚霞缓铺轻彩。清风嗖然吹响竹林,如波如浪,摇碧涌翠。 月然庄中,支七与狐女阿杏,都换上了庄中衣裳,与宛青仙子坐于那凉轩之中。 宛青仙子唤了白衣侍女,奉上香茶,搬来花生小点,那百灵雀自跳于桌上,自个啄食起来。边食边道:“等人实在是苦恼,犹其等的是面板板的人。” 支七问道:“佛爷等的是谁?” 百灵雀嘘了一声道:“峨嵋山一个老牛鼻子,和一个老光头,我真想把他的头也雕成佛像。” 支七想着顶上那还未消去的肉粒,讪笑一声,道:“佛爷也是佛门中人,怎么他等找你麻烦。” 宛青仙子笑道:“也不算什么麻烦,而且原来是找我的。” 支七道:“我看仙子修的是道门正气,也非妖类出身,却不知是为何?” 宛青仙子玉手拾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轻嚼,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人老是没事找麻烦,找着找着就找上我们了。” 方说话间,那山头便出现几道剑光如虹,尺大偏长,一道紫光如炬,飞在最前;又有数盏佛光,或黄或白,有一道琉璃如莲,与那紫光并驱。又有一道青光剑气,紧随那紫光之后,后率七色剑光;又有白光如珠,在那琉璃莲光之后,率了数盏佛光。 不下便到这庄中,立现便有十来人,俱是佛道二派之人。为首四人,一个长须紫脸道人,结云冠,踏风履;一个清秀道姑,素服轻颜。那佛门为首二个,一个掌结金色,圆脸光额,宝气轩轩;一个便是尼姑,慈眉慧眼,合什轻诵佛号。后面各有数个弟子,都英气冲华,想必是门中秀根之辈。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六回兹事无聊烦恼也此心可得菩提兮1 原来这宛青仙子,乃峨嵋前辈,数十年前也不知为何事,自弃了师门,隐迹在这蜀中山水之间。而百年前,宛青仙子偶入地下寻访仙府,凑巧碰见那地火结成的火魔,一番拼斗,但那火魔乃地火所生,一个不小心便叫遁回地下岩火之处。数月前,也不知何故,想是那乾灵金灯之宝出世仙气所感,火魔又离了千丈之下的地火府,向隐灵洞而去。宛青仙子因百年前与之相斗,识得气机,忙跟了上去。正在用法相拼,夺下那乾灵金灯之时,峨嵋几个后辈弟子冲了进来,都叫道这乾灵金灯乃他峨嵋前辈仙人之物,要宛青仙子相让。宛青仙子自是峨嵋前辈,那不晓得这乾灵金灯来历,并非峨嵋前辈所留,当下驳诉。而那火魔趁机便又遁走,一干峨嵋后辈则道宛青仙子放走妖怪,定是同类,一言不合,拼杀起来。 那些后辈如何是她对手,但念得是峨嵋门下,手下自留下情份。但那些后辈不敌,却也不晓得进退,又烧符炸珠,招来十数同门,齐齐围殴。宛青仙子不与纠缠,自取了乾灵金灯回月然庄,那些峨嵋弟子紧追不舍。自此数月来,竟来了三批峨嵋高手,又有恶言相污之辈,宛青仙子一怒之下,废了几人法力,才有今日峨嵋掌教率众前来之事。 那边的宝掌长老与昙陀神尼,其是为雀离佛而来。这佛门自分了大乘小乘,大乘门下自看不起那小乘一辈。这雀离佛又是小乘中的辟支佛果,在这蜀中原与世无争,偶化作百灵雀四处游玩而已。天长日久,这蜀中佛门之辈,也晓得有这号人物,便常谈这小乘根基拙劣,佛果难求,菩提难证。 又有一日,金佛顶圆明头陀升法坛,吹法螺,洒法雨,大讲佛法之时。雀离佛偶化作百灵雀在旁听讲,见这头陀大言恹恹,空义连连,便应了几声,争论起来。圆明头陀初时尚能于佛理辨论一二,那料这雀离佛早证大辨无碍之境,巧舌如簧,又于佛理明了深义。 一番打趣之下,圆明头陀老羞成恼,便道:“你这小乘外道,也谈什么佛理,岂不知我佛如来,三十二相相好,那似你这般如妖似怪。” 雀离佛那时化作百灵雀,啾啾叫道:“你竟污蔑我佛如来有相好三十二个,罪过呀罪过!” 圆明头陀气急,喝道:“你、、你这妖佛,闻你和那峨嵋弃徒宛青仙子相自厮混,你才、你犯了色戒!还辱骂如来,当下地狱!” 百灵雀跳了一去,叫道:“哎呀,原来你这老和尚,还喜欢偷窥别人。来来来,说说你看到了啥事。” 那些听众哄的一笑,有些地痞叫道:“原来圆明头陀每晚都扒在人家窗外,好些厉害,谁家的门窗记得关紧,糊好窗纸,准备好狗血粪尿。” 又有人道:“是呀是呀,我昨晚看他在尼姑庵里出出入入,想来还不止偷看这回事。” 又有说那圆明头陀打小就爱偷看女人洗澡。又有说这圆明头陀自己不行,只能干看过瘾,妒忌别人欢爱。当下这一个原来严严端端的法会,在打嗑睡的、在偷机揩油的、在听法的,都乱作一团,吵闹不已。 圆明头陀听得混身气颤,便把掌中念珠砸来百灵雀,那料这百灵雀扑的一飞,绕了过去。又张了细嘴,往那圆明头陀光滑油亮的大头啄去,可怜这圆明头陀也是一方掌院,也修得罗汉金身,但怎顶得住这雀离佛那嘴之啄。 有份教:”雀离原是三股戟,独持三世未法果。“ 不待几下,那圆明头陀顶上,便生了一百零八数的肉粒,恰似那供奉佛像。百灵雀欢叫一声,道:”我让你成佛啦!“ 又在法会上旋飞,叫道:”大伙快来看呀,圆明长老成佛了!成佛了!“说罢又飞向山下,到四处城乡、县市嚷叫,都呼人来这金佛顶膜拜活佛圆明。 一时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圆明头陀成佛之事,佛门之辈都来道贺,那些凡夫俗子更是把山门挤得滴水不进,纷把香焚、纷把烛烧,纷把元宝、祭品摆来,要睹真佛,要求赐福。 那圆明头陀自是哭笑不得,懊恼不已。便向峨嵋佛门求助,说那雀离佛大闹法会,污他大乘道场,贬佛骂佛,其罪甚大。宝掌长老、昙陀神尼听罢,也是无名火生,道这雀离佛如此嚣张,不可不略施薄惩,以正声名。是此今日,也随峨嵋道众同来,欲讨个说法。 却说宛青仙子青袖一挽,姗步上前,玉手负于身后,那百灵雀啾的一声跳上她肩头,歪了歪脑袋,叫道:“一、二、三、四、五,一共十四个,传说中的试死人数?” 那掌结金色的和尚身后,一个小和尚叫道:“你这妖鸟,还敢口出狂言,峨嵋宝掌长老在此,看你如何放肆!” 百灵雀啾啾了二声,叫道:“宝掌,难道是熊掌,好久未尝过,今天难道有口福。” 那宝掌长老宣了一声佛号,合什道:“雀离佛爷别来无恙!” 百灵雀道:“熊掌长老,莫非你也是来求我雕个佛头?” 那边长须紫脸道人,却是峨嵋掌教紫霞真人,向宛青仙子行了个礼,道:“紫霞见过师伯!” 紫霞真人身后那道姑,却是乃了峨嵋另一处的李三英,一旁拦住紫霞真人,道:“紫霞师兄,她已自弃师门多年,何用称呼一声师伯。” 宛青仙子嫣然一笑,轻弄了下百灵雀,道:“这不是当年峨嵋第一秀的李三英姑娘么? 第47章 几十年不见,倒是老得快了,差些认不出来。” 李三英闻言,又睥了那一旁的支七与狐女阿杏,冷冷笑道:“是呀,我可比不得有些人,与妖怪为偶,也不知学了何等秽邪之术,保个美颜永驻。” 宛青仙子依然轻笑,道:“三英姑娘这嘴,果然厉害,几十年都没变过,一出口就是给别人戴上顶妖怪的帽子。” 那支七,自乌锅山出来,在这一路上除了那弘悯、那金光明顶佛母这般佛门人物,不轻视他为妖类出身外,也听得不少鄙噫之言。犹是那青城山静渊子,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追杀他等逃进了酆都城,又用五鬼噬体之手段,残杀了狐女小素,早憋了一肚子冤火。闻得这李三英这般说法,说道:“这位道姑,在下是妖类不假,但这天地既然出生妖怪,自有他的道理。但不知我犯了何事,道姑如此说话。” 李三英道:“妖怪便是妖怪,那来的话说!” 紫霞真人忙挡住李三英道:“三英师妹,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宛青仙子拍了拍掌,道:“果然还是紫霞师侄老成持重,怪不得当年我师兄让你当任掌教。” 李三英哼了一声,道:“休想挑拨我与师兄关系。” 紫霞真人也不理会宛青仙子之言,转与宝掌长老道:“宝掌长老,是你先说还是?” 宝掌长老微微施了个礼,道:“紫霞真人先请!” 紫霞真人又向宛青仙子说道:“师伯,百年之期已至,还望归还天心双环,又闻得师伯前日与教下小辈于地下千年火魔手中相夺乾灵金灯。此二物于我峨嵋,乃大是兴派之物,还望师伯看在同门份上,予于赐还。” 又向身后二名清秀弟子,一男一女道:“漱溟、兰因,你俩过来,还不叩见祖师伯。”那漱溟、兰因在后,脸色不豫,但乃掌教之令,不得不从,齐齐走了上来,向宛青仙子拱手道:“峨嵋晚辈参见祖师伯。” 宛青仙子呵呵一笑,道:“不敢,万一又拿飞剑打我,万一我一还手,便又有人必要说我以大欺小了。” 紫霞真人闻言,又道:”师伯,还望看在峨嵋份上,把宝物赐于这些后辈弟子,也好作个防身之用。“ 宛青仙子妙眼一抬,瞧着那紫霞真人,道:”你侄是会说话,不过我早便弃了峨嵋,平素在这月然庄,也不见你来拜望,这回口上倒是甜了。 紫霞真人此时脸上也不甚挂得住,道:“你,我敬你为师伯,莫以为我便怕了你。你修道如今,尚是个散仙,莫要自恃与佛门败类为伍,便不把峨嵋放在眼中。” 宛青仙子闻言,银铃轻笑,拍掌道:“方才尚赞你老成持重,却不经赞的,又摆起谱了。想是你不日便要应付天劫,以峨嵋法宝之众,当然无恙,若得乾灵金灯、天心双环,则无异稳渡天界。又可留与门下弟子,光大声势。紫霞师侄,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李三英此时持剑跨来,叫道:“今日,你不还也得还!”说罢,那后面五个弟子,也纷把飞剑弹起,一时七彩十色,剑气赫赫逼人。 而那边宝掌长老高宣佛号,昙陀神尼轻念阿弥佗佛,向雀离佛道:“只须你当众向圆明长老认错,又消去他顶上肉髻,我等自不过问此事。” 百灵雀从宛青仙子左肩跳到右肩,叫道:“他不是说成佛很容易嘛,我这是帮他大忙呀,怎么不谢我,反而怪我。哎,果不得后世有人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这人心莫测,莫测呐。” 昙陀神尼一直不语,此时方道:“你也是佛门中人,虽然大小乘有别,但如此过份,也是不好。况只谢一罪,也于你无伤大雅。” 百灵雀歪了下脑袋,突然道:“行,不打我,一切好说。不过你看,那边的紫霞道人,脸上喷火,分明是想把我烤了吃,要是把我烤了,我那能向圆明头陀赔礼。”豆大的双眼圆溜溜一转,道:“不如你们帮我赶他走!” 宝掌长老合什道:“这,若雀离佛愿向圆明长老赔礼,我等自不加相助。但峨嵋之事,自由他等商榷。” 宛青仙子轻笑一声,拍了拍百灵雀,斜看了李三英一眼,道:“小雀儿,莫要拨弄他等关系,小心又扣上一个用心险恶之名。” 此时李三英再也忍不下去,叫道:“妖女,受死!”青索剑出鞘一弹,千百丈精光照射,嗖的一声,当空便向宛青仙子剌来。这青索剑一出,如破地之势,万千精光灼然剌眼,剑气纵横如虹。 那宛青仙子呵呵一笑,把耳边双环一晃,红光大威,裹住方圆十丈空间,那青索剑之精光如何进得了,但剑气犹霍霍剥剥的与红光相绞相斗。李三英御剑剌出,但吃了红光一照,心神微晃,自知这宛青仙子修道数百年,功力远在她之上,厉声叫道:“对此师门败类,大家还不一齐出手!” 身后那漱溟、兰因五名弟子,也把飞剑使出,虽不比青索剑厉害,但也是不弱,犹其是那漱溟、兰因,乃峨嵋新秀,手中所持的乃是寒玉剑、寒氤剑二物,俱是千年冻玉、淬以阴火所炼,冻寒剌骨,也能伤人心神。这五把飞剑齐唰唰腾空而起,剑气凌厉交错,犹是那寒玉、寒氤双剑,更是厉害,那双剑一起,竟合而为一,如冰剑高悬,先发出寒气之波,直冲宛青仙子体外红光,敷的一触,虽消去,但一落地下,又结成冰块,渐次厚了起来。 李三英得弟子相助,青索剑上压力一轻,嗖的一声,又进了数丈。 那宛青仙子此时脸色凝重,摘下双耳所挂之环,合而为一,现了天心环本体。登时红光远盛方才,地下雷动不止。那五名弟子中,有二名法力稍弱者,飞剑嘣的一声,断为数节,同时心上如被锤击,轰然耳鸣,呕了鲜血晕倒过去。 紫霞真人急忙掠到一旁,塞了几粒灵丹。方喝道:“既然师伯执意如此,休怪紫霞了!” 紫郢剑也是当空腾起,有十余丈紫色光芒,浓稠若液,也加入了混战之中。这紫霞真人不愧乃峨嵋掌教,法力高深,又手持紫郢剑。那飞剑一剌,便穿了红光,紫色光茫如吸水海棉,把天心双环所发红光,一一分薄,割出一角缺口来。 十六回兹事无聊烦恼也此心可得菩提兮2 十六回兹事无聊烦恼也此心可得菩提兮2 宛青仙子在红光之中轻笑一声,道:“好一个峨嵋掌教,你不是要天心双环与乾灵金灯么,我且与你见识一番!”青袖一翻,跳出一盏灯来。 那灯一出袖中,便立时有半人之高,一翠玉灯芯托住,熊熊灯焰一燃,又结出一玉如意灯花,浮于灯焰之上。光焰匀匀,时青时白,时红时紫,彩色晶莹,变幻无常。又收了天心双环,往那李三英头上祭去。 霎时之间,漱溟与兰因那寒玉、寒氤双剑冰寒之气,如受火烤,消顿无形,那地上冰块立作水蒸作轻烟而起。而那乾灵金灯的玉如意灯花,随风一转,高逾数尺,吡剥一声,竟与紫郢剑那浓稠光芒争个长短不下。 那天心双环合而为一,红若沙罗华,飙空掠影,此物又最伤人心神。饶是青索剑精光暴跳如瀑,砰砰抨抨的交战,那李三英也心神一震,泥丸宫白光乱跳,元神唬唬欲动。但她终是地仙之流,运转先天一气,护了元神。又自袖中掏出一宝,名叫如意水烟罗,这宝贝毫无光华,仅见一片烟痕,当空一展,把身护住,任那天心双环何等厉害,却是攻个不进。但那天心双环,红光如潮,也是护身之用,与那烟痕推绞碰撞,直如红丸跳动,时闪时隐。那漱溟与兰因二人,虽是峨嵋新秀之中顶尖身手,也吃不住这红光照映心神,各掏出祖师所留的仙丹妙药,塞了二枚,又拿出一符,名叫先天一气仙符,扔那宛青仙子所在之处一掷,化为一阵,乃是峨嵋镇山之阵,两仪微尘阵。 那紫霞真人暗叫不好,这两仪微尘阵虽然威力强大,能把微尘之地化为洪荒宇宙,但漱溟二人修为浅薄,又那宛青仙子,本是峨嵋上一辈一等一高手,对此阵了如指掌。 宛青仙子见漱溟捣出符纸,自晓得他心思如何,微自一笑,也不理会,待身将陷入阵时,把天心双环一招,涨大如轮,反把两仪微尘阵罩住。 紫霞真人与李三英大叫不好,纷把紫郢剑与青索剑往那天心双环打去。但这天心双环也是上古仙人之物,虽抵不住这紫青双剑合壁之威,却也打它不烂,只套着两仪微尘阵。 那支七与狐女阿杏见状,却不知深浅,恐那宛青仙子身陷阵中。支七悄在狐女阿杏耳边交待一声,立时也现了青莲华目,匝的一轮,连那天心双环与自己二人,都齐齐圈住。三十六颗青莲华目一一发光。这紫青双剑却也厉害,虽比不上静渊子那上清灵宝天尊所赐之玉晖剑,但两个御剑之人俱是地仙之辈,一时之下,支七唯有苦力相支。 但那一旁的宝掌长老与昙陀神尼,俱是脸色凝重,双眼注视,默念佛号。他们自认得这青莲华目,定是佛门之物,但不知这尖头鼠眼之辈,从何得来。又自矜身份,不敢擅自追问。 狐女阿杏在这青莲华目莲轮之内,现了四尾之数,把妩媚唱来,其音若玉珂之声,缓缓流入紫霞真人与李三英耳中,却是一歌,那歌唱道: “蓬莱仙客下华台,会宴龙胎五色醅。醉卧青丘如玉山,渍湿霞襟酒满杯。 女郎双双白玉前,对面宛在镜中央。轻歌一曲董双成,翩翩来去双凤凰。 尘埃不曾起瀛洲,玉屋仙府第几筹? 第48章 云华酡酡红半颊,蛾眉婉转悄含秋。 麻姑今夜过青丘,玉醴催斟白玉舟。莫向外人矜指爪,酒酣为我擘箜篌。 再饮一杯忘尘世,长作江河水月游。江河泛萍似莲舟,漫看沙石入海流。 当时学仙求长生,但遗女儿守空田。昨夜白头有仙鹤,栖栖无人旧墓阡。” 紫霞真人初时尚不在意,毕竟他此等修为,除非极妖邪之法门,方能惑乱心神,但那狐女阿杏,仅四尾之数。那知这歌越后越听,却想起当年,独上峨嵋修道,弃了家中儿女,他等又与仙道无缘,想如今应也老尽埋墓,不觉莫明心上一惆。 那李三英,闻声冷喝道:“妖女,竟敢买弄本事。”见青索剑久攻不下,心头急怒,自袖中拿出一颗乾天神雷子,当空一炸。这乾天神雷子在空中闪出六芒金气,勾引周围数百里雷电之气,又悉把火水二气相揉,嗞嗞作响,其光大亮。一时六芒金气俱化紫色,引动雷电,如百万土雷同炸,轰轰隆隆如怒涛一般,朝前涌去,声势猛恶,无与伦比。只见土石飞扬,蓬草碎花,那月然庄崩坏无数,假山浮桥俱作粉碎,连那飞阁也晃了一晃,有瓦片檐角坠落。这平地更是炸出一个大坑来。李三英心想那二个小妖必在雷电之中丧死,那料尘散土石之中,青莲华目三十六片,片片青光如幕,结为一球,稳稳护住支七与狐女阿杏,毫发无损,只有那光球摇了一摇,把狐女阿杏晃个面色苍白,支七金身微震。 那宝掌长老与昙陀神尼,原自见识过这乾天神雷子威力,见得那三十六道青莲华目如此厉害,不由两相交换了眼神。 却说此时,紫霞真人恐两仪微尘阵之中,两个弟子不测,大叫一声,也用上全力,紫郢剑气贯然而劈,趁那光球受乾天神雷子轰炸之时,硬生生把青莲华目所结光球劈出一道缺口。紫郢剑如电似虹,眼见便要向支七金身剌去。 那支七咐狐女阿杏媚歌相诱,原是为争一刻时间,好聚起识海中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在那紫霞真人紫郢剑杀来之时,支七识海中宝珠已比平素壮大数份,也迸出万千莲花,往识海影像的紫霞真人祭去。 饶是紫霞真人法力高深,也禁不上这心神攻击,“啊”的一声,脑中如有是百针来剌,三尸神苏醒狂乱一般,经络处处暴涨。 紫郢剑穿入光球之内,直剌支七,那狐女阿杏大叫一声,以身扑了一去。这紫郢剑乃峨嵋第一宝剑,专破妖邪之辈,狐女阿杏如何承受得住,惨叫一声,肩头鲜血淋漓,身躯颤颤不已,脸色苍白,周身发抖。 支七在识海中看得真切,不禁更是大怒,拼了命把整颗释迦楞伽摩尼宝珠刷去,识海中那紫霞真人影像,如幻烟扭曲,挣扎之下,竟有涣散之势。 此时那青莲华目光球之内,天心双环之内的两仪微尘阵,也是一声爆炸,又化为那先天一气仙符在空中飘落,漱溟与兰因飞出一旁,却撞在天心双环内壁之上,口喷鲜血,晕了过去。 原来那宛青仙子进了阵中,虽暗赞了这两名新秀法力不错,但看那两仪微尘阵不过峨嵋山般大,也不急着破阵,且看他等尚有何本事。乾灵金灯也现了无边火海,玉如意灯花跃跃而动,一番阵中雷电、水火之法俱不得进。又往幻门转了一番,见那幻象魅魉之术,大笑一声道:“人道两仪微尘阵,便是洪荒销金仙。且看我纯清之气。”把掌一拍,身上碧霄青衣清光大盛,一一照处,如清风扫尘埃,阵中一众幻象如裂若碎,那堪相支,都消得无影无踪。 又转向死、灭二门行了一遭,也不惧,但想道这峨嵋立派根基,便是青紫双剑与这大阵,不如索性破了去。便向肩上那百灵雀道:“小雀儿,我累了,你来玩一玩!” 百灵雀扑扑的跳了两下,叫道:“我不干,我才得罪了和尚,又要得罪道士,迟早给人煮了食。” 宛青仙子玉指一弹百灵雀那小脑袋,银铃笑道:“你和我待在一起,早已是他们眼中之钉了,还贫什么嘴,快些耍宝。外面那支七怕有危险,终是我留他们下来,却莫坏了事。” 百灵雀闻言,嘴上尚啾啾几下,却飞了下来,当阵中一化,竟是一个年轻男子模样。只见白晳脸颜,眉目清华,红唇白齿,好不俊秀。也不披袈裟,也不剃光头,但结了一绾发,横叉一支三股戟。雀离佛把三股戟自发上拨下,长发垂飘,白衣迎风,浮在半空之中,叫道:“你们两个小辈,还不把阵撒去。” 那漱溟与兰因只道他们仅能自保,别无破阵之能,应道:“你们两个妖孽,也教大话连连,待我师父来主持大阵,便叫你们粉身碎身!” 雀离佛呆笑一声,道:“不和你玩了!”手中三股戟往空中一插,通体发出金光,口中念道:“忿归命诃诃诃毗萨么曳萨缚怛他揭多毗舍也三婆缚帝隶路迦吠阇也吽惹莎诃!”当下金光摧破死门,直透四周大阵。 这金光之中,又有一胜三世忿怒明王,有三目,有猛焰围绕其周身,头戴宝冠,火发如戟逆向,双牙向上突口而出,手持金刚杵。向雀离佛拜了一拜,把手中金刚杵当空在掷,打在那两仪微尘阵本体仙符之上。那金打玉,碎个无数,大阵便一时破去。 那紫霞真人、李三英见得大阵破灭,知是不好。犹是那紫霞真人,也顾不得元神受了无名法力所击,把身一闪,自青莲华目光球裂口处遁了进去;也顾不得紫郢剑拿下支七,忙指挥杀向天心双环。李三英也跟了进来,青索剑如影相随紫郢剑而去。又取出一峨嵋剌,发出黛青之光,乃是先天之木所制之宝,掷向支七。 支七见狐女阿杏受伤,又记起那小素惨状,无名火生,把青莲华目收为一体,迎着峨嵋剌掷向李三英。这峨嵋剌如何能挡,化作灰烬,青莲华目一穿便砸在李三英身上,莲光一合,竟把李三英元神硬生生抽出。 那一旁的宝掌长老与昙陀神尼,也顾不得方才与雀离佛之约。各把法力、法宝施开,只见宝掌长老双掌一合,念道:“般若波罗密!”一山大金色佛掌拍向青莲华目。昙陀神尼取下项上弥陀珠,一团青紫钳三色的祥光立时化成千百朵五色金花,暴雨也似,应声也一同飞去。那千百朵金花便只将青莲华目包围逼紧,上下飞舞。俱想救出那李三英元神,但这青莲华目也是佛门中物,虽吃了一炸,又散为三十六片,但竟不听支七之意飞回去。而是三十六片齐旋,化作一朵硕大青莲,一一发出青光,当中镇住李三英那赤裸女身元神。那山大金色佛掌拍了进去,如石沉大海,丝丝金色俱收吸进青莲之中;那弥陀珠的千百朵金花,也如离主之物,围着那青莲翩翩环飞,一弹指之时,也被青花吸了进去, 青莲把二道佛门法力吸尽,又大了一圈,那当中李三英元神,竟迸出丝丝金色。青莲又倒自一飞,如覆盂之势,罩向支七,那李三英元神竟如流光绕缠于支七身上。如胶似漆,不过半响,支七只觉若妙不可言,那元神已自身上四万八千毛窍处注入,往识海一流,释迦毗楞伽摩尼宝珠突的一跳,散作莲华之状。 那青索剑失了主人,自坠下地来,紫霞真人哀叫一声,也收了紫郢剑,知得今日已全无机会,唯向宛青仙子拱手道:“还念师伯看在俱是峨嵋门下,放他等一条生路。” 景况如此诡异,宛青仙子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见紫霞真人那脸上恻恻惨惨,叹了口气,道:“三英她是自取灭亡,冤不得我。这两名峨嵋新秀,只是晕了过去,调养些日便自还原。” 紫霞真人见那青莲之下的支七,金身照耀,又见那狐女阿杏痛楚怜怜,顿时无语。自塞了几颗灵丹进去,挟了起来,便要飞回峨嵋。 宛青仙子又道:“哎,若非你门下弟子莽撞,也事不至此。这天心双环与乾灵金灯,你拿去吧,算是我一点心意。”说罢,把两件宝物抛向紫霞真人。 紫霞真人卷袖一收,突而有泪,痴笑了一声:“都是为这宝物而生,为这宝物而死。” 宛青仙子道:“方才你等折损了不少宝贝,三英又元神已灭,若一番宿仇老魔得知,寻上山去,恐有不测。你便收下吧,若到时有事,我自回峨嵋相助。” 紫霞真人闻言,狂笑一声,道:“好好,师伯既然如此说,紫霞师侄便当收下了!”又把李三英肉身收好,自驾了紫郢剑回归峨嵋。 那宝掌长老与昙陀神尼见本门法宝,全吃了那来历不明的小妖所持之物吸化,又见宛青仙子与雀离佛无碍,那雀离佛手上的三叉戟佛光隐隐,莫大威力镇得心神慌乱,知是今日也讨不了说法。便合什道:“事已至此,贫僧自回峨嵋,还望雀离佛爷日后与人方便!” 雀离佛懒洋洋道:“不会吧,我方便的你们也要?都在茅坑之中!” 宝掌长老知他一惯疯言疯语,也不再说,与其他僧徒驾了佛光回去。 十六回兹事无聊烦恼也此心可得菩提兮3 宛青仙子望着那竹海之中,晚霁之下,那道紫光微薄,忽然叹道:“哎,此后峨嵋想是恨我入骨了。” 那雀离佛又化作百灵雀,啾啾道:“是呀是呀,我很怕让人煮了吃。” 宛青仙子又弹了一下百灵雀的翅膀,道:“哼,那我一定先把你煮了。”又见支七护着那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的狐女阿杏,忙急步过去,拍出清光一团,敷在狐女阿杏身上。那紫郢剑伤口,顿细了一半,鲜血也缓缓止住,又捣出一颗仙丹,与狐女阿杏服下,方道:“这紫郢剑厉害非常,是我疏忽了,至使你受此大伤,还请在我这处住下,稍为调养。” 第49章 狐女阿杏微微一支身躯,道:“多谢仙子了,只是这伤怎能说是因仙子所致。” 支七此时道:“阿杏,你下次切莫如此,我再不济也有罗汉金身能挡上一挡,我修的又是心识,也不用顾得这肉身受伤。” 狐女阿杏那脸,灿然一笑,双眸悄自含欣,与支七道:“阿杏说过,你是我的主人,那有主人有难,侍女不上前相挡的。” 支七闻言,心上微微一软,犹春风拂香,把狐女阿杏香肩悄自拥紧。 此时百灵雀又叫了起来,道:“肉麻呀,你们能不能慢点打情骂俏,我的雀皮疙瘩快如佛顶肉粒般大了。” 宛青仙子轻笑一声,一手挪过百灵雀,往它头上摸去,道:“怎么,来来,我们也打打情骂骂俏。” 百灵雀啾叫一声,飞到一株歪树上,道:“呃,又炸坏了,今天炸了二通。都怪你,不然方才这一炸,说不定把我炸死。” 宛青仙子轻哼一声,道:“得了罢,你那金刚不坏之身,这普天之内,还没什么宝贝能把你弄死的。”说罢,碧霄青衣袖上清光一扫,如下午挥支七所砸之坑一般。那些乱石散土、坏树残花、断檐碎瓦,俱又飞回原处,自个填填粘粘,立时又完好如初。 支七看得惊讶,头次尚可,如今这次,那乾天神雷子威力之大,竟也恢复如初,不禁问题:“仙子,你这是何等法术,如此厉害。” 宛青仙子笑道:“也不过是玄门小术而已,这月然庄建时,我便处处设下符箓,却不是那些禁制之类。一经损坏,只要不是连根拨除,便能依样还原。” 支七突然道:“如此说来,若是用在人身上,巧不是到时也自可还原?” 宛青仙子闻言一怍,道:“这倒是未曾试过,这花草日日生长,也能随之还原,这人身日日变化,应该可以!”拍掌一呼,道:“你这主意不错,这些日子我便试它一试,到时若成,便当传你此法。” 支七道:“那敢厚望仙子传法。” 宛青仙子道:“无妨,你方才在阵外忧心我与佛爷,此份心事,自是应该。又是我留你等下来,方使阿杏受伤。” 皎月洁兮,竹影凉兮。月然庄在这山凹之中中,四围竹影如花潮下涌,一院清光似雨露轻湿,蝉声清唱,夜鸟乱啼。 那百灵雀又自栖在金勾玉挂之上,轻啄谷粒,漫饮清水。 支七正于凉轩之内,结趺跏坐,于识海默修深识。自那释迦毗楞伽摩尼珠,吸了李三英百余年地仙元神,一化而为莲华,竟似无主之物,在浩瀚识海之上飘浮。偌大幻潮虚影,卷浪巨涛,飞山走水,一近那莲华,便自安驯下来,又化为识海之水,飘泊轻流。这识海之上,又有香积一层,凝似胭脂,香溢无数,直似霞光彩云,薄纱渺渺。支七一味随那莲华飘浮,不作执著之念,但见那莲华半响一动,半响发出佛光磅礴,这识海中一切时日幻象,渐作清水,或升为轻烟。 约摸半个时辰之久,支七便要自识海回神过来,隐隐觉香积层中有一缕异香,无故异动,忙把莲华催去,却又寻个不着。突记起这异香似是与伽罗叉番僧相拼之时,识海所摄,心下暗之一惊,思道这番僧所修,不知是何法,竟未能消去。 双眼一开,却见狐女阿杏嫋嫋身子,在轩前焚起三柱清香,祷告之状。忙过去问道:“阿杏,你这是?” 狐女阿杏宛尔一笑,那苍白脸上虽无血色,但也甚是妩媚,道:“此是我狐族传讯之法,正寻姐姐小青。” 支七道:“可有回讯?那能不能寻得阿杏郡主与那猫武馆?” 狐女阿杏应道:“只有我狐族方能寻得,姐姐却未回讯,也不知凶险如何?” 支七终觉那阿杏郡主因他涉险,心生不安。又不知那五道威压非常的法力是谁所使,凭他此时本领,焉能寻得,顿生一叹。 却说那百灵雀啾啾一声,叫道:“莫用担心,你都砸不死,他们也自砸不死。” 支七闻言,也觉百灵雀此话有理,便道:“多谢佛爷吉言。” 百灵雀啾啾又飞过一枝,道:“好像又有麻烦了,方才西北有一处佛眼向你窥来,莫不是和我一样,也把和尚弄个佛头了?” 支七当下,便把与马坝逢着那伽罗叉番僧之事说了一声,又把方才识海异香之动也说出。 百灵雀叫跳一声,道:“你这笨蛋,那伽罗叉金刚乘,修的是欢喜法门,这香就是菩萨也不敢轻易沾染,你小心让他师父捉去当个*。” 又跃然叫道:“嚯,那老小子倒不敢过来。” 支七听得不明不白,但晓得是说那伽罗叉尚有师父之流,连菩萨也不敢轻易沾惹,但道:“佛爷,我那知得厉害,只是我识海自修得那香积层,便随意摄取香识。但不知有何法可解?” 百灵雀叫道:“当然有解,但得你自解。” 那边正倚藤椅,捧着一本书翻看的宛青仙子闻言,说道:“你这小雀儿,总持三世未法之果,也不与人方便,怪不得那些老和尚要污你为小乘外道。” 百灵雀叫道:“止!我怕了你,莫要再叫我小雀儿。”又喃喃道:“他们虽多行善事,但只分黑白,不知超脱。如今又只想着香火钱财,良田山林,那算什么大乘,不过是佛门商贾。” 宛青仙子轻笑道:“就你超脱,就你正解,且看那凡夫俗子,谁不摩拜于他。入门三叩头,下香数柱高,添灯又加油,只把福愿祷!” 支七闻言,不解道:“都说念佛信佛供佛,便种福田无量,慧根无数,那如此也不是正好?” 百灵雀叫道:“止,又是愚论。好比棺材店老板,求生意大旺,那菩萨罗汉,若依此愿,岂不是把人都送地府?又好比那药铺,也挂什么生意兴旺如三江,咒天下之人皆生病。” 支七道:“那则但问心?” 百灵雀叫道:“禅宗一流,但得超脱,却也易惑于人,以为疯颠狂乱则是佛禅。或得静虑大千世界,遍观诸界色相空虚,遍念菩萨如来诸般相好。” 支七那晓得这些道理,乱思之下,突生一意,道:“但闻有四万八千法门,都能达如来境界。又有龙女,闻妙法华经,入三味,转身成佛,不历三阿僧祇劫。此中必有真识,能得圆满。” 百灵雀闻罢,叫道:“你这小妖,倒也钻窍。但这识海,永蕴前世因果,并摄今世之业,虚虚实实,纠缠不清。岂能容易便叫你净化,却是最难之门。” 宛青仙子笑道:“他才想得这道理,你却泼了冷水,莫不成是妒忌?” 百灵雀双眼一歪,道:“我只妒忌那欢喜佛!”又对支七道:“你且重入识海,待我观来。” 支七闻言,又再盘坐。那百灵雀纵身一闪,一道金光自支七脑门而入。 那识海之上释迦毗楞伽莲华,竟趺坐一人,正是百灵雀之正身雀离佛,面容清秀,手持三股戟,身发流莹金光。一时照耀,往那识海飞入,如鱼戏于水,无碍无阻而过。又浮于上空,把嘴一张,如长虹吸水,那香积层飘飘渺渺,俱进了他那檀香之口。又在嘴中一嚼,翻转数回,方又吐出那香积层,却淡了不少。才起身又化作金光飞了出去。 这金光一飞出,又化作百灵雀,叫道:“好一个色妖,遍是女儿香。” 支七脸上一红,道:“我,我虽有色心,但未有淫坏之举呀,佛爷何如此说?” 百灵雀瞪着豆大眼珠,道:“你里面,除了花香,便全是那女儿胭脂之味,老实说来,嗅了多少女子体香。” 支七更是大汗,连叫冤枉,只把在青牙山因嗅得云鸦仙子之香气,后便逢此则摄说来。那宛青仙子听得身躯笑颤,扶肚不止,道:“那香积寺不便是女儿寺?”狐女阿杏却脸上微酡,手捏衣襟,俏眼暗望。 百灵雀道:“你、、你真是天才,那有种佛门香积之法,便是女儿香?怪不得那伽罗叉之异香能在识海生根,不受消化。他此种法门,乃取女儿之香,合淫欢之味,配以种种春情之药,久用法炼,方才有得。” 支七忙道:“那、我那该如何?” 百灵雀道:“我方才帮你把一悉女儿香都消去,只是那伽罗叉所种之香,却尚余一丝,想必是召唤欲金刚所种,当你自个消除。” 支七吱吱不语,又道:“我尚想前往顿逊之海,问那毗骞国王;又想至罗刹岛,见佛祖当年讲经之处;尚有那落伽山,乃观音大士道场,当自参拜。佛爷你说如何?” 百灵雀歪了下脑袋,道:“好,行遍万里路,胜读万年书。” 宛青仙子却道:“你还是先在这此修练一会,也好让狐女阿杏调养伤势。小雀儿虽然张口乖张,但有问必应,我自叫他再教你些法门,那作傍身之用。” 百灵雀闻言,大叫一场:“我真是遇人不淑呀,都说这人间最危险的了,又想来榨我。” 宛青仙子此时手拿书册,往他头上一拍,道:“与人方便,那宝掌长老说了的。” 百灵雀飞扑一旁,叫道:“好了好了,到时我传他妙音陀罗尼,能解能晓一切众生之语,无论天人、罗刹、禽兽,皆能明了,也好与他周行四处。” 支七闻言大喜,翻身一拜,谢了雀离佛与宛青仙子。 百灵雀叫道:“免了免了,一见人下跪,便想起圆明头陀,我又想雕你一个佛头。” 支七摸着方才消下的顶上肉粒,讪笑无语。那狐女阿杏见得雀离佛这般说话,支七又得传法,更是欢喜,道:“主人若是急想外出,不用顾我,阿杏自不会拖累主人。” 第50章 支七扶着狐女阿杏道:“不急,还是待你调好身子再说。” 十七回~十八回 十七回赤鳞青袖收灵宝银发黑袍怀鬼胎1 那日三清与伏羲、女娲、神农、北阴大帝等人斗法,把支七一干人震飞了青城山。狐女小青,在空中呼啸而出,直向青城山上空北方而去。但见薄缕云气贯身而过,青天若划,却身不由已,莫大法力紧紧拘住七尾变化,腾挪不得。唯把法力布于全身,如一道慧星燃燃,竟在外围着起白灼火来。 正暗呼“我命休矣!”之时,却见当下有一山,幽壑高岩,林木青翠,三峰鼎峙,峭壁如削,形似画屏。那身不由已,往当中一峰坠落,轰然直往里砸进,小青只见那些土岩石块,如碎若粉,若流水挟沙,只往身后直退。那砸势久久方息,又滚了数十下,身下一空,往下陷落。 把眼观望,这洞中石柱怪异,嶙峋如溶,有似天神威武,有若罗汉盘坐,或是丑龙陋虎,不一而足。又各有七彩之色,莹莹闪闪,滴水之声琮琮轻响,有清风自四处吹来,清凉无比。小青寻声步去,觅见一若罗汉之石,手托一盘,盘上有石乳若钟,缓缓滴落水珠,每一滴水珠都发出七彩之光,竟是千年玉乳。这千年玉乳,乃是修仙之宝,常人服之,便能长寿永健,若是修仙之人食之,不异相增百年功力。小青也不顾得身上衣裳破碎,玉肤外露,急把口往石盘吸去,把一悉也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玉乳吞下,又在洞上盘坐起来。 这狐类一族,归于妖怪,源自受女娲之法,吸纳天地之灵,别有一法门,名叫《九绥明经》,乃当年女娲麾下天狐,再传涂山氏女妖,千古之下,为狐门至术。小青把七尾合拢若笼,围住身躯,玄光如水,随之旋转。只见那玉乳一进腹内,便有九道白绥之气,分而摄之,那玉乳虽浓胶,但丝丝吸去,不久便化为清华之光,流遍小青全身。这体外玄光与七尾,转了九九八十一次,方才垂下。那小青身后又生出一道白绥之气,蓬蓬茸茸,不过半响,便与原来七条一模一样。 小青打量了一下新尾巴,突然叹道:“如是先得这千年玉乳,青城一行,不足行事,也足把小素一齐救走。”又自起身,敲碎了一小石钟,用白光塑成一瓶,往那滴玉乳之处盛来,待盛得有半瓶之数,方才收住。 却听到方才砸进那条地道,外面有人声轻响,这狐类耳灵觉聪,张耳一听自是分明。来的有数人,全是修仙一路,寻宝而来。 小青忙收好石瓶,思量不与人再生冲突,便转身向洞中行去。这洞壁也是嶙峋怪异,阴气湿潮,苔泥堆点,又曲折离奇,光彩诡怪。小青约摸行了有百来丈,这洞尚未到尽头,却有一清池,水明却探不见底。小青把脸照去,见自己污头蓬面,脸上划了几道血痕,身上衣裳更是破损。用手掬了清水洗抹一下,又运起九绥心法,此时她是八尾之数,按阶等那地仙修为,尚差一条便达天狐境界。掌中生出一片白光如幕,往那水面扫出,如凝真珠,又伸手一抓,拉起白丝若网,缀满圆珠,竟是一件珠衣之裳。小青披好珠裳,正要向前行进,但听得水中一响,跃出一怪来。 那怪鱼头鳞身,赤须无发,圆眼怪额,手执了一白玉枪,喝道:“你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 小青见这怪毫无敌意,便拱了个手道:“不知此处原有主人,还望不要见怪。我乃青丘国狐女小青,不知这么如何称呼?” 那怪道:“青丘国?未曾听过,我乃此池中天生赤鱼,以前那个老和尚叫我阿赤。” 小青道:“老和尚?便是这洞中主人?” 那赤鱼怪道:“算是,但他数百年前便已虹化,想是到了净土佛国。” 小青心念一转,能虹化佛国,便是佛门高人,这洞既是他所居,想必尚遗有宝贝,方才那洞外来人,莫不定是来寻于此。便道:“小赤兄,可否带我前往那和尚旧处一观?方才我闻得洞外有人要来抢宝。“ 那阿赤呲笑道:”抢宝?如是能抢,早便是我的了,那老和尚不知下了什么禁法,这宝贝却要认主,与我说什么有缘之人,方能得之。“见小青闻言不解,便道:”你随我来!不过你等下得教我方才那法术,好让我也在水中提一件衣裳。“说时脸上扭捏一番,怪模怪样。小青看去,方知这阿赤原是赤身裸体,只是鱼鳞相覆,才看个不出。 小青道:”这有何难,现在便教与你。“说把便密语传于阿赤。阿赤当下也拿水里一探,拉出一件暗朱衣裳,往身上一套,说道:”终于不用这么怪样见人了!“又把身一转,却是一个红发少年,精神抖擞。向小青谢了一谢,道:”我原有一件僧袍,是那老和尚所给,但穿着不是好看。“ 两人过了几道弯折,有一石门半人之高,横在面前。那小青正要行进,一触之下,却有贝叶之纹,流光生彩,缓缓把她弹回。 阿赤叫道:”待我来。“拿起手中之枪,往石门上方,连点了数十下,每点之处,都如一舍利圆珠,莹光流转。待阿赤点完,这数十点圆光,连作一朵曼陀罗花,石门之处那些贝叶,便受吸引,自飞了上去,合体又隐在石壁之上。 小青进了洞中,道:”你怎么晓得这法门?“ 阿赤呵呵笑道:”不瞒你说,那老和尚原是我主人,但说我与佛无缘,叫我在外面候着来人。我候了数百年,不见有人前来,早自闷死。方才我原以为来的也是和尚,未想却是狐仙,但那老和尚吩咐,不管是谁,都带进这洞中与他法宝认下。“ 又指了洞中丈高的如来石像,道:”那老和尚的宝贝就在里面。“ 又把手往石像胸上那卐字符一拍,旋光分彩,石像缓缓一开,露出三般宝贝。只见有一幢,上有碧玉珠射出光华万道,下有莲台为柄,托出香云遍绕;又有一索,金丝绞就,玄珠连成,却不生光彩,反有莫明吸力,与那旁边的宝幢之光相触相消;又有一马头棓,马头结鬃若莲,赤目血口,獠牙外露,但也不发出光华,浮立于石像之内。 却说小青正要把手拿去,门外突然飞进一把红光之剑,暴芒一吐,竟把小青震开,又一声喝道:”妖孽住手!莫沾染佛门之宝!“ 飞进了四人,一个老道脸色阴削,头冠七星,招回了方才射进的宝剑。余下却是三个男子,不着僧道二服,不知是何来路。 那老道叱道:”你们两个妖孽,也敢妄图佛门宝贝。还不快些回去,免得贫道心狠手辣。“ 小青一见又是道人,冷哼一声,道:”你这老道,好不害臊。这是佛门之宝,干你道士何事,而且原有主人,竟说得似你家之物一般。“ 老道哼道:”妖孽,我乃青羊宫玉峤真人,这宝贝乃好友遗宝,与我门下三个俗家弟子有缘。你若识相,便早早离开,免得受雷火之苦。“ 阿赤此时也挺了枪过来,道:”岂有此理,我随我主人近千年,未前见过你这道人,那来的好友遗宝。“ 那玉峤真人冷笑道:“你说这是你主人之物,有何凭证。” 阿赤闻言脸上大是愤怒,拿出一件僧袍,道:“这便是凭证!” 那玉峤真人后面一个弟子道:“这不过是普通僧衣,随便则有,那作得准。” 阿赤挺了尖枪便要打起来,小青忙拉住,道:“你不是说你主人这法宝,认得主人。不用与他们计教,既然他们说有缘,便让他们上前。” 玉峤真人闻言,呵呵笑道:“不错,你这女妖,倒认得道理。东威、西化、中秀,你们三人上去取了法宝!” 那三名弟子上前,拿石像之中三件法宝拿出。却见那香幢金索马头棓,在他们指尖滴溜溜一转,便是拿不着。三名弟子抓了又抓,又各拿出兜网之物,并施了太清道术,清光扑射,想要用法拿下宝物。但那香幢发出云霞之气,旋飞不止;金索更是厉害,清光一触便如沉海中;马头棓那赤目射出红光二道,一一挡住。半响之后,那三名弟子追着这三般宝物在洞中左扑右扑,都是拿不下。 阿赤此时叫道:“如何,我主人这宝贝与你等无缘,还不退下,让她试一试!” 玉峤真人微哼了一声,三名弟子讪讪退下。 小青见状,缓步上前,往那三件宝物拜了一拜。然后玉手轻抬,一握之下便拿住那香幢,又拿金索一捏,也取了下来,收进袖中。再向马头棓一抓,也抓个实着。这三般宝物一入小青手中,俱小了半截,堪堪持拿。 阿赤此时道:“看吧,还是她与我主人之宝有缘。你们白走了一趟!“ 玉峤真人那眼阴阴一望,道:”想是你们先到洞中,耍下妖法,还不交出来,贫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青此时娇笑一声,道:”好个好生之德,怕是我们交出宝物,也落个神亡魂消吧!“心下却想道,正好拿你来试试我新得八尾之能,与这三件宝贝功效如何。 玉峤真人冷哼一声,手指一弹,背后那红剑腾上空中,红光如斗,剑身上有”红羊“二个篆字。这剑也如青城山玉晖剑一般,乃是太上老君所遗的红羊剑,杀气最重,专主杀戳。身后那三名弟子,也各撒出宝剑,围了上来。阿赤怪叫一声,手剌尖枪,迎了上去。 这边小青把那香幢祭出,只见立时旋高于顶,云霞遍涌,映得一洞光彩非常。而玉峤真人的红羊剑自空中剌来,刷的一声,教那香幢刷到一边,原来是护身之宝。玉峤真人噫了一声,指上连挥,红羊剑当空暴芒,红光充斥一室,那香幢不堪相支,云霞之气小了一轮。 第51章 小青又取出马头棓,对红羊剑一照,只见马眼射出二道红光,直盯在红羊剑身之上。但这红羊剑乃太上之宝,剑身一震,那马眼红光也自散去。马头棓那血口,又吞出一团血雾,把小青连人带宝裹了起来。只见这血雾飘来荡去,在那红光之中混如一体,红羊剑连剌数次,都不着身。这洞府倒是吃了他几剑,岩石粉破,崩崩有声,隐隐若塌。 那边阿赤与三名弟子混战一起,也不知是何故,这阿赤混不惧飞剑砍体,砍了上去,也只生白痕一道,转眼则消。倒是他手上之枪,每一轮便有水网重重,罩向三个弟子,随破随生,那三个弟子手慌脚乱,险象立生。 玉峤真人也不顾得看那血雾,把手一指,一道紫色雷电射向阿赤身上,嗞嗞一声,电芒流遍阿赤全身,麻了当场。又把红羊剑祭起,便要斩杀阿赤。 小青在血雾中看得真切,暗惊这牛鼻子手中之剑,不下那静渊子玉晖剑。急又把那金索抛出,只见那金索当空一展,索中有斗大之黑洞,发出黑光重重,与红羊剑一套,不堪相抵,叫冲了过去,却向三名弟子一套,俱吸入索中。 阿赤避个不及,闪身之际,红羊剑刷的一声,堪堪划臂而过。阿赤哀号一声,鲜血淋漓,伤口如火烧一般,冒出黑烟焦臭,一截断臂掉在地上。 小青忙喝道:”快些住手,你那三个弟子在我手中。“自血雾之中走了出来,手拿着金索晃了一晃。 十七回赤鳞青袖收灵宝银发黑袍怀鬼胎2 玉峤真人那脸阴沉沉一抽,道:“很好,很好!贫道小看你了。若是把我三个弟子放出,尚可饶你们一命。” 小青把金索紧握在手,虽不知这索究竟如何用法,但道:“难道你不怕我他们杀了?” 此时阿赤捡起断臂,走了过来,格格牙咬,道:“好你个青羊宫的真人,居然断我一臂,日后自与你不干休。” 玉峤真人大笑,道:“你们有何本领,敢说此话。这洞中三宝,方才较量,明显敌不过我手中太清红羊之剑。“说吧呵呵一笑,手指红羊剑,暴然往小青咽喉杀来。这次红羊剑一出,带出血风红光,艳不可睹。先前已是威厉无比,如这回更是凶险,眼望之处尽是血海淊淊。 阿赤急道:”快用五色云幢,再用大威德马头棓。“ 小青闻言,把五色云幢抛出,当空云霞一涌,又把大威德马头棓拍起,红光血雾立时杂入云霞之中。方堪了一下,那红羊剑之光血风如洗,已刮了进来,大叫不好,道:”阿赤,快说办法!“ 阿赤却把尖枪往岩壁一捅,破个洞来,只见月光渗入,叫道:”快闪,那牛鼻子宝剑好先厉害,如是我老主人持此三宝,方有胜算。“ 小青闻言,急把八尾齐现,喷出八道清光先阻了上去,又摧那血雾向前。便一手拖过阿赤,一手又抄了二般宝贝自洞口飞出。 只见此时月光洒下,群山幽深,轻云微光,天风吹号。二人飞在空下,往下一看,茫茫不知要向何处。 那玉峤真人冷哼一声,红羊剑震开八道清光,也飞了出来。红羊剑涨得巨大无比,当空飞扫。 阿赤与小青已飞出百来里,仍觉那剑气血芒,锋锐无比。阿赤忙道:“快把五色云幢祭开,把下莲台旋转三次,则可隐身。” 小青闻言,旋了五色云幢座下莲台三次,果然那五色云幢旋出一轮轻光,与月色相类,罩了二人,隐在虚空之中。 那玉峤真人赶来,明明见得两妖在此,却立地失了踪影。顿时掌发天雷,四下轰炸,震得当下山峰如百万石碎,又把红羊剑当空舞出剑轮,四处冲杀了一通,俱不着人。更是大怒,御剑在空中来回飞棱,交叉若网。 小青与阿赤隐在空中,唬得半气不敢喘,生恐漏了气息。只暗暗随着玉峤真人那剑而辟闪,又有几次,玉峤真人飞过身侧,小青原想拿大威德马头棓祭出,但怕这玉峤真人别有护身之宝,到时反吃其亏。 玉峤真人来回飞了半刻,顿下无计。又飞回那山洞之处,用红羊剑一绞,把半山绞碎,方又御剑飞回青羊宫。 待那玉峤真人飞走有半个时辰,小青与阿赤方敢出来。 小青道:“你那主人这三般宝贝,似乎还挡不住他手中之剑。” 阿赤拿着断臂,道:“可恨那牛鼻子,最后一剑毁了洞府,里面尚有主人的灵丹与千年玉乳,我这断臂怕是没得救了。” 小青闻言,拿出那石瓶,道:“玉乳我倒是有。” 阿赤大喜,抄过石瓶,噜噜吞下,又飞下了去,寻个高石相遮之处盘坐。把尖枪往伤口处一挑,剔下焦烂肉屑,立时又是鲜血外渗,才把断臂也接上。口中嚼嚼一番,喷出一团浮白之气,那接臂之处立时缓有新肉生出,渐次连结。阿赤又纳气运功,半响才起身,挥动那臂,虽不如原来灵动,但也相差不远,道:“好险,若那牛鼻子守上一天,便是有千年玉乳也无用。” 小青道:“你还未回我话呢。” 阿赤瞪了一眼,道:“你当那牛鼻子的宝剑是人间之物?我昔日闻我主人道,这人间有几把剑,乃三清遗下,都是厉害无比的宝剑。若非我主人用菩萨之阶,怕是一般法宝,早叫打个粉碎了。” 小青听得这三清这剑,心想那静渊子手中便有一把,这玉峤真人又有一把,尚不知其他在谁手中,下次撞见,也好晓得,便向阿赤问道。 阿赤收好尖枪,道:“听说那灵宝天尊留在的最多,计有四把,一把在青城,一把在茅山,另两把不知何处。那太上老君留了二把,一把便是那牛鼻子的红羊剑,一把在龙虎山,名叫斩妖剑。那元始天尊听说只留了一把,镇在昆仑。” 小青道:“果不得这几派道人,都横行无阻,原来都持有三清宝剑。” 阿赤道:“是呀,若俱是在人间修练之宝,那道教一脉,那比得上他们所谓妖怪,都是仗了先天灵宝之类,才得如此。” 小青道:“也不怕他,我新修得八尾,又得这三般宝贝,你与我说说这三宝如何用处。待得时机,我们到那青羊宫,出一口气。” 阿赤闻言,道:“这口气定然要出。”便道:“我那主人这三宝,一叫五色云幢,乃护身之用,也能隐身遁气;一叫不空索,乃缚人取宝之用;一叫大威德马头棓,下连地狱鬼气,又能牵引对方业火,便是天仙菩萨,也不敢轻触。” 小青道:“我方才用那马头棓,怎么未见引出业火?” 阿赤道:“那是你方得此宝,未晓运用。但我见主人使过,厉害无常,一经引动,便自身焚出业火,烧为灰烬,防不胜防。” 小青思道,看来尚须自个揣摩这三宝妙用,方能到青羊宫出口气。又见阿赤紧紧随着她身后,便道:“你要往何处?” 阿赤道:“这个,那老和尚交待的我都办了。这下真不知何那儿去好,不过、不过那老和尚是我主人,你今手持他三宝,也算是我主人。” 小青道:“我与一姐妹散失,悉才她焚香来寻,不便相会。不如你我同去。” 阿赤道:“当然是好,全听主人吩咐。” 小青道:“也不必叫我主人,不如姐弟相称。” 阿赤自是应允,两人隐了气息,也不敢高空行飞,自在山中寻路前进。 行了半夜,天色微明,小青道:“如此行法,那到得了金沙滩,相距不下数百里。” 阿赤道:“不如水遁过去?” 小青道:“不好,途经峨嵋青城,峨嵋倒尚不知道,但那青城与我有不干戴天之仇,恐生傍枝。”小青倒不知那静渊子已飞升天界,又临于武当山,只因那玉晖剑厉害无比,心中有惧。 二人无计,又行了一会。却见岩壁之上,有一白衣人,临风吹箫,如幽幽之水,凄凄漫漫。小青一看,急飞了上去,打拳便捶了过去,道:“你这混蛋,都是你,害得小素身死,连轮回也不得了。” 那白衣人不语,只任小青捶打。阿赤在旁,原想也持枪剌去,但见得小青那脸色,不似深仇大恨,喃喃自退了一边。 那小青打了一通,嘤泣一声,扑在那白衣人怀里。白衣人一手执箫,一手抚弄小青头发,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姐妹!” 小青嘶哭一回,又道:“你怎么也来了?莫非又想使唤于我?“ 这白衣人便是行污司使者殷原,只见他长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等,已向大帝辞了官职。“ 小青道:”当年你豪情万丈,雄心如山。却是何故,你不是说要肃整鬼司风气,明堪人间罪孽么?” 殷原叹道:“小素死后,那北阴大帝已令人通知东岳大帝,两帝俱向天庭上了表文。但玉帝至今未复御批。到是有闻,静渊子蒙灵宝天尊、玉帝二人恩宠,也不知授他何等官禄。”把箫别好,道:“想那静渊子做些等伤天和之事,却蒙玉帝恩宠,这肃整风气我又从何做起,不过是个六品鬼神之官,不如卸了职,反任我逍遥。” 又道:“我原想借机使你们也修些福禄,那料所思不及,派你们来与修道之人追究罪绩,才惹下这般事情。一个静渊子尚且如此,那龙虎山把持天下道宗,昆仓山远慑化外,可想而知。” 小青道:“你脱了官职也好,那静渊子既飞升天界,我自向青城山寻个晦气,也不让小素白白丧生。” 殷原却道:“不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若寻那静渊子,我自不阻拦。但这青城弟子何辜,莫坐实了你等妖名。” 第52章 小青哼道:“你今不是鬼司,又要来管事?那小素在我眼前惨死,可怜她才修得人身不过三百年,平素惜花护草,也不曾干了坏事,落得个横灾,我如何不能为她出口恶气。” 殷原急道:”小青,此事都怪了我,那静渊子便是上天下地,我自为你等报仇,青城弟子,你还是放过了他等吧。“ 小青脸如寒霜,道:”放过了他等?我狐类千古妖名,他等以杀狐为修道本份,你何不与他们说以后见着狐类,便也放过?“ 殷原闻言口结,道:”这,这是两码事。“ 小青道:”你不消再说,你若阻我,从此你我恩情两断,有如此树!“说罢把掌一劈,旁边一株大树应声而折,滚落山下。 殷原无语,道:”也罢,也让我随你同去,只伤他们生命,莫伤了魂魄。“ 三人此时飞上半空,急往青城山方向掠去。方走不久,山下冒出一人,银发碧瞳,身着黑袍白衣,胸前挂了个银十字架,诡诡一笑,道:”好些热闹。“却不跟着小青三人方向,反走向另一处去。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七回赤鳞青袖收灵宝银发黑袍怀鬼胎3 那人在这山中左转右弯,行了许久,过了几处小村小庄,又到一处山谷之中。群木高森,涧水叮当,在那背阳之处,有一石灰色之堡,方石圆堂,尖顶滑壁,顶上高矗一十字架。又是在山木遮掩之处,若不是临近,实难发现。 那人近了上前,见这石门外砸了一个大坑,里面正有几声暴骂不息之声,便急急穿了进去。只见一个褐发老妇,也是着白边黑袍,手持十字架,对着两个胖子一通乱骂。忙上前道:”罗斯主教,这是怎么回事?“ 那褐发老女与那人叽哩呱啦了一通,原来这罗斯主教正在堂上祈祷,却听得一声巨响,与其他人往外一看,天上砸下了二个胖子,一男一女,女的黑粗大个,男的肥嫩娇白。这一男一女自坑上起来,女的哭哭啼啼,男的在旁唯唯喏喏。罗斯主教见砸坏了地面,便要他们相赔。 那料这女的骄蛮无比,撒了野,打将起来。却是厉害,能呼风唤雨,招火飞石,那男的又变作一只大猫,扑上便咬。一下便伤了几个教徒。最后罗斯主教手持银十字架,用了圣术才缚个住,便捆了进来,正在训示。 那一女一男的不用说便是阿杏郡主与猫武馆,阿杏郡主叫道:”你们这些蛮子,还不快把我放了。“说罢又哭将起来,道:”我的郡马也不知是生是死!“ 罗斯主教当胸划了个十字,道:”你们归依我教,信奉我主,你那郡马自然无恙,能得永生。“ 阿杏郡主破口大叫,道:”你先把我郡马找来,我自信了你教。“ 猫武馆在旁,颤声说道:”郡主,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信了再说,又不亏了。“ 阿杏郡主怒瞪了一下,道:”都是你不好,没把郡马看住,才惹出这事,回去我定让父王把你吊起来拷大。“ 猫武馆吓了一跳,叫道:”郡主,千万别,千万别。咱们还是先顺了那老妇女的意思吧,看她样子,很难啃的。“ 阿杏郡主胖脸突然妩媚一笑,看得猫武馆内心寒战,只听道:”小猫,听说你对老女人很有兴趣。不如这样,你先顺了她,把她搞定,再放我出去如何!“ 猫武馆大叫:”不行,我、我是守身如玉的!“ 那罗斯主教听得,却是大怒,道:”混账,主会让你们下地狱的!“ 刚才那银发碧瞳的却拉住罗斯主教,到偏阁细语道:”主教,我看这两人,不是这儿说的妖怪,便是修仙的。” 罗斯主教嗯了一声,道:“西罗,这个我也看出来了。那你说,要放了他们还是?” 西罗作了个礼,道:“不可,如放了他们,想必都各有所属势力,到时宣扬一下,便这中土知得有我教进入,又若来他们中法力高深之辈,怕是不好。” 罗斯主教沉思道:“闻说厄罗格那一派,蒙主发配,准备来东土扬法,只是他们都是行正途而来,不须着急,那似我等尚有任务。” 西罗道:“罗斯主教,我们正在此处挖山掘矿。这处矿产很是充足,那些村民却都是力弱,又顾念要立为根基,不能施法强驱。不如把这两人禁制起来,当作苦力。” 又道:“我这番外出,路上碰见二伙中土修道之人打斗,法力高强。与我们之法不相一样,但威力无比,破山开口只在一瞬之间。如有机会再掠虏些法力弱小之辈,囚为苦力,不愁这矿脉挖个不了。” 罗斯主教道:“那好,这二人便交与你了。” 西罗回了堂上,把十字架取下,倒转过来,背面却刻了一尊魔像,身生六翼,如蝙蝠之翅,两角尖牙,涎血垂口。又往指上一咬,画二个五芒血星,一角星尖对准二人。合掌如握,口上念念有声。阿杏郡主与猫武馆却是听不懂,如闻天语,却见那银十字架发出二道红光,照在二人身上,西罗喝道:“以我主撒旦之名,施以禁忌之术!” 那红光往两人额上一刻,也生了二个五芒星印,星尖倒下,转瞬则隐去。阿杏郡主与猫武馆,只觉一股极邪恶气息,附于身上,如坠地狱,阴寒无比,又有血海鬼号之声,潮涌而来,久久方息。 西罗却如虚脱了般,抹去额头之汗,道:“你们两人听着,今后须当听从我令,到这山中挖石炼矿。如有不从,我主撒旦必噬你等灵魂。” 阿杏郡主大叫,道:“你这蛮子,在我身上施了何术?” 西罗冷冷道:“此乃我主之法,名叫禁灵术。你们若有异动,我立马便知,只须小小施法,便把你们杀死,灵魂永坠地狱,受尽苦楚。” 猫武馆嗲声叫道:“不是吧,我都早说要归依你们的。郡主,你看,又出事了吧。” 阿杏郡主往猫武馆一踹,道:“都是你这衰猫,好的不灵,坏的灵。” 猫武馆那敢抵挡,任阿杏郡主踹了几脚,才道:“你踹吧,记得留些力气,听他说,是要叫我们去当苦力的,干不好,说不定要挨打。” 西罗此时解开他们身上枷锁,道:“都一旁憩去,若心生异志,立马便知痛苦。” 那阿杏郡主闻言,初尝不信,口念一诀,立马心如火焚,大叫一声,痛得冷汗如雨。猫武馆肥手忙扶住,道:“你看,你看,他都说了这法,你还不信,这回不干我事了吧。” 那西罗又与罗斯主教一起入了堂后,西罗道:“那厄罗格若不再来东土传法,我等借主之力微弱之极,怕是禁制不了些强大的修道之士。” 罗斯主教微吟一下,道:“这也急不了,只有圣十字架在东土驻下,我们方能向主借力,召唤地狱之魔。”又道:“明天你让他们进山挖矿,我往山北那处传法,再收些信徒,信徒太少,我主也不高兴。” 西罗恭应了一声,道:“是!全听主教吩咐。” 却说那狐女小青、阿赤、白衣殷原三人,一路飞行,近一个时辰之久,方才到那青城山之上。此时天已大亮,半山之处,原有一供香客上香添油之宫,也塌了大半。一干道士正指挥木匠泥工之辈,收拾前两日倒塌的宫殿。正么喝之时,却见天上飞下三人。 一个白衣珠裳女子,眉眼妩媚,却含了一股煞气;一个白衣汉子,阴静脸庞,肤色惨白,脚不生影,半飘在地上;一个红发少年,身着暗红大袍,手持了一柄明晃晃尖枪。 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道士迎了上来,道:“三位施主,本宫尚在修缮,可再过几日来上香。如是求灵符圣水,请随我来。“那道士说罢,挽了尘拂便要引路。 那料小青冷哼一声,八尾齐出,一抓过去,那道士自头颅而下,五道血深深的抓印穿肠破肚,连剑也未曾拨出便一命呜呼。殷原在旁叹了一声,手往空中一抄,却是拿了这道人的灵魂,取出一香囊,有银丝织就的”容魂“二字,塞了进去。 阿赤见主人小青动了手,也把抢一挑,甩出水气百道,往场上众道士剌去。可怜这些只是青城山烧火打杂之众,纵有法术,也不过是烧符之类,那堪相抵,连番惨叫,都成了枪下亡魂。 殷原抄个不及,取出玉箫,迎风吹奏,却是一曲《薤露》,那箫声幽幽恻恻,隐隐有词,正是: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那些道士亡魂,飘在空中,闻得箫声,如失途之人,纷纷飘集过来。不会儿便在殷原之前,聚成白雾雾一团,殷原把容魂香囊一张,都吸了进去。 此时青城山上清宫,玉磬齐响,黄钟共鸣。数十道剑光自四处飞了下来,往地一撒,围成一圈,为首一人,玉面好貌,真是静渊子师弟,现今青城掌教静真子。 静真子打量一下,见是二妖一鬼,那狐妖竟有八尾之数,暗地一惊,道莫非是前几天那妖狐一党。却道:”不知三位来此屠杀我派门人,有何怨仇!“说话之时,眼角暗闪,那数十名道士步虚禹行,悄排下了紫府天罡阵法。 小青哈哈一笑,道:”老道,莫作斯文架势。好教你们得知,今日便是青城灭门之时!“说罢八尾腾冲清光,扫向那数十名道士。阿赤挥起尖枪,轮出水波重重,层层袭击。 静真子哼了一声,把手中玉晖剑祭起,剑轮一砸,那阿赤水波立时散碎,小青八道清光也叫绞粉了四道,余下四道也偏了方向。 第53章 那数十名道人剩机已布下紫府天罡阵,都把宝剑一拍,交织成剑网,向当中三人射来。 小青当下祭起五色云幢,果然那云霞之气腾生,数十道宝剑围着便是攻个不下。又各取出一符,喇的往空抛起,一便化为数十道紫色雷电,轰得那云霞翻滚,五色云幢摇摇晃晃。又接着再拿出一符,唰的往地一扔,熊熊烈火也有数十道,自地涌出,如焚涂碳,往三人之处烧来。一时那五色云幢所发云霞,又小了一圈,但到此,那紫雷地火,都烧不进去。 小青暗叫这青城凭的法术如此之多,上次毁了张天师留下的五斗圣灯阵,竟还有这般阵法。又尚有那静真子手持玉晖剑,在一旁虎视耽耽。所幸她已修得八尾之数,法力不是从前可比,又是一转,那八尾齐出,连着阿赤、殷原包裹起来,如玉笼之中。那八道白气,绥绥洋洋,又与那云霞相交相生。小青又捣出那大威德马头棓,遍摸了个头,也不知那业火要如何方能使唤。 却说静真子见小青等人有法宝护身,紫府天罡阵竟攻个不下。便把玉晖剑祭起,果然是灵宝天尊之物,厉害无比,勿论是在静渊子手中,还是静真之手中。一经祭起,清光大涨,锋芒锐利,震散了云霞,奇書網-奇书那外面数十道宝剑嗖的一声,便冲了进去,地火见有裂逢,也涌了进来。 白衣殷原把玉箫一吹,吹出雾气冰寒,但与那地火相抵相消。那阿赤法力却是最弱,挥出的水波都经不起地火一烧,身上给烤得火热,连脸也通红了起来。堪堪用枪挑了一把飞剑,突道:”我记起来了,快念阎曼德迦!“ 小青依言念了一下,却毫无反应,那玉晖剑已冲了进来,往顶上一削,断下青发一片。叫道:”怎么没有反应!“ 阿赤也是危险无比,突跳几下,道:”双指扣住那马眼!“ 玉晖剑在云霞之内一轮回环,俱削了个遍,小青急往上一飞,又有十数柄飞剑压来。慌忙之下,双指陷扣那大威德马头棓双眼之处,只听得”嚓“的一声,念道:”阎曼德迦!“果然那血口一喷,生起一团火焰,有万千红莲在火外飞翻。 却听得数十声大叫,那些道士俱一一自心脏处蓬然火烧,有法力浅薄之辈,不消一刻,身烧成碳灰,扬在空中。 那静真子大惊,急把玉晖剑招回,吐出清光万千,同时把口一喷,喷出清水,射向数十处,想压去那火。便已慢了半步,这火又是业火,乃自身所引,一经发动,便不停下,只烧得嗞噍恶臭,数十名道士呼叫连连,在场中乱窜乱跳,地下翻滚。那清光一近,却无反应,那清水一洒,便蒸为蒸汽。 这大阵自是乱了套,数十柄飞剑当下齐齐坠落,哐哐不止。紫雷地火失了驱使之众,也渐次散去。 静真子望着数十处灰堆,气得玉面上青筋暴跳,厉声一叫:”妖孽,贫道不杀你等,枉为青城掌教!“ 此时空中有一红光飞至,正是那玉峤真人,应道:”不错!昨天让你们逃了,竟敢来此为非作歹。静真道兄,你我两人联手,把这三个妖孽一齐诛杀!“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八回再逃去便为生地重轮回已是殊途1 玉峤真人一加入,情况立时大变。小青仗着三宝尚能堪支一二,但玉晖剑与红羊剑俱是三清之宝,当空来回穿棱,也渐渐不支。 阿赤最是狼狈,昨天吃了红羊剑大亏,今番一见,魂都先飞了,连叫道:“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牛鼻子!” 玉峤真人阴脸削削,嘿嘿轻笑,把红羊剑一挥,划了个血海大圈。他晓得小青身上那五色云幢有隐身之用,先行圈住,免得又叫走了人。 却说那血海一出,白衣殷原脸上一变,身躯如遇雷击,嘎嘎轻摆。原来这红羊剑之血气,为镇慑天下阴魂之用,殷原终是鬼魂之体,闻得血气,先自不支。 小青此时心乱如麻,若是早听殷原之话,或是再按捺时日,也不至临此险象。连番推动那大威德马头棓,却不见静真子与玉峤真人身上有业火焚出,也不晓得是她法力不足,还是这二个道人修为高深。 五色云幢早先叫静真子削了云霞之气,虽缓缓又再生出,但那来得及。忙闪开了玉晖剑一剌,捣出不空索,道:“玉峤,你那门下弟子尚在我手里,还不退下,” 玉峤真人便是不与理会,只把红羊剑又当空祭下,红光冲照及地,殷原大叫一声,身形竟弱了一些,渐有透明之状。阿赤也唬得急把尖枪舞起,但只掩了一下,也叫红光一照,身躯一震,鱼鳞渐现。 小青忙把八尾齐开,把二人卷了进去,发出八道清光如笼护住。见玉峤真人全不理会他那三名弟子,当下银牙一咬,不空索一抖。三点黑影自索尖抛出,一晃便成人高,正是玉峤真人那三名弟子,三人如抛砖一般,向那道血海大圈砸去。 玉峤真人那真的不要他三名弟子,见他们抛了出来,急把血海大圈一收,迎身一袖卷了三道清风,托下三名弟子坠势。小青瞄得机会,拍了大威德马头棓一下,赤目射出二道红光,先挡了玉晖剑一把。八尾拉了殷原、阿赤二人急急腾空而飞。 静真子见三人逃跑,厉叫一声,也跃身而起,玉晖剑穿空追上。玉峤真人救下三名弟子,也顾不得看他们伤势,腾上红羊剑,急如电光追去。 却见三道光华,在这半空之中,前扑后继,忽坠忽起,忽左忽右,追个不休。急风如掠,惊云若纸,小青终是拉着二人,飞得不快,饶是她修得八尾,吃了几次玉晖剑气绞击,也叫痛不止。 殷原在八尾之内,脸色更加苍白,道:“你把我舍下吧,这场因果因我而起,还是让我去挡住他们,不然你我三人,怕是逃不了。” 小青叫道:“你说的是那份傻话,你若死了,我那能独活。” 阿赤在旁咒骂道:“这两个牛鼻子,正是阴魂不散呀!” 正说话间,那两把剑又交空一穿,红光清气两相匝匝轮过。小青一个闪避不及,八尾吃了两边一割,差些又坠下去。 三人飞到半空,摇摇一转,急自一座山头之上掠过,方脱了险。那座山头却叫两道剑气一绞,粉成秃顶裸峰。才闪出十数里,那两道剑气又追了上来,小青此时低空一飞,穿入一处森林,想借出遮掩身形,好避过追杀。 那静真子早恨得咬牙切齿,那肯饶过,玉晖剑一震,化作千百把宝剑,唰唰数十声。那参天古林,无数高木应声而倒,碎作无数片,一一向前轰去。玉峤真人一见,倒是叹了口气,只紧紧追上。 这林中原有数个小妖,也不知是飞来横祸,竟跳出洞府来,冲了上去。拿出红白黑赤各色法宝,往静真子、玉峤真人二人打去。可怜这些小妖,那及得地仙之流,又是盛怒之下,百千道剑气一贯,都化血而亡,连魂魄也叫红羊剑一摄,消无而去。 小青借得此机,又急飞了数十里,但见二道剑气,来势如虹,又要追上。此时那五色云幢云霞渐已恢复如此。小青往一云之下站住,把莲座三转,隐了身迹。 却见八尾之上,殷原气踹嘘嘘,手脚微自发抖,忙道:“殷哥,你可尚好?” 殷原苦笑一声,道:“吃了那红羊剑气几次,挡个不住,若是再来几下,怕是要魂魄俱消。” 小青咬牙道:“可恼,这玉峤真人如此可恶。若有时机,也把他门下一齐灭了!” 殷原捣出容魂香囊,递与小青道:“是我惹起之事,还是让我出去挡个一下。你拿这容魂香囊,到酆都山交与北阴大帝,也好让他们轮回重生。” 小青闻言,粉泪簌簌扑下,道:“不许你说这话。不如你也进了容魂香囊,待我带着飞走。” 殷原道:“一入囊内,神志全消,浑浑噩噩。到时我便不是我,只是一个待安顿的游魂。” 小青道:“也胜过你魂魄全消!” 此时,阿赤叫道:“你们快看,那牛鼻子要做啥?” 两人应声看去,只见玉峤真人虚立空中,祭出一块玉砖。渐次在上空盘旋,缓缓变大,这玉砖上有”太清灵碧玉砖“六个篆字。不一会儿,这砖有如山大,刻字那面,冲出碧光万重,四处一射。那小青隐身之处,果有一道霞痕泛起,不消一刻,便渐清晰起来。 那玉峤真人阴阴笑道:“小妖,看你今番尚能逃否!” 霎时玉晖剑抖成剑轮围逼过来,红羊剑当空红光如斗,照射下来。那殷原挣脱缠身的二条狐尾,便要冲上去,道:”你们快走,我引爆阴躯为你们炸开一条生路。“ 小青急又飞出二条狐尾,拉往怀里,道:“不要!” 阿赤却是大叫:“什么时候,还有空谈情说爱?”把手中尖枪掷了出去,一绞便碎。 眼见这红羊剑与玉晖剑便要穿体而来,小青把眼一闭,紧紧拥住殷原,涰泪道:”但得死生相久在,人间不枉走一回!“把八尾又缓缓拢合,却不抵挡。 那五色云幢幢身轻轻一鸣,同时不空索与大威德马头棓也应声而鸣,自脱了小青之袖,空中一合,竟显出一尊菩萨之像。却是三目怒相,背生火焰如轮,六手各执一物,正是五色云幢、不空索、大威德马头棓。身上火焰熊熊一涨,五色云幢高如宝山,罩住众人,幢上璎珞垂飞,珠光玉响;幢下宝莲八十一瓣齐齐吐光,金黄如液,如云涌出。一时红羊剑与玉晖剑都挡在外面。 第54章 那菩萨作偈道: “六百八十万众生灵,一劫便化无量恒河沙。 一一因果空本无有,不及莲台八宝清静华。” 静真子喝道:“你是何方菩萨,为何相助妖孽,也不怕佛祖责怪!” 那菩萨道:“吾乃法喜,金刚山上最胜尊。只因这狐狸与我佛门有缘,故来走上一遭。” 那玉峤真人把玉砖一转,照了过来,看个分明,顿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菩萨真身下临,原来是一具化影。你还是快些回归佛国,免得我手中宝剑无情。” 法喜菩萨道:“哦,那请两位道兄把法施来,待我看看数百年前那扫地小道人今番又有何本领。” 那阿赤原见得主人,大是欢喜,却听得是化影化临,遂丧了口气,但想起这老和尚当年神勇,犹自不惧,指着那玉峤真人道:“老和尚,这厮极是可恶,把你修行的洞府打了个粉碎。” 法喜菩萨微笑不语,却暗用秘音之术传与三人,道:“我此身乃是化影,只能支应一时,你等趁我拌住他们,往那金沙滩月然庄拜见雀离佛爷,他总持此世间三世未法佛果,手中三股戟若非三清亲临,这二个道人断然不能相挡。” 说话之时,那玉峤真人已把红羊剑祭起,血光淊淊。法喜菩萨微微一笑,把五色云幢刷来,这宝物在他手里,果然不同凡响,云霞足比小青用时厚上数倍,与血光战个不休,此长彼消,一时难分难胜。那边静真子也把玉晖剑祭来,千百道清光如剑,嗖嗖剌来。那法喜菩萨又把不空索抛出,如金绳之轮,扭曲随意,之中黑洞深邃,吞噬近索之清光。又向三人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道金光自口冲出,把三人一齐裹起,往月然庄那处飞去。 那静真子暴喝数声,玉晖剑又急了几份,欲往小青三人追去。 法喜菩萨道:“道友,还是再待一杯茶时间吧!”不空索又扩大一圈,首尾相应,反把玉晖剑轮连静真子包围起来。又祭起大威德马头棓,赤目红光一射,震在红羊剑身上,叮噹一声,红羊剑身一跳,五色云霞趁机又大了几分。 玉峤真人也是气得暴跳如雷,眼见便要诛杀了小青三人,半路竟杀出法喜菩萨,他昔年曾见得这法喜菩萨在人间修行,晓得厉害。手上一招,那悬在半空的如山玉砖往法喜菩萨顶上砸下。 法喜菩萨哈哈一笑,道:“小道友,修行数百年,还是这般没增进。”把顶一拍,也跳出一座金刚山,梵文流符,暗金赤字。往上与那玉山相碰,咯咯作声,两相坚持不下。 静真子自袖中又抽出一卷竹书,乃是张天师当年手抄的《道德经》,迎空一展,如竹排生起,上面一一篆字飞出,交织如太极之图,往那不空索一撞。不空索吃了两般宝物相击,顿时首尾收了回去,落入法喜菩萨手中。 法喜菩萨见那边金光飞出数百里,不下便将到月然庄,便道:“你们本领也不过如此,可惜了这些三清之宝。”说毕,把身金光射出,化作浮尘而散。而那五色云幢、不空索、大威德马头棓却如三道光华,也一并飞向小青那道金光之处,瞬息竟近了一半。 静真子与玉峤真人见状,相望一眼,却见后面飞来三名道人,正是玉峤真人那东威、西化、中秀三弟子。玉峤真人见状道:“你们速回青羊宫,请我三个师弟一齐前来,连那异兽之宝也带来。” 静真子闻言,寻思也招来门中隐居高手,取出一空白符纸,用指画了数个符咒,化作一道清光飞向青城山。 两人此时才驾起宝剑,急急追向那道金光。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八回再逃去便为生地重轮回已是殊途2 月然庄中,那百灵雀又栖在金勾玉挂之上,啄饮清水谷粒。 支七又在轩中盘坐,修练识海。狐女阿杏,镇日无事,围着那宛青仙子团团转,两人倒是相处得好,有说有笑,在阁楼上不时探下头看下面。 那百灵雀又歪望了天上一眼,叫道:“不是吧,又来一团火星石?” “噫,这回是二男一女?难道又是给五道法力震出来?” “噫,不好,又向我砸来?” “我闪!”百灵雀扑扑的飞开,那道金光果然一扫而过,把竹架又哗啦啦的推倒一边。 金光闪后,有三名男女站了出来,正是小青、殷原、阿赤。 小青一见轩中的支七,步了过去,道:“支兄,阿杏呢?” 支七见得小青安好回来,想阿杏郡主也应无事,也是欢喜,便道:“小杏她在楼上,你们怎么也来了。” 阿赤看着支七,叫道:“喫,你怎么长得像我老主人画过的那幅象?” 但见那殷原才跨了数步,便颓然坐下,一身冰冷,渐散着轻烟,嘴唇发紫,直打寒战。双手抖嗦,递着容魂香囊,道:“小青,我怕是不行了,这香囊你收好。” 小青见道,扑了过去,道:“怎么回事,方才又受伤了?” 殷原凄凄一笑,道:“或是命中如此,先前吃了剑气贯体,竟一直压不下来,如今三魂七魄淆淆混混,或将尘归尘,土归土。” 小青急拉住支七道:“雀离佛爷呢?我要找他,请他救一救殷原。” 此时楼上的宛青仙子与狐女阿杏已下了楼,步将过来。阿杏见着姐姐,更是欢跃,道:“好姐姐,你来了。”又见得殷原那模样,吓了一惊道:“殷原哥哥怎样了,路上吃了谁的暗算?” 小青道:“妹妹,待下再说。法喜菩萨说此处有个雀离佛爷,他在那里,快说与姐姐知。” 狐女阿杏,指了那边栖在假石之上的百灵雀,道:“佛爷在那儿。” 小青飞步过去,向百灵雀一拜,道:“雀离佛爷,还望你施下妙手,救下殷原。” 百灵雀叫道:“呃,看在你是个女上,我就不啄你头了。不过我又不是药师佛,那会这般手段。” 那边宛青仙子上前看了下殷原伤势,道:“红羊剑?你们惹上青羊宫了?” 小青道:“这位仙子,你识得红羊剑。殷原这伤势可有药救?” 宛青仙子叹了口气,道:“这红羊剑,专摄鬼魂,你这朋友又正是阴体。吃了胸口一剑,上下阴气沟连不爽,要一时医好怕是困难。”自袖中掏出一粒红丹,道:“这人鬼有别,修道之法全然不同,只有一颗保灵丹,暂时能补他灵气,别无他法了。” 小青忙拿过那保灵丹,塞进殷原嘴里,化作一股黄气,流向体内。但见殷原脸色渐好,便谢过宛青仙子。宛青仙子道:“先别谢着,这只能暂时帮他压住伤势,也不知能撑多久。” 又向百灵雀道:“小雀儿,你快过来看下,还有别的办法没?” 正说话间,又有三道光华砸来,百灵雀避个不及,倒掉进水池之中,扑扑的衔着不空索飞了上来,叫道:“噫!不空索?法喜这老贼驴,居然暗算我?下次见着,打他的屁股。” 小青忙道:“佛爷,这、这三般宝物是法喜菩萨与我的,想必是扔了过来?” 百灵雀听罢,更是大叫,道:“扔?宝物能扔嘛?万一扔到人怎么办?砸死了呢?万一让别人抢去怎么办?万一扔到海里怎么捞?万一扔到茅坑呢?” 小青闻言,大是冒汗,道:“佛爷,我代法喜菩萨向你陪个不是,还望你前往救下殷原。” 宛青仙子笑道:“莫用理他那嘴,逮着件事能唠上一天的。小雀儿,快过来。” 百灵雀不甚情愿的飞了过来,又向天上一看,叫道:“不是吧,又来了两个道人。你看你看,得罪了吧,这儿不安宁了。“又道:“他们浮在空中干嘛,摆姿势?没人想画他们吧?” 宛青仙子脸色也是凝重,道:“青城的静真子与青羊的玉峤真人。小杏,看来你姐妹得罪的人还不少。” 小青忙把前因后果说出,狐女阿杏听得小青杀了青城数十人,道:“姐姐,也杀得太多了,杀我们姐妹的是那静渊子,又不干他等之事。” 小青道:“妹妹,你想下我们狐族,自道门兴盛以来,多少姐妹兄弟,俱死在他们手里。我不过杀了数十人,那比得上他们杀的。” 百灵雀扑扑飞来,往殷原旋了一圈,道:“慢了一步,不过若不再受伤,养他个几百年,也能还原。”说罢,双翅一扇,有二道金光往支七胸口盘旋,结为一朵莲花之状,四周隐隐有红煞血气,扭结翻腾,如血蛇原在胸口四处噬咬,一时都扑那莲花而去。 此时那天上又从两处飞来数道剑光,与空中那静真子、玉峤真人汇合。其中有二个银发鹤颜的道人,二个结高亮黑髻的道人,分别青城山的静冲子、静尘子,与青羊宫的玉岫真人、玉丘真人。静尘子执了一柄青玉尘拂,静冲子却手无法器,但顶上隐隐有清光透彻,显然元神较他人为强;玉岫、玉丘二真人,一执了一个青羊宫另一宝混元乾坤圈,一持了白鹤蓬壶,但另一手中又各奉了一尊青铜怪兽,那怪兽鼠耳、牛鼻、虎爪、兔背、龙角、蛇尾、马嘴、羊须、猴颈、鸡眼、狗腹、猪臀,额上俱贴了一道灵符,但阴森之气溢然外露,似是洪荒怪兽一般。 四人不约而同飞来,各向静真子、玉峤真人行了个礼。六人自半空中飘落,静真子手指小青,道:“妖女,任你逃到天涯海角,贫道也必将你擒下,受五鬼噬体之刑。” 一闻五鬼噬体之刑,小青银牙一咬,啐道:“你们这些道士,不修清静无为之法,好借替天行道之名。 第55章 枉这天地朗郎,生了你等,为非作歹,却仗得天庭有人,能白日飞升,逍遥于外!” 又对玉峤真人道:“你们各有无上法宝,尚贪图他人之物。那法喜菩萨明明说了,那三宝与我有缘,凭的横行抢夺,我又未曾伤你弟子性命,你又来作甚!” 玉峤真人阴脸一笑,道:“你等妖类,也配得那佛门之宝,想是蒙蔽那法喜菩萨已登佛土。你们得了宝贝,便为非作歹,还敢出口堂堂!”又向宛青仙子一揖,道:“这位应原是峨嵋前辈吧,还望不要插手为好。” 宛青仙子青袖一摆,呵呵轻笑,道:“好说了,只是我这处不喜人打架生事,你们若是撤在庄外,我自不理。若到时谁家打烂了我的花花草草,便莫怪我不顾道门情谊。” 静真子喝道:“玉峤道兄,不用与峨嵋败类说理。凭她也敢插手我二派之事,哼!”说罢,手指玉晖剑,千百道剑气当空展开,道:“无干人等,速速离开,莫怪到时伤着。” 百灵雀扑扑的飞上宛青仙子肩头,叫道:“瞧瞧,我都说莫得罪道士了,几百把剑气呀,好吓人。。我飞我飞!”在宛青仙子两肩跳来跳去。 那支七,又见静真子手持玉晖剑,又想起那小素惨状,又一路叫人骂为妖孽,顿时也怒,附形一飞而前,把青莲华目先行撒开。自吸了李三英那地仙元神,支七自觉功力深上一层,便也好试一试。果然一催运之下,青莲华目光华暴涨,不再似当时初遇静渊子,吃不住那玉晖剑砍杀,这回是两相力敌,拼个不下。 那边小青又现了八尾,先把殷原交与阿杏,指扣大威德马头棓,焚出业火,但见那四个道人也是无事一般,想来修为也与静真子、玉峤真人相近。只好把不空索拿在手中,窥机而动。阿赤此时已手无尖枪,寻思法力不足,也不敢上前,便与狐女阿杏一齐退在宛青仙子身侧。 玉峤真人冷冷一笑,红羊剑祭起,太清玉砖抛出。另四名道士也各把法宝施开,那静尘子青拂一弹,射出万千条碧丝,游在空中,如青电满布;静冲子口中念咒,身上施起黑白二光,如太极图一样,也飞到空中。玉岫真人把混元乾坤圈抛起,立时有青、白、黄、黑、赤五道彩光也出,各于一色之中,又生出一巨木、一金剑、一黄泥、一黑水、一烈火,相互一转,交为一轮;玉丘真人把白鹤蓬壶之盖一揭,有清光一道仰天而鸣,飞出仙鹤一只,丹顶金嘴,扑扑然也往空中飞来。 那小青撒出五色云幢、又抛开不空索、拍起大威德马头棓,这三般宝物也如认得人,自寻了太清玉砖相斗。倒是那支七,青莲华目最在外轮,与玉晖剑、红羊剑相自拼杀,青光、清光、血光一时消长不息,映得这月然庄诡异万般。 那宛青仙子立在后面,身上碧霄青衣也发出清光如霞,护住狐女阿杏、阿赤与殷原三人。那仙鹤原自飞了过来,宛青仙冷冷一笑,喝道:”你这细毛畜生,忒不识得人!“把袖一卷,一道清华若练,把仙鹤倒飞了回去。又见那混元乾坤圈散出五行之气,面色凝重,玉手轻拍肩上那百灵雀,往青莲华目中二人看去。只见那五行之物,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一转眼密密麻麻,悬在空中,蓄势要轰下来。 却说那静尘子碧丝先动,嗞嗞然如百万道碧蛇游来,往青莲华目青光就是一沾,竟如胶相着,一时未消。那太极图又趁势一转,生出两道气来,一吞一吐,吞的是四处灵气,往地下拉扯,吸得花草尘土,进了那阴珠之门,又变作一道黄光,自阴珠之门射出,当中轰向青莲华目。那白鹤倒飞来过来,双翅一振,身上无数白羽化作风刃,唰唰声也劈将下来。这诸般宝贝,一时而动,小青那三宝先行不支,倒飞了回去。一悉法宝,俱打在青莲华目之上,震得支七识海一翻,青莲华目虽不散开,但青光与诸宝相斗,被吸被沾,又有那玉晖剑、红羊剑霸道无比,一下便晃晃咯嚓。那玉岫真人见状,暗惊这小妖手中宝贝,如此霸道,吃了诸宝相击,竟不损坏,但见得时机,那把圈一轮,空中无数巨木、金剑、黄泥、黑水、烈火齐齐砸下。如天地初裂,五行崩乱之象,金木水火土一齐乱焚乱涌,顿时一混沌之球罩住支七与小青二人。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十八回再逃去便为生地重轮回已是殊途3 这混元乾坤圈,据闻乃是混元祖师遗下之宝,使用到至高之外,能立地化生混沌世界,天地淆乱,乾坤颠倒,水火无常,金木辟易,雷电轰轰,一切自生自灭,不须指使,远比峨嵋那两仪微尘阵要凶险数倍。 玉岫真人法力虽不足如此,但也是地仙之辈,五行凝形而生,结为实体。这一金木火水土齐齐而下,狐女阿杏、阿赤、殷原三人脸色大变。连远处的宛青仙子也皱了眉头,玉手紧握,那肩上的百灵雀却啾啾一声,示意宛青仙子不用动作。 果然,那五行实物虽把青莲华目压下不少,但也淆乱了当中最强二件宝物的攻势,便是红羊剑与玉晖剑,连那仙鹤也飞退一旁。青莲华目与小青所承受的便只有这五行实物之乱砸乱轰,但崩坏冲杀,俱非一点而来,反而压力一轻。 而且这混元乾坤圈一出,便自成一阵,其他诸宝唯有退出于外,免得反生变数。 那阵中小青,八尾蓬乱,清光乱吐,如一朵白洁花,飘于碳火大地之上,不时手发清光如雷,推动三般法宝,一件护住身体,二件往四处轰炸,但这混元乾坤之内,大如真实世界,一物才消,又一物而起。空中是黑云啸吼,雷电齐鸣,又有罡风如刀,不时吹削。那焰火乱喷的大地上,不时四分五裂,又如溶岩合聚,迸发出黑铁土石。那些大块泥土,有高木劲草,一下冒长,又一下让火焚为灰,风削而断,散在空中,更是灰茫茫一片。 支七此时也浮在半空,青莲华目结为莲座,趺跏于上,并不似小青那般焦急。而是稳坐青莲,青光护住周身,自进了识海。但见那幻像与外面一样,支七催动释迦毗楞伽莲华,一一照去,立时则消,转瞬又生。支七不急不忙,一一用莲光照遍,却见这混元乾坤世界之中,有五点光华时隐时闪,杂在崩裂天地之中。心下知是五行阵眼所在,便一意往那照杀。支七心想,土为五行基础,若失了土行,那四行也决成不了气候。果然,半响之久,那土行黄光教支七应声摄化在识海之中,其余四行一时坏乱散涣,也用不了多久,便消沉在识海之中。 那外面混元乾坤世界,失了五行精气,一时更加崩乱,天坠火石,地喷高焰。小青惊呼一声,道是外面玉岫真人下了杀手。却见支七飞了过来,喝道:“随我破阵而出!” 座下三十六瓣青莲华目,应声飞出,直透天地之处,每一瓣都发出亩大青光,一时这混元乾坤世界应声而碎。 那外面的玉岫真人口吐鲜血,哇了一声,手中混元乾坤圈同时断了五截,这般宝物竟是如此毁掉。 又见那青莲华目三十六瓣,片片含了五彩,竟是把混元乾坤圈的五行之气一齐吸收,交映异色,晶莹莫明。 玉峤真人见竟毁了一宝,大是痛心,厉声一叫,红羊剑应时冲来。玉丘真人也把仙鹤挥过,静尘子静冲子也自是不甘落后,唰唰齐俱打了过来。 那小青八尾一卷,缠上仙鹤,手中不空索一抛,竟擒了过来,顿时大喜。又把大威德马头棓一拍,两道红光冲上,迎住那一吸一吐的太极黑白图。 小七自阵中回来,眼见青莲华目如此变化,想必又是一番增进。但见红羊玉晖两剑,一剌而来,那青莲华目三十六片合而为二,挡了上去,五彩迸发,激激作声,一撞之下,反把两剑挡了个开。 玉峤真人与静真子心中大惊大怒,两顾一望,暗用传音术。静真子道:“玉峤道兄,这妖怪好些厉害,今日怕是报不了仇。不如回去,广邀同道中人,一齐再来。” 玉峤真人阴脸变了数变,道:“过了今日,这几个小妖又不知何处寻来。又手中几有诡测法宝,竟能挡得住我们三清宝剑,又数有奇遇。若再一个不察,道兄那青城弟子便是前车之鉴。” 又道:“看来别无他计,还好我早吩了二个师弟带来青羊宫封镇千年之异兽。” 静真子一惊,道:“那两尊铜兽?便是传说中的地支兽?闻说此兽一雄一雌,凶戾无常,怕出了封镇,我们难以收伏,到时惊了天庭。” 玉峤真人冷冷道:“只要能拿下这几个妖怪,天庭那边自有借口,况且你我祖师爷俱在天上为大法师,必能遮挡。我看他们宝贝,都是佛门之物,两个搏斗,必有一伤,到时不怕镇不住这两只凶兽。” 玉峤真人说罢,把身一晃,到玉岫、玉丘二人面前,手拿过两尊铜兽,把上面黄符一揭。只听见两声狂戾叫声,若自九幽之下传来,凄厉无比,在这月然庄上久久回应。那狐女小杏、阿赤、殷原三人,闻声都如浸冰狱,心神慌乱,偎缩一旁。 宛青仙子脸色也是大变,道:“好个青羊掌教,竟敢冒险放出那地支兽。” 但见那两只地支兽,吼得地动山摇,月然庄方还原不久,又一下崩坏无数,那阁楼也不堪相支,两名白衣侍女惊慌之下,跑了出来,却被一股无名吸力摄了过去。众人看定之时,俱是震惊不止。 两只地支兽,已高如小山,吼风呼云,青黑黑一片,青森森光芒笼罩数百里,如是阴森怪狱之中。 第56章 青鳞怪黑,龙角血红,马嘴上各挂了两具身体,大齿喀喀咬切,鲜血自唇往下直滩,滴得地上满是血红。两兽狼吞虎咽了一番,又仰天长啸一声,如平地惊雷,嚯嚯振振。长啸罢后,又伸头奋抓,混身筋骨叭叭作响,那身躯又高了一半。 右边那只鼻中呼出二道青气,吹得地下土块倒飞,却不向前面那支七、小青二人杀去。而是转头瞪着玉峤真人一干人。 左边那只怪兽喀喀一响,大口一吸,把玉丘真人召出来的仙鹤往口中吞去。可怜这仙鹤,道门灵禽,生来潇洒,惯作清真之态,一吸之下,也全无能力挣扎。白羽翻落,哀叫连连,那地支兽似喜欢嚼食一般,慢慢的用齿咬切,皮肉碎渣,众人看得心惊胆跳。只有那百灵雀啾啾飞跳,叫道:“好哇,好哇,吃自己人,不吃白不吃,快些吃个干净。” 玉峤真人诸人面色一变,俱把法宝傍身,玉峤真人声带微颤,道:“前面数人,乃是我与你等血食。待享用之后,尚有其他血食奉上。” 那两只地支兽闻言,才转过了头,一只瞪着空中那支七与小青,一只瞪着后面的宛青仙子数人。 左边那地支兽,把怪头伸长数丈,方齿大口尚着着血液淋漓,连一大滩青莹口水,呼出恶臭冲天,往支七与小青咬来。右边那只,四爪一跨,便近了宛青仙子数人面前,也是张口咬下。 只见这二只地支兽之口,张开之后,有吞山之势,磅大无比。那小青把大威德马头棓红光射出,打在地支兽身上,只清弹了一声,如山大的身躯一动也不动。此时地支兽之口,已把支七、小青一齐吞来,只有支七那青莲华目,撑起青光如轮,堪堪顶住那方齿大牙咬切。小青急飞退出来,抛出不空索便是一甩,但见那兽蛇尾一甩,如一道青影般打在索上,立时坠了下来。 那边厢宛青仙子碧霄青衣也发出清光无数,抵了恶臭青涎,正想拨出髻上玉簪射出,却见那兽又是一爪扫来,把众人拍飞而出,撞上那歪墙乱石之上。又一爪刨下,划地立时有五道深痕。阿赤惊呼一声,挂在爪上,又是一抖,甩下地来,震得连连呕血,匍匐不起,身上赤鳞闪闪,便要化为原形。 而咬住支七那只,方齿大牙横切直咬,喀喀乱响,但咬不穿那青光,更是大怒。双足连连踩地,直踏得这地如裂,翻震不息,崩出数十道裂缝。众人立足不定,只得浮在半空,那两只地支兽,又把蛇尾当鞭打来。连番飞打,激起青光无数,凌厉无比,便是宛青仙子也颇觉吃力,一个不慎,护住那殷原又叫当头打着了一鞭,闷声坠下。 宛青仙子急把轻袖卷去,拉回殷原,又一袖拖回阿赤,大叫道:“小雀儿,还不出手,这月然庄这回怕是还原不了。” 百灵雀啾啾一声,往两只地支兽顶上飞去,叫道:“你们这两只怪兽,还不去吃那些道士呀?他等封镇你们有二千多年,冤有头债有主,快些回去!”说话之时身上金光一闪,又化作那雀离佛俊秀模样,长发随风飘洒,足踏玉莲花,手持三股戟往那两只怪兽额上点去,各有一道金光如丝,那两只地支兽受金光一射,立时转回头去,往空中那玉峤真人诸人连声大吼,震得他们足下乱云湍飞,飘浮不稳。 玉峤真人忙把红羊剑祭起,这剑乃是当年封镇之用,红光如海,血气淊淊。两只地支兽似对这红羊剑深有畏惧,吼声立时小了下来,只把鸡眼猛瞪。玉峤真人道:“只要你们把眼前数人诛灭,本道自此奉你们为青羊宫神兽,每月献上血食。若是不然,自有天仙再来封镇。” 幽冥钟乃青羊宫另一宝,乃太上老君大弟子尹喜子遗在人间之物,尹喜子位为巨无上真人,赐紫芙蓉冠,飞青羽裙,丹袍绿袖,交泰霓裳,罗纹目黄级,九色之节。这二只地支兽乃是当年尹喜子尚在凡间修道,一手持太上老君红羊剑,一手拿幽冥钟,镇压在青羊宫之中。这玉峤真人一说,那两只怪兽连吼数声,却似是交头接耳。 数声之后,两只地支兽腾空一扑,往雀离佛扑来。雀离佛倒飞上空,笑道:“终是顽冥之物!”把三股戟连连住二只怪兽额上打去。如打铁一样,二声大响,那两只地支兽登下若受巨击,身形一再缩小,不及一会,便似寻常山狗一样大。 两只地支兽,望着半空那金光流莹的雀离佛,吠吠数声,却往地下一钻。 玉峤真人忙叫道不好,红羊剑便要剌下,却见那大地又是一合,方才崩裂之处又缝合起来,半丝不见地支兽踪迹。 宛青仙子此时飞了过来,道:“不用找了,这地支兽与地天生一体,此时已不知遁到何处。玉峤真人你好生大胆,竟放出此物,只为一时之气。” 玉峤真人削脸鼻筋连跳,哼了一声,自带玉岫、玉丘飞走。静真子恨恨的望了狐女小青一眼,道:“你这妖孽,看你能横行到几时!”也率了静冲子、静尘子追上玉峤真人。 两人飞声相话一番,决定力邀同道,再来寻仇。 那小青见两人飞走,急急掠向殷原,却见他此时气若游气,身子又复颤抖不止,渐有虚化之像。悲叫一声:“佛爷,快来救我殷哥。” 空中那雀离佛飞了下来,叹道:“是祸躲不过,这个小鬼怕是没救了。为今之计,还是急送他前往酆都地狱,那北阴大帝乃鬼神,或许有办法。再不济让他再入轮回吧,我在他神识之中,标了一朵莲花,十六年后好与你相认。” 殷原此时伸出那轻烟散出之手,在小青脸上轻轻抚摸,却是分份安详,道:“小青,莫要伤心。死了也好,如佛爷所言,十六年后又得相认。” 小青闻言,扑上去涕泪连连,咽咽道:“不,我不要你重轮回一次。这十六年太久,又不知到时如何,但得永生厮守,也不管妖鬼之别。我这便带你去见北阴大帝,求他施法,救你一命。” 说罢,抱起殷原,急急往酆都山之向飞去。 狐女阿杏一见,恐半路那静真子等人得知,又生变数,忙也腾空而起。但被支七喝住,道:“让我去!” 支七飞身而起,追上那小青。 酆都山说远不远,但小青飞了一半,那殷原手脚已全虚化,当时更是大为悲叫。那殷原缓缓道:“小青,快、快、快把我装入容魂香囊,不、然,不然到时连轮回也不行了!”说出这话之时,身子又虚化了一大半。 小青大哭,玉手颤颤,取出那容魂香囊,滴泪如雨,把殷原装入囊内。抱头大哭,道:“何得生死,何得生死! 与君初见时,君目沉如海。但结红丝绾,毋使君心改。 自君生别离,何事堪相待?十六年后逢,未知身尚在?” 支七一旁默立,不敢言语。妖怪活得太久,他也见过不少生死离别,看过不少悲欢苦楚,但见这小青如此深情,也眼角微微渗泪。心中念道:“何不公道呀贼老天,一为妖怪,便如铁板上定下罪刑,永得不翻改。” 待小青哭毕,已是红肿双眼,梨花带雨,啜啜泣泣犹能不止。便道:“还是赶快送到酆都北阴大帝那儿,求他择个好人家,让这位殷兄投生吧。” 小青闻言,拭去眼角之泪,凄凄应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一路急飞,便到了酆都山门口。有了上次进山之举,那鬼门关鬼卒倒不多加为难,直让二人进了酆都地狱。支七与小青飞进北阴殿,小青当下便叩头连连,把事说来,请北阴大帝为殷原择个好人家。 北阴大帝听罢小青之话,道:“你们之事,我也知晓。这行污司使者殷原,我也曾闻,洁身自好,行为严端,是如今鬼司中少有正直之官。但脾气刚愎,求心过切,才有如今之遭遇。” 又道:“你也不必过于伤心,十六年对你这千年之狐,也不过弹指之时。本帝自为你择个好家风门户,让他投生再世为人!” 小青闻言,泣谢连连,叩头不止。 北阴大帝轻叹一声,唤下属鬼官取来账簿,亲自检阅了一翻,道:“要生在蜀中,还是生在那处?” 小青道:“这蜀中怕到时道门有人探知,又害了他命,不如择个远处!” 北阴大帝又再取出一册,道:“这豫州之中,有一处好人家,户主姓李,家有二女一儿,小富殷实,多行善事,又有孝道持家,你意如何?” 小青见大帝如此说话,便道:“小女那能知晓,自是全凭大帝定夺。” 北阴大帝微嗯了一声,道:“本帝此举,实有违鬼司行事,你们两人不可到处乱说。” 支七与小青自是相应。 北阴大帝又道:“事不宜迟,我便令鬼差护他魂魄前去。你若是不舍得,可跟去托梦于那李妇一番。” 小青自是欢喜,更是大谢。 小青随了二个獠牙鬼司,驾起阴云,经地狱之道,竟一会儿便到那处。见得宽宅大院,虽不算富丽,但也物什齐全,有奴仆婢女。又见院间童老相乐,自是安了心下来,把身一化,似那送子观音一般,往阁楼之上,那瞌睡李妇飞去。弹出梦寐之雾,语了一通吉祥之话,方让鬼差把殷原魂魄投入胎中。 那李妇在她走后,便自梦中醒来,觉腹中似有动静,回想梦境所见。急呼了老爷上来,说是观音送子,二人老颜大欢,焚香到观音寺叩拜。 十九回~二十回 十九回自去天涯还求道召来魔影又成空1 静真子与玉峤真人一路飞回,愈想心中愈怒,先让师弟各分归府门。便一齐上了峨嵋,找那紫霞真人,要他相助,齐寻那月然庄晦气。 第57章 那紫霞真人苦笑一声,便把前二天上月然庄之事说出,道虽不惧师伯,但惧那雀离佛。又自个天劫已近,不便随意离山,请二人另寻高明,但若有事,自是谴门下前往助阵。 静真子闻言,吟思道:“先恭喜紫霞道兄,不日也升天界,还请相见我师兄静渊子,把这事说个一番,若有天庭相助,不愁不能诛灭众妖孽。” 紫霞真人自是应允,他虽不似那静真子与小青有大仇,也不似玉峤真人那般心胸狭窄,但终是道门同脉,又兼李三英命丧月然庄,元神都教一个不知名小妖吸去。只是自知不能相敌,方有此说。 静真子与玉峤真人又飞向宝掌长老、昙陀神尼之处,也把话说了一番,请宝掌长老广邀佛门高手,镇住那佛门败类、小乘外道的雀离佛。那宝掌长老、昙陀神尼,自前二天见得雀离佛神威,又无甚深恨大仇,只是口头上应承一番。 二人两处没个着落,玉峤真人更因走了地支兽,也不知这两个上古凶物将会惹下何事。俱是心如火焚,各自商定,不如发牒往茅山、龙虎山、齐云山、昆仑山诸处。静真子回了青城山,又焚了一香,企与师兄静渊子联系,但见许久没有回讯,又因上清宫已毁,灵坛法座全无,只得暂时作罢。又命门下尚余弟子之中,一二佼秀者飞剑前往各处道门同宗。 玉峤真人回了青羊宫,忙把幽冥钟也取来,放于身上。也焚香与前辈天仙,把此事颠倒一番相告。又言打斗之时,地支兽不慎叫狐女放走,将在人间为害,伏望上仙降临来。 但这天仙之流,纵不为职仙官,一经上得天界,要重下凡,当有天庭旨意方行。又那地支兽凶险无比,当年乃尹喜真人所镇,他们自思不能降伏。唯道待上报张天师,再作主意。 而支七、小青回了月然庄。小青犹是脸色黯淡,寡言不语,狐女阿杏一旁轻劝,拭泪擦粉。 小青良久方道:“妹妹,我要回青丘国潜居数载,也不定有十六年之久。但不知妹妹呢?” 狐女阿杏悄低了下头,看了支七一眼,轻声说道:“我自是随着主人,他到那儿,我便到那儿。” 支七道:“都说莫叫我主人了。” 小青看着支七,对狐女阿杏道:“妹妹这回眼光不错,为姐替你欢喜了。” 狐女阿杏微羞红了脸,细声道:“那里,上次我说了,他去救小素,便当他奴仆的。” 小青道:“好了,妹妹,我这便回去,你自个保重。” 狐女阿杏拉住小青衣袖,道:“姐姐,莫不再待上数日,万一又撞上那些道人。” 小青道:“这个晓得,但我想他们此次惨归,纵是有心,也是派人盯住,不会妄动。我绕往他处一番,再折回青丘,应该无妨。” 此时宛青仙子看了四周一下,道:“没事,他们尚未派人前来,但若急意回去,你自个小心一下。” 小青又拜谢了雀离佛,方自向南飞去。那阿赤也认了小青为主人,忙呼了一声“等等我!”也跟了上去。 待见小青身影隐入天际,宛青仙子叹了口气,道:“哎,自古狐女,一但深情起来,便是这般模样,倒比我们这些修道还似个人。”又道:“可怜我那两个侍女,随我十数年,如今叫地支兽噬碎吞下,想轮回也不得了。” 雀离佛啾的一声,又变回百灵雀,栖在宛青仙子肩头,叫道:“要轮回作啥,无知无识,便无烦恼。” 宛青仙子轻打了下百灵雀,问道:“那佛也是无知无识了?” 百灵雀啾啾说道:“佛有大烦恼,所以才有大知识。” 宛青仙子环顾了一下这瓦砾碎木的月然庄,深叹了口气,道:“这处已是还原不了。支七,看来这我那还原术还是不行,我得再仔细重炼一番。” 百灵雀啾啾叫道:“嗯嗯,得赶紧炼好,万一有天谁把我烤焦了,也好救回来。” 宛青仙子道:“这次你也得帮忙,你法力高,耍宝厉害,不能浪费了大好才能呀。”又道:”这儿住了近百年,真是舍不得。不过一下得罪了蜀中三大道门,看来还是得挪个地儿,免得终日不得安宁。” 支七闻言,忙道:“不如一齐同去。” 百灵雀啾声叫道:“那不让你们卿卿我我不成,这事可不行。” 宛青仙子掩嘴笑道:“不错,小雀儿说得在理。这小雀儿总持未世佛果,也不便与你到处乱窜。”又拍了下百灵雀那脑袋,道:“你尚未传他妙音陀罗尼呢,莫要食言。” 百灵雀扑的飞了起来,道:“这有何难,小老鼠,把鼠头伸来!”说罢把雀嘴往支七额门一啄,无数金色梵字怪符自嘴中流出,注入支七额头。支七但见那字一一化作音声美妙,或唱或啼,或鸣或语,有种种不曾闻过的声音,一一响遍。 支七谢过了百灵雀,百灵雀又道:“你此去,可先到顿逊之海,那毗骞国王好作佛语,国中却生苦怪疾,让他吃些教训。” 支七自是应下,但问道:“这顿逊之海该从何处而去?” 百灵雀闻言,翅膀扇了支七一把,叫道:“你前日不是说便要去嘛,还以为你知晓呢。” 支七吱吱应声,道:“我原意一路西行向天竺,再问个明白。既然佛爷要我先到顿逊之海,想必是知得如何处。” 百灵雀又扇了一下,道:“当然是飞着去,往那西南之处,见着大海,逮个渔民,问个明白,你学了妙音陀罗尼,自能与各处土民言语。” 支七应言,告谢了一番。与狐女阿杏飞离月然庄,但恐她身子尚未复原,便把青莲华目化作一朵青莲,让她盘坐调息。自个用了附形之式,伸臂如禽在空中飞翔。支七原学得这附形之式不久,未多加试用,这番正好先把飞字诀用个熟练。但见一路腾冲翻转,俱比驾云御风灵巧得多,尺寸之地,便能兜个圆旋,飞个急高急低,转个首尾相应。 两人飞了数日,也未见有大海,连那河泊也未得一见,唯有莽山之中,有一二往东南奔流,横延千里,便一路于空上随之飞行。饿时便随于觅了个山头,寻些野果,餐霞吸露,闲时便作修练,也不急着赶路。而那狐女阿杏,也渐调息过来,一路有说有笑。支七恐她力弱,这莽山苍荒,也不定有古怪妖魔,身上又别无宝物,唯有把自炼阴子处得来的阴阳珠给她傍身,好作个照应。 却说阿杏郡主与猫武馆,这连日在那处教堂后一座山里,与一干村民手持锄头,奋掘岩石。 那西罗也是可恶,晓得他们不是妖怪,便是中土修真之人,不许他们休息,整日整夜便在山中挖矿。 猫武馆那肥白身段,此时黑灰一片,脸也瘦了几分,一边挥着锄头一边说道:“郡主呀,快点挖,挖慢了又没得饭吃,我都饿了二天了。” 阿杏郡主那手往脸上一抹,大声叫道:“小猫,我还不是一样没饭吃。敢怨我?看我不踹死你!”一脚便往猫武馆踹了过来。 那猫武馆此时挨了几脚,憋了一肚子火,也大声叫道:“莫要以为你是郡主,我就怕你。再踢!再踢!你还再踢!” 阿杏郡主一手掐腰,黑壮大手捋过猫武馆,扯直耳朵,大叫道:“怎么样,我就是要踢你!要不是你,那落得今天这地步。呜,我的郡马!呜呜,我的父王!呜呜呜!”说罢又往猫武馆那肥臀再踢几脚。 猫武馆哀哀几声,见阿杏郡主没停脚的打算,顿下反手一推,推个倒地,叫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摆郡主的架势。哼,现在还不一样是和我当苦力的命,认命吧你!”说完自向另一边,买力的挥着锄头,一锄挖下了一片石块,一半闪着黑亮光色,抹去外面那层黄土,一看叫道:“这不是那个西罗要挖的什么黑矅石嘛?”手舞足蹈,嘴上念道:“先藏一块自己用,再藏一块自己用,再藏一块自己用。”连连挥着锄头,刨下数块,塞得上下衣服鼓涨。 那知此时背后一道冷气吹颈,吓了一跳,道:“谁!”回过头去,只见那西罗碧瞳阴阴冷焰,脸上没半点血气,双唇呵呵吹气。猫武馆吓了一跳,手指着阿杏郡主道:“我有在挖,她在偷懒!” 西罗拍拍猫武馆那胖肩,道:“嗯,我知道的。这不是给你们送饭来嘛,二天没吃了,快点吃完再挖。”说罢手往猫武馆身上衣裳扒去,扒下精光,只余下一条裆布。西罗阴阴说道:“这洞里闷热,不穿衣服比较好。” 又捏了捏猫武馆那肥胸,道:“对女人要注意礼貌,懂不?”说完便自向洞外走去。 猫武馆闻言,泼地一叫,道:“我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呀!”把身一抖,肥大身躯臃肿肌肉如浪翻滚。见西罗兀的不理,只好勒紧裆布,拿起送来的饭啃上去,才一进口,又吐了一团黑糊肉块出来,道:“我虽然是猫,也不用拿死老鼠肉给我吃吧!” 阿杏郡主看得西罗走远,又扑了过来,大叫道:“你这个叛徒,看,讨好又有什么用。我打死你,打得你作个猪头!”轮起黑胖大拳,往猫武馆肥脸揍来。 啪啪啪数声,猫武馆肿了起两个面包,当下嘶叫,道:“我和你拼了,都说那儿好打,摸打我这帅脸!”两人拧作一团,一黑一白,手脚并用,莫明莫里的乱踢乱揍一通。 猫武馆终是力弱,拼个不过,几番胖揍之下,又变作那猫形。阿杏郡主索性,说道:“你爱挖,我就让你变作一铲子,好挖个快!”一掌拍扁猫武馆的头,一脚踩平猫武馆的脚,又头尾一拉,中间一拧,变作一铲子模样。 第58章 阿杏郡主拿起这铲子拼命往岩层便铲,扑扑有声,岩石飞射,不一时儿便挖得满地黑矅石块。 十九回自去天涯还求道召来魔影又成空2 这阿杏郡主,把一股怒气、冤气都撒在猫武馆身上,没头没脑的往里狂凿。可怜那猫武馆,拼了命的把那微薄妖力护在头皮,但见沙石黄黑,飞般的唰来唰去,溅得一脸花猫之样,眼也不敢睁,才想叫唤郡主停下,但一大团土泥便往嘴里塞来,顿下哇哗一下吐出,连气也不敢喘了。 阿杏郡主这一凿不要紧,却凿出了一条深隧来,足有数十里之深。兼她那体型,加上双臂乱舞,撞得这洞壁泥土推实,倒也挺宽敞,足当四五个人进出。那一干土石,黄灰黑垩,都抛在后面,不少黑得发亮,正是方才那黑矅石,有的浮白如蛋清,有的松绿洁亮,说不出名字,但似那西罗所说,这处矿脉甚丰,想来都是他口中的宝石之物。 阿杏郡主愈挖愈深,足挖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来,呼的一声,把猫武馆变化的大铲子掷入洞壁,自个坐在地上,大呼短叹。呜的一声,道:“那该死的蛮子,也不知下了什么法术,要不然这样挖洞回去也好。小猫,你说呢?” 猫武馆一头插在土里,那能说话,闻声把脚摇了摇。那知阿杏郡主一看,以为这肥猫耍着性子,便又一脚往里踹。这一下,卟的一声,猫武馆这把大铲子,除了脚跟尚在洞壁之外,整个人都没入了土中。 猫武馆卟的穿了厚厚一层泥土,但觉这回头不是在土里埋着,当下舒了口气,悄悄的吸了一下,又把眼悄悄张开,往里打量。只见却是一处洞窟,幽幽黑黑,湿气霉臭,有碧藓暗苔满壁。又有隐隐金光自后面发出,猫武馆嗅了下嗅,立时大眼一亮,心下嘀咕道:“是金子的香味!”精神大振,便自脖子一鼓,把头一张,又化出白肥猫头了,四处扭动,双手扶壁,像个壁虎般爬了出来。 那阿杏郡主一见,把头出凑了过来,无奈太大,先吼叫一声:“小猫,你要去那?” 猫武馆忙嘘了一声,示意阿杏郡主噤声,却道:“好像有妖怪,我去打探一下,你莫要乱动,在这儿待着。” 阿杏郡主闻言,终是女儿心声,平素只惯对下人呼来喝去,一听说有妖怪,便忘了自己也是,更忘了自己那粗壮身材,方才还暴打了一通猫武馆。便细声招唤猫武馆小心一些,自个回到地下坐着。 猫武馆按捺住心中窃喜,蹑手蹑手摸了过去。这洞倒也颇大,但崎岖不平,坑凹相连,想来非人工所凿,又见有裸壁如削,又似非天然所生。越往里走,越是臭气哄哄,但那金光更盛,猫武馆嗅得的金子香味更浓,全然不顾那臭气,奋臭前进。 那金光益盛,灼得猫武馆双眼花花,大喜一声,跳将上去。果是一座金币堆就的小山,还有一些蓝宝石、红宝石之类散落在旁。猫武馆那肥白身体,半埋进金币之中,咵啦一声,流倒在地,一双肥手捧着金币往上抛洒,口中念念道:“这下好了,富可敌国,赶紧找个地儿藏起来,扮作个凡人巨商,娶上数十房夫人,建个华宅大阁,夜夜箫歌欢舞。”说话时口水滴溚溚的往下流。 又捣起十来枚金戒指,往十只肥嘟嘟手指戒上。又一旁拿起七八条金链、红宝石链、蓝宝石链、水晶串儿,把颈子挂得满满,连腰与足都圈了一圈。方才心满意足,坐在金币之中,一双大眼滴溜溜的探看四处,见得西罗与阿杏郡主都没在,才念道:“要怎么藏?要怎么藏呢?该死的碧瞳蛮子,不知下了啥禁咒?万一让他知道呢?”说完不放心的拿起金币,想往嘴里塞,一下咔住,又吐了出来。 又捧着金币看了看,全是些不认得的字,和一些怪模怪样的头像。猫武馆揉了揉肚子,道:“管他的,到时一把火溶了,反正都是金子。”又起身上来,围着那堆金山转了转,再打量下这洞,道:“不如刨个大坑藏好。” 当下十爪如钩,往地下扑腾扑腾的刨起土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深宽大坑而成。猫武馆跳了出来,把金币堆进坑里,又再把土推平,还自壁上刮了一层苔藓铺了上去,用脚踩实。方自放下心来,坐在地上,往那肥白肉刮了一下,见得全是土泥,当下眉皱,突然又觉得这处臭得很,往自身上嗅了嗅,道:“这自从何来,不是我身上的汗味呀!” 却听得身后有怪声轻喘,漫自踱了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一只怪兽,头上那尖角不似平素所见之龙,倒似怪旋羊角。黑沉鳞甲,半瘩拉的破烂披着。身首俱似大晰蜴,四足巨大,四枚尖爪如钻,一条尾巴剌尖布满,长长的拖在地上。又体生双翅,似那蝙蝠一般,灰蒙蒙一片。但见一头怪兽,身上腐肉无多,,白森森骨架嶙峋,只有那厚甲的怪头,尚有一口臭气半拉的抽动,呼呼的吹出臭气。两眼红焰大眼,全无神彩,半开半阖的睁着。 这怪兽隔了许久方看见猫武馆,那大嘴翕翕似是要说话,只吐出臭气熏熏,哑嘶几声,便无声息。猫武馆初时吓了一惊,心想好大的家伙,有小山般高,那骨头便有他身子那般粗壮,这般怪模怪样,狰狞凶恶,定不是什么好惹之物。 猫武馆小心翼翼的绕这怪兽转了一圈,但见这怪兽脊骨若断,似是教某利器一切而下,黑坚鳞甲都是焦乱,此处腐肉最少,斜里看去,有一颗黑红心脏微微颤动。猫武馆定了半久,见这怪兽分明是受了重伤,在此处已濒生死,当下胆气壮了起来。也跳了上去,骑在那怪兽的脖子上,轮起胖拳便打,叫道:“叫你吓我!叫你吓我!猫爷我正梦见美妾成群,快活之中!” 那怪兽吱呀一声,却连头也转不过来,猫武馆一拳捶下,但觉手上肿痛,更是大气,立在那兽额上,用脚猛踩双眼。连踩了数十脚,那怪兽闷声一响,颈上瘩拉一松,显然已是死去。 猫武馆正要跳下来,却见这怪兽身上,隐隐黑气散出,渐渐成形,显然正是那怪兽模样,那怪头双眼,竟贼亮的闪着红焰,狰狞晰口一条蛇舌闪吐。猫武馆又是一唬,心中想道这怪东西变作鬼魂了?见得黑气还未成形,把心一横,再扑了上去,险些扑了个空摔了下去,却把大嘴碰上那怪嘴,一触之下,那黑气如丝,一味流入猫武馆肚里。 登下猫武馆肚内,如是刀刮,如是绳绞,劲天儿的痛叫,翻滚在地。那黑气却不依不饶,自怪兽身上冒出,便又立时窜入他口中。只见那猫武馆肥白滚圆的肚子上,有数十道黑气乱流,一时拱得这肚皮,如数十道山脉,起伏不定,滚翻不息。又时身体四处行走,自胸而入臂,自肚而入腿。猫武馆那肥白身躯,又是如风鼓吹涨一般,圆滚撑大起来。两边耳朵一耸,高出头顶,四肢一缩,肚子再拼命的撑起。待那黑气完全消入体内,这猫武馆已似椭圆大球般,也教平素高了一倍, 阿杏郡主在那边却听得猫武馆痛叫之声,开始尚不在意,但连连传来。心想这小猫终是她父王手下,如今在这不知处的鬼地方,也只有他相伴,便也自猫武馆那铲洞进去。走到尾头,看见一只圆大的怪物,圆眼溜溜,尖耳耸耸,竟有八条猫须长长在颊边。急道:“你这怪物,我那小猫呢?” 话音方落,那怪物哭了起来,道:“郡主,我就是小猫呀!呜呜,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难看?” 阿杏郡主闻言,围着一转,见地下那条裆布还在,叫道:“真的是小猫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猫武馆指着坐下的那怪兽死尸,哭道:“我吃了这怪物的灵魂,就变成这样子。郡主,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胎呀,呜呜,肚子好涨!” 阿杏郡主才看到猫武馆那硕大屁股之下的怪兽,打量一眼,也不识得是啥,便道:“小猫,你若是怀了婴儿,那我怎么办,这苦力活以后可就我一个人干了!” 猫武馆喵呜呜几下,把手往肚子狂捶,叫道:“我是男的,怎么能怀胎!我捶,我再捶!”一下肚子剧痛,翻身就倒,轰的一声砸得这洞晃了再晃,碎石掉下不少。 那西罗正在教堂与罗斯主教对着黑矅石连连赞声,说这些精纯过家乡之石,这山之大,够建一座祭坛。听得这巨响,西罗忙急往山洞走去,一见满是黑矅石,还有松绿石、蛋白石,当下大是高兴,又见这洞深不见底,都是这些宝贝与泥土堆满。又用禁术探查了下猫武馆与阿杏郡主所在,但见尚在山腹之内,心想是二人奋力挖矿,也不再往里走。 自回了教堂,与罗斯主教说道。那罗斯主教闻言,两眼放光,道:“真的?还有其他宝石?” 西罗拿出一块绿滑滑的石与一块浮白莹莹的石,道:“真的?这儿真的有,看来还能再建一座祭坛!” 罗斯主教拿过两块石看了看,老手颤抖,道:“感谢上帝,能建圣祭坛了!” 西罗诡诡一笑,道:“还能建另一座!”手画了个六芒星阵。 罗斯主教道:“西罗,你这次是立了大功呀!不过你那个祭坛还是缓建为好,须要人血为引,这些信徒得来不易,莫打他们主意。” 西罗作了一拱,道:”主教你且放心,我不会拿你信徒的生命来建!那些信徒还要帮忙把矿石搬出来。“又把刚才所见说了一番,道:“如果能再捉两个这样的,那就更好了!” 罗斯主教听得满地都是宝石,更是激动,捉住西罗双手,道:“赞美主!你快让那些信徒去搬出来,一一挑好。我这便去后面定好坛基,备好圣物!” 第59章 西罗道:“是!罗斯主教!” 待那此信徒把洞中的矿石搬了一半,已过了三日。西罗自是想再去检个便宜,看能不能捉到几个中土修真的人,或是妖怪,便离了教堂。 那洞中的猫武馆,虽然身躯小了一些,还是没见恢复原形,他每天都试着变身,俱不见成功,急得抱头痛哭。倒是那阿杏郡主,见猫武馆这下圆嘟嘟,便道:“小猫,你这样也很可爱。哎!你放心,我以后不再踢你屁股。” 猫武馆那是担心这个问题,他是担心那坑中的金币,事关他能不能美妾成群、富可敌国。如今这模样,不能变化人 十九回自去天涯还求道召来魔影又成空3 罗这数天里,每天深夜之时归来一下,双手各擒着二个童女童男,用布塞住嘴,关在地牢里,然后又急急离去。第三天晚上来时,脸上青肿了一大团,身上黑袍破损,胸口有一道灼伤,罗斯主教忙用圣光术为他治疗,问道为何如此? 西罗道:“我在一处山中,看见二个道人打扮,想起那天曾见这类人,法力比我们捉到二个强大,便想施咒捉来。那知这二人掌能发雷,比我的雷电术尚要厉害几分。又飞行迅疾,比之吸血亲王尚快,好在他们不甚晓得我们西方之法,才逃了来。” 罗斯主教又兑了瓶圣水,让西罗服下,道:“万事有主保佑!不过,他们跟上来了没?” 西罗道:“没,我一向很小心的。对了,那些童子可看管好?莫叫你教下与信徒看见,坏了事!” 罗斯主教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一双眼闪着精光,道:“这个自然不会,不过你这么急想召唤低级堕天使与诸地狱魔,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西罗道:“罗斯主教,我可比不得你们,你们只要圣祭坛建成,就能受圣光照沐,能力大增。这些坏事一向都交与我们来办,我不召唤,一个人如何行事。”喝下圣水,又道:“如今我们那处,奥林匹克诸神几乎戳灭,存下一点神识。其他神魔不是安服,便是进入我主撒旦麾下。再不加紧行动,反误了你主一统神界之事。” 罗斯主教干干笑了声,道:“中土有句话,叫欲速而不达。我只是小心提醒下。昨天我接到神谕,安徕大神将向天竺护法众神发起攻势,我们这处倒不用着急,先安下基础就行。” 西罗闻言,道:“安徕?不是说来之修罗道的恶神?” 罗斯主教转过身,面向星空,双手划了个十字,恭敬道:“我主岂只是西荒之上帝,乃是此无限宇宙之上帝!如我主不允,世界别无他神能安立!在至高之处荣耀,在万国之民中赞诵!” 西罗闻言,若有所思,却冷笑了一声:“我主岂只西荒万魔之主,乃此无限宇宙之魔主。没有我主之种种行事,颠倒万民之本性,施以种种坏罪恶乱。万民岂会求庇于你主上帝!没有魔鬼,那来的上帝之光照耀天地!” 罗斯主教倒不争辨,自出了房门,遗下一句话,道:“罗西,你还不懂,慢慢会懂的。还是照你主之旨意行事吧!” 罗斯主教走后不久,那房门又悄悄掩开,闪进一名羞怯村女。见西罗脸色不好,急问个长短。西罗一把搂过,三两个除去那女子衣裳,露出雪白躯体。那女子娇羞脸红,悄挡住上胸,道:“西罗,我、我怀有你孩子了!” 西罗闻言,双眼血光一闪,一手抚在那女子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道:“真的?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可人儿!”说把那舌自肚上舔起,双手摆弄那女子丰乳。那女子一个娇颤,软倒下去,任他摆布。西罗舌头缠上那女子丁香舌,一边吸吮,一边摸索下体,又道:“你方才可见到罗斯主教说话?” 女子嗯嗯一声,道:“没,那老女人在,我那敢走来。不过刚才她走过转门时,好像说了句话。” 西罗闻言,双手加紧掏弄,那女子更是身躯娇颤不止,两眼迷离,问道:“罗斯主教说了什么?” 女子又嗯嗯了数声,方道:“好像说撒旦便是上帝,还有什么安徕也是上帝的什么来着。“又双手紧紧兜住西罗,吹气如兰,媚声道:“好西罗,莫再调戏人家。” 西罗听得那话,心念转了数下,双手却不曾停下,闻得这女子已忍不住,淫笑一声,道:“我的小宝贝,我来了。”说罢,翻身骑了上去。 待事完了,那女子自背后抱住西罗,道:“西罗,你什么时候娶我,要不,你带我去你那家乡吧。我这肚子越来越大,再下去,怕是会让村人取笑的。” 西罗轻轻推开那女子双手,着上衣裤,道:“小宝贝,不急,再等几天。我会让罗斯主教为我俩见证的。”又穿好靴子,道:“我要出去了,你自己先回去。”说罢,自个推了门走去。那女子躺了一会,把床褥整好,也自回去。 又过了四天,这四天里西罗每晚也是各擒了二个童子回来,七天之内,自外捉了十二个童子,六女六男,都囚在地牢里。 这七天里,那些村民,把阿杏郡主凿出的山洞内,那些矿石已一一挑选送到教堂前。罗斯主教正命人把黑矅石、蛋白石、绿松石等搬了一份进教堂内的庭院。西罗也立在一傍,待罗斯主教的搬毕,便让人把余下的搬到另一处地下室。 罗斯主教的圣坛不会儿便建成,银白十字架早已准备,便直立在圣坛当中。罗斯主教率了几个修女、信徒,在圣坛前祈祷。 罗斯主教高举胸上所挂的秘银十字架,唱道:“主是我的光明、我的救援,我还畏惧何人?主是我生命的保障,我还害怕何人?那些敌视我的仇人,反而跌倒在地!” 罗斯主教唱完,身后那些修女、信徒,那一齐赞诵道:“天主,你是一切美善的根源,求你启发我们寻求正义和真理,并赖你的助佑,付诸实行。因你的圣子、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他和你及圣神,是唯一天主,永生永王。阿门!” 罗斯主教又高咏一声:“赞美吧!” 身后齐齐响起,高咏合唱,声语却不类中土语音。 此时圣坛之上,银白十字架发出耀眼光芒,齐齐照在罗斯主教等人身上,如初阳之晨光,清辉不可言状。 西罗待圣光退后,方自角落上来,道:“罗斯主教,贺喜了!” 罗斯主教此时脸上皱纹,仿佛平滑了不少,肤色也稍有白润起来,诡诡笑道:“愿主赞美你!西罗神父!” 山洞中猫武馆这几天,身形又缩小了不少,肚子也不复当日涨痛难受,只是尚是那耸耳肥肚、蓬蓬毛皮模样。在圣光照耀之时,却觉得胸中十分郁闷,如塞了一大石般。喵呜几声,道:“郡主,是不是这几天没挖山,那蛮子施法了?” 阿杏郡主倒没那郁闷之感,闻言道:“小猫,那有施法?你怎么了?” 猫武馆喵呜一下,道:“我觉得胸好闷!呜,是不是只对你施法,没对我。太不公道了,那蛮子!”说罢,手脚并捶于地,呜呜大叫。却见这山洞,捶得又是摇摇晃晃,坠下不少石块泥土。 阿杏郡主忙叫道:“小猫,莫要再捶,再捶这洞要塌了。” 猫武馆闻言,也看了一下,道:“啊,我怎么力气大了不少?难道是那怪兽作崇?”又默力往石壁一剌,唰的一下整个手臂都进了去,如金切泥般。当下猫武馆大喜,道:“好事,好事,原来有这般好事,下回逮着那蛮子,便把他这样一剌,弄个粉碎。” 阿杏郡主哼了一声,却道:“也不知那蛮子下了啥手段,万一你没弄死他,却叫他弄死呢?那可连累了我!” 猫武馆才想起那西罗在他们身上下了手段,立时又自欢喜中醒来,悲丧的垂下肥大猫头,喵呜连连。但觉那郁闷之感一下又消了,方起身在山洞中踱来踱去,肥圆双手摸了摸肚子,道:“郡主,你饿不?我们出外找点吃的吧?” 阿杏郡主也是数天未曾进腹,闻言顿觉肌馑,便道:“好,小猫,你驮我出去吧,我累!” 猫武馆把手一抓,将阿杏郡主甩在颈上,道:“这样行了吧!” 两人七拐八曲的出了山洞,但见是一处深谷。猫武馆才行了数步,却见这谷中禽兽一见猫武馆便慌乱飞走。猫武馆也不理会为何,急步上前,一爪拍下,打晕了一只山猪。阿杏郡主便捡来木枝石块,烧烤起来。 这天色暗下,夏星如明灯,挂天幕而耿耿。 山野寂静,只有那教堂尚微微发着灯光。地下室之中,西罗自把众石垒好,浇以铁水,不一回儿,一个六芒星祭坛便成。这六处各有一大凹,如是小池子,又各有一条细沟相连至中央。中央那处,放了一骨架,架上挂了一项链,正是那撒旦之像。 西罗那脸,在烛光之中,阴阴作色,又打开壁门,把十二个童男童女拉了出来。分成六组,各悬挂在祭坛六角凹池之上。那些童子都是七八岁模样,嘴巴叫布条塞子,呜呜发不出声响,一双明亮眼珠惊恐万分。 只见西罗又自袍中取出十二把小尖刀,各用一古怪木架放于童子心口。然后狰狞一笑,道:“小宝贝们,等下叔叔让你们享受最美妙的死法,你们说好不好呀!” 那些童子如何能应声,都把头摇得拨浪。西罗一一捏了下小脸蛋,又在一名童女脸上亲了再亲,道:“都说好是吧!叔叔就知道你们最乖的!叔叔会让你们得到我主撒旦的赐予,得永生地狱!” 说罢又狞笑几声,道:“还欠一样,我的主人,你稍等等!你忠实的西罗会为你献上最美妙的祭品!” 第60章 自门走出。 一会儿那门外有声,正是前几天那女子之声,半带娇嗔道:“西罗,怎么来地下室?还是在你房间好了。” 西罗道:“我的可人儿,今晚我让你看看最美妙、最神圣的东西!” 那女子推门一进,见十二个童女摆在一个古怪祭坛之上,吓了一惊,道:“西罗,你这是干嘛?他们都是小孩子呀!” 西罗阴阴一笑,道:“嗯,他们都是我主最喜欢的祭品。”又狠狠的把女子衣棠扯下,一口亲去,在耳边道:“还有你肚里的孩子” 那女子大惊,推开西罗,道:“你疯了!他是你孩子!” 西罗扑了上去,道:“不错,就是他!只有他才能让我主打开这天极之维,让我主大军一时降临中土!” 那女子急忙要往外逃跑,西罗狰狞扑了过去,拉住头发,捆了起来,又取过一布塞住嘴巴,道:“我的可人儿,不要紧张,一会儿就好的!”说罢,也把女子赤裸的架在一倒十字架上,扑上去肆意淫纵了一番。才把倒十字架放到那祭坛中央骨架之上。 西罗拍了拍掌,道:“大家一定要仔细的享受,享受我主来临之前的美妙!”口中念念有词,那十二名童子心口前的小刀便飞剌起来,把童子当胸连肚割开,鲜血直涌而下,倒进那凹池之中。鲜血沽沽而流,六处一齐往中央涌去。 倒十字架上那女子,看得浑身哆嗦,眼神疯乱,尿屎失禁,却挣扎不脱。 西罗又阴阴笑道:“到你了,我的可人儿,我的甜心!”自个进了祭坛,一手往那女子白凸肚皮抓去,抓个破烂,不紧不慢的捣出一团肉糊糊的肉块,又用手一拧,甩进祭坛中央。 阴风骤起,血池沸腾,西罗又点了数十柱烛,跪在祭坛边,唱道:“我的主人呀,你是万世之主!你是独一无二的真神,你忠诚的奴仆西罗!以血召唤,请我主降临!” 这血池应声,又腾腾作响,血光大盛,有火焰蓬然而起,有一尊魔像,身生六翼,如蝙蝠之翅,两角尖牙,涎血大口。在火光血光之中,隐隐而立,身后有无数狰狞魔鬼,号叫挥舞,鬼影幢幢,映得这地下室真如地狱一般。 西罗更是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房门一开,罗斯主教慌张走了进来,道:“西罗!不好,有一怪物横冲向这进来。” 西罗此时正在召唤紧要关头,那能应话。罗斯主教看着血海中那魔像,也倒吸了口气,又冲出外面。 原来那猫武馆在谷中吃毕烤猪,酣卧于地。突然闻得一股邪恶之气,胸中血气冲撞,如受噬咬,双眼立时变作血红,寻那邪气而来。他自吃了那怪兽之魂,气力巨大无比,奔跑如风。不一会儿便跑到教堂之外,这邪恶之气更浓,竟是自地下传来,用足一踩,当下大声惊醒罗斯主教,出来一看,见是一只如猫的怪物。 罗斯主教自下午得了圣光沐浴,圣力倍于前几天,当下发了个圣光弹过去,那料打在猫武馆身上,如挠痒一般。又发了一支圣光箭,却被猫武馆一吼,失了准头,这时堂中的修女也出了来,罗斯主教叫她们先顶住,便到地下室叫唤西罗。 阿杏郡主不知猫武馆为何突然发疯了一般,在他身后也急急追上,赶到之时,大为震惊。但见猫武馆吼声如龙,血眼赤瞳,猫齿尖突,一爪拍去,便把十来名修女拍得血肉模糊。那罗斯主教又冲了出来,高吟一通不知名的语音,地上生起无数星芒,如大圆球一样,秘诡无比。罗斯主教身后渐渐生出四翼,白洁轻盈,身上黑袍一震,飞出不知何处,脸上皱纹突时平滑,却是名褐发黑瞳美女。只见娇胸高耸,细腰肥臀,圣光绕体,一手持着一把圣光照射的大剑,往猫武馆砍来。 猫武馆大吼一声,如龙鸣于地,崩雷起土,若见仇人一样,飞了起来,隐隐竟也有一双黑翼。 那罗斯主教砍在猫武馆身上,只划了一道浅浅剑魂,突然见猫武馆头上有一黑龙之头隐闪,惊道:“黑龙玛格斯?你不是三百年前让迦百列与茵蔯连手杀死了嘛?” 猫武馆此时神志之中,只觉得面前这娇美天使,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那管得她叫说什么?双手一抓,把那圣光之剑拧个粉碎,又一口咬下半边天使之翼。 那罗斯主教慌乱,急退进教堂之中。但见猫武馆往墙一飞,应声也穿了进去,石墙立时塌拉而下。阿杏郡主心下念道:“要进去嘛?”寻思一下,见得猫武馆这般凶猛,说不定能把那个蛮子拉来痛打一番,也跟了上去。 罗斯主教边战边退,不一会儿圣光暗淡,知是圣力不足变化真身,也不知西罗完成召唤没有,急把猫武馆引进地下室。 但这地下室门口狭小,猫武馆如何能进,一爪掀起石块,露个大洞。只见西罗尚跪伏在地,有一血池沽沽作声,有一魔王引着无数魔众乱舞乱叫。阿杏郡主一看,吓得手一软,见得那血池有十数童尸,又有一女子赤裸洞腹挂在一架上,俱是死得惨不忍睹。 罗斯主教大叫:“西罗,你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召唤!” 话音放落,猫武馆又龙吼一声,喷出一团黑气,把那血池火光一下熄灭,那些魔影竟暗了几分。 西罗顾不得猫武馆,急急叫道:“快点挡住这怪物!”又拿刀往自己腕上一割,洒进鲜血,血海又腾了起来。 罗斯主教叫道:“它是黑龙玛格斯,我敌不住了!”哀叫一声,便见猫武馆一口咬住罗斯主教那身体,罗斯主教急划了个十字,唱道:“吾归天土!”身体便缓缓化作光尘散出,一下飘向星空。 猫武馆那血眼一怔,看着这光尘。半响才发现尚有一个黑袍银发的跪在地下,那邪气自血池散出,又是凶性大发,一爪拍碎血池,那空中魔像倒未紊乱,只是立时定住不能变化。 西罗跳了起来,喝道:“你去死吧!”背后也有双黑翅渐要生出。但见又一爪飞来,把脸一划,削了大半脸庞。那猫武馆又一脚抬起往西罗裆下一踹,西罗悲叫一声,双手压往裆袴之处,在地上翻滚。 阿杏郡主看得真切,连声叫好,也冲了出来,要往西罗裆下踹去。 那西罗立时叫道:“原来是你们!还好我下了禁咒!”当下又要念起来,方念了一半,把阿杏郡主也痛得个叫天杀,但猫武馆却丝毫无事,一脚踩了过来。西罗大叫一声,身体爆出血芒,道:“我会回来的!” 只见西罗的血洒出,一沾土壁便消失无踪,地上只剩一骨架。这西罗一死,那空中魔影便也散去。猫武馆也自狂乱中回了神来,看着这一地血肉,道:“怎么回事?” 阿杏郡主扑了过来,道:“小猫,你方才好些厉害,把那两个蛮子都打死了?” 猫武馆看着一肚血迹,当下大乱,连连抹擦,道:“不是我干的吧,肯定是郡主你,只有你才这么厉害!” 阿杏郡主叫道:“不是我,他们方才都叫你黑龙玛格斯!想必是你吃下那个怪兽的名字,小猫,你真是因祸得福!这下我们不用听那蛮子的话了,快回我父王那处!” 猫武馆拍了拍头,想着仿佛刚才是有这么回事,心中更是窃喜,又想着那堆金币,当下把头摇摇,道:“我不回去!我现在这模样,那能见郡王!” 阿杏郡主闻声原想拧猫武馆那耳朵,但恐他又像刚才那样,讪讪笑道:“也好,反正郡马也没追着,咱们四处逛逛,不用急着回去,先帮我找回郡马再说!” 猫武馆还是摇头,道:“我那也不去,现在我这样子丑死了,我决定了!在这儿终老一生,你自己回去!” 阿杏郡主又缠了一番,连哄带吓,但猫武馆便是不为所动,恐一走了那金币让别人挖了。阿杏郡主无奈,道:“好吧,我也没处去,郡马也不要我,我就陪你在这儿终老吧。” 猫武馆闻言,自个吓了一下,寻想还不如随她出外,半路找个机会再跑,便道:“郡主一片痴心,这、这,还是我和你去找郡马吧。” 二十回扶南看罢佛光假西北伏降恶煞真1 支七与狐女阿杏,连日来见得这荒外山色别有滋味,古木森森,丰草碧碧,山莽莽而连绵,水涓涓而急湍。而中那些异禽怪兽,多有彩羽,叫声绵蛮,或是纹斑,吼吼作色;又见得几群大象,或黑或白,倍是憨爱。倒也省下赶路之心,闲步于中,悦赏这处风景。 今日里,到了一村,那支七自学得妙音陀罗尼,对这诸般音声,都听得明白,一问之下,方知此处为扶南属国丹那沙林,再过数十里便是丹那沙林的都城图瓦,狐女阿杏闻说那都城虽小,但有珍珠沉香之类,便嚷着支七一同前去。 两人方行了数里,却见西北方空中飞来两团金光,支七见状却有佛门气息,便立了在地。那两团金光越飞越近,转瞬则至,却见是三个怪模怪样之人。一个方头顶戴五骷髅冠,身披红黄毡袍;一个却是坐于双层莲花座上。头有三面,每面各三目,十二臂齐齐如轮,中间两臂抱着一猪头女身,这女身倒也妩媚洁白,婀娜无比。这两尊俱是赤裸,只披了薄带环腰,周身挂满骷髅璎珞。 这三者身俱有金光散发,却脸上煞气重重,兼那骷髅遍挂,看上去诡异无比。但见那五骷髅冠者向支七一拜,道:“佛子,世尊有请!” 支七闻言一怔,若是在以前,定为佛子二字欢喜在内,但出外数月,也历了几次风险,那敢自以为是,但道:“这位,却不知是何处菩萨尊者,闻说世尊已入涅槃,不在此世界之内。 第61章 但不知呼我佛子,是为何故?” 那五骷髅冠者哈哈一笑,道:“吾乃大日如来坐下金刚撅尊者是也,佛子有所不知,释迦如来虽也是世尊,但大日如来方是一切诸佛之根本。佛子今已修成密乘秘要,是故世尊吩我等来迎,有请佛子回神山拜谒世尊。” 又道:“这两位乃上乐金刚与其明妃金刚亥母,还不参见佛子,免失礼仪!” 那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闻言,才分了开来,却见原来下身紧紧相触,也不避嫌,径向支七与狐女阿杏合什,道:“佛子有礼了!天香空行母有礼!” 狐女闻得空行母二字,先是面上一红,既而啐了一声,道:“胡言!” 支七也晓得一二意思,脸上一怔,道:“三位尊者,莫不是认错人了?” 金刚撅呵呵道:“不曾,佛子可识伽罗叉?” 支七突记识海那异香,连雀离佛也未能消去,便道:“识得,不知又是何故?” 上乐金刚此时道:“那逆徒乃我教门下一僧人,竟敢冲撞佛子,已将他囚禁,待佛子归去,再行定罪。” “慢!”支七叫了一声,道:“我与他倒也无甚冤仇,又是你等教下,何必囚禁。若不把话说明,我便不与你等而去!” 狐女阿杏也道:“是呀,看你们这般模样。主人,莫叫他们骗了!” 金刚撅缓步上前,掌结手印,道:“释迦涅槃之后,原应待弥勒下临。不过世尊怜悯世人,故于众生之中,选出无数灵慧根底之人,一一使其因缘巧合,亲近佛法。佛子,你正是这之中最先证得大境界者,世尊数日前用灵识遍照四方,见得佛子修成释迦毗楞伽莲华。也是因缘巧合,伽罗叉与佛子误会出手,在识海中种下大欢喜之香,此香有妙用无穷。只要佛子随我等回去,世尊自为佛子演讲妙用妙法,不日便得佛果。” 上乐金刚此时又与金刚亥母拥于一起,发出呻吟之声,竟不类凡音,却有类天乐。那狐女阿杏看得面红鼻赤,听得心臊耳动。她是狐类,原自以为这等手段,见过不少,也对人施过不少。但看得这两尊,却无时不刻如此,连声音也这般美妙,也不禁叹这大千世界,果真法门各修,无奇不有。 这声一出,又自上乐金刚、金刚亥母体下,发出异香种种,漫遍四周。那支七只觉识海中那异香微微一触,竟渐渐滋大,也有要化作莲华座之举,又见狐女阿杏在旁,渐渐不能自己。急忙喝道:“你们施了何种邪法!还不停下!”把青莲华目撒开,先行护住。 金刚撅此时口念真言,诵诵有声,掌中金光发出,空中飘下四个娇艳女子,俱也是赤裸身躯,曼妙身材,各披了白、黄、青、蓝四条彩带,手足各挂着骷髅链子。向金刚撅拜了一拜,便围在支七面前曼歌妙舞。 此时,金刚撅方道:“佛子,你与天香空行母尚未修大法,世尊命我等让佛子一时精修,好识得我教法门之深妙无穷。请佛子放心,此法只会增益佛子,不会有损佛子身体。” 说罢,双手搂过其中那着白彩女子,便道:“请佛子参详我等行法之门!”说罢,身上红黄毡袍自褪到地下,满出黑实肌肉,便要与那女子盘旋起来。 支七闻言,却道:“你们比之波旬三魔女如何?” 此言一出,连右边上乐金刚也停了下来,但不过一瞬,又与金刚亥母抱拥如前。倒是那金刚撅,应声道:“那三名魔姝乃天魔之众,专坏修法。那比得上我教明妃度母之属,只为精益。” 支七道:“那如此说来,也不过是采补之术?” 金刚撅道:“非也,佛子。此法那是采补可比,互为增益,得大法力,明妃自也增进所修,妙不可言。佛子莫要多疑,但随我等修来!” 支七哈哈笑起,道:“我昔阅佛经,未见有此等法门,又近来与雀离佛一起,也未闻得,你们到底是何方人物,要来诳我!” 金刚撅此时已与那白彩女子缠绵一体,但自不动,任那女子扭腰抡动,喘呼呻吟,自个道:“佛子,你何其愚呀!我教修的乃是金刚乘,最为上深,雀离佛不过小乘外道,那得窥此法门。且看我此时,岂不正是金刚杵抵莲花,妙证如来之像!” 支七但拉过狐女阿杏,见她已迷眼半合,身子微微发烫。知是再待下去,便着了这三个妖僧之道。把青莲华目破空一照,辟出金光,便要飞走。 那上乐金刚三脸一时喜怒哀俱全,把十二臂齐合,念道:”卡兹哇拉密卡咕拉!“只见十臂之上,骷髅头一一张口,吐出黑煞之气,缠飞上去。那金刚亥母猪首一抬,嘴上也吹出虹光一张,七彩流窜,往那支七足下飞弧而起。 青莲华目岂是寻常之物,应气而运,片片飞旋,那黑气虹光却也厉害,四遭覆住,只管避开青莲华目之照杀,却不撒去。支七进了识海一看,惊了一跳,但见释迦毗楞伽莲华光照处,这三尊俱是恶鬼之像,血口磨牙,黑毛青眼,尖爪剌骨,却都披了一层怪异之光,极类佛光。若不是在这识海之中,一切本相无从隐遁,定是看不出来。 又见这识海之中,有一股异香四处缠绕,纠结之下,隐隐有淡痕而出,却也似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盘缠之像,但看个不清,不知是何物何体。 支七催动释迦毗楞伽莲华便要照去,依那日破混元乾坤圈之样,想寻个基本所在,便可一举成功。那料那识海之上异香,如是实物,也包围过来,这淡淡香层,竟把莲华光围也不透,两相胶着,分毫不能进退。 之下的金刚撅哈哈大笑,道:“佛子,莫要相拒,难得世尊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把五骷髅冠一揭,冲出白光森森五道,加入黑气虹光之中,往青莲华目冲轰而去。但见这五道白光,隐隐有如白骨之质,一撞之下,把青莲华目撞个正着。黑气趁机窥了个空隙,向正在识海苦缠的支七鼻孔飞去。 上乐金刚此时,念道:“佛子!既然你心有疑虑,且先休息,待我等带你进见世尊!”环抱金刚亥母那双臂也抽了出来,当空结了个环印。 支七在青莲华目之内应声自识海回了神来,遂即晕了过去。两人自空中落下,那道虹光却是一变,稳稳托住两人下坠之势。 上乐金刚看着那昏睡的狐女阿杏,不禁三脸齐作欢色,把金刚亥母抱起放在一旁,便要过去。 金刚撅忙喝止,道:“不可鲁撞,他若归了世尊门下,必位居于你我之上,这女子定是他之空行母。” 上乐金刚三脸齐笑,道:“我只是看看。” 说罢,伸出六臂,便要拿起支七与狐女阿杏。 却见自西方天际上空,冲下一道白光,大如山岳,清冰莹光。这白光之中,有一尊菩萨隐隐浮现。身黄白色,结跏趺坐,坐莲花上,身佩圆光,着轻谷,衣上下皆作白色,复有天衣角络璎珞,头冠臂环,皆着螺钏,檀慧着宝环。面有三目,十八臂,上二手作说法相,右第二手作施无畏,第三手执剑,第四手持宝鬘,第五手掌俱缘,第六手持钺斧,第七手执钩,第八手执金刚杵,第九手持念珠,左第二手执如意宝幢,第三手持开敷红莲花,第四手军持,第五手罥索,第六手持轮,第七手商佉,第八手贤瓶,第九手掌般若梵夹。正是先前的准提菩萨,在半空之中,清唱一偈: “无量法门,无量法相,无量修持,无量真言。 庄严妙好,清净自在,不着淫秽,不能损坏。 披我佛衣,扮我如来,名曰大日,实为魔胎。 一一香色,欢喜乱性,一一白骨,造孽之实。” 准提菩萨把手一挥,那支七怀中青莲华目立时飞了起来,十八瓣为一刀,化作两柄青碧玉刀。飞往金刚撅与上乐金刚顶上,顺势一挥,那两尊身上骷髅一时粉碎,飞出无数冤魂苦鬼,竟一时空中俱叫挤满。又叫清光一摄,一时黑气洗净,露出魂魄面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着准提菩萨之像,俱是齐齐跪拜,哭叫连连。 那准提菩萨唱了一诵,把一悉魂魄收进贤瓶之内。又道:“你等二个恶神,平素自在那穷荒恶极之地作威作福,也便罢了,尚敢来此诱惑正法之人。” 金刚撅与上乐金刚,面面相觑,眼中一转,却恭敬万分,道:“佛母有礼了,世尊曾言唯佛母独得真言秘藏,不知何日来神山一开法坛,为我等解惑!” 空中那准提菩萨像,如意宝幢一转,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念你等命中未绝,速速回去,不然先拿往金刚山,交与法喜,压在铁围地狱之下!” 二十回扶南看罢佛光假西北伏降恶煞真2 上乐金刚三脸又是喜怒哀变色,一时化作恭谨之貌,合什与金刚撅齐齐告退。 准提菩萨在半空之中,宝相微微一委,自个道:“未法时代尚未到,这诸乱法魔子竟先冒了出来。”又望了躺在地下那支七与狐女阿杏,飞出一道清光,把二人卷离此十数里一处山头。又在空中,把红莲花往支七四周地上印出一个莲花印,方才收了清光虚影,回归清凉世界。 那金刚撅与上乐金刚飞了一半,上乐金刚拥着金刚亥母突然道:“不对,那准提乃在清凉世界之中,在此世间似无化身长驻,必是虚像来临,我等上当了。” 金刚撅闻言,也道:“是呀,上了那老贼妇之计了,快快回去!” 三尊急急飞回原处,却见已无支七踪迹,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转体又是一合,顶上飘出氤氲之气,向四处探来,半响也寻不出支七气息。 第62章 方狠狠道:“想是准提施了法子,居然无法与佛子识海相连。” 金刚撅道:“不慌,此事世尊早有预料,那雀离佛与诸菩萨必将相夺佛子。此扶南国,常奉一尊怙主,乃世尊当年自天竺入藏时所收伏之神。世尊今尚在四处降伏诸土神鬼魔,未能亲自前来,却咐我一物,以示身份。” 上乐金刚道:“那怙主却何在。” 金刚撅道:“在髑髅山之中。” 三尊又往南方一处山飞去,在空中只见这山,鬼气缭绕如练,灰雾浮泊若布。越往下飞,尸污之气愈盛,饶是他们原也是嗜血弄尸之恶神,也不禁掩了鼻息。但见黑山枯木,初夏之时阴寒无比,乱叶黄叠,枯草白衰。穿了二谷,那鬼气浓腥无比,灰雾却一净,只覆在一四方骨头城上空。 那骨头城,高三百余丈,方百来丈,俱是人头骨砌成,白骨森森,无数空黑眼眶中飘出碧焰鬼火,照得这骨头城妖厉万分。这骨头城之下,又遍立无数墓碑,自城根向四处排列,铺山入谷,不知凡几之数。 金刚亥母看得此景,猪首上大眼一惧,与金刚撅道:“这是那处的恶神,竟这么凶恶。” 金刚撅也是首次来此,教这般景像也唬了一下,道:“闻说这骨林怙主乃世间墓葬主,法力无边,常身化佛门菩萨相,为此国之人所信奉,俱只知菩萨,不知骨林。” 上乐金刚那三脸一笑,道:“那不是与我等相似。” 话音方落,那人头骨城正中,一硕大髑髅头,两眼中碧焰一射,喷出二道如练碧火,向三尊焚来。城外那数十圈墓碑也震震而动,立起无数骷髅,都手执骨剑骨刀,蹒蹒向三尊围上。 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急忙发出虹光护住,那金刚撅也自掌发金光挡住前面碧火,急忙从袖中掏出一金柬,那柬上画了一尊佛像,威严无比,三面三色,大日于后,虹光遍圆,下又有红蓝二尊小佛像,坐于九品莲台之上。这柬迎空便高,如人头骨城那般,佛像金光吞吐不定。金刚撅道:“骨林怙主,我等奉大日世尊之命前来。” 那碧焰闻言,倒卷了回过,一众地下骷髅,又索索的爬进墓碑之下。硕大骷髅头那两排白切切大齿訇声张开,露出一门。 金刚撅与上乐金刚三尊进了骨门,往里行走,这四壁也全是人骨所筑,一悉烛台俱也是头骨。上了一层,却骨板之上,立了一尊骨莲花座,有两尊白骨相拥在上,俱戴五骷髅之顶,与金刚撅之冠一模一样,正是这扶南国骨林怙主夫妇。一尊手执人头骨棒,一尊手捧盛满鲜血的颅器,正霍霍相饮。 两具白骨上下白齿同时张合,同时发声,一如男子,一如女子,道:“嚯嚯,原来是世尊门下,不知世尊有何吩咐!”,又与金刚撅道:“你这头上那骨冠还是当时我送与世尊的法器。” 金刚撅行了个礼,便把来意说知,要骨林怙主夫妇,在这扶南国中寻一尖头鼠眼之人,再送回神山之处。 骨林夫妇嚯嚯作声,饮了一口鲜血,道:“我当是甚大事,原来不过是寻个人。你们且回,这扶南国中处处皆我之土地,只要他不凭空消失,定能拿下。” 金刚撅道:“这,还是有请怙主寻来,让我们带回神山,那敢劳怙主大驾。” 骨林夫妇咯咯大笑,道:“我在这此待得烦腻,正好挪个地儿。既然你们说了,准提那老贼婆施了手段,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寻得,你们在这处人生不熟,我这儿也不便招呼来客。” 金刚撅闻言,便道:“既然怙主如此话说,那我们自回归神山,静候怙主佳音。” 三尊飞出髑髅山,上乐金刚却道:“你先回神山,我留在此地。” 金刚撅白了上乐金刚一眼,道:“我虽也不放心,但那怙主法力在你我之上,却不好如此做作,免得知了,反伤和气。” 上乐金刚三脸淫淫一笑,道:“想那神山之下,女人都叫我们尝了个遍,了无新鲜。而这处我来时看了一番,也别有滋味,可供一乐。” 金刚撅闻言,呵呵一笑,道:“我看连色金刚也没你这般色心。也好,你随处逛逛,但莫乱祸事,以正事为重。” 上乐金刚笑道:“这个晓得!” 那人头骨城中骨头宫,骨林怙主夫妇相视吱吱大笑,左边那具道:“佛子?若是饮了他之血,说不定修得不死骨身。” 右边那具却道:“不可,大日世尊厉害无比,手下又有众多凶神恶煞。” 左边那具道:“不用伤那佛子性命,只放满一头颅之血。” 左边那具噶噶大笑,把骨头棒子往地下一插,直穿骨壁而下,破地而入,这地下竟是一大一血池。那血海受了骨头棒子一搅,如潮浪四涌,向四边波去。那些墓碑又是一一晃动,无数骷髅又爬了出来,向外而行。 右边那具见状,也把鲜血颅器往空一洒,飞出无数点鲜血,一一点在那些白骨骷髅身上,立时这些骷髅半隐半现。 骨林怙主夫妇,待见那此骷髅爬出山外,方才相视噶噶大笑,连连相饮鲜血。 那山头上的支七,昏了几个时辰方才醒来。头脑犹自浑沉沉。见得狐女阿杏也躺在一旁,方才放下心,忙叫醒过来。 狐女阿杏脸上犹带绯红,看了支七一眼,含羞道:“方才阿杏怎么了?”又低下头,一手捏着衣角,细声道:“可曾做了些什么事?” 支七那理会这其中意思,自个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道:“我也不知,一醒来便是如此。阿杏,你帮我看住,我静坐一会。” 转神进了识海,但见那异香又沉伏不知何处,而释迦毗楞伽莲华依旧浮在上面。自叹了口气,道这识海修行果然不易。忙运转莲华,先把这连日来识海中虚像幻影消摄再说,也不消一会儿,便都化入识海之中。但念道,不知几时破开此相,由色转空,方有菩萨手段。能如寒上子所言,不入识海也能运转,便再遇金刚撅诸人,也不至一下败退。 狐女阿杏见支七一脸虚白,忙道:“我去寻些野果,掬来清水。” 那知一脚方踏出,地上有红莲光涌起,惊了一下,道:“快看,莫不是方才那三个妖神施的法术。” 支七忙看个仔细,但见那红莲光渐渐消去,他一脚踏上呐的一声,却是无事,便拉过狐女阿杏。 二人方行下山头,进了一林子,却见有十数白骨骷髅在这林中四处游行,手拿骨剑骨刀,蹑手蹑脚,忙隐在一大树后。 那些白骨骷髅,都眼中有碧焰微闪,行了一遍,又行山头上处走去。正应支七与狐女阿杏所藏之处,有二个骷髅走在前面,先过了这大树所在。突然转了身来,眼中碧焰一燃,骨齿咯咯一声,其他的骷髅也围了过来,都把骨剑骨刀招呼。 狐女阿杏哼了一声,道:“这些白骨也敢来送死!”,四尾一现,清光一绞,把当头几个一下绞得粉碎。但见那些骷髅,粉成数十块,却又咯拉一声,重聚起来。 支七也打退了几个,却见原来那二个在一旁咯咯乱叫,自山下又有几十团白影上来,见状忙道:“阿杏,莫要和它们纠缠,快些走!” 拉起狐女阿杏,便要往空中飞去。狐女阿杏突然大叫起来,有二个骷髅竟用嘴咬上衣裳,也带着飞升,其他骷髅如搭骨梯般,一一捉住上面骷髅之脚,连在那骷髅之上,一时如二道骨龙,竟也上了半空。 狐女阿杏慌乱,双手清光散拍,把二个骷髅拍个粉碎。却见那骨龙并未倒下,依旧紧紧追了上来。 支七见得这骷髅这般古怪,似都有魂识。突然想起那阴阳珠,这骷髅应试也有阴魂驻体,便道:”阿杏,快拿出阴阳珠。“ 狐女阿杏应声,自袖中取出阴阳珠,往骨架上一掷。那阴阳珠果然发出黑白二光,自上而下旋转,那些骷髅眼中碧焰,都飞进珠里。两道骨龙不消一刻,都坠个散碎,便爬不起来。 狐女阿杏欢笑道:“主人,你这宝贝果然厉害。” 支七飞了一半,突然见空中涌起黑云,把这天遮个不透光,又有阴风自四面吹起。往地下一看,又是惊了一口气,只见遍地骷髅呼号涌来。急忙加紧飞行,但飞了数十里,依旧黑云遮天,鬼阴森森,再往地下看去,已是白森森一片骨海。这一黑一白之间,支七又飞了一圈,全然不知是在何处,如尚在原地一般。 狐女阿杏道:“主人,不如下地去,那些骷髅经不起这珠子数转,定能消退。” 支七道:“这些骷髅,定是受人驱来。这天上黑云如笼,方才我飞了一圈,但觉恶气如山压下。若寻不着是谁施法,怕是走个不脱。” 又拿出青莲华目往黑云掷去,只见青光碧气,一冲而过,那黑云又合围而上。支七恐有古怪,忙把青莲华目再招了回来。大叫一声:“又是何方妖怪!” 这黑云之上,有一骨莲花座一闪而生,骨林怙主夫妇咯咯大笑,一手拿骨头棒子,一手拿鲜血颅器,同时开口,同时发声,道:“世尊有令,请佛子回神山!” 骨林怙主一出,地下那骨海更是大涨,铺山起岳,厚有数十丈,都把骨剑骨刀往上竖起,如刀林剑山一般。 狐女阿杏叫道:“你那世尊也忒不识里,昨天有三个妖僧前来,我主人都说了不去,又派你们这二个骨头家伙来。” 那骨林怙主此时咯咯分作二声,一男道:“还有一个小女子,血肉鲜美,嚯嚯,正是滋润的大好补品。” 一女的道:“看在你与佛子相好份上,只要劝佛主随我等回宫,便饶你一命!” 第63章 狐女阿杏啐道:“你们不过都是些邪魔鬼怪,想骗我家主人,定不是什么好事。” 支七见这连日,那大日如来派了两拨人马前来,都是这般狰狞丑恶。心中更是不解,不知为何称他为佛子,还这般珍重行事。但这数月之天,遭遇离异,心中渐有不屈之气,叫道:“去告诉你们那世尊,我若要回去,定是自己而去,不劳他多请!” 那骨林怙主夫妇,眼中碧焰蓬明,却道:“佛子原来嫌我等相貌丑恶,那我们换个模样如何?”说罢,把骨莲华座一转,七彩之光散出,竟是一七宝莲台。那两具骨架,自足下有血肉滋生,依次往上生长,及顶而收,又生出黑发、眉眼。但看去,竟都是丰神宝相,骨肉匀称,有璎珞缠身,宝带垂肩。那顶上五骷髅冠,也化作五佛冠。骨林怙主夫妇此时又把手一挥,但见那黑云变作彩霞,飘下天花无数,地上又生起无数七宝楼台、黄金城池,那骨海也是一变,有一男一女,头戴王冠后冠,率无数百姓跪拜在地。 骨林怙主道:“佛子请看,这相如何?有万民跪拜,天女散花,乃是佛子将来修成。如是觉此相不佳,请再看。”又把手一挥,这彩霞化作七彩天光,原来那无数百姓变作婀娜天女,或弹琴鼓瑟,或蹈足起舞,或散花焚香。又有无数天主,帝冠龙服,驾云御车,自各天而来,都向支七殷勤相贺。 骨林怙主又道:“佛子只要回神山,随我世尊修成之后,诸天人众自奉为世尊,为世界主,为如来,为天人师,为正遍知,为明行足,为善逝,为世间解,为调御丈夫,为无上士,为佛世尊。” 二十回扶南看罢佛光假西北伏降恶煞真3 那些天众、天主,俱是真实一般,合礼赞诵,梵声齐响,高彻云宵,种种天花,种种天香。又有诸属臣,各献上珍宝,如日月摩尼珠、如阎浮檀金、如海藏香、如香焰轮、如宝铃铎网、如琉璃狮子,都是斑瓓妙宝,映得这天,妙美无比。 而那骨林怙子夫妇,把身一化,往支七赞诵道: “如是庄严佛,应受天人诵。大智大法力,如日光照遍。 法身妙常好,不可说宝相。吾等为肋侍,永侍于佛傍。” 又拿莲花往狐女阿杏一点,只见狐女阿杏,有漩光香云涌出,如香摩尼师子座,坐于其上。周身璎珞宝钏,琉璃流苏,赤足踏七宝香莲,背有虹光如轮,一手捧摩尼宝珠,一手执香焰宝玉幢。 狐女阿杏形象一变,那些天主也率天人众前来相贺,俱道:“赞礼南无天香佛母!”也撒天花、散天香、洒甘露,一一膜拜。 狐女阿杏惊讶万分,妙脸轻红,打量周身,见如真不假,欢喜侍立在支七之侧。 又见骨林怙子夫妇,拿起莲花往支七点来。 支七心中连边变化,见这般庄严景像,无数天人膜拜于足下,暗自揣想若将来成佛,或当如是。但想起方才那白骨如海,黑气污恶之像,当下大叫道:“你等休要惑人!” 这声一出,这美妙天光如大海起波,摇晃不止,如大风吹裂,碎作无数块;万数天人众抱头鼠窜,纷纷坠下地去。立时又化作黑气白骨二处,骨林怙主所化那菩萨相,也咯咯一笑,化为白骨原形。 同时说道:“佛子果然定力不浅,或是我一开始便以此相来迎,佛子未必能把持心性。” 狐女阿杏宛如做了一场美梦般,叫人打醒,心中懊恼不止,道:“可恶,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专惑人心性,当真该死!” 骨林怙主咯咯大笑,道:“这小女子倒是口是心非,一味想当佛子之伴,却装作忸怩之态。” 支七道:“幻相终是幻相,如何能惑人?” 骨林怙主那白骨手掌突然拍响,道:“说到这幻相,不如佛子与我辨论一番。若是佛子输了,便随我走一遭,可有此胆量。” 支七冷冷说道:“好,但看你有何道理。” 骨林怙主夫妇道:“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这世间,那处不是幻相,譬如流水,相续不断,永无一定。比如声音无常,岂有其形。比如指上月,眼中翳,狂花怪乱,渴鹿逐焰。佛子,你意如何?” 支七道:“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一切因缘纠合之幻相,也不离其真实本性。” 骨林怙主夫妇那眼中碧焰一跳,咯咯笑道:“你看何处是实相,实相何在?比如人,今日则不是昨日,此时则不是前时,生而有血肉,死而为白骨。这白骨便是实相么?” 支七闻言,道:“也非实相。” 骨林怙主夫妇咯咯笑道:“那人之实相何在?在魂魄,在阴身?” 支七顿下言塞,既不在白骨,若不在魂魄阴身,则何来轮回;若在魂魄阴身,则诸法有我。此时他之见识,那能理会这中微妙。 那骨林怙主夫妇,此时同声说道:“如何?佛子,可莫要反悔!” 支七应道:“不曾反悔,你们带路吧。”但悄把青莲华目捏住,以备不测。 这骨林怙主,咯咯作声,把骨头棒子往满天黑气一点,自是都收了进去,又把鲜血颅器一摇,遍地骷髅也自退散。 一时之下,天又是方才那天,地又是方才那地。骨林怙主夫妇在前,驾了一团灰白之雾,远远望去,似那白云一般。支七与狐女阿杏不紧不慢跟了上去,但见过了一会,便到那髑髅山,见得遍地墓碑,人头为城,都也是心中吓了一跳。 那骨林怙主则咯咯大笑,道:“我夫妇为世间墓葬主,佛门也有观白骨相之法,佛子何用古怪,反不如我这邪魔外道了。” 狐女阿杏说道:“胡说,也不定是你把人抓来虐杀。” 二人进了这人头骨城,骨林怙主夫妇,自坐于骨莲花架上,咯咯笑道:“佛子佛母,可曾口渴,我这处别无他物,唯有鲜血。”把鲜血颅器往白齿森森口中灌去。但见那空洞洞口腔,鲜血往里一灌,却圆漩了一下,往腔骨沾去,化作一丝丝血迹,隐入骨齿之中。 那狐女阿杏看得这般诡异,不禁身上轻抖,道:“你们要我主人前来,便是让他喝鲜血么?” 骨林怙主夫妇咯咯一声,道:“好说,世尊有令,请佛子到神山一见。我等夫妇,忝为教门护法,自是送佛子前往神山。”却又一骨指啴的一声,变作一把骨刀,道:“闻说佛血,有无穷妙用,我夫妇二人,修行二千余年,修为寸步难进。但求佛子出一碗鲜血,如释迦割肉喂虎,自是功德无量。” 狐女阿杏急叫道:“岂有此理,让我主人放血,为你们增添修行,好在迷惑世人,为害世间?” 骨林怙主夫妇却不怒,道:“你这个小女子,好不识理,佛子都勘不破这幻实之像,你焉知我等是迷惑世人,而不是慈悲行事?”自向支七道:“佛子,为佛者,一身都可舍施,你意如何?” 支七闻言,也哈哈一笑,道:“不错,把刀拿来!”取过了刀,往手腕一割,滴满了一头颅,递与骨林怙主夫妇。那狐女阿杏看得心痛,待血滴满,忙施了个法止住刀口,道:“主人,莫要上他们的当。” 那骨林怙主夫妇接过颅器,往口一灌,滋滋有声,自启了骨莲花一旋修起法来,但见白骨光影,森森如万花涌现,之中两团碧焰大火,蓬蓬燃烧。才转了一圈,当下又停了下来,那骨林怙主夫妇叫道:“怎么没变化,这佛子之血和凡人一样,都无甚用处?” 他们那知,支七修的是识海,从不修肉身,虽能变出罗汉金身,却也只是应阶之化。骨林怙主夫妇左边那一具白骨,眼中碧焰熊熊,咯咯道:“既然血与凡人相同,想必是世尊一时走眼,不是佛子。” 狐女阿杏闻言,急忙道:“你们要作甚?血也给了你们,还要如何?” 那骨林怙主咯咯哑笑,如磨齿切骨般,道:“既然不是佛子,那就添为我万墓园一具白骨吧!” 抛开骨头棒子,这四壁骨头有剌如笼,四下刷声剌下。又咯咯一笑,眼中碧焰喷出,封了退路。 却自旁冲出一人,正是那三面十二臂的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叫道:“怙主,你敢违世尊之令?”原来早先那骨林怙主施法之时,铺天鬼气,满地骷髅,这般大动静,早惊扰了上乐金刚,悄隐身在外,随了进来,见得这骨林怙主要取支七生命,便忙跳将出来。十臂一轮,一道虹光黑气齐齐刷去,挡下半边骨剌碧焰。 骨林怙主咯咯一笑,道:“你这蠢材,世尊岂容得再有佛陀显现。既然不是佛子,我杀了也不会怪罪,闪开一边去!”把骨莲花座一转,飞砸向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同时两具白骨一分,各扑向一边。 上乐金刚避个不及,叫骨莲花一砸,碎了几根指头,当下暴怒如雷,那曾吃得这般亏过。叫道:“世尊既然令我等带回神山,自有道理,你还不收手?” 扑了过来那具白骨,手捧鲜血颅器,咯咯大笑,道:“如果你死了,世尊还会知晓么?”把鲜血泼出,一粒粒都化作血珠,噼噼啪啪往上乐金刚砸来。那上乐金刚与金刚亥母,如何能挡住,但见这血珠如雷,一砸便把身上佛光砸碎一坑。才抵了一层,又有无数血珠自外砸来,把二人砸得身躲连震,十二臂断了二臂。 金刚亥母叫道:“与你拼了!”猪嘴一张,反把上乐金刚吞进肚里。一身手舞足蹈,丰乳肥臀摇晃不止,周身骨骼咯咯作声。那猪头唰的长出毛来,白牙獠变,两手铁爪横生,背上黄毛鬃鬃,却是一面二臂三目,面为白狮子相,三目红圆怒睁,张口露牙卷舌,十分威猛,头戴五骷髅冠,青发飞扬,右手持金刚钺刀扬于虚空,左手擎盈血颅器,项戴五十鲜血人首,肩披人皮披风,下身围着虎皮裙。 第64章 那边支七挥手,青莲华目一收一放,把骨剌打个粉碎,却吃不住那碧焰一焚,当下烧个黑面焦肤。狐女阿杏急把阴阳珠掷出,但见那具白骨一指,笑道:“这般摄魂玩意,也敢献丑。”一道白光冲上,那阴阳珠当下坠将落地。 那白骨见金刚亥母变成这般模样,怪叫一声,放舍了支七,与金刚亥母那具白骨再立于骨莲花座上。眼中碧焰闪烁,咯咯道:“好!你这手段比我还恶狠!连你那欢娱伴侣也吞了,但不知这是你本相还是?” 金刚亥母此时狮首狞笑,道:“不敢多让,欢娱之物,那比得性命重要!”把狮口一张,有吞天噬地之势,口中红焰烈火熊熊,也把金刚钺刀劈来,也把鲜血颅器泼出。 骨林怙主夫妇咯咯一笑,道:“好,看来你我修的倒也是同门!”四道碧焰齐喷,左边把骨头棒子迎上金刚钺刀,右边也把鲜内颅器泼起,满天血珠。 这两下相碰,金刚钺刀撞上骨头棒子,爆出火花,轰然闪电。那红碧两焰更是呼呼作响,烧得这满壁骨头灰了一层;而那两边血珠雷响,爆炸连连,具有万数之颗,霹雳之声。这一炸,那骨林怙主两具白骨,身上裂纹渐起,金刚亥母也不好受,大口鲜血直滩,握刀之手渗出大团血迹。 骨林怙主又是咯叫一声,两具白骨一闪而分,又一闪有无数骨影从左右扑向金刚亥母。金刚亥母血口一吼,把刀劈出虹光阵阵,往那些骨影砍去。但见那骨林怙主咯咯笑声不绝,无数骨影灭而又生,自左到右,从上到下,直扑了进去。 金刚亥母暴叫一声,狮首又大了数倍,往空一扑,如飞轮般四爪乱扫,又吐出无数烈焰,焚烧这骨头城。这骨头终是脆弱,几番焚烧,又吃了刚才血珠之炸,早已不支,一烧之下倒塌无数。那无数骨影中咯咯传声道:“你敢毁我城府?”无数骨影同时收为二道骨剑,迎空剌上去。那金刚亥母一爪抓去,剌得鲜血连连,都叫骨剑吸入。又把口咬来,与二首骨剑呼吼乱斗,这时骨头城塌崩散碎,白骨为尘,飞得四处白茫茫一片。之中红光与白光连番打斗,撞得山头碎破,那地下墓碑更是倒坏无算。突然一声大叫,金刚亥母狞笑一声,两爪一拍,口吐出一团鲜血为引的烈火,烧在两把骨剑之上,立时化为骨架,被金刚亥母两足踏实,挣扎不得。 金刚亥母呼笑一声,道:“哈哈,我道有多少本事,连世尊之令也敢相违。”狮眼一跳,惊道:“不好,走了佛子。” 那足下的两具白骨,突然告饶,道:“快些放我出来,我愿听你之令,追回佛子,将功补过。”金刚亥母把手一拉,自足下扯出那两具白骨,却扯个粉碎,道:“要你们何用!”四爪一拍,都拍个粉碎,那两具白骨急忙把头颅砸向金刚亥母脸上,眼中碧焰急忙遁空飞走。金刚亥母狮口一咬,把两个头颅咬成碎片,见得骨林怙主碧焰飞走,忙追了上去。 廿一回~廿二回 廿一回繁弱弓振罗刹海楞伽岛化温柔乡1 那支七与狐女阿杏,见骨林怙主与那金刚亥母混战,趁得骨头城崩坏之时,忙飞了出来。狐女阿杏惊魂未定,道:“主人,这干邪魔真个可恶,若非阿杏法力不济,定与主人出一口气。” 支七在半空之中,急急飞行,听得便道:“他们不知何故称我为佛子,这大日如来闻说在西域而来,在吐番为尊,但不知要我何用。” 狐女阿杏道:“定非什么好事,主人,不如我们莫去那罗刹岛,回去寻雀离佛爷,有他在,他们定不敢来寻事。” 支七闻言,脸上微微屈色,道:“不!是生是死,不过身魂之变。但若长托他人之下,那有长进,我支七既下了寻佛访道之心,不得那真长生、真自在,誓不回头。” 却听得身后飞呼之声,两人回头,只见两团斗大碧焰忘命般赶来。狐女阿青急叫道:“不好,那两个老妖怪追上来了。” 又见有一道花影在那碧焰之后,厉声尖叫。 那两碧焰来势颇快,不一会儿竟追了上来,见着支七却道:“佛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你修佛门慈悲,帮我们挡一下金刚亥母。” 狐女阿杏叫道:“无耻,方才尚要食我主人,如今又来哀求相助。主人,想必是他们的诡计,莫要上当。” 两团碧焰见身后金刚亥母紧追不舍,更是叫道:“佛子,我二人骨身已碎,法力大损,那能害得了你。如能相挡一下,待我夫妇取来一件宝物,定帮佛子诛杀这金刚亥母。”见得花影追近,又急道:“那金刚亥母想必也不会放过佛子,佛子,你速权个轻重。”说罢把碧焰饶过支七身侧。 支七默然思量,见那骨林怙主此时只存下本命碧焰,想所言不假。既然金刚亥母如此厉害,万一追上,便自也不能相敌,便道:“姑且信你们一回。”一前一后往空飞行,也不过一瞬,那金刚亥母狮口吼叫之声连连,身影越来越大。 骨林怙主叫道:“快往左飞,向扶南王宫那处!” 支七应声飞去,只见一座白朴黄顶王宫,金旋银柱,园林池台。便在空中急急飞去,但那金刚亥母已追至,狮首狰狞,犹带血迹,往云头一按,道:“佛子,快回来我这处,莫叫那两妖所惑。” 两团碧焰拥为一起,道:“佛子,你请先挡上一挡。”便往那王宫之处飞下。 金刚亥母扑了过来,手发虹光一道,射向那碧焰,只见碧焰喷然一烧,闪了过去,坠势犹快,支七迎了上来,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为佛子,既然如此,何敢相犯。不如与我说个明白。” 金刚亥母那狮脸白惨吓人,尖牙獠笑,道:“也罢,暂放过那二个骨妖。”与支七道:“世尊说你是佛子,为我门大兴之尊。至于为何,前二日已曾说明。佛子,你可要仔细想定,若怒了世尊,把你重打入轮回,便错了机会。” 支七却道:“既然我将为佛,那又与世尊有何上下之别,须听他之话。” 金刚亥母道:“世尊乃诸佛之主,最为威胜,自然在佛子之上。不然弥勒未下凡界,那得又生出一佛之理,自是世尊妙意安排。” 支七又道:“但我观你们本相,乃凶魔恶鬼之体,若修佛门,自能净化本源,化生宝妙骨肉,却是为何?” 那金刚亥母闻言,狮眼一转,道:“佛子,但求心为佛,何必管本是凶魔恶鬼。世尊收伏我不过几百年,已使我身生虹光,也能化庄严宝相,岂不一样?” 支七闻言,又是那幻相实相之理,不禁又无话可说,但见那王宫之处尚未有动静。便佯作附各,与金刚亥母闲扯起来。 金刚亥母见得支七似是回心转意,也不禁暗生欢喜,免得施展身,她又不似那骨林怙主,敢违大日如来之命,伤害支七。便也知之必话,言之必详。隔了半响,与支七倒是越谈越合拍,支七也趁机问了些佛经要理。这金刚亥母那曾深修,但把言左顾右说,反正那佛理繁杂无常,有破有立,怎么说也能着个道儿。金刚亥母见支七虽是鼠头尖眼,但眼中隐隐华光,又想到日后支七得大日如来之宠,位极无数金刚之上,便道:“佛子,我那伴侣上乐金刚,适因对付那两骨妖,奉献于我。佛子随我回神山之后,必也修这欢喜法门,既然有天香空行母在侧,不如也收我为明妃,好教我不用再寻他人。” 狐女阿杏听得,心内咯噔一下,脸带愠色,道:“你,你这无不知廉耻?我主人、我主人。。”却说不下话去,心中慌乱,又急又羞。 金刚亥母那狮着吃吃笑道:“天香空行母莫急,这头份自然归你。世尊这等法门,正是破色相之无上法门,这神山诸金刚佛母,无一相会过,却也不用吃醋。”原想再说:“你这小妮子,若到时尝到其中妙味,也不定比我还着急,又是狐妖出身,装什么羞怯。”但恐惹了支七,又生变意,自是收住不语。 那骨林怙主夫妇两团本命碧焰,往这扶南王宫飞下。惊得一干侍女慌乱吓叫,卫兵更是把刀剑掷来,但如何能伤得了。骨林怙主空中一旋,吸了几十个生人之魂,一干侍女卫兵都化作白骨倒地,又向王宫大殿扑去。 早有卫兵急忙来报与扶南国王知,这国王年方二十余,姓范名帅曼,王后姓柳名叶儿,正在后殿饮乐,闻言大惊失色,急叫法师前来降魔。那卫兵方出门口,两团碧焰穿胸一过,立化化为白骨,一众宫女花容失色,慌乱往后面逃去。国王吓得湿了一裆子,王后双唇抖颤,双手紧紧抓住国王手臂。 那骨林怙主碧焰中燃起二张脸,竟与这国王王后有几份相似,沉声说道:“见了祖宗,还不跪下!” 范国王闻言,连忙拉扯王后柳叶儿跪下,叩头如蒜,道:“不孝儿孙,每逢太庙之祭,都备有三牲,告天祈地,未曾敢忘先祖,不知祖宗何故发怒?”又颤颤道:“不肖儿孙治国无方,还请祖宗降罪!” 骨林怙主沉声说道:“那繁弱神弓可还在宫中?” 范国王道:“在宫中,不肖儿孙这就命人取来!”但见这大殿空荡荡只有他们二个,两股寒战扶了起来,道:“儿孙这就去拿。”颠扑扑的走向后宫,不会儿双手抖哆的捧着一把黑沉木弓,上面竟有两个上古东土篆书“繁弱”,又一手捧着一刻着“忘归”篆文的箭筒,却只有四根白羽箭。范国王哆哆嗦嗦跪下,奉向那骨林怙主夫妇。 骨林怙主夫妇突然道:“借你们夫妇身体一用。”说罢,两团碧焰各扑向范国王与柳王后,只见碧焰自额门一钻,便周身碧光流转,一闪又恢复模样,只是范国王与柳王后双瞳俱是碧绿色。 第65章 两人相视一望,都往空腾去。 此时金刚亥母正催促支七起程,随她返回神山。见得那左边两道人影腾空而来,狮脸一变,狰笑道:“这两个骨妖,还敢前来送死。佛子稍等!” 那知话音方落,一根白森森箭芒急滴滴射来,金刚亥母大叫一声,喷出一团烈火,却烧个不化,那箭芒寒气无比,一穿已到金刚亥母面前。那金刚亥母大惊失色,急忙闪开,但那箭穿肩而过,连肉带皮撕下一片。 远处那骨林怙主夫妇此时哈哈大笑,道:“母猪,看你这回还能变身么?” 但见那白森森箭芒,穿过了金刚亥母之肩,竟又折了回来。金刚亥母那狮脸急变,把金刚钺刀掷去,嘡的一声,这金刚钺刀竟一断为二,而箭势只缓了一缓。那金刚亥母此时见状,连叫道:“佛子,快随我走。”急急飞行。那支七时佯应了一声,随她一路急飞,却见那箭紧追不舒,金刚亥母连连施法,都无计可避,急急狮脸暴跳如雷,一时竟往西南方海边飞去。 骨林怙主夫妇,此时不紧不慢,在后追赶,又连连出言挑衅。 那金刚亥母急飞个半天,依然叫那箭紧紧追住,心中叫苦,突然想起支七有青莲华目这法宝,便道:“佛子,把你那宝物借我一用,快。” 支七闻言,知她心思,佯撒出青莲华目,道:“可是此物” 金刚亥母道:“正是,快拿与我!” 支七道:“好!”把青莲华目一合,佯递与金刚亥母,临近之时突然一翻手,把青莲华目拍在金刚亥母额上。只听得连声暴响,那金刚亥母狮身如受雷劈,身壳裂成数块,惨叫连连,周身翻滚不止。一团如猪如狮的黑气便要冲壳而逃,却叫那青莲华目摄住,定在中央,又是覆孟般一转,悬下支七头顶,那团如猪如狮的黑气灌入支七顶内。三十六片青莲华目一散为轮,一发光各为青莲,如天舞宝轮,团团护住正在吸收金刚亥母神魂的支七。 那金刚亥母一死,那白森森箭芒便自掉转了箭头,自回箭筒之内。 骨林怙主夫妇,双眼紧紧盯住青莲光中的支七,见那黑气已消了一半,知是不久支七将吸法金刚亥母神魂。不言而同二人身影一分,那范国王模样的一箭往支七射出,却见那白森森箭芒定在半空,分毫不进,竟是不能觅得支七气机。而那柳王后模样,柳眉妩笑,十爪如钩,一把拿向狐女阿杏。 那狐女阿杏终是四尾之狐,也有些变化神通之术。兼这骨林怙主损了法身,妖力大减,竟一闪而开,叫道:“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果真是卑耻之辈。” 那柳王后不声不响,又缠了上去,掌发碧焰蓬的一烧,团团围住。狐女阿杏四尾清光乱冲,再不及那碧焰之外,阴热难耐,困在当中。 那边支七已把金刚亥母神魂一悉吸收,自那不可言状美妙境界之中醒了。那远处的白箭也嗖了一声飞来,急忙把青莲华目三十六瓣一合,如一珠迎了上去。这一白一青之光相撞,在半空之中炸开,轰轰大响,震得半天云涌风吼,大海浪啸若山。连声大响之后,只见那白森森箭芒依旧定在空中,青莲华目如一摩尼珠,青光逼射,压得那白森森箭芒连连退后。 此时支七冷冷发笑,道:“便料得你们这般奸狡心肠、无耻心性。” 突然那柳王后手擒狐女阿杏,阴阴笑道:“无耻,就无耻给你看!”把手拿狐女阿杏那娇颈一划,五道浅浅血痕立时现出,又一手扯破狐女阿杏半肩衣裳,露出粉香雪肩。柳王后阴恻恻笑道:“这般可人儿,就看你一时主意了!” 狐女阿杏急叫道:“主人,莫要听他们的。你快些走!将来为我报仇,我便死而瞑目了。”说时,两行珠泪一滚而下,湿遍胸襟。 柳王后又一掌扇肿狐女阿杏,道:“多嘴,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自己决定。”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廿一回繁弱弓振罗刹海楞伽岛化温柔乡2 支七驻立半空之中,脸上静如山岳,心中波潮涌动,舍得阿杏或许能走脱,或许还能乘机拼杀了这二个骨妖,但如何能舍得。这眼看去,那狐女阿杏粉面蹙恻,玉筋轻颤,一双眼眸之中,俱是焦急之色。 那范国王脸上轻轻一笑,道:“我原想取你们肉身,也好再作修行。不过这肉身随处都有,宝物却难得。” 支七闻言,心中思道他有持固无碍陀罗尼,也不怕这青莲华目让他拿去,先把狐女阿杏自他们手中换来再说,便道:“只要这宝物?” 范国王阴阴笑道:“不错,凭你那修为,岂能挡得住这上古神器繁弱弓,想必手中那宝贝非同凡响,最少也是先天灵宝。”又哈哈笑道:“东土有言,怀璧其罪,不如放在我身上,让我代受这怀璧之罪。” 狐女阿杏又啐了一声,叫道:“主人,他们都是无耻之徒,言而无信,莫中了他们之计。” 柳王后咯咯一声,一手拧在狐女阿杏颈上,道:“要人,还是要宝物。佛子,给你十数之计,一!” “二!”支七还未应声,那柳王后又数了一声。 支七与范国王之中,那白羽箭犹在与青莲华目相角边,白的如矢,青的如莲,炫光流影,却是斗相势均力敌。 “三!”柳王后又数了一声。 支七急叫道:“你先收回那箭!” 范国王闻言,却道:“你先把那宝贝抛与我,我自收回这箭,并放回那小女子。”实则心中盘算,这箭名叫忘归,一出必诛敌方回箭筒之内,除非是法力高绝之辈,方能打回,而那射箭之人,任他是大罗金仙也收不回射出之箭。若那支七抛了青莲华目,自然立时吃一箭穿胸,那用再费工夫。 “四!”柳王后又数了一声。 支七此时心神大乱,自巫山识得狐女阿杏,被叫她笑容所迷,又这一路来相伴而行,欢欣无比,数次又护在他前面,虽然力弱,但这份心事,岂能不知。 柳王后此时又数到了六,那拧在狐女阿杏颈上之手,青光暗闪。范国王则阴阴笑道:“看来修佛的都是无情无性之物。小女子,你也忒可怜的!” 狐女阿杏粉脸一紧,狰声说道:“你们才是无情无性之物!主人,都是阿杏累你!阿杏唯有来世再随主人前后了!”说罢,清泪双流,便要自爆元神而死。 支七急叫道:“不可!”便与范国王道:“好!就依你所说,不过我抛此宝贝之时,你也应把阿杏推来。” 范国王立时应道:“好!”把手一抬,道:“我挥臂之时,你便把宝物抛来,柳王后自也把你那小女子推还。”话声一落,便把手挥下。 支七自是缓缓把青莲华目摄起,见得柳王后一手拍在狐女阿杏肩上,狐女阿杏吐了一口鲜血,半个人颠倒而来。方把青莲华目急势一掷,自用附形之式飞字决,倒转一旋,堪堪避过那破空的忘归箭。虽是如此,也叫那箭芒一刮,破了腿上血肉一块。 支七抱过狐女阿杏,急忙忙施了身段,往空飞行,忽右忽左,忽上忽下,几番险情纵生,自那箭芒之下逃过。 那骨林怙主方才见得这青莲华目厉害,不敢大意,自那范国王身上飞出,拍着范国王迎向那青莲华目。青莲华目往那范国王身上一砸,却是无事,但可怜这范国王不过凡夫一名,醒来之时见在半空,吓得大叫,身子往下急坠。骨林怙主小心翼翼飞近青莲华目,见得青光纯净,有莫名威力摄来,急忙飞开,又向柳王后示意。那柳王后身中的骨林怙主也自晓得,飞了出来,一碧焰卷起那柳王后,向青莲华目裹去。突然这青莲华目空中一隐,消失个无影无踪。骨林怙主大叫:“可恼,叫这小子耍了一道!”两团碧焰空中一合,一道火舌如手持着繁弱神弓,一道拿住箭筒,急掠而起,往那支七追去。 支七在空中闪避那忘归箭之时,飞了许远,见这箭真的可怖,寒气纵横,箭芒锐利不可挡,无论他如何变化身法,把附形九式都用了个遍,也是甩不掉。又见怀中狐女阿杏晕迷不醒,急念动持固无碍陀罗尼,摄回青莲华目。 等骨林怙主夫妇追来之时,只见那忘归箭又在空中与青莲华目相持不下,右冲左突都叫挡住。唯独不见那支七与狐女阿杏,忙往那大海看去,只见碧涛万里,海鸟飞白无数,也不知支七藏在那儿。 骨林怙主夫妇在海上转了半会,寻思道这支七莫不是逃进了西南数百里外的罗刹岛。那罗刹岛中罗刹女无数,除释迦如来外,尚未有人敢冒然闯入。这罗刹女好扮良家女子,因人自化,或美艳,或贤惠,种种俱全,迷惑来往商贾,然后吞食。骨林怙主便也不急,自在那忘归箭与青莲华目相斗海上候着。 支七与狐女阿杏,一路急逃。舍了青莲华目,总算有喘息之机,往东南飞了数百里。见有一海岛,碧山银沙,城堡高耸,有一码头闲伫一二商船,往空中看下,似有中土打扮之人,正在码头闲转。便寻个无人之处飞了下来,转到码头向一着中土衣裳的高瘦商贾问道:“这位商者,敢问此处是何所在。” 那高瘦商贾打量了支七一眼,道:“这是丝兰女儿岛。看你样子,也是中土人,莫非是碰上海怪作乱,叫海浪送到这地?” 支七与狐女阿杏佯应了声,又闲扯些中土风情,这高瘦商贾原来是泉州人。姓高名树,字晚蝉,专营这珍珠海宝,来到这丝兰岛已有数载。 第66章 支七好奇问道:“那外面商船可是你的,为何不返回中土?” 高树哈哈笑道:“小兄弟,随我进城便知。” 进了城中,只见街道清整,罗华树重绿,芬陀树飘香,一悉房屋,半类中土,木檐飞阁,半类那扶南国,金顶石壁。那街中女子,尽是姝丽秀美之辈,挑胭脂选丝绸,执纨扇挥罗帕。又那些男子,有黑肤深眼,有白肤碧眼,而那中土模样之人却是最多,三步二个。 高树走在街上,显然都是熟人,混叫道“老高,又在码头赏风回来了?”又穿了一街,到一华屋之前,门不相掩,也无仆僮守候,道是住处。进了后院一阁楼,只见一名丰韵女子,娇胸抹丝,蛮腰缠金,肚脐缀了一颗蓝宝石,着一件真丝便裳,正斜倚竹床纳凉。见着这高树带了人来,便嗔叫道:“官人,也不先喊上一喊,奴家真衣不遮体呢。”说罢一羞,用扇子掩脸,转上楼去,道是更衣。 高树唤支七两人坐下,自泡了一壶茶,道:“小兄弟,你看,这便是我的这处纳的妻子。我那商船,原有三艘,伙记三四十名。自数年前来到此处,见这儿原是女儿国,都是娇美女子,都乐不思蜀,那肯回乡。”又道:“这处中土人占多,这女儿国大半女儿,也识得诗书琴画,晓得中土语言。住了下来,也与中土相异不大。” 方才那丰韵女子,已自楼上下来,披了一件金丝胸衣,听得前面那话,往那高树耳上拧来,道:“你敢回去,看我不吃了你。” 高树闻言,忙道:“说与这小兄弟知而已,你莫要多心。” 又与支七道:“这位原是此处女儿国一女吏,按她这儿名字,则是丰满明月之意。我便叫她胖月儿。” 那胖月儿凤眼往支七身上打转,惊叫了一声:“官人,你细细看,他长得像不像国王梦中那人?”又急急跑去取来一画,展开一看,那画中人尖头鼠眼,与支七竟十分相似。胖月儿欢叫一声,道:“官人,这回你可立了大功,找到国王梦中良人了。” 高树也道:“噫,怪不得我方才觉得这小兄弟脸熟。原来是如,想是天意呀!这小兄弟说碰上海怪,船只毁坏,叫海水漂到此处。原来真是良缘天赐呀!”急拉起支七贺喜连连,说是事不宜迟,快些进宫与女儿国国王相会。 支七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二日前让大日世尊门下称为佛子,刚刚自骨林怙主夫妇那处逃生,现在又成了女儿国国王梦中的良人,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狐女阿杏方醒转不久,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酸溜溜一般。幽幽说道:“这国王倒真会做梦?一梦就认为是命中婚侣?” 胖月儿看着狐女阿杏,卟咄一笑,道:“小妹妹,那是自然。我们女儿国国王,都要由梦中选婿。自数月前国王梦中良人,寻了个遍,都不见人,茶饭不食,憔悴得可怜。”又吃吃笑道:“这个小妹妹,我们这处通情达理,虽比不中土,但也许男人能有一妻四妾。” 此言一说,狐女阿杏苍白脸上,又涌了红绯,低头不语。 支七却道:“这位嫂夫人,多谢美意。在下实不在自称国王梦中良人,只是在此一歇,不日便要回归。” 胖月儿用脟子悄顶了高树一下,高树会意,上前说道:“小兄弟,你这般便是不对了。再说,莫非国王梦中那人,国王想必也不会为难于你。见一下无妨。”又道:“我看你那妹子,伤势甚重,这处只有王宫之中,有良医好药,能医上一医。” 支七自不便把身份说明,又恐现露本领惊了这岛住民,又那青莲华目尚未归来,也不知那骨林怙主是否在岛外相候。正犹豫不决,倒是那狐女阿杏,幽幽说道:“主人,就依这高兄的话,见上一见也好。” 高树听得,心中想道原来是个女婢,更直把支七哄道,道:“小兄弟,这女儿国王自梦得良人,便苦求不得,以至瘦弱无比。小兄弟,你便权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上一见。” 胖月儿也上前说道:“是呀,这位小兄弟,若是你不肯为婿,但与我国王解闷,宽她言语,也是件好事。” 两人一番劝说,支七遂不得以,随两人进了王宫。只见这王宫阔敞,朱墙素瓦,植异木种灵草,别有滋味。玉阶琉璃砖,凤柱明黄檐,宫中满是女子,都着轻罗薄纱,见着胖月儿带了二个男子进宫,吃吃相笑,出语调戏。胖月儿也不恼,说道快些通报国王,那良人带到了。 不一会儿,两个佻美女官出了来,一见支七,也是大喜,叫道:“真是上天眷顾,果真把良人送来。便迎了支七,却叫人把狐女阿杏送到偏阁,支七原是不肯,胖月儿央说让狐女阿杏去看太医,方才作罢。 随两个女官进了寝宫,只听一薄凤纱之后,象牙大床之上一声弱弱娇呼,道:“良人何在,快些带来相见。” 那两个女官欢喜相报,道:“国王,良人来了来了!” 那象牙大床上的国王又唤人扶她起来,揭开帘纱一看,果是梦中那人,柳腰弱步,曼将过来,与支七面对面,扑了上来道:“良人,你想得我好苦呀!” 支七原想推开,但记起胖月儿那话,又见这女儿国国王脸白孱孱,体弱不支,便任她抱住,却看个一惊。这女儿国国王竟与狐女阿杏长得十分相似,只是眉目之间,带了威仪,又有风情万种。女儿国王弱声声在支七怀里抽泣,抬起柳眼儿,张了樱桃嘴,吐出兰香一团,道:“良人,你从何处来?” 支七自把哄骗高树胖月儿那番话再说一遍,女儿国王又问了姓甚名谁,家中情况,说话之时,那口中兰香团团馥馥,又娇胸俏贴,温玉满怀。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廿一回繁弱弓振罗刹海楞伽岛化温柔乡3 支七但思道先哄这国王,那料这般贴紧,双手轻轻推了一下,但见那女儿国王却顺势退开,玉手牵着支七,向女官说道:“喜得良人,快些备上酒宴。” 又与高树、胖月儿道:“你们二人有功,赏你们珠玉一箱,黄金二百两,待良人与我成婚,拜为男国王,再有重谢。” 高树与胖月儿自是大谢不止,道是国王洪福,天赐良缘,不敢夺功。正要拜退,那女儿国王又唤道一起酒宴。 支七在旁,忙道:“国王陛下,在下修佛求长生,那能与女子结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择他人。” 女儿国王俏眉一蹙,道:“七郎,你此言差了。你想,若个个都信了佛门,不成婚,不育子,这人间岂不绝种,又何来你我今日相会。” 支七道:“他人自有他人的缘份,我心已定,还望陛下不要为难。” 那女儿国王一听,柳眼儿泪水扑簌滴下,涰泣不止,呜咽一声,扶在玉椅上半晕了过去,半哑说道:“你莫非是嫌我丑貌,配不上你?” 胖月儿忙道:“支国王,我王对你一片痴心,相见如故,你这般说话,却是不好。不如与我王成婚后,产下一儿半女再修那佛法也不迟。” 高树也悄拉了支七一旁,道:“小兄弟,你看国王这模样憔悴,游气如丝,还是先哄她为好,莫要出了命冤,便是冤债。” 支七叫这话一说,无奈只好应道:“先说好,要哄她自是可以,但成婚却是不行。多则三月,迟则数日,我便离去。” 两边一番解说,那女儿国王只当是支七回了心,又勉力站了起来。此时,已有一干蛮服宫女,奉了佳肴美酒上来。女儿国王一扫那愁眉怨脸之样,在那数十盘山珍海味上都挟了个遍,又往支七嘴里递来,不依不饶,见得支七嚼下,又是把酒来敬。那胖月儿更是说笑连连,与高树也往支七相敬,一般的女官都恭喜贺喜不断,争道要来敬男国王支七一杯。 这支七连饮了数十杯,竟也头昏沉沉,眼前望去,那女儿国王真似狐女阿杏一般,有说有笑起来。又过了一会,支七终不胜酒力,脸上红酡万分,醉言连连,呼的一声竟趴在女儿国王香肩之上睡了过去。 其他人等见得,便纷自告退。女儿国王自扶了支七上那象牙大床,正要宽衣带解,却听得支七口上喃喃叫“阿杏”二字。女儿国王眉上一紧,悄出了帘外,唤来女官一问,方知支七同行尚有一名女子。那女官做了个砍头手势,女儿国王却止住,叫那女官带她前去。 支七进去已有二三个时辰,狐女阿杏在那偏阁左等右等。她原想出去,但这阁四周却是古怪,任她往那处都走不出去。只道是自己受伤法力不支,又回了偏阁,但那能静得心来,急得在这阁中来回踱走。 此时门外一开,走进一人,狐女阿杏看得两眼大怔,这对面之人竟与自己一模一样,若不是那王冠金裳明霞耀眼,真疑则是自己。 女儿国王围着狐女阿杏打量了一圈,轻轻一笑,道:“怪不得我那七郎犹豫不决,原来叫你蹑足先登了。” 狐女阿杏道:“你却是谁,为何变我模样?” 女儿国王道:“是嘛?难道不是你变我模样。”说罢,玉手一抬,一道黑光罩向狐女阿杏,狐女阿杏那能让它罩着,清光出掌,轰然一拍。女儿国王银玲轻笑,道:“原来还有几分本事。”两眼黑瞳一转,闪出眩目光华,那狐女阿杏正与相望,着了道儿,晕倒过去。女儿国王又召来这偏阁宫女,吩咐一番,道是每日午时,与她服下药水,莫叫醒来。 次日支七醒来,见那女儿国王羞涩偎在怀里,惊了一跳,但却想不起昨晚到底如何。 第67章 轻轻下了床,见得衣裳也挂在一旁,自个赤条条的只余一条里裤。大是慌乱,急忙着了衣裳,出了门,碰上昨日那两个女官,忙问道阿杏在那。女官引了支七到偏阁,只见狐女阿杏沉睡未醒。女太医说道是重伤相冲,伤了神智,已服下灵药,待过几日便醒。支七也不疑,在狐女阿杏身侧守了一会儿,又有宫女前来,说是国王请他去赏花看草。 女儿国王见着支七,便羞呼了声:“七郎。”把玉手挽来,娇躯紧偎,二人一齐去了御花园看景。只见这阿罗花白如雪,军娜花香如茉莉,俱逊婆花红蓝如脂,雨时花若玉散芳,于伽花郁金有香。那女儿国王一一说与支七听,都是佛经有载之花,支七一听,便也兴趣大起,仔细观赏,摘了一枝金波罗花,想起释迦如来当时拈花微笑,便问道:“陛下,你可知那楞伽岛在何处,我想前去拜谒我佛当年讲经之处。” 女儿国王笑道:“七郎,这便是当年佛祖讲经之处。” 支七不解,那女儿国王又道:“这儿便是楞伽岛,自世尊在处讲经,降伏众罗刹女,便换了名字,叫丝兰女儿岛。” 支七手拈金波罗花,恍恍然,道:“这王宫便是讲经之所?” 女儿国王道:“是呀,你若要寻佛祖坐的那个石头,我却不知。”又带了支七,往假山池榭之处转了又转,唤上菜色,小饮一番。 支七晚上又去看了狐女阿杏一番,见得未醒,探手过去,却无异状,只好央请女太医好生医治。那女儿国王又摆宴,这一回是连这女儿国中诸般文武大小官员,都一齐赴宴。支七坐在国王之侧,那高树与胖月儿两人有功,坐了下首。支七恐又喝醉,不肯多喝,但经不起那数十个官员轮番相贺,高树与胖月儿又连连叫哄,又灌得半醉。 待散宴之时,女儿国王又唤人把支七扶到寝宫,却说一身酒气,叫人弄来芬芳池水,搬上香木浴盘,把支七脱个赤条条。又让宫女退下,自个也褪去衣裳,进了浴盘中,只见:这玉鸳鸯粉色,那滑鱼儿娇嫩。搓个背,把玉肤相摩;擦个身,用雪股来拭。兰香荡泊,春色氤氲,娇唤一声七郎儿,细叫一声七郎儿。丁香舌勾遍,纤玉指引就。那支七醉里糊糊涂涂,半摇半晃,眼中那人真是狐女阿杏,也喃喃叫应。女儿国王又扶好支七,擦了个净,方一起拥进象牙大床之上,掩下帘纱。只见两条身影,一个环抱,一个拥转,忽而鱼跃,忽而雀飞。这寝宫之中,娇柔口啘啭不绝,媚姣眼迷离相望,玉股相交,丰臀轻托,兢兢款款,滴滴汩汩。摩挲乳肚,撩拨尘根,肥滑浓香,一时不在话下。 那支七次日醒来,却如换了个人般,不再去看那狐女阿杏,与女儿国王终日厮混。这女儿国王更是娇媚胜前,国为一岛,素来无事,也多不临朝,吩人选个良辰吉日,便只管与支七画眉描红。这般日子过了半个月,支七每见女儿国王,便唤作小杏。那女儿国王按她国中原名香曼,自支七唤她小杏后,便遂了这名字。 这一日,便要到了支七与女儿国王完婚之时,也是支七当这丝兰女儿岛男国王之时。这满城美女,盛装打扮,一干肤色不同男子,也纷往王宫相贺。高树与胖月儿更是得意,两人便要当伴娘伴郎,高树更是赐了个乐坊总管之官,这国叫唤作马莉亚,管一众乐妓舞女,乐得不可开交。 支七与女儿国王正坐在寝宫玉椅上,突然有一戎装打扮的女武将急急来报,见着支七,先缩了一下。 女儿国王道:“但说无妨,七郎即日要为这岛国王,岂能不知朝事。” 那女武将道:“禀陛下,那天妃娘娘率了一干水仙来犯,指名道姓要见我王。” 女儿国王闻得脸上一白,道:“天妃娘娘?她不是在中土南海么?怎的管到我这处来!”又召了宫女,说让那成婚之辰押后一下,自率了几个女武将,出宫探看。 只见满岛之上,云压如崩,风啸连吼,那海边波涛滚动,如山之高,飞沫扬白。这波浪之上,有一珠冠女子,容端秀正,着云水道袍,踏浪玉履,正是那天妃娘娘。并立了一人,手执青华玉圭,便是那新任东南海域黄巢帝君的杨嘘白。天妃娘娘身后又立了一人,却是澎霸,手奉一牌,正是当时黄父所给的黑峰水火木。 女儿国王香曼率了十数女武将,迎了上去,娇笑一声,道:“天妃娘娘不在南海享福,来我这荒岛野地却是何为。” 澎霸踏进一步,喝道:“妖女,快把中土百姓放出,不然踏平此岛。” 女儿国王哈哈大笑,道:“我记得你,三月前狼狈逃过此地,也不过是个妖道之属。怎么一转便成了天妃娘娘裙下之臣。” 澎霸那脸不红不白,哼道:“我今弃暗投明,好修功德,你若是放了中土百姓,天妃娘娘自不与你计较。” 女儿国王婀娜一步,道:“那些中土百姓在此,安乐相居,自不回去,关我何事。天妃娘娘若是不信,要到岛上寻个人问一番。” 澎霸叱道:“你休当我等是三岁儿童,谁人不晓你们是罗刹女,好食人血。那些凡夫俗子,不过是你们养的种猪般罢了。” 女儿国王身边那武将也跨步叫道:“你这妖道,休得胡扯,我等自佛祖降法以来,那有食过人血肉。”这话一起,其余十来名女将也纷纷叫嚷,道是这澎霸搬弄是非,当受极刑。 此时杨嘘白宽袖飞扬,喝道:“本神前数日巡行海域,见得有数百亡魂飘飘荡荡,凄苦无比,一问之下,方知俱是此处游来。又有东南高氏妇人,数年来夜夜焚香,四处祈告寻她丈夫。本神与天妃娘娘一会,方知这中土商贾,一经此地,多半不曾回乡。连日打听,方知在此处。你只要把那些中土百姓交出,本神可保你等无豫。” 女儿国王娇媚一笑,道:“好说,只是那些百姓未必肯回去,既然尊神如此说话,可到城中登高一呼如何?” 天妃娘娘沉吟一下,道:“澎霸,你前去城中,寻那些中土百姓,说与他们知晓。” 澎霸应了旨,便往城中飞去。那些女将也不阻拦,任他进进。这澎霸到了街中,显了手法,飘在半空,周身银光流转,唬得一干城中男子,俱道是天神。澎霸又在空中扬音,说此处为罗刹岛,诸位身侧美女皆是索命罗刹,今番天妃前来相救。 那料那些男子哄然大笑,有些已跪下的也站了起来,叫道:“那有罗刹这般美丽贤惠的,必是你诳言。”澎霸再三解说,都是不信,那些美女也站了出来,叫骂这澍霸污言清白,一时涕泪有加,那些男子更是大怒,拿了石头鸡蛋鱼肉往空中澎霸飞砸。 澎霸无奈,正在回去返旨,却见飞上一人,一见竟是当时黄父岛中所见的支七,忙拱手道:“这位支兄,别来无恙,你怎的也在这罗刹岛中。” 支七看去,澎霸那脸上戾气倒已淡了不少,一脸平和,便道:“澎兄久来无恙,不知今日在何处修道,却来到这儿?” 澎霸便把话在再一番,那支七一听,却道:“胡说,我那小杏是这处国王,那是什么罗刹女,她自巫山随我一路到此。”澎霸不信,道这罗刹女千变万化,能随人心思而改变容貌性格,又问支七那小杏可有异样。 支七道:“不曾,她在蜀中几番舍命护我,决非罗刹之类。”突然支七脑中一痛,叫将起来,道:“怎么我记不得是如何到处的?”支七脑中,只记得别了雀离佛爷与宛青仙子,这中间却是一段空白,任他如何想来,只得头痛如刀割,在半空中竟痛得难受,叫号连连。 廿二回香曼赴死证情深毗骞偷生言劫难1 支七痛叫一番,面目狰狞,扑飞地面,拉起一女官,道:“为何我记不得是如何来此的?小杏又是如何成为你们国王?” 那女官双唇发抖,颤颤道:“我们国王一直都是世代相传,” 支七翻手叫道:“胡说,我明明记得她是青丘狐女,怎么成了罗刹女儿国的国王了?” 此时澎霸也飞了下来,道:“支兄,天妃娘娘与黄巢帝君也在岛外,不如随我前去,两位尊神或有法子,能令你记得起来。” 支七随澎霸前往,那女儿国王一见支七出了,粉脸微微一振,叫道:“七郎,你怎么出了来,莫听信这妖道胡言乱语。” 支七飞了上前,一手抓住,道:“你是几时成为这处国王的,为何我记不得这近来之事。” 女儿国王道:“七郎,你出外数日,想是受了暗伤,一时失忆,快回宫中小坐,待我把这儿之事料理。” 那边天妃娘娘却笑道:“不忙,我有一药,名叫清凉雾,专冶这失忆之症。”说罢把手一抬,自海水中丝丝白雾飞起,凝为一滴露珠,一弹指间便进了支七口中。 女儿国王香曼脸色一变,叫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何苦来坏我姻缘。”却听得支七厉叫连连,怒脸忿眼,道:“快说,你把小杏怎么了?” 女儿国王苦笑一声,道:“七郎,我只是不舍得二女一夫。那小杏没事,在后宫之中,你快些回去吧。” 支七闻言,自急回飞后宫。 女儿国王见支七走后,尖声高叫,道:“天妃,此地便是你丧身之地!”把黑气一振,满岛如坠无间地狱一般,方才那美景一化血壁骨城,吼叫连连。而此时街中那些女子,突然也变作青面獠牙之状,迅足俱飞向城外。那些男子见得这般狰狞,眼前人变作鬼怪,都吓得猥猥缩缩,号叫窜地。犹是那高树,正在乐坊之中与众乐妓调戏,突然十数乐妓变作索命鬼般,立时颤抖,寻了个桌下藏起来。 第68章 这满岛鬼气一盛,远在数百里外的骨林怙主夫妇自闻得气息,这半个月来忘归箭与青莲华目犹相持不下。两人又夺了一具壮悍男躯,共为一舍,如今见这般风云变色,心中暗喜,便寻了过来。却见有二尊东土大神高踞海上,忙悄藏在一旁。 澎霸应声先动,把黑峰水火木正面一拍,烧出无数鬼火,当空驰去。却有二个罗刹女迎上,也口吐青黑之气,缠个不清。而这满岛鬼气森森然有千丈之高,放眼望去,有数千罗刹女在上高叫,吐牙舞爪。天妃与黄巢帝君带来的寻常水仙俱不敢上前,黄巢帝君遂把青华玉圭祭起,无数海水变作数十条水龙,自下冲起,高逾千丈,迎头冲进鬼气之中。又有无数水波,滚滚冲去,又发出青蓝之光,如粼粼水光,照在那些水仙身上,俱受鼓舞,踏浪而进。 那女儿国王香曼现了原形,身高十余丈,狰笑一爪拍向天妃。那天妃云水道袍一卷,一道白气如练缠了过来,喝道:“好个妖孽,还敢垂死挣扎。” 女儿国王此时散发披肩,赤身裸体,青黑身躯,血红尖牙,嗒然不应,只往天妃身上招呼。这罗刹素来身坚如铁,爪利如刀,又兼有一股天生阴煞之气,竟全不顾那天妃之法,白气打在身上,一瞬则消。那黄巢帝君见状,忙抽身过来,喝道:“好妖孽,还不受死。”把青华玉圭往香曼身上一打,这青华玉圭乃水官大帝之玉,香曼如何受得起,噔的一声,断了一根肋骨。 那边数千罗刹女却是占了上风,虽有水龙冲杀,但那些水仙原不过是鱼虾蟹鳖之属,却叫罗刹撕杀了不少。见她们国王受伤,更是厉声震震,把地狂捶,一些近的迅足飞前,后面的手拿山石往杨嘘白砸来。这满岛晃晃,海水淊天,鬼气与水龙斗个不休,那澎霸虽法力不错,但吃不住众罗刹忘命相博,也土头土脸的退回天妃娘娘与黄巢帝君之处。 那支七闪进了后宫,寻见狐女阿杏,叫唤半天犹是不醒,算下已有半月之久,定是那女儿国王下的法。便一把抱起,飞出城外,见得这岛全无往日美景,那些男子街中叫唤大神救命,那高树此时也逃在街中,见得支七,连声叫道:“这位七兄弟,不,这位七神仙,快救我们吧。”支七闻言,也一手拉了高树往城外打斗之处而去,见得那数千面目可惧的罗刹女,便知澎霸之言不假。 这罗刹女俱长得模样相似,难分是谁。支七一手抱住狐女阿杏,站在两边之中,罗刹女那方见得是国王心中良人,自是停了下手。支七叫道:“你们国王呢!快给我出来!”香曼此时见得支七抱了那狐女出来,自己又现了原形,心中凄然,行了上前,道:“七郎,你还有何事?” 支七叫道:“你对她施了何种邪术,快与我解开。” 香曼道:“七郎,你且回宫去好不好?我自当把她救醒。” 那边天妃又道:“待我看来!”支七自舍了香曼,把狐女阿杏奉到天妃之前。而那杨嘘白,趁得此时,与澎霸二人,一用青华玉圭,一用黑峰水火木,绞杀了几百来罗刹女。那香曼看得,心中大怒,叫道:“你们好些可恶!”青黑脸上血气大盛,顾不得那青华玉圭厉害,也扑得水仙之中,连番咬杀,想要杀向那天妃娘娘之时。杨嘘白又迎了上来,拿起青华玉圭便打,打得她口吐鲜血,立足不稳。 此时,无数水龙已把半岛鬼气吞噬,那杨嘘白仗得法宝厉害,在中左冲右撞,那些罗刹女又倒下大半。 香曼眼看那天妃在狐女阿杏身上连连施法,渐要醒转,而自己这边,数千罗刹,只存下一半,凄叫一声,率了二个罗刹女往宫里飞回去。 狐女阿杏醒了过来,见得支七,扑进怀里一哭,道:“差些今生见不着主人了。”支七拭了她眼边之泪,道:“不会的,有我在,不会叫人伤害了你。” 那香曼一走,余在下罗刹女早已无心作战,杨嘘白也抽闲过了来,见得高树,道:“好个高才子,原来是你,竟舍了你妻子数载,独在这岛中享乐,该当何罪。” 高树往杨嘘白一看,面目依稀识得,却想不起在那见过,只叩头道:“大神饶命,都是那罗刹女怪会变化,恰似我心目中美好女子一般。” 杨嘘白哼道:“你十年前赴考,夜宿水府庙,还言道什么君子自爱,却今嫌糟糠之妻,真是该打。”高树一吓,方省得这大神面目,连连叫饶。那天妃在旁也道:“帝君,他不过个凡夫俗子,却不用多怪。还请帝君一举扫平妖岛。” 杨嘘白应了一声,便飞入那战斗之中,如闲庭信步,一抬手便有一命罗刹女呜呼而死。那澎霸也是卖力,在后相随,捡些便宜。 便在此时,自罗刹岛那宫中传来一声尖叫,如无数厉鬼齐号,而那岛上黑气更是一腾,反把那无数水龙撞个散碎。只见那宫中一道青黑之气,冲霄而起,有一罗刹女飞来。嗔目着铠,左臂向外,四指结了刀印。右手执剑,坐在一黑色圆座之上。身侧立了二个罗刹女,一拿着白色大钵,一拿着血红棒,正是方才香曼与那两名罗刹女。那香曼头上,又戴了一碧玉宝冠,有一团碧焰跃跃而动,却是一神像,头执一髻,周边有雷电紫白闪不息。这香曼每飞近一分,那鬼气便重一分,而半空之中黑云滚滚,雷电相加,竟与她头上碧焰神像相引,俱劈在那淊天波涛之中,电死水仙无数。 杨嘘白见状,也是大惊,知是胜负方在此时,忙把青华玉圭一刷,把那些水仙都刷走,免得都由仙变鬼,枉费修行。 香曼哈哈大笑,笑声中倒有一股凄凉,道:“自释迦如来之后,自我为王之后,这岛尚未杀人。今番便要拿你们一祭,想那释迦在佛国,也不会怪罪于我。”把剑挥来,黑气直贯海涛,劈向黄巢帝君杨嘘白。身边那二个罗刹女也各扑向澎霸与天妃娘娘,那白钵一番,如大盂砸下,那血红棒一挥,血光如火。杨嘘白忙把青华玉圭一挡,却震身躯晃晃,不敢大意,往那海中一藏,用青华玉圭抹去形迹,涌起无数水浪轰向半空之中。香曼凄笑连连,道:“小小伎俩,也敢卖弄。”左手四指刀印一套,把那无数水浪缩在一圈,这圈越缩越小,原有百来丈之大,不一会儿便只有数丈般宽。杨嘘白原想趁机暗算,那料这香曼这会神通如此,急把青华玉圭敲向水圈之壁,破了出来,往香曼当头砸去。香曼那碧玉冠上,那尊神像雷电齐下,与那青华玉圭轰然相撞,震得杨嘘白倒飞开去。那香曼也衣裳不整,胸口划了一道流出鲜血,显然是那青华玉圭所伤。 那边澎霸险象连连,他那黑峰水火木,虽有水火二种妙用,但吃不住那白钵迎着便是一兜,收个无影无踪,若非他原是水上妖道,身法快捷,早受不住。而那天妃娘娘,风云护体,虽无兵器,但她乃水中尊神,随出一挥,便有无数真水结成的兵器在前,远胜那持棒罗刹女。那香曼看得真切,大笑扑了过来,道:“天妃娘娘,受死吧。”把剑一抬,那些真水兵器,破个干干净净,又无数十道雷电落水,嗞嗞然往天妃劈去。那天妃娘娘晓得厉害,但这电在水中,瞬时则至,又那黑气锐不可挡,闪个不及,脸上吃了一劈,身上衣裳也焦烂不少。杨嘘白大叫不好,把青华玉圭砸了过来,那青华玉圭砸在她身上,断了一臂。香曼咯咯一笑,也不顾闪避,两只青黑大手一拿,把天妃拿在手中,便要把她往口中塞去。 支七急叫道:“你快停手!”说罢,心上一招青莲华目,破空而现在香曼之上。那知他情急之下,竟忘了骨林怙主夫妇射出的忘归箭,青莲华目一回来,白森森忘归箭也嗖声穿来。眼看支七将要闪辟不及,那香曼突然一手拧住天妃,叫道:“七郎!”把身一纵,挡在那破空而来的忘归箭上。这忘归箭当胸一穿,香曼惨叫一声,胸中喷出鲜血如瀑,脸上扭曲不止,那碧玉冠之上碧焰也暗了下去,那尊神像一收无影无踪。 廿二回香曼赴死证情深毗骞偷生言劫难2 那忘归箭一穿香曼之体,便遁空向骨林怙主夫妇藏身之处而飞。香曼奋力把手中天妃娘娘一掷而去,砸向骨林怙主夫妇。只见砰然大响,天妃娘娘出了香曼之手,不晓得有何风险,自是风云齐护,真水兵器陈于周身之前。那骨林怙主正懊恼没射中支七,这忘归箭已卟的一声倒进箭筒,却见万千白晶晶刀剑扑来。骨林怙主夫妇,此时二人同为一躯,把眼瞳碧焰一转,焚化了这白晶晶刀剑,露出天妃之身,当时大喜,其中一个女声道:“莫毁了这身躯,正宜我用。”说罢便自那共舍中飞出来,要迎上去。 天妃那肯让她得逞,水云道袍一旋,一道水幕冲海而起,阻了过去。空中碧焰咯咯怪笑,却穿而过,那水一着碧焰都叫焚个干净。这时杨嘘白闪了过来,把青华玉圭一拍,那碧焰也是大意,自以为自身本命焰火,正能克水,也不避开。一触之下,那知这青华玉圭,丝丝凉气透彻,如寒冰之刀一划烛火,惨叫了一声,急急逃回原来之躯。骨林怙主夫妇又合为一体,把碧瞳旋来,杨嘘白不敢大意,先把天妃护后,青华玉圭挡了在前,那青蓝光华漩涡不息,尽挡了回去。 却说那边香曼气若游丝,口中断续说道:“七郎,我、我要走了。”支七此时,不禁也颇觉对不住这罗刹女王,飞了上前,握住那寒冰入骨的双手,道:“你何苦为我挡住一箭。”香曼凄凄笑道:“都说我罗刹女,迷惑男子,待他年老、年老色衰,便吞食其血肉。 第69章 我、我想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那两个罗刹女也扑了前来,在旁痛哭,道:“陛下、陛下!”狐女阿杏,这半月来晕迷不醒,只见得支七,那晓得此中遭变,但见那香曼鬼脸獠牙,胸中滩血,却对支七这般情深,不禁也眼眶微湿。 香曼又道:“七郎,我今将、死,自知对不起你,但、但只求一事,望你护住我这两个侍女,保全、全我罗刹一族血脉。”支七急是应允,道:“自然,你莫要说话,也不定有灵药妙法可救,待我寻来。”但这话音方落,那香曼双目已自闭上,青黑鬼脸微笑如花,身躯一散,化作黑色蔓珠花散落空中。那持钵执棒两名罗刹女,跪在地上,眼中流泪,口中莫明唱些诵歌,却是悲恻万份。支七待两人跪毕,道:“你们走吧,我自与那黄巢帝君说明,以后好生居住。” 说罢,又飞身向那骨林怙主夫妇之处,把青莲华目掷去。那骨林怙主夫妇正与黄巢帝君近身相博,那得防避,又无从得机再射忘归箭。待那青莲华目近来,大叫不好,他等见过这宝物生抽金刚亥母之神魂,一时吓得两团碧焰爆舍而走,这得来半月的肉身又无从受用。却见青莲华目一旋,便要张大如轮,那骨林怙主夫妇又要避开杨嘘白手中青华玉圭,急掠了一下,冲向天妃娘娘之处。 天妃娘娘唬得脸无血色,澎霸倒是护住心切,把黑峰水火木双面都拍了个遍,一水一火相绞冲去,但这般威力如何能阻得骨林怙主夫妇。杨嘘白急跨把青华玉圭刷来,支七也怒叫一声,又招青莲华目打去。那骨林怙主已近天妃娘娘,但觉那青莲华目中有莫名威力,要把他们摄去,挣扎不得,大叫一声,却是两团碧焰一撞,如天雷爆炸,轰得这海水中生了一个无底深坑,激涡而流。可怜那天妃娘娘避个不及,受这一炸,身骨都散个碎,连那神魂也脆弱不堪,在风中飘摇。 黄巢帝君忙上前把天妃娘娘神魂收好,叹道:“不想来此一遭,便折了她之修行。”那澎霸原想抄过骨林怙主掉下的繁弱弓,但见黄巢帝君上前,便不敢动作。而狐女阿杏眼尖,又晓得这弓厉害,若非这物,她与支七也不会逃进罗刹岛,惹出这事,便过去拿住。 支七此时,心中翻覆,这半月来离奇古怪,犹是罗刹女王香曼为他挡了一箭,虽说香曼在他与狐女阿杏身上下了手段,但已殉情而亡,空生悲伤。久久方道:“帝君,还望放过这余下罗刹一脉。” 高树也挂念那胖月儿不知是生是死,也上前道:“是呀,这位七兄弟,不!七神仙说得对,我虽然让美色迷了本心,但在这岛中居住数载,未曾见过她们伤人一命。” 黄巢帝君杨嘘白微吟良久,道:“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处又不归中土,我若赶尽杀绝,倒有伤声名。”又向支七与高树道:“你们有何打算,若是回归中土,正好与本神顺路。” 高树自不敢违逆,原想回岛寻下胖月儿生死,但这码头商船已毁,将来要回去怕是不得,又恐黄巢帝君再怪他抛弃糟糠之妻。而支七意在寻佛访道,便见狐女阿杏连连受伤,心中不忍她再劳累,便道:“不知帝君回去,可否顺便帮个忙。” 黄巢帝君应道:“只要本神能力之内,自无不可。” 支七与狐女阿杏细声一番,狐女阿杏听得,虽然不舍,但自是听话。支七方与黄巢帝君道:“只望帝君送她到江浙一带,自有人来接应。” 黄巢帝君道:“这有何难,举手之劳而已。” 狐女阿杏把繁弱弓拿了过来,要与支七,支七道他有青莲华目足可护身,这神弓便让阿杏带着,以备不测。两人在海岸一番依依惜别,支七宽言道,只待他再去二处,便回青丘国找她。黄巢帝君又让澍霸到岛中把中土男子集在一起,又设了一船让那些外番汉子乘船归乡。这些男子,一见得身边美女变了模样,见得有船,早慌忙逃生,连多谢几句也未曾。狐女阿杏方与黄巢帝君、澎霸二人腾云而去。 支七回了岛上,香曼一死,这岛又如当时初见一样,只是遍地鲜血,山石破缺,狼藉不堪。那女儿国王宫,颓垣歪柱,那后花园中,一悉梵花枯委,满洒着香曼死后所化的黑色花瓣。支七又转了一遍,见那数千名罗刹女,只余下不足二百来人,只咐道她们以后好生过日子,若寻男子,莫再寻些有妇之夫,最好便是孤儿之辈。又把黑色花瓣收拢为一起,掘了个坑,立上石碑,一时却不知要写何字,立在碑前久久无言。 支七在墓前坐了三日,然后与罗刹女问了毗骞国所在之处,方才离开。 却说那黄巢帝君杨嘘白,施法飞回中土,把狐女阿杏带至江浙一处荒山,方腾身飞向太清境内金灵长乐宫,拜谒水官大帝,把此事罗刹岛之行说了一番。洞阴大帝闻言,道:“天妃此事,本帝已知,前日大天尊已降旨,命我把她神魂送到玉清天一番。” 黄巢帝君把天妃神魂取出,只见白嫋嫋掌般大小,向水官大帝拜了再拜。水官大帝兜起天妃神魂,径向玉清天去。那玉京山上,元始天尊浮坐在钧天蒲团之上,身侧放着一个玉匣,正是红宝书。 水官大帝谒拜了一下,道:“大天尊,天妃神魂已带到。” 那天妃神魂也是乖巧,一见元始天尊,更是叩头,伏望天尊施法,还她道身。 元始天尊道:“还你道身,倒是小事。只是我这几日参悟天道,这千年之后,大半天仙道身不如信力所凝,故想让你转世为人,重修法门。” 天妃神魂道:“信力?那不是西极那边的法门?” 元始天尊道:“不错,只是我却这法门与修道之法加以变化,既不失道身基本,也不失信力之源,你可愿意?” 天妃那敢不允,伏拜谢过,元始天尊又道:“此时尚非你重生之时,你可先到金灵长乐宫那天水池修练,五百年后自可转世重修。”又取出一水纹玉册,付与天妃修行,并道:“这五百年间,你可让那澎霸,以你之名,行济于世,设庙立愿。那一悉凡夫俗子信仰之力,自会汇于此册。” 天妃大谢,又道:“但恐那澎霸法力浅薄,以我之修为,碰上那罗刹女尚落个身殁。” 元始天尊道:“那罗刹女乃佛门罗刹天,当然在你之上。”又转与水官大帝道:“你可回宫中,取一宝物,让澎霸护持,免得坏事。” 水官大帝与天妃神魂拜过元始天尊,回了金灵长乐宫。天妃自是到那天水池中修行,这天水池乃世间真水之源,壬癸之英,正合天妃养魂之居,又有碧莲玉萍,合是胜景。 而那水官大帝,召来澎霸,拿了一宝,名叫扶风解厄琮,与那青华玉圭相似,只是通体白莹,命他以天妃之貌、天妃之名,在东南诸海面上行善济世。 扶南之南,罗刹岛之东,别有一海,名叫顿逊。去扶南国八千里处,有一大海岛,则为毗骞国,这岛上石榴花正艳簇,微有果籽结成,红彤彤一片。这岛中有一山,名叫金山,乃金露于山上,采之未尽。那毗骞国王宫便在山下,木楼茅顶,高木相遮,胜得清凉,却甚简陋。 而这国内,多是泥路,一悉男女,粗衣麻布也少,多半尚扎草裙遮树叶。支七飞了下来,却见这国中男女如见食物,大号小叫,却又纷自窜走。忙擢住一人,问道:“何故惊走?”那人却是大恐,哑哑哀号,支七以为是个哑巴,遂自放走。那知这人走了几步,大叫数声,支七听得,却是说:“有好食的,快禀报国王!” 支七忙一把拉到林时,吓道:“快说清楚,不然我便食你。” 那人尖叫,道:“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支七一把踩住,化个虎头模样,这人方在地上告饶,道:“这国中,有生人经过,多半都拿作食物。” 支七唬了一跳,道:“你们都是食人的?” 那人尖齿垂涎,却又怕支七反食了他,道:“不是的,只是大家吃惯了。”支七不晓有诈,便问了王宫所在,把他放走。那料才行不久,四面涌出几百号人,都手持尖矛,也有十数名拿着弓箭,脸上划了花纹,唬唬大叫。当中一个正是方才那人,手舞足蹈,叫着:“今晚有好食的了!”,说罢先摽了一矛过来,其他几百人,也围了上来,拿矛便剌。 支七此时,那惧这般兵器,随手一挌,便断了尖矛,原想吓退他们,那料这些毗骞国人都把矛掷起,又拿弓箭射来,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嚎嚎大叫,口中垂涎,有甚者直扑了上来,往支七身上嘶咬。支七无奈,奋地飞起,甩开这些土人,自飞向那金山之处。 但见这山,金块如石,遍山都是,但无人来采。又往下看,这山腰之下,却是白骨相叠,也不知凡几,其中有一处更多,高如小山,支七寻了过去,见得有一斜谷,高木怪树之中,有一木楼隐隐闪出金光。飞了上前,却见是一长颈如蛇的怪人,头戴金冠,颈上更是圈着数十金钏,拿着一金盘金叉子,正在生啖人肉。而一干模样粗壮,扎着布裙的汉子,环立其后,口中垂涎,但不敢上前。又有一金柱赤红斑驳,想是久浸人血,那绑在金柱上面的人,是一皮肉鲜嫩的男子,已经晕死,犹自肉筋抽动,肚肠垂散。 廿二回香曼赴死证情深毗骞偷生言劫难3 那长颈国王嚼嚼有声,又把头埋在那男子胸口吸吮鲜血,吸足之后,才怪手一挥。后面那些粗壮汉子,欣喜拥上,卸下这晕死男子,拿出刀子各割食起来。饶是支七,见过不少妖怪生食活人,似这般情景也看得目瞪口呆。 第70章 那些粗壮汉子,细刀慢割,精嚼嗞咬,直似平常人家饭宴一般。长颈国王又抑颈吞了一金盘的鲜血,突然那颈似蟒一般,带着头穿过木窗,向支七咬来。 支七奋足一飞,跳到上面,叫道:“你可是毗骞国王?”那声方落,里面的粗壮汉子也围向窗口,双眼放光,牙齿霍霍作声,吼吼一叫,下面又涌了几百号土人,叽叽呱呱一片,纷指着支七道:“好食的!” “呜!哦!”那长颈怪人抑空一叫,竟有石块自地跳起,怪光由他颈上金钏飞出。而地上的那些土人,都伏地向这长颈怪人跪拜,“呜!哦!”不绝。这怪光如环,飞石浮空如阵,直扑向支七;又有锐声尖响,凭空生来,直剌得支七耳中乱跳。 支七附形而飞,寻思道雀离佛命他让这国王吃点苦头,莫伤他生命,不料这国王也会法术,怪异得很。便把金身撒出,作个罗汉伏蟒之势,一拳捶飞石块,往那怪光一抓,软绵绵随意变转,待细看去却是几条花黑色的小蛇,连那蛇信子也是黑色。这小蛇缠腕而起,二条抑起蛇头,喷出一团细雾,腥臭无比;有几条张开黑色牙齿便在支七那手腕上咬将起来。 这黑色牙齿却锋利无比,一咬之下,支七虽变得金身坚硬无比,也吃不住阵痛,忙鼓了一团法力挡上,震散那蛇头。又手把交叉,往二条喷雾的怪蛇拿来,拿在手里一捏,却也是软绵绵混不着力,暗惊道这蛇凭的这般厉害。便把鼻息屏住,把身形一张,高了二倍,那知这蛇也随着变长,依旧缠在手臂上。无奈,支七遂扑了过去,向那长颈怪人当头打去。 长颈怪人嘶嘶一叫,长颈也如蛇一般绕向支七,血红大舌信信吐出,往支七脸上舔去。支七双手并用,练那马坝附形之式,金身跃动如雷,轰得这金光乱射,砰砰作向。但那长颈怪人,颈长似无量一般,越绕越长,直把这半山罩住,自顶如垂下大头,红舌作响,怪眼灼灼。支七每一拳打在这蛇身上,蛇身便一滑,卸了力去,而支七手臂上的小蛇,更是缠紧,见咬不下支七金身,就只管喷出毒雾重重。这空间都叫长颈怪人绕得密密遮遮,一时满处臭雾,之中一团金光乱窜乱闪。 支七又喝道:“你是不是毗骞国王?”那长颈怪人便是不应,血红大舌一冲,往支七金身又是一舔,流下一大团口水,滴滴作响,蠕蠕而动。这一大团口水依支七金光而流,渐渐围结成一层透明液膜,把支七整人包住,越是捶打,越是收紧。 支七心中兀叫道这法术如此古怪,要知他连吸收了李三英、金刚亥母二人元神,修行自觉稳近初地菩萨之界,那料凭手脚功夫,倒狼狈如此。忙把青莲华目撒出,一转破了这透明之膜,那长颈怪人看见此物,怪目一怔,方嘶嘶叫道:“佛门至宝?” 支七好不生气,道:“你今方肯应话?”,青莲华目在身上一转,把几条怪蛇一轮而死,再往长颈怪人身上砸去。那怪人似识得这青莲华目厉害,不敢以颈相挡,竟长颈如流沙,一齐在空中散飞,漫天流转,避过那青莲华目,方又结为长颈,叫道:“别打了,你有此宝,我想伤你也不易,你想胜我也难。你来寻我,到底有何事?” 又叫下面呜哦叫了一通,那些土人方才撒开。 支七进了木楼,与毗骞国王当面相坐,那毗骞国王犹喝了一碗鲜血,方道:“好久没有佛门中人来此了,你这小和尚,从那里来的。” 支七道:“你莫管我从那里来的。闻说你好为梵语,言劫难之事,故来寻你。” 毗骞国王怪眼一翻,道:“那有些事,我怎么不曾记得。” 支七叫道:“胡说,寒上子明明说过,说你言什么十二万年一盘古,且世界万事万物,皆奉行第一盘古成案,曰《天书》。” 毗骞国王道:“原来如此,那是我当年胡言乱语。” 支七道:“哦,真个是胡言乱语?”遂又把青莲华目祭起便要打去,叫道:“却害我一路赶来,当真可恶。” 毗骞国王缩了下长颈,道:“别又把宝物弄出,我虽怕它,但看你修行尚浅,想奈何我怕是未必。”方又道:“那话倒也不是胡言,只是不合这宇宙之事。”待支七坐下,再道:“数千年前,我来此世界,以为此世界也如我原来世界一般,十二万年为一劫,才有此话。” 支七闻言,道:“你不是此世界之人?” 毗骞国王道:“不错,但也算是这世界。“ 支七道:“这又如何说起?” 毗骞国王那长颈微微缩起,怪眼中却有无限恐怖,盯住支七道:“此中诡异之极,你这小和尚,真个要听?” 支七遂哈哈笑,道:“雀离佛还叫我教训你一番,你若不说,便只有如此。” 毗骞国王兀的怪叫,道:“怪不得,原来是他计算了我。也罢,既然你想听,便说与你知晓。”便道:“我那世界,与你这世界,原是相邻。如那佛国世界相邻相生,婆娑世界之上,便是寂静离尘光世界,婆娑世界之下,即是光明照耀世界。我原居世界之中,得不死沙身,虽不若盘古之显赫,也胜于消遥自在。那世界成住空坏,已不能计数,但盘古永居,劫初之时,便渡一神,如你世界一般号为玉帝。在此数十万年前,也不知是何故,你这世界张大数倍,在无限虚空中,碾碎十二微尘海,直向我所居之宇宙奔去。两世界之间,原有无限之黑色虚空深渊,神人不能渡,竟一齐涌向我之世界。” 毗骞国王说到此处,犹自身躯一颤,方道:“我记得当时,那风如万古之刀,裂遍虚空,绞碎星宿;那火若万古之焰,焚尽星尘,一切神人,哀叫无处逃避,如是凡夫蹈火,瞬间则形神俱灭;那水崩冲于世界之中,直到我所居之处,悉数冲坏。那盘古耗尽全身神力,也挡不住那无限黑色虚空之力,不过数个弹指之时,身坏而陨,神灭而亡。至此,我原所居之世界,便为你所居这世界所吞噬。” 支七听得入神,但之所闻却甚骇人,说道:“这盘古,我原有所闻,说是开天辟地,划破混沌之始神,莫非是与你那世界之盘古同名?” 毗骞国王咄道:“你却不知,两世界并而为一之时,盘古尚未形神俱灭,神识坠于此间,似是那中土西南之地,应犹能显灵示迹一番。” 支七突然说道:“打住,莫不是你胡编的。既然连盘古都挡不住两宇宙合一之威力,你却安然无损于此?” 毗骞国王长颈一窜,怒目一睁,叫道:“虽说我无损?如不是我本体为沙,溶在那大灭劫之水中,趁得盘古竭力抵挡那无限黑色虚空,方逃了一命。”说罢,把长颈缩了回去,脸上忿忿道:“饶是如此,也使损了九成法力,不然我也立一教,为一极之大神,何必困居于此,不敢声张。” 支七听得,心想这毗骞国王,实比他路上所碰那些妖神之类厉害,便是那骨林怙主、金刚亥母,都不敢轻易接他青莲华目。又道:“你既然在此中称王,为何教此国之民生食人肉,闻你能言佛经,却是何故。” 毗骞国王那怪舌一信,唶唶道:“你岂不读法华经,有国王为恶,酷杀国民,实为菩萨教化众生,我正也类此。” 支七道:“又是一番怪论,不与你说来。既然如此,你何不食你国之民,他们生在此苦荒之地,教你恶食,说不定转投个好地方。” 两人一番争论,相持不下,突然毗骞国王怪眼一转,道:“要不食人,也是易事,我来此世界之时,那处不是人食人。如今虽兴盛,物富器巧,规章有度,也不过是文明吃人罢了。你若要我不食人,但与我办二件事。” 支七,道:“好,但不知是何两件。”又道:“若我能力不及,却是不得。” 毗骞国王噶噶笑道:“容易之事,一是这海岛之南渊,有一海鳄成妖,号为归虚,你与我赶他到中土南海去。二是与我取那观音菩萨柳枝上一叶来,这岛中土民,只伏威恶,积习难改,你要我不食人,但须得此物,沾上甘露,方能消去他们心中食人之念。” 支七应下,当即飞行这海岛之南。只见礁石乱立,白浪碎珠,栖着一大群海鳄,雕蚀背纹如峋石,吻牙尖森若锯齿,伏地而喘有雷声,搅尾而起有波涛。那小的有二三丈,大的有四五丈,正半瞌目而睡。 支七飞在上面,旋了一周,也不知那个是归虚鳄,但见这些海鳄之侧,有碎船之木,浮尸断骨,想是偶有商船经过,遭受围噬。当下便把金身现出,于日光之中耀不可言,那些海鳄一受金光剌目,突的爬了起来,嚯嚯磨齿,抑头往支七咄叫。支七把手一探,拎了几头海鳄,甩在海滩之上,砸了个大坑。那些鳄鱼更是怒吼不住,支七叫道:“归虚鳄何在!”又甩了几头,连头带体砸上礁上,压坏几块,也砸得破额裂鳞,鳄血渗渗。 这时,那白沙之滩更摇动如地震,沙土礁石纷纷颓倒下沉,不一会儿露出一褐鳞怪壳之背,又有一头,额上竟有二支黑角,隐隐有龙头之象。吼然一声,巨大的尖吻剌浪而起,白碧海水如瀑飞流,挟着一双血红碧膜大眼,张开两排白惨惨牙齿,往支七咬来。支七正想再炼那附形之势,便也飞了下来,金拳打在这巨鳄之上,砰砰如雷鼓。 那巨鳄怒声连连,巨尾一扫,也变成人形,只见方头肉额,削鼻大口,黑粗肌肉虬结如块,手上拿了两黑色槌子。两槌一敲,裂出一道黑电,嗞然炸在中间,把支七弹开。这汉子方道:“你是何人,来寻我晦气?” 第71章 廿三回此南海也斯南海你净瓶则我净瓶1 支七退了一步,道:“不是我寻你晦气,却是你邻居。” 归虚鳄大声说道:“毗骞那长蛇?” 支七道:“不错,他与我有约,让我驱赶你到中土南海。” 归虚鳄哈哈大笑,道:“那厮与我争这岛地盘,争了近千年。今日倒请了帮手,待我看你有几份斤量再说。” 支七却道:“慢,你我不用相拼法宝,各拼拳脚功夫如何?” 归虚鳄倒当是支七惧他手中那雷电之槌,闻言豪笑一声,道:“好,就依你!”此时那满滩海鳄已退散开来,半数爬上沙滩,半数浮在海面,纷自咄咄怪吼,磨牙擂尾,似为那归虚鳄助威。 话音方落,归虚鳄已扑了上来,这粗壮拳头如海碗般大,挟着一股劲风扫来。支七本来则不甚高,那归虚鳄又足高他一半,看去似一巨人与侏儒相博。支七凭得身小形巧,滴溜溜的一转,粘着拳风闪过,把脚一踢,如一冲钻向归虚鳄那大腿踹去。一碰之下,黑金二气,搅乱如珠跳冰崩。归虚鳄皮厚肤硬,哈哈一笑,把支七震开,又一拳当下砸来。支七躲个不及,忙往那归虚鳄跨下穿过,绕到后面,飞扑了上去,扬拳便击双耳。 那料这归虚鳄,身形虽是巨大,但耳灵身活,支七方扑了一半,迎面看去,却已是那肉额大脸,横纹竖鼻。归虚鳄也不躲,当胸撞上,如打雷一般,又是一声震动,支七双手发麻,暗道这厮莫非是雷夔转世,凭的这胸肚如雷鼓之皮。方才思量,脸上吃了归虚鳄一拳,堪堪闪过,也擦得颊痛耳噪。两人相博,自沙上打到海上,自海上打到半空,都是支七屡败下风,那归虚鳄却似玩小孩子般,边打边笑道:“你这小娃,拳脚功夫太差劲,快些叩头,我便放过了你。” 支七把那附形之式都试了个遍,飞、扑、附、趴、粘、推、旋、钻、屈样样齐全,但都不堪敌那归虚鳄拳风,倒是钻字诀用得熟络,在归虚鳄跨下也不知穿钻了几十回。闻得这话,却应道:“还未见胜负,你莫说大话。”又自跨下穿过。 那归虚鳄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便只会这钻人跨下的功夫么?若你能凭手脚功夫着我一下,我便依你所言,到中土南海。” “此话当真?”支七闻言,一个掠海而飞,先闪开一旁,问个清楚。 “我骗你作啥?快把功夫耍来与我瞧瞧。”归虚鳄也立在海面上,双手叉后,甚是自负。 支七正想扑去,突然一想,又问道:“如何方算着你一下?” “你真啰嗦,这样吧!我立在这圈之内,你能把我逼退,便算你着我一下!”归虚鳄把手在身旁一划,这碧海立时有一小圈划开,碧波环流于外。 “好!你可莫高飞!”支七先挥拳过去,方才说话。但见那归虚鳄或挡或避,这高大身躯时如折柳般,竟凭地横弯,任那支七金拳乱挥,最多也是跨了一二步,都不出圈外。支七打了半通,暗道聪明自误,早知道拼法宝还有机会。又想起那马坝,每一拳挥出,便有无数光华迸发,威力莫明,纳虚空碎山石于芥子之内。当下便退了开去,却结跏趺坐于外,自进了识海参悟。 那归虚鳄待了半响,见支七一动也不动,大是恼火,又怕一脚踏出圈外,便成了他输。嘴上大骂,道:“你这小娃,竟如此无赖,快些放手过来,鳄爷不与你久待。”见支七无有反应,又骂了一通,连那周围的海鳄也咶咶相嘲。 支七此时,正在识海把当日马坝练附形之式的场景提了出来,细细看去。但见马坝一举一动,迸出明灭光彩,却是旋灭旋起,一一流动,这光彩一出,吸纳虚空,绞为无数微细碎块,端的奇异。再用释迦毗楞伽莲华照来,隐隐之中,那马坝身上,奇经八脉,十二络脉,都有充沛彩气,先于挥拳之时便涌流而至,于一一毛孔中发动。支七便依这法,推动所修法力,涌向经脉,果见隐隐如马坝般,登下大喜,对归虚鳄叫道:“这就来了!” 飞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果然有光彩迸出,归虚鳄不甚在意,心中怒这支七拖拉许久,黑色大拳挟了一斗大黑气打出。那料一碰之下,黑气叫支七那拳消绞不少,虽把支七震退数里,明显不同于前。支七又扑了过来,见得这附形之式已有初效,心头激奋,手脚并用,越打越熟,渐渐这光彩迸出,已密麻周身。那归虚鳄越打越吃力,自能震退支七数里,到只把支七震退一步,越打越惊,立时叫道:“慢,你这小娃,屡屡耍赖,莫不是方才暗用法宝,想诈于我?” “我那曾赖了,莫不是你胆怯,快些认输!”支七说道,又自归虚鳄顶上飞过,他这回把附形之式都练了个熟,犹是这飞字诀,出神入化,已不再自归虚鳄跨下穿过,改为顶上翻行。归虚鳄豪笑道:“好,就当你不曾耍诈。”把骨格格一响,庞大黑气护住周身,叫道:“看好了,你鳄爷今番出真本事!”却是往下冲拳,激射起水箭无数,激嘀鸣戾。又两手互砸,竟如方才那雷电之槌一般,闪出无数黑色闪电,一时遍布,哧哧有声。这拳一出,形势又立是改观,支七焦头烂额,虽不再给震退,但吃不住那雷电劲厉。那彩光虽绞去不少,但尚有不少电在身上,当下抽挛。 支七心想,如此打法,那能把他震出圈外,得寻个法子。又飞退于外,结趺起来,归虚鳄这回学乖了,却把雷电轰来,脚不出外,又道:“你这小娃,又要耍诈,你若是再退,便当你输了,回去告诉那长蛇,叫他自己来。” 支七绕圈外飞了一番,见得那归虚鳄阔步宽立,裆下空旷,主意一定。便又缠了上去,忍住那雷电之劲,把胸递去,那归虚鳄果然又一拳挥来,支七忙往他跨下穿去。归虚鳄见得,哈哈大笑,道:“又来这招。”那知支七此时却不绕到他背后,自他跨下腾冲一拳而起,奋彩迸光,那归虚鳄方说了一半,只觉如一龙自下冲起,顶得他身躯一翻,立足不稳,倒掉过去。支七自是趁势再踢了一腿,终把归虚鳄身形踢向圈外。方才急退于后,叫道:“怎么样,你输了吧!” 归虚鳄怒气冲冲,顾不得跨下阵痛,挥拳便打,听得这话,果见自己一脚踏出圈外,硬生生把拳势收回,道:“你这小娃真够无赖,不过鳄爷我说一便是一,不似你这般。输了便输了!” 支七道:“好,那你快去中土南海。” 归虚鳄呵呵笑道:“当然要去,不过我没应你几时动身,十年半载,百年千年都行!” 支七闻言一时语塞,方才果没定下期限,立时挠头,道:“你若是百年才去,那不和没去一般。” 归虚鳄怪眼一瞪,道:“那里会,你我都能活个几万年不下,百年不过就是一日,这样说定,我二日后便去!” 二日便是二百年,支七更是郁气,想起那毗骞国王,也没给他时限,破闷为笑,道:“好,就依你此话。” 支七撂下归虚鳄,回了毗骞国王之处,把话说知。 那毗骞国王道:“呃,这厮几时如此奸诈?” 支七道:“你也没叫我让他几时动身,这事便算办妥。” 毗骞国王道:“算!不过第二件事,我得加个时限,三天之内取来观音那柳叶。” 支七听罢,跳了起来,道:“这儿去观音那落伽山,少说也得飞一天半之久,来回便差不多是三天,万一观音不在,叫我如何取得?” 毗骞国王自个乱转着长颈,道:“反正是你要我不食人,要教化这处土民,你办不到,便当这事作休,也不吃亏。” 支七闻得,拿出青莲华目便是一砸,毗骞国王噶噶怪笑,又化作那无数散沙,在室中乱流散飞,青莲华目青光无数,却是摄不过来。支七无奈,方收了青莲华目,突然记得这宝贝,他自己也不晓得来历,便问道:“你这长蛇,为何不惧我这宝贝?” 毗骞国王见支七收了青莲华目,也恢复原形,唶唶笑道:“我是不死沙身,能把神魂散作恒河沙之数,你若不能修得似那观音的境界,自是奈何不得了我。” 支七道:“你识得这宝贝,但不知上次是谁拿着?” 毗骞国王把眼一凸,道:“你不知得?” 支七道:“当然是不知,我得这宝物全是巧合。” 毗骞国王更是把眼猛瞪,叫道:“为何不是我巧合?”又道:“上次?时间算来就难说了,套用那释迦的说法,是无量阿僧祗劫之久,我那世界有佛出世,便是拿这般模样之物,降伏众魔,厉害无比。待我记下名号,似是什么毗卢遮那如来。” 支七把话记得,但听得是无量阿僧祗劫之前,顿了无兴趣,想是在这间寻不着来历。便又告退,急飞向落伽山,免得三天之内拿不得观音菩萨的柳叶。 这落伽山乃在天竺南海之中,与扶南海遥遥相对。支七一路急飞,但有一天之久,眼见前面一岛,岩谷欹倾,岛山上隐隐有一大池,明蓝可鉴,又有一石天宫,隐云生光八五八书房。想必是观音菩萨人间第一道场所在。待飞近,又见这山径险怪,遍山是小白花树,香芬无比,氤氲郁馥。 支七正要飞落,突然耳边有一声响起,道:“支兄弟,过来一旁说话。”支七寻声望去,却见虚空无人,碧海涛生,但这声分外熟悉,似是在开元寺所会的和君持。便依声飞去,却见在数百里外,碧潮之上,有一小岛屿,中坐了一白衣男子,正是和君持。 和君持胖脸带笑,一手拿着一柄白玉尘拂,呵呵一旋,发出一道白光把这岛围住,方才与支七道:“支兄弟,数月不见,精进如斯,可喜可贺!” 第72章 支七也是拜辑,道:“和兄不在中土享乐,怎的也跑来这天竺了。” 和君持眼望落伽山之处,道:“我原是贤护菩萨,只因有事重来轮回,净瓶借与观音菩萨,如今欲归正果,故又来了。” 支七大喜,道:“如此便是同路,不如一齐前去。” 和君持道:“哦,支兄弟也要到落伽山?却是为何事?” 支七当下,便把毗骞国王之事说来。和君持脸带微笑,听完颔首道:“如此说来,我也请支兄弟帮忙一下。” 支七道:“和兄有何事,但讲无妨。” 和君持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到落伽山取柳叶之时,但说借净瓶一用,那净瓶中有无数甘露,那观音菩萨必是应允,到时拿来与我则可。” “这!”支七道:“若我借了不还,那观音菩萨又如何肯罢休。” 和君持道:“若她后来追上了你,但说净瓶已还故主,她自会不寻你麻烦。” 支七又道:“这净瓶既是兄之原物,何不亲自前去?” 和君持呵呵笑道:“哎,我也曾寻过她,但那净瓶对她却是有极好用处,故一直不肯还我,若两相拼博,又叫人笑说菩萨争宝。故方才见得支兄一路飞行,似是到落伽山,才有相呼。” 廿三回~廿四回 廿三回此南海也斯南海这净瓶则那净瓶2 支七又折向落伽山,飘落在石天宫之外,但见这宫天然生成,一悉门柱梵花祥云,如是天生,又恰好在这山头之上,端的庄严肃穆,令人不禁有敬畏之心。 入了宫中,但见空荡荡一片,不立坛案,不立神龛,也无梵香法幢、宝幔彩带。别有一石莲华座,千层之数,云光自石宫之顶透射而下,照在石莲华座上,瓣瓣生辉。又有无数浮尘在光柱之中散飞七彩之光,这上下直自相连,恰似神光佛影一般。支七遍寻一番,心中想道那观音菩萨号称能观音而现,何不叫上一番。便连道了三道:“礼敬南无观世音菩萨。” 这石莲华座之上光柱,忽而飞旋,浮尘如珠,旋散旋聚,便现了一尊菩萨。只见白衣重珞,妙幔重额,宝相庄严,虹光背生,一手托着净瓶,一手挎着竹篮,篮中一条赤须金鲤正在游弋,似是这篮有无形海水一般。而那石莲华座,早已化为九品宝莲台,涌香出氛,如是云中莲朵。 支七只觉如浸清凉海中,身心舒泰,不觉又前进礼敬一番,那观音菩萨微微而笑,宝手轻抬,道:“你来此寻我何事?” 支七道:“只因那毗骞国,生食人肉,在下受雀离佛爷所示,往来一遭,但那毗骞国王言须得菩萨手中柳叶儿,洒以甘露,方能去除那些百姓千百年积习。还望菩萨慈悲,借我此二物一用。” 观音菩萨道:“哦,那长虫竟也生了慈心?”又掐指一念,方道:“这厮原来是早谋退路,不过也与佛门有缘,我自与你同往。” 支七心想,若是同去,那便难行和君持之托,但道:“此等小事,那敢劳菩萨亲往,还是让小的拿菩萨法宝一去,到时自当奉还。” 那观音菩萨道:“如何说得是小事,况且我这法宝,等闲人是使唤不得。” 道毕,宝手一抬,穿壁而出。支七急忙也飞出石天宫,往空一望,那观音菩萨已飞了许远,不急不徐,如随风飘行一般,但支七却是追个不上,远远在后。遂撒出青莲华目,也如莲台一般,驾起青光一团,急急赶去。 待支七到了毗骞国,却见那些草裙树叶的土民,膜拜在地,合什向云上那观音菩萨叩拜把,那梵声诵语,齐齐霭霭,众土民那脸上,无不虔诚静敬。又见毗骞国王,怪颈长伸,一大叠金钏叮叮作声,怒睁在旁,口中道:“观世音菩萨,我敬你是佛门大士,原只烦请你消去他们积习,为何也把这处变作你之驯民。” 观音菩萨在云中呵笑,道:“毗骞,你莫心恼,你与我佛门有缘,须转世四回,自又回来此处,为此国护法之神。” 毗骞国王喷了毒气,但见观音菩萨把柳叶一洒,立时化作云霞蒸起,红彩碧焕,那些土民更是跪拜不止。观音菩萨又道:“毗骞,你吩支七寻我,也不过是想按排后路。我语你知,你二世便在中土为和尚,号为大颠,与这岛南渊那归虚鳄尚有一段因缘。” 毗骞国王唶唶怪笑,道:“你佛门怕不久便要在这天竺消声灭迹,还敢信口雌黄。我虽惧他安徕,但你却又能奈他如何。” 观音菩萨道:“此是因缘所至,我岂会强去相逆。释迦当年尚不能阻其族人受害,况我岂有为之。但你不知,佛门必将在中土大盛,而今你既寻退路,我便成全你一把。”把左臂一璎珞环褪下,往空中一抛,化作百千彩光,向毗骞国王套来。 毗骞国王那肯甘休,把长颈一绕,万千怪光飞出,一一是一条黑色细蛇,齐把口喷雾如山般大,海风吹不散,彩光照不进。又把身形隐在其中,一条血红大舌也吐出一团透明唾涎,往半空之上的观音菩萨裹去。观音菩萨呵呵轻笑,柳条一刷,清光如带把那团如山黑雾也消为清凉雨露。又一刷,挡住毗骞国王那团唾涎,道:“毗骞,你好生无礼。”手中一结唵字印,中间遍生虹光如球,瞬间飞向毗骞国王长颈之上。毗骞国王暗叫不好,原来他自知命中有劫难将至,而不知其劫为何事,但恐不能似在原来世界一般长生久在,便想借观音菩萨之手种下后德,那知反被她算计一番。 正展法力相博,但这虹光幻吸无常,又有种种音声直通耳内,往那心神涌去,如清凉海,似春时风,叫人想安驯。心知是观音菩萨那大慈柔软音、大梵清净音两种法门,连声怪叫,把心神自中退回,自袍中取出金银二盘,一掷而起,化作一日一月之形,一出炎光,一出白辉,交相转动挡了虹球。 支七看到此时,心上一惊,也不知是何缘故,但想上前问道,那观音菩萨却先道:“此事与你无关,且先在旁观着。”又对那在金银二盘后面的毗骞国王道:“你还想抵挡作甚,我正要成全你未来成就。” 毗骞国王叫道:“我误兮,原来这劫便是应在你之上,怪不得我看不清,误打误撞,还自以为聪明,但不知你有何本事制我。” 观音菩萨道:“不错,索性我也说透,借他安徕之手,好让你重入轮回。”说这句话之时,但见一音发出一光,连连相叠,如潮相涌,正是观音菩萨大光普照音法门。这话一说完,那二十层光芒爆射开来,炫亮不可睹,如二十日当空照耀,毗骞国王空中的金银二盘,咣嘡一声坠地碎成无数。 但光彩乱炫之中,毗骞国王趁时往海岛南处慌乱飞去,也顾得不身份,化为一条几百里长的大蛇之身,无角白鳞,红眼尖吻。观音菩萨在空中看定,知是毗骞国王往归虚鳄那儿飞去,心中悉然道:“正好,一齐了结你们因果。”,也拍了莲台,缓缓在后随上, 那毗骞国王一入海岛之南,那些巨大海鳄立时围了上来,吼声磨齿,如见仇人,却不敢上前。那毗骞国王急急叫道:“归虚老鬼,快些出来。” 这海岛又是一抬,那庞大鳄鱼晃头咄笑道:“你这长蛇,终得罪人了吧,来我这处莫不是想借个光。我虽比你强上一点半截,但也决非那观音的对手。” 毗骞国王叫道:“你这老鬼,还有心相笑,下一个便轮到了你。不如一齐抵挡,两人合手,还有胜算。” 归虚鳄大笑道:“你惹的祸,关我何事?看在老邻居的份上,你且闪过吧。”说罢,把尾一拍,震开一条水路来,却是要让毗骞国王过去。 此时观音菩萨已驾了莲台赶到,在半空中笑道:“不急,你们俩都不可走。”把竹篮一抖,道:“北冥,是你现身的时候了!”那篮中金鲤跃了出来,往空中一化,也是一头几百里大的巨鱼,正是那原来北冥水帝。 许是在篮中憋了多时,北冥一出竹篮,也不向观音菩萨应声。自抑头甩尾,吼然大叫,震得淊天海水,泼濑了半岛。归虚鳄一见,也吼叫连连,两对巨眼相互对视,尾巴轻拍,唬唬作势。北冥奋翼一扇,这大海之水,立时成冰,那些巨大海鳄那堪敌住这北冥威力,一时大半都冻在冰里。这些海鳄都是归虚鳄的子孙之辈,那能不心急。把尾乱拍,碎了无数块,吼叫一声,扑了上去。这巨鱼巨鳄在这冰海之上,搅得天翻地覆,碎溅冰块,怒拍海涛。一个是毗骞海上雷鳄,天生神勇,巨齿霍霍,鞭尾如电,又那前两爪,一抓便出黑色雷电无数,在水中纵横,嗞然炸响,炸得北冥水帝巨身震动不止,不敢硬撞;一个是原来北冥水帝,水中神通无比,翅扇冰气如刃,一条舌中舌更是凶险异常,吞闪之间,连咬了归虚鳄数处。 而毗骞国王见得不好,长颈一啸,叫道:“你这贼婆娘,果然好心计!” 把蛇身一纵,绕碎那礁石如粉,盘旋而上,巨口狂张,信舌猛闪,一下把观音菩萨整下吞进口中。但见这蛇口紧合,咯咯作声,那毗骞国王狂把唾涎涌出,涌得满口都是,这观音菩萨在莲台之中,却微笑不语,只把虹光护住,任那透明唾涎淋遍于外。 支七在旁,此事如何说来,也就他而起,却是这般局面,又都是有大法力之辈,一时茫然不知如何是好。那边北冥水帝与归虚鳄正忘命相搏,各施水中神通,北冥水帝虽咬着归虚鳄几口,但这雷鳄天生皮坚如甲,却不甚痛。而那归虚鳄雷电在冰海之中,更是迅猛,发个不止,轰炸如连珠。 第73章 北冥水帝吃得一炸,皮肉碎了一块,血淋满海上,那归虚鳄嗅得鲜血之味,更是冲了上来,巨齿往北冥水帝头上咬来。 北冥水帝看得真切,又施了当时骗无支祁那招术,翅了二层竖冰,丢个虚影,把身形一缩,隐在其中。果然那归虚鳄不虑有诈,冲开了竖冰便是一咬,北冥水帝趁时把舌中舌施开,往这巨鳄口中射去,一咬扯下那归虚鳄半截大舌。那归虚鳄吃痛不止,巨尾一甩,也正打在北冥水帝身上。 此时毗骞国王那大口却憋得难受,这唾涎也是他本命法门,如此涌法,却伤不着观音菩萨半分。而观音菩萨在口中盘坐一番,道:“毗骞,还想挣扎么?”把莲台一拍,立时高撑,顶开了蛇口,飞将出来,拿起净瓶便要往毗骞国王额上打去。那毗骞看得不好,忙把身一散,化作无数飞沙,想要遁走。那料观音菩萨哈哈大笑,净瓶中飞出数十滴甘露,一滴又化作千万滴,每一滴都点在一沙粒之上,不过弹指之间,那飞沙又凝为泥团,扭动不止,正是毗骞国王长蛇之身。 观音菩萨又取下臂上那璎珞环,一弹而落在毗骞国王颈上,又发大慈柔软音道:“毗骞,还不听我之话。”那泥团蛇形的毗骞国王,此时那得把持心神,听得这话,立时缩为一条寻常蟒蛇,飞环在观音菩萨右臂之上。 观音菩萨又飞临海面,在空中一喝,道:“归虚,你还不住手。”归虚鳄正斗得性起,又让北冥水帝咬了半条舌,凶性大发,不顾身上伤势,把北冥水帝正拍个伤口斑斑,那肯罢休。大叫一声,反把尾扫向之上的观音菩萨,同时挟着无数黑色雷电。观音菩萨呵呵轻笑,拿起竹篮一兜,把这些雷电兜个无影,又一抛,这竹篮当空一展,化作一竹篓紧紧捆住归虚鳄。那北冥水帝正想扑上去趁机咬杀,观音菩萨又止住,道:“北冥,住手。” 北冥水帝听得,犹自不服,但不敢违观音之令,抑头低吼了几声。 竹篓中归虚鳄忿忿道:“观音,我与你无缘无仇,也无若事生非,你来寻我晦气何为?” 观音菩萨口吐柔音,道:“归虚,此南海也斯南海,你再不动身,岂不误了时机?” 归虚鳄闻言,眼中血气暗了几分,但不屈道:“你与毗骞都要我去中土南海,莫不是又有诡计,要杀要剐,我归虚鳄决不怕死。” 观音菩萨又道:“正不要伤你生命,你原是中土上古雷夔之后,此番也算是回乡之举。至于缘故,将来毗骞自会与你再遇,再时自晓得。” 见归虚鳄那眼中血光消淡,观音菩萨便把竹篮收回,只见归虚鳄点头三下,率了一干子孙缓缓渡海而去。观音菩萨此时又把竹篮兜回北冥水帝,呵道:“如何,北冥,你可尚觉得在我这篮中委屈。”那竹篮中金鲤,又再把头三叩,不再有桀骜之色。 廿三回此南海也斯南海你净瓶则我净瓶3 支七此时,方回过神来,心中如觉傀儡一般,暗受人操纵,却自得意。但支七如今,那是当年毛躁小妖,脸上纹色不动,合什而前,向观音菩萨道:“菩萨神威无比,但小的心中有疑惑,还望菩萨指点迷津。” 观音菩萨道:“不用多礼,你也与我佛门有缘,但说无妨。” 支七道:“但不知菩萨拿毗骞国王将作何用,我来之时那雀离佛爷曾道,只教训他一番则可,让他为王有道。如今菩萨出手,又将这岛中土民教化,又也着归虚鳄前往中土,与毗骞二日前咐我之事无差。故有疑惑,还望菩萨见说分明。” 观音菩萨微呵一声,道:“这事关天竺佛法兴衰,将来中土又有法难,正须要一药一引前去,至于将来,自有分明。而这毗骞,在些食人种下恶业,但与佛法有缘,如今正要消他身上罪孽,好在来世为药引之用。” 支七又道:“我闻菩萨,法力无边,乃极乐佛国至高大士,常来这世界中渡人教化。方才又见菩萨妙法,能一举教化万民,何不把柳枝一洒,遍使此世间也化为极乐净土。” 观音菩萨闻声,轻笑道:“你当那无量业力是等闲之物,我那法门,也不过暂时压下他们本性,好为行善。除非他们将来自修自解,不然只求之后有福报相应,也是一善途。”又道:“此间事毕,你若是想与我长谈,何不一齐回我道场。” 支七但道:“尚有些事,待小的处理完自到道场与菩萨一晤。”那观音菩萨自提了竹篮,驾了莲台而去。 支七在岛上转了一圈,但见那些土民,果然心性大变,见得他不再高呼“好食的”,但眼中不时还是有噬芒闪过。而不少土民,见着他与观音菩萨同来,也直呼大神,说是要塑像造台,年月奉祀,好为虔诚。支七自叨唠一番,便飞了出来。 待支七到和君持之处,把话说来,道是有负所托。 和君持闻言,倒甚安然,把尘拂一挥,道:“支兄弟,那观音菩萨心思缜密,此事难成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支兄弟不知,我此举欲拿回净瓶,却不只是有私事。” 支七道:“和兄,那是为何事?” 和君持遥望天竺之方,尚在万里之外,手指一白皑皑高山,道:“不日,西极修罗道恶神安徕则率麾下众凶神,来侵天竺,屠金刚山,灭诸天。” 支七又再闻得这安徕之名,心中愘疑不下,道:“这安徕如此厉害?但闻释迦去后,驻世有十六大菩萨,又有十二护法天,和兄如何担忧起来。” 和君持道:“不才忝为驻世十六菩萨之一,但求正道永流,不似观音之辈,顺因缘而行。他等能通晓过未来,却不知道未来之事,便是因为他们自己种下,但凭得修行高超,不沾因果之报。”把尘拂一挥,画个白圈,道:“如有此圈,首尾相衔,是为不断不续,是为相生成。我已重入轮回多年,正欲破此迷窍。”和君持那肥脸殷切道:“支兄弟,如今这天竺佛法,便全赖于兄弟了。” 支七一吓,道:“和兄也来取笑于我?”又道:“你们那一个不是法力高强之辈,尚有总持三世末法佛果的雀离佛爷,与我何干。” 和君持呵呵笑道:“支兄弟莫慌,听我说来。如今尚非到末法之时,雀离佛不应时机,来也无用。为今之计,烦兄相助!” 支七心中又是一紧,口上却自说道:“和兄,有何要小的帮忙,尽管说来。” 和君持一只肥白手,拉过支七,道:“好兄弟,也不是甚大事。只要支兄弟待我与观音菩萨相斗之时,用你那法宝,把他圈住,逼他净瓶出手,我自有方法召来。” 支七心中冷冷一笑,果然又是如此,但道:“好说,但他法力高我无数倍,恐不能敌。我记得佛门有持固无碍之咒,兄难道没在那净瓶下过?” 和君持道:“你有所不知,一入轮回,那咒便要重下,如今怕是观音菩萨下了咒语。既然支兄弟应承,我自有法子让你把李三英、金刚亥母之法力一齐溶合你身,让你一跃而进菩萨境界。” 支七更是暗惊不止,敢情这和君持一路暗中相随,但道:“和兄竟有如此神通,不知是何法门。” 和君持哈哈笑道:“我乃十六菩萨之首,岂无独有法门?此法名叫如来一实法界,你且坐好。” 言罢,把身一化,现了肉红女身,坐一赤莲台上,双手结了个阿字印,梵梵相唱,不一会儿,自印中生出一法幢,高耸如宝树,流苏为摩尼珠。那幢一转而于支七之顶,但见一旋之下,抽出一白清之气与黑煞之气,正是支七所吸的李三英、金刚亥母。那法幢牵引两气急旋了起来,又自支七之顶射起一道青莲之光,三色之气一并溶合,化为一彩莹之光,一弹而回支七体内。 支七此时,在识海中暗摄诸像,他恐那贤护菩萨耍些手段,万一着了他道儿,似那番僧伽罗叉种下的异香一般,至今尚无法消除,犹是隐患。待见法幢旋回和君持手印之内,而自身那识海蓬然一扩,识海涛波飞翻,一一发七彩琉璃之色,渐次而凝如胶质,半实之地。而那释迦毗楞伽莲华更是变作九九八十一瓣的九品莲台,莲蓬之上隐隐有一鼠,遍是华光流彩,炫丽不可言状。 和君持待支七自三昧中醒来,胖脸微笑,道:“如何,支兄弟,我可有诳言。如今你已得菩萨境界,随我前去吧。” 此时支七那能相拒,随和君持一路驾莲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落伽山石天宫处。二人方一踏入石天宫,那观音菩萨立时现身上来,合什道:“贤护大菩萨,你又来了。” 和君持此时女相宝脸,笑道:“今日你应归还我净瓶了吧。”一手白尘轻拂,散出白光如花,映得这石天宫参差诡丽。 观音菩萨依旧呵呵笑道:“本是应当归你,只是法难在即,此物还须我保管一些时日。” 和君持那女脸一时变样,道:“观世音,你不是驻世菩萨,自然能摆手看这方佛门弟子劫难,此物在我手中尚有逆天回运之能,你不交与我,欲作何意。” 观音菩萨道:“一切因缘,皆有其势,我不过顺势而行罢了。况且佛门必将大兴于中土,你既为驻世菩萨,岂能不知。” 和君持女脸哈哈大笑,男声作响,道:“心能转物则如来,不过是你藉口罢了。你净瓶则我净瓶,此时不还,尚待何时。”把白尘拂一转,那方才万数白光之花,齐齐向观音菩萨飘落,一花一相,一瓣一色。这花密如雨,参差相间,绵绵不绝。 观音菩萨宝脸凝静,口吐天光,背上虹光如火轮散开,一火苗猎向一花,噍然而响,各砰了一声,花光火影散开无数。 第74章 观音菩萨道:“梵花满世、梵音降世、梵像舞世、梵天灭世!你还是直接出梵天灭世吧。” 和君持哈哈大笑,这声一男一女,如九天传来,却在眼前绽响,瞬间连变,震得这石天宫石壁裂纹如花。而那观音菩萨也柔声清音而鸣,那裂纹方生,便又方灭,这巨石竟如水做一般,教两种声音中随意雕划修补。 而支七,犹自不适,只觉得胸中翻滚,忙盘坐扶定,不敢稍懈。 两种菩萨修行声音法门,方才撒去。和君持那白尘拂一掷,化作一条那伽龙样,一一鳞片发光,白齿红睛,盘空一吸,把观音菩萨口吐天光及那虹光一拉,如面线吸扯。观音菩萨一惊,道:“饮光仙龙?”急把柳枝一刷,隔开龙口。和君持道:“不错,上古天人、阿修罗、那伽之父,你还不交我净瓶。” 观音菩萨呵呵笑道:“饮光仙龙又如何。”把莲台一旋,只见这地腾空有光冲起,乃在不知名天界之中,清云霞氛。又把竹篮抖起,北冥水帝顿现在空中,却见那饮光仙龙,吼叫一声,有伏万众禽兽之威,北冥水帝虽不惧,但看这饮光仙龙威力,料非敌手,便原地不动。观音菩萨又把臂上毗骞国王撒出,毗骞国王也似那饮光仙龙之躯一般,但却不惧,只是扭头不前。对两人道:“你等还不上前!”一指弹出圆光一粒,射进毗骞国王额中。 毗骞国王当下蛇躯一震,呜叫而起,吐出黑雾如山,红舌乱闪;那北冥水帝见毗骞国王动手,也奋翅上前,冰雹自空而坠。那饮光仙龙大口吐出二团光芒,分别往毗骞国王与北冥水帝砸去,又龙身一扭,首尾相应把两人都圈了起来。 那边和君持双手齐施无畏印,口中喝道:“若人欲生梵天者,应修军持法!”无边瓷光自上面虚空如漏斗注下,又有白光如花,荡荡跌跌。又一阵香音响起,一声梵呗喝动,贤护菩萨之顶,白光冲起,现出大梵天王之像,刹那化作百丈之高,四头四臂,坐七鹅车之上,背环九曜一一发出炽日金光。和君持与这大梵天王之像二合为一,又高十来丈,两手环印,喝道:“破!”自印中射出一白骨骷髅头,黑烟四涌。那白骨骷髅头当空一转,黑洞眼眶吸定四处虚空,射出二道黑气冲观音菩萨冲去。此时观音菩萨也高有百来丈,坐下莲台震震欲裂,现出千手千眼之像,一朵如焰火莲在前而生,千手之中千般法宝齐齐发光,裂开四处虚空,那火莲应声而飞,撞向黑气。 而此时和君持叫道:“支兄弟,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支七遂把青莲华目撒出,迎空一转,三十六瓣如宝轮圈住千手手眼观音法像。和君持哈哈大笑,白骨骷髅头一咬,把那朵火莲咬个粉碎。观音菩萨如受巨击,形影摇崩不止。而和君持一闪化为一道白光,冲进里面,自观音菩萨当前一手拿过净瓶,道:“是我的终是我的!” 飘然而出,收了饮光仙龙,对支七道:“多谢支兄弟了,且再耐一会,待我离开。” 支七正想应声说好,那料和君持翻掌一拍,水云之气乍然而起,竟是拍在支七背上。支七那料得和君持临时出手,大叫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堕向其下无尽虚空。和君持哈哈大笑,眼着那观音菩萨形影尚在摇晃,正在恢复过来,自把身闪为白光,在这无名天界消失。 观音菩萨形影一凝回实体,喘了口气,见青莲华目尚在,而那支七飘在下面虚空。心中盘念数回,方飞了下去,抬手一招,把支七堪堪托起,又往支七额拍进一团吉祥云海。方对北冥水帝与毗骞国王道:“你们两人为我护法,待我恢复过来,再为你们疗伤。” 廿四回诸天甘战不休日贤护独欢梵界时1 这一刹那之时,支七坠落无尽虚空,那贤护菩萨一掌,也不知蓄了何种法力,直冲四肢百脉,瞬则汇入识海。那识海原已凝如平地,一触贤护菩萨那拍进的云水之气,便两相一应,立时崩坏无数,种种无数摄服的前世今生因果虚影幻像,咆闹起来。释迦毗楞伽莲华,无人把持,唯自在空中发散光华,有近触之像,方受光华所照而飞散,但不能遍照四处。 渐次之间,识海滔天,一一虚像散立开来,有如实物,那万千般妖魔鬼怪,神仙菩萨,狰狞狂笑,齐道:“你也想成佛?痴人说话尔!”、“你也配成佛?七百年修行的鼠妖,也妄想立地成佛!哈哈!哈哈!”又有支七无数前世的人像、兽像、禽像、天人像等等,在这万千狂笑之声中,或痴笑,或流泪,或抱头痛哭,或颠狂,或呆如木鸡。那万千般妖魔鬼怪、神仙菩萨大笑数通之后,又各拿手段打来,一一打碎支七无数前世,或碎成粉,或碾作泥,或吞咬嚼咀。那释迦毗楞伽莲华,九九八十一瓣,顿时颤散成粉,光华一暗而亡。 这识海与无尽虚空一般,黑暗无边,空不着物,昏昏沌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万年,或许是一弹指而已。这虚空之中有一缕神识,飘飘荡荡,也不知飘向何处,荡向何处。 “我恨!我恨!”这一缕神识在无明之中大叫了一声,却听得这声空飘飘无甚力气,浑不散去,在四周回响无数。“哈哈哈!”这神识突自狂笑起来,四周又是无数声哈哈狂笑,响个不绝。在这回声依次息灭之后,在那不可说遥远深处,有一声叹息响起,有一道阎浮紫金光若隐若现。 那缕神识晃了一下,微微定住在虚空不尽的坠势,往那不可说遥远深处飘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支七的神识只觉得如过了无穷岁月一样,方近了那闪光之处。只见空荡荡的无穷黑暗之中,有一朵莲华,有一尊佛,却是无色无相,忽生忽灭,如幻线勾起,看个定时,又不似看时。 这尊佛陀待支七神识近时,方身上阎浮紫金光一绽,高与支七齐,现了三十二相、八十二种好,一掌微伸,一掌微托,脸上慈祥微笑。 支七见得这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道:“你又是那一方的菩萨佛陀,又要我去做何事,且把话说来,我自当去。” 那佛陀微笑道:“我则是你,你则是我,你要往那儿去,我也往那儿去。” 支七更是颠笑不止,道:“莫拿玄话套我,我不解得,也不晓得。” 佛陀又是一笑,那微伸之掌却是一变,拈了一朵金波罗花。 支七道:“你到底是谁?” 那佛陀道:“不是我要你去做何事,而是你要做之事。” 支七狂笑道:“这又是那门子道理。” 佛陀道:“你将来自会晓得。” 支七当下又吃笑不止,道:“又是这话,我听惯了,但把明白的说来。” 那佛陀又道:“你心中有冤气,可是觉得这菩萨神仙,也是工于心计之辈?” 支七哼了一声,却是不语,而道:“这此为何无佛国,为何无七宝楼台,黄金铺地,天花散落,妙树生音,一众天人菩萨。” 佛陀道:“一切色相则虚相,何必执著,一切喜怒哀乐,随众而生。” 支七道:“我闻佛陀者,既知得未来过去,又神通无限,出入无间,那岂不是无所不能。” 佛陀道:“这众生平等,皆有业力无穷无尽,非自断却,他人自是帮不上忙,那大乘之法,也只是帮人一臂。待你将来成佛之时,便也明白。”又把金波罗花往支七一点,道:“回去吧,要做的事还未完呢。” 支七闻言,又恍然一悟,突然见得眼前一亮,却是还在那无名天界之中,而那观音菩萨在旁合什微笑,有一团吉祥云海缓缓飞入掌中。 观音菩萨在莲台之上,道:“你醒来了。” 支七自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招回了青莲华目,道:“你救了我?我方才出手帮了贤护,你为何还救我。” 观音菩萨道:“你受贤护所惑,这不能怪你。如今已不是方才,这善观天已过了一天了。” 支七大笑道:“是嘛,是否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别无所有,唯有一件法宝尚算厉害,如你要夺回净瓶,我可以也帮忙。”支七此时心中乱如麻,翻若海,惊魂犹未定。 观音菩萨笑道:“你中心很乱,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那贤护手段厉害,想是以为你挨不了他那水云甘露漩法门。” 支七闻言,突记起方才在那无尽虚空之事,问道:“既然你等能知过去未来,为何还有这般事。” 观音菩萨婉尔一叹,道:“正是知道,方要行事。也不是都能知道,有些事只能隐约知晓。”又道:“明日,便是安徕攻打天竺佛门之时,你若无事,不如在此观望。” 支七此时,对于安徕、佛门之争,那有兴趣,思索一下,道:“我欲归中土,还请菩萨指个方向。” 观音菩萨道:“也好!”抬指一弹,一圆光在前面现出,白莹流晶,中间有一圆门,看去那里山清水秀,柳影莲舟,正是江南风物。对支七道:“此地可好,浙江之中。” 支七拱手一谢,道:“有谢了。”把身一跨,向那圆门行去,只觉一跨而过,便着了方才所看之地。 却说那贤护菩萨,得了净瓶,遂一路遁光而飞,路上把净瓶下了禁咒,方施施然往金刚山而去。 这金刚山,在人间所现则为喜马拉耶山,而人间之山,虽为最高,却不是金刚山本体所在。在这金刚山,七宝所成,高八万由旬。北面为黄金、东面为白银、南面为琉璃、西面为颇梨。山中所居,有佛门护法二天,一则四大天王天,二则忉利天。最顶之上,帝释天所居之善见城,真金成所,铺玉罗绵,杂诸宝为饰,皇丽不可言。 第75章 贤护菩萨飘下城时,早有金刚手药叉神迎上敬礼,贤护菩萨呵呵一笑,如金钟一弹,洪声自顶而下,遍响金刚山四处。立时自北侧,飘来一菩萨,正是法喜菩萨,率了一干大小罗汉前来相迎。又见自南侧,伊钵罗龙王,口衔香叶,喷雾而来。 而此时,善见城梵音大作,天乐齐响,无数娇丽天女空中撒香花香雨,帝释天坐宝座,背有千眼如女阴,一一发光。帝释天面若夜叉,颔生虬须,青衣轻裳,一手执雷电之剑,一手挽一夫人,乃是阿修罗中最闻名的美人,如今的帝释夫人舍脂。两人都道:“恭喜贤护菩萨归位,诸方欣喜。” 又自山下,东南西北四处,各飞上数十道光华。北方毗沙门天王,七宝庄严衣甲,左手执戟槊,右手托腰上,脚下踏着二名迅捷夜叉鬼,率十六夜叉大将,皆着甲胄,各执众武器。东方多罗吒天王,身着精妙天衣,手持一宝琵琶,轻弹而来,也率了十数乾闼婆而来。南方毗琉璃天王,身生火焰轮,赤脸黑甲,肩披火带,手持一宝剑,也率了一干身形若冬瓜的富鬼与一干面饥身瘦的饿鬼。西方留博叉天王,黑脸蓝胄,额上有一怪目,扭曲如火焰,手执缚龙索,率了八大龙将军与一干恶臭热秽的猪形鬼。 四天王齐至,与帝释天行礼,遂又再与贤护菩萨合什道:“见过驻世大菩萨,恭喜大菩萨又现此世。” 贤护菩萨那女脸嫣然轻笑,道:“都是老熟人了,免礼。我来此地,想必诸位也知所为何事。” 法喜菩萨迎上一步,道:“还凭大菩萨神威。” 贤护菩萨道:“观音之等,非在此世修成,故不关心此间佛法,言是因缘所至。但这因缘岂不因业力而改,今日正要聚诸位,以大智慧、大神勇、大法力,合为无上菩萨业力,逆转因缘,降尽阿修罗一道。” 帝释天道:“菩萨,那安徕也不知是何方来路,这数百年来,竟震慑诸阿修罗王,一意欲入主金刚山。诸天之中,据云与其有所勾结,天龙八部中摩侯罗迦大蟒神已奔去投靠。” 贤护菩萨道:“不忙,待我召齐其他十五个菩萨。” 当下坐于赤莲华之上,顶上冲起一五道瓷光,一一如莲,往十五处射去。不待多时,自外又有十五道莲光瞬间汇至。这忉利天琉璃穹之上,只见那十五处莲花,各射出十四道莲光,一时贯遍天穹,如华网遍覆。 这华网又是一收,只见有十四尊菩萨当下到了金刚山顶,正是宝积、星德、帝天、水天、善力、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不虚见、不休息、不少意、导师、日藏、持地十四个菩萨。一一妙饰庄严,天衣璎珞,各坐一朵莲花座。十四个菩萨颔首微笑,道:“恭喜贤护菩萨,得成真甘露,得成一实境界。” 贤护菩萨收了瓷光,合什应礼,道:“诸菩萨同喜!今日同举盛事,日后俱种福田。我尚要往大梵天一遭,请诸天下临,诸位请待。”赤莲华冲光而起,直奔大梵天。 金刚山顶善见城众神,皆跪拜恭送,又复与十四菩萨一一行礼。 舍脂夫人此时道:“还万望众菩萨届时出手,饶我父王一命。”原来这舍脂夫人乃罗侯阿修罗王之女,自上次与帝释天大战,被掳至这善见城,成为帝释天新夫人。 帝释天微微止住,道:“夫人,不须多虑,贤护菩萨有我们天人、修罗、夜叉三族之祖饮光仙龙,届时始祖一出,想诸阿修罗王纵不反出其中,也当不敢相犯。 舍脂夫人那艳脸稍为一宽,合什道:“但愿如此。” 宝积菩萨则轻呵道:“舍脂夫人多虑了,阿修罗也是佛门八部之一,只要回归护法之位,自不下重手相惩。” 那不休息菩萨却打了个乏,道:“困死,困死,我先去甘睡一番,明日你们再来叫我。”把身一卧,竟当地便打顿了去。 其余众菩萨,呵呵相笑,道:“这乏睡的终于也困了,我们也各安坐一番,好待明日一战。”又嘱四大天王看紧四处,一有动静,立来相报。 四大天王自是应旨,各率了本部神将鬼兵而退。 廿四回诸天甘战不休日贤护独欢梵界时2 贤护菩萨赤莲飞冲,直历七层天。见夜摩天中无数天华以为庄严,有种种河池,百千园林周匝围绕。河池有胜妙莲华,园林有天女与阎罗王嬉笑歌舞。犹自暗笑,又再往上飞,却是兜率天,天尚琉璃玻璃一切华色,如紫绀摩尼表里映彻,摩尼光回旋空中,有四十九重微妙宝宫,又有五百亿天女,自然执乐器,竞起歌舞,自在自乐,自隐去身形,恐兜率天内院弥勒菩萨察知。再往上飞,却是化乐天,有种种水生、陆生莲花,空荡荡一片,放眼望去,唯有百千万俊男美女,赤裸并行。又再往上,却是他化自在天,种种天魔女,更美艳于前,明睐善眄,与无数黑体魔男相自调戏,视则为淫,念而有欲,诸大魔宫高如金刚山,覆天而下,浮云于上。 贤护菩萨又直冲而上,过了梵众天、梵辅天,方到大梵天王所居之处。遍是七宝楼台,金铺地、珠为海,七彩天光映彻虚天;黑玉为树、碧琉璃为叶,赤绀水晶为花,妙香摩尼为果;又有园林广大,颇梨为墙,种种异鸟,金嘴银翅,翡羽玉爪,无数美妙天女穿行不息,弄珠戏花,调禽玩琴。 贤护菩萨拍了赤莲花,往大梵天王宫飞去,这大梵天有四大洲之大,途中有无数梵天众梵天将见得贤护,俱敬礼让过。 进了宫殿,只见有妙乐天女、善舞天女笙歌于下,尸弃大梵天王坐正宝座,掌中金杯不时浅饮,见得贤护菩萨,遂挥手让众天女退下。 贤护菩萨呵呵一笑,飘然而过,也坐于尸弃大梵天王左侧,道:“一别多年,今日旧地重来。” 尸弃大梵天王却道:“光明梵天王呢,自上次战伐西极后,便让你招他下凡,至今不知下落。你我皆是我一体所化,缺一不可。” 贤护菩萨此时女身一转,变作军持大梵天王,头戴发髻冠,四面四臂,一持净瓶,一持饮光仙龙所化之珠索,两手结印。叹道:“光明梵天王已经身损了,他与安徕一战,受了暗伤。我却不知得,遂招他下凡一帮,终而亡没。而今安徕又率众来打金刚山,恐你我也不免再出一遭。” 尸弃大梵天王微颔首一下,又道:“且看看下面如何再说。”那金眼发出金光二道,直射透下面诸天,只见黑云阵阵,无数莫名神鬼,异形怪状,其中有数百翼,有数千眼,有数千舌等等不一而足,又有四大阿修罗王率七小阿修罗王,大蟒神与金翅鸟在前引路直涌向金刚山。 那黑云高齐金刚山般大小,又有如星月之光于中散出,与忉利天的琉璃七彩天光相争相夺,一时映得诸天天色忽明忽暗。又有无名白袍黑巾之众,凌云立空,手捧一本古蓝皮典,诵声齐赞,俱是异言之语,但声彻诸天,浩大无比,直把这大梵天之中天乐都压了下去。又每一白袍黑巾修士之侧,又各有四名美艳女子,摩挲服侍,随声唱诵而舞。 金刚山上帝释天一笑而起,道:“来了!”驾了只四牙白象,率着善见城中众鬼神,驾云而起。于下,四大天王也飞了上来,各有八大将军,各率二万名本部属众。 不休息菩萨自地一跃,道:“来了!”那宝积菩萨先驾了莲台而起,其余十三大菩萨也一拍冲天,落在帝释天之侧。法喜菩萨长诵一声佛号,也率了数百名金身罗汉飞在帝释天大军左侧。那伊钵罗龙王长吟一声,自善见城南池之中,腾起数百条白龙、黑龙、斑龙,在帝释天大军右侧吼云喷雾,咆叫连连。 帝释天催了白象上前一步,背后千阴眼一齐张开,眩黑万线一射,喝道:“你辈阿修罗,千年手下败将,如今竟敢连我佛也背弃,投靠外门邪道,当真该死。” 早有罗侯阿修罗王冲出,背后也有千阳眼一齐张开,眩金光万道,咄笑道:“你也不过是个药叉,谀媚迎上,方得位于八部之首。如今我主安徕应时而兴,你早便投效,好为一殿之臣。” 又有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身极高大,上白下黑,怪手一挪,竟把金刚山挪个晃动不止,对着舍脂夫人道:“舍脂我女,快些过来为父这边。” 那边宝积菩萨暗与十四大菩萨道:“驻世大菩萨为何尚未下来,没有饮光仙龙,对付诸大阿修罗王,恐要费不少工夫。” 星德菩萨道:“不忙,这七层天界高远无比,想必正在赶来。”众菩萨合什,静待其变。 又见那如金刚山般高的黑云中,飞出一恶神,那模样丑恶无比,身与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一般高大,背生七对火焰之翼,浑身上下竟布满大口,每一口中又有一条长舌,猎猎作响,手持一黄金号角,呜呜一吹。只见黑云之中,那无数白袍黑巾者手持古蓝皮典,变作一月牙尖刀,冲杀过来。 毗沙门等四天王一挥,身后那八万鬼神部属也冲了上去。只见一场好战,夜叉、乾闼婆、富鬼、饿鬼、龙将、猪形鬼各凭本事大显鬼神之力,而那无数白袍黑巾者皆口吐火焰,身冒黑烟。那夜叉众一搅,飞烟黑雾万里,隐在其中;乾闼婆皆手弹宝琴,一一音波如雷,轰轰作声;那富鬼把嘴一吐,无数珠宝如兵器打出;那饿鬼迅捷奔走,枯爪乱抓;那龙将尖枪明晃晃,与月牙刀白霍霍杀成一团;那猪形鬼,专挑下盘,撩人阴处,又恶臭无比。一时间竟把那些白袍黑巾者打个混乱。 此时那边又有妙臂阿修罗王、娑罗阿修罗王、多罗阿修罗王、净戒阿修罗王、大笑阿修罗王、广腹阿修罗王、尽边阿修罗王七人,各率了一万阿修罗众冲杀过来,只见好生凶恶。 第76章 这些阿修罗惧不畏死,手脚并用,连口带舌,又力大无比,扑着便咬,便是头颅砍下,也双脚乱踢。一加入战场,情况便是不同,那些龙将最为骁勇,但一见阿修罗,也畏惧失色。尖枪方挑了一名阿修罗,便有数名阿修罗怒叫扑来,瞬间连骨都叫啃下。那些猪形鬼更是遭殁,这些阿修罗混不惧臭,双手一拧,便断了一头。四大天王见得不好,忙率了八大将军也扑进战团。 立时,这金刚山上,鬼叫神嚎,风烟飞散,崩土碎石乱飞。那毗沙门天王金刚槊一掷,如一山大,往阵中杀去;多罗吒天王宝琴一弹,五十弦弹出白箭无数,乱蓬蓬飞射;毗琉璃天王祭出火焰宝剑,只见无数天火,自空坠下,如陨石流星,连本部属众也砸死无数;又有留博叉天王怪眼一扭,这虚空扭曲分为二边,又复一合,绞杀无数鬼神。那边法喜菩萨长诵一声:“南无释迦如来佛祖!”金身涨大,与身后数百金身罗汉合力拍出一大须弥印,悬在空中,那阿修罗众一见此印,立时凶焰大减。那三十二大将军中,别有二人最是骁勇,在这乱战中率众杀开一条血路,乃是散支大将与韦陀大将二名,一是鬼子母神之子,手中有一灭魂叉厉害无比,与妙臂阿修罗王战下不下;一是韦陀大将,有六头十二臂,手执弓箭,骑孔雀,又持有一金刚杵,一人敌住多罗阿修罗王、娑罗阿修罗王两兄弟。其他三十名将军,各有宝物,与四大天王合力,一时杀得阿修罗大军连连后退,但那些阿修罗虽吃了大须弥印照射,犹是凶恶,不惧生死,那四大天王部众,几乎是以十当一,又有白袍黑巾者在旁相助,虽败不乱。 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哈哈大笑,那白色大口中吐出二团光珠,如日月般大,当空向大须弥印砸去,砰然一声,碎成无数。那法喜菩萨忙自顶一拍,跳出一座小金刚山遮去,但吃不住身形一晃,而身后的数百罗汉犹惨,口吐金血。早有导师菩萨与持地菩萨连忙飞过,手施法力,护住这些罗汉。 又有大蟒神红舌吐信,当下黑青花艳,有无数大蟒自金刚山下涌上,皆是毒信狂喷,往帝释天部众缠杀而来。伊钵罗龙王见状,也盘在空中,数万黑、白、斑龙抑头冲下,与那些大蟒撕咬在一起。 又有金翅大鸟也展翅扑来,两翅一展,有三十六万里之长,鼓力一扇,罡风狂吹,黑压压天日无光,扇得那些帝释天众立身不稳,抑身便栽。那些方冲下的伊钵罗龙众,叫这风一吹,如拦腰一斩般,身弱体小者直摔得血肉糊模。 宝积菩萨见势不好,与其他菩萨道:“贤护大菩萨还未来,看来我等得出手了。”却说话之间,自四方飘下。自东南方飘下一瘦黑仙人,坐骑青羊,身上火焰焚焚,左手执仙杖,右手持三角火轮,正是火天,也率了本部火神众下来;自西方飘下一龙王,赤身七头,正是水天婆楼那龙王,率了九头水天后与八头水天妃及本部水神下来;自西北方刮来一道无形劲风,堪堪挡住金翅大鸟那罡风,飘来一身赤黑色,戴冠披甲,右手执幢幡,天衣幢幡飞扬,左方率有风天妃与本部众;又自东方一火日碾下,正是日天子,身着黄金甲,左右手各持莲华,乘五马车,左右各有天后侍坐,也率了本部众下来;又自南方一团冷月照耀,如有千种冷辉,正是月天子前来,坐三鹅上,右手执一半月杖。此时金刚山下大地震动不止,一干阿修罗、天人众也摇摇晃晃,自金刚山体中冲出二道光华,一赤一白,正是坚牢地神,头戴宝冠从于宝座之上,左手捧钵,钵中有鲜花,左侧立了地牢天妃,也捧莲花一朵,率了众地神上来。 这六处天神一现,各献十五菩萨、帝释天行了一礼,便把手一挥,麾下部众自六处纷杀阿修罗、白袍黑巾二伙大军杀去。 帝释天犹是哈哈大笑,道:“阿修罗尔辈,今日又是败势已定。”把背后千阴眼一摄,射出无数雷电。那罗侯阿修罗王也冷笑一场,背后千阳眼也是一张,吐出无数火珠,当空噼噼呖呖大炸。两人又各挥宝剑,战成一团。而那勇健阿修罗王、华曼阿修罗王、金翅鸟也各飞一方,往火天、水天、地天、风天扑去。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把身形一展,高有半金刚山,狂笑一声,依旧口吐二日月,各砸向日天子、月天子。 风天率众部众一纵,化作黑色大风索,搅动黑烟;水天龙王七头齐吼,吐出冰雹万数,砸向来敌;火天阿耆尼三角火轮一转,无数天火熊熊而起;坚牢地神立于金刚山上,把钵一祭,无数黑点当空一洒,立时俱大如山。勇健阿修罗王不俱水火,迎头而进,一扑便到了火天面前,把拳一捣,打个穿体而过,却见那火天蓬的一声,又是聚为一体。而那金翅鸟专食龙类,见着水天,更是两翅狂扫,连那冰雹一起扫回,急得风天忙抽身过来,挡在前面。而华曼阿修罗王,貌丑身美,虽是男子,却有丰乳细腰。三角眼、五团脸妩媚一笑,身躯扭动不止,长发散下,一时数万里长,如丝卷上那飞来的无数山峰。又把丰乳一抖,泼出华曼花数万朵,一一有赤裸男女在上媾和,男的无一例不是那华曼阿修罗王模样,女的则是地牢天妃模样,形态猥琐万千,又一一发声,淫浪翻叫。那地牢天后看得脸上一赤,也把莲花打去,但那得近,在半空便叫那华曼花缠上。 这时,自那黑云之中,又跨出一莫名恶神,四脸四翼,每一翼上有一千双眼,手持一黄金喇叭,吧吧一吹。只见正与日天子同敌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的月天子,突然把半月杖掉头一插,冰焰登时穿过日天子的黄金宝甲。那日天子瞪大双眼,脸上惊愘万分,一手颤然直指月天子,道:“你、你、、” 月天子呵呵大笑,把半月杖抽出,那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原是一怔,见着半月杖突然明白了几分,也把那日月双珠一扭,都打在日天子身上。那日天子哀叫一声,身碎成无数金尘,那身后两天后,也叫这日月双珠砸成粉碎。 此时,大梵天宫上,尸弃大梵天王双眼暴跳,道:“这、这、这月天居然暗中通敌!反了!反了!” 贤护菩萨在旁道:“还有那夜摩天、他化自在天波旬尚未有动静,不知这一鬼一魔打的是何主意。”又道:“那黑云中出来的两名恶神看来厉害无比,之中又隐隐有数名,恐再下去,诸天神不敌。” 尸弃大梵天王道:“那安徕阴险万分,这些白袍黑巾众不过是凡人之体,不知用了何术,居然一起上得忉利天,又派阿修罗军上来应战,都不费自己半点实力。” 贤护菩萨道:“不错,阿修罗终究原是佛门八部众,死伤于他无损。看来你我该是时候出手了,不如待我下去探看波旬、阎罗王口风。” 尸弃大梵天王闻言,道:“好,事不宜迟!这便下去!”说罢招来了七鹅车,直往金刚山飞去。那贤护菩萨也飘了下来,却过了梵众天,见尸弃大梵天王身影渐没,诡诡一笑奇*書$网收集整理,径自回了大梵天宫,坐于宝座上,哈哈大笑一番。自斟了一杯美酒,喝道:“箫仆琴僮、筝奴琵婢何在!”自宫外步来四名美妙天女,皆是轻纱曼妙,妩媚娇艳之色,贤护菩萨道:“好,你们果还在,快为我歌舞一曲。这一千年,可闷煞我了!” 廿四回诸天甘战不休日贤护独欢梵界时3 那箫仆琴僮、筝奴琵婢闻言,却先道贺一声,欢喜说道:”奴婢等也是想煞军持大梵天王了。“遂各吹奏乐器,扭动身躯,为贤护菩萨助兴。 而在混战中的天人众与阿修罗、白袍黑巾军,数量上稳稳压住优势,但见韦陀大将、散支大将与四大天王已渐渐把对方分隔成数块,便要行绞围杀计。忽听得日天子惨叫,回头望去,不禁心魂一震,那日天部众更是军心溃散,乱成一团。此时白袍黑巾者闻得号叫,立时纷展臂扑向面前敌人,把嘴一咬,俱是砰然大炸,竟与天人人炸得血肉碎散。那些阿修罗更是凶猛,俱把身形展开,以一拉十,连连暴炸。一时间这金刚山上,到处都是炸声雷起,血肉飞溅,黄金山体顿时血红涂满,狰狞万份。那四大天王虽也见过这种自毁神魂之术,但如今却是无数人一齐自爆,登下手脚大乱,只见那三十二名将军立时炸死了大半,一干天人众躲避不及,死伤惨重。数十万声雷响过后,这金刚山也震得崩坏数处,双方所余人数不过三四万,犹尚作两败伤亡之斗。 那宝积菩萨等,见状也默诵佛号,久见贤护菩萨未下,又恐黑云之中尚隐有恶着,心中犹豫不定。只有不休息菩萨与不少意菩萨连念往生咒,以安这金刚山上涌出的无数魂灵。而那水天菩萨与水天龙王原是一脉,见得凶险,驾了一只龙头海龟,飞过去帮手;帝天菩萨乃日天子之父,见爱子身死,也顾不得菩萨身份,拍起莲驾与那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月天子混杀起来;持地菩萨与坚牢菩萨也是一脉,见得华曼阿修罗王泼赖,犹自一怒,飞于上空,拿出一截白银颇梨黄金所成的宝阶把华曼阿修罗王打个头破血裂。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却一旁静立未动,善力菩萨骑着白象,紧看着帝释天与罗侯阿修罗王混杀,手中拎了一宝轮跃跃欲动。那星德菩萨见状,忙向宝积菩萨道:“贤护菩萨至今未归,恐别处也有混战,如今当以你为首,好作应变。” 宝积菩萨那慈脸一叹,道:“缺了贤护大菩萨,这护世法网如何结成?那饮光仙龙又不在,恐四大阿修罗王难服,终是佛门一部,与其他天众厮杀,伤的都是佛门根基。” 第77章 星德菩萨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了,这天人众与阿修罗众已死伤过半,再下去,那四大天王帝释天也怕不保。”说音方落,但见方才背生七对火焰之翼怪神,噶噶大叫,身上数千个大口一张,竟把风天所化的风都吸去,又有数千条大舌往那黑风上一舔,现出风天的本体。那风天浑身发颤,只见那数千条大舌上又布满长剌,一拉之下,风天连衣带肉去了一半,又吧啦一声,那风天惨叫一声,血肉淋散如粒,竟叫那恶神噬食进数千个口中。那恶神犹不满意,长舌吧啦作响,便要向坚牢地神夫妇卷去。那持地菩萨忙放过华曼阿修罗王,把三色宝阶一化,如跨天长阶,挡在数千舌前面。那长舌扑不着坚牢地神,犹自发怒,在这三色宝阶上长剌擦舔,刮刮剌耳乱响。 便在这混乱之时,自上空金光照射,冲破黑烟重重,尸弃大梵天王驾七鹅车,四面四臂,背后九曜如日齐齐发光,率了十数万梵天将下来。只见那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等当下一惊,忙退了开来,帝释天与罗侯阿修罗王分开,那金翅鸟叫水天菩萨、水天龙王追杀,也急忙一翅退飞,一时间那混战中的双方俱停了下手。 帝释天、法喜菩萨等忙向尸弃大梵天王行礼,道:“见过世界主!” 尸弃大梵天王微应一声,正面那头洪然发声,对阿修罗众喝道:“你辈也是佛门护法,虽与帝释天千古宿怨,如今见着本世界主,还不跪下伏罪!”这声威严无比,在金刚山上如平地惊雷,一时那些阿修罗众俱叫威慑。又一手弹出一道金光,往月天子射去,道:“你这叛逆,容你不得!”却自那黑云中冲出一尊神,哈哈一笑,道:“尸弃,凭你也敢称世界主!”自眼中射出一道白淋淋之光,把金光挡了回去。只见这尊神五头三眼,四手分持法宝,青颈兽皮,戴了一个新月宝,发如牛角倚斜而上。青颈之上又缠了一条肉色之蛇,如男根一般,坐着一只数百丈高的大白牛,那牛毛长拖拖直似白瀑。 尸弃大梵天王那当前一脸变色,道:“湿婆,原来是你!”话音方落,又自黑云中飞出一神,大笑道:“还有我!”尸弃大梵天王此时四脸齐变,道:“毗湿奴,你也来了。”只见这毗湿奴也戴帝冠,肤色绀青,手环花线,四臂执了神盘、仙杖、神弓、宝剑。自下又有一朵莲花,莲花之上又有一条环绕巨蛇,毗湿奴又往那金翅鸟一招,金翅鸟驮起那莲花,与湿婆一齐立在尸弃大梵天王之前。 尸弃大梵天王此时,道:“果然你两人死心不息,莫非这安徕便是你们遮人耳目之名?” 那七对火焰之翼怪神与四脸四翼的怪神,噶噶大叫,齐道:“蠢才,凭你也敢直呼我主之名!” 尸弃大梵天王把脸一转,道:“你们又是何方妖怪,敢来金刚山作乱。” 湿婆哈哈一笑,催动了白牛过来,道:“我来介绍一番,他们乃是七天使之二,七火翼的乃是战天使撒拉费,四翼的乃死亡天使艾利尔。” 尸弃大梵天王背上九曜,一一轮转,心中忽而焦燥起来,他若是二大化身俱在,湿婆与毗湿奴自不是敌手。但那贤护菩萨,迟迟未下,也不知是何故拖了时机。 而毗湿奴呵呵轻笑,道:“逆子,还不交与世界主之印。昔时释迦如来尚在,自让你几分,如今释迦如来不在此世界,护你不得了。” 湿婆也道:“不错,当时与我相争世界主之位,却让释迦如来把我派到那空虚无人的色究竟天当个大自在天主,虽也名叫世界主,看护那些终日吃斋念咒的修行菩萨,凭的无聊。” 尸弃大梵天王叫道:“毗湿奴,我虽自你脐上莲花而生,只不过借个道口,也配称为我父。” 毗湿奴那莲花上的巨蛇突的抑起头来,吐了一团混沌之气,只见得帝释天那些天众、连四大天王也倍感莫明压力。这毗湿奴之蛇,乃这天竺一切众生最初始祖,便是饮光仙龙也得退位自称后辈,自是有血脉之灵应,连阿修罗众也一时匍匐在地。 尸弃大梵天王忙于心灵寻找贤护菩萨下落,只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此时,宝积菩萨知是再也不可久等,率众飘了上前,向湿婆道:“大自在天主,你此言差兮,如来让你在色究竟天为主,乃是色界中最胜处,何出怨言。” 湿婆呸了一声,道:“宝积贼驴,你也是在我那天中待过的,好没大没小。不教训你一下,也不知我的威力。”青项上一振,那条男根般的肉蛇飞了起来,一展有数万里长,却是无头无尾,无眼无窍,纵体便是一冲,往宝积菩萨撞去。 那宝积菩萨缓缓合十,眉间显出一妙宝摩尼珠,散出珠光宝气,一时托住那肉蛇,嘴上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湿婆更是哈哈大笑,道:“愚味之言!”四手之中抛出一莲花,套在那肉蛇之顶,一时碾轮剧转,那宝积菩萨眉间宝珠,吡哩有声,将要不支。善力菩萨忙拍了飞象上来,也应声抛出宝轮,当空打向那朵莲花。 帝释天见驻世菩萨出手,也自高叫一声,挥剑而罗侯阿修罗王斫杀起来,却被毗质多罗阿修罗王迎住,道:“我的好贤婿,岳父陪你走一番。”哈哈大笑,日月珠当空而出,斗个不休,那舍脂夫人脸色紧张,在两人之旁乱飞,想叫又不敢叫,又不敢出手,但恐有一伤着。 战天使撒拉费扑开七对火翼,与湿婆说道:“这和尚就交我了。”也不待言,七对巨大火翼向把半空包住,裹了宝积菩萨与善力菩萨。死亡天使艾利尔也阴恻恻一笑,身上无数眼,一一发出惨白之光,遍射半空中的梵天众,一照之处,便有一大堆梵天众哀叫化为白灰而死。那尸弃大梵天王急怒,九曜齐发金光,便要飞去讨打,那毗湿奴与湿婆见状,却先迎了上去,道:“却寻个谁,还是与我们来再打一场。”艾利尔见状,阴声冷笑,便扑向法喜菩萨、水天龙王、坚牢地神等人,水天菩萨与持地菩萨见状,自也把法宝施开,与之相斗。 那边罗侯阿修罗王、化曼阿修罗王、勇健阿修罗王也自择了对手,冲杀叫去。火天阿耆尼见得湿婆、毗湿奴二人也在,暗自惊惧,一旁退缩,便悄自飞走。不过数百里远,却自金刚山西北方一轮大日升起,火焰腾腾如莲瓣,中有一佛陀模样,正是大日如来欢喜佛,双手结印,圆髻螺纹,坐膝之处有一空行母赤裸伏跪附于其上。身后又有一金刚,背生一四方宝轮,一一虚线如轴,流转不息,周身为暗蓝之色,有四首二十四臂,红白双脚,也拥抱一四首八臂的空手印大明妃。 阿耆尼吃了一惊,把三角火轮打去,却见那空手印大明妃回头一吞,吸进嘴里,嚼咀作响,天火在嘴中闪吐,不过半响便叫吞下。那大日如来欢喜佛忽作女声,道:“你可愿归依我门下?” 阿耆尼望见那金刚山摇摇欲崩,善见城悉数崩坏,那尸弃大梵天王以一敌二,被毗湿奴与湿波二人打得面青皮肿,十六驻世菩萨缺了贤护大菩萨,也不知能如何,只觉得大势以去,忙伏而一跪,道:“愿从,但不知我主名号?” 大日如来欢喜佛又作威严男声,道:“吾乃大日如来!”说罢往阿耆尼额上印了一火焰印,道:“你先退下,向西北飞三千里,见有一红日之山,上有一红宫,便是我之灵山法地。”火天阿耆尼慌乱谢过,又觉额上那火焰炽热百倍自己修为的真火,心中畏惧,依了所言向西北飞去。 那边宝积菩萨与善力菩萨,在战天使的火翼之中,各施了法宝,乱打一通,方冲去火翼之围,见得大日如来欢喜佛在,暗惊了一番,道这妖佛也来渗这浑水。宝积菩萨出宝山庄严身,顶上显出一朵莲花,叫道:“驻世菩萨归位!”,那边的水力菩萨与持地菩萨闻言,也舍了死芒天使艾利尔,各显法身,往空中一位驻上,其他菩萨也一一腾空而上,各现出一朵莲花于顶,依旧各射出十四道莲光如虹,便要交织成网。 突然在宝积菩萨身后的星德菩萨,掷出一星棱,破空一闪,便穿过宝积菩萨之胸,立时金血喷流,那法网尚未成形,便猛然撤去。宝积菩萨止住伤口,却见那伤口有星芒点点,渐次扩散,大是恐怖,叫道:“星德,你、、你也是叛徒?” 星德菩萨哈哈大笑,把身一转,变成一黑袍白巾之人,道:“我乃我主座下星月使者之一星使者,千年前入佛门,不是你们什么佛门菩萨!”说罢,把星棱一转,只见万点星光自宝积菩萨胸中散出,一时宝积菩萨那宝山庄严法身崩乱如星尘,散飞在这金刚山顶之上。不休息、不少意、善力菩萨等一见,俱大叫一声,各把法宝轰来。那战天使撒拉费与死亡天使艾利尔一扇火翼,一吐出积尸气,挡住让星使者退下。 帝释天见大势已去,手下尚余四大天王与散支、韦陀二大将苦苦相支,叫道:“你们快些走吧。”一手敌住毗质多罗阿修罗王,把背后千阴眼一摄,当空劈开一个黑洞大门。毗质多罗阿修罗王见状,嘿嘿笑道:“想走,那般容易么?”怪手一挪,自金刚山顶抄起一截山峰掷去,把那黑门砸得扭曲怪乱,空中天光飞散如涡。 帝释天又大叫道:“你们不走,更待何时!”此时罗侯阿修罗王也扑将过来,那四大天王与散支、韦陀二将,见状,伏跪了一声道:“我帝保重!”急急自黑洞大门中穿走,消失在这忉利天上。那边法喜菩萨与伊钵罗龙王,也想飞走,不料大日如来欢喜佛呵呵一笑,那时轮金刚一轮打在法喜菩萨顶上,头骨俱碎,一小金刚山冲顶而上,向东方遁去,时轮金刚一怔,正想追去,那欢喜佛却道:“他已与形神俱灭差不多,不必理会!” 第78章 。而那伊体罗龙王却叫大蟒神缠住,走个不脱,叫一旁赶来的勇健阿修罗王双手拿住,正要一扯,欢喜佛指上弹出一道火光,道:“此龙与我留下!” 勇健阿修罗王那识得欢喜佛是谁,正恼他出来搅局,闻言冲了过去,掏拳便要砸,早有时轮金刚迎上,如打在大海这一般,只见那时轮金刚形影波涛般起伏,勇健阿修罗王自震个内伤,吐了口血。欢喜佛却不理会,一指摄过伊钵罗龙王,道:“你可愿入我门下。” 伊钵罗龙王此时惊魂未定,变数连生,连宝积菩萨都身陨,见得有得庇护,自是大叩头道愿意,欢喜佛道:“好,你率你那黑龙、白龙、斑龙往西北飞去,见着一红山红宫便驻下。”又在伊钵罗龙王额上点了一火焰印。 廿五回三分而割金刚野一去合归中土天1 毗质多罗阿修罗王哈哈大笑,双手拿住帝释天的雷电之剑,道:“我的好女婿,还不叫饶?”帝力菩萨急掷出一日摩尼珠,却见死亡天使横了过来,身上无数眼睛齐射惨白之光,挡了过去。水天菩萨、持地菩萨、善力菩萨、不休息菩萨、不少意菩萨、导师菩萨更是莫明愤怒,一一出宝物,水天菩萨祭出龙天索,持地菩萨祭出三色宝阶,善力菩萨祭出龙象宝轮,不少意菩萨打了一颗海珠于半空之中,导师菩萨吟叫有声,撒出数千金黄贝叶,而那不休息菩萨却是当空一卧,鼾鼾作响,自鼻孔中呼出二团白雾,弥漫空中,显出天宫金阙、玉树繁华、天女歌乐之象,飘飘渺渺,如真如实。这七大菩萨一齐出手,毕竟是驻世菩萨,威力不凡,一时压下了二大天使、三大阿修罗王、与星月二使月天子星德菩萨的攻势。 犹是那不休息菩萨,所施的乃是梦魇之术,非幻非实,能攻人心神,也攻人身躯,又兼了云雾相遮,隐了诸菩萨身形。之中善力菩萨怒叫连连,道要一齐冲杀,那导师菩萨却苦眉愁脸止住,道:“为今之计,还是保留实力要紧,先叫一干诸神退走。”环顾后面,只见除了尸弃大梵天王、帝释天,便只余下水天龙王、坚牢地神,长叹一声,与二神道:“你们先退下,各回本天,若有动静,可先退到兜率天。” 水天龙王与坚牢地神自知力弱,伏拜而退。 善观天上,观音菩萨静静观看,手中佛珠数了无数次,突对臂上那毗骞国王,道:“是你下去重入轮回的时候了!”把臂一弹,那毗骞国王一飞而下,直穿十数层天。 而此际,那毗湿奴手持白色剑,名叫那灵剑,白光森森,一幻有万千妖魔鬼怪此中起伏,狰狞作态,皆是毗湿奴自古所诛杀的巨魔剧妖之灵魂;而湿婆更是凶恶,座下白牛乱撞,额上第三眼喷出的是毁灭之火,手中一叉名叫摩罗叉,一振有淊天青焰,却是阴寒无比,剧毒万份。那尸弃大梵天王座下七鹅车,早叫毗湿奴与湿奴坐下的白牛、金翅鸟、巨蛇咬杀而碎,又见一干梵天众,在冲杀大损伤大半,无明火起。此时赤足怒股,荡生金光如火,四脸四臂看住两边,背上九曜一齐盘环不定,但吃不住那毗湿奴与湿婆二人连手,身上宝衣早已焦烂,身上肌肤破损不少。大叫一声,赤足踩住那在下撩阴的金翅鸟,口中吐了一把宝剑,赤练练如虹,向毗湿奴射去,又二脸一转,双手执了一金刚杵,猛力捶向湿婆。毗湿奴与湿婆那料得尸弃大梵天王这般兵行险着,但不愧都老相熟,各拼法力抵挡。这一砰砰两人,毗湿奴在莲花之上摇摇一晃,赤练剑穿肩而过,剔起血肉大块,白骨森然;那湿婆当头一捶,砸得头发散乱,新月宝碎成无数,血汩汩自顶而下。但尸弃大梵天王也不吃好,当胸叫毗湿奴那脐上巨蛇咬了一口,剧痛难耐。毗湿奴与湿婆相望一眼,暴喝一声,两人同时又冲了进来,只见那灵剑白光映得半天惨白,摩罗叉淊淊阴火不息,又各有四手执法宝打来。那尸弃大梵天王心中暗道:“罢了,此会拼得一个算一个!”那九曜旋转不息,吃不住白光与阴火,碎了三四个,那金刚山轰轰然,山顶颓然崩下,乱石飞射,断峰坠空。尸弃大梵天王顾不得九曜碎裂,手结了唵字印,念道:“南摩钵罗阇钵多曳娑缚诃!” 自掌中一黑气结成骷髅头,不会儿便齐身大小,黑洞洞巨口一吞,白光与阴火如流水般直灌进去,两个眼眶赤焰跳动,熊熊而响。毗湿奴与湿婆见状惊道:“梵天灭世!”各拍了白牛、金翅鸟往后急退,但说时迟那时快,骷髅头眼喷淊淊赤火,黑洞大口吸住虚空,又把那些碎石断峰往口中吸去,逃个不及的阿修罗众、黑袍白巾者都一齐吞了进去,那勇健阿修罗王正自大日如来那边退来,也只挣扎了几下,与华曼阿修罗王、月天子三人惨叫数声,便一头涌进那黑洞大口之中。 毗湿奴与湿婆见状,也各施了绝招,湿婆刮起飓风如轮,毗湿奴腾冲出混沌之气,与那黑洞大口相拼。这忉利天,原经一番大战,已是天光乱坏,这金刚山,更是残破不堪,此时在这三股亘古绝大威力之下,更是刮裂一般。忉利天天穹碎成万千块,虚空扭曲,连那些梵天众也一一绞成粉碎,再一一流入那黑洞大口之中,未近之时,又叫赤火烧成灰炽;金刚山更是山体颤乱,咯咯有声,便要拨天而起。那边与七大菩萨纷战的战天使、死亡天使、罗侯阿修罗王等也倍感莫明吸力,要把他们一一拉扯进黑洞之中一般。一直未曾动手的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不虚见五大菩萨,身形也是飘飘荡荡,两相挣扎,各拼法宝稍定下身形,却急向大日如来叫道:“我佛救命!” 那原来战天使、死亡天使出驻的黑云之中,突然凝出一人脸模样,褐发长披,髯胡如拖,颔下挂了一个十字架,一双碧瞳暗闪十字芒血气。西北边的大日如来也脸色凝重,背上大日剧烈发光,时轮金刚那宝轮急转,如流水波浪般起伏不息。此时,突然自破碎虚空之顶,射落一物,当空一乱,化为一条大蛇,慌张作色,四处逃窜,口中骂道:“观音贼婆,你不得好死!”正是毗骞国王,见得这场面凶险,又慌忙把身散作恒河沙数的沙粒,一时叫毗湿奴、湿婆、尸弃大梵天王三处法力四下乱扯,分作三股乱窜。那毗骞国王修正是不死沙身,虽然只要逃出一粒沙子,便保得神魂,却也大是惶恐,这虚空乱怪,三股庞大威力无可伦比,那容得他走脱。 毗骞国王飞落之时,那碧瞳之人,口喝了一声,一粒小小椭圆黑石自口中吐出,冲进毗湿奴三人之中,一蓬而为巨大黑色石碑;而那大日如来,自顶上冲起一白光,灼旋为八叶莲花,也飞入三人之中,与那黑色石碑并力,隔开毗湿奴、湿婆、尸弃大梵天王三人相拼之威。只见乱蓬蓬数百声响之后,毗湿奴脸色惨白,湿婆口角湍出一箭青血,而那尸弃大梵天王更是四脸有三脸血涂涂,在空中半稳不稳。 此时七大菩萨压力一松,也顾不得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不虚见这五大菩萨为何叛乱,心中莫明悲伤,飞向大梵天王,道:“世界主,我等掩护你撤退。” 尸弃大梵天王惨笑一声,道:“贤护呢?他为何还没下来?” 七大菩萨无语,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世界主回归大梵天,再联络诸天诸护法众神,还有反扑之望。” 尸弃大梵天王闻言,道:“也好,我回去看那贤护究竟如何了。”收整身形,化作一道金光依旧飞回。 失去了三股庞大法力拉扯,那金刚山又渐稳下,忉利天的破碎虚空一一恢复如初,只是天光稍淡。 不休息菩萨依旧施也那梦境,弥漫半山,渐次欲退。 那毗骞国王正松了口气,便把沙粒要向下飞去,却见毗湿奴手中抛出一盘,名叫恒河沙盘,当空一转,把毗骞国王吸进盘中,如沙轮转了数圈,便化为那盘中白净微沙。 那边毗质多罗阿修罗王此时逼得帝释天连连败退,雷电之剑断损缺口无数,脸上青黑相间,呼呼大叫。毗质多罗阿修罗双手一拿,把帝释天捏住,道:“我的女婿,你还想垂死挣扎么?” 一旁的舍脂夫人大叫:“父王不要!” 那帝释天惨然道:“你们这些污秽之辈,也配使我心服了。”背后千阴眼一时起伏,但叫毗质多罗阿修罗王双手拿定,变化不得,脸上暴筋乱跳。突然自顶上冲出一团雷电之球,便要自爆,舍脂夫人更是大叫“不要啊!”,但话音方落,轰然巨响,毗质多罗阿修罗王闪个不及,虽然身有半金刚山之大,头颅也给炸得血肉粉碎,一时空中血雨滂滂。 舍脂夫人哀叫一声,突然抽出一剑,往那正在腾跳的毗质多罗阿修罗王剌出,如绞肉切骨一般,碎个无数,然后又自往颈上一抹,倒在原来帝释天立地之处。 却说那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不虚见五大菩萨见得时机,方才没有立功,此时各把法宝向不休息菩萨之处打去。云雾之中善力菩萨暴跳如雷,道:“可恶,原来他们早暗通了那妖佛,怪不得方才不曾出力。”说罢,驾着白象便要冲出去,导师菩萨又再扯住,道:“保存实力要紧。”双方边战边退,但那不休息菩萨的梦境着实高出一筹,大意菩萨诸人连攻都无甚效果,眼见这不休息菩萨等人便要退出忉利天。 自那黑云中飞出一女天使,赤身裸体,娇美异常,褐发深瞳,那眼眸迷离风情万种,身生一百四十对百合花状羽翼,一一绽开,散出异香氤氲,也似那不休息菩萨梦境一般,化出一梦境,绿洲数处,白宫金城,黄沙万里,有白纱女子、黑袍男子正欢戏歌舞。 第79章 这女天使一出,连死亡天使、战天使也急忙退后,口中赞道:“殊香天使阿拉,赞美你!”大日如来欢喜佛脸上也是一跳,急忙连出一道金光,拉回大意菩萨五人。 只见那殊香天使阿拉,一百四十对百合花羽翼所发之梦境,一触不休息菩萨之处,便相溶去,那白纱女子、黑袍男子,各持了古蓝皮典、新月弯刀,冲锋叫杀。那不休息菩萨的梦境堪堪相支数十回合,便应声破碎,之中射出六道光华,便是那六菩萨,向各处飞走,早有死亡天使、战天使、罗侯阿修罗王、星德菩萨及以投效欢喜佛的五大菩萨分别追上。而在原处那不休息菩萨面如腊纸,犹奋力一拼,喝道:“如梦如幻,如电如露!” 一时那碎散梦境凝为一电光流射的金刚,高顶于天,立足于金刚山顶,卟的一爆,如摧枯拉朽般,把那殊香天使阿拉的梦境冲溃。但见殊香天使阿拉美脸冷冷一笑,一百四十对百合花羽翼当空一裹,连那金刚与不休息菩萨一齐包个密不透风。众百合花自白转红,如血般鲜艳,发散自血腥杂着香气。待收回之时,只那不休息菩萨身成白骨,又叫风一吹,化为尘埃飘散在这金刚山之上。 殊香天使阿拉香舌一伸,在嘴角上一舔,意犹未足,百合花羽翼又当空连转数次,百合花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六回,只听得数声惨叫,那善力菩萨等也如不休息菩萨般,俱是转眼化为白骨,再化为尘埃散落。 大意菩萨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急急退回大日如来欢喜佛之侧。 这忉利天、金刚山当下空荡荡一片,除了满地血迹,肉骨碎块,乱烟乌障,便是已夷为平地的善见城,尚有一二城基,兀自残破不堪。 毗湿奴、湿婆二人相望一眼,转与那黑云上的安徕、大日如来欢喜佛道:“不如一齐攻上大梵天,不与那厮喘息之机,一举灭绝佛门根基。” 大日如来欢喜佛却道:“但恐还未是时机。” 安徕却哈哈大笑,道:“你还想为此世独佛,怎么如此胆小。”说罢,黑云一冲,破开了忉利天,往夜摩天飞上。那毗湿奴与湿婆也自是跟上,大日如来欢喜佛见状,也率众跟了上去。 那夜摩天主阎罗王正在耽酒作乐,虽然知晓下面忉利天之事,但未想安徕诸人,竟冲了上来。只见无数天华一时枯萎,种种河池突自干涸,百千园林应声裂碎,大是恐慌,飞了出来,往毗湿奴道:“你们自寻那帝释天、梵天去,干我何事。” 那战天使七对火翼一振,便要裹来,阎罗王忙喷出黑气如山冲开,急退一旁。毗湿奴道:“你若归依我手下,自保你无事,不然那帝释天等人下场,便是你之下场。” 阎罗王那巨眼望去,见得湿婆、大日如来欢喜佛、安徕等人,知是硬拼定讨不好过,口上软道:“好,便不知我要归于你,还是归于他们。”说时手指着安徕与欢喜佛道。 欢喜佛立时跨前一步,道:“自是归于我,我方是此世之佛。” 廿五回三分而割金刚野一去合归中土天2 黑云上那安徕却喝道:“不投则杀,莫与他多话。”身旁的战天使、死亡天使闻言,便千眼千舌,火翼齐舞杀了过来。 阎罗王当下冲起黑气,遮了大半夜摩天,在黯中巨眼灼灼,却见那边战天使一吹黄金号角,凭空又涌出无数白袍黑巾之背,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天女追去,奸淫掳掠无所不极;又有罗侯罗修罗王、大蟒神、大意菩萨等充当打手,三两下把这些夜摩天将打个粉身碎骨,心中怒惧并生,心中道不如投奔地藏菩萨去。 当下此大口吐出无数鬼魂,佯作拼命,却把身形一隐,望人间投去。 那战天使、死亡天使二人,三两下把这些鬼魂消灭,扫净了黑气,却不见阎罗王踪迹,把一股怒气撒在那些天女天众之上,一时惨叫连连。不过半响,这夜摩天也如地狱一般,到处是血尸碎肉,园林宫殿也叫那些白袍黑巾之众焚烧一空。 却说尸弃大梵天王,负伤急退回大梵天上,进了宫中,只见贤护菩萨正与四个天女饮欢作乐,猥亵之间。怒气冲冲道:“贤护,你在此干的好事。” 贤护菩萨媚媚一笑,轻纱披体,他此时是女相之身,却有男阳之根,道:“尸弃,我要下去如何?我也是大梵天王,凭何听你之谴。”说罢,把身一化,现为军持大梵天王之像,一手净瓶轻洒,只见这黄金宫殿,忽然变作水晶般透明,自净瓶中飞出白晶之气,一旋而起,连这宫殿,也如大海中漩涡,急剧流动。 那尸弃大梵天王见状脸上惊色连起,他方与毗湿奴、湿婆恶斗,重伤于身,不料又遭此变,道:“甘露漩?你要咋样?” 军持大梵天王哈哈大笑道:“昔日你一分为三,以镇三天之界,后恐我等日久各有神识,不受你之操纵。故往灵山拜谒释迦如来,释迦拈花微笑不语,你却以为终是一心,方息了收回我与光明二人之心。” 尸弃大梵天王道:“不错,你便因此,而生了反心?” 军持大梵天王道:“我当时那敢生出反心,你要灭我,便于反掌之间。因缘凑巧,我又修得佛门秘法,成为贤护菩萨。你恐我将来自修得神识,便脱离掌控,遂使我投生凡间,轮回数次,可有此事。” 尸弃大梵天王道:“不错,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我一直在你神识之中标下暗记,如何我一直不知你已有自已之神识。” 军持大梵天王呵呵笑道:“别修一心,以供你那暗记。”又道:“好了,自此普天下地,唯我军持大梵天王!”两手一合,只见那甘露漩急剧旋转,倍于前时,那尸弃大梵天王正要拼命,尚来不及施展手段,已叫那甘露漩一裹而上,不待几下,周身化为晶点,也溶入甘露漩之中。突的一停,这宫殿又恢复如初,那白晶之气卷成一刃,跳入军持大梵天王口中。 军持大梵天王盘坐一番,只见瓷光晶闪万千,周身如通透之天瓷明晶,恍明恍暗,待瓷光归毕,哈哈大笑,一跃而起。 那箫仆琴僮、筝奴琵婢四天女,更是伏跪恭喜,道:“我主已成世界之主,我主将为世界最上之主,万神之主!” 军持一把自宝座中拿出世界主之印,一分为三,道:“这世界主却也不用,你们后二句倒是合我意。好些看住这处,我去去就回。”把纵一闪,便到了夜摩天。 军持一到,那安徕、大日如来欢喜佛、毗湿奴、湿婆等人自知,大意菩萨数人却是恐慌,欢喜佛笑道:“莫慌,来的都是一路之人。” 安徕在黑云中倒看不出脸色变化,只是轻哼了一声。 那军持拿出三块世界之主印,分抛与三人,道:“这世界主我倒自当不得,从此这金刚山,便一分为三。” 欢喜佛一把抄过,道:“恭喜贤护菩萨一成而为军持梵王,这金刚山西北之处,正应我门。” 湿婆也抄过一块,与毗湿奴同道:“你自在梵天之上,要这印也无用,这天竺原是我们所主,自然归还。” 另一块世界主之印,浮在黑云之前,那安徕哼了一声,这印块便当空粉碎,道:“释迦这愚人之物,要来何用。这天竺还远不如中土之大,自称世界主,未免可笑。” 欢喜佛在旁道:“你到志向远大,我却是聊胜于无。不如你便居金刚山东北面,如何。”唯有毗湿奴与湿婆脸上怒气一闪,但不便发作。 安徕道:“人间所应之处,也当一并交割。” 毗湿奴忙道:“安徕大神,何必心急,自当由信徒宣扬,我等身份不同,岂可亲到凡间。” 军持大梵天王也道:“毗湿奴此言有理,安徕大神你意如何?” 安徕那脸上黑云,翻滚一番,方道:“也罢,诸位,是否再上一天。我闻说兜率天是未来佛弥勒所居,不如一起灭了。” 毗湿奴、湿婆对这佛门,早是怒仇于胸,道:“不错,一举灭了,再唤来那天魔波旬,把这佛门赶出此间世界,无处容身!” 欢喜佛那脸看不出是何主意,但不语在旁。 军持大梵天王心中却想道,我那大梵天在兜率天之上,你们若灭不了弥勒菩萨,到时岂不给我若了麻烦,便道:“他在未来成佛,还有极久时间,与我们无碍,似不必理会。” 安徕却不理会,又驾了黑云冲上。 那毗湿奴也坐于莲花之上,驾着金翅鸟,狂张法力;湿婆催动白牛,高如金刚山,便一齐要向兜率天杀去。 但见及了天界之际,一声梵唱飘响,无数梵花洒落,当空一摩尼珠发射无数光花,四十九重天宫一变,如交影相成,一化为无数宫殿,充塞整个兜率天。那无数宫殿看去,竟不相遮,又似相叠,却一一在空中无碍浮现。每一宫殿之上,那无数华窗一一盘坐一尊菩萨,合什诵号;无数法幡法幔遍是经文,一一金光流现;又有无数金刚、罗法,纷列于一一阶上、柱上,或现庄严宝相,或现忿怒相。之中有三尊菩萨相,各高如金刚山般大,正是弥勒菩萨与两胁侍法音轮菩萨、大妙相菩萨。背后有一株龙华树,高逾天顶,花枝如龙头,万千踊动,俱结一橙黄摩尼果,又结有四瓣白花,香气弥漫。 弥勒菩萨在莲台之上,合什诵道: “尔时此世界,草木皆焦尽。 成住坏劫尽,重立少浊世。 众生少贪淫,多乐相聚居。 四地无山谷,平地宜果蓏。 凡人寿八万,皆无病痛者。 我方降下界,得生波罗门。 宏扬无上法,龙华证菩提。” 第80章 又道:“你们因缘已毕,速自回头是好。” 安徕闻言,哈哈大笑,道:“可笑!”手下战天使又吹响黄金号角,那料那些白袍黑巾众,一自空中现出,便又叫那无数宫殿一匝,消失不见。死亡天使一怒,把千眼齐扫,但见未着宫殿,便叫摩尼珠光去净。 安徕那脸上黑气横生,又吐出那黑石,当空而成巨大石碑,往无数宫殿之处砸去。湿婆与毗湿奴见状,也合力施出飓风、混沌之气。那欢喜佛与军持大梵天王却在一旁袖手不动。 那无数宫殿中无数菩萨一一佛号高诵,响彻周天,宫殿如轮轻转,与安徕、毗湿奴、湿婆那三股庞大法力一触,便轻轻一咯,压下几分。 此时,又自下方一声佛号响起,一道金光如斗冲天而上,一沙门之形坐于莲花之上,手持锡杖,正是地藏菩萨,身后立了方才逃走的阎罗王。 又自上方二声佛号响起,二道金光冲天而来,一尊形为童子形,身呈紫金色,顶有五髻,驾一狮子,左手执青莲花,上托一柄三股杵,乃是文殊菩萨;一尊乘六牙白象,戴五佛宝冠,左手以拈了一朵火莲,莲上托有一把火焰围绕之利剑。 又自上方一声佛号响起,来的却是千手千眼的观音菩萨,身后立了一人,却是早先退走的散支大将。 四大菩萨一齐现身,往弥勒菩萨合什一礼,各在四方定住,一时那无数宫殿又复张大,空中摩尼珠光大盛,照得那安徕所藏黑云如将洞穿一般。那黑色石碑教一逼便退回去,而那毗湿奴、湿婆却更不吃好,脸上青筋横涨,想是吃力万份。 黑云上安徕那脸连连变色,对欢喜佛与军持大梵天王喝道:“你们还不一齐出手?” 欢喜佛那脸呵呵笑道:“还未是时机。” 军持大梵天王此时也道:“文殊与普贤乃释迦两胁侍,如今也降临此间,怕再打下去,那释迦说不定重临此世间,却是不好。反正自兜率天之下,已归你们,不可心急。” 安徕闻言,他虽不惧那释迦,但一人应付,恐有风险,又那人间信众尚未大入天竺,便呵呵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退回。” 一时之间,这五人便自兜率天退个干干净净。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往观音菩萨再合什道:“如今天竺佛法已衰,我等不便多临此世间,全赖观音菩萨、地藏菩萨二位了。” 观音菩萨合什回礼道:“这是自然。”又对身后的散支大将道:“你可先往中土普陀山,为我二十八部众之首,宣扬佛法。”散支大将自是应旨,先退了一步。 地藏菩萨也合什道:“一盛一衰,都是因缘,那湿婆、毗湿奴引狼入室,将来也自吃苦果。”又与阎罗王道:“你可愿为我之下,到中土作地狱第五殿之王?” 阎罗王畏畏道:“自是愿意,只是那中土不是自有地狱么?” 地藏菩萨轻笑道:“我那十八层地狱,一直便与中土相应,乃在其下无穷远之处。将来自成为中土地狱,你却不必知晓。” 阎罗王合什一拜,大喜道:“全听菩萨吩咐。”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见状,自是众菩萨一别,自冲天而去。地藏菩萨也带了阎罗王告退,观音菩萨望了望弥勒菩萨道:“我且去点化一下四大天王他们。”也在这兜率天中消失。 廿五回~廿六回 廿五回三分而割金刚野一去合归中土天3 话说那四大天王与韦陀大将、散支大将自帝释天劈开之门先走一步,却是到了无云天之处。四大天王面面相觑,心想忉利天之凶多吉少,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那散支大将乃是鬼子母神之一,便道要回其母之处,先行一步。在半途却撞见了观音菩萨,合什先礼,泣声把事说来。 观音菩萨叹道此事都是因缘所至,说是当年佛法大兴之时,那波罗门教中投入佛门者不计其数,又有不少波罗门之辈,于其时辨论不过,遂愤而自尽,又有些佛门子弟,行事稍偏,至使国王驱遂波罗门众,故有冤气纽结,久成因果循环,不可强求。便问他可愿在身边相侍。散支大将自是欢喜,这观音菩萨威名显赫,神通广大,那散支大将自是欢喜,当下便随了观音菩萨。 四大天王与韦陀大将,此时一路漫飞,正临中土天界。 毗沙门天王道:“如今金刚山坏乱,想必天竺所应之天不可久留,不如渐到中土一行,再作主意。” 留博叉天王与毗琉璃天王则道:“这,不如先寻弥勒菩萨吧。” 多罗吒天王则道:“这,似也不好,那弥勒菩萨岂能不知忉利天之战,而不曾有动静。我等去投奔,恐反叫人取笑。” 此时,自下方有二条黑影奔来,不会儿便到眼前,正是水天龙王与坚牢地神。七人合议一番也是无计,那水天龙王犹是心上惊悸,如丧考妣,道:“如今回又回不得,前进又不得,没个大威力之辈当靠山,如何是好。”旁边的水天后与水天妃倒是宽言道:“不如处个荒僻之海,渡些年月,也自不差呀。” 水天龙王把头猛摇,道:“这那使得,没了靠山,便叫湿婆他们寻上,一顿好打,轻则罚去看个小水池,重则连魂都叫吃了。” 水天后闻言,咄道:“那还不如投奔湿婆去。”此话一出,遂则不好,恐叫四大天王们听得。 那水天龙王却不在意,直咄道:“妇人终是妇人,却是投靠了,湿婆那些亲信如何肯让我们受得好处,定是使绊作难,更是不好。” 坚牢地神夫妇,垂头丧气,道:“你们还好,只是除了那忉利天,这诸天便无土地。我们若离土地,那来的法力,长久下去,岂不成了凡夫俗子般。” 这无云天上,空荡荡数十万里,不见土地金山,不见楼台宫殿,不见莲池香海,也无生众,皆是琉璃蓝光。再望上去,便是空虚无际之宇宙,之中恒河沙数星宿,点蓝莹红,耀白灼赤。一条银河于东方极远之处,如水晶之跳碎,流泊于无尽虚黑之上。 那水天龙王闻言,更是丧气,道:“这诸天之中,唯有大梵天以下,方有我们可栖身借法之处。莫不成我们也要下到凡间,与些小神小龙争个席位?” 多罗吒天王乃东方天王,却道:“我们还是入中土一遭,但那处天界与我等不同,分为三十六层天,想必比我们天竺,更为深远无穷。” 留博叉与毗琉璃二天王,又俱把头摇,道:“岂可舍了本份。或者大梵天王、贤护大菩萨力挽狂局,我主帝释天也未必蒙难。” 众人虽知帝释天凶多吉少,但那大梵天王毕竟为此天竺世界主,贤护大菩萨乃驻世之首,都是法力深甚不可测,心中便存一丝蹊跷。 正要返回去探看,又自前面追来了数人,四大天王差以为是湿婆、安徕之辈追来,吃了一惊,纷把法宝捏起,但见一近,却是原来尸弃大梵天王九曜之中的黄幡星罗侯、豹尾星计都二名。罗侯与计都怆慌逃窣,见得四大天王在此,脸上悲色重重,道:“四天王却要往何处,带上我们。” 四大天王吃惊,道:“莫非大梵天王也身陨了?那我主帝释天呢!” 罗侯与计都悲从心来,一个靛蓝獠牙,一个胆黄横肉,俱是泪从眼中出,说道:“都死了,那贤护原来却是军持大梵天王,心生反意,勾结湿婆、毗婆奴、妖佛大日如来与那修罗道恶神安徕,篡逆弑杀世界主尸弃梵王,并分金刚山天下。如今除了兜率天与那老魔波旬处,大梵天之下,尽归他们手里。” 四大天王、水天龙王、坚牢地神诸神,闻言心头大震,脸如死灰,唇齿相战,久久不能言。 倒是韦陀大将,回过了神,便道:“那驻世其他菩萨呢?” 罗侯大哭道:“那之中星德却与月天子一样,原是安徕手下。大意、殊胜意、增意、善发意、不虚见这五个反骨之辈,早早投靠了妖佛大日如来。我等逃走之时,见得宝积菩萨身死,如今想来,不休息诸菩萨也是凶多吉少。” 计都犹是颤颤惊道:“尸弃梵王与湿婆、毗湿奴相拼之时,其余七曜也都阵亡。我二人因本是阴神之体,侥幸避难,随梵王回了大梵天,梵天吩我等到他处寻那贤护恶贼踪迹。待回去之时,却见那梵天宫殿,变作水晶漩涡,梵王、梵王他竟叫贤护那恶贼连神魂一齐吞食,成就了军持大梵天之身。” 罗侯把泪一拭,道:“诸位,你们早先却要往那处去。” 此时又听得自下天传来数声细微尖锐鸟声,又有数声似乾闼婆、龙众的悲鸣,隐隐恻恻,断续相起。水天龙王脸色大变,道:“不好,是大威德、大身、大满、如意四金翅鸟王,如今想必是在屠杀其他部众。” 诸神惧是慌乱,若是在平时,那罗侯、计都乃尸弃大梵天王九曜之使,地位远高于四大天王,更不惧这金翅鸟。但如今大势已去,金翅鸟复为毗湿奴坐驾,犹在这逃生之时,那能不惧,闻声色变,惶惶急急飞行。 不意飞到了中土天界,只见极遥远那星空之上,有四十七颗大星一齐发出白森森之光,一晃而飞有数百万里,无数虎声镇天啸吼而来,之中又凝成八道巨大光柱,一柱数倍于其他七道。这八道光柱,拖着无数碎晶星尘,闪烁肃然光芒,划破虚空,一闪而至四大天王诸神之前。罗侯、计都、四大天王,只觉有极肃杀寒冷之气,凭空而起,于无形之间在他们身外围住。 那七道光芒先自一散,化为七名星君,正是奎宿天将星君,娄宿天狱星君,胃宿天仓星君,昂宿天目星君,毕宿天耳星君,觜宿天屏星君,参宿天水星君,各是一番模样,但俱无不怪脸恶相。 第81章 或披白森虎甲,或披白森道袍,又有执黄旗朱幡者,无不威严凶恶。那最大的光柱,在上面一旋,现出一只巨大白虎,森牙血口,踞在上空,一双虎睛,如星般剌芒,俯视下面的罗侯诸神。有一大将踏气而凌,虎髯白额,披发纵目,阔腰大步,浓眉上剌,眉间结了个王字之纹,一身金白锁魂铠甲,腰环餮饕吞天玉带,双手长爪如剑,一手竖持大招钺,钺口隐隐有血芒跳动。 那大将往上一盘,喝道:“你等是何方野神,敢私闯上方天界。岂不知亿万年前,已定下界际之分。”这大将叱言而出,威煞横生,身后那七名星君又环成一更,如阵兵之势。 这当中多罗吒天王,晓得这神将乃中土四大星宿神君之一,白虎神君蓐收大神,便上前应道:“我等乃佛门护法,欲往中土一行,一时莽撞,还望神君放行。” 蓐收大神哼了一声,喝道:“如有事经过,只可于凡间或下层之天经过。这处乃太焕极瑶天,不在放行之列。” 多罗吒天王,闻言面有难色,他自知这下层之天,便只至大梵天之下,如今这形势,那容得他们飞下。 毗沙门天王忿然作色,道:“我曾自北方过往,也不见有神来相阻。况且那些菩萨,那个不是自由来去,我等也是佛门护法,神君如何一时厚此薄彼。” 蓐收大神背后那觜宿,猴脸尖嘴,体生一双火翼,扑了上来,尖声叫道:“你辈好大胆,竟冲撞我家神君。”便要把架拉开,打将起来。那蓐收大神哈哈大笑,示意觜宿退下,对毗沙门天王道:“那北方归不得我管,而那些菩萨,与我中土多结善缘,且多半能于虚空穿行,不经天层,我又如何用去阻拦。” 毗沙门天王正欲又辨,自不远处飘来一朵莲花,那莲花之上立着一白衣菩萨,宝相慈脸,正是那观音菩萨,一身放发白光阵阵,柔和清爽,把四大天王诸神之侧,那股肃杀之气天吹而散。口放大慈柔软音,道:“好说好说,神君有礼了!” 白虎神君蓐收大神一见观音菩萨,脸上稍收了凶煞之气,也回了一礼,合什道:“观音大士不处净修,但不知有何见教。” 观音菩萨道:“天竺诸天已变,这数人正与中土有缘,我特来引路。” 蓐收大神那浓眉一剔,缓缓问道:“他等虽是佛门护法,下应天竺众生,但不知与我中土有何因缘。” 观音菩萨道:“我正要带他们前去谒见玉帝,往后神君自当知晓。”说罢,把手一挥,于罗侯、计都、四大天王诸神身上,绽出一莲光如圈。 蓐收大神见状,虽摸不透这观音菩萨所说何事,但这观音菩萨往来中土,出入天庭,已如家常便饭,便不再多说。与身后七宿,又是化为八道光柱,一冲而去,绵长数百万里,那遥远星空之中,四十七颗大星星光一闪,又复如常。 观音菩萨弹了一指,对坚牢地神夫妇道:“你们应到地藏菩萨那处。”只见那莲光一闪,便于空中消失。又对水天龙王道:“娑竭罗龙王如今已归我二十八部众,你呢,可愿归于我部下龙属?” 水天龙王顿的在莲光之中膜拜叩跪,口上连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愿意愿意!”观音菩萨又是一弹双指,这朵莲光也自空中消失。 罗侯、计都、四大天王、韦陀大将此时见状,一齐道:“还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为我等指条明路。” 观音菩萨道:“你们随我来。”把手一挪,这无云天竟然一变,却是:金光万道吐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有一门龙蟠兴云,上悬一匾,乃是南天门,四根大柱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宝玉妆成。又有二座玉桥,丹凤彩鸾凌空飞翔,神将甲兵抱槊而立。遥遥望去,有三十三座巍巍高天宫,一宫宫脊吞金獬豸,一宫宫檐走玉蛟龙。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一殿殿门立玉麒麟,一殿殿槛卧朱凤凰。这无数宫殿楼台,金霞灿烂,金碧辉煌。中有一宝殿,最是高大,朱门玉户,金钉丹攒,处处玲珑剔透,层层云缭霞飞。又一阁阁有玉珮叮噹,响叮叮、玉琮琮。 罗侯、计都等神看得眼花缭乱,都道这中土天庭好不华妙。 早有仙官上报玄穹高玉皇上帝,当时来迎观音菩萨。上得殿中,又见两边文仙官道风仙貌,脱尘超俗;武神将虎颜龙躯,绝是威严。 观音菩萨微步上前,合什道:“见过玉皇上帝。” 玄穹高玉皇上帝坐九龙霞光妙乐宝座上,见道观音菩萨,打量了后面罗侯诸神,道:“大士,不知你带这几个天竺之神,有何要事。” 观音菩萨道:“玉帝,想必已知那天竺神主已变,这数人,正是我带来投靠。” 阶下的护教大法师张天师,当下闪将出来,手捧玉笏,道:“陛下,久闻佛法无双,如今连一干护法神也保不住,岂非怪事。” 又有寇天师也小心慎慎,上禀道:“陛下,臣以为中土有道门教化,已足匡天下,已足安百姓。如今连天竺护法神也保不住,想必是欺世盗名之法,宜我皇降旨,下逐佛门。” 立时在阶上的太上老君微咳了一声,有太白金星手挽尘拂,道:“不可,那佛门讲的便是因缘,如今观音大士安然无羔,想必自有话说。” 观音菩萨微笑于下,道:“两天师之言,岂非自责。想道门大兴,全赖三清之力,于上古巫妖之中,正道清流,也曾反覆一二。如今天竺之数,乃是因缘业力,佛门根基并未大损,何来欺世盗名。” 玄穹高玉皇上帝,微颔首,转与太上老君道:“依老君之见呢。” 太上老君此时方应声道:“此次天竺变数,原在意料之中。昔时我与释迦如来相会,已语及之事。” 寇天师见道祖如此说话,忙退回班内,护教大法师也恍然道:“原来如此。” 玄穹高玉皇上帝,脸无变色,又道:“那依老君之见,这数神当如何应职。” 太上老君道:“这四大天王,原守卫忉利天,如今那西极恶神已蠢然欲动,他四人见识得,可守于南天门。但这梵名难记,不如易名为护国、增长、多闻、广目。” 四大天王闻言,犹是那毗沙门天王,率先上前道:“多谢道祖赐号!”又跪下参叩玄穹高玉皇上帝。 太上老君又道:“我中土原是七曜,如今加上罗侯、计都,正成九数之极,可依他们原掌阴蚀之职。” 罗侯、计都也是叩谢一番。观音菩萨也一旁道:“道祖,此举大善。”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顺手之举,不劳大士多谢。”又道:“这韦陀大将,在释迦如来入涅时,有魔把佛的遗骨抢走,全赖大将神勇追来。如今来归中土,也是大好之事,正添一名勇将,可先到三十六天将中服职,守护正法。” 韦陀大将也是叩谢而过。 观音菩萨见太上老君分配已毕,便合什称诵,对罗侯诸神道:“如今你们已归中土,当以中土为先,莫在挂念天竺之事。” 罗侯诸神自是再谢观音菩萨,道:“这个自然,我等岂是那懵懂之辈。” 廿六回遍地开生佛子花满城尽是梵天手1 这在南赡部州之下,对轴中土,在极其深远之处,不可测虚空之中,有一无尽黑邃之星云,结如盘陀大山,黑脊黯岭,峻极险绝,上高有二千余万里,其最宽处有三千余万里。在这数百万里之内,诸星不敢近,日月无光,唯有那如山星云之轮廓,时闪幽蓝荧青之光,时有凄厉之声,沉响于外。恒立不动之间,于无数方向,飞来一团团五颜六色、混晕晕的魂魄,一近这星云,便叫一摄而收;不时又有无数牛头马面之鬼神,猗角尖牙,赤肤如碳,手提叉棒之器,缚魂提魄,自四大黑铁门之间,凌空而来,凌空而去。 所谓: 四方有四门,巷陌皆相当。 以铁为狱墙,上覆铁罗网。 中分十八层,层层列酷刑。 诋佛坏法者,受苦永无间。 毒水永流满,烈火久盛燃。 复次大小罪,一一相应惩。 剑山刀海间,恶人恒充满。 执持鐇斧等,随绳卒所斫。 是时被斫已,唯余骨聚在。 血肉皮筋等,还复如本生。 受相斫害已,冷风还更吹。 又复诸刑杀,因人而各施。 铁汁火粪等,拨舌断喉者。 极惨不可近,恒罪未可竭。 十八层地狱,层层相分别。 以铁为下地,自然火焰出。 以风为醒计,阴寒惊魂魄。 黑焰熢孛起,赫烈难可睹。 鬼卒相候守,不曾有休息。 此处则是十八层地狱所在的大铁围山,地藏菩萨所驻之处。这大铁围山上,有十一处宫殿,外面十座如环相列,各是七重黑铁栏楯,七重火焰罗网,七重鬼焰剑林,上有无数血鸟、腐鸟相和悲鸣。中间一座,却是金光独灿,其宫之下如覆钵,上有一金刹塔,九重七宝所成之环环套在塔身,塔尖顶之上有一摩尼珠盘旋发光。乃是地藏菩萨所居之宫殿。 此中乃六道轮回之所,于释迦如来时启用,说是能统摄这婆娑大千世界各处生灵之轮回受众,原是一极关要之处。但这婆娑大千世界,虽有无数生灵,但不是愚味,便是笨拙,似那湿化卵生之物,不过蚊虫蠓蚋、走兽飞禽,乃于蠕肉之辈,纵有一二修得点灵智,那及得这人一生物,灵根独居。而那凡间,诸先天之神,本生之神,一修得大法力,便各立天庭,各设地狱。虽说业力所引,但在其所割之内,那容得亡魂空飞而来。 第82章 在这无尽黑暗虚空之中,有一朵莲花照发万千白光,轻柔不息,背后圆轮光梵纹流动,时闪时隐,趺坐一尊宝相庄严的菩萨,正是观音菩萨,一瞬则近了这地狱大铁围山,往那座金刹宫飘去。这金光白光,灿然一交,观音菩萨便消失于外,进了宫中。 阎罗王、坚牢地神夫妇,又与二名帝服之神,一名五官王,一名转轮王,纷立于阶下,之上有一九品莲台,地藏菩萨持锡而坐。见得观音菩萨来到,合什轻诵,道:“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殊胜非凡,辛苦了。” 观音菩萨坐于地藏菩萨对面,回了一礼,道:“那及得地藏菩萨大愿之殊胜。 香华衣服饮食奉,供养百千受妙乐。 若能以此回法界,毕竟成佛超生死。” 又开妙口宣道:“如今计了天竺金刚山一战,亡魂有数十余万,因受大法力所灭,俱一时痴呆。其中更有大半残缺不全,已失灵智,难成轮回之数。之中又不休息菩萨诸人最胜,还劳地藏菩萨大法力。”说时,自袖中抖出无数魂魄,在这宫中一时充塞,相叠相重,不知凡几之数。七色俱全,但多昏昏沉沉,之中八团有莲光之魂,也是一时痴愕。 地藏菩萨道:“观音菩萨,有何良策,安排这数百万亡魂。” 观音菩萨笑道:“你乃地狱教主,怎可问我。” 阎罗王此时在下,小心细声道:“我来此数日,但见十殿只有我与五官王、转轮王三名,但恐一时安排不来,不能细勘他们前生罪业善报。” 地藏菩萨呵呵笑道:“此非常之时,那可依常例办事。那不休息、善力、帝天、宝积、水天、导师、持地等,原是修行甚深之众,自是投入中土,令他们为中土佛门大德,宣扬佛法。”又指之中一条蛇形之魂,道:“这便是那毗骞国王,可先把他押下,护养周息,将来让他投生中土南闽之州,有大用处。” 转轮王忙道:“这,如此数量之众,俱转投中土,恐中土之鬼神觉察,到时反生不悦。俱云中土道众,有不少正欲驱遂佛门子弟。” 地藏菩萨道:“岂叫你一时把这数十万亡魂一齐转投,之中选出佛门慧根深厚之辈,依次投胎则可。这中土广大,生灵无数,一日投他十数个,一年便是三千有余。”又道:“佛道一时相匝,正要宝积菩萨这般原有大慧根之辈,方能于法难中立足,将来大兴于中土之世。” 又对五官王道:“这其中大半残缺魂体,你当仔细相检,重组为完整魂魄,再行投胎。” 观音菩萨此时道:“果然是地藏菩萨,甚深微妙法力,我正为这事而愁,恐白白浪费了大半魂魄。” 地藏菩萨道:“都是老相识,莫用这般相捧。”两菩萨相顾,一时欢笑。 阎罗王与五官王、转轮王、坚牢地神此时在下合什大诵,道:“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 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 智慧音里,吉祥云中, 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 地藏菩萨袈裟轻挥,道:“你们各自回去办事吧。”把金锡一振,梵音空响,无数道金光散出,一一照在那些亡魂之上,俱如莲花之灯,一托而起,飘出宫外。 阎罗王与五官王、转轮王、坚牢地神又向观音菩萨一拜,便行告退,着手这数十万亡魂重组、投胎之事。 待这阎罗王数神退下,观音菩萨方道:“我想我等四大菩萨,唯我渐时在中土有一道场。若成四大道场,方能保得佛门中土气运。文殊法王子与普贤菩萨,远在婆娑世界外,这道场恐还得安排人手,显以灵威,著以名声才好。” 地藏菩萨道:“我恐将来,终是空忙一场。你我皆是等佛修为,可这一千余年那劫数,也勘他不破。而大日如来那妖佛,在西羌吐蕃之地,设宗立教,假我佛门衣钵,扬鬼怪性力之术,最是能迷惑人心,将来恐做尽功德,落在他手中。”又向观音菩萨道:“我等四人,唯我永居此世,直至弥勒菩萨成佛。你乃阿弥陀佛胁侍,本可置身事外,却也来劳心劳力,着实可敬。” 观音菩萨此时默语叹道:“我修的是念力一门,与那西极之神信仰之力略为相同。那极乐净土,皆是胜地,但无众病苦难、无坏法之妖魔鬼怪。我意在中土大盛弥陀净土一门,好让那些修行不浅之辈,凭念力飞入极乐净土,也算个避难之处。” 地藏菩萨呵呵笑道:“此也是一着,但恐弥勒怪你,把他的净土门徒抹杀了。” 观音菩萨笑道:“弥勒那有这般小气。到是当下有一事,你上次说这十八层地狱将为中土大地狱,可着手准备。” 地藏菩萨道:“十殿中七殿成空,正为将来中土鬼神所设之位。至于其他,唯有静待时机,急切不得。” 观音菩萨道:“你倒真是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苦我为你安排了一棋呢,也不领情。” 地藏菩萨道:“哦,是何棋着。” 观音菩萨道:“正是那妖佛所称的佛子忧郁鼠支七。” 地藏菩萨道:“这,这一世释迦世尊曾语,只有弥勒菩萨将来成佛,那支七如何能得。” 观音菩萨笑道:“或者他成佛,却不驻此世呢。那妖佛大日如来,虽是邪门外道,但有一时轮金刚,有一时轮之宝能测三世之事,似教你我以法力相探更为精准,不然也不会无端对那小老鼠动了心思。而且准提菩萨,乃三世诸佛之母,也悄在他的清凉世界降临,似出手数次,护持了那忧郁鼠支七,必非无缘无故。” 地藏菩萨道:“如此说来,但恐他将来成大法力之时,却怪了你我这般。” 观音菩萨合什笑道:“但得心是菩提,岂关手段方便之术。” 此时自大铁围山、十八层地狱之下,有数声震动,黑气冲翻,鬼叫神嚎,那宫外鬼卒,立个不稳,趋然扑地,狼狈爬了起来,在门外大声称诵地藏菩萨功德。 地藏菩萨脸上丝毫未惊,于莲台之上手持金锡,一敲而下,有金光如大海之波,冲向十八层地狱最深之处,但听得周匝数声闷响之后,一息而静。 观音菩萨那宝相之脸,泛起惊色,道:“那提波达多,尚有大法力在身,能冲撞这无间大地狱?” 地藏菩萨苦笑道:“不然我也不用长居此间,又因释迦如来说提婆达多极久远之后,也成就天王如来佛,只能在无间地狱慢慢消净他当时五逆大罪,也不知要多少阿僧祗劫之年月。如今方过不外千年,他本性难改,故时常暴怒发力。” 观音菩萨脸上深忧,道:“要得小心提波达多,免得坏了将来成就中土地狱之事。” 地藏菩萨道:“这是自然。对了,烦劳你在这地狱中,开坛讲法一番,那些亡魂之中,有穷凶恶极之辈,纠帮结派,欺凌弱小鬼众。那些鬼卒,也是势利之辈,一得了好处,便常任他们作乱。qi书-奇书-齐书故而有冤气相滋,不宜轮回,正要你这大柔大慈法音调顺一番。” 观音菩萨呵笑道:“你倒会说话。”却自出了宫,往地狱深处飞去,化出十七个化身,一一宝相庄严,璎珞遍身,在十七层地狱之上当空放出莲光宝气,开坛说法。而于那些众鬼魂之眼中,好色者见得天女相,好财者见得富施相,或见得龙王相,或见得帝释天相,种种不同。一时那些刀山火海、剑林粪池之中的众鬼魂,如受春风吹沐,浑忘却痛楚,俱伏跪在地,齐来听法。 廿六回遍地开生佛子花满城尽是梵天手2 话说另一头,那日阿杏郡主,拉扯了已似肥圆球的猫武馆出来,一路逢人便问,可曾见得一英俊不凡、潇洒风流的年轻男子,两手连番比划个模样出来。那料都说了数百人,却无一个是支七,犹有一二女子,问完便斗起嘴来,说道这英俊不凡的便是她心上人,你这黑粗农妇,只配得个粗瘫汉子,也妄想找个好男儿。 阿杏郡主那声喉岂会逊人,当下把手叉腰,泼天的在街上对骂,惹了不少行人围观,都道这黑妇人骂功厉害,也不知是那家教养的。又见得那肥胖大猫,怪模怪样,哄然来观,说是那一只生畜,最后猫武馆苦眉愁脸,拉着阿杏郡主冲出人围,又过了一镇,道不如待他去问。猫武馆一开口,便说:“这位大爷、这位大娘、这位小姐、这位兄台,可有点剩米饭。哦,不,不是要饭的,在下想打听一人。可见得一尖头鼠眼、瘦叉汉子,一看便似一只老鼠精般的、猥琐无比的货色。” 阿杏郡主在旁,暗捏了下猫武馆的肥腰,便要争说支七乃是天下一等帅的男子,猫武馆悄声说道:“你再说,保准找不到郡马下落。”阿杏郡主方才收声,怒气冲冲在旁。 果然,这猫武馆凭着一圆肥脸,恰似可爱宠物般,问得了支七去向,似是在那金沙江边出现。待两人赶到之时,只见好大的一烂坑,旁边一地废砾、残檐断墙,好些花草稀稀落落,好些碧瓦琉片碎碎细细,看上去这地原是一座好宅子。 阿杏郡主嗅了嗅,又捡起一块血迹斑斑的砖块,哭将起来,道:“我的郡马呐,短命的冤家,怎的未成比翼,先作寡妇。” 猫武馆听得惊辣,皮毛倒立,道:“郡主,你痴想郡马,也不用这般吧,见得一块血迹便当郡马死了,太不吉利了吧。” 阿杏郡主把泪一拭,抹在猫武馆那光滑皮毛上,道:“你懂个啥?郡马当时一见我这般倾城倾国,便鼻流鲜血如注,我用手帕帮他擦住,还存在怀里。 第83章 我一见这血迹,分明与他无地。”又手指了指,道:“你看,那处有一滩,那边有一滩,这坑中又有一滩。短命的,你想,吐了这么多血,那能不死的。” 猫武馆嘟了一声,满脸不信,道:“那拿出来对照对照,不便知晓?” 阿杏郡主依言,自袖中捣出一团粉帕展开,中有一大滩黑血迹,两相比较,顿时定住,道:“这,不对,我这是丝罗帕,这是石砖块,那能对比的。反正这处血迹洒地,定是恶斗一番,郡马凶多吉少呐。”说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一抹,便往猫武馆皮毛擦。 猫武馆忿忿走开,嘴上叨念道:“这女人就是麻烦,才说死了郡马,又来占我便宜。”在一旁边走边看,见得那血迹向东而去,叫道:“郡主,别哭了别哭了,你过来看。”指着地下,只见开始血迹一团,渐渐一路成点滴之状。 当下阿杏郡主脸上稍有欢色,道:“我便说呢,我那郡马英俊不凡,天生是个文武双全之辈,那有这么容易死的。”又道:“肥猫,你鼻子灵,郡马又是鼠精,快些与我嗅个去处。” 猫武馆叫道:“郡主,我可不是那狗呀。而且我戒食老鼠多年,不灵了,不灵了。”两只高耳突然一跳,道:“对了,我们不是在青城山失散的嘛。郡马在这处,说不定又是和那青城山的牛鼻子打架。”又忙一掩嘴,道:“这可能性非常的小,非常的小。”心中却想:多嘴,万一她又要拉我上青城山呢,离那堆金山又远了几份,如何是好。 果其不然,阿杏郡主听得,扑了将来,拉起猫武馆,道:“肥猫,那还不快去。” 猫武馆怯些些道:“我不去,我打不过那牛鼻子的。” 阿杏郡主把脸堆笑,附耳过来,道:“不会的,你现在是玛格斯黑龙,天下无敌呀。” 猫武馆嘟嘟声道:“天下无敌,还不是一样死翘翘了。” 阿杏郡主道:“对呀,他死在你手里,那说明你更无敌。”用手捶了捶猫武馆的凸肚肥胸,道:“阿猫呀,身为雄猫,不能这样没胆量。你想想,要是那个美女看上你,一听你这么胆小,会怎么说你?定说原来是个蜡枪锈花的。” 猫武馆一听,顿下壮了声色,道:“谁说的,我一脚踩扁了她!” 两人又一路上行,这回猫武馆自矜身份,不肯与阿杏郡主为坐驾,又因上次那飞来横祸,两人也不敢施法赶路。便这样白一天、黑一夜的捡无人荒山野岭处急脚狂跑,似两道黑烟般,吹般的飞速。饶是如此,也过了三天三夜,方又到青城山下。两人累得气呼喘喘,那阿杏郡主一屁股坐在地上,价天儿的叫道:“我想起来了,这青城山是在那儿的北上,你不是说郡马的血是向东去的?” 猫武馆也是火大,叫道:“你就不许他空中拐弯嘛。他是老鼠精,这拐角抹滑之事,乃是家常便饭。” 阿杏郡主叫道:“不许你叫郡马为老鼠精,他就是老鼠精,你也要加上是英俊不凡四字。他那眉毛鼻眼,无不透着忧郁气息,真叫人怜爱呀。” 猫武馆只当没听见,偷偷的往青城山上面看了再看,只有几处微黄灯火,四山阒寂,夜虫莎莎乱叫。突然有两道青腥之气,直窒人心神,猫武馆叫道:“不好,吃了那黑龙,肚子一得坏到现在。” 阿杏郡主也嗅得这难闻之极气味,却见青城山上突然灯火明盛,玉磬大响,道钟洪鸣,十数道飞剑灼绽七彩光华凌空而下,向一处山隅飞去。 那处山隅有青光森森,隐隐透彻夜空,青腥之气大盛。又自西南处有一道红光带着二道剑气冲来。 阿杏郡主忙拉过猫武馆,蹑步蹑脚的过去,却见在壑下,有二只鼠耳、牛鼻、虎爪、兔背、龙角、蛇尾、马嘴、羊须、猴颈、鸡眼、狗腹、猪臀的怪兽,吼吼大叫,身上青光大盛。而外围了十数个青城道人,当首一个正是静真子,身后是静冲子、静尘子。 静真子手持玉晖剑,脸色凝重,静尘子执了一柄青玉尘拂,静冲子顶生二花,彻清透明。那西南处红光一冲,便也落地,正是玉峤真人与玉岫、玉丘。玉峤真人红羊剑唬唬当空,另一手则持了一黄铜宝钟,这钤上有一鬼王踞立,剑齿血口,隐隐有黑红之气,在钟身上跃动不止。 静真子见玉峤真人飞来,手持玉晖剑定住一边。而那两只地支兽,身形较当日在月然庄时小了不少,想是雀离佛那一敲之力,至今伤势未愈。 玉峤真人削脸上稍有歉意,道:“连累青城一脉了。”原来那地支兽自月然庄退后,隐潜了二三日,却不去寻青羊宫的晦气,想是惧怕玉峤真人的幽冥钟与红羊剑,反来寻青城山的晦气。 这青城山自狐女小青那次,已是元气大伤,静真子那堪相敌,慌乱烧符,召了天上前辈真人下来相助,但不敢久留,以免天庭稽查之仙官知晓,方把这两只地支兽逼退,便退回了天上。 原想这二只地支兽吃了一亏,必不会再来,那料隔了三四日,又是冲上山来。地支兽又与地同体,这山脉地下任它来去,所幸青城山原有警法之物,便先率众飞了下来,同时传音青羊宫的玉峤真人。 两只地支兽却吼吼作声,侍立不动,似是在等人般。 那岸上的阿杏郡主却悄声作势,嘴上念道:“打呀,快打,把牛鼻子打存一个,我捉来问郡马的下落便可。” 猫武馆身高体胖,只好趴着观看,却因这青腥之气,勾得体内又是燥动不安,拿草塞了鼻孔,也是无效。 玉峤真人与静真子互相对视,心中怪异这二只怪兽,这会竟不再嚣张。玉峤真人心想莫非是惧这幽冥钟?便把幽冥钟一抖,索魂钟声破空而响,洪洪闷闷,每一敲如捶人魂魄一般,那青城后来十数子弟倒先恐叫,静真子忙叫他们先回去,反正对付这地支兽,也未必能帮上忙,免得又损死徒众。 而那两只地支兽,听得钟声,吼咆起来,虎爪刨地,青光大盛,阴惨惨无比,但怪头只是抑叫不动。 玉峤真人见道,大是欢喜,大声叫说:“静真兄,这幽冥钟正是对付他们的法宝,这会便可擒下了。”说罢,把红羊剑一指,血红大盛冲空而去。又把幽冥钟抛往空中,只见这钟一时张大,高齐青城山,在空中如覆盂般,向两只地支兽罩来。那静真子忙退了一步,玉晖剑也当空祭起,万千剑轮,定住四周,不留空隙之处。 那幽冥钟上的鬼王,双手屈起,血口啸叫,双足擒在钟檐之上,便往地坠下。那料两只地支兽,冲起青光如练,身形也一齐张大,头上龙角一顶,竟把幽冥钟撞个歪斜。两条怪尾一扫,鞭在红羊剑上,竟不分上下。又马嘴一吐,两团青冥冥口水,射向静真子的剑轮,如凝胶一般,静真子只觉剑重有万均,难以驭动。这玉晖剑、红羊剑都是三清之物,那能这般容易吃亏,法力一贯,便红光、清光冲破出来,但这地支兽皮坚肉厚,浑不惧怕。 崖上的阿杏郡主正想叫猫武馆一齐去捉个青城弟子,但见猫武馆脸上黑气又似当日一般,狰狞怪状,两只圆大眼眸,血腥红气。忙不敢开口,在旁悄悄挪开几步。 玉峤真人、静真子与其他四名道人一齐动手,但那地支兽却只挡开护住要害,未曾噬杀开去,似是诡异。玉峤真人只道是幽冥钟的威力,便把幽冥钟悬在地支兽顶上,与众人一齐御剑、祭宝。顿时这山壑青光、红光、清光,又有各色法宝,映得这山如染坊般,璀灿万份。那地支兽挨了数百次打,突然一怒,四爪两尾乱扫,双口齐吐青冥之液,那静尘子避个不及,玉尘拂叫青冥口水缠上,身形一挫,吃了怪尾一扫,倒飞开去。 “孽畜!还敢出来为害!”当见空中传来一声冷喝,那幽冥钟倒飞而上,握在一人手里。玉面剑眉,长须飘飘,头戴紫芙蓉冠,着飞青羽裙,穿丹袍绿袖,披交泰霓裳,环罗纹目黄级,一手持九色之节。玉峤、玉岫、玉丘三真人,忙撒了出来,向空叩跪,道:“见过祖师爷!” 来的正是巨无上真人尹喜子,那静真子也忙叩跪。尹喜子在半空之中,九色节一挥,卷了摔在山壁的静尘子,往他身上喷了一口紫气。方飘然临于地支兽之顶,尹喜子呵呵轻笑,道:“你们这两只孽畜,竟不遁地逃窜?” 又一手向玉峤真人一招,那红羊剑脱手倒飞在尹喜子手上。这两般宝物一入尹喜子手上,当下不同,只见红羊剑之光,凝匹如练,不再四散飞流;那幽冥钟,暗血之色,遍布全体,钟口犹有一黑红大漩,漩转不息。 那地支兽此时,咆吼作态,身散又奋然张大,逼近那尹喜子,一吐青冥口水,一怪口往尹喜子咬去,同时奋爪、扫尾,只余两足着地。 尹喜子哈哈大笑,道:“两千年前你们不是我对手,两千年后又能如何。”把红羊剑一劈,立时划破一只地支兽的坚皮,青血喷流而出。又把幽冥钟在砸,砸在另一支头上,如万钧之锤,立时砸沉了几分,这地面又复龟裂。那岸上的阿杏郡主顿时大吓,忙叫道:“阿猫,快跑。” 静真子听得响声,便飞了上来,挥手拍出一掌心雷。那阿杏郡主吓得魂不附体,一脚踹在黑气浓盛的猫武馆身上,把猫武馆踏向静真子之处,自个立忙首回现作原形,却是一只黑大山猫,四爪狂奔,跑得无踪无影。 那猫武馆心中大叫:“郡主,你怎么能这样。”但身体嘶然一声,现了怪异龙头与两对黑翼,往掌心雷冲去,一冲连雷俱撞在静真子身上,静真子大叫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摔飞上了半空。 第84章 那尹喜子正与地支兽斗法,本自游刃有余,却见有一黑胖怪物,竟把静真子撞飞,忙腾出一只手,挥起九色之节,把半空倒飞的静真子卷了回来。但见静真子胸口自吃了掌心雷,衣裳破烂,所幸乃是地仙之体,倒无大碍。 廿六回遍地开生佛子花满城尽是梵天手3 猫武馆飞在半空,体如圆球,双翼一展,竟也有铺天盖地之势。玉峤真人忙自迎上去,一手拍出太清玉砖,碧溜溜的一大块往猫武馆砸来。但听见一声嘶叫,那猫武馆的怪龙头,吹出一团黑气,竟似砒霜煮沸一样,阴热无比,黑泡如珠,时绽时爆,太清玉砖在上面翻滚,便是落不下。 又见那边地支兽,八足齐齐拍地,震得这山壑摇晃不定,怪头长鸣,似与猫武馆相和一般,竟顾不得身上伤势,强自再把身撑高一半,两怪口齐张如盘空大口,血舌闪跳,青冥之液喷溅,冲天腥气直吹向尹喜子。 尹喜子长须飘飘若柳,丹袖绿袍鼓鼓风云,交泰霓裳风中猎猎,射出霓光万道,挡住两只地支兽。又一手持红羊剑,横空劈出红光如虹,打在猫武馆那黑气上,震个粉碎,又一手持起幽冥钟,高举于顶,玉口朗朗作声,笑道: “老子西行度尹喜,经书一册挟红羊。 春秋劫里身和骨,都作幽冥亡鬼章。” 那幽冥钟顿时张大,钟口倒悬而下,齐覆了半个青城山,那黯红漩涡激烈盘旋,吸尽地支兽吹出的腥气,连那青森森光芒也扭曲不止。尹喜子在空中又笑道:“两怪不诛,更待何时!”幽冥钟应声“啌啌”一响,如召万鬼,如开黄泉之路。这龟裂地上,每一裂缝射出黄光阴晦,黄尘腾雾,与幽冥钟那大口黯红漩涡相应,一下裹住了地支兽。两只地支兽在黄尘之中,翻转扎腾,却见那黄光越收越紧,黯红漩涡越来越近。 此时,却自西南处响起一声阴冷冷之声,道: “山海经前余此兽,万年不死乃青羊。 槁天衰地为何事,不外一歌哭北邙!” 但见有黑云滚滚数千里,衰风吹送,万魂齐号,有一大帝戴玉垒帝冠、身着黑锦滚龙袍,凸眼怒眉、颔生髡须。正是北阴大帝,巍巍然立于黑云之上,身后又有数百名鬼卒,持幡执扇,仗牌立旗。那北阴大帝之声,方在千里外响起,一眨间便到跟前,一弹指有黑光如线万道,一半射向地下,一半射向那幽冥钟。 那黄光黄尘滚滚,一触黑光便退了回去,不待半会,这地面龟裂万千道,也缝补如初;而黑光打在那幽冥钟,啌啌大响,上面鬼王血口盘齿,霍霍有声,但不待一会,也脸如灰色,颓了下去。 尹喜子在半空中,交泰霓裳霓光鼓涨,玉脸微怒。但北阴大帝乃鬼神之宗,仙籍中远远排在他前面,不敢不先行一礼,道:“巨无上真人尹喜子,见过北阴大帝。敢问大帝何故,助这二只孽畜。” 北阴大帝阴脸轻笑,道:“它们受了近二千年之困,也算罪孽相抵。又是上古洪荒遗兽,如今存世不多,一见不免念旧。本帝欲收为座下之兽,为我效力,自后定当管教约束。” 尹喜子道:“但恐这二只孽畜恶性难改,反累了大帝贤名。不如待我诛之,以免后患。” 北阴大帝却道:“多谢真人劳心。本帝收伏它们,尚有一用,这世间修仙之士,一得地仙境界,便仗着已持仙册,每到酆都之中,问事拿人。本帝虽自清正,但这鬼狱之中,俱是鬼神阴差,一见修仙,便矮了半分。正要这二兽把守关门,以分鬼狱凡间之别。” 便在空中对两只地支兽道:“你们可愿为我座下,守护酆都鬼狱之门。” 那两只地支兽也是乖巧,闻声把身一缩,又如大狗一般,在地上吠声三响,以示驯服。尹喜子见状,也不好再加阻拦,便收回悬在上面的幽冥钟。 北阴大帝清声笑道:“多谢巨无上真人了。”又指上一弹,那原来射入幽冥钟的黑气倒飞而入,贯回北阴大帝指上。幽冥钟上那鬼王此时,方勉立起来,但一脸疲累,周身轻抖不稳。 两只地支兽此时一跳,上了黑云,北阴大帝呵呵大笑,黑锦滚龙袍一卷,这数千里黑云又飞向西南方酆都山处。尹喜子见得已无他事,原想飞回天上,但见那黑胖怪物尚与众道人混杀,便立在半空中,看个动静。 那边猫武馆吃了红羊剑一劈,虽一时退下,那太清玉砖也砸在顶上,但似打在一皮球之上,嘭的弹了回去。尹喜子却不知,猫武馆吃了地支兽腥气冲鼻,尚能保持,正是因为红羊气那血海之气,才突然又变作黑龙玛格斯般。如今这红光虽把他劈退,凶性却更是大发,在地上又扑的斜飞而起,双翼一刮,风波大作。那静真子早回了过神,恼羞成怒,玉晖剑抖出剑轮万千;静冲子顶上二花一绞,变作二把白削削刀刃,腾空而起,专挑猫武馆那咽喉、下阴软弱之处削来;又那玉丘、玉岫二真人,掌发真雷,但见轰在猫武馆身上,如搔痒一见,却撩得猫武馆血性大起,先飞了过去,两翼一鼓,扫飞了两人。 又一个拨地直冲,撞起静冲子那两片刀刃,大口一喷,又是一道黑气贯射而出。那静冲子大叫不好,忙拍了泥刃宫,身上发出上清玉晨光与九庆紫烟,一时护住周身经穴。玉峤真人此时般宝物全在尹喜子手中,却是最弱,见得黑气冲出,先飞退开来。那静真子紧追个不舍,但玉晖剑劈在猫武馆身上,也只是劈出一道浅浅伤痕,连皮也不破。但这玉晖剑毕竟厉害,猫武馆自是追着玉峤真人他们,不理会在屁股后面紧追的静真子。 那尹喜子在半空看得连连摇头,道:“这青城、青羊二派掌门,竟连只怪兽也奈何不了,怪不得近来地下飞升的仙人资质多半不佳,真乃一代不如一代。”又叫了一声,把红羊剑与幽冥钟弹回玉峤真人手中。自个飞俯下来,道:“你们闪退一旁,免得碍事。” 九色之节一打,九道光芒打在猫武馆身上,如缚索一般,越收越紧。但见那猫武馆,怪龙头嘶嘶,一条分叉舌闪电般一伸一缩,在身上四周一舔,竟脱了那九色光芒的困索。尹喜子不免一惊,道这是何方怪兽,竟比地支兽不逊多少。手上又加大了几份法力,另一掌掌心有五个紫光之点,灼灼而生,一时勾连成五芒之气,却是太清紫府真雷。这五芒紫雷当空一炸,辟辟啪啪,竟是数颗真雷,先飞定在猫武馆身旁,再一齐爆炸。 但见轰然大响,土石乱射之间,猫武馆那肥大身躯,血迹斑斑,皮毛虽然烧焦不少,但看去却无大碍,又一口咬着二颗紫雷,滑的一声,黑气一喷便往嘴里吞下。 尹喜子顿觉脸上无光,特别是说了让玉峤真人等人碍事,大是忿怒,道:“好畜生,竟这般厉害,容你不得。本真人今日冒着受天规所责,也要诛杀了你。” 一时那飞青羽裙、丹袍绿袖、交泰霓裳,罗纹目黄级,四般仙衣一齐光芒大盛,如彩云在空,而那紫芙蓉冠更是射起紫气冲霄。立时这青城山顶,风雷大作,尹喜子在半空之中,轻哼一声,九色之节一转,斗大彩云凝为一剑,劈在杀了下来。 猫武馆吼叫连连,两腮鼓鼓,扑的一飞而上,一口咬上大剑。尹喜子哈哈大笑,道:“正要你这畜生好食之口。”九色之节又是一转,但见那剑立时倒芒横生,又并化作数十把剑,往猫武馆那口中倒拉横剔。那猫武馆顿时食痛,忙要吞出那剑,但倒芒立时勾立上下双颚,如鱼钩一般,把猫武馆倒拉起来。 玉峤真人等人在下,见得这般容易,便纷道:“祖师爷神威无双!”那知话音方落,自下又跳出一只黑色大猫,往那数十把剑一撞,当下偏位,又叫道:“肥猫,快跑!”猫腰一缩,附在猫武馆背上。 猫武馆吃了剌痛,精神半自醒来,知是阿杏郡主,唬了一跳,暗叫声衰。忘命的扇动两翅,往东方飞去。 那尹喜子呵呵一笔,不急不徐,在半空跟着,时不时掌心雷发,九色之节一转,无数彩光巨剑飞射,轰得猫武馆身躯不稳。那猫武馆在半空中鬼哭般道:“什么时候惹得这牛鼻子呀,这般厉害。” 阿杏郡主在背上叫道:“别哭了,快跑回云梦泽。” 这一前一后,追了一日一夜,竟近了云梦泽。那紫雷纷飞,彩剑乱掷,轰得一路山水碎崩,灰尘大起,如杀天刀般轰天雷般。尹喜子终是得位真仙,想这般做法,有辱名声,又下凡已久,未奉玉旨,便奋力把九色节一掷,打在猫武馆背上,只见当空中猫武馆呕了一团黑血,与阿杏郡主如线般飞坠下去。尹喜子心想这怪物不死也好不了那去,方才升空而上,消失在诸天星斗之中。 却说灵均郡王没了爱女在旁,乐得逍遥快活,镇日里与众美貌猫女游戏寻欢,早把那个勾魂的鬼姬抛在脑后。 这一日,见得空中飘然来了一尊菩萨,把猫须一扯,道:“噫,又来了谁,看着不像金光明顶佛母。” 但见那菩萨飘飞皇宫中,心想莫不是衰帝无名的相识,也自不理。却过了半午,皇宫有使者见来恭喜,要郡王入宫一番。灵均郡王把肥肚腆腆,依依不舍怀中的美姝,嘴上念道:“这太平云梦,又有啥事,莫不是衰帝又吟诗了,召我去拍掌叫好?” 那使者却满脸堆笑,道:“王爷,这是天大的好事,你进宫便知,到时可别忘小的一番快脚前来相报。” 进了宫中,只见那尊菩萨与衰帝夫妇相坐。 衰帝无名见得灵均郡王,便道:“老均呀,快来见过贤护菩萨,如今的天竺军持大梵天王。” 第85章 灵均郡王挪着浮肿双腿,参了一拜。 衰帝无名又道:“金光明顶佛母说得好,我便是下任帝释天,未想到来得这般快。想是大破鬼父岛,诛了黄父的福报。老均呀,这往后的云梦泽国,便交与你打理,可莫堕了我名声。” 灵均郡王闻言,跳了起来,揉着双眼,道:“陛下,那天竺人生地不熟的,没个心腹如何使得。怎么不招老臣同去,好鞍前马后。”又老泪一横,道:“我随陛下多年,如今陛下却要舍我,竟不是怪我么。” 衰帝无名那微胖脸,佯作嗔状,道:“哭哭啼啼,特别是在大梵天王面前,成何体统,还不快些整好仪态。“ 灵均郡王继续嚎泪,道:“老臣是担心陛下一人前去,少了个知暖知寒的人呐。老臣是担心陛下。。。”话还未说完,衰帝无名一脚踹了过来,灵均郡王忙敛声肃坐,双手一抹,脸上泪痕全无。 贤护菩萨在旁,道:“衰帝得此忠臣,真乃幸事。只是他未得机遇,我不能私作主张,让他也齐到忉利天,与你为臣。” 衰帝无名满脑便在想着这帝释天的威风,口上糊道:“那是,这都是福报。他未修得福报,那能前去,反叫人取笑。” 贤护菩萨道:“不错,事不宜迟,还请衰帝立马动身,我尚要去寻弘悯,让他也到忉利天,顶替法喜原来之职。” 衰帝无名道:“好,我这交待下便去。”说罢,自旁边玉匣拿也一玉玺,有个大大“衰”字阳文阴边,付与灵均郡王,道:“从此这儿便以你为帝。”又传来了一名太监,迅书了一份圣旨,让他传旨下去,以后灵均郡王便为云梦国的灵均衰帝。 此时听得远处有二声扑通,衰帝无名皱了下眉,道:“以后你得好好看管,莫又有醉猫醉得这般,到处乱掉。” 灵均衰帝奉着玉玺,老脸悲欢相加,庆声道:“是、是,我一定整顿风气,整顿朝纲。” 衰帝无名又交待了些事,便与贤护菩萨出了宫门,望天竺之方,腾起黄龙,驾云而去。 灵均衰帝待衰帝无名走后,跳上了龙椅,摸挲一遍,乱笑道:“这龙椅就是舒服,太舒服了。虽然大了点,但是坐着感觉真好。”又佯脸装腔一番,急急呼人来问,道:“这后宫中有多少妃子?” 宫女掩嘴笑道:“衰帝自有了帝后,便都退得一干二净,如今陛下要,可得再选秀。” 灵均衰帝道:“好!你快去传旨,叫举国的美人儿,到宫门口让我挑,让我挑。” 那宫女方走,又闪进一人,却是贤护菩萨。 灵均衰帝忙在龙椅上下来,道:“菩萨还有何事?” 贤护菩萨把脸凑近,道:“有一事,便不知你意如何。”却自掌中,弹出二条水晶云气,一转而链锁般,锁住灵均衰帝双手双脚。 灵均衰帝立时挣扎,却是越挣越紧,锁入肉内,大是叫痛,道:“大菩萨、大梵天王,我方才失礼,但你应本着慈悲之心才是,饶了我吧。” 贤护菩萨阴阴笑道:“好说,只要你交出红宝书,我便饶你。” 灵均衰帝本想说在她女儿身上,但毕竟是个老妖,心中怕贤护菩萨吃言,便道:“你听谁糊说,那有什么红宝书?” 贤护菩萨哈哈道:“若是糊说,你应问的是红宝书是何物!” 灵均衰帝懊恼一声,道:“便是没有,真的没有,不信你搜。” 贤护菩萨道:“听说这云梦泽,多半是猫妖,都是你的子孙一辈。这样吧,你若交出红宝书,我便饶了他们生命,不然!”只见贤护菩萨手结了一诀,腾空飞出数千只手掌之影,往宫外而去,立时有数百声惨叫。 灵均衰帝大叫:“莫要!我真的没有红宝书呀,不如你宽些时日,待我命人寻来,不!不,我亲自去寻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贤护菩萨冷哼一声,又有数千只手飞出,只听见种种惨叫,连续不绝,隔了半响方才死寂一片。想是这云梦国中的万数猫妖都已叫贤护菩萨拍死了,那血腥之气在空中弥漫,一时惨云愁雾。 灵均衰帝那脸上老泪大横,叫道:“如果我有红宝书,早和你拼命了,真的不在我身上。” 贤护菩萨道:“莫不是真在你身上,我用甘露漩锁住你手脚、法力。”说罢,一手在灵均衰帝身上遍处寻找,连裤裆也未曾放过。却是寻个不着,当下大怒,一手捏碎了灵均衰帝的命根子,道:“我再说一声,交出红宝书,便饶你不死。” 灵均衰帝痛杀在地,叫翻了声,道:“你那是什么菩萨,分明是个恶魔。横直是一死,就是不说与你知。” 贤护菩萨脸上阴云一腾,说道:“好,那就让你死个不痛快。”一手拉下,竟把灵均郡王破膛,又扯着心肺肝脾,打成一个结。那灵均衰帝那能忍住,又失了法力,早痛叫一声,晕死过去。 贤护菩萨慢慢把灵均衰帝肌骨都拆个遍,看着一地碎肉血渍,方道:“真的没有?又会在谁手里?衰帝无名?似乎没有,看来有人觅足先登了。“说罢,方收了那两条水晶锁链,自个不知往那儿闪身而去。 廿七回苍茫茫何处相栖青恻恻千古尚居1 白雾其苍苍兮,泽有鬼而潜;月光其隐隐兮,树有风而号;山丘湿洼,淌血流腥,这云梦泽中,放眼望去,如屠猪之场,剁狗之所。碎散的肌肉团团冷结,黯红灰青,白森林的骨块渣渣铺遍,三步一尸,十步一堆,楼房宫墙,尽是喷溅血迹;槛门窗台,尸体横遍。这尸体中,有些是猫,有些却是枭鸟、山猪之类,也有不少人尸。 云梦泽之边,一滩青池,自绿萍浮藻之下,咕噜的冒出猫武馆与阿杏郡主,阿杏郡主嗅得血气,忙先吓了,拿手掩住猫武馆的鼻子,道:“闭气,闭气。” 猫武馆抖了抖身上的水,滚圆大肚一拨一拨的,自掏了泥巴涂在鼻孔,方道:“怎么回事?难道衰帝无名最近在宰狗取狗鞭补身体?” 阿杏郡主倒是想起一事,叫了起来道:“莫不是那牛鼻子追不着我们,迁怒于云梦泽。”拉着猫武馆便行去。 猫武馆嘟嘟的说道:“那可能,那牛鼻子怎么知道我们是云梦泽的。无名衰帝法力又那么厉害,估计这血多半是他宰狗的,我都说送他点神油了。” 两人一进了云梦泽,见得满地尸体,又有不少老鼠竟然在啃食。顿时大怒,狂拍一通,把那些老鼠打死,突然觉得不对,这云梦泽中成精的老鼠早已死绝,那来得这般厉害。便冲到了灵均王府一看,见得也是尸体遍布,处处血迹斑斑。 阿杏郡主悲从中来,恶哭一声道:“父王,我的父王。”冲进大厅一看,也不见那一具是,又冲到寝室,也寻个不着。便在地上仔细认起衣裳,但没有一具是。 猫武馆也是慌了神,一面尽力掩住血腥之气,免得那龙魂在体内又作怪。一面也四处翻着尸体,看着四件轻纱,大哭起来,道:“我的小兔、小鸭、小菊、小咪,你们死得好惨呐!”呜呜的捧着那四件轻纱,扑在脸上哭个不停。 阿杏郡主更是发了疯一般,这王府都翻了几遍,但是寻不着她父王。听得猫武馆大哭,也颓地大啕起来,道:“我的父王呀,都说猫有九命,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女儿我就是出外一会呀,我的父王。” 猫武馆呜呜了半响,把四具尸体碎肉碎骨堆成一起,才道:“好像死了刚不久,我们到皇宫看看,说不定老王爷他,与无名衰帝并肩与来敌尚在苦战。” 阿杏郡主闻言,强振了心神,二人急急奔向皇宫,但见这皇宫也遍地是死尸体,几群老鼠正在到处啃食,此时已顾不得这些。二人冲进了大殿,却见地上有一堆碎肉,肚肠心肺叫人打了死结扔在旁边,身骼节节散碎,都敲成二边,惨不可睹。在这碎肉之中,有一身微绿衣衫,已叫血迹结得红黑;又有一条赭红玉带,断作数块,又有一双踏虎玉鞋,歪斜在旁。阿杏郡主一见,顿时天旋地转,日月昏暗,扑了前去,嚎嚎叫道:“父王,我的父王。” 泪滂滂,声嘶哑,阿杏郡主哭得颤乱万份,双眼红肿,匍地抽泣不止。 猫武馆全然唬住在一旁,偌大的云梦国,偌大的云梦妖国,死般寂静,一路前来所见全是死尸,连这皇宫也是如此,竟未见得一个尚存点气息的妖众。只有阿杏郡主那哭声,恻恻惨惨,断断续续: “痛彻孺怀,泪洒尘埃。荻枯草黄碧染血,疏星冷月照孤台。 哎爹爹,你魂兮归来,你魂兮归来! 不见驱鼠纵横英武姿,不闻温言抚慰唤杏孩; 夜乌绕树声凄怆,爹爹你岂料未成岳父,先把命丧泉台! 这……仇人底是谁?问……天眼何时开? 这从后如何过?叫杏儿怎安排。 哎!爹爹,你魂兮归来,魂兮归来么!” 那阿杏郡主哭得凄恻,却是晕了过去。猫武馆忙把她扶好,酌了点清水泼醒,安慰道:“郡主,莫急。先寻是何人下的毒手,好与王爷报仇才是。” 阿杏郡主一抹泪妆,道:“对了,衰帝呢?似不见衰帝。”泼风一般在这宫中,四处寻个透,回来时牙狠狠一咬,道:“秉忠落得遭谗害,负德居然出圣裁。定是那衰帝下的毒手,这云梦泽只有他才有这般能耐。” 猫武馆听得,猫脖一缩,道:“郡主,你莫不是急糊涂了。王爷怎么也追随了衰帝数百年,一向未有间隙。”又道:“就算是,衰帝也没必要把其他人也一起诛杀了呀。” 第86章 阿杏郡主把一份圣旨抛出来,道:“你看这是啥,立我父王为灵均衰帝?我父王那敢有这份念头。“ 猫武馆捧过那份圣旨一看,果见未有衰帝玉玺,但不敢相信衰帝无名丧心病狂,竟把自己妖国之民,一下屠众。便道:“郡主,还是仔细些好。说不定那衰帝无名,也遭遇了毒手,不如我们到金光明顶,寻那佛母。” 阿杏郡主闻言,道:“对,那佛母与衰帝相好,说不定是一起出手。” 猫武馆想再说几语,但见阿杏郡主恨满胸,仇满眼,便不敢多话。正想外出自个探看,那料一脚绊在凳椅,整个人倒栽了下去,正倒在灵均郡王那血肉滩中,只见有九道细白之气,往猫武馆鼻里冲去,猫武馆嗗的爬了起来,却是慢了半拍,那九道细白之气已一贯而入。猫武馆只觉体内,那黑龙玛格斯与这九道灵均郡王的猫魂,一触相合,莫明惊恐,心想莫再搞出啥怪状来才好。但见阿杏郡主只顾着哭哭啼啼,倒没觉察。 两人又把灵均郡王尸骨,处个背山环水的好地方,深挖坟,广积石,砌个好样,方立了碑,写了名字,题下孝女阿杏。阿杏郡主方三叩首而别,拉了猫武馆,往金光明顶寻那佛母去。 金光明顶离这云梦之泽,不过几百里。两人此时的脚程,赛过平时一倍,阿杏郡主在前面,把怒气撒在这金光明顶上的灵禽异兽之上。不待多时,二人便到了金光明顶佛母所居的吉祥茅庵。 阿杏郡主进门一看,只见有数名尼姑,众在伊师迦草上,敲着木鱼诵着经文。又有二名美貌女子,却是水吉祥月眉天女与那月老侍女李珊珊。中间莲台之上,不是金光明顶佛母还能是谁?阿杏郡主泼天一叫,道:“你这贼尼姑,好歹毒的心肠!”把黑胖大拳捏起,便捶打了上去。 那数名尼姑惊醒了过来,俱道:“那来的疯女子。” 水吉祥月眉天女,彩袖一转,把阿杏郡主拉开一旁,怒眉瞪眼,道:“阿杏郡主?你失心疯了么?敢对佛母不敬?” 李珊珊在旁,悄掩嘴道:“莫不是她那郡马不见了。” 阿杏郡主此时血红双眼,又听得郡马二字,立马扑到李珊珊之前,双手一拿而起,大声说道:“你知道我郡马在那?郡马呢?是不是你勾引了他!”双手握得咯咯乱向。可怜这月老侍女,身段苗条,那紧得这般捏法,脸上当下痛楚,叫道:“你真的疯了!我那勾引你那只臭老鼠,岂不是天大笑话。” 猫武馆忙冲了上进,把阿杏郡主扯开,让她冷静,把话问清才好。阿杏郡主泼的又是嚎哭起来,道你们都是不是好人。 这时金光明顶佛母道:“怎么回事,这郡主何故这样。你又是谁,长得这般怪模怪样,我记得云梦国没你这般怪物。” 猫武馆嘟嘟脸上尴尬说道:“我是猫武馆呀,那个先锋。” 水吉祥月眉天女,也是好奇,见得猫武馆这回圆溜溜的,两耳高耸,凸肚细腿,那有以前那白嫩大猫样子。 阿杏郡主又泼叫起来,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父王的,还我父王命来!” 金光明顶佛母忙手持莲花,莲光轻放往阿杏郡主额上一点,阿杏郡主顿时静睡下去。方对猫武馆道:“这却是从何说起。” 猫武馆忙把在云梦国所见所闻,一一说来。听得这惨剧,几是人间地狱,金光明顶佛母也不禁连诵佛号,李珊珊更是惊得口张忒大,结结巴巴道:“是什么人这般狠毒,竟把云梦泽都杀了个遍,又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呢。” 猫武馆说道只不见了衰帝无名夫妇,又搜得一张圣旨,阿杏郡主便疑心是衰帝无名下的毒手。又偷偷瞄了下佛母脸色,道:“所以才这般冲上山来。” 金光明顶佛母闻言,眉头紧皱,连连合什,道:“怪哉,我如今竟寻不着衰帝无名的气息,想推算他的去向,也是渺不可测。”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不可能是衰帝无名,他这人素来好风雅,又云梦泽一方独大,况且屠杀自己属下,道理上说不通呀。” 金光明顶佛母又道:“我闻说灵均有一宝物,厉害无比。衰帝无名再三与我提过,说是此物连他也抵挡不了几回,但衰帝无名若眼馋此物,早先便可设法夺了,那用得到现在。也不合情理呀。”便对猫武馆道:“那灵均的宝物呢?” 猫武馆两耳一跳,道:“早先郡主出外寻那郡马,带在身上。路过青城山时,竟叫天收了。” “天收了?”金光明顶佛母、水吉祥天女、李珊珊齐齐问道。 猫武馆方把那日之事又说了一遍。金光明顶佛母听得脸上连连变色,道:“这事只怕我无能为力,也不敢插手。若是灭了云梦泽的与收了红宝书的是同一路人,只怕这上天下地,没几人敢帮你们出头。” 猫武馆道:“这,这个。。。”他却不是灵均的儿子,虽一时惨痛,但那及得阿杏郡主血肉相连,又不敢在金光明顶佛母面前,显得他无情无义,一时不知要说啥方好。 金光明顶佛母叹了口气,拍醒地下晕睡的阿杏郡主,道:“这样吧,你们去寻女娲娘娘,她毕竟原是妖族上神,虽已退隐多年,但应能帮你们一二。” 阿杏郡主醒了过来,尚要拼命,水吉祥月眉天女忙叫道:“郡主,你还不谢过佛母指点明路。灵均王爷之死,定非衰帝无名所为。” 猫武馆也忙拉过郡主,道佛母让他们去寻女娲娘娘,说不定能知晓。 阿杏郡主此时,方回了过神,也不作别。直拉了猫武馆往外就跑,猫武馆立叫道:“我还没问女娲娘娘在那呢。” 里面的金光明顶佛母,此时应道:“在那青丘国之南,泰山之下。” 水吉祥月眉天女,待阿杏郡主走远,方悄拉着李珊珊到外面,对李珊珊道:“妹妹,这事多半与你乱扯红线有关。” 李珊珊一脸冷汗,道:“姐姐,我、我是无心的。”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妹妹那日,不把阿杏郡主系在支七之上。她便不会带了宝物外出寻找,这样这场惨祸或不会发生。” 李珊珊喃喃寒战,道:“这如何是好,要解开红线,只有月老才能,我、我可上不了天上寻月老他老人家。”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哎,妹妹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若遇上月老,央他解开支七身上那红线便是。也不知你拉了多少红线,若再惹出这般事来,如何是好。” 李珊珊闻言,脸如土色,在旁手脚无措,道:“姐姐,你别再吓我。” 廿七回苍茫茫何处相栖青恻恻千古尚居2 却说支七那日,在观音菩萨施开那虚空之门跨出,却是落在江浙一处地方。山清水秀,柳影莲舟,此时已是初秋,却尚有碧荷摇着残莲,池塘水天一色,又秋风吹爽,朗云当空。 这街道橉橉房屋,瓦顶木构,青赭相间,别是风味。那长街人来人往,锦绸丝缎,衣裳华丽,想是一处富阜。 支七跨下之时,正在岸边,有两三游人,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倒也没留意身边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来。倒是那河中歌坊,垂帘纱轻曼,响风铃绵蛮,有二个丽人正倚窗露肩,执纨扇纳凉,突然觉眼前一花,揉下眼看,对面岸上多了一尖头鼠眼的男子,正歪头四处探看。那丽人心想这家伙长得这般猥琐,定是个贪色之人,身上衣裳倒是富贵人家的,莫不是个公子哥儿。便吆喝一声,道:“这位客官,岸上草青,已快黄昏,那及得这水中莲花,灯红映河,快来坐坐。” 支七应声看去,见是二个歌妓,容貌娟艳,一个手捧着本书卷,一个斜挂了个小琵琶,又各拿着一绣蝴蝶扇子,轻轻挥拍,正对他嫣然笑来。而那歌坊,也似清秀,无甚华饰,但窗棂构顶,无不雅秀。 那个捧着书卷的也轻笑一声,道:“姐姐,莫不是个呆头鸭。”一纤纤玉手探了过去,在那琵琶上一挥,琤琤声如珠玉相撞,清吟了一句,道:“问江南过客梦醒,当年粉黛,何处吹萧?莲落轻轻,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芽叶无个人瞧。” 支七正想离开,却听得有数声拍掌声,有一队人马自那边过来。当头二个公子哥儿锦衣丽服,吆道:“小玉三天不见,思春了呀。大爷我这不是赶来了嘛。” 身边的几个奴仆,挥喝的把其他闲人赶开,正要向支七这边走来。里面一个公子哥儿一看,顿时欢叫,飞奔上来,双手推开奴仆,道:“支神仙,你可来了。” 原来是在巫山所见的金乐棠与稽枫亭,那稽枫亭原正一脚踏在歌坊的船板上,听得金乐棠说是支神仙,也急急走过来。一见果然是,便道:“支神仙呀,没想你也到这松江府,也对这小玉、小翠有兴趣。来来,今天我请客,好好大谢你一番。” 不由分说,拉起支七便往歌坊进去,那金乐棠也是雄趋趋一喝,道:“快把好酒好菜上来。”又对那小玉小翠道:“你们两个,过来坐支神仙的旁边。唱些曲儿,挑些清淡的,我这支神仙难得来这儿,可莫把他们荦跑了。” 小玉啐了一声,道:“只有你们爱听荦的,那有我们爱唱荦的。”脸上却是羞红,拉了小翠在支七身边坐下,手酌了一杯酒,道:“怪不得刚才有仙风吹过,奴家两人,一眨眼便见着支神仙,果然是气度非常。来,支神仙,我敬你一杯。”自个先来个底朝天,端着杯儿看支七。 小翠在旁边也轻轻推搡着支七,道:“我这姐妹轻易不敬人酒的,支神仙可莫扫了兴。” 第87章 稽枫亭在旁也道:“是呀,小玉刁得狠,浑身是劲,支神仙可要小心呐。”小玉又是啐了一声,道:“稽公子,你又在糊说。” 支七此时回过了神,便道:“这个,有谢二位兄台。不过我不喜这风月之事,两位小姐,还是到两兄旁边坐着。” 支七这话方落,小翠先嘤了一声,道:“支神仙莫不是嫌我们貌丑?” 支七道:“不,不是。” 小翠又道:“莫不是嫌我们脏。” 支七顿时微汗,道:“不,也不是。” 小翠跺足道:“那却是何故,不就是喝两杯酒,难道有伤了你那神仙名声。” 金乐棠在旁呵呵大笑,道:“你们这二个妮子,莫对我支神仙耍这些手段。他要是想弄风月,自个寻那些仙女狐女去了,那会贪这人间胭脂。乖乖在旁唱曲儿酌酒便是了,酒钱缠费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小玉、小翠闻言,佯嗔了一回,道:“晚上可莫来再我。”便依言,一个弹着琵琶,一个唱着小曲儿。 支七此时方得闲,慢问道:“两位兄台,这儿是何处?” 金乐棠闻言一怔,哈哈大笑道:“这儿便是松江府,支神仙莫不是在天上随便飞了下来,却不知是何处。” 稽枫亭顿时也附和道:“高,就是高人呀。若非我家老爷子死命要我去当官,一定跟着支神仙学这功夫。” 金乐棠当下手捧酒杯,卟的一跪,叩了三个响头,道:“支神仙在上,便收了小的当徒弟吧。上次的巫山脚下,已与支神仙说了,今番又得相见,定是有缘份。支神仙一定要收下小的。” 那稽枫亭也随着跪下,叩了三个头,道:“好事成双,支神仙连我也收下吧。我爹爹前时还说过,当替支神仙立庙设坛,好扬神仙威名。” 若是在前些日子,支七说不定沾沾自喜。这如今一路来,见识的神仙一多,都与平日时听说的不一样,各有花花玲珑心肠,而自个又叫人猴耍一般,对这神仙二字,有些厌气。便道:“两位兄台,在下不是什么神仙,那神仙有什么好的,值得二位这般。” 稽枫亭在下叫道:“支神仙,莫怪我说句话。你是神仙,当然觉得神仙也一般,若是在我们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事个闪身便不见,碰上人来拿杀,望空一飞便走。又可以点石成金,夜御十女而不倒,凡夫俗子那个会说神仙不好的,我便把头割了下来,当球踢了。” 那小玉小翠,卟哧一笑,道:“两位公子爷,你们不是神仙,快活似神仙呀。” 稽枫亭斜眼一望,道:“去去,一旁闲着,莫要多嘴。” 支七见这二人,分明还是迷那双修之术罢了,便道:“你们便是叩破头也没用,我只是略会飞行之术、养气之法,如果你们要,我可传你们一些,自个修去,至于成不成,全看两位造化了。” 金乐棠与稽枫亭大喜,更是叩足了响声,道:“多谢师父成全。”便各起身酌满了酒,往支七敬来。 一时间席上谈天说地,那金乐棠与稽枫亭见支七果不喜小玉小翠,自个悄悄搂了过去。小玉与小翠也是乖巧,反正这银子出在这二位公子爷身上,一时间浪声莺语,红袖翻玉波,青纱飘雪峰,春光悄溢。 五人喝个不少,金乐棠与稽枫亭已是半醉半晕,手拿着杯子不甚稳当,说话时结结巴巴。那小玉此时突然道:“金少爷,我听说官府要对小摊小贩登记,以便管理,好收个税。” 一旁的稽枫亭醉迷迷道:“扯,那班猪头,不就是想捞钱么?借个名头说是好整顿市肆,免得商埠市街乱糟糟的,有碍风光。” 小玉一边说话,一边泪渗渗,眼红红,拿起香帕拭泪,道:“我那兄长,在街上摆个摊,卖些水果,前日听官府的人说了,以后每个月要交纹银二两,不然便不许他在这府城摆摊。想我家兄长,一年能赚个四五两已是万幸,又要养家糊口,成本花哨,余下来一年净赚也不过一二两,那当得起。还望金爷、稽爷,与官府的人疏通一下,放了我兄长那一个摊位。” 那金乐棠捶了下酒桌,道:“这个小事,只要你让爷们开心,爷们自然去说说。” 稽枫亭倒是还算有些清醒,捅了下金乐棠,道:“那班猪头见钱眼开,虽然不敢得罪你我,但背地里还是要钱的,无亲无故,他们不会真的照办。” 小玉闻言,又是痛哭,那知金乐棠叫稽枫亭一捅,酒意全无,叫道:“哭个啥,你当我明全是花大爷。你们一年赚的缠头钱,没一千也有八百,就二两银子,也来和爷说情。去去,别惹恼了我,端了这座歌坊。” 自个掷了锭银子,但招呼在外面的家丁,说道请支神仙回家去。 那稽枫亭也出了来,道支神仙应该到他家去。两人争个鼻红眼赤,却竟是要大打出手,两边家丁奴仆慌忙拉开,与支七道:“支神仙,你拿个主意,我家少爷都是好客的。” 支七原想早早溜走,去找狐女阿杏,却一出了门已叫家丁围着,前后都恭呼他支神仙。此时只好道:“这样吧,我先到金兄府中,明晚再到稽兄府中。” 稽枫亭却是说要先到他府中,一下两人又吵了起来。支七只好喝道,再吵便谁家也不去,两个少爷遂依了他意,稽枫亭一直尾随着到金府,临走不忘了叫道明晚定要到他家中。 支七进了金府,只见得好些富丽唐皇。这高檐华阁数座,当前一个偌大花院,假山流水,曲桥回槛,俱是修竹秀木,又三步有一座小石狮子,中间衔了一盏灯,旁边有一名婢女侍立;进了堂,玉器古玩,陈于香檀木架,堂上挂了一幅画,也不知是何名头,但古朴之色,苍劲之气,扑面而来。又铺的是锦砖,堂顶天藻之处,又悬了一颗大夜明珠,与下面数盏鹤颈水晶流苏灯一齐,照得这堂明亮如昼;那垂帘俱是小珍珠窜成,玉石儿磨就。 金府老爷却不在,只有两个小婢女出来说老妇人早上叨念了一番。金乐棠连道:“好了,好了,与我母亲道。她孩儿回来了,还带了个神仙,没事别来打扰我。”自带了支七拐了一弯,带上一阁楼,锦榻苏褥,又唤来两名姿色俏丽的婢女,道好些在外候着,侍侯好支神仙,便自个去困睡。 支七才要上榻,却见金乐棠醉呼呼的又撞开了门,一脸神秘的道:“支神仙,哦不,师父。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又见着二个神仙,可惜他们不肯收我为徒。” 支七忙问道:“却是何样子的?” 金乐棠道:“听说是昆仑下来的,一个还很凶恶,像庙里的鬼像。有一夜我夜里偷偷看了,见他变作一只金色大蝙蝠,飞了出去,不过半响又飞了回来,嘴上还有些血迹。第二天,我听说城东有个闺女,夜半让鬼交合了,但看不到人影,请了泰山符,也没啥用处。师父,这是啥法术,将来你可得教会我。” 支七听得金色大蝙蝠,心上一震,便知是鸟鼠同穴山的三位蝠妖中的金蝠大王。心中怪道这金蝠大王莫不是来寻银蝠,在鬼父岛上,那银蝠大王已让无名衰帝拍进画中,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正想再问个仔细,那金乐棠倒一头自扑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支七无奈,只好呼来婢女,想让家丁把金乐棠抬回房中。 那料婢女却道,恐明天少爷起来会怪罪下人。支七又道带他自己到另一房,但那婢女又道支神仙是少爷带到这的,不敢擅自换房,不然明天少爷铁定会怪罪。 支七无奈,只好把床让与金乐棠,反正他自个倒不是真要瞌睡。便在地下,盘坐起来,往那识海修去。自那日贤护菩萨拍了他那一掌,回过神来后,他倒未再看这识海如何。但见那释迦毗楞伽莲花,九瓣碎了五瓣,余下的也残破不少,而那识海,原修得平静如镜,如今又是淊淊识海巨浪。只是看去,那莲花上的琉璃鼠尚在,这识海虽叫损作,但菩萨境地尚在,当下也安了心来,一味专修。 至天明之时,已把半数识海波浪摄驯下来,只是那无边霞光云海之上,有一股异香尚时隐时现。支七知是番僧伽罗叉所种的欢喜香,急切不得,遂也不理会。 廿七回~廿八回 廿七回苍茫茫何处相栖青恻恻千古尚居3 那金乐棠醒来,见自己占了大床,支七在梨花木地上盘坐,大是不好意思,连连道:“师父,你瞧我这、我这,实在是大不敬,还望师父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又把门口二个一宿未眠的婢女呼了进来,责呵道:“我叫你们服侍好师父,乍的让他在地上独坐。” 那两个婢女满眼红丝,但不敢争辨,只道:“少爷饶罪,小的知错了。” 金乐棠又呵骂了几声,支七倒有不忍,道:“是我不让她们换房的,莫要怪人。”金乐棠方听得,方卸了脸上怒气,挥手对二个婢女道:“还不去备好金盘、盛好清泉水,来与我师父漱饮。”又道:“记得让范大厨子弄点莲子露来。” 两人漱洗个毕,又有家丁前来,说是老夫人宴请支神仙。金乐棠便大咧咧的请了支七过去,只见那大堂之前,早盛满山珍海味,清蒸天鹅掌、闷炖狮子头、双色鸳鸯肉、松芝野鹿筋,尚有那参汤翅汁、鲍鼔鱼露,又有十几个清淡小点,数样香粥。 那老夫人挽高髻,白亮亮发丝,慈眉善眼,见得金乐棠带了一人,便说道:“支神仙呐,我听我这浑小子说,在巫山你救了他一命。他家老爷又不在家,我这老妪人,只好薄宴一下,先代谢过。” 第88章 金乐棠道:“母亲,如今支神仙已收我为徒,便是一家人了。” 老夫人呵打了金乐棠一下,道:“既然认得神仙为师,以后可要收敛性子,方好学个神仙清静。” 金乐棠自是应过说声好,席间那老夫人倒是唠唠叨叨,尽扯些家常,还让支七婚未?她家有一远亲女子,生得也是秀丽、知书达礼,也好这黄老之术。金乐棠在旁倒是眉头紧皱,连连推说那女子不好。金母一生气,拿了一糕饼掷了金乐棠,道:“你这浑小子,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她主意,我就是怕你糟蹋了她。” 金乐棠嘴上嗗吞了下鱼露,叨念道:“那有你这样作母亲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支七忙道,他对这事全无念头。宴后,那老夫人又要支七看这宅中风水,府中诸人富贵、婢仆那个对主人有福气。那金乐棠却是烦燥,嚷了句:“支神仙又不是普通人,怎可叫他看这样,岂不是乱用。”便拉了支七到他住处,讨教了些纳气之术,问了点壮阳秘诀。支七便挑了些早已不用的法门,教了一次,但恐这金乐棠记性不好,还特意写在纸上,名叫《癸花宝典》,前面还特意加了句:欲成神仙,必先守精。寻思晚上还要到稽枫亭府上,又施个法儿,变作二本,那金乐棠看得欢喜,便叫道这招要教他,好让爹爹罚他抄书时用。 果然,一到黄昏,那稽枫亭带了大队仆从,还备了顶锦轿,嚷嚷着进了金府,把支七接走。在这稽府中叨唠了一宿,那稽家老爷却在,硬是要支七表演些变化之术,折腾了到三更方得歇息,那知稽枫亭一自回去睡,那稽老爷悄悄过来,也要支七教他壮阳之术,或是给些仙丹。支七便把《癸花宝典》给了,说是好好照书上所学,不用一年,必然大成。又叫那老爷派人抄了一份,好与稽枫亭。那知那书房的先生抄成了《葵花宝典》,还把前页的抄成了“欲成神功,必先自宫”,里面也不知抄错多少。支七自是懒得管他,反正里面还配了图,那稽枫亭十个字也只识得四个。 第二天中午,又是一场大宴,支七吃得肚子涨涨。便问了茅厕所在,在大解之时,嘴上念道:“这大富之家,比神仙还快活嘛。”自出了厕门,见得无人在旁,心想不能在此地再待下去,也不定碰上金蝠大王,反而生事,便腾空一闪,望云而去。 此时的支七,远较数月前修为有天壤之别,虽然叫贤护菩萨拍了一掌甘露漩法门,但琉璃地尚有,隐隐然菩萨般。这望云而生,生的是祥光轻和,若不是非个光头,倒也真似菩萨一般。 在这空中望去,那千里齐鲁,青绵绵一片,间有丘陵起伏,九曲河上,有泰山云雾缭缭,乃是封禅神山,上古天帝所应之居。再望过去,便是碧海万顷波涛,乃三仙山所隐之处。这齐鲁原也是神仙纵横之处,有女娲娘娘、东岳大帝等大神隐于凡夫俗子之外,支七飞了个近,不敢大意,悄降了云头,往泰山北面一处青丘而去。 但见这青恻恻之丘,芳草秀林,寂无人烟,半响不见得半只狐狸之辈。支七绕了个圈,那日只问了狐女阿杏青丘国位置,到未问如何进去。这神仙洞府、妖怪住所,素来都施了障法,轻闲见不得。 支七无法,只好在这青丘之上,放声叫道:“小杏,小杏,你在那儿。” 隔了一会儿,方有吱一声,如玉磬之鸣。自青丘四周,腾起白雾,里面竟有阡陌桑林,房屋数十间。一声欢笑,正是狐女阿杏,自一间屋里飞奔出来,扑到支七跟前,道:“主人,你可来了。”脸上红团团,双眼望住支七晶莹发光。 后面跟着正是小青,只见她姗姗轻步,笑道:“你这妮子,没见他时千般话说,叨得我耳都生了茧,如何一见时他,便只有这一句。” 狐女阿杏嗔道:“你还不是老挂念那未出世的殷原哥嘛。” 支七拉着狐女阿杏,刮了下她鼻子,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主人。” 狐女阿杏又道:“叫习惯了嘛,主、你这一路可好,想死我了,那些鬼怪手段比我们所见的凶恶百倍。” 支七道:“你呢,身上伤势可好了。” 小青在旁道:“好了,快入里面,我要关门了,莫叫人看见,定是又道我们狐类要作崇。”待支七二人进来,她两手一合,这云雾又往地一冲。那青丘还是青丘,里面的自是另一番天地。 支七进了青丘国,但见那数十房屋,竟多半空置,有狐仙不过十数名,便诧异道:“听说这狐仙,乃千古妖类最盛一支。怎么如今看来,竟是如此,莫不是都在外面?” 小青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是外人了,不怕说与你知。自上古黄帝诛杀蚩尤兵祖在这处,我狐类中有帮兵祖者不少,也遭受牵连。事后黄帝一统天下,便牵罪设名,数百年诛了不少我族同类。而后道统大兴,又视我狐族为妖孽,每以正道之名诛杀,自此我辈人丁凋零,空有那千古妖族之名。” 支七道:“那女娲娘娘呢,何不庇护?” 小青微微一叹,道:“女娲娘娘她哎,这些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晓得我辈始祖龙蛭天狐,也叫黄帝、九天玄女二人连手诛灭。这儿原是我族祖庭,但自道教一兴,又设了东岳大帝在旁,原有震慑我族之用,幸得大帝尚有慈心,倒不多为难我族。” 狐女阿杏在旁,道:“这些都是那些威显大神之事,我们莫谈,免得有飞来横祸。” 三人进了一屋,小青笑道你们相别数日,想是相思苦紧,便自个出了外面,说是要去叫那阿赤。那狐女阿杏脸上一红,突想起一事,便道:“姐姐,你不是有一疑事嘛。不如说来,或者我主、或者他晓得。” 小青道:“那可莫怪我打扰你们。” 狐女阿杏顿足道:“姐姐,你再乱开玩笑,我便不理你了。” 小青方拿出那大威德马头棓、不空索、五色云幢,道:“数日之前,突然自西方飞一团金光,却是一魂魄,依稀看去却是与我宝物的法喜菩萨。”把五色云幢一转,果见有一金色之光,半凝而坐,乃是那法喜,但面目痴呆。 小青又道:“这法喜菩萨不谛为我之师父恩人,也不知何故。他这魂魄飞来,便要往我顶上灌下。” 支七一惊,记起观音菩萨所说之事,莫不是安徕攻打金刚山,既然法喜菩萨身损,那这金刚山上诸佛门护法神也恐凶多吉少。又记起差些要了他生命的贤护菩萨,顿时心上更是惊疑不止,这金刚山有四天王、帝释天,又有大梵天王。便道:”待我入识海看一下。“ 自进了识海,摄了法喜菩萨之像,用释迦毗楞伽摩尼莲花照去。只见那法喜菩萨之神魂,脸上虽是痴呆,但恐怖慌乱之色犹掩不住,而那眉眼之间,却有一股恨杀之气,冲顶而起。但说支七用释迦楞伽摩尼光照了半响,那法喜菩萨神魂虚像竟然一动,眉结一时疏张,双眼甫地一开,向莲花之上的琉琉鼠合什,道:“不知是何方菩萨。” 支七忙也在莲花之上现了身影,道:“你便是法喜菩萨,为何这般模样?” 法喜菩萨神色一震,把金刚山之战一一说来。支七听了之后,心对顿觉这贤护菩萨最是可疑,迟迟未曾出现,心中更是记下此人。但不多问,道:“你不往地藏寻转生,却来此处又是何故。” 法喜菩萨合什道:“我与这狐女小青有缘,正要把毕生修为齐灌于顶。她却恐我是行夺舍之事,可恨我神魂一时受法力所伤,不能言语。幸得菩萨这识海莲光,方得恢复。” 支七道:“既是如此,我说与她知,但你莫暗中做了手脚。”话上虽是如此说,但心中也颇觉蹊跷。那法喜菩萨又合什道:“菩萨不必疑虑,魂魄灌顶,则我魂魄必然全消,不似法力相灌般。” 支七出了识海,说与小青知晓。小青犹是震惊,道:“这如何使得,他乃我恩人。不如劳你识海莲光,为他疗伤,将来神魂齐全之时,再寻个好躯体,不是更好么?” 此时那五色云幢中,法喜菩萨之魂,微微起身,道:“你原便是我当年女身之时,修断之一半。”说罢自出了五色云幢,往那小青顶上一扑,那金光如奔瀑冲石,激起光华如涛,一时滚翻不绝。小青原想拒绝,但见这那法喜菩萨魂上面目,渐渐模糊,遂也盘坐起来,任金光灌下。 这金光清光在小青体内如轮相转,那小青登时如觉凌太虚之般,无数金尘一一落入泥丸宫。这体中九绥明经之气,原有八条,待那法喜菩萨神魂悉数落入,却是一冲而起,又生了一条,而小青那清光狐首,又扑的一声,自右边窜出一头来,竟成了二头九尾之数。 狐女阿杏在旁,掩嘴惊呼,道:“啊,姐姐一举突破了九尾之数。” 支七那晓得这狐族修行是何模样,便问道:“为何又多了一头?” 狐女阿杏道:“我族那始祖龙蛭,乃是九头九尾之数。后来能修得九尾之数的已少,没想到我姐姐一下又修出一头来,说不定将来能有龙蛭始祖那般,也是九尾九头。” 待小青自定中回来,也是大自惊喜,道:“这、这莫非是上天怜我狐族衰弱,特意安排。” 狐女阿杏却道:“姐姐,那关上天那些享乐的神仙,若是有,也恐不是什么好事。” 小青此时,心中欢喜,但道:“行一步看一步,小心一下便是。”便去寻那阿赤,留下支七与狐女阿杏二人。 支七也与狐女阿杏般,没见着时心中倒是挺牵挂,一见了面却吱吱说不出话来。 第89章 两人就这般悄望一眼,偷望一眼,都瞧个脸红鼻赤,却是一句话也未说。 正在狐女阿杏捏着衣角,悄悄把身靠上时。突然外面轰然一声大响,接着噼哩啪啦的,又有小青在外叫道:“阿杏郡主?” 支七一听,立时自心神氤氲中醒过来,那狐女阿杏也是嘴上嘟嘟,两人急忙出外一看。果见阿杏郡主黑粗大胖,但脸上却是泪痕满满,又有仇恨之色。而一旁一个凸圆的怪物,正傻呵呵的在一旁。 阿杏郡主,见着支七,顿时脸上大喜,扑了过来,道:“郡马呀,你可得帮你岳父报仇呀。我的父王,我的父王他死得好惨呐!”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廿八回凋零不独凡间事滋乱岂分仙妖身1 支七闻言,唬了一跳,道:“什么岳父?” 阿杏郡主嚎声指着支七骂道:“好个没良心的,这些天和小狐狸精在一起,便忘了你我恩爱了。你在青城山说过,我去救那什么小素,便与我成婚的么。如今倒好,却佯忘个干干净净。” 支七脸上一怔,想在青城山时是如此说过,心下忐忑,忙道:“你先起来,把话说清,莫怪了他人。” 那阿杏郡主却继续痛哭,道:“爹爹呀,如今这世上凄怜怜只存我一人,连郡马也不认我了,我不如便死去了算,好与你在黄泉作伴,作个老父弱女。”说罢果然奔起了身,往一处房屋撞去,那料得这房屋若草糊的般,撞个散碎,她却是无事,心有不甘,又向另一处撞去。 小青连忙上前挡下,道:“别,别,你再这般撞下去,我这青丘国岂不是连个房子也没得了。” 支七又打量了下一旁的那个怪物,左看右看,道:“你是猫先锋?猫武馆?” 猫武馆方胖脸笑嘻嘻的道:“郡马果然记性好,不愧郡主老赞你是多情多义,英俊不凡、文武双全的天下第一老鼠精。” 支七闻声,看着尚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阿杏郡主,急道:“少又来胡侃,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快说来。” 猫武馆忙换了一付脸容,捶了下地,道:“不知那个丧心病狂的,把云梦国一干国民都屠杀了遍,还是用手拍死,断骨碎肉的好不凄惨。老王爷他,他更死得难看,满身连骨头都叫敲碎了。” “什么?”支七与小青、狐女阿杏大惊,要知这云梦国在妖类中也是鼎鼎有名的所在,如今竟叫人满国残杀。支七忙道:“那衰帝无名呢,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猫武馆又把到金光明顶见过佛母之事说出来,道:“我们一路飞来,正想寻女娲娘娘所在。不料。。”猫武馆很不好意思的说道:“看得这处青青的,原想飞下来,那料有一团云障软绵绵托住。我一时冲动,就砸了下来,却不想竟是郡马你的小风月窝。” 支七作色,道:“胡说,这儿是青丘国。” 阿杏郡主此时,半拭了泪珠儿,走了过来,道:“郡马,我可以当小的,把大的让她做。只要你帮我报了父王的仇。” 狐女阿杏听得大小二字,脸上又是一红,在旁不敢开声。小青看得有趣,也与阿赤在旁边不语。 猫武馆却是顺势道:“这个既然郡马在,郡主以后就拜托你了。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拜托郡马你了。”说罢,两只细腿一拨,便要溜走。 那料阿杏郡主却是眼尖,立马一手拉了过来,道:“好你个小猫,难道也是无情无义的人,我问你!我父王平素对你可好?” 猫武馆两耳一跳,他只是心中挂念那处金山,道:“好,当然是好。” 阿杏郡主又道:“那你要跑去何处,不与郡马一齐为我父王报仇,如何对得起他。再说了,多一人多一份胜算,碰上那恶贼,你打头阵,郡马才不会有风险。” 猫武馆当下大叫,道:“怎么又是我打头阵。” 阿杏郡主道:“你是先锋,又是黑龙玛格斯,不打头阵谁打。” 猫武馆无奈,嘟嘟道:“好吧,报完仇,我可要自己去闯荡,好做个顶天立地的。” 小青轻咳了一声,道:“这位猫先锋,那灵均郡王新丧,你说这话却是不好。”又道:“既然金光明顶佛母指了明路,那女娲娘娘所在,我却是识得的,不如我带你们前去。” 这一回,数人齐齐腾云驾雾,绕过了泰山所在。那女娲娘娘所居之处倒也不远,一会儿便到,只见这处峰山叠翠,碧岫笼云,四面有青梅碧桃,猿啼鹤唳;又见那流水潺潺,声鸣玉珮,却有一洞,有五色祥云缓缓流动,又一琴声飘渺无方。这洞前有一女童,头插青鸾簪,身着五彩服,却假寐于黄岩之上。 小青上前,打了个辑,道:“青丘国狐女,有事来拜谒娘娘,还望凤姐通报。” 那女童笑嘻嘻的醒了过来,道:“小青妹妹,许久没来这处玩耍,看来修行一进千里,连姐姐我的倾慕不少。” 小青道:“姐姐夸奖了。” 那女童又轻笑如玲,转身进了洞里,但见那琴声休止,不一下便出来,道:“娘娘有请诸位。” 进了这洞中,只见浮白壁有龙蛇纹,再往里走。却是宽广无比,远远望去,那天青濛濛,似外面天地一般,这地青柔柔,有无名异兽怪物,呼啸而叫,背生角,足生翅,虎头鱼身,蛇首鸡躯,似这般也不知有多少。支七数人一穿而过,那些无名怪兽竟是虚像,不惊不怒,依旧自个动作。在那青濛濛之天上,有碧玉一座宫殿,巍峨峨棱檐飞尖,上有一五色光华四散,如幡如孛。 数人随那凤童女飞进碧玉宫,但见空荡荡,这回廊偏殿,却是连个侍女也无。在碧玉宫那宫门之前,有一广台,有一素色罗袍、宫髻宝环的女神,正是女娲娘娘,但见一脸素丽,却有轻愁万般。一手按在素琴之上,俯首看着下面那些幻兽。 凤童领了数人,在旁低声道:“娘娘,他们来了。” 女娲娘娘此时抬起了头,道:“我这碧玉宫好久没有来客了。” 小青下拜道:“娘娘,小的这几百年,忙于为东岳差谴,未能时常来听娘娘法旨,还望娘娘恕罪。” 女娲娘娘轻笑,挥了下手,示意小青起身,道:“如今这掌管天下妖类,都在勾陈大帝,我还能有何法旨。你今天尚能想到我,却也是一份心。想当年我与我兄长等人,袖手于外,不独这青丘狐族,下面那些无数妖神,死伤而尽。唉,你们今天来寻我,又有何事。” 此时,阿杏郡主忙叩头数下,把事说明,道还望娘娘为她作主。 女娲娘娘闻言,往台上一施五彩光,当下如晶似镜,氤氲万千,那云雾渐次退下,竟是云梦国,现了当日场景。但在这万千众中,有一人却是瓷光护体,看个不透,只见这瓷光后来一变,化出万千只手掌,把这云梦国诸众拍死。女娲娘娘方才收了镜台,脸上微怔,道:“好厉害的角色,竟连我也不能窥其面目。” 这重现场景中,无名衰帝早早飞出,猫武馆在旁道:“郡主,果然不是衰帝,你错怪了他。” 阿杏郡主嚎声叩头,道:“弱女子无处哭诉,还望娘娘再施妙法。” 那凤童女在旁却是轻笑,细声道:“平素不见你们来探望下娘娘,这回有事,倒是拼了命的叫。” 女娲娘娘道:“你起来吧。这人法力不在我之下,你怕是报不了仇的,若是你要知他身份,待我有闲往兄长走一遭,凭他八卦之法,应能推算一二。” 阿杏郡主道:“娘娘,小的胆斗问一句,这天地之内,有几人法力不在娘娘之下。我便一一去,问个清楚。” 支七忙道:“娘娘,还望看在终是妖类份上,薄施妙法。那勾陈虽掌妖类,但只管那成得了仙,做得了神的,对我们这些是天不管地不管。” 小青也道:“是呀,娘娘。若娘娘能为她作主,我想诸方妖众,以后定知娘娘威灵尚在,等来参拜听法。” 女娲娘娘轻移法步,半响方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这人若是个法力一般之辈,自是轻易可为。而且眼前,我有一大事在身,正分心不得。” 阿杏郡主继续叩头,道:“娘娘,只要报得了仇,我为牛为马,在所不惜。”又一手拉着支七,支七心上想起这阿杏郡主终是因他而外出,这事说不定与他关系莫大,才害得死了父王。心上一酸,也道:“只要娘娘用得着我等之处,便是赴汤蹈火,我支七自然走在前面。” 女娲娘娘突然弹指有声,自狐女阿杏那袖中,飞出一弓,正是那繁弱弓。女娲娘娘轻抚这弓弧,叹道:“千古伤心归一箭,碧海云波别样天。可怜后羿,二世轮回,同名同姓,终魂尽魄消。” 小青数人,闻言对望,浑不知女娲娘娘何故出此语。那狐女阿杏,弱弱应声道:“娘娘可是要此物,小杏自当奉上,只请娘娘为她作主。” 女娲娘娘轻笑一声,道:“我要它何用,不过不久想必当向你借一下。” 狐女阿杏道:“小杏法力浅薄,自得了这宝物,也不敢施用,还是放在娘娘这处,方是安稳。” 凤童女此时道:“娘娘都说是不久借用,那会贪图这宝物。小杏,你别往他处想。” 女娲娘娘此时弹响了下素琴,上面练朱五弦,一时宫商俱响,如征杀,如肃瑟,如春回大地,如海阔天空,瞬息之间,变了万千般。数人只觉心神随这琴声起伏不定,阿赤与狐女小杏几乎把持不住。 第90章 待这琴声渐息,女娲娘娘方道:“小青,你可记得你辈先祖龙蛭。” 小青闻言,道:“自是记得。” 女娲娘娘道:“好,既然你们都要为她请命。但须为我效劳一事,寻来上古洪荒妖神所化的十三水晶骷骷头。”话刚说完,又微微一道:“时间紧逼,此事又份外艰难,若是没有十三个,能得十个之数,也算可成。” 阿杏郡主道:“水晶骷髅,只见过用水晶作的宝贝,没见过作骨头的。这要从何寻起。” 女娲娘娘把袖一卷,一团五彩光在空中一分一合,便化作一水晶骷髅头,只见这通剔透明,眼眶深藐,晶齿齧齧,较寻常人的头颅大了数倍。女娲娘娘道:“这十三水晶骷髅,乃是龙蛭、计蒙、招司、红光、冰夷、夸父、奢比、熏池、泰逢、烛阴、天吴、强良、刑天十三上古妖神所化。这最主要一头乃是刑天之首,尚埋在昆仑山之下。” 女娲娘娘把眼环视,道:“其余诸头,自殷朝末代巫祝,远走北极幽土,过白令之海,如今应是在东荒之东某处。你们可愿意为我寻来。” 支七心中,微噫了一下,心想这事又是蹊跷,莫非又中了圈套。但已应承,唯有硬着头皮,道:“只是不知时间多久,方才娘娘说了时间紧逼。我们怕法力浅薄,来不得及。” 女娲娘娘道:“这事恐到昆仑方有凶险,至于东荒之荒,乃是殷朝遗民,你们手持我与兄长之像,他们自会相助,当时还有析、因、炎、伏四神同去,可道伏羲神农二帝有请,他们自会随你前来。”自袖中一翻,正是两龙蛇人首相交之木像,也不知是何木,沉如金石,黑如深夜。 却说此时,自外慌慌张张,奔进了二个狐女,喘气不息,叩过了娘娘,便对小青道:“不好了,那鬼金羊又来了,还带了一个叫柳土獐的星君。指名道姓要见小青与阿杏你们二人。” 小青闻言,俏脸一变,哼了一声,道:“这个淫羊,居然又来了,免不得架上一场。” 女娲娘娘听罢,眉上一锁,瞬息不见,把手中的繁弱弓还与狐女阿杏,又往她头上一拍,塞进了一团五彩之光,道:“去吧。你们切记,一年之内,要寻得最少十个水晶骷髅头。” 数人应旨而退。那凤童女突然道:“娘娘,何不让我去,说不定十三个一个不少。” 女娲娘娘微微一叹,道:“九凤,你也是挂上名号的人。那三清如何能任你我随意外出,定来相阻,如今还不是与他们硬拼的时候。只不知兄长与神农帝那边,寻得刑天斧、刑天盾之事如何了。” 廿八回凋零不独凡间事滋乱岂分仙妖身2 那小青一行人,急急飞回了青丘国。只见这云障又再次打开,数十名狐仙正围在外面,脸有怒色,但不敢叫骂。 而这中间立着二人。一个白胖胖的孩子模样,顶生了二支金灿灿羊角,一双眼睛却是血红,挂了个大红锦肚兜,不遮裆,不遮臀,正嘻笑笑的拿着一支糖葫芦舔了舔;另一个却是少年样子,白惨惨脸容,一双惨绿眼珠子,着一身惨绿袍子,踏一双惨绿鞋子,拿着一根惨绿毶掸子。 小青飞了下来,那些狐仙方围上,道:“青姐姐,你可来了。” 小青脸上轻笑,道:“你们先回屋中。我来与这两星君说说。” 众狐仙应了声,俱回了各自房屋。那鬼金羊此时滑滑的一舔,把整根糖葫芦都吞了进去,笑嘻嘻的道:“小娘子,几日不见,又标致了不少。来来,让你羊哥亲下。”说罢,张开粉嫩两臂便要扑来。 猫武馆在旁哈哈大笑,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子,连毛也未长齐呢。” 那鬼金羊闻言,红眼一闪凶气,那粉嫩脸上却还是哈哈嬉嬉,道:“爷的毛没你这粗毛畜生的长,但别的地方定比你大。”一步跨出,却是一晃而化作一个少年,依旧白嫩嫩。艳如秋水湛芙蓉,丽若海棠笼晓烟,碎玉般两行皓齿,梅花似一段幽香。这模样若是女子,也是个绝世美色,饶是个男的,也看得一干人口呆目瞪。 那鬼金羊趁机在小青香脸上亲了一下,道:“好香,果然是好香,幽兰之味。” 后面那惨绿的柳土獐阴阴一笑,道:“鬼兄弟莫顾着自己,你说帮我介绍一个,却是在哪儿。” 鬼金羊嘻哈一笑,指着狐女阿杏道:“便是这个,你看如何。” 柳士獐打量了一下狐女阿杏,流了一滩口水,吸了口气,道:“好,虽然比你挑的那个差些,但也是娇媚羞色,也还是个云英之身,比天上那些要么冰冷冷,要么客店老板娘的仙女好多。鬼兄弟,多谢了!” 狐女阿杏听得,啐了一声,道:“那时来撒野的,既然天上有仙女,不去那儿勾三搭四,来这儿做甚。” 那柳土獐作了个辑,道:“小生乃南方朱雀星君座下柳宿天厨星君,做得一手好菜,烹得一手好厨,定保娘子日后大有口福。” 阿杏郡主闻言,却是先冲了出来,道:“你不过是一让人坐着骑的,也配来争我郡马的大夫人。” 柳土獐闻言,先哼了一声,继续与狐女阿杏道:“娘子,有道是天造地设。我们来时,请了月老那老头子,牵了红线的。” 鬼金羊却叫道:“那老头子八成没牵,不然这两小娇娘见了我们,早神魂颠倒。回得天上,再找他算账,不过先来个生米做成熟饭,这红线不牵也得牵。” 柳土獐听得,哦了一声,便拿起那绿惨惨的毶掸子,指着支七、猫武馆、阿赤、阿杏郡主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还不退下,免得影响星君办事。冒犯星君,可是一件大罪。”那绿毶掸子,碧绿眩目,众人叫他一挥,倒是心神有些怪乱,拼的想呕。 小青此时,轻声一笑,双手一挥,散出一道清气,芬香无比。又姗姗道:“小鬼,你说要娶我为妻,可是?” 鬼金羊两眼色迷迷,连声应道:“是,那是当然。娘子,我自从一见了你,便神魂颠倒,日夜难眠。” 小青又道:“那我的事,是不是你的事。” 鬼金羊当下拍了拍胸,道:“当然是我的事。” 小青突然脸上愁云一佈,道:“可是有个仙人,三番四次来追杀我,你说呢?” 鬼金羊那眼先一转,道:“是什么仙人?” 小青哼道:“好没诚心,还要先打听个根底。” 鬼金羊堆笑道:“娘子莫怪,这天上仙人太多,各有各的门路,又这仙人也分九等,要是五等以上,你夫君我可办不来。” 小青此时才佯道:“他是今年方飞升的,原是青城山的掌门,叫静渊子。” 鬼金羊登时嘻哈一声,道:“原来是个新上天的,这事容易,待我回天上,拉他来痛打一顿,以后见着娘子便叫声阿娘如何。” 小青却道:“不,我要你把他杀个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鬼金羊贼眼一闪血光,连声拍掌,道:“不愧是我天尸星君的老婆,果然一模一样的凶狠。不过娘子,这个未免太过了些,为夫可能得吃点天规。不如这样,我让他过来当个仆人,任你唾打叫骂,如何?” 小青脸上轻蔑一笑,道:“怎么,胆怯了?先前还夸下海口。” 鬼金羊还想说话,那柳土獐却悄悄拉过他,在鬼金羊耳边道:“那静渊子我却是听得,似乎当日飞升,则蒙灵宝天尊召见,又蒙玉帝恩宠,似派他下凡办事,说不定事成之后,加官进禄,我们虽属星君,不归仙籍所管,但还是别轻易招惹才是。” 鬼金羊连连嘻嘻哈哈,皮笑肉不笑,转对小青道:“娘子,就依你的,来来,今日正是良辰吉时,你我洞房吧。还有柳兄与你妹子,正好一齐,待回了天下,再补下婚宴。”那顶上金色羊角,九环纹一时金波齐现,向青丘国散去。只见这金光过后,便是一座金屋,龙凤门面,双喜当头。 说罢,又对支七等人道:“你们可是要做贺客,却待明日。今日羊爷我要与娘子良宵同度,未曾得闲。”脸上凶气一现,道:“你们还不快滚,碍手碍脚的。” 支七早忍了一肚子火,心想着好个神仙,这般模样。把心一横,也笑嘻嘻道:“你说你是男的,我怎么瞧你是个女的。” 那知鬼金羊一听,娇嗔一下,道:“死相的,这叫你也看出来了。若是你再生得英俊一些,便拉你一起洞房。” 支七又笑嘻嘻道:“鬼星君,闭上了眼,英不英俊也一样。“一手暗蕴法力,依那附形九式却是抓去。 那鬼金羊笑嘻嘻一闪,道:“看来你也是龙阳君子。”同时血眼又是一张,喝道:“滚开,爷我可没耐性,若非看在你们是我娘子的朋友份上,早打发了你们。” 小青正要试下二首九尾的威力,姗姗轻步,迎了过去,对支七道:“支兄,这小鬼让我来。”把不空索当空一展,尾首相应,便要套向鬼金羊。 那边厢柳土獐早按捺不住,想拉过狐女阿杏,那知一碰之下,狐女阿杏身上发出五彩光华,滑了开去,惊道:“女娲娘娘的五彩华光?你与娘娘有何关系?” 鬼金羊此时,笑嘻嘻道:“管她有何关系,那女娲早失了势,说不定天上还有人打她主意,想捉去当个夫人。”却也不闲着,金羊角一冲金波,打在不空索上,只见震得索身滚滚,落不下来。又对小青道:“娘子的法力又进了不少,看来真是辣手,不过越辣我越喜欢。”笑嘻嘻的一张口,咩声一叫,有无边白气喷射出来。 小青忙用五色云幢一罩,叫道:“大家小心,这是他的鬼气,一吸入便中了天尸鬼气之毒。” 第91章 鬼金羊在白气中闪身而进,嘻嘻大笑道:“娘子,还是小心你自己要紧。”把金羊角一顶而掉脱下来,拿在手中,却是二支小金钻。往那五色云幢一钻,滋滋相响,小青早先吃过亏,不敢大意,忙把法力运去,这回鬼金羊却钻个不破。小青心上大喜,突然把这五色云幢一旋,隐了身来。 那柳土獐惨绿毶掸子有一名号,叫五味棒子。见那狐女阿杏有五彩光护体,便把五味棒子一抖,立时又有酸、甜、苦、咸、臭诸味腾出,一时空中怪味难闻。那阿杏郡主最是薄弱,呕了几下先自晕过去,而那白色天尸鬼气丝丝流进她鼻内。 阿赤手尖枪一轮,万数水波应声而荡,把白色天尸鬼气扫向一边,他在这青丘国二个月余,倒也增进不少。但那怪味却是扫除不得,顶了半会,也急得腾出一手,捏住鼻子,不敢呼吸。 猫武馆却是半个哆索,欲往外跑,但这处金灿灿一片,也不知何处是出路,心中念道:“死黑龙,快给我变身。”奇-_-書--*--网-qisuu. 支七现了金身,挥拳便是打去,这光华自拳身迸乱而出,却是着力。打在柳土獐身上,如打飞絮一般,那柳土獐哼了一声,道:“原来还有个罗汉金身,倒是小看你了。”右手一翻,有一把菜刀横空而出,唰的一声,连劈了数千次,这重重刀影,一切支七拳身迸出的光华,如刀切肉,应时而断。 支七喝了声“好”,周身法力往经脉一贯,便是周身光华迸绽,金拳拨然而起,砸在刀锋上。只听得嘡的一声,这刀与拳同时震退一旁。支七暗中连连叫痛,道这把灰朴菜刀,竟如此锋利。那柳土獐也是暗惊,这把乃是他法宝之一,名叫天宰刀,便是普通仙人,也不能挡得,这尖头鼠眼的金身罗汉,竟挡得了。当下不敢小瞧支七,五味棒子一转,也是半亩惨绿之气,曼曼绵绵,罩了自身。 而那鬼金羊在白气之中,暗收了心神,提防那小青突然出招。但过了半响,也无动静,心知是小青耗敌之计。心中连连轻笑,仗着他是星君之身,想着我便佯中你计又能如何。把空门一露,果然自后面一声娇喝,闪出一人,正是小青,手持大威德马头棓,往鬼金羊背后打去。鬼金羊阴阴一笑,道:“来得好。”把手中金钻一托,同时双眼射出摄魂红光,喝道:“娘子,把魂儿递过来。” 小青暗叫声不好,立时把元神清腾而起,现了二头九尾之像,二头同时狐唳一声,九尾转如绞轮,把摄魂红光挡了回去。叫道:“小鬼,你有摄魂之光,我也有的。” 鬼金羊嘻嘻笑道:“见过,一般得很。” 小青道:“今时不比往日。你可看好了。”把大威德马头棓一拍,也不是拍出红光,只见有一股火气自鬼金羊身上丝丝冒烟。 那鬼金羊大惊,忙用天尸鬼气压去,那知这一丝丝火气,竟耗了他三分之一天尸鬼气才消灭,急飞退一旁,道:“娘子几时学得业火这好手段,为夫可不再手下留情了。”这话音一落,只见咩声大作,自鬼金羊身上飞出四道暗晦星光,在空中一结而为一墓井之口,自中缓缓流出白凝如水的天尸鬼气。 那边的柳土獐一惊,道:“鬼兄弟,你这,勾连星界,可是犯了天规的。” 鬼金羊那粉嫩白脸,阴沉道:“你这笨獐,不看她修成了九尾二头,可是比普通天狐还要厉害,天上那能容得。” 而那墓井,白色如水的鬼气流出之后,又有一具具白色天鬼爬了出来。这些天鬼俱是三四岁儿童模样,看去但白胖可爱,粉手嫩脸,但笑声却是凄厉,嘻嘻哈哈之中,竟是咬牙切齿。 廿八回凋零不独凡间事滋乱岂分仙妖身3 这些天鬼,足有数百之众,扑的自井中爬了出来,厉笑连连,各把一双粉白嫩手抓来。这天鬼速度之快,竟是瞬间移位,一时之间,这灿金天地,俱是数百双嫩手之影,恍恍惚惚,虚虚实实看个不定,并一一挟着劲风尸气。那阿赤浑的一惊,闪避不及,只见脸上划破了五道血痕,那血一涌,竟了黑色,伤口之处腐烂发臭。小青忙把五色云幢抛了过去,道:“阿赤,你可挨得住。” 阿赤毕竟也是近千年修行的妖怪,接过了五色云幢,左右一刷,把天鬼打了回去,道:“多谢主人关心,小赤还挡得住。”话音方落,又有数只天鬼扑了过来,虽抓不透这五色云霞,但也吓得阿赤连连挥动尖枪。 支七正怒气一冲,砸退了二只天鬼,但见金身也叫抓了几道痕迹,暗的一惊。突然听得狐女阿杏尖叫,原来有数只天鬼扑了过去,急忙飞身过去,把青莲华目一转,那些天鬼对这青光却是十分畏惧,倏的一声又飞开。 狐女阿杏惊魂未定,身上五彩光芒腾腾发出,突然急叫道:“不好,阿杏郡主她!” 只见那阿杏郡主,原来晕迷在地上,已叫数只天鬼抬了起来,叽叽尖叫,竟是抬在空中飞走,数双嫩粉之手,往阿杏郡主那黑胖身体上连抓带撕,飘落不少衣碎裳屑。支七急忙飞扑上去,那料这些天鬼叽叽对他一笑,一瞬之间竟换了七八次位。支七连连扑了个空,心中又怒又惊,却见那阿杏郡主痛醒了过来,见得一身血迹毒痕,尖厉一叫,在空中慌得七手八脚。那些天鬼叽叽哈哈,把阿杏郡主抬上高处,便奋力掷了下来,一边还连连拍手,道:“摔死了好,摔死了好。” 支七又是急掠一飞,想去接住阿杏郡主,那料身边又闪过数名天鬼,对他又抓又咬。而那些在高处的天鬼,又是一闪,把摔得晕头转向的阿杏郡主又提了起来,这般连摔甩了数次,阿杏郡主纵是黑胖无比,也那堪摔,哇的一声,吐了口血又晕了过去。 猫武馆也是手脚慌乱,心中急咒那黑龙玛格斯,道:“你这黑鬼,该变身时不变,爷的命要丢了呢,看你再找谁去。”说来也怪,这场中数人出血,但都叫那天尸鬼气一吸而干,猫武馆原见得有人流血,心想应该变身了吧,可是等了许久,也无动静。但凭着他那如皮球的身体,倒也抗了几个。 此时已飞在高上的鬼金羊早又变作那粉嫩着肚兜的小孩子模样,看得连连拍手,道:“孩子们,加把劲,晚上弄点新鲜人肉喂你们。”柳土獐在旁,虽然惨白脸容微锁,但也道:“你们快些跪下叩头,星君看两个娘子份上,饶你们不死。” 小青在下面,也是招架不来。这些天鬼虽然法力不高,但胜在速度诡异无比,而且一双嫩手俱是剧毒,长此下去,不叫他们群殴而死,也来不及排毒而亡。不空索当空一展,套了几只天鬼,但见在上面的鬼金羊嘻嘻哈哈一声,顶上的金角冲下两道金光,那几只天鬼又在套中溜了出来,往小青脸上便是一抓。鬼金羊忙道:“孩子们,莫打我娘子的脸与胸,还有腰,往她的翘臀处打,那儿肉多,不怕痛。”小青怒喝了一声,元神冲开这天鬼之围,手持着大威德马头棓往鬼金羊打来。鬼金羊嘻嘻哈哈,两手一抖,凝如白水的天尸鬼气围住身体,道:“娘子,业火这招不灵了。若是别的星君戓许还怕,我这天尸鬼气却是别有功效。”果见小青连连拍动大威德马头棓,那些火气一腾,便叫天尸鬼气涌进消去。此时小青心上反是灵机一动,脸上笑道:“对你不灵是吧,那我便对他来用。”鬼金羊暗叫下不好,但见熊熊业火自柳土獐身上燃起,那柳土獐虽是也是星君,但周身惨绿之气却是挡不了,痛叫连连,叫道:“鬼兄弟,快救我一命。” 鬼金羊那小脸蛋红眼急转,半数天尸鬼气往柳土獐身上压去。这回下面的天鬼已跟了上来,叽叽乱叫,围着小青又是撕咬。小青原想趁机,打死了这鬼金羊,但那来得及腾出手。那半数天尸鬼气在柳土獐身上嗞嗞乱响,过了一会儿未才息去,但见那柳土獐烧得混身焦黑,几不成样。鬼金羊忙叫道:“你快回天上搬人,说道是九头九尾天狐又现天地之间。”柳土獐原怒气冲冲,他身为南方七宿一名星君,几曾吃得这亏,闻得鬼金羊这话,寻思合是如此,便惨绿光一纵,要往天上遁去。 却说当下的狐女阿杏,早抽出了繁弱弓,瞄上那柳土獐,道:“妖星,看你往那儿走!”只见白森森的亡归箭,呼啸一声,一闪而追上柳土獐,贯体而过。那柳土獐飞在空中,惨叫一声,周身抽抖不止,立时爆出惨绿血雨,淋漓洒下。却在这惨绿血雨之中,有八点如星芒之光,隐隐一闪而消。 鬼金羊大惊,道:“好妖女,竟有繁弱弓这禁忌之物。”手下加紧念咒,催动那数百名天鬼往众人围杀,一面又隐去了身形,恐也叫狐女阿杏如法炮制;一面又暗自打量,若是见机不好,早早逃回天去。 那猫武馆在下,本叫天鬼抓得又哭又急,当那血雨自空而落,鼻子一嗅得血腥之气,体内果然又燥动起来,立时高声叫道:“好了,这回看爷的本事。”卟的一声闷响,果然现了黑龙头、黑龙翼。口中一喷酸臭之气,立把那几只当头冲的天鬼喷个晕头转向,又叫猫武馆一爪拍去,拍成肉碎。猫武馆狰狞叫道:“叫你们打爷的帅脸、打爷的帅手、打爷的帅腿!我踩、我拍、我扇!”如大黑山般,猫武馆一通乱拍乱扇,把原来围在身边的百来名天鬼打得头破血裂,余下的不敢围过来,转向阿赤与狐女小杏扑去。小青在空中看得真切,急也弃了鬼金羊,退回来相挡。 支七追着那些围抬阿杏郡主的天鬼,连转了数百次,也不见摸着身影,反而身上又添了数十道毒痕,更是急怒攻心,双目也是血红一片,向空中白凝凝的天尸鬼气喝道:“你们便是这样为天上神仙的嘛?” 第92章 身上青莲华目突然急速交错,一时间不追着天鬼,而向天尸鬼气打去。那鬼金羊原想冲出金光相挡,突然又恐显了所在,忙在这天尸鬼气中倏然急转,避过青莲华目,也不应声。 猫武馆此时傲然冲了过来,道:“郡马,你快去救郡主,这小孩子让我来,我打小孩子最厉害的了。”圆大身躯往空一跳,向天尸鬼气中砸去。 支七闻声,心上方才一怔,突然记起青蝠大王当时用它之情景。便把青莲华目一散而为三十六瓣,却不追向那此天鬼,而是散在三十六个方位所在,把一干天鬼裹定。又自三十六瓣各射出三十五道青冥光幕,一时相连成宝轮般。那当中的天鬼此时叽叽尖叫,却是右冲右突不得,那瞬间移位也只能在轮中变化。支七此时冷冷一笑,也不急着把当中的天鬼悉数碾死,而是又向那如云般的天尸鬼气道:“这些天鬼,想必炼来不易,你可想他们一举在此中灭尽。” 鬼金羊正在里面与猫武馆打个不休,这猫武馆一化为黑龙,力气凶猛,一身皮坚无比,对那寻常法术完全不惧,又能吐得一口阴腐之气。饶是鬼金羊乃天上星君,也打得吃力,闻声一惊,果见这数百天鬼,分成二处,一处已叫小青用不空索与五色云幢挡在外面;一处数量最大,尽叫一青色宝光之轮圈在里面,跳脱不得。忙用顶上金光撞开猫武馆,道:“好说,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那黑胖女子你却是救不得的。” 支七冷冷,一字一咬牙道:“她救不得,你便也休想活着回了天上。” 鬼金羊在天尸鬼气之中,闻言心神竟不由自主一寒战,那猫武馆趁机一爪挪着鬼金羊的小孩子脑袋,一脚自下往裆部连连猛踢,叫道:“叫你娃好色,年纪轻轻不可好。叫你娃好色,叫你娃好色。” 那料一阵闷响,如踢在铁石一般,猫武馆反而叫痛起来。鬼金羊暗也是剧痛,心中恶念连连,但这黑圆怪物又一时打他不过,便飞闪在一边,对支七道:“你们却是傻子,我等星君,命系万星图,便是在此死了,也能重活过来。孰轻孰重,你自个拈量。”同时一招手,把在与小青围头的那群招回在身边。 支七闻言,他那晓得这事,若鬼金羊说的是真的,逼急了那阿杏郡主便只有丧命一途,他虽对阿杏郡主无甚情意,但阿杏郡主终是因他而死,难免不安。支七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天上之所见星,计有十一万之数,而星君有三百二十名,虽一一命魂系在斗姆元君万星图中,但一死之后重生,法力却是低微、神志不清,也须得千年方能恢复过来;这期间若是斗姆元君把重选了他神为星君,只须把原来命魂抹去,填上新命魂,那原来的星君便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那鬼金羊所说,不过也是赌一把,他为星君而来,也见过斗姆元君重注不少星君,毕竟他非四宿大星神,于天界微不足道。 猫武馆原想再冲去一顿爆打,但见局势急转而下,嘴上嘟嘟道:“快些放了郡主,我们便放你回去。” 鬼金羊嘻嘻道:“谁怕谁了,我还有一着未用。你这怪物,先给我退下去。” 猫武馆闻言,倒也顾念郡主性命,忙退了下来。 狐女阿杏紧紧拿着繁弱弓,搭上亡归箭,道:“快叫你那天鬼放了阿杏郡主,否则我一箭要了你命!” 鬼金羊道:“小姨子,莫要谋杀姐夫。我说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在我设下的天地之中,我虽然死了,你们也好不了那去。” 小青也悄按下狐女阿杏的搭弓之手,道:“你要怎样?” 鬼金羊嘻嘻道:“小娘子,原想今日与你喜结良缘,那知如此,可恨那月老糟老头。”又眼中血芒暗闪,道:“那尖头鼠眼的说了,这天鬼确实炼来不易,如我孩子一般。只要他先放出天鬼,我便让他们放了那黑胖女子。” 狐女阿杏道:“不行,得先放了郡主,那知你又耍什么花样。” 鬼金羊嘻嘻连连,道:“那我们便赌谁先死,是那黑胖女子先死还是我先死,如何。” 支七冷冷道:“好,就依你所言,若是暗藏手段,我便是拼了今生来世,也要杀上天去,把你拿来用尽万般惨刑。”说罢把青莲华目一招而回,那些天鬼顿时如脱了捆绑,叽叽乱叫,抬着阿杏郡主便要飞向鬼金羊。 狐女阿杏手又搭上弓身,道:“你果然要耍赖?” 鬼金羊忙叫道:“小娘子莫急,请看。”把手一挥,那些天鬼果然停了下来,便把阿杏郡主抛向支七。 支七应声飞了上去,方接住阿杏郡主之身,那知空中的天尸鬼气竟然一聚为箭,也贯胸射来,恶叫一声,支七金身裂如网,倾头便摔了下来。 那狐女阿杏怒叫,要箭出去,那知这金灿天地早已一变,又是原来的青丘国,早失了鬼金羊与那些天鬼的踪迹,亡归箭丝毫在弦上不动。这青丘国中只有那叫支七撞散的天尸鬼气四处乱流。 而阿赤也颓倒一旁,周身伤口发黑腐烂直打呌嗦。小青忙过去,用清气相护,过了半响,阿赤方才精神萎萎,道:“多谢主人,若再过半会,这毒气进了心脉、九窍,怕是保不住了,快去看那郡马郡主。” 狐女阿杏早扑了过去,但见支七已散了金身,一脸惨白,连连掐了人中,也不见醒,急得眼泪串串。而那阿杏郡主周身,几无完肤,已恶臭重重。 猫武馆在旁,直大叫道:“不是吧,这回连郡马郡主都搭上了。我、我、我还是先看我自己有没有中毒。” 小青瞪了猫武馆一眼,现了元神,九道清气在支七身上盘旋,只见有无数白气在体中走动,却是难以驱散。小青费了一柱香时间,也不见那天尸鬼气淡下多少,急道:“唯有往女娲娘娘那次再走一趟了。” 此时自上面飞来一团莲光,落下金光明顶佛母,连诵佛号,道:“我来迟了,尚好尚好。这毒气我倒是能驱得。” 猫武馆嘟嘟叫道:“佛母你早不先来下,要是来了,也不用打得这般凶险。” 金光明顶佛母大是不好意思,道:“方才静坐之时,才记得准提佛母之言,急急赶来,那知还是慢了一步。” 狐女阿杏扑了过去,道:“这位菩萨,快些救我那支、我那主人。” 金光明顶佛母过去一望,道:“支兄无事,只是叫天尸鬼气一时屏住周身经络。而那郡主却是不好,已入了元神。” 猫武馆方又要说话,小青忙打断道:“猫兄,你别多嘴,好让佛母施法。” 只见佛母自袖中拿出一小瓶子,倒出一莹彻七彩之液,这七彩莹液一出瓶口,便各凝如露珠,往支七与阿杏郡主二人口中滴去。那些七彩之露,一触两人之唇,便消入体内,化作七彩之水,与白色的天尸鬼气一缠而消。金光明顶佛母又分了几滴,让其他人服下,此时众人身上之毒方能退尽。半响支七自晕晕中醒了过来,却见阿杏郡主身上毒痕渐消,但脸上犹是惨白一点未退。 金光明顶佛母叹了口气,又滴了数点,那惨白一点却是细了几份,但未尽退。金光明顶佛母又诵了声佛号,道:“天鬼之爪,果然厉害,我这瓶天花露得来不易,也算是耗了二千余年,每于春晨采聚最初之露,合以九转元法方才炼成。竟不能退尽,看来唯有带到我那吉祥庵中慢慢用法祛出了。” 猫武馆嘟道:“莫不是你吝惜那点水珠,为何我们没事,郡主却一直醒不过来。” 金光明顶佛母道:“不是我吝惜,只是那天尸鬼气乃天上鬼魂所凝,虽比不上凡间鬼气之阴厉,但却毒上几份,犹其一入元神,便最难去尽。诸位都有一身法力,又护了元神诸要紧之处,这郡主却是弱薄,所幸我来得还算及时,不然早已化为脓水了。” 支七看着晕迷中的阿杏郡主,向金光明顶佛母一拜,道:“如此,烦请佛母法力了。” 金光明顶佛母也回了一拜道:“支兄客气了,此事是我之过,竟忘了准提佛母之言,当然得我来补。” 支七一怔,道:“准提佛母?她又是谁,如何得知今日之事?” 金光明顶佛母见支七一头雾水,心中想这准提佛母竟未曾在支七面前现身不成?忙道:“乃是一位大法力、大慈悲的菩萨。既然如此,我便带阿杏郡主归山,怕是没半年之数,难得除尽她元神中的毒气。” 猫武馆道:“没事,没事,养她一年也好,省得她老要扯我耳朵。” 众人怪了猫武馆一眼,但与金光明顶佛母作别。那金光明顶佛母微微一笑,手挥出一朵金莲,托起阿杏郡主,缓缓往南飞去。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廿九回计中有计皆棋子谋处生谋共傀儡1 那鬼金羊惊魂未定,急飞回天界,入了南方七宿之处。 方到了天尸府,急忙忙把一干天鬼放在天尸鬼气之源,鬼宿中的积尸井中。这天鬼乃是天上受了天规所斩之神仙,躯体在这积尸井中年积月累,怨气交结,再置入一灵智初开的小童儿,辅以法术,方练得一个。这数百名天鬼,算自上任鬼宿星君而来,应有近万年之数,方炼得这么多,而今折损了数十名,又有大半受伤。鬼金羊心是一痛,忙连连施法,勾动鬼宿四星之气,往那积尸井中灌去。 方才息了口气,却见府门砰的一声,给人踢了开来。当头的正是朱雀神君祝融,只见她艳脸红眉,却是如涂了冰霜一般,娇躯焚火,周身红艳盔甲,猎猎飞响,烧得这本来阴冷的天尸府如烤炉一般。 第93章 鬼金羊打了个颤,又见井宿星君、轸宿星君两人在祝融身后,也是阴沉着脸。 鬼金羊那嫩粉的脸,勉强的嘻笑,却发现笑得很哑,一时怔在地上,一脸委屈,道:“神君、神君,柳宿他、。” 鬼金羊话还未说完,那祝融一掌扇了过来,娇喝道:“你还有脸回到此处。” 鬼金羊那别过的脸上恶狠狠的咬了下牙齿,转回去又是无辜的童子脸容,道:“神君,都怪那月老,说什么帮我等牵了红线,害得我们下凡去,却中了妖怪的埋伏,至使柳宿他身死。”又扑的一跪,道:“小的该死,没保全柳宿他,不过所幸他命魂尚在万星图,还有得补救。” 井宿跨前一步,拱手道:“神君,念在鬼金羊年小好动,饶他这一回吧。” 那轸宿在旁有气无力道:“井老大,我们最少都是活了千年了,怎么还年小好动,莫不是当他也是天鬼了。” 祝融瞪了井宿一眼,道:“你这个当老大的,看管不严,也当受罚。念你报信得早,姑且饶过。”又对鬼金羊道:“你还不滚到斗姆元君那处,若是元君心情好,饶你一条小命,再来与我回报。” 鬼金羊颤颤起身,正拉那肚兜,那知祝融又是飞起一脚,踏个翻滚。鬼金羊唬得神魂惊乱,飞了数千里,见得无人,方悸悸然往北极七星之向飞去。 这虚空之界,无边无际,幽黑之中,唯有星宿之光,或大或小,或热或冷,亘延不知几百亿尤里。鬼金羊飞得一身冷汗,心中暗暗骂了月老与祝融,但不敢不去斗姆所在的北极梵炁宫,万一斗姆发怒,他的小命便呜呼哀哉了。收起胆胆颤颤的心神,鬼金羊化作一道光柱,贯虹一般一刷而去。只见北极之上,有一团暗光如鸿濛巨洞,鬼金羊一闪而进,里面却是别有天地。只见一玉池浩不可测,金霞万千,之中有一朵九苞金莲,光明炽盛。每一苞上托着一七宝楼阁,一一雕珑塑玲,妙不可言,在这九座七宝楼阁之间,又有一宫悬浮于上,周遍华光氤氲,紫虚蔚勃轻轻旋转。 鬼金羊一飞进这玉池之上,不敢托大,忙现了身形,在宫外向神将作拱道:“有劳禀报,说是南方七宿中的鬼宿星君来见元君。” 那神将微应了一声,手执金槊自进了宫中,半响才出来,一脸愠色,道:“快些滚进去,元君正在发火呢。” 鬼金羊闻言,又吓得股战战,轻手轻脚的进了宫中。 只见玉袍宝冠的斗姆元君正抑看宫穹上的万星图,一脚踏在一只玉龟身上,咯咯作响,那玉龟倒是悠闲,不时伸了下头缓下压力。见得鬼金羊进来,那龟首一抬,两只龟眼似笑非笑。 鬼金羊汗流夹背,轻轻的走到斗姆元君之侧,扑的一跪,道:“鬼金羊见过斗姆元君。” 那斗姆元君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孩子,是否嫌活得命长了,私自下界,勾引狐类不成,反惹得柳宿星君道体损坏。” 鬼金羊叩头如蒜道:“都怪那月老,说什么帮小的牵了红线,那知却是虚文。” 斗姆元君哼哼冷笑,道:“月老也是你叫得的?不尊上仙,直呼名讳,罪可不小。” 鬼金羊更是恐慌,连连道:“下界百姓也是这般叫的,那月、月华真君不过。。。” 斗姆元君伸出一指,有一道光芒往宫穹上的万星图一抹,把那柳宿之处的命魂一消而亡。鬼金羊看得心惊胆寒,忙噤声不敢多话。 斗姆元君方道:“不过是个掌姻缘的是不是,你可曾想过,如果他把你与猪牵成一对呢?若是他不欢喜,也可把我随便与个凡人结配,你说他这能耐小还是不小?” 鬼金羊道:“不小,不小,比小的厉害得多了。” 斗姆元君又道:“这天上神仙,当官的分品,当仙的分阶。月老却是个无品无阶的,你说为何呢?” 鬼金羊闻言,半带哭声,道:“小的不知。” 斗姆元君道:“月老有一宝贝,名叫姻缘棱,上古之时诸神为其耍乱,生了不少乱伦野配之事。后来三清出面,方定下月老不许凭此物挠乱神仙姻缘,只许放于人间自行运转。” 鬼金羊大汗,道:“小的该死,只知他掌了婚配,却不知不可用于天界。” 斗姆元君满意的看了鬼金羊一眼道:“起来说话吧。这柳宿也不过是一小小星君,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鬼金羊此时见斗姆元君脸色尚好,遂道:“想是小的懒散惯了,不听元君教化。” 斗姆元君呵呵笑道:“如果为这事生气,那三清玉帝早气得满肚子火了。万星图虽只有三百二十名星君,除了九曜,但总辖二千五百颗星辰。前些日子,我往三清天拜谒大天尊,咐我好些看紧,不久必有大劫。如今你倒好,看上了骚狐狸,还妄想让月老为你们牵线,真是天真可笑,还把柳宿一下道体损坏。” 鬼金羊那嫩脸,委屈道:“元君,我那料得那妖女有禁忌之物。” 斗姆元君一听,脸上凝重,道:“是何禁忌之物?” 鬼金羊立时道:“是那繁弱弓,当年后羿逆天之宝。而且斗姆,狐妖之中,又有一狐修得二头九尾,若不加以诛灭,不久将成九头九尾之数。” 斗姆元君哼了一声,道:“九头九尾又如何,当年龙蛭还不一样死在三清授手的九天玄女与黄帝之下。”斗姆元君虽是如此说话,脸色却有些惊然,望着万星图中一颗不安份的赤芒彗星,眉头悄锁。那彗星赤芒如旗,行踪不定,不似其他星辰般,稳居于无垠虚空之中,每过一星,便有大片赤芒掩涌。这星三千余年一周期,便近这人间所居之星野,如今算来,正是将近之时。 鬼金羊只知道此星叫蚩尤之旗,据云乃兵祖蚩尤之头所化。但见斗姆元君神色暗淡,不敢多话。 隔了一会,斗姆元君方才起身,与鬼金羊道:“你先回去,此事关系甚大,不可再与他人多说。”又特意交待一句,道:“连祝融也不许提起,我自往三清天禀报三天尊知晓。” 鬼金羊此时,心头方算是落下重石,细声道:“那柳宿呢?如今空缺,可要小的寻个不差的神仙来补上。” 斗姆元君道:“这事不用你,我自会找我儿天官大帝,或是向玉帝要人。” 那三清天之中,斗姆元君飞进了太清境太极宫,叩见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皓发霜颜,执风火扇,正调炉练丹。见得斗姆,老脸一笑,道:“何事劳你亲自前来。” 斗姆元君微揖一下,把鬼金羊所说之事一一道来。那太上老君听罢,轻摇风火扇,道:“小小妖物,成不了气候。你且回去,看好万星图便是。” 斗姆元君道:“是。只是那玄武早丧,不比那些星君,一直未有补替,西北方缺少镇煞已有二千余年,是否让我足下玉龟补上。” 太上老君笑道:“北方有你七儿,威灵显赫,谁当了玄武神君,也自碌碌无为。你那足下玉龟,气候尚嫩,还是算了吧。” 斗姆元君闻言,又道:“那柳宿之新亡,道祖可有人选?” 太上老君道:“这等小星君,你自行作主便是了。须得往玉帝那通报一声,免得他脸皮挂不住。” 斗姆元君道:“这个晓得。”又深深拜退,往灵宵殿而去。 太上老君待斗姆元君走后,手拿着风火扇,呵呵轻笑,一手抚着炉边的八卦,道:“伏羲呀伏羲,这八卦果然不凡。”又想起一事,便唤来两个掌火仙童,让他们好细看紧丹炉。自个去了玉清境,见得灵宝天尊也在侧,哈哈大笑,道:“未想这些年来,你我三人也要时常凑面。” 元始天尊呵呵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刍狗妄想吠天一咬,倒也不得不防。” 太上老君坐了下来,道:“吾等无为,待刍狗有为之。” 灵宝天尊道:“彼欲以名,将予其名;彼欲得宝,将予其宝。” 元始天尊相视又是一笑,道:“灵宝几时也学得老君这南面之术了。” 灵宝天尊道:“人皆知老君为道祖,却不知实为权术之祖也。”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他等锐气早丧,如今将到同其尘之时了。不过凡间昆仑山,毕竟也有西王母血脉,伏羲之辈,欲取刑天之头,恐她一时护短,反而误事。” 元始天尊道:“这事你自去安排。” 太上老君又道:“巫族一辈,终究不似我等,心性乖张。如今正是再行洗盘之时,这天上诸仙,碌碌无为,不经烈火,不知真金。” 灵宝天尊笑道:“那斗姆元君势大,前些日子来我之处,说道下任天帝,当由她儿勾陈,或天官大帝来任。” 元始天尊笑道:“好些不知足,这四御她儿子占了二位,那北斗七星君又权重诸星之上,文曲星昔日也任过玉帝一职,兴儒乱了道家流脉,方不过千年,竟如此不长记性。” 太上老君道:“女人之辈,终究见识浅短,我倒是看现任玉帝,颇有知难而退,却还应着他一着。神风真君那厮,原是伏羲手下的潜龙氏,不可不让他也出来行上一场。” 灵宝天尊抚掌道:“你倒是算无遗策,我差些忘了一事,可记得原道真人?” 太上老君道:“那会忘记这人,自你我来此间,已一直潜于银河之中。” 灵宝天尊道:“那也免不了让他也出来一场,好些作陪。”又道:“不过倒是便宜了佛门。” 太上老君道:“何来白白的便宜,有事自然他们也得顶上。” 第94章 元始天尊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各依各事去办吧。我尚要参悟这红宝书倒底是何物。” 灵宝天尊闻言微自一惊,道:“大天尊尚未悟出来?不如毁去,免生祸害。” 元始天尊道:“到时再说,这书古怪得很。“ 太上老君与灵宝天尊相视一望,拱手相退,又各回了所在。太上老君传来九天玄女,咐她这些日子,好些在西王母处作陪。 廿九回计中有计皆棋子谋处生谋共傀儡2 廿九回计中有计皆棋子谋处生谋共傀儡2 而此时青丘国中,众狐慌慌恐恐,中有一个白首老狐,叫他狐推搡上来,与小青道:“如今得罪了星君,这处恐不宜居住。我等想各走他方,不知道青圣女意下如何?” 狐女阿杏道:“老白叔叔此言有理,姐姐。于我看,你不如与我们齐出青丘,上昆仑,涉东荒之东,也不管东岳大帝,但道受女娲娘娘所托。” 小青道:“千载长生,徘徊于一丘。也罢,豁了出去,你们但三两成群,小心行路,各寻一处无仙道佛僧之所在,隐居起来。我且往东岳大帝走上一番。” 众狐闻言,纷的作辑,然后自驾了云雾而去,果依小青所言,各向八方飞散。 狐女阿杏道:“姐姐,不如我们与你同去,免得那东岳大帝若是怪罪,强留于你。” 小青笑道:“妹妹,这倒不用。如今你姐姐二头九尾,那东岳大帝若是要留我,恐也是留不住的。” 阿赤在旁,道:“我随主人去,你们还是速往昆仑,免得担误了事。那东荒之东,也不是何处,也不知有何凶险。” 猫武馆此时,早退了龙头龙翼,嘟嘟道:“对对,你们去,我有要事,先走一下。”便要飞身而起。 那狐女阿杏忙拉住,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情无义?郡主重伤在身,我们怎么也是为了郡主而去寻那水晶骨头,你怎可一走了之。” 猫武馆大叫,道:“胡说,谁说我无情无义的。我又没说不回来。” 狐女阿杏不信,道:“你早先也要溜的,还敢说不是,你到底要去何事?且说来,若是真个要紧过帮郡主报仇,我等自然让你去。” 猫武馆讪讪说道:“你们成双成对的,我正想出去找一个女的,好结伴,免得你们卿卿我我之时,看得我在旁,碍了手脚。这算不算要紧之事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是为了猫族血脉所成呀,要紧得很。” 狐女阿杏半嗔道:“你净胡说。” 小青在旁笑道:“这猫儿动起春心,果真是万般撩急。不过我闻昆仑山下,有异族美女,风情万种,善歌能舞,不如到那寻去。” 那猫武馆闻言,泄了下气,嘟哝道:“好吧,到昆仑就到昆仑。”心中祷念连连,道那金山所在的土地可莫急了眼,挖了而去。 那小青待支七三人腾云而去,也自带了阿赤,望泰山之顶飞下。 只见这泰山之顶,云海如混沌之界,岚风吹扫,呼啸之间,若崩雪奔浪。有万千金光,在云海之间隐烁生灭,一丝橘红浮光耀金,正是泰山日将出之时。如披下霞帐,似垂下霓裳,望去泰山诸峰,峰尖皆是金玉浮荡,若海中仙岛,天上仙山。岱庙城堞高筑,庙貌巍峨,宫阙重叠,气象万千,殿、寝、堂、阖、门、亭、库、馆、楼、观、廊、庑八百一十有三楹,乃人间帝宫一般。 小青在这庙后一转,绕过了天贶殿,却是向一处石壁行去。但见弹指敲击三下,这石壁射出金光万道,赫赫之间,一座巨大无比的玉门凭云驾雾于前。玉门之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岱庙与之相比,不过十分之一般大小。那宫殿之中,耸云入穹的正是东岳大帝行宫,天都府。 小青轻步凌云而进,这处她倒也来过数次,众鬼差早与之相熟,一路也不见盘问,便到了天都府前。 而今这东岳大帝,着了一身轻便仙袍,与时正呵呵大笑,与众鬼姝樗蒲,斗个花色数番,行了洒令,真乃是大帝无事唯娱于宫,神仙快乐正好玩乐于年岁。又有碧霞元君,霞袍凤冠,在旁不时轻声欢笑,道:“大帝又输了,快罚洒一杯。” 那些美艳鬼姝也是把媚笑哄上,齐道:“大帝口渴,快些饮了。”那东岳大帝方喝了一半,正看见小青在外,便停下杯来,那些鬼姝又叫道:“大帝耍赖,那可不成,再罚一杯。” 那东岳大帝忙咄了一声,道:“退下去,有事着呢,晚上再陪你们玩耍。” 碧霞元君也见着了小青,过来道:“小青姑娘好久不来,这回来了,莫不是有甚事。” 那些美艳鬼姝却是不甚乐意,呶呶的退下,经过小青之时,斜眼瞪了几下。 东岳大帝忙整了衣冠,道:“小青呀,你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你瞧我这不正玩着嘛。” 小青作了个辑,道:“见过大帝,不过方才门外无人把守,又开着大门,却也不是有意不通报大帝。” 东岳大帝呵呵笑道:“这是我老糊涂了,你莫不是还为殷原之事而来?” 碧霞元君道:“便是个痴情人儿,可惜上次不叫我帮你替他找个好人家,倒劳了酆都北阴大帝。” 小青微歉道:“只因事态紧急,一时赶不回东岳,方才去劳北阴大帝。” 东岳大帝道:“好了,碧霞,莫把小青吓着,这北阴大帝方是天下鬼宗,合情合理。” 小青此时翻身一拜,向东岳大帝叩头道:“小青今日前来,别无所事,但谢大帝历来恩庇我青丘一族。如今小青又得罪了二名星君,恐将来有灭族之豫,遂已谴族人四散分居,特来禀报大帝。” 碧霞元君闻言,忙道:“这、哎,大帝你看,要不留一二狐仙在麾下,好作萌护。” 东岳大帝此时,微自起身,道:“碧霞,你可记得那静渊子之事,我与北阴大帝上书天庭,至今无果,闻说反委以重任。这星君又归斗姆元君所辖,权倾天界,不宜与她相犯。既然小青已安排下退路,想必能保全一二。” 小青道:“多谢大帝成全,只是将来天庭追问狐族下落,还恐连累大帝。” 东岳大帝笑道:“这事何能怪罪我来,我便说是那星君下凡,把狐族驱赶便是。你呢,从今后又要往那处。” 小青又再谢过大帝,道:“小的别无可去,但去守那殷原出世,好些看护他成长。如今我妹子也要远去昆仑,我先到那一回。” 碧霞元君闻言道:“这昆仑我倒有一相识的,算来也是你狐族的,却不是青丘一族,名叫墨华夫人余子言。”又自袖中取出一玉珮,递与小青道:“我拿出物,她一见便知是谁,若是有事,可让她相助一番。” 小青自是拜谢拿过,便自告退。那碧霞元君见得小青身影消失在云海之外,不禁一叹,道:“这青丘一族,当年兴盛无比,乃人间圣帝皇后首选。如今却凋零沦落如此,真是世事无常,沧海桑田。” 东岳大帝微自瞌目,长吟道:“ 仙冠轻举竟何之,云遮雾掩空帝姿。 无用渡年言甲子,有情多苦恨相思。 只怜双鬓霜里色,漫道苍生手中棋。 将酒来娱能一梦,焚香多负悬灵旗。 碧霞,你我莫管他事,这世间唯有无用之物,方保得安好,你我且继续将酒来。” 碧霞元君听得这诗,恻笑一声,道:“只怕到时身不由已。” 东岳大帝呵呵一笑,道:“只要逍遥一日,便算一日,那管得了这般多。”又拍掌叫道:“众美姬何在,还不继续来把酒赌。” 那小青自出了泰山天都府,望云往豫州李家庄飞去。这一路风电急驰,也不敢显了身形,凭着五色云幢隐于云雾之中。 到了李家庄之时,已是响午时分。这一片瓦屋之上,炊烟白缭,菜香、饭香在空中轻散。初秋的阳光尚热,这街上行人甚少,一二苍头老百姓朴衣灰裤。那长街尽头,一座宽宅大院,便是殷原托生之处。 小青闪了身进去,但见这李家正在用餐,桌上青菜鸡鸭、鱼肉倒是齐全。那妇人肚子微微凸起,若不细看,倒也不似怀孕之人。那李家主人,在席上边翻看数簿,边挟着肥猪肉往妇人碗里塞,说道:“夫人,多吃些,你年事已高,再怀上一个,要多补点。” 又有二个俏丽女子,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子,在席上嘻嘻哈哈。那童子稚声说道:“妈,我那弟弟怎么还未出来,我可想找他一起去后院里捉蟋蟀。” 旁边一个女子,道:“那有这么快,你当时在娘的肚子里都憋了七八个月。” 那妇人笑道:“丫头,你也是的。不过说不定也是个女的,似你妹妹那般可爱。” 旁边两个老仆,一个又给妇人添了碗饭,道:“夫人这肚子,怀的定是个胖娃子。” 又一个老仆道:“夫人,过数日我便要归家一番,不如我替你往那武当山上香。听闻玄武大帝神威显赫,最是灵应。” 那妇人道:“玄武大帝,倒不曾听说,既然是神仙,便是当然。多谢李婶了。”自袖中取出几块碎银子,道:“到时还劳李婶,用这银子为大帝添些香油。” 那李婶接过,道:“我上个月闻侄子言,这大帝是近来方才显圣,正好为他置作金身之用。” 那李家主人道:“都好,若是真有灵应,到时我与妇人当在这处为大帝立庙。” 那李婶笑得欢,道:“老爷诚心,定然有应的。” 小青在这宅中转了一圈,上回去得急,未曾经看。 第95章 悄于八卦安宅之法,在这李家宅中埋下了几蹲石础,好作兴家旺福之用。方才要飞走,却听得这玄武大帝四字,恍惚在那听过,心中疑虑,便又隐了身形,往武当山处飞去。 又是飞了半日之久,方到武当山下。见得有成群善男信女,自山上下来,又有数百之众,欲往山上去。那小青悄在一旁显了身形,扮作个愁苦之妇,向山上下为的问道:“这位老爷,那大帝是何方神明,如此显应。” 那老爷笑呵呵道:“管他是何方神明,他是有求必应呐。我家舅子十年膝下无儿,二个月前来此上香,如今已有动静。” 旁边又有一贵妇道:“是呀,我来替我儿求个官,果然得升高职,如今正是来还愿。你这位妇人,愁苦满面,莫不是家中汉子不好?” 小青恻恻道:“正是,夫君早丧。昨晚他夜中托梦,说是要我来向大帝上香,好替他祈福。” 贵妇听得早丧,却是急急赶路,嘴上边叨念道:“原来是个扫把星。晦气,晦气。” 小青暗自一笑,又向山上去。只见已有人建了一座庙,在苍山翠岸之上,真乃仙宫一般。小青在人群中望去,只见一星冠道人,在众人之中念祝步禹,身上隐隐有仙光暗射,心上怪道:“这道人是谁,莫不是天仙下凡,不然那来这般仙光。”细细望去,但见那道人双足之下,隐踏龟蛇,皆有龙首之象。而背上一剑,青光如粼。小青又用法力望去,但见这道人面貌有几分似静渊子,那知那道人眉上一跳,竟是发现小青。 那道人正是静渊子,如今假为玄武大帝之名,为玄穹高上帝行事。手上一拍,向众人道:“竟有妖狐敢来扰乱清静,待我擒来。”把身一现,修脸长须,顶罩紫虚圆光,被发黑衣,着金甲圈玉带,手仗宝剑脚蹈龟蛇,腾云而立于半空之中,手捏剑决,喝道:“何方妖狐,还不束手就擒。”那些善男信女见状,俱道是大帝显灵,伏跪在地。又望得妖狐二字,各在下悄把头观望,不见动静,心中都狐疑万份。 小青呵呵一笑,也腾云而起,道:“原来是你,正是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把不空索一抛,往静渊子套去。 那静渊子大笑,道:“原来是你这妖狐,又来寻死。”把苍灵剑一抖,一条苍虬巨大青龙当空一显,与不空索斗个不休。而足下的龟蛇,首尾一交,兴云起雾,那龟首蛇首皆如龙头般,分向下三路咬来。 小青拿起五色云幢,望空一刷,隐了身形。 静渊子突时失了所在,却不惊疑,他修了灵宝天尊所赐的《上清洞玄紫府仙诀》,胸有成竹,身下九庆紫烟一冲,顶上现了上清玉晨光,双掌一拍,却是无数上清紫府玄雷,轰轰而来,竟布在四周之外,浮动旋转,却不爆炸。 廿九回计中有计皆棋子谋处生谋共傀儡3 却说阿赤,跟随在小青之旁,一人敌住了静渊子足下龟蛇之势,倒也各逞了神通。静渊子一现了这雷阵,阿赤自忙飞退,那龟蛇紧紧相逼,一转眼斗入了江中,都是水中生灵,如今龟蛇凶狠毕露,掀起淊天巨浪,无穷白涛。阿赤胜在身小人巧,穿插之余,倒尚能支。 小青隐在五色云幢之中,看得冷冷一笑,暗暗抽出大威德马头棓,双指悄悄扣住。自静渊子顶上一旋五色云幢,现了身形,立时扣动大威德马头棓。便有轻烟如火,自静渊子体内生出,那静渊子大惊失色,一手挥起,万数上清紫府玄雷往小青藏身之处炸去。另一手挥了苍灵剑,便望空而走。 小青咬牙切齿,把不空索一抛,想挡下这些上清紫府玄雷,那料数万声轰轰巨响,不空索却是炸成粉碎。急忙冲起二头九尾之元神,紧紧追向静渊子。这一回碰见,真是冤家路窄,小青那容得他轻易逃生。 那静渊子迅速飞越,但见小青紧追不舍,不禁懊恼,那身上业火愈来愈旺,再寻不到救法,便也要烧成灰烬。却见手中的苍灵剑青光如鳞,顿的飞了出来,化作一叶叶片子,往身上裹来,这无穷青叶但近业火,便半成灰烬,半成清水。 静渊子大喜,想道怪不得玉帝说此乃生德之剑。那料小青追了上来,九尾一扫,便是踉跄,差些云头站不稳。静渊子忙又拍了一斗紫雷,悉数在空中轰炸。 小青哈哈大笑,道:“贼道,看你今回逃往那去,你有你的天仙体,我有我的狐九尾。”一时九尾腾开如蓬,若半亩之清气,在半中紧追不舍。二头此起彼落,往静渊子便是左右一咬,嘶个头破血裂。 那静渊子边顾着用苍灵剑压下业火,边用紫雷逼退小青,一路飞得狼狈不堪,叫苦连连,道这妖狐几时如此精进,竟远超过了他。算了路程,这南天门便在前面不远之处,便佯停了下来,一手悄用遮眼法掩了南天门形影,叫道:“妖狐,本仙誓杀尽天下狐族,你有本事今天便把本仙打个元神俱灭。” 小青闻言,喝道:“贼道,你且看好了。”又一手扣动大威德马头棓,那业火又是大盛。静渊子急把苍灵剑压在胸口,佯作不支,斜里往南天门逃去。小青怒叫一声,把九尾扫去,突然眼前云雾一清,现了一座金耀耀玉灼灼的巨门,二边杀出一队神将,又有一个手持宝剑的胡样大神,正是投效中土天庭不久的南方增长天王,喝道:“何方妖孽,敢私闯南天门!”把宝剑往空劈出。小青冷冷一笑,道:“快把那贼道人放出来,不然要了你的小命。”把五色云幢一刷,增长天王那宝剑便歪向一旁,却是大惊,道:“法喜菩萨?你是何人。”这增长天王自是识得这宝贝来历。 那静渊子趁得混乱,急急往灵霄殿飞去,边叫道:“诸神将,有九尾天狐作乱,有九尾天狐作乱,快些围下。” 应声而下,又有数队神兵冲了出来,当头的是王灵官,还有值日太岁数人。听得是九尾天狐,俱不敢大意,各把法宝祭出。一时又云头涌涌,雷鼔大闹,却是玉枢雷部御史关羽,长须赤脸,也望这混乱乱战不停之处杀来。 那小青怒火连连,眼见静渊子已逃入天庭之内,恶叫数声,便要飞走。那王灵官等人岂容她走脱,钢鞭一噼,数十道火龙喷火而出,围个滴水不漏。小青怒叫一声,把九尾冲开这数十道火龙,道:“不干你等之事,莫来寻死。” 关羽在外,喝道:“好妖狐,敢不速手就擒。”一挥手,数百名雷部兵将击雷而去。小青冷笑道:“这般小雷,也敢卖弄。”五色云幢一刷,都散不成势。王灵官在外,叫道:“妖狐,吃我一鞭。” 小青不欲久战,这毕竟是天界重地,万仙把守之处,一吃个不紧,便走不脱。自往这围住的天兵神将中杀去,五色云幢到处,那些天兵神将东歪西倒,哀叫不停,硬生生杀出了半条路来。那王灵官、关羽、值日太岁见状,也顾不得了身份,齐扑了过来。关羽大刀一劈,便是一冷月冰轮,呼啸奔来。王灵官钢鞭噼噼啪啪,一打在小青九尾之身上,便是焚起无数真火,又有火龙火鸦从中怪叫。小青在这阵中,仗着五色云幢避开了不少,但吃了不少刀剑相砍,犹其是那王灵官,钢鞭力透万均,真火灼热。不禁怒火,叫道:“不怕死的往上来。”把大威德马头棓抽出,便是一扣,便有一名天兵体内出火而死。 那增长天王大惊,他本狐疑在外,不敢上前,见得这物,忙叫道:“快闪,这是大威德马头棓,能勾人业火自焚。”话声方落,又有数名天兵惨叫一声,化为灰烬。一时间这天兵神将之处,阵形散乱,那王灵官也不晓得这宝物效用如何,闻得增长天王之话,也自慢了一下,小青九尾一扫,把关羽与值日太岁撞开,便要逃回下界。 此时自灵霄殿中飞出数人,正是护教大法师张天师与托塔天王、那吒太子。张天师看个定,急自袖中抛出一符,喝道:“定!”那灵符飞出如锁,顿时小青四周,如透明之墙,自个慌乱撞得肿青。托塔天王更是祭出玲珑黄金塔,顿时高有百丈,罩向小青所在之处。却说那透明墙中,小青九首一扫,这墙崩裂如土,眼见那玲珑黄金塔已将罩来,顶上立时冲起一座金刚山,两两相撞,轰然大响。 小青趁得机会,便向下飞去,在上的那吒怪叫一声,抛出肩上的乾坤圈,砸在小青后背上,如断线风筝,堕了下去。众天将便要驱云追上,那张天师却喝道:“莫追,九尾天狐诡计多端。玉帝有旨,不可妄自下界追杀。” 王灵官等人面面相觑,见状唯有望影生叹,可惜了这一场功劳。 却说灵霄殿上,静渊子脸如土色,伏地叩头不敢起。身上业火早叫玉帝一挥手便息去,玉帝半阴沉着脸,道:“这方下界多久,便惹来了九尾天狐,再让你候些日子,岂不是连刑天之辈也招来了。” 静渊子颤颤道:“小仙一直谨尊玉旨,在武当山处扬名播灵,那料这妖狐不知从何得知是小仙,追杀过来,又修得了九尾,小仙不敌,方才回了天界。”又突的一惊,道:“坏了,龟蛇尚在下界。” 玉帝冷冷道:“不用紧张,那两只还不是本帝所要之物,随处都可寻得这些愚味妖物。你先退下吧,待伤好再下凡去。” 静渊子闻言,汗从背出,喏喏不敢作声。待出了灵霄殿,又往上清境飞去,见着灵宝天尊,也是叩头如蒜,道:“小仙力薄,连一九尾天狐也未能敌住,恐难成天尊所托。” 灵宝天尊宝脸轻呵,道:“我几时叫你去对付九尾天狐,不是九尾的你便可对付。” 第96章 静渊子又道:“那妖物有一物,能勾人业火,小仙未修得五阶仙地。天尊是否赐上一宝,或是赐小仙些九转金丹,也不坏了天仙名头。” 灵宝天尊呵道:“你用九转金丹有何用。玉帝赐你那剑,便是有生生不息之力,不然你也逃不回天上来。自去养伤,然后下凡,那些妖狐如今分散各处,你自可择遇而杀之。” 静渊子闻言,心上又是一寒,想道万一再有一个九尾天狐,那便如何是好。但不敢言,垂头丧气出了上清境,寻那祖师爷张天师去。这上上下下的飞了个来回,已过了灵霄殿退朝许久,那料张天师正自在天师府中静坐,一听静渊子之话,老脸横笑,宽言道:“静渊呀,这是考验,天尊与玉帝对你青眼有加,你切莫辜负了机会。”又在袖中摸索了半响,拿出一粒金丹,道:“这是我自练的金精玉光丹,虽比不上道祖所炼之宝,也有灵验。”又见静渊子还是一脸无精打采,呵呵笑道:“你莫着急,多少修道的上了天来,还是个看门守更之辈,你应知足。哦,你在天上尚无府第,祖师爷这处尚算宽敞,且先住下养伤吧。” 却说那玉帝,退了朝,回归府内。自把元神遁出,又上了大罗天。不过半响,西王母也元神飞了上来,望见玉帝,笑道:“闻说你今日不许众天仙追杀那九尾天狐,惹了不少冤气。” 玉帝道:“那太上老君在旁装聋作哑,我只好如此,或者正中他意也不知。” 西王母道:“我看那九尾天狐尚嫩,想是个初修得的,却如此大胆,倒也有其祖龙蛭的模样。” 玉帝一把拥过西王母,道:“数月方见一次,又谈这些,好不扫兴。” 西王母咯咯轻笑,玉手推开玉帝,道:“那玄女前两天突然无事献殷勤,左一声王母,右一声王母,便道要陪我,也不知作何打算。” 玉帝遥望大罗天下无数明暗星尘,道:“这大罗天真大,大得连我们都看不透。大罗天上无至神,三清也不敢居此。往西南一处,却是非想非非想天,也无至尊。往西北无穷远之处,却是那上帝独尊,这中真个古怪。” 西王母笑道:“有何古怪,这大罗天空荡荡,黯冥冥,那及得三清境般庄严妙地。西北无穷远之处,你我俱不曾到过,那上帝也未必是居于最上天。”又一手伸来,托着玉帝下颔,道:“妙乐国王,怎么不应我话,莫非是生气了。” 玉帝干笑几声,趁势把西王母搂住,亲了香额,方道:“那敢生你的气,我求你还来不及呢。那玄武身死之事,似乎已叫斗姆知晓,我正慌乱,不知那三清打的是何主意。” 西王母道:“这有何难,玄武剩得道躯,你乃蛇灵之神。便依上次所说,把元神与他合为一体。” 玉帝叹道:“我恐的是那三清法力无边,未必不知我打的是何主意,若是他们相难,又落下个冲撞之名。” 西王母玉指轻弹玉帝额头,道:“畏头畏尾,那做得了事。又不曾枉想凌居三清之上,想必他们还会顾念些面子。” 玉帝道:“既是如此,你又惧那玄女何来。” 西王母道:“我何曾惧她了,只是不知她打些主意,难免不安。说来,这事似缺了一人,伏羲、神农俱在,有巢氏想必也不会不出世,只少了燧人氏。那燧人氏三千年前便远走西北,正逃了后来一劫之难。” 玉帝道:“燧人氏还活着?只怕活着也不敢出来了。” 西王母咯咯笑道:“你莫小看了他,他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之辈。” 玉帝脸上一紧,道:“你这不是说我嘛?” 西王母笑道:“不,你不曾小得。” 两人顿时扭作一团,行那神交之术,方才遂心遂意各自回了原体。而这大罗天无穷幽黑,却有点点荧光悄然流动,与那下面无数星尘一般,饶是玉帝西王母之辈,也不曾觉察。 三十回黄沙中有妖城堡邪眼再逢猫武馆1 大漠风沙连铁山,苍穹之下百万家。 胡姬但歌西凉曲,醉捧玉杯盛浮花。 刁斗曾伴琵琶响,公主去后蟠桃华。 汉家天子媚一笑,高冢碧草如蒹葭。 玉门之外乃鬼域,流沙含影王虺射。 昆仑之高百万丈,虎豹守关啄人也。 下有黄泉血汩汩,白骨千载尚未化。 徜徉兮无可倚欤,一梦未归庄周舍。 这玉门关外,万里流沙,高天阔土,迷茫茫不辨东西南北。古来征战之地,黄沙埋骨,不见人归。如今正是突厥达头可汗之时,铁山雄骑,奔驰如电。 在万里流沙之西北处,昆仑山磅礴于上。而下千里之处,又有一山,正是鸟鼠同穴山,这鸟鼠同穴山下,乃是一片无垠黄沙,这在黄沙滚滚之上,却有一城,但不立字不挂旗。横连城廓数百里,巨石垒成,旋宫圆顶,金饰玉砌。之中也有诸百姓之模样,女的披纱点金,男的胡袍装扮。也如中土城市一般,有酒肆勾栏之所,有市井商家,偶有一二声争吵,泼拉的打起架来,一转便有数只蝙蝠扑地飞出,化作兵士模样,手持了刀枪架开。 罗斯与西罗,隐身在一队商人上空,看护其中数名传教士。这商队正顶着烈日炙烤,穿行这片沙漠之上。这些商人乃是从波斯而来,自罗斯与西罗又是在波斯之远处来。 西罗此时一身黑袍,倒挂十字架,一双黑翅,血爪暗腥。罗斯则是娇美异常,金发碧瞳,只披了一轻件纱,身后二对光翼轻莹舞动。西罗望了望东边一处,道:“这些商人行路真慢,走了一个月方到这儿。” 罗斯手拈着一朵半萎玫瑰,道:“这人间的事,只能由凡人去做,你呢,守着那吸血鬼伯爵德克拉。我呢,看着那厄罗格就是。” 西罗又道:“真是古怪,这回又与你同路。要不是撒旦大人亲自下的令,我才不想和你这些自命高洁的天使一起。不堪一击,害得上回未能完成召唤,叫那两个中土妖怪趁机砸了教堂。” 罗斯撩了下黄发,妩媚一笑,道:“是嘛?那可怪不得我,我是色天使,对这殴架咬人的事不怎么上心。不过要不是你上次太心急,也不会弄砸,不过幸好,这回厄罗格带着圣十字架,不影响我发挥实力。你呢,还是自求多福吧,免得又碰上那黑龙,再回了一下地狱。” 西罗哼哼二声,道:“上回是地方小,没时间、没地方施法,你以为我怕了那中土妖怪不成。” 突然有一队骑兵自旁边一高大沙丘杀出,挥舞着弯刀,搭着弓箭,叽哩呱呱的叫嚷,把这商队围上。那商队当中一个惨白的褐发碧瞳嘴上嚯的悄现了二只尖牙,但随后也和众人一样跪下在地,又有一个传教士双手合什,向天祈祷。 西罗在上面道:“那里来的军队,要不要出手教训下?” 罗斯半倚在空中,道:“只要不伤了厄罗格,或是抢走圣十字架,我是懒得出手,你爱教训就自己动手吧。” 却见那商队的领头,急急跳下了马,满脸堆笑,用了一堆胡语与那军队头目说了一通,又拿出一文书,还招手一个仆从,抬上一小箱银子。那军队头目拿过银子,咬了一下,又瞄了这商队中,没有女人之类,方才扬了下手。这队人马又如旋风一般,驰然消失在黄沙之中。 西罗看得有趣,道:“这商队的倒也挺厉害,一身上塞了不少文书,到那便用那。” 罗斯道:“你以为个个像你呀,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用下脑子,不就万事顺顺当当的嘛。” 西罗阴阴一笑,道:“说得好听,这背锅从来是我们背,你们也不见得有多光明正大,没少干屠城灭族的勾当。” 罗斯又吹了下额上的秀发,道:“好说,不过我是一个色天使,只管色人,不管杀人。” 西罗又道:“别在我面前卖弄姿色,不然我一眼望死你,我这邪眼天使可不是白叫的。” 罗斯听得,又吹了数下,道:“我就是要吹,你碍得了我嘛,小心又把事办砸了。你那君主撒旦可比不上我主慈祥。” 那队商人又行了二个时辰之余,突然又混乱叫号起来,那领头的,道:“前面是海市蜃楼,大家小心绕道,不要给美景骗了。” 果然放眼望去,前面是一座高大城堡,旋宫金顶,有披纱女子、胡袍汉子来往于中。那商队中不少人抹了抹眼,舔了下干涸双唇,口上道:“有妓院,有妓院呀,这不是海市蜃楼,一定是达头可汗新建的都城。”说罢急急便要奔去。 那领头的大叫,道:“快回来,我走这一带的,如果有都城我那能不知道。一定是海市蜃楼,不要进去啊!” 却见那奔了过去的数人,进了那城堡,却是一点事也没有。便有几个女子挥手号叫上来,引向一处酒楼。 那领头的看得,也拭了拭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邪眼天使西罗在半空,皱了下眉头,道:“不对,这城堡血腥气味很浓,定不是个人间建的。” 色天使罗斯此时揉烂了手中的玫瑰,也嗅了嗅鼻子,道:“似乎是中土妖怪般的气息。走,我们跟上。” 那领队早见一队商人们,都奔了进去,忙道是自己眼花,多疑了。也与仆从们一起骑马进去,果见这城繁华无比,但再仔细一看,却俱是这些胡装女子、胡装汉子。 领队的毕竟心细,未先往酒楼而去,却转入了市井商家。一见之后,连胆汁也呕了出来,只见那菜架之上,却不是碧油油的蔬菜,也不是牛肉羊肉之类,而是人肉人心人肺等杂碎。 第97章 那店主喈喈怪笑:“客官,这是新鲜的人肉,一斤三两银子。” 那领队的再呕了一下,道:“多谢了,不用,我不吃这个。”便转身要走,那店主又伸出一只怪手拦住,道:“客官,先吃点,你才长得膘些。” 随后的仆从拨的抽出佩刀,道:“把我主人放开!” 那店主阴沉沉一笑,道:“好久没有人自己送上门来,都给我倒下。”自爪上喷出一片青雾,那些仆从连号叫之声也来不及,与领队的便扑的倒下。 店主又向里头轻唤了一声:“老婆,出来,快把这些人抬到后院圈养起来。别让巡城的瞧见,抢了过去,又分不得几两人肉了。” 里头也是喈喈的应了声,一个披纱女子,曼腰轻扭步了出来,道:“死鬼,急什么急,人家正在抹胭脂呢。今晚听说了那个可汁要开歌宴。” 店主脸上一黑,道:“你都七老八十了,少掺和。”两人正麻利要抬进去。迎面嘘的一声,一道黑影扫了过来,却是个着黑袍白边的,脸上惨白如死,两只尖牙突出,正是吸血鬼伯爵德克拉。 那店主打量了一眼,道:“你是啥妖怪,不懂这儿规距,这是天福堡,快点闪开。” 这德克拉又是尖牙一嘶,想是不懂这方言语,只指着指地上的那些人。这时又过来一人,正是那厄罗格,那德克拉忙把尖牙缩了回去。厄罗格高唤“主啊!为我们引路吧!啊,为我们带来光芒吧。”那惨白传教士捅了他一下,叽哩呱呱的指着地上的商队领头,又指着店主叽哩了一通。 厄罗格立时合了个什,一手拿出一支圣光耀发的十字架,用胡语道:“恶魔,回归主的怀抱吧!”德克拉悄悄退后,在一处墙角遮住脸庞。无数圣光如剌眼光芒,骤然射出。那店主喈喈怪笑,道:“那来的神棍,你不知道我们蝙蝠乃是盲眼的嘛。”那知话音方落,蓬的与妻子化为两只大蝙蝠,各自两翅上竟冒出轻烟,急忙入城堡高处飞去,连叫道:“大王,大王,有凶神杀来了。” 厄罗格又继续吟唱数声,两掌一发,数颗圣光弹直追了上去,打在那两只蝙蝠之上,立时烧成灰炽。 立时又有数十只蝙蝠,自城堡四处赶来,在地上转身化为兵士,那知未曾开口。厄罗格又是皱了下眉头,道:“这处恶魔怎么这么多。主啊,用你的光辉,一次净化此地吧!”同时拿起圣十字架,往那数十个兵士照去,嗞嗞乱响,这些兵士也是身上冒起轻烟,急忙飞退半空。又有一道金影铺天盖地自城中最高顶飞起,桀桀乱叫,有音波直击厄罗格心神。那厄罗格用圣十字架方支撑了半回,便昏倒在地。便有数只蝙蝠飞来,抬起了厄罗格,往那宫中飞去。 在半空中的色天使罗斯看得脸上一变,便要追去,邪眼天使西罗却道:“别急嘛,你不是说过这次我们不能随便出手,不远之处是中土所谓的圣山昆仑。让圣十字架埋在中土,事关大重,要小心点。德克拉还在,他有办法的。” 色天使罗斯瞪了他一眼,道:“德克拉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派他随着厄罗格来。” 邪眼天使伸出指头,也学色天使的样子撩了下头发,道:“当然是打架啦。厄罗格只会摆弄圣十字架,那有德克拉的本领。你去看着厄罗格,别让他给人当猪宰了就行,顺便打探下这城有何古怪。” 罗斯也撩了下头发,吃吃一笑道:“放心,大不了本天命亲自出马,没有拿不下的事。”便把两翼一敛,悄然追上那数只蝙蝠。 邪眼天使西罗也阴阴一笑,见德克拉在下面藏头露脸,便施了传音,招了上来。 德克拉见得邪眼天使西罗,虔诚下跪,双唇吻着邪眼天使西罗的皮靴,道:“赞美你,邪眼天使。” 邪眼天使西罗很受用的让德克拉吻完两只皮靴,方道:“晚上等我消息,到那宫上和他们的主人谈谈,别让厄罗格有事。要是谈不了呢,你尽管用秘术。” 德克拉道:“我的天使呐,可是这谈判要美女和财宝的,我孤身上路,未带着这些,只是凭双口谈不了。” 邪眼天使西罗脸上阴阴一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你晚上到门口等我,我会给你美女与财宝的。” 德克拉闻言,又是高拜一下,道:“高贵的邪眼天使,我想不通为什么要保厄罗格的小命,他那么蠢,那么脆弱,如果不是有圣十字架,我早想吸光他的血。” 邪眼天使西罗冷喝了一声,道:“不可乱来,没我的命令,你不要动他。” 德克拉吓得一缩,又道:“高贵的邪眼天使!不过,厄罗格能不能活到晚上,还是个问题。” 邪眼天使西罗,又撩了下头发,学着罗斯的语气,道:“你放心,有本天使在,厄罗格活到明天都不是问题。” 又让德克拉在这城中寻个无人处先藏起来,自己悄悄的出了城堡,如黑烟一般向北方飞去,却是追着那上午那军队踪迹。果然飞了许久,有一座石头城,熙熙攘攘,这才真是凡人的城堡。邪眼天使在城中转了一圈,寻着那宫殿所在,凭空伸出黑手掠了十来名美貌胡姬,又搬了数箱珠宝,嘿嘿阴笑便又消失在宫殿上空,只留下吓得一旁发呆的宫中男女。 三十回黄沙中有妖城堡邪眼再逢猫武馆2 待邪眼天使西罗飞回那天福城之时,已是半暗时分,二更之时。却不见了那天福城的踪影,不禁有些慌乱。现了身形,手施六角血芒阵,突然脚下又有人来吻,急踹了一脚,却是德克拉。 德克拉抹了嘴角的血迹与口水,跪在地上,道:“高贵的邪眼天使,那城不见了。” 邪眼天使西罗好没气的叱道:“这还用你说?我叫你守在这此,你可看得情况。” 德克拉又扶正两支尖牙,道:“高贵的邪眼天使,这儿的魔法我不懂,不过我想万能的邪眼天使会有办法的。” 邪眼天使西罗突然两眼一睁,道:“你刚才为何打乱我施法,是不是不想活了?” 德克拉吓了一缩,道:“不是,高贵的邪眼天使呀,你当时正踩在我头上。” 却见不远处有一道墨光冲来而降,邪眼天使忙把身影隐去,德克拉又把头埋进沙里。落下的却是个美妇人,头戴黑玉冠,身纱轻莹黑纱,着一双黑亮皮靴,半袒玉肩,酥胸隐隐若现,肌肤如雪,樱唇嫣红,明眸皓齿。 只见这美妇人冷冷一声,手中抽出一鞭,往这黄沙之上打去,竟是噼噼作响,墨光雷闪,娇喝道:“血蝠、金蝠、银蝠,你们三只混蛋给我滚出来。” 这黄沙之上,墨光雷闪过后,嗑嗑数声,那天福城又显了出来。自中飞出一个金袍道人,脸蜡嘴尖,淫笑一声,道:“墨华夫人几时这么有兴致,到我这天福堡中作客,莫不是空居多年,心上想人了。” 墨华夫人媚眼一斜睨,娇笑道:“你这金蝠,还小着呢。快把人交出来,省得我发火,烧了你这天福堡。” 金蝠大王哈哈怪笑,道:“交谁?要我还是要我大哥?还是要我这鸟鼠同穴山的十万蝠民?任你挑,难得墨华夫人想寻个人相伴了。” 墨华夫人瑶鼻哼了一声,道:“少给我打糊,你方才可到达头可汗那处,掳了十来名宫女?拿了数箱珠宝?别的不知道,其中那达头可汗的香妃子给我交出来,便饶你无事。” 金蝠大王此时怪眼一翻,道:“那来的胡言。达头可汗不见了妃子,便关我天福堡何事,你不如去先问那白虎山神,说不定是他嫁祸于我。” 墨华夫人媚眼笑成一丝,道:“白虎山神?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到达头可汗那儿生事。这万里黄沙之中,除了你们天福堡有这能耐还能有谁。” 金蝠大王此时,也摊了脸,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法。不过在天福堡也不是你随意叫嚷的地方,我大哥快回来了,好些回昆仑后山你那小山谷呆着吧。” 邪眼天使西罗在半空中闻得,心想莫非是他掳来的,看了身后那些惊得颤颤莫名的女子,果然有一个甚香,与墨华夫人那香气相似。 下面的墨华夫人突然施施然曼腰轻步,抛媚眼荡媚声,一手搭上金蝠大王的肩膀,吹了一团香气,软声道:“哟,金蝠,怎么这样说话。不是不见了个妃子嘛,只是这达头可汗常年奉祭于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是不?” 金蝠大王只觉得混身酥麻,听得受用,又兼了暖香在侧,温玉近傍,涎了下口水,吃吃道:“你也不用急嘛,我传令下去,让城中的蝠民帮你找找,不过二个时辰,这万里之外,定能翻个遍。不过,你说你要怎么谢我呀。”金蝠大王色迷迷的伸出枯爪,在墨华夫人的玉手上轻轻抚摩。 墨华夫人轻轻的把手抽了回来,又吹了口气,道:“等你找到的时候,再来谈谈这个问题,如何?” 金蝠大王依依不舍那墨华夫人的玉手,色迷迷的又拉过摩抚一下,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传令,你要不要进我城中坐坐,正好我大哥上了天还没回来呢。” 墨华夫人又把手抽了回去,轻挥了下香袖,道:“这,我还有点事。这样吧,你找到了往城上放一烟火,我立马赶过来。金蝠,你说好不好呢?” “好,自然是好。夫人你说啥就是啥。”金蝠大王眼见着墨华夫人空中飞去,边拉着衣袖,扯了一角,在鼻端上闻了再闻,方才不舍的进了城中。不一会儿,便有数万只蝙蝠怪叫的飞了出来,往四面八方撒去。 第98章 邪眼天使西罗悄悄的俯飞了下来,叫出德克拉。德克拉又趴在地上亲吻他的双脚,道:“高贵的邪眼天使,现在要怎么办?” 邪眼天使西罗学着色天使的样子,又吹了下头发,往后一闪六角血芒,当空撒下十数名美女与数箱珠宝。道:“这事呢,就交给你了,不过不要办砸了,再过一个时辰才进去,怎么找到人呢,会有别人和你一起去。你呢,就好好的看着这些宫女和珠宝。我先到里面看下厄罗格。”又念了一串咒语,往那十数名宫女脸上一罩,都似痴迷了般。 邪眼天使西罗进了城中,悄悄飞进那最高宫处,色天使罗斯早早飞了出来,懒洋洋道:“怎么?你那德克拉还没办妥?” 邪眼天使西罗道:“快好了,有了新变化,我想了一个主意,不过还要你出手。”当下把方才的事说了一番,道那金蝠大王是个色妖,正好利用这点。 色天使罗斯吹了下秀发,道:“我就知道,你们出不了好主意,还不是要本天使去色人。哎,早知道我一个人下午摆平了。说吧,是不是要变作那墨华夫人的模样?” 邪眼天使西罗瞪了罗斯一眼,道:“你没见过怎么变?你就变作和德克拉一起来的,和德克拉一起进去见那什么金蝠大王。” 一个时辰之后,德克拉方才悄悄的进了城门,却迎来一名美女,金发碧瞳,抹胸摺子衣,浅黄轻裙,画了个六角星芒,与德克拉道和他一起进城中。德克拉涎了下口水,一想到可能是邪眼天使变的,又规规距距的在前走路。 德克拉不会说这处言语,那罗斯却会,凭着娇羞艳丽脸庞,那些守卫的蝠兵迷得神魂颠倒,不一会儿便通报了金蝠大王。 金蝠大王才见罗斯,立马也放下手中墨华夫人的香袖,口中垂涎,呵呵怪笑道:“那来的美人儿,我怎么没见过呢?还是金发碧瞳的,天生尤物呐。” 罗斯深深一拜,顿时把美妙身材半现于金蝠大王眼前,道:“我们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要到那中土去,不过今天我们的神父和大王的子民发生了点冲突,特意来拜访,还望大王放过他。” 金蝠大王看得两眼发绿,两手扶着罗斯,便是不让她起身,道:“好说,是那个神父?我这就叫人放了。” 罗斯又道:“就是下午的那个。” 金蝠大王方才想起,突然脸上一黑,道:“不行,杀了我数名蝠民。就这样放了,我的手下要怎么说我?。” 罗斯又道:“自然不会让大王白放的,还送大王一件天大的礼物。” 金蝠大王立时又来了精神,在罗斯那高耸的胸脯上直勾勾的瞪着,道:“除了你,还有别的?” 罗斯心中道要不是怕坏了事,定把你煮了。脸上却还是羞涩,挥了挥手,德克拉晓得意思,立马把手中一拉,拉出了那十数名宫女,又奉上数箱珠宝。 金蝠大王打量了一眼那十数名宫女,看了半响,道:“这些啊?没见你时还可以,一见到你那比得过。” 罗斯又步到中间一名香气甚浓的女子身边,道:“大王,你可别小看了,这是达头可汗的香妃子。” 金蝠大王闻言,脸上立时一凶,道:“是你们嫁祸我的?”两眼凶光毕露,一双枯爪金气横生。 那德克拉见状,也呲牙而起。而罗斯却是带着委屈,半带娇嗔道:“大王!你误会了,这是我们找来的,从一只白老虎那找到的。特意带来送给大王您的,好让大王与墨华夫人成了好事。” 金蝠大王一听,也不思考,脸上凶气顿消,道:“果然是那白虎山神?这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的美人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呀,这样吧,我马上就放了那神父,不过你得留在这儿,陪大王我一年半载。”说时一把搂过罗斯,往她香脸上要贴。 罗斯不慌不忙的用玉手隔开,半嗔道:“大王你好些贪心,有了墨华夫人还要我。不过我还得陪家人一起到中土一番,等回去时再来与大王这住些日子。大王,你说好不好。” 金蝠大王给罗斯嗔得周身舒爽,强吞了下口水,道:“我的美人儿,万一你一去就不回来,那我不是白放了人。” 罗斯用手轻抹了下金蝠大王的脸,道:“怎么会呢大王,我是怕万一墨华夫人知道还有我,一生气不理大王你了,那不是坏事。再说我们又不是中土的人,不回去怎么行呢。大王,你说好不好嘛,你说好不好嘛。” 金蝠大王此时,寻思那墨华夫人更娇美,而且这金发小美人说得也是道理,便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耍我。你们要到中土那儿去,大王我得闲时便去和你相会相会。” 罗斯道:“大王能往来中土?太好了,这样我们又有依仗了!” 金蝠大王哈哈笑道:“当然了,这中土是任我来去的。” 罗斯道:“既然这样,大王有空一定要到长安看我们哦。” 金蝠大王又紧紧的抚挲了下罗斯的腰肌,道:“一定,我一定去的,小美人儿。”然后方招了一名蝠兵,叫他把厄罗格放出来。 罗斯一边走一边回头娇望,那金蝠大王在台阶上看得口水连连,若不是挂念着墨华夫人,金蝠大王早便要把罗斯强自留下。 罗斯待出了天福城,方才呸了一声,道:“牙都没刷,还要来亲人家,真为难我了。” 德克拉一手抱着还晕昏的厄罗格,突然双手一放,厄罗格摔在地上,自顾又趴在地上亲起罗斯的双脚,道:“赞美你,万能的邪眼天使,把那妖怪迷得团团转。” 罗斯恶心的一踹了下德克拉,正想发火,心想不便在德克拉面前露了她色天使的身份,便一闪而隐去身形。 邪眼天使西罗在半空中,赞了一声,道:“果然是色天使,那中土妖怪也挺没脑子的哈,要是我,那会上当。” 色天使罗斯嘶了一声,拨弄额上的金发道:“要是你,只怕迷得更颠倒了。不过现在只剩下厄罗格一人了,其他的都作了那些中土妖怪的晚餐。” 此时自天福城中,烟火升空,蓬的炸出一只五光十色的蝙蝠来。自不远处那墨华夫人果然驾着黑气又凌空飞来。邪眼天使忙道:“还是快走吧,没架打,很没意思,还是快点到中土交差。” 邪眼天使西罗与色天使罗斯方飞了一会儿,却见前面又有一朵云,上面立了二男一女,看去一个竟是当日山中挖矿的猫武馆。 邪眼天使阴阴一笑,与色天使罗斯道:“你先去,我去把那厮弄死再说。” 色天使罗斯忙道:“自己可要小心,莫坏了事。” 邪眼天使咯咯哑笑,道:“放心的,德克拉也带了圣血在身,范围五百里内不影响我发挥实力。” 三十回黄沙中有妖城堡邪眼再逢猫武馆3 三十回黄沙中有妖城堡邪眼再逢猫武馆3 支七与狐女阿杏、猫武馆正驾着云头,急急往昆仑山方向飞去。那料唰的一声,面前凭空现出一怪物来。 只见这怪物黑猗尖角,獠牙血口,一对眼睛灰白白似银,一双蝙蝠黑翅般样,却甚是巨大,一张翅竟有三人座下云般大小。 猫武馆正在与支七发牢骚,一见着这怪物,看去竟是认识,立时壮了声气,道:“兀你个蛮子,以为变大猫爷就怕了你。”自个在云上奋力一跃,便向邪眼天使西罗踹来。那邪眼天使西罗阴阴一笑,道:“你这个肥猫,这回给我下地狱去吧。”双眼射出二道白灰灰光线,一触猫武馆之体,如淋石膏,肥圆的猫武馆顿时变作石像,在空中直向黄沙坠下去。 邪眼天使阴然一转飞翼,双手画了个六角血芒,恍恍惚惚之间,在黄沙之上开了个血腥大洞,下有万鬼号叫。 不过一眨眼工夫,支七也急忙附冲了下去,一把掠过猫武馆那石像,立于空中,喝道:“你是何方妖怪?何故出手伤人。” 邪眼天使西罗不与理会,继续咒诵,只见那血腥大洞越开越大,当中的种种魔鬼叫声越响,鬼爪魔翼扑扑欲爬上来,同时血雾氛氛,渐渐封锁了这半空。邪眼天使西罗血口一吸,如服罂粟膏一般,尖厉狂叫一声“主呀,我为你奉上中土的新鲜血肉!”,双翼鼔起狂大血风,双爪如钩,倏然往支七与狐女阿杏扑来。 支七也显了金身,一拳轰了上去,虽打得那邪眼天使西罗双翼狂乱,但西罗却是尖叫连连,一爪往支七金身一划,竟划出几道血痕来。支七暗惊,这怪物好尖锐的双爪,突的一撒青莲华目,旋空交错,硬生生把邪眼天使西罗逼开数步。邪眼天使顺势又往狐女阿杏扑去,狐女阿杏娇喝一声,打出一团清光,却叫邪眼天使血风一吹便散,眼见便要让邪眼天使西罗一爪拍下。 突然正放在云头上的石像猫武馆碎的裂开,跃出黑龙化的猫武馆来。原来那猫武馆在路上寻思了良久,觉得要见血才能变身,万一没血呢?不如自己放血,方才要踹邪眼天使西罗之时已自已弄破手掌。 猫武馆一化黑龙变身,身躯高大过邪眼天使数倍,一屁股竟坐在邪眼天使施法的血洞大口上,顿时血雾消淡,有几只正要爬出来的小魔鬼立时压成肉饼。吼叫一声,喷出一阴森之气,邪眼天使西罗急飞退开,却是慢了一步,右边翅膀如叫硫酸淋着一般,嗞嗞的冒着血泡。猫武馆得意扬扬的对支七道:“你们闪开,看爷踹死这蛮怪。”又是吼叫一声,不与邪眼天使喘息之机,巨大身躯也飞了起来,一巨爪扫向邪眼天使西罗。 邪眼天使西罗怪叫一声,一边急忙倒飞,一手又画了个六角血芒,右边的翅膀渐渐又恢复如初。 第99章 此时高空明月圆亮,柔和光辉万里清彻,邪眼天使竟急飞到上空,张开双臂,血口一吸,吞了无数月华,身上淡淡生出一轮银痕光芒。在上空冷冷道:“我就不相信我双重天使之体,打不过你这只已死黑龙。” 这一回邪眼天使西罗身上竟散发出浓厚的圣洁气息,那狰狞鬼脸竟缓缓也变为金发碧瞳的俊脸,背上黑翼之处,又渐渐生出一对银光羽翼。邪眼天使双手合什,行的竟是与色天使罗斯一般的祈祷,诵唱道:“光之帝,光之子!以我月亮天使的名义,去破除一切阻碍光芒前途的事物吧!”背后那对银光羽翼,无数银羽竖空而起,化作银芒箭雨,疾向三人射来。又一转身,还是化作邪眼天使的模样,也诵唱道:“黑暗之至宰,万魔之主!以我邪眼天使的名义,去摧毁一切异教徒吧!”无边血气、魔鬼之影像自方才那大洞涌出,一一凝结如刀,也往三人砍来。 猫武馆只觉心上万分急噪,似乎是那黑龙之魂暴怒般。身不由已的狂吼而起,龙口猛然喷出巨大阴冷龙息。这巨大阴冷龙息与铺天而下的箭雨,噼噼哩哩乱响,似倾盆大雨砸地,无数七彩水泡迸绽不止。而那下面的无数血刀,割裂虚空,唰唰的在猫武馆那双腿上砍了数百次。在上的支七恐猫武馆不支,急把青莲华目轮开,挡了半数箭雨与血刀。但见这箭雨连绵不断,前赴后继,竟似无穷无尽,每一支竟有万均之力,一一打在青莲华目上,支七连连觉得胸口闷血。猫武馆双腿血淋淋不住,血气更浓,凶性大发,双翼扑扑的竟带着肥圆身子,唰的一声冒着箭雨穿身之险,竟冲到了邪眼天使之前,一爪扫去,把正在施法的邪眼天使又拍得倒飞,碎肌乱肉,血流滴滴。 那知邪眼天使身上一转,天空的月辉遍照,地下的血风吹涌,竟又恢复过来。阴阴狂笑道:“我虽然比不上迦百列与茵蔯那般强大,但我是打不死的双重天使之体。黑龙玛格斯,就让我结束你最后的生命吧。” 猫武馆此时也是遍体血痕,毕竟他只吸收了黑龙玛格斯之魂,身躯并没有黑龙那般强横,喘了口气,叫骂道:“兀你个蛮怪,爷可是九条命的。”说罢又扑了上去,只见一扫又是把邪眼天使西罗打个头破血裂,但不过一瞬那邪眼天使西罗又恢复如初。此时下面的狐女阿杏抽出了繁弱弓,射出白森森一箭,只见空中那邪眼天使西罗爆作无数血雨与银光。猫武馆不甚满意的嘟嘟道:“都说让我来踹他了,你们出什么手,真是的。” 那知在空中狂笑道:“我是打不死的,黑龙玛格斯,我是打不死的!”空中那月亮变得妖异万份,射落怪魅光芒如柱,地下的血洞又是涌出血风,上下一合,那些血雨与银光又渐渐迎为邪眼天使本人。邪眼天使西罗狂笑数声,道:“好了,结束吧,诸位!到地狱去吧!”身上一波,出了六角血芒与六角星芒二阵,把自己包裹在里面,双手合什,缓缓的不知诵念什么,只见一双眼睛白灰灰得惊人。 狐女阿杏也是大惧,要知这件宝物连柳宿、鬼宿这样的星君也惊惧,连女娲娘娘都道要借用,如竟对这怪物无效。 支七此时正在识海中用释迦楞毗伽莲光察看这诸般异像,突然心中一动,冷冷笑道:“这回便让你死去!”把青莲华目一散如轮,立时三十六瓣又是空中定住,青冥光幕结如球,一时间把那月光与血风隔开。 那中的邪眼天使正在施法,突然觉得失了二种力量来源,那六角星芒首先一碎而散,只余下六角血芒。又暗的一惊,德克拉几时跑得这么快,竟过了四百多里,圣血所系的力量也越来越弱。邪眼天使西罗那里知道,这时天福堡中也正在甘战,空中也是血影黑云崩涌,色天使罗斯在半空看得分明,竟有二处大法力之辈相斗,恐坏了事,暗施了个法,把德克拉与厄罗格一下挪了三百多里路。 邪眼天使西罗慌乱,急忙又施出他的邪眼之光,那知这白灰灰的光芒一近青莲华目结成的光球,便叫一旋而消。 猫武馆在外看得,连连叫道:“放他出来,爷要踹死他。” 狐女阿杏道:“还是小心的好,万一这怪物又有其他妖法。” 支七也道:“不错!”双手一转,如缩梵轮,那青莲华目当空三十六瓣俱向内压去,吡吡数声,只见当中的邪眼天使西罗那护身六角血芒,也挡不往这压势,立时碎去,紧接着一声大叫道:“我是杀不死的!”那邪眼天使砰的然一声,叫青莲华目一错身而过,碎成无数血芒,洒在空中竟似六角血芒一般,又是一转而消。 猫武馆连连跺脚道:“这蛮怪的逃命功夫最是一流,下回碰见,定要想个破绽,免得又出来找爷的麻烦。” 猫武馆此时浑身是血,也破了不少皮,突然看得不远处又有光影怪乱,分明是人打斗,便黑龙头一嗷,一双黑翼扑扑的飞去。 狐女阿杏连道:“耶,你又要去那?”看了支七一眼,支七道:“去看看也好,反正也近了昆仑山,好打探下形势。”二人也连忙催动云雾,跟上猫武馆。 却说那墨华夫人余子言,赶到天福城之时。金蝠大王满脸堆笑,道:“这不,墨华夫人。我帮你找到那香妃子了,你说,你说要怎么谢我啊。”两人并步而行,金蝠大王在旁伸出了手,拉着墨华夫人的手又是摸又是抚。 墨华夫人余子言懒腰轻移,半带娇嗔道:“哎哟,金蝠呀,瞧你这急性子的,这不还没见着那香妃子呢。”又把手抽了回去,金蝠大王脸色讪讪,但又拉着墨华夫人那黑纱香袖在鼻上边走连嗅。 待进了堡中最高宫处,金蝠大王把香妃子推在眼前,道:“怎么样呀,墨华夫人,这回该说怎么谢我了吧。” 墨华夫人半倚宝座,半露香肩,媚眼打量了那香妃子,却是神情呆木,便道:“这你金蝠,还不放心我呀,快把她身上的法儿解了吧。” 金蝠大王闻言,方仔细打量了下香妃子一眼,果然有些怪异,便道:“这,这不是我下的法儿,是那白虎山神下的。” 墨华夫人嗔道:“金蝠呀,少又胡说,明明刚才你派了数万个蝠民出外,都还没回来呢。要是在白虎山神那,怎么一转眼便在你这儿了。其他的宫女我就不要了,不过你终不能让我带个木头香妃子给达头可汗吧,多伤我的威信呀。” 金蝠大王连道:“墨华夫人,我要骗你便不是个男人!这正是白虎山神掳去的,方才有二个荒外蛮人说的,这人也是他们带给我的。” 墨华夫人卟蚩一笑,道:“这两个荒外蛮人这么厉害?能从白虎山神那要人,那他们为什么要把香妃子给你。” 金蝠大王又叫手下把其他宫女带上,道:“墨华夫人,你瞧瞧,不骗你吧,要是骗你我干嘛先派手下出去寻人呢。那两个蛮人说了,是从白虎山神拿抢来的,而我呢,身为天福城的二大王,正恰拿了他们一名什么神父,所以作为交换条件。” 墨华夫人此时起了身,在金蝠大王身边转了一圈,啧啧道:“瞧不出呀,金蝠你这说谎脸不红的本事可真厉害呀。不巧的是我刚才就在白虎山神那,我本来还真疑心白虎那厮一时无事,真的去达头可汗那寻下晦气。” 金蝠大王此时,翻脸道:“嘿,我看你是想耍赖吧,墨华夫人?” 墨华夫人轻笑一声,道:“耍什么赖,我可没答应你找到人要怎么谢你。” 金蝠大王一怔,才想起果然墨华夫人未应承过何事,突然蜡脸淫笑连连,道:“没事,反正你进了天福堡,就当我的压堡夫人吧如何?我知道你一直独居,思念那什么杨嘘白、天台和尚他们,可惜他们都轮回不知到那处了,怪心痒的是吧。蝠爷我今天就满足你。” 金蝠大王双手一合,这宫门轰然关上,乃是数百斤的巨石。又淫笑连连,道:“夫人,我来了!”身上金袍一脱,露了赤裸身体,横戈竖旗。 墨华夫人瞧得,笑得花枝招展道:“这么小,还没长大成人呢。”手上却一翻,拿出一条黑色皮鞭,不慌不忙的坐下。 金蝠大王却是哈哈道:“小不小,试过才知道。”说话之时口中喯喯如珠连射出音波,正是鸟鼠同穴山的一门绝招,“天鼓无相音”,如雷鸣于人耳,专坏人心神。 那墨华夫人晓得厉害,也娇吟连连,如媚音惑迷,似春呻男女之声,与那金蝠大王的音波此起彼伏,震得这巨大宫石间隙摇动,尘土纷坠。一边又媚眼轻泛春波,一手轻轻的揭动半隐半现的黑纱衣裳,曼妙身段诱人若现若伏。一条黑鞭轻轻一甩,黑气唰的往金蝠大王打去。 金蝠大王看得气血高涨,怪叫一声,一手抓住那黑色皮鞭,道:“夫人,敢情你也好这调教之术。”那知这皮鞭入手,却是鞭上生出荆剌棘芒,手上尖痛如钻,急忙抛开。 那墨华夫人嗔道:“是呀,小蝠儿,老娘我来教你如何。”又是一抽,打在金蝠大王那金黄肌肉上。 金蝠大王那金黄肌肉一涨一缩,竟不受伤,哈哈大笑道:“好呀,夫人,你蝠爷我好久没这么剌激了。”脚下却不慢,一移而近了墨华夫人之侧。把头一探,天鼔无相音如珠又是直贯向墨华夫人的耳边,而手一抓,竟是向墨华夫人那高耸双峰抓去。 墨华夫人脸上荡笑,也不避开,却是暗自屏了耳关。娇笑一声,道:“我的小蝠儿,这么猴急的,来让你老娘亲下。”娇躯一挺,把粉唇轻送向金蝠大王,吹出兰香如馥。那金蝠大王正探手温香软玉,又见粉唇一双,玉舌在中轻吐,看得神魂一荡,连道:“不错,你就是我的亲娘呐,夫人。” 第100章 便把嘴也堵上,那料吸了一股香气,却听得墨华夫人冷哼一声,道:“饶你色中鬼,也吃老娘的口水!”金蝠大王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蓬然倒下。 卅一回居然碧玉血痕旧能识黄泉仙法无1 那墨华夫人妩媚嫣笑,看着地下直条条的金蝠大王,依然竖旗高撑。便拿起黑色皮鞭,啪拉一声,往金蝠大王那命根儿打去,皮鞭环了几环,轻轻抽紧。而那金蝠大王半昏半迷之间,如受万女争吮般,酸酸麻麻,神魂爽极,迷离呻吟。 墨华夫人听得,咯咯娇笑,却是又点了一团碧焰,蓬的一声在金蝠大王的命根儿烧起。只听得金蝠大王舒嗯爽呻,旗振毛翻,好不受用。墨华夫人看着那团碧焰,渐渐有黑丝焚起,方自个道:“小金蝠,你好好的在极乐梦境中享受,待这碧焰烧毕,便是你命尽油枯之时。”自个稍整了衣裳,跨步在金蝠大王身上而过。 方启了宫门,悄探出头,勾来一名蝠兵。这蝠兵修为更浅,只叫墨华夫人媚眼一转,便已软绵绵涎唾唾,让他去带来香妃子,自是二话不说,兴冲冲而去。这蝠兵带来了香妃子,一脸色笑,道:“夫人,瞧你让大王爽到现在还在叫,不如也让我爽一下,怎么样夫人?”墨华夫人玉手轻点,道:“瞧你这模样,我那能不让你也尝下滋味。”却是翻手一拉,把这蝠兵往里面一砸,砸个头破血裂。 墨华夫人拉过香妃子,正在腾空而走,却自天上刷的降下六道光芒,一道赤血,五道莹红,吃了一惊,知是血蝠大王回来,那五道莹红莫不是鸟鼠同穴山的五大天蝠,如今在南极仙翁手下当差的。但避个不及,忙往宫里回走。 血蝠大王犹自不觉,但五天蝠何等人物,怪叫一声,道:“谁,给本仙出来。”立时五道血光闪去。墨华夫人“哎哟”了一声,自角落走了出来,盈盈一拜,道:“原来是五天福将下凡,小的怕冲撞了仙气,方才避开。” 血蝠大王道:“墨华夫人,你不在昆仑后山,来我这天福堡何事?” 墨华夫人轻笑道:“这,哎哟,都是邻居,难得来一趟,血蝠你就这语气呀。这还不是你二弟,色迷心窍,抓了达头可汗的香妃子。我呢,身为达头可汗祭拜之神,当然得来要人啰。这不,你二弟还在宫里和其他妃子快活着呢。” 血蝠大王听去,果然有金蝠大王那快活呻吟声,连连笑道:“这,我二弟就这毛病,一见女人就腿软了。既然人找到了,你就回去吧,有空本大王再去拜访。” 墨华夫人闻得这话,心头一松,又向五天蝠拜辑一下,便要飞去。那料五天蝠中一个,却是道:“慢,为何只有金蝠的呻吟声,既然有其他宫女,为何无女子娇喘之音。” 墨华夫人娇笑一声,道:“哎呀,这些宫女都矜持得很,自然不敢叫大声呀。”血蝠大王顿时也心生疑虑,仔细听去,立时怪叫,道:“墨华夫人,何愚弄本大王?快说,你把我二弟如何了?” 墨华夫人立时也娇脸一霜,道:“他没有生命之忧,只是着了我极乐香,进了极乐境享受下风月无边。”却是要走,但五天蝠嘶的一声,各占住一方,墨华夫人如何冲得开,手中又多了一个神情呆木的香妃子。 血蝠大王长桀一声,道:“墨华妖狐,好不知死活,敢来我天福堡惹事。” 墨华夫人依旧妩媚轻笑,道:“是嘛?不过我要是死了,你二弟也活不了,你说要我死还是要你二弟死?我听说你三弟银蝠也不见了好久,再这样下去,这鸟鼠同穴山就只有你一个大王了。” 血蝠大王听得血眼连连狠瞪,道:“我三弟你也知道在那?快说,只要找到我三弟,并把我二弟从极乐境中救醒,我便饶你不死。” 墨华夫人吃惊的用手轻拍了嘴,道:“这就得看我心情好不好了?要是我心情不好,那我会记不起银蝠在那儿,极乐境法术也会时灵时不灵。” 此时,东边那只天蝠,怪笑连连道:“极乐境这小术,谁解不得。不过那银蝠到底何在,你却是要说出来。”把手一振,五道血芒当空绕来。那墨华夫人皮鞭一甩,也有黑气如练当下相扫。这血蝠大王见天蝠如此说话,也是血影一旋,扑了上来。 墨华夫人暗暗叫苦,若是单打单,她自信能胜血蝠大王,在天蝠之下也能逃走。如今五天蝠齐阵,手中又多是一个累事的香妃子。正冲起墨香之雾,点起极乐碧焰,却听得宫中传来一声惨叫,正是那金蝠大王的叫声,想是碧焰燃尽,已叫烧死。 血蝠大王听得,如揪心一般,狂叫连连,现了身形,是一只血红大蝠。俯冲而下,刮起血光如海,往那吹得墨香雾外极乐焰摇摇欲灭。而东方那只天蝠,不紧不忙,只把手中五血芒操如弦,瞬息万变,打得墨华夫人那黑鞭渐渐后退。 墨华夫人银牙一咬,心想道保命要紧。把手中香妃子往金蝠大王砸去,顿时碎成肉粉血汁,又趁此时,挟起偌大墨雾便要逃窜。 那其他四只天蝠早看在眼里,哈哈怪笑,这天鼔无相音比金蝠大王不知要强多少倍。墨华夫人只觉无数音波如雷鸣一般,在耳边炸开,心上百般难受,焦燎已欲用手自撕脸皮。强定了心神,狐鸣一声,顶上现出一头墨玉般狐相元神,急忙忙冲开四周音波,反向宫中跑去。那知这五天蝠的音波,如雷海不息,方近了宫门,有无形音波炸开,墨华夫人暗叫不好,急忙退开,只见那宫门轰然碎成粉末。 血蝠大王狰狰一笑,道:“墨华妖狐,只要说出我三弟下落,我还能请五位祖师爷饶你一条小命。” 墨华夫人嘤咛一声,道:“我闻说你无妻,不如我当你夫人如何。”妩媚万相,香脸风情无比,便向血蝠大王靠来。 那血蝠大王不禁心神一恍,正在迷糊间,墨华夫人已近了身来。东方那只天蝠忙叫道:“妖狐也敢施媚术,咄。”振出一道血芒贯向墨华夫人。 墨华夫人眼见血蝠大王正中了媚术,想擒下作为人质,又叫天蝠破坏,把牙一咬,道:“你们这五只老不死的,私自跑下凡间作甚事,还不给老娘滚回去。” 东方那只天蝠桀桀笑道:“小妖狐,少得嘴硬,等下我们让你欲生欲死不能。”腾空一飞,却是向墨华夫人扑来。此时却自上空坠下一个圆肥身影,正好砸在天蝠身上,急如落石般坠在地上。 却是猫武馆,用脚踏着地上的天蝠,道:“你丫的别的不学好,欺负女人,爷我最恨你这种人,我踩。” 墨华夫人看得,暗自一喜,道这黑圆怪物这般厉害,为何未曾闻过,莫不是暗恋她的妖怪,自惭形秽,从前不敢出来相见。 而其他四只天蝠心上却是大惊,要知他们身为五福将,少说也是四阶天仙之境界,这黑胖怪物竟能不声不息的砸上,则是修行远胜于他等。这五只天蝠名叫彭总、彭郎、彭狂、彭诗、彭客,给猫武馆踩着的那只正是彭郎。彭郎怪叫连连,其他四只也一齐施出天鼔无相音,猫武馆只觉耳边怪般噪乱,一时松懈,彭郎急忙抽空飞了出来,往东方一悬,道:“你是何方妖怪,敢来挡我们办事。” 墨华夫人在下,此时壮了胆,道:“哟,你们不也是五只妖怪的嘛,不就是天上供神仙们呼来喝去,就忘了身份了。这位帅哥,他们六个人欺负我一个,你可得帮帮我呀。”一手拉着猫武馆的手,连连娇嗔,说得是梨花带雨,芙蓉出水。 这猫武馆平生有二好,一好人赞他帅,二好女人,见得墨华夫人这般风韵,不用媚术早便心神飞去,心中暗道那小青叫我来这儿是对的,果然有一个美妇人等我疼惜。便道:“这个美姐姐。”猫武馆吞下口水,本来想叫妹妹,但见墨华夫人这身材,这成熟妩媚的脸容,便叫成姐姐,道:“你放心,有我猫、猫龙在此,谁也别想伤你一根汗毛。” 墨华夫双眼发光,“嗯”道:“是,不过人家早没汗毛了,有的只是香飘飘的毛。” 此时支七与狐女阿杏也赶到,听得一身肉疙瘩,按下了云头,狐女阿杏更是听得半脸粉红,道:“猫兄,你怎么没问清况就插手了。” 猫武馆双耳一跳,道:“还用问嘛,你瞧,六个血腥腥的妖怪,欺负一个女子。” 墨华夫人在旁也道:“是呀,这位猫帅哥说得是,这位妹子,你看他们一一个都是凶神恶煞,姐姐我我那能欺负他们了,就是他们欺负我。” 血蝠大王此时方才自迷媚中回过神,怪叫道:“你们三只又是那来的,不知死活,鸟鼠同穴山的事,你们快闪开。”此时自城墙上冲下一人,却是当时青蝠大王的手下那李道人,指着支七道:“大王,这家伙一定知道三大王的下落。”一五一十的把事说来。 墨华夫人听在心里,心想有了帮手,更不能让他们脱身,立时也娇笑道:“是呀,我方才正要说他来着呢。” 血蝠大王一听,寻思不敌,便急急向五天蝠道:“还请祖师爷出手。” 那五只天蝠在空中十眼相交,便缓缓道:“血蝠,你退开。”未待支七等人反应过来,只见无数如丝的血芒,从五处飞出在这空中一交而成血网。 墨华夫人脸上一白,道:“不好,是五蝠大阵,这五只老鬼居然拼了出绝招。” 猫武馆嘟嘟说道:“有啥了不起的,看我猫龙的。”把口一喷,一道阴冷龙息如泉喷出,那知叫血网一绞便纷自散消。猫武馆犹自不信邪,把翼一拍,整个肥大身躯往血网上冲去,却是如撞在血海波上,自个震得五脏颠乱。 第101章 墨华夫人在下道:“别费劲了,这五蝠大阵仍是集他们五只老鬼的力量所成,又有翻上二倍之效,等于我们一个打他们十人合体。只有等他们回天上了,希望他们不是奉命下凡的就好了。” 血蝠大王在外,指道支七道:“你这小妖,只要说出我三弟下落,我便请祖师爷饶你与那女子一命。” 支七想了一下,心想这些人未必守用,但不凡寄他一祸,便道:“你三弟,可是银蝠大王,叫贤护菩萨捉去了。你快些放我们出去。” 那血蝠大王一听,那知什么是贤护菩萨,却听得彭总说:“胡说,贤护菩萨如今为军持大梵天王,如何为了银蝠而出手。” 支七心中暗笑,便把那日黄父岛之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说得银蝠大王神勇无敌,打后来不知道怎么那贤护突然出现,便一把拿去,如今不知踪影。那血蝠大王听毕,见支七脸色一如刚才那般尖头鼠眼,想是不应有诈,便对彭总道:“祖师爷,还望救下三弟。” 彭总冷冷道:“这事慢慢来,先解决这几个小妖再说。”与其他四蝠,双手紧按,这血网顿时下沉紧缩,那猫武馆急得连连冲撞,但自震得有气无力,顿坐在下。 墨华夫人此时腾起墨香雾与极乐焰,与众人道:“大家一齐施法,莫叫这血网压下来,不然你我便连魂也没。” 却见支七身上跳出一物,一散而为三十六瓣,勾连成球,把众人圈在里面,而与血网抵个势力相均。墨华夫人心中又是暗惊,道那黑胖怪物已是厉害,未想到这尖头鼠眼的似乎更胜一筹,便连连娇声道:“这位小哥,好生厉害,快快顶住,大家便有命在。” 狐女阿杏却是怪她这般妩媚,深怕把支七勾引了去,好没气的道:“我、我支兄要是厉害,早冲出了去,你也莫偷懒,快些施法才是。” 墨华夫人轻笑道:“哟,小妹子,你也是狐门的呀。我这不正在施法嘛,就是这五只老鬼怪厉害的。” 那五只血蝠运法压了半天,但却都叫支七那青莲华目挡住,半响才进一分,心中更是暗惊,道久没下凡,这凡间的妖怪何时都如此厉害。喝过了血蝠大王,道:“你快去寻来几百名童男童女,再这在城中五处,设下蝠阵,勾引那昆仑上古黄泉血气。” 血蝠大王自是应言,又把城中的蝠民都派了出去,立时满空蝠影纵横,各往一方去,不会儿爪上都勾着一双童男童女。 阵中的狐女阿杏看得,叫道:“可恶,他们居然这般无耻,残杀童男童女?” 墨华夫人半娇懒道:“小妹妹,你才知道呀,看来这回我们不死也难了。这五只老鬼明显想施邪术,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我的杨嘘白杨郎、我的天台光头和尚,你们在那儿呀。” 狐女阿杏道:“你到是情人甚多的嘛。” 墨华夫人道:“小妹妹,情人多不是坏事呀。况且我活了一千多年了,有几个情郎有啥不对的。” 支七闻得杨嘘白三字,忙道:“杨嘘白?那不是天上的黄巢大帝,前回我在扶南之海碰见,与天妃娘娘在一起,如今似乎是镇守东南海域。” 墨华夫人立时骂了一声,道:“这负心汉的,原来是看上了天妃,怪不得忘了我。” 卅二回千古血魂山下聚双龙九魄体中成1 三人回了山谷,那墨华夫人才姗姗飞来。见得猫武馆那样子,也不禁掩嘴悄笑,向狐女阿杏问了情况,却是吃惊,道:“那些天使几时进了昆仑的,看来这处也不甚清静了。” 猫武馆嘟嘟道:“我就知道没好事,那两只混蛋也没说清楚就钻了进来。”突然又想起体中还有灵均郡王的九条魂,莫不会又生出怪事来,不禁又是犯愁。 墨华夫人笑道:“这样子虽好,便是大了点。不过这位猫帅哥,难不成你没学过吐纳归真之法,稍加修炼,应能把这两条龙魂一齐吸收。” 猫武馆这会体巨如球,进宫门又进不得,听得这话,连声道:“姐姐教我呀,我素来不好那术,嫌它静坐太久,枯烦无味。” 支七与狐女阿杏闻言大倒,支七道:“猫兄果然天生福份,我尚未闻有不修这吐纳归真之法,能得人形的。” 猫武馆嘟道:“郡马你少取笑我。姐姐,快把你那法儿教我一下,瞧我这模样,除了滚便是动不了。”一身鼔涨涨,两支细腿,一双细手,外带个圆圆的猫头,一双毛茸茸的猫耳朵,猫武馆说不出的委屈,眼眶半挟着眼泪滴溜溜的转。 墨华夫人又是娇笑连连,笑得扶着小蛮腰直喘,道:“我修的法门也不知对你有用无用,既然你要,我也不好意思不给。”自黑纱轻袖中一翻,有一卷书,墨香甚浓。 那猫武馆一听,又向支七叫道:“郡马,你也把你法子给我呀。半年前见你,连我也打不过,现在这般厉害,法门一定好。” 支七道:“这,我那有什么法门,便是看了几本佛经自个悟来的。你若要,便把我以前那些法门给你如何?” 猫武馆道:“什么佛经,管他的,你给来便是。” 支七闻言,也弄了卷书,付与猫武馆。 但见猫武馆吃力的用双手各拿一书,却是不容易放到眼前,看个半响,道:“要命,这身体这么胖。不如你们再弄个法子,让它自个在浮我眼前。” 墨华夫人笑道:“你倒是会享受。”把玉指一弹,那两卷书果然在猫武馆脸前摊开。猫武馆看了一会,又问道:“丹田在那?要命的,这混身经络是怎么回事?” 狐女阿杏更是愕然,道:“猫兄,你、你真个连丹田也不晓得?” 猫武馆大叫,道:“都这回工夫了,我那有心说谎。”又对墨华夫人道:“姐姐,你行行好,再弄个法子。画一尊人像在我面前,标上经穴名号,我好照着修炼。” “好,猫帅哥果然是懒人有福。”墨华夫人呵笑,把手一挥,果画了个人像,又恐猫武馆觉得体形相差过大,便把人像变作猫武馆那圆球模样。 墨华夫人见猫武馆照书修炼,便招呼支七与狐女阿杏进宫中,道:“探听了一番,那白琨子倒是口风不紧。道这昆仑山千丈之下,便是昆仑的金精离地术也进不了。若要下去,只怕须得三清宝剑,或是刑天斧这般的宝物。” 支七道:“这三清宝剑、刑天斧,都闻所未闻,一时之间上那儿得来。” 墨华夫人道:“这三清宝剑眼前便有,乃是昆仑一门,自古相传的青黎剑。不过昆仑山不比中原各处,这白琨子虽然修道二百年,乃地仙之境,但玉清道法,最是殊胜,远较一般地仙厉害。又兼有诸般异宝,上应玉京山,若是出手相夺,只恐惹恼了元始天尊与西王母诸神。” 支七道:“若是无法,也只有出手相夺一途了。” 墨华夫人闻言,暗惊了口气,嘴上说道:“这位小哥,我虽不知你修的是何法,但这相夺一途,还是再作打算。” 支七冷冷一笑,道:“昆仑山又如何,青城山的玉晖剑、青羊宫的红羊剑我都会过。若是有必要,再试他青黎剑又有大不了。” 狐女阿杏也是眉头一皱,道:“这位姐姐,我们受女娲娘娘之命,来取刑天之头。乃是为了我支兄一女子报仇之事。” 墨华夫人闻言,打量了支七与狐女阿杏一眼,道:“原来支兄有齐人之福,哎,我那死鬼杨郎若是有你这般喜新不厌旧,那便多好。” 支七忙道:“不是,我欠郡主一诺,她却因我家破人亡,如不帮她报仇,岂不是无情无义。” 墨华夫人道:“哎,自古情义累人,支兄这份心,倒是可敬。” 却听见外面啪啪啪的乱响,一股恶臭涌进。 墨华夫人屏了下鼻子,急忙挥出一股浓香,轻移一步,往宫门口看。却见那猫武馆连环炮响,如节节高般,巨屁轰得自己往空中升去。而每一响,猫武馆那圆肥身形便小一分,连放了数百环,把这地面都轰出了个坑来,奇臭无比。猫武馆呼啸一声,自半空中坠下,这回身材教在云梦泽国时差不多,一身毛皮却隐隐有赤红之光。 猫武馆在坑中骨碌爬了出来,讪讪道:“姐姐,你那法子真灵。” 墨华夫人又挥了一口香气,方道:“猫帅哥,未想到你这污气如此厉害,几百年积了下来的?” 猫武馆很不好意思,却半红着脸,双手护着跨下,道:“姐姐,这个先不说,给我件衣裳好不,你看这赤身裸体的,怪难看的。” 墨华夫人招过了一名侍女,吩她找件衣裳来,与猫武馆道:“我这处都是女子衣裳,你先将就一下。” 那侍女捧来一大堆衣服,粉脸窃笑,偷偷看了下猫武馆方走。 猫武馆挑了一会,只好着了一件土绿女袍,围着身来。 此时不远处有朵清光飘来,迅如闪电,在这雪山之中一闪便过了几个山头。墨华夫人看去,脸上凝重道:“九尾天狐?” 猫武馆双耳一跳,道:“待我打这狐去。”说罢便往指头要咬去。旁边的狐女阿杏忙道:“是我姐姐。” 果见那清光飘忽一环便到当前,踉跄一声闪出小青来,脸色有些惨白。 狐女阿杏忙上去扶住,道:“姐姐,你可还好?” 小青狠狠道:“我还好,只可惜不能把那静渊子除之后快。可怜阿赤,受我所累,反死在龟妖蛇妖之下。” 狐女阿杏惊道:“阿赤,阿赤怎么了?姐姐你几时碰上静渊子那贼道的。” 小青喘了口气,道:“我到殷哥转生之地看了一下,不意听到有玄武大帝下凡之事。 第102章 便到武当山一行,不料竟是静渊子那贼道,便与他拼起架来,杀得他逃回天上。哎,都怪我报仇心切,不虞有诈,也杀到了南天门,叫一干天上神仙围杀,重伤掉了下去。阿赤他。。哎”小青说到此处,不禁眼中流泪,咽咽道:“阿赤在下面原与静渊子座下二妖相拼,见我自天上掉了下来,自是飞上去护我,反受那二妖所杀。” 狐女阿杏道:“姐姐,可恨当时,我不能与你一起去,定叫那贼道逃不出生天来。” 此时墨华夫人方在傍,道:“这位妹妹好些厉害,敢杀上天去。虽修得了九尾天狐之数。不过在下斗胆一言,日后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小青忙作了一辑,道:“多谢这位姐姐提醒,但不知姐姐名号。” 墨华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应是青丘一族的吧,可听得墨狐这族名号,如今也凋零只余下数名。” 小青闻言,忙取出碧霞元君所予的玉珮,道:“可是墨华夫人?” 墨华夫人拿过那碧玉珮一看,道:“碧霞元君,这是她给你的?” “正是。”小青应言道。 墨华夫人道:“快进来吧,我这儿尚有些灵药,你先服下。” 进了宫中,墨华夫人寻来一墨玉瓶,倒出了二粒白蒙蒙香郁郁的丹丸,道:“看你身上伤势,定非普通仙家法宝。这二粒丹丸,原是我留作保命之用,如今都付与你。” 小青忙道:“这如何使得,敢劳姐姐的保命之药。” 墨华夫人笑道:“碧霞元君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持了她玉珮前来,这点丹丸又算得何物,再说这丹丸没了可以再炼。” 小青尚是不敢,那墨华夫人又道:“小青妹妹,你不服下万一有天仙追来,以你现在伤势,能几时恢复,岂不报仇不成,反又身死。再说了,你们前来,尚要到上古黄泉取一物,上古黄泉凶戾无比,死都是上古巨妖魔神异兽之辈,你若一个不察,便叫那些恶魂上体,岂不是令人担心么?” 小青此时方垂首不语,服下了丹药,自在地上盘坐疗伤。 墨华夫人又拿着玉珮,对支七道:“你们好些看着,我去帮你们取来青黎剑。” 支七忙道:“我与你前去,万一与那白琨子冲撞起来,也好相应。” 猫武馆更是嘟嘟道:“我也要一起去,正好试下如今的厉害。”说得猫耳连跳。 那墨华夫人笑道:“人多反而误事,那白琨子也算我老邻居,我自有办法让他把青黎剑借我一天,你们便在这中等我消息好了。”便把身往宫门一飘,又驾了墨香之雾,望昆仑主山而去。 猫武馆嘟嘟的道:“怎么办,要跟上还是不跟上?” 支七道:“既然墨华夫人这般说了,我们还是别去为好,墨华夫人既然道与那白琨子相熟,想必不会有事。” 猫武馆却是担心,道:“我到外面看着,一有事便呼你们。”自个跨步出宫,跳到一座山头,如个石像般的看着远处的昆仑主山。 而这宫中的小青,周身清光蒸腾,香汗渐渐渗出,那粉脸时白时青,九尾双头一闪一隐。背上有一道金痕如烙印一般,硬生生的挡住九绥明经清光的冲击。狐女阿杏看得连连踱步,与支七道:“这、姐姐不会有事吧?” 支七道:“你姐姐修得天狐之数,又有墨华夫人的丹药,应该无防。只不知那金痕是何法宝所伤,竟这般厉害。” 但见小青此时浑身汗湿淋漓,脸上绯红万分,清光更是旺盛,俱束成九道,往背上那金痕刷去。隐隐竟有闷击之声,金属相撞,而小青身躯开始微微震动,然后又剧烈抖动起来。那道金痕始有溃散之势,嘣的一声,这道金痕碎作无数尘粉自背上震了出来。那小青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黑血,方缓缓道:“这天庭法宝,果然不同寻常。” 狐女阿杏忙扶了起来道:“姐姐,是谁打了你的,待我撞见,射他一箭,好与姐姐报仇。” 小青恹恹脸上,轻轻一笑,道:“妹妹,他人便算了,只管那静渊子便可。”却寻不见墨华夫人相谢,忙问道:“那墨华姐姐呢?” 狐女阿杏便把墨华夫人前去昆仑取青黎剑说知,小青道:“这,恐怕将来连累了这位好姐姐了。” 狐女阿杏忙道:“姐姐,你先再养伤,想墨华姐姐应有把握。” 支七却是心中暗思,心想青黎剑乃昆仑至宝,外人岂能容易便取得。若是如此,早先墨华夫人上山,便可轻易取来,如今见了碧霞元君的玉珮,方才再去。想是为了报碧霞元君先前救命之恩。不觉也步临宫门,远远望着昆仑主山那方向。 卅二回千古血魂山下聚双龙九魄体中成2 卅二回千古血魂山下聚双龙九魄体中成2 这一等又是半天之久,那昆仑主山,玉峰玄圃,皑皑不可直视,且峰崖连叠,崎岖千摺,险逾天极。又有罡风吹雪,寒潮涌冰,琉璃蓝穹之下,巍巍然都天下之势。 正在众人计量之时,只见昆仑主山飞出数道剑光,凌空盘绕,当中一团墨雾飘摇不定,斜衔有一柄青冥冥剑光,左冲右突,欲往峰下飞来,却叫那数道剑光定住。 早在山头的猫武馆嚷道:“郡马,郡马,我先上去帮手。”把手一咬,却见变不了身,又咬了一下,还是变不出来,连声咒骂道:“那两条混蛋龙不成是骗我,这会怎么变不了龙翼龙头。”急忙叫道:“郡马,你先上!” 支七早已飞上,对狐女阿杏与小青道:“你们先在这处候着,我去看看。”把身一纵,如虹贯去。 猫武馆见支七飞上,一急之下,双脚一跨,居然也半颠半倒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好不容易稍控住身形,嘴上念道:“不是吧,原来是这样。”当下大是欢喜,一步一步的跨去,竟与支七一前一后。 只见那数道剑光之中,有一皓发鹤皮的老道,玄袍素带,飘飘然凌于半空,对墨华夫人道:“墨华,你还把青黎剑还我,念在相识一场,不与你计较。” 墨香雾中,墨华夫人娇笑连连,一双黑袖轻挥,道:“白老道,怎么这般看紧,我说了借来用一天,明天当然奉还。” 白琨子干巴巴说道:“这青黎剑乃我昆仑至宝,你取去也无用,还是交还我吧,免得刀剑相拼,便是情分也无。” 而那数道剑光,也是各定在一方,剑光吐吞不定,只待墨华夫人说话。 支七突然落在一旁,见那些昆仑道士并未动手,便与白琨子一辑,道:“这位前辈,事出有因,还望借贵派宝剑一用,明日自当奉上。” 猫武馆此时也跨步上来,大咧咧道:“谁敢欺负我姐姐,我便一脚踹死他。”那件土绿女袍有些散乱,忙又一手拉紧。 白琨子打量了支七与猫武馆二人,见支七身上琉璃云彩,猫武馆赤红猫毛,俱是不弱之辈。呵呵笑道:“倒不是我小气,不过墨华夫人以为取了剑便会用,却是失误。”只见白琨子手捏个剑诀,迎空一点,墨华夫人手中那青黎剑自个倒飞回白琨子手中。白琨子那鹤皮老脸一笑,道:“既然你们这般着紧,贫道便帮你们一把。且说来,要这剑去何用。” 支七正要说话,墨华夫人却先道:“白老道,是你说的,不可吃言。便是要你这剑,破开昆仑上古黄泉上的禁忌。” 白琨子闻言,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昨天来作客,尽套上古黄泉之事。不过这剑能不能破开禁忌,贫道也不知然。” 此时小青与狐女阿杏也赶到,那些昆仑门人见来的又是狐女,脸色不悦。而白琨子却不甚在意,笑道:“那位脸色惨白,莫不是墨华夫人所说的受伤亲戚?” 墨华夫人闲笑道:“是呀,白老道,我知你们对狐类素来反感,方不敢说。如今你已夸下了言,可莫反悔。” 白琨子鹤皮老脸又是一笑,道:“放心,贫道既然说了,便不吃言。”又对其他昆仑门人道:“你们都回去,这处有我便可。” 待昆仑门人走后,白琨子方对众人道:“随我来!”身上金光一纵,便往地下遁去。 这昆仑山下百丈之后,俱是白玉,只见白琨子手持青黎剑,发出青冥冥之光,大如巨剑,一瞬便过。而这遁地钻地,乃是支七本行,不紧不忙跟在后面。而小青与狐女阿杏又是跟在后面,只有那猫武馆连番大叫,道:“谁行行好,把遁地术也教我一下。要命的,这石头怎么这么大,我闪。” 那墨华夫人却如闲庭信步,一手拉着猫武馆,笑道:“小猫帅哥,这会儿教你,怕是来不及了,把眼闭上吧。” 也不过几个须臾工夫,这千丈之距便至。 白琨子把青黎剑一挥,划了个大洞,对众人道:“据本门典籍所载,这一千丈有一禁法,共有九重,待我试来。”把剑一剌,只见无数道符流光生彩,烁烁而起,又有数万道黑火一闪而出。但一触青黎剑,便自消失。 墨华夫人道:“原来这般容易。” 白琨子笑道:“你别小看这禁忌,若不是修的是玉清道术,手持青黎剑,便是太清上清二派道人来,只怕此时勾动地火阴雷了。” 又领了众人往下一千丈遁去。如此这般到了第八层,那白琨子脸上大汗微渗,显然一路上费力过甚,手中青黎剑轻轻抖颤,竟了破不开这第八层禁忌。这八层禁忌薄如流光,也不见什么符箓之纹,却是剌个不透。白琨子又贯力喝了一声,但见青黎剑自震退了数步,白琨子大喘了一口气,道:“诸位,贫道尽力了,这一层比一层厉害,第九层想必更加难破。 第103章 诸位,还是另作打算吧。” 墨华夫人道:“老道,不如待我试下?” 白琨子哑笑一声,道:“你莫不是信不过我,你非我昆仑门人,一触便发动禁忌,还不是要冒险的好。” 猫武馆嘟叫,道:“你们闪开,让我来踹上一脚。” 支七忙拉住,道:“还是让我来吧。”把青莲华目一撒,化作那青光之球,围着诸人,道:“若是凶险,你们先退。”自个把头一缩,往那流光之层冲去。 蓬然一声,那流光之上生起无数透明蓝焰,噼噼燃烧,又嗞嗞之间,有阴雷如黑砂浮起。那墨华夫人大惊,急忙腾出墨香之雾,那知这透明蓝焰厉害无比,都烧个干净。白琨子急忙手持青黎剑,散出光芒,一并护住墨华夫人,口中叫道:“那位小友,快些回来,这是玉清真火,抵它不得!” 那知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道清光透山而下,直穿过众人之体,那流光层上的蓝焰阴雷一悉闷声消失不见,而支七一头穿了进去。 白琨子看得老脸发呆,哑然道:“这、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小青与狐女阿杏等人也穿过了这第八层,墨华夫人拉着猫武馆也向下遁去,边呵呵娇笑,道:“白老道,还发什么愣?” 到了九千丈之下,只见这黑幽幽之中,有一无穷深渊黄泉,绵长如九曲之河,汩汩沸腾,两头隐于深黑之间。有硫酸溶岩相撞,瞬息之间,火舌乱吐,岩石销溶,又有冷礁兀起如块,一下又崩散沉于渊中。那热气冲蒸而起,却是形成一圆弧,弧上若不细看,断看不出有一层淡淡光痕。 那白琨子遁了下来,他虽是昆仑掌门,也是首回见得这上古黄泉,看这般火溶石销之景,不禁也镇住在一旁。 而支七脸色凝重,心中又是狐疑,方才那磅然清光,与五天蝠之前所见一模一样,到底是何方人物暗中相助?索性也不打照乎,把身一闪,又往这第九层禁忌冲去,这回连半点动静也无,一穿而过。小青与狐女阿杏也是如此,三人浮在这黄泉之上,只觉灼热无比,汗如雨出,急忙各施了法术,方稍减缓。 墨华夫人也拉过猫武馆一穿而过,那猫武馆却觉得这热气舒适无比,一下脱了墨华夫人之手,往那火层吸去。嚯啦一声,如长龙吸水,猫武馆吸了满满一口火液,方道:“要命的,这火喝起来这般好食。”又吸了数口,方才也浮在空中,身上那赤红猫毛,却是十分明亮,也如一团烈火般。 而那白琨子,心中叫怪连连,暗道这最后二层禁忌为何如此。便也欲往里面穿去,但这薄薄光痕,立时清光弹起,旋转不息,那白琨子如陷大海深潭一般,纵手持青黎剑也进不得半分。再一用力,却是弹了出来,白琨子那鹤皮老脸,不禁颓丧,道这最后二层,莫不是不许昆仑弟子进去? 墨华夫人在里面,道:“白老道,既然我们进了这上古黄泉,你自回去吧,改天我登门拜谢。” 白琨子沉声道:“既然来了,自然要一起回去,贫道便在这处相候你们佳音。”自盘坐在这黑岩之隙上,青黎剑斜插在背后,闭目冥思。 上古黄泉之上,支七等人,放眼望去。但见这黄泉绵长不知几千里,而盘曲乱环如线,火升岩落,四处俱是热赤之壁,流火之液。不知何处是头何处是尾,这刑天头所在的血池更不知在何处。 却说狐女阿杏,自进了这处,顶上那五彩光缓缓聚散,神志竟是恍惚。半响之下,竟脱了小青之旁,直往一处深渊飘去。 小青忙道:“妹妹!妹妹!”欲把手去拉,那料这狐女阿杏,顶上五彩光倏然变化,把狐女阿杏一下拉飞开来。 支七此时道:“看来是女娲娘娘所下之法,我们小心跟上。” 只见那狐女阿杏,在这黄泉之上飘来荡去,而那黄泉火舌,有喷起数百丈这视,险些烧着,但自有五彩光一转,便抵了过去。而这一路,左拐右弯,也不知众人飞了多久,到了一处,更是深不见底,那无数流火之液,如瀑布般冲注而下,火焰喷燃,映得这处炫目剌痛,几睁不开双眼,更是赤热异常。 众人一身俱是汗水,口干舌燥,如身在火炉一般。只有那猫武馆反是舒适,不时狂吸这火液为食。突然正悬在上面的狐女阿杏,往这火渊急然坠落,众人大慌,也顾不得这毒火如笼,各施了护身之法,随之坠下。 这深渊四壁,无数火液流下,如无数火龙一般,洪洪巨声,纠结乱流,喷射火花溶岩,砸在众人身上,如万均之重;这深渊竟也似有九千丈之深,如坠于虚空,激剧火流渐渐冷结为黑色之岩,尚缓缓下坠,而赤热也渐渐转作阴寒,到了下面,直如冰窖。这溶渊四壁又是一变,黑黝巨岭如浪波堆积,有不少尚闪着暗红火色,吐出闷热之息,噼噼作响。 而这溶渊黑岭最中之处,有一大血池,上面漂浮着无数古怪白骨,有似龙兕貔夔,有似长蛇巨象,饶是多有断碎缺损,也巨大无比,嶙峋可怖。 那墨华夫人深吸了口气,望着这池中的白骨,道:“这、这便是上古神魔的尸骨,竟数千年不化,若是生时,枭悍可知。” 又指往池中一具九头九尾之骨道:“两位妹妹,你们看,那便是我们狐中始祖龙蛭。”又指着数具白骨,长叹一声道:“蛊雕、颙鸟、肥遗、招司、穷奇,哎,上古那次大战,无数魔神俱作这黄泉血池之骨。窥窳、诸怀、居暨、象蛇、絜鉤,这些那一只不是当年纵横洪荒之兽,都作了白骨,都作了白骨呐。” 小青闻言道:“姐姐,圣人不仁,天地不仁,视苍生万物为蝼蚁。如今小青但求在世,能快意恩仇,不似局中棋子,便以足了。” 支七也是浮在这血池上面,久久不动。正如墨华夫人所言,这池中白骨之原身,当年都是移江倒海、开山劈地之辈,如今皆作了一堆无生无灵的白骨,在这血池中浮沉。听得小青之言,怆笑一声道:“棋子,我们此时还是棋子一般,在他人手掌之中。” 只见那狐女阿杏,犹是神志懵懵,浮在这血池之上,五彩光时散时聚。 猫武馆倒是又挠了下头皮,道:“刑天那头呢,这血池中没有刑天的头呀。” 众人方自感慨中醒来,支七等人见过女娲娘娘所显之法,应是一水晶巨头。但这血池之上,白骨飘浮,却是没有相似之物。 在众人不远之处,一青黑土堆突然裂开,露出一个人头。虎啸一声,又是数声撕裂,那土堆散在一边,跃出一只人头虎兽来,后面又拖着九条虎尾。 墨华夫人脸上变色,道:“陆吾?大家小心?” 但见那陆吾如大睡方醒,蓬发一甩,人头四下乱转,舒展虎爪,方沉吼一声如雷鼔,喝道:“何方来的小辈,竟私闯昆仑黄泉?”又人眼一转,在墨华夫人与小青、狐女阿杏三人一扫而过,“喑”了一声,道:“竟有龙蛭那妖狐的后辈?” 卅二回千古血魂山下聚双龙九魄体中成3 卅二回千古血魂山下聚双龙九魄体中成3 陆吾毛爪寒芒,那人脸凶气横生,身如山丘般大,这血池之中顿生无名压力。陆吾四足轻踱,又嘶吼一声,道:“还有女娲娘娘的门人?你们来此何事?”但陆吾所说的是上古之言,这中只有支七听得明白,他人皆只觉这陆吾兽吼怪叫,俱暗运法力。 支七习得妙音陀罗尼,也吼叫数声道:“我等受女娲娘娘之命,前来寻那刑天之头。” 那料陆吾怪叫道:“可有西王母或三清天尊之旨,如若没有,速速回去。” 支七道:“还望大神通融一下,女娲娘娘并未说起需有西王母或三清之旨。” 陆吾暴然跳开,吼声连连,道:“小娃子,还不快滚!”两排尖齿霍霍作响,九条虎尾如鞭轻拍。 那猫武馆在旁,突然飞般起了一脚踹去,道:“你这怪物,是不是把刑天头私藏了!给你猫爷吐出来!” 陆吾乃上古神兽,镇守昆仑,岂是一般之物。大口一叫,把爪拍来,反把猫武馆摔在那壁上。又低吼连连,道:“小娃子,敢对本神兽动手,都下血池去!”四足腾起,一爪拍向在血池上空的狐女阿杏,九尾又扫向小青、墨华夫人与支七。竟如迅如奔电,气劲贯冲,一时这深渊之壁,黑岩震震纷坠,如陨石之雨,轰轰砸来。 墨华夫人娇脸微紧,极乐碧焰飘出十数朵,但叫那陆吾虎尾一扫,都打入黑壁而去,蓬然而熄。又那小青,重伤方愈,却是吃力,拿了五色云幢刷来,但那刷得动,也叫虎尾一扫,倒飞摔出。 支七暗叫不好,把青莲华目撒出,与那虎尾相撞,竟震得气血滚翻,暗惊这上古神兽果然厉害。但见那边狐女阿杏,犹自痴呆,身上却有五彩华光,那陆吾之爪,拍了过去,却丝毫无伤。 陆吾大是愤怒,低吼数声,这深渊血池猛的冲起九道血箭,往狐女阿杏射去。这血箭一贯狐女阿杏之体,喷溅散开,泼血涂身一般,狐女阿杏浑身上下俱叫一层血膜包住。陆吾又啌啌怪叫,人脸之上一双斗大眼睛,渐有金光闪起,交叠如刀,便要往狐女阿杏身上劈去。 支七定了下心神,急忙把青莲华目砸去,那陆吾头也不回,九尾一齐扫动,九道黄光斑驳化作九丘金山,铁铮铮一般,摧空压地,势不可挡。而陆吾双眼那金光如刀,眼见便要划破狐女阿杏之体。差些摔在壁上的小青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身上伤痛,银牙一咬,又显了元神,狐鸣连连,也把九尾往这金光绞来。 第104章 而那猫武馆土头土脸的在壁上挣脱出来,往手指咬了半通,还是变不了身,不禁又大骂那两条龙来。却转一想不是还能吐龙息么,大口一张,哇啦的吐了一口龙息,冲向陆吾那九道黄光,但见龙息喷处,九丘金山纷纷变作尘土,扬空而下。青莲华目趁时一砸,打在陆吾背上,如打在铁石一般,嘡嘡而响。 小青元神显出之时,陆吾也低吼了一声,两目凝视,把金光之刀与九尾斗个不休,腾蒸变化,错目纷乱。突然觉背上一痛,兽性大发,整个巨大身躯腾空扑下,双爪如钩,掐住小青那元神双头恶掐,又一口往小青咬去,嘴中连连狂笑,道:“想变作龙蛭那般,你还差远着呢!” 小青大惊失色,若是身上未伤,自是不觉这陆吾可怕。但此回法力不及前些日子一半,闪避不开。眼见那陆吾尖齿便要咬下小青的头,猫武馆又是冲了上来,叫道:“你这丑八怪,爷平生最恨人欺负女人!”一跨而坐在陆吾背上,掏拳便打,开口便喷龙息。而支七、墨华夫人两人,也急忙掠了过来,各施法宝望陆吾打去。 那陆吾狂吼连连,这深渊四壁黑岩更是崩坏,砸在血池之中,溅起血水喷得半空血雾黑石。但说猫武馆,在陆吾背上,双手猛扯着陆吾头发,拉开与小青的距离,又一大口龙息往陆吾喷去。 陆吾原自看不起这猫武馆,但龙息却是古怪,阴蚀无比,又有赤热如火,背上竟奈不住,一层毛皮变作尘灰散落。陆吾大乱,把身翻转扭动,九尾奋然往背上的猫武馆击去。那猫武馆正打得性起,又见陆吾对这龙息抵挡不了,那料得背上突然受了九尾鞭击,哇的一声,整个人滚向血池之中,坠下之时,猫武馆又拼了命的吐出一口如柱龙息,正喷在陆吾那头。 只见陆吾头发皮毛顿时化作尘灰,面目模糊,叫痛连连。那陆吾双目失明,又觉剧痛无比,更是凶性大发,双爪拉着小青四处冲撞,轰得这四壁坑洼连连,土崩石飞。支七与墨华夫人俱闪避不及,又想救下小青,但那陆吾此时盲目冲杀,势如雷电,那及得了身去。 小青又撞了几下渊壁,痛得周身筋骨节节若碎,正想掏出大威德马头棓。突然望去,那陆吾诡异无比,只见陆吾那头已完全不见,都变作尘灰。而这那身躯四肢,也渐有化作尘灰之势。 支七与墨华夫人也看得怪异,两人两眼一交,支七冲了过去,把青莲华目一分为二,分别砸中陆吾双爪;墨华夫人也腾出墨香之雾,数十朵极乐焰灼灼然射向陆吾后面的九尾。陆吾爪尾受击,不禁双爪一松,弃了小青,反向墨华夫人扑来。卷起劲风如刀,挟着大石盘盘,那墨华夫人唬得脸上煞时变白,急忙后退。支七忙把青莲华目招过,挡在前面,只见陆吾那巨大身躯,悉数撞在青莲华目之上,砰然大震,声响直如巨波向四周冲开。这深渊之壁再也支撑不住,数百丈的渊壁吡吡剥剥的砸下来,又蔓延向上,更有火液火岩扬空坠下,如未日火山喷发之时。 此时血池之上的狐女阿杏,五彩光突然一转,破开血膜,往血池中穿去。支七见那陆吾之身,已渐存后面半截拉,犹在空中四处乱扫。也拉了墨华夫人与小青,望血池而下。 这血池也深不见底,又有无数火石自上击下,激得一池血波淊淊。 众人急忙随着狐女阿杏那五彩光堕落,也不知遁了多久,却是落在一白玉为地之处。 “猫兄呢?”小青此时惊魂未定,全亏了猫武馆那一口龙息,急忙问起。 但见这白玉之地,空荡荡,全无人影,那里来的猫武馆。 而这白玉之地,顶上血池之波,如红幕覆上,有万数明珠星芒相放。这四周又雕云纹画炁箓,腾霞弄光,氤氲莫明,中有一碑,刻着“都广之野”四个古篆。不远之处,有一九宫之处,八片玉碟直排纵列,离地三丈,各射出一道清光定住一巨大水晶头颅。 那水晶头颅在九宫正中,轻轻旋转,发出淡淡眩目的血光。一排牙齿凹明透光,两个眼眶深黑如墨,又有无数血丝如经脉在这头颅之上,流转不息,仿如活着般。 只见狐女阿杏,又是飘了过去,却立在九宫之外不敢进前。 墨华夫人与支七道:“恐怕还得支兄上前,这八片玉碟清光,分明也与原来禁忌之光一般。” 支七闻言,小心谨慎步近,一手悄捏着法宝,一手往那八个玉碟按去。只见支七手指按下,那片玉碟连清光便消失不见。 待见支把八片玉碟按遍,当中那刑天头咻的飞了起来。却见狐女阿杏身上五彩光一冲而起,化作女娲娘娘之像,轻袖一卷,裹了刑天头。 墨华夫人与小青见状,忙在地上一拜,道:“拜见女娲娘娘!” 而狐女阿杏如虚脱一般,晕倒在地。 支七忙一把扶起,急道:“女娲娘娘,你把她怎么样了!” 那五彩女娲娘娘之像微微一笑,道:“阿杏没事,你不必惊虑。这刑天头最是关要,昆仑又有禁法重重,我恐你们不晓所在,便在她身上附了一点法力,也好为你们引路。” 支七冷冷笑道:“女娲娘娘真是妙计无双!” 女娲娘娘凤目轻望支七,道:“你心中莫有冤气,你为我寻齐水晶头,我自语与你知那郡主杀父仇人为谁。”又挥了挥手,对小青与墨华夫人道:“你们起来吧。狐族如今能有此等修为的,也只存你们二个。” 支七又道:“但不知娘娘还有何指示?” 女娲娘娘道:“出了昆仑,你便往东荒之东而去,记得我所言之话,一年之内,最少须拿得十个水晶头颅。” 支七拱手应道:“有娘娘在阿杏身上为我们指引,自是不负所托。” 女娲娘娘却道:“那东荒之东,远逾数万里,唯赖你们自已寻找。”言罢,这五彩光在空中一错,连那刑天之头,穿壁而去。 墨华夫人在地上立起了身,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哥,女娲娘娘乃上古正神,你未免不敬了些。” 此时支七怀中那狐女阿杏,缓缓转醒,斜倚在支七肩头,微红着脸,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们两人自蜀中而去,远至扶南,每叫人算计,是才有此言。” 小青笑道:“妹妹这回便护着起来了。” 墨华夫人也是娇笑道:“好妹妹,说得也是。不过那猫帅哥呢,却未见着。” 小青道:“也对,不过猫兄素来古怪,不成在血池中游了起来?” 众人此时得了俱是心情一松,一扫方才那紧张气息。支七道:“我们先寻一遍,如寻不着再往那血池中细找。”便扶起狐女阿杏,自往东方飞去。墨华夫人与小青闻言,也各施法飞向一边,口上俱是叫嚷猫武馆名字。 这都广之野,腾霞弄光,竟有数百里之大,空荡荡只有他们的回声。四人寻了一回,把这处寻个遍,正回到原来之处。突然听得那血池的怪声急响,俱往血池进去。只见那血池之水,翻滚如沸,血泡一结一破,砰砰有声。而当中结了一个大大血茧,那血茧红光时隐时现,炎热外散,烤得这四周血水蒸作红气,冲上数百丈,又结成血珠滴下。 如此这般,那血池如一炉滚滚热水,蒸汽冲腾,血流飞窜,无数血珠落下又变作红气升起。渐渐这血茧之四周,变作一个红气飞散的大圆穹,数百丈之上尚是那滚滚血池。“咄”、“咄”数声轻裂,那血茧渐有网纹碎开,哔剥又是数声,那重厚厚的血层纷纷剥落,里面包的正是猫武馆。只见猫武馆那猫毛,一一如火苗窜烧,肥圆身躯抱成一团。而这在火苗一明一暗之时,在猫武馆这身躯上隐隐有一条红龙浮现,龙身龙头似东方之龙,却生了一对血红之翼,似白龙恩格思那般,怪异无比。而一双龙眼,明黄星瞳,烁烁发光。 墨华夫人抽了口气,道:“这又是什么?” 狐女阿杏也看得目瞪口呆,道:“猫兄又得奇遇了?” 而支七却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隐隐之间,血气苍莽纵横天地,心魂竟随猫武馆那呼息起伏震荡,如无穷战杀之意,搅得气血翻翻。心神一震,这气息虽薄弱,似在云梦泽中见过,正是灵均郡王所持的红宝书。 正在惊疑不定之时,猫武馆突然摔了下来,大叫道:“要命的,你们还在呀?那只怪物死未,待我去踹他一脚。” 支七看去,那猫武馆除了毛皮血红于前,依旧肥圆身躯,脸神却未见变化,心中暗道莫不是自己多疑了。 墨华夫人道:“小猫帅哥果然是福气之人,那陆吾已叫你一口怪气喷死。” 猫武馆闻言,嘟嘟大叫,道:“那怪物叫陆吾?死得这般早,我还没抓着他来猛踹呢?刑天头呢,你们寻着没?” 狐女阿杏道:“寻着了,都过了怕有个把时辰了。猫兄你在这血池中作甚,方才却不曾见着。” 猫武馆挠了下头皮,满不好意思道:“那怪物力气怪大的,把我震了下来,震得我头晕转向的。在这血池中灌了不少血腥之水,立马晕迷了过去,这不现在才醒来嘛?”又悄悄道:“那刑天头呢,弄出来我看看,拼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那东西,还不知是啥模样呢。” 支七道:“没事就好,那刑天头已叫女娲娘娘带回去了,我们上去,那白琨子尚在外面呢。” 猫武馆闻言,嘟嘟连连,道:“不是吧。”却见众人已往上遁去,忙道:“等等我,等等我呀!” 卅三回尔在前兮吾在后藏其影也崇其行1 卅三回尔在前兮吾在后藏其影也崇其行1 那白琨子在外,自觉下面千古黄泉震动不止,暗念无量天尊,道这些狐妖莫把坏了昆仑地脉方好。 第105章 待见众人出来,道:“诸位,可寻得所要之物。” 墨华夫人谢了一过,道:“白老道,虽然你那剑无功也有劳,多谢了,已得所要之物。” 白琨子那鹤皮老脸,呵呵笑道:“都是老相识,谢什么。不过怎么你们似与人博杀过般,十分狼狈。” 墨华夫人道:“你当这黄泉容易下得么?我们拼了周身法力,才能深入血池得那药引。老道,可要到我那宫中一坐?” 白琨子道:“谢了,你那处胭脂太重,老道还想多活几天。” 众人回了墨华夫人那谷中,稍整衣裳。墨华夫人问道:“四位如今可是要往那东荒之东而去。” 支七道:“正是,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墨华夫人笑道:“瞧你说的,那有何见教,只想结伴半路,我到东南寻那死鬼杨嘘白。” 猫武馆立时道:“姐姐,寻他作甚,你瞧瞧我,无不是帅气横溢,不如我与姐姐你在这处长住。” 狐女阿杏呵道:“猫兄,你不与我们一起去?怎可忘了郡主之事。” 猫武馆嘟嘟大叫,道:“那东荒之东又不知在那鬼地方,若是余下的十二个头,一个一头,一处又有一只怪物,那打得来。我不去,我要随着姐姐,莫叫人欺负了她。” 小青也黑着脸道:“猫兄,你怎可如此。在青丘国之时不是说了么?” 猫武馆寻了凳子一屁股坐下,道:“来一下昆仑,便叫二条混蛋龙害得我现在一身不舒服,再去下东荒之东,定是肚子涨爆了天。我不去,说甚我也不去。”又挪了下屁股,对墨华夫人道:“好姐姐,你便应了我吧。你瞧我这般温柔体贴,高大威猛,定是好个伴侣。”说时把两手一扛,作个孔武有力之状。 墨华夫人闲笑一声,手指轻摇,道:“猫帅哥,你还是太小了点。这个么我可不好年轻的,不过我将去寻我杨郎,我这儿原来几名女子倒可送你如何?” 猫武馆嘟道:“不要!我不要嘛!” 墨华夫人呵呵笑道:“看了再来,来!给我出来!小霞、小珍、小青!”掩嘴对小青一笑,道:“我这儿也有个小青,却是姓姜,应与你不同姓吧。” 只见三名宫女,曼步踱来,向墨华夫人深深一拜。那小霞小珍倒是娇美秀色,看似小家碧玉般,而姜青脸上那一股妩媚,婉转飘渺,浅浅对猫武馆回眸一瞄,直似勾魂般。 猫武馆浑身打了个激凌,半吞了口水。墨华夫人看得,对这三名宫女道:“你们三人,以后便随这位猫帅哥了,可服侍得好。” 三名宫女闻言,小霞与小珍半滴泪水,咽道:“夫人何故要弃我等,我等寻思未曾犯了规距。” 墨华夫人道:“那是此事,我将不在此地居住,要寻那杨郎去。你们随在我身边也是不妥,故方付托与猫帅哥。” 那姜青又是一拜,道:“恭喜夫人,夙愿得圆!”又步到猫武馆面前,道:“拜见新主人!”那小霞、小珍也贺了几声,方到猫武馆面前拜见。 猫武馆抹了下嘴边的猫须上的口水,连连道:“不用,不用叫我主人。你们以后就随我了,我、我会建个大庄子养你们的。”又想起那座金币,便想起三房六妾,豪宅华院,终日笙歌欢舞,好不快活,不禁又想得口水半流,滴滴淌淌。 三名宫女见猫武馆这般样子,纷掩嘴忍笑,自立了他身后。 狐女阿杏与小青尚要说话,支七道:“算了,既然猫兄执意不去,也罢。阿杏你呢,这东荒之东也不知有何凶险,不如我一人去便可。” 狐女阿杏道:“怎么可以,你到那儿,我便到那儿。上次是我法力浅,如今有了繁弱弓,我也能帮你一把。”又与小青道:“姐姐你呢?” 小青微微相笑,道:“妹妹你命好,得遇支兄。哎,姐姐我怕是不能与你们同去,算来已有四五个月,再过不久,殷原便要出世,我自是得去看护。” 狐女阿杏半嗔着脸,道:“那有姐姐的福气。” 众人商议已定,遂各分路而去。猫武馆带了三名美女,望蜀中而去,猫武馆边飞边道:“三位美人,我想建个大庄子,取何名为好呢?帅庄?” 那三名美女见这猫武馆虽不是腾云驾雾,但一跨步比她们还快,也不禁对这新主人打量起来,倒是那姜青,与猫武馆聊个不停,最终道那庄叫毛庄。 墨华夫人与支七、狐女阿杏二人同路,往吴越而飞。那支七也不知东荒之东原应从何处去,墨华夫人议道,不如先寻着杨嘘白,他镇守东南海域,应晓得一二。 三人在这云上过了数日,支七自是一身琉璃光彩,不逾那菩萨模样。墨华夫人也乐得施展法术,免得她那狐门神通,让中原卫道之士撞见,生出事来。支七倒是自在,初修了焰彗地,尚未好好修行,便在这云中结跏趺坐,自进了识海修练。只见那识海,虚空尽是琉璃光彩如焰,下面识海微波起泛,也若琉璃之液。那莲花之上,琉璃鼠虚影如火团,跃跃不实,支七盘坐了一回,寻思那欢喜香还在,不如消去,那料费了数天时辰,那香如旧,无奈只得作罢。 这一日正飞至吴兴境内,也合是支七修行精进,琉璃云彩飞过之时,却惊动了二人。乃是道宣和尚与已还俗的弘悯。 弘悯自离了开元寺,虽说还俗,但却依旧留着光头,四处云游打单。前数日贤护菩萨来寻他去金刚山,推托了一番,便到了这吴兴。 两人俱是佛门高修,一时谈得兴起,却是吵了一架。原来这道宣尊的是律宗,好那清规严戒;弘悯学的是禅宗,自命洒洒脱脱方是道理。两人争得脸红鼻赤,弘悯又先前喝了点酒,几欲动粗,对道宣和尚抱以老拳。 恰见天边有一朵琉璃云彩飘过,那道宣道:“莫不是有菩萨路过,既然我们争持不下,不与寻菩萨作证。” 弘悯大咧咧骂道:“去便去,这菩萨也是人做的,若是他讲不出个道理,我也打他一顿,好叫他明白。” 两人驾了金光而起,一下便冲到支七云前。 墨华夫人暗惊道这中原修行之人,法力如此精湛,却见是两个和尚,便娇笑道:“两位大师,驾了金光上来,却是何事?” 支七见中间一个是弘悯,大是欢喜,作辑道:“弘悯大师,一别多日,竟在此地遇上,可还好?” 弘悯见道,咄了一鼻,道:“你这小妖,几时修得这琉璃光彩的,害我等以为是那路菩萨,正要来请教。” 道宣拿住话头,便大笑道:“亏你还是禅门的,他便是妖怪修得,也是应该的。那可便轻视菩萨境界,你看这位菩萨,琉璃焰光,那能作假。” 弘悯白了他一眼,道:“我几时轻视了,来来,支菩萨,你说个理。”当下便把二人争吵原由说了一番,要支七作解。 支七顿时头大,道:“这、个,二位,我还要有要事。金光明顶那处有个女菩萨,修行精深,你们可前去请教。”一时情急,把金光明顶佛母抬出来挡架。 弘悯大叫,道:“好你个浑小子,数月前去请教我时还没半点佛门架子,这回倒是这般圆滑。” 道宣又拿住话头道:“你也好意思说,这位菩萨数月便修得如此境界,你羞也不羞?”那弘悯又要发话,道宣又抢着向支七一拜,道:“这位菩萨,但不知要往那去?” 支七心想,这处是海滨,或可一问。便道:“要往东荒之东,但不知二位可知是何去处。” 那弘悯道:“什么东荒之东,扶桑至是东极,不成还有再东之处?” 道宣却是合什,道:“菩萨慈悲为怀,竟欲远赴穷荒之地宣法传道,此大宏愿大心力,真乃楷模!”心中又想,这菩萨又不知修的是何法,不如我将来也去东边传法,或是派个徒子徒孙,光我律宗法门,莫叫弘悯那斯颠三倒四先行了一步。 支七却道:“不是,不是,我是去寻一物。两位,时辰在紧,就此别过!” 道宣忙道:“菩萨且慢,还请菩萨带些佛经,所到之处与人方便。”自袖中掏了一本《四分律》,恭恭敬敬的奉与支七。 弘悯大笑,道:“你这驴头,倒是会借机,那处也不知识不识得中土文字呢。” 道宣念道:“不与你辨,将来自有分晓。” 支七拿过了经书,心想久未看佛经,也是好处,便收了下来。便与二人作别,一路往东南之海飞去。到了海南,墨华夫人泼了漫天香雾,娇叫连连道:“死鬼杨嘘白,给我出来!” 这海中骤然一晃,辟空生出一座青白大宫,庄庄严严,水晶龙纹,白玉高门,中飘出一人,正是杨嘘白。方未说话,那墨华夫人立时飞上前,拧了下杨嘘白的耳朵,骂道:“好个杨负心的,闻说你有了天妃娘娘,便忘了我!” 杨嘘白脸上唰然一红,道:“子言,那来的这话。我是公事繁忙,你又远在昆仑,那有负心之举。” 墨华夫人啐道:“这一千多年,再忙也偷得时间过去,快说,与谁厮混了!” 杨嘘白急道:“那有厮混,这天地之大,那有比得上你这般的。你若不信,可到我宫中看。” 墨华夫人又啐了一声,道:“许不定你私藏了起来呢。”心上却是滋滋欢喜,这杨嘘白素来不会撒谎,比不得她另一个情郎天台和尚,看他这脸色便知假不了。 杨嘘白又瞄见支七与狐女阿杏,连道:“这位支兄是见过的,你可得为我作证。” 支七与狐女阿杏看得窃笑,闻言,支七道:“这个我先前也与墨华夫人讲了,但真不真,还得她自己方明了。” 第106章 杨嘘白大叫,道:“当然是真的!”连连握着墨华夫人的玉手,道:“子言,你来了便好,可做我夫人不?” 墨华夫人佯道:“那还得看你真的没有红杏出墙方好。” 杨嘘白道:“没有,真的没有。”又转移话题,与支七道:“许久不见支兄,不如一齐到我宫中盘桓数日,待我择个时间与她成亲,好作个见证。” 支七连连推托,又问了下东荒之东所在,杨嘘白也不尽知晓,但见二人行色匆匆,便道可往扶桑一行,或那处有神能知。 却说支七那日,修炼识海,也勾动了西北神山红宫之中的大日如来欢喜佛,大日如来自金刚山一战而归,收了不少原来天竺佛门护法以充门面,掩去鬼煞淫邪气味,在这西北穷荒之地,隐隐已有正宗佛门自居。又兼先前收了不少东南恶神、西北土魔阴鬼,一时势力渐与湿波等并分。 大日如来在红宫焰莲座之上盘坐,掐指默算,阴阴笑道:“竟修到了焰彗地,想来再过一年时间,便正是取他修行之时。”又望中土望了一眼,呼来一名侍从,传令不空金刚来见。 那不空金刚原也是天竺一处半修佛法,半修性力派之人,大日如来路过之时,显了手段,便把他摄服。不会便至,身披天衣,半裸也是坐于一赤莲花之上。在莲花上起身,合什便拜,道:“不知世尊有何法旨。” 大日如来道:“如今中土积乱多年,诸法并生,正是你到中土传我法门之时,你可往长安一处而去。” 不空金刚伏地叩头,道:“遵世尊法旨!” 卅三回尔在前兮吾在后藏其影也崇其行2 卅三回尔在前兮吾在后藏其影也崇其行2 这不空金刚一路东行,已逾半月有余。每至一次,便寻富豪人家,显以密法,召金刚鬼神为灵应之事,又炼红丸、制阳药,暗传阴阳交合之术,能日御十女。一时诸如富豪权贵之家,趋之若甘,俱供奉为上师。而那苍头百姓,身无分文,不空金刚却教以虔诚念大日如来之名,必有福报;又稍加以法术,为这些苍头百姓疗伤去疾,一时皆云是西来活佛。 此日,便到了汉长安城郊。只见此处城郭败坏,断垣残墙,乱烟崩石,虽有军队于上,但也破甲坏裳,残旗缺剑。而百姓如氓,菜色土面,衣衫破烂,犹在那木棚老房,见着生人,便呼叫拥上,争把手伸上讨吃;犹有暗巷街角,抢杀奸淫之事不绝。 不空金刚叹了一声,自念道这中土原来威名远播四荒,几时如此坏乱。在这城中又盘桓了数日,那有富豪之辈,遂出了城门,再向东南面而去。 这东南面有一坡,名叫龙首塬。不空金刚正缓向而过,突然前面二个怪袍男子,鬼崇在坡上掘物,便施了个法,隐在一旁。 那二名怪袍男子正是厄罗格与德克拉,德克拉手持一锄头,奋挖黄土,口上叽叽哩哩念个不停。 那厄罗格却是万分虔诚,在地上画了个六角圣坛,手捧着十字架对上苍祷祷有词,又用中土之言诵道:“我主之名,远播天下。我主之光,照彻宇宙!除主之外,别无真神!”德克拉在那边奋锄,闻言叽呱一下,大意是让厄罗格快些。 厄罗格回头斥了一番,又奉着本经书,缓缓念诵。只见那手中的圣十字架,突然发出剌眼白光,德克拉急忙奔到坡下,把头埋了起来。而那圣十字架,有一对光华之翼,缓缓飞动,自厄罗格掌中飞起,往德克拉掘那的坑坠下。厄罗格急急忙跟了过去,拿出一秘银小刀,在手指一划,滴了十三点血下去,那些光芒吞噬血滴,方才慢慢收回。厄罗格待这圣十字架完全沉入坑底,便叫了德克拉过来把土埋上。 那德克拉自坡下起来,黑头罩遮住双眼,两支尖牙悄悄露出,双掌虔诚划了个十字架。厄罗格正在看着坑底的圣十字架,突然德克拉抓住脖子,尖牙在颈上一咬,那顾罗格顿时血液流血,身如人脯。德克拉嘻嘻尖笑了数声,自身上掏出一个黑盒,也如方才那厄罗格一般,跪在地上虔诚祝祷,隐约却是“撒旦”之名。待祈词一毕,那黑盒也有一对黑色之翼缓缓生出,带着黑盒飞向坑底,却是把盒一掀,里面原来是一团怪异黑血,若烟若气,也淋在圣十字架上。 圣十架犹自发出圣光,两相一触,便一起消失,若一把普通银饰,毫无圣洁气息。德克拉正阴笑之时,欲把土堆上,突然背后一团光芒生起,色天使罗斯手拈一朵玫瑰飘落。德克拉恐慌一叫,便要逃跑。 罗斯娇笑一声,把玫瑰花当空抛去,化作一道粉红箭芒,把德克拉穿胸而过,立时扑倒而死。罗斯轻抹了下黄金头发,吹了口气,望了望地上的厄罗格与德克拉尸体,双翅一扇,把二人也扫进坑中,却是化为血水,也叫那圣十字架吸去。罗斯又俯下了身,拿上圣十字架,也不知默念什么,只见那圣十架通体散为十字光芒,往那地下钻去。罗斯又飞了上空,把手一挥,这龙首塬如方才一般,荒草枯黄带白,覆于上面,又把身一影,在这空中消去。 此时,隐在坡外的不空金刚,过了半响,方露出身形。在这龙首塬上寻了一回,不见方才那物。心中盘念,方才那个天使,分明是西荒之荒的神使,到此何事。也飞于上空,打量了这龙首塬地气,北依泾、渭,东临浐、灞,南绕涝、潏,西环滈、泮,而西北万道大大小小山龙,隐隐在此纠结,让八道水龙环环相割,而为八卦之阵。正乃中土帝王天子之都,以统九州。不禁暗惊,心想大日如来此时令他入中土传法,莫非也是暗察了天机。 也取出一物,名叫剌麻钻,乃是大日如来信物,形似金刚杵,又结了骨颅在上,柄刻欢喜男女媾合之像。也用密法一念,这剌麻钻化作一火莲般,敷地如火光红云,遍生异香,这枯草一时皆如春来重发,一转而开花结果,待火光红云消遍,又枯衰如初。 不空金刚施罢法术,恐中土天神发现,急忙又隐出形迹,复往东南飞去。 待进了鄂州地界,这处虽也兵乱如麻,但却也教那长安稍好。不空金刚化作一老僧,在这鄂州之中,不时也扶病问伤,博了个活菩萨之名。 此日,正过李家庄,在这街中缓行。突然一老妪自街尾急急赶路,却是撞着了不空金刚,忙连连作辑,道冲撞了大师。 不空金刚合什,道:“这位女施主,看你愁容满面,可是家中有事?” 那老妪嘴快,道:“大师,是我家夫人有事。” 不空金刚又道:“但不知是何事,可否说与我听听。我乃修佛之人,救疾降魔,自是应该。” 老妪道:“我家夫人,老年怀胎不过数月,原自无事。前几天而起,却是肚中巨涨,又结满黑丝青筋,但却又有一朵金莲,盘在脐上,痛得我家夫人叫天要命。请了四方岐黄好手,又问了各处神明,都无灵效。如大师能得医好夫人,我家主人当有重谢。” 不空金刚道:“请带贫僧前去,好作主意。” 却又走过一人,微胖之脸,温润如玉,拍了不空金刚一下。那不空金刚一惊,悄用法眼望去,却见是贤护菩萨,如今的军持大梵天王。忙合什道:“贤护菩萨也到此地,真是众生之福。” 贤护菩萨呵呵笑道:“不空大师多礼了,我方才路过,听得这妇人之话,甚是古怪。不如一齐前去看看如何?” 那老妪听得眼前这老和尚,吩那来人为菩萨,更是大欢喜,连番道:“两位菩萨请随我来。” 一进了李家宅,果听得有一妇人高声叫痛,四里下仆人手慌脚乱。 那老妪连慌进了大堂,叫道:“老爷!老爷!我带了两个菩萨来了。” 那李老爷正在后堂急得乱糟糟,听得此话,也闪了出来,趋了上去,连连作拜,对不空金刚与贤护菩萨道:“两位菩萨,快救我夫人与腹中那孩儿一命。” 贤护菩萨胖脸微笑,道:“不慌,有不空大师在此,自是无所不能。” 李老爷更是欢喜,抹了额上大汗,带了二人进后堂。 有一夫人,躺在大床之上,大腹巨巨,痛得一脸青黄,两腿乱蹬,汗出如雨,两手抓物便摔,口叫咽哎叫道:“痛煞我了,这孩儿莫不是命中凶星。” 李老爷连道:“夫人,莫要乱发性子,那关孩儿的事。”又吩女仆,把夫人衣裳揭起,果然那圆圆肚皮之上,纠结了无数青虬黑气,却是带有血色,一涌一冲。而那脐中,有一金色莲花盘结,黑气到此便冲不过去。而这黑气与金莲一冲,那夫人便是大叫痛杀。 不空金刚把手放在那腹上,发出金光,却是一探之下,竟如入深渊,那无数青虬黑气,反而粗大,李夫人更是叫痛连连。不空金刚暗道这般古怪,这青虬黑气,竟似是邪门之物,而那金莲,却是佛法所凝。又再施了一法,向胎中那孩儿探去,但见金莲突然飞旋,把法力都削个干净。 不空金刚连忙合什,向李老爷道:“这位施主,夫人最近可撞了邪气?” 李老爷道:“大师,未呀,这二三月来都在家中养胎,不曾外出。” 不空金刚锁眉暗思,便对贤护菩萨一辑,道:“不空法力浅薄,竟不能为这夫人去病,还请菩萨施以慈悲。” 贤护菩萨呵呵轻笑,早先不空金刚施法之时,他早看在眼里,这无数青虬黑气竟似大自在天之物。心中一念,便晓得几分,想是将有新佛出世,旧天魔波旬自然命数应尽,新魔出生,竟是应在这夫人腹中。那朵金莲,分明是佛法所结,这等修为不下观音菩萨那辈。 第107章 贤护菩萨暗道这新佛究竟是谁,弥勒菩萨应在无量劫之后方得成佛,却为何有佛门菩萨之辈暗中出手,阻这新天魔出世。思个不透,但想不如使这新天魔出生,好再乱一乱佛门。 自也掏出那甘露净瓶,晃晃生了水云之气。那李老爷一见,连连结巴道:“莫非是观音菩萨下凡。”便急忙下跪叩头。 贤护菩萨也不理会,自用净瓶往那脐上金莲倒出数滴甘露,那这甘露水晶透亮,闪迸七彩之华,把那金莲裹住。贤护菩萨又把净瓶一旋,那朵金莲竟有离腹之势,却遍生光华涌出,欲破开甘露。贤护菩萨心中冷笑,双手又结了个唵字印,默诵真言,只见这甘露有一水晶漩涡生出,缓缓吞吃金莲光华。而那青虬黑气冲涌而起,立时遍满整个肚皮,李夫人痛叫一声,晕了过去。 李老爷在下,忙道:“菩萨,这、这。。” 贤护菩萨道:“无事,过一会便好。”手上又暗暗发力,突的一声,那朵金莲悉数飞入甘露净瓶之中。贤护菩萨又往李夫人腹上用手一抹,水云之气如霞涂过,这青虬黑气渐次隐入腹中,李夫人嘤嘤一声,方自醒来。 李老爷便又是连连叩头如蒜,道:“多谢菩萨慈悲为怀,多谢菩萨慈悲为怀!” 不空金刚也在旁连诵佛号,道菩萨法力无边。 贤护菩萨呵呵笑道:“此乃举手之劳,你家夫人已无事,日后当好些看护。”又与不空金刚笑道:“这陕以东,似不服你派法门,不空金刚,你尚要到何处去。” 不空金刚心上一惊,急急合什道:“菩萨言之在理。” 那李老爷便正要说话,突然眼前这二人都化作金光不见,自跪出了房门,呼来仆人,摆上香案,望空叩拜。 不空金刚在空中,默然不语,心中想这贤护菩萨毕竟原是中土之人,自是不愿大日如来法门远播中土。但又说了陕以东三字,莫非是言长安之东,不可轻到? 贤护菩萨却是逍遥闲步,见不空金刚在后面垂头丧气,暗自轻笑,自个默施了法术,在空中一闪不见。 不空金刚又回了长安城,看这处城郭百姓,心中想道:“也罢,便在陕以西传法,既不得罪军持大梵天王,又与世尊有个交待。” 而此时云梦泽之侧,那猫武馆正与三个美人享乐。 猫武馆自蜀中掘了金山,便到这处。原想寻个无人山头,自建个洞府,可那姜青则道:“荒无人烟,数百年都是这般,那来的乐趣。不如寻个穷乡小村,做个老爷,岂不是更好。” 猫武馆自是听从,又自个画了个图,拟作那庄用。这厮对衰帝无名那皇宫最是欢喜,虽不通文墨,竟画得个相似。可惜他与三个美人,都不晓这建构之法,自个摆弄了半天,搭得四不像。 便去前面小镇,寻了工头。那料工匠一见,道:“这位老爷,这处不比那大都,也非商贾之地。这般构造,着实建不来。” 猫武馆嘟道:“我说行便行,这工钱一分不少你的。” 那工匠又道:“老爷,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也不知几时杀到这处。若是军匪一见你这大庄,便生了抢掠之心,反而不好。” 猫武馆又道:“你放心,爷我脚踏南山猛虎,万人莫敌。” 倒是那小霞闻言,悄拉了过去,道:“猫爷,既然在凡人间住,便要有个凡人之样。不然那些凡人,叫我们这般古怪,定是暗里惊慌,也是不好。” 卅九回历数青莲开谢事计量世界死生机3 卅九回历数青莲开谢事计量世界死生机3 垂穹之野,蒲草枯衰。雪白大地,风寒长天。 天水,万里黄沙所相壤,千古塞外荒凉,兵争将夺玉门关,一笛苍凉歌不尽,尽余下白骨埋尽沧桑。 天水外,沙丘半有荒草,半是流沙,若一山壑,深不可测,九弯十曲之处,便有一洞。洞乃黄玉所成,深不可测,秘花诡树竟生于内,虽是秋末,外面寒雪大如麻花,此中仍涎香绽艳。一团明火自一青铜大鼎中跃动不止,玉几分坐数人。 此处正乃伏羲圣人所居,洞外也不立字,不立碑。洞中,有巢氏、神农帝君,与伏羲正相坐,伏羲一手调琴,突然一停,道:“我妹妹也应到了!” 话音方落,果然一道青气穿入洞中,来了三人,正是女娲娘娘、九凤、小青。女娲娘娘向上面三圣一揖,自坐于旁。又见五道五色光芒飞来,却是五道虚影,青红黄白黑五个帝皇打扮的仙人,乃是上古五方五帝,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俱向伏羲诸圣一揖,道:“吾等愿助四圣一臂之力!” 又听见二声长歌,飘进二人,一耀眼如日,锦黄帝冠,喷火龙裳,乃是耀魄宝,原是羲和之后日神,歌道:“圣火不息,真灵不死,贼天之乡,可为而止。”。 紧接着又一声长吟,道:“路尽烟水外,院门字未清。鹤雏灵解语,琼叶软无声。白发道心熟,黄衣仙骨轻。寂寥虚境里,何处觅长生。”飘进一人,正是东王公,着青苍玉冠,先向有巢氏一拜,再向伏羲、女娲、神农一拜,道:“秋气肃杀,阴气已接,如今正是起事之时。” 伏羲哈哈长笑,起身而立,手拿八卦盘,道:“不意你们二位也来相助,正合杀上三清天,重换了乾坤至尊。”又向女娲道:“妹妹,水晶头颅可收好?” 女娲恭身道:“兄长放心,尽在袖中。倒是兄长那刑天二物?“ 伏羲两手一晃,现出了刑天斧与刑天盾,道:“也在手中,合是三清大意,这二般宝贝也在我们手中。”便向众人道:“此事虽胜卷大半,但仍恐有变数。我凭此二物,将力敌三清,应能抵上数日之久。我妹妹趁机发动灭天之阵,召唤蚩尤之头,一乱天庭根基,万星同坠;潜龙氏乃神风真君,将发动反八卦大阵,逆转天庭阴阳二气。有此二阵一乱,天庭大半天仙便法力颠倒。而我等皆天庭建立之前已修得无上境界,不惧那钧天法网撒回法力。” 又道:“如今你们七位果来相助,皆有不成之理。” 女娲娘娘道:“兵贵于精,不在于多,七位俱是法力洞玄之辈,还请五帝到时相护神风真君,他法力最弱,那反八卦大阵却也是一关键。” 那五方五帝闻言,应道:“当遵娘娘所咐!我等先回天庭相候。”言罢,那虚像一晃,便五帝俱是不见。 伏羲又道:“是时候了,待我告知炎帝与天龙氏二处!”拨了琴上二弦,望空一抛,化作二道白虹之光,一向西南,一向东南而处。 然后诸圣一起望天飞去,有巢氏随云而生出一木巢,碧翠枝叶,灼灼生光;伏羲与女娲各发出如龙赤光、青光,一挂长空而去;神农帝圣轻吼一声,也自凌虚而起;耀魄宝、东王公二个相视,哈哈一笑,也各施了法术追上去。 诸圣莫大法力,一时光彩夺于半空,若日月并出,虹珥乱生,西北方天界微微一晃,如风吹水婆。未近黄昏,却已天色垂黯,风沙不起,枯草压地。 却说大自在天天魔宫中,白衣天魔自走了支七,心上突然烦燥,呼来手下鞭打了一翻,打得皮绽股裂,抽筋剥骨。众天魔子民,那知这新天魔何故发怒,但看得众魔将心惊肉胆,波旬三娆也吓脸色苍白奇書網-奇书,在旁发抖,不敢上前相问。 白衣天魔又捏了几下纳兰狗姬,突然道:“来人,点齐魔兵,杀向地藏那斯去!” 特利悉那一惊,道:“魔主,为何不向兜率天,而向地藏那处?” 白衣天魔喝道:“那来的废话,快去点兵!” 特利悉那大是恐惶,连忙去敲响天魔钟,顿时方才散去的魔众又齐聚于宫前。俱是黑铁衣甲,玄刀利剑,静待新天魔发令。 白衣天魔踱了数步,道:“谁是大将军?” 一挂双刀的高大天魔应声出道:“魔主,吾乃大将军双刀将!” “好!”白衣天魔道:“现在有多少兵,一刻钟之内给我齐集,随我杀向地藏那十八层地狱。” 双刀将应声道:“是!”,突然又停下来,迟疑道:“难道魔主能自由出入大自在天了?” 白衣天魔脸上一翻戾气,冷冷喝道:“难道我身为大自在天魔,还不能自由出入嘛?” “这、”双刀将急忙叩头道:“小的该死!”却不敢直说,双刀将急得汗渗于额,向一旁的波旬三娆求助。 特利悉那忙伏腰下跪,道:“禀魔主,上代天魔不能随意出入大自在天,最多只能一个时辰之久,一过时间,便自会归来大自在天。”又道:“如果没有魔主为首,我们怕不是地藏他对手,还望魔主三思?” “什么?”白衣天魔闻言,暴戾大怒,一脚踹翻了特利悉那,道:“为何我不知这事,为何我不知这事,我既是天魔,一悉天魔之事我当知之。”又一手把特利悉那自地下拉起来,道:“快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特利悉那颤颤道:“只此一事,只此一事。”白衣天魔一手自特利悉那那粉颈上松下,突然提着特利悉那那金环胸衣,道:“还有没有?” 特利悉那道:“魔主,真的没了,一佛一魔,我等也不知多少。不过魔主出世,异于我父,或许能出大自在天也未定。” 白衣天魔呼的推开特利悉那,道:“我本应杀向中土天庭,应伏羲女娲反天之机,无奈隐隐中别有焦虑,自觉那处行不得。而我今是大自在天魔,魔识遍覆无数处。地藏十八层地狱之下,囚有一人,乃昔时乱佛的提波达多,若把他救将出来,方可真正称雄此宇宙之间。” 第108章 剑眉之下,冷眼环扫阶下黑压压的天魔众,道:“有屠敌一百者,官一级,屠敌一千者,官三级,屠敌头目者,官魔爵!”然后又一顿,道:“有敢退一步者,后面杀之,永世囚于天魔阴火之狱!” 阶下那无数魔众齐吼一声:“魔!魔!魔!魔临天下!”待白衣天魔一挥,分作十股黑烟,浩荡荡向下冲驰而去。 白衣天魔抚摸着怀中的纳兰狗姬那玉背,缓缓对波旬三娆道:“你们也去!” 特利悉那、罗蒂、罗伽原想再说,见天魔眼中杀机,打了个颤,也望黑烟滚滚处而去。 在南赡部州之下,对轴中土,在极其深远之处,不可测虚空之中的铁围山。地藏菩萨在殿中默诵佛号,阎摩王、五官王、转轮王、坚牢地神夫妇,俱垂立一旁。 地藏菩萨苦眼一抬,远望中土,只见蜀中崩裂坏块;东南诸海震于陆,泛屋浮城;天雨大血,死伤无数百姓,独自念道:“生死不离彼苦,此死此生俱因果。” 又向十八层地狱深处望处,只见提婆达多犹自盘坐无边火海之中,发出种种诡异光芒。地藏菩萨突然心头一跳,对阎摩王等道:“中土此行,事关数千年佛门造化,不可不去。方才魔识忽然扫来,只恐天魔欲来劫牢!你们只须耗他一个时辰,待我向文殊法王子、普贤菩萨一念相请。” 宫外白莲光突然绽射,观音菩萨呵呵轻笑,道:“不用了,我来时已与他们道了。” 地藏菩萨向观音菩萨合什道:“观音大士也来了,可是向中土一行了?” 观音菩萨道:“正是,那三清也妥会使唤,却也不着太乙来助,你我二人,一入酆都地狱,受了钧天法网所制,倒难免非北阴大帝他对手。” 地藏菩萨道:“胜,则可喜,败,于三清也无损。”却自下边无尽黑空中一招,飞来一只怪兽,狮头独角,龙脊麟身,周身金光散发,怪口轻吼一声,若震铁铄音之音,连阎摩王等也暗缩了下脚。 观音菩萨道:“合是此谛听兽,方对付得了两只地支兽。” 两菩萨相自一望,呵呵轻笑,便吩咐阎摩王等看好地狱,自向了中土而去。 东海尾闾海眼之处,万顷碧涛若山轰起,向四周波浪滚去。一时间狂风大作,海啸不止,卷云裂霞,一条巨大龙尾呼扫一声扫过海面,便又潜入海中。 千丈深海之中,巨大龙身上面那如盘龙鳞翕翕有声,竟荡出无数水泡。巨大龙头一晃,便到了东海深处水晶宫上,吹了口气,震得这水晶宫摇摇晃晃。 东海龙王敖广连忙飞了出来,见着那龙头,大是震惊,口不择言道:“老、、老祖宗!”甫的跪了下去,叩头道:“老祖宗尚在,孙儿敖广参见老祖宗!拜见老祖宗!不知老祖宗忽然到来,所为何事?” 这条巨大古龙正是伏羲昔年手下天龙氏,只见龙须一翻,万顷海水一时掀翻,龙口嗡嗡道:“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祖宗,我以为只记得应龙那孽子!” 东海龙王敖广虽也是条老龙,但那及得这气势,天龙氏又是龙脉之祖。顿时道:“老祖宗那来的话,子孙们一直安居四海,龙庙之中也奉有老祖宗之位!”此时东海之中,又游出数百条龙,原先自气势汹汹,一见天龙氏那庞大龙躯,早已吓得软缩。又听得老龙王口称老祖宗,忙也归作人形,跪了下去。 天龙氏那龙头又是一晃,海水又是洪然一荡,晃得水晶宫中的虾兵蟹将口吐白沫,打回原形,昏浮了过去。天龙氏此时把身一化,作个上古汉子状,发若龙脊怒冲,额有龙角怪倚,海蓝皮肤鳞鳞片片,跨下围了一张无名海兽皮。对敖广道:“你随我进宫来,我有话与你说。”又道:“你把敖钦、敖润、敖顺也叫来!” 敖广忙道:“是是,孙儿这就去召唤三位弟弟!” 吩咐了龙子龙孙招呼好老祖宗,方去敲响四海龙钟,一时微鸣之声,传遍四海水晶宫内。敖广又回了宫中,见老祖宗坐于龙坐上,手酌美酒,口啖晶果,又递了个眼色,龙女立时晓得,便率了一队乐姬舞妃于台下歌舞起来。但见这龙宫歌舞,那逊天上,艳香别有流波眼,脂滑全然白玉膏,酥胸婉转颤檀脐,珊瑚盈弱逗碧丝。 天龙氏看得津津有味,翘起了腿,一边喝酒一边轻拍,道:“好,不错,跳得不错。”突然记起一事,便招了敖广过来道:“孙儿呀,我先告诉你一声,以后这种舞可不能随便跳,切莫让外人知道。这是荒淫之乐,圣人严责。” 敖广不解,道:“老祖宗,不就跳个舞嘛,惹老祖宗生气,我便叫儿孙们退下便是。” 天龙氏忙止了止手,道:“不,不是这回事。孙儿呀,我今所来,是劝你们归投伏羲女娲二圣门下。二圣道如今这世间荒淫过甚,奇巧怪技,全失了上古朴实之心,当去靡音艳色,这歌舞想来将也在被禁之列。” 敖广道:“二圣又要当天帝了,大喜呀,不过这二圣似也管得太严了些吧。” 天龙氏叱道:“我问你,可愿投入二圣门下!” 敖广道:“这是那的话,自是愿意,不过二圣。。。” 天龙氏喝断了敖广的话,道:“这便行了,我可保你们尚居四海龙王之职。到时二圣均天下,平富贵,还民于上古,正若如今所言的伏皇时人呀!” 敖广心想均天下平富贵,那我便不是与天帝同有了?转而一想,不对,我和三位弟弟也一样富贵;又再一想,那不是和看门的虾兵一样富贵了?心中觉得不妥,便又套了天龙氏的口风,道:“老祖宗,那天下同富,又有何好处?二圣又如何更改这天下法令?” 天龙氏再灌了壶酒,眼睛色迷迷的盯着一只海狐精那曼妙身段,道:“二圣将入主天庭,再无三清。不过孙儿呀,你放心,都是开头严严,后来宽松,而且你是当官的,那会真的一样富贵了。” 敖广听得再无三清,倒是无甚惊荒,只是觉得这天下同富甚是可疑。见天龙氏又再盯一只海蛇精,便打了个眼色。海狐精与海蛇精那能不晓得,早见座上那天龙氏迷离眼神,便挪了身上过去。敖广趁机道:“老祖宗,三位弟弟许久未至,想必是有事绊住,再者这四海向来安宁,他们也不太当一回事,我这便去催催,道是老祖宗来了!” 天龙氏拥过海狐精与海蛇精,道:“好,你这便去。” 敖广退出水晶宫时,却见三位弟弟已至,忙作了个噤声手势。悄悄回头,望见天龙氏已拥着海狐精与海蛇精入了寝宫,便拉过三位弟弟到一珊瑚洞,便事说了。敖钦大惊,道:“天下同富,如何使得,到时虾兵蟹将那还肯听话。” 敖顺却道:“怕也是和上头天庭一样,便画个字面,却是不行的,不用紧张,我们只观天庭有变否,再行定夺。” 敖润道:“只恐伏羲女娲二圣,久屈三清之下,一朝令行便是风行雷厉,我们可比不得天仙,作个自在也好的货色。” 敖广毕竟是老大,想了想也道:“我看老祖宗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不如我们找应龙父王去,请他定夺。” 敖顺道:“不可,应龙父王顺黄帝反了二圣,定论不出个好来,还是去见水官大帝。” 四人合议一定,敖广又叫来龙女,吩咐她稳住天龙氏,便破海而出。 ! 四十回海天裂哉腥风起鬼狱平兮昙梦离1 那四海龙王方出了东海,便向东南方而去,方至泉州海面时。却迎来二人。一个正是黄巢大帝杨嘘白,一个是代天妃施恩的澍霸,如今不作天妃模样,四海龙王倒不识得,只见他随在黄巢大帝身后,气度不凡。 黄巢大帝呵呵笑道:“四位龙王此时好些轻闲,还能一齐出海游玩?” 东海龙王敖广老脸微慌,作了一揖,道:“大帝见笑了,老龙四人,正想请二位上仙带路,向水官大帝有事相见呢。” 澍霸手拿扶风解厄琮,此时虽是代水妃行事,已列仙班,俨然一方水神。也抚须大笑,道:“好个老龙,到时此尚想瞒我等。水官大帝已知晓,正在黄巢大帝宫中相待。” 四海龙王面面相觑,只见黄巢大帝一手在空中按下,呈了一座青白大宫来,忙随了黄巢大帝与澍霸进去。 只见水官大帝高坐白玉浪花宝椅,脸色平静,一手拿着玉杵轻敲玉案,琮琮有声。见了四海龙王进来,立时高喝一声,如响霹雳,道:“来人呐!与我把四条叛龙拿下!” 四海龙王顿时脸如死灰,双脚一软,忙跪了下去,口上辨道:“大帝!大帝!我等身犯何罪呀,还望明讲。” 水官大帝阴沉沉道:“你们知情不报,私通叛党,此便是死罪一条!剐龙台上少不了走一番。” 敖顺立时辨道:“大帝,冤枉呐。小龙也是如今方知,而且我等祖父道伏羲女娲将重主天庭,如何是叛党了?” 水官大帝哼了一声,拍了玉案,震得笔架山倒,道:“还敢称为祖父,此不是私通是什么?” 敖广立时省过神来,道:“大帝!大帝!那逆龙诳了我等,我等正心存疑虑,特来拜见大帝,以听垂训!”又手指杨嘘白与澍霸道:“大帝与这位水神便知,那敢欺瞒大帝。” 杨嘘白此时也道:“启禀大帝,这倒不假,方才四位龙王是道有事请见大帝。” 水官大帝此时方才抹了脸色,道:“如此说来,你们未曾与逆龙私通一气?” 敖广叩头道:“正是,大帝明鉴!我等久顺天庭,那敢有私心。如今那逆龙正在水晶宫中荒淫行乐,大帝若去,必能手到擒来!” 第109章 水官大帝微自沉吟一下,道:“你且说那逆龙在你宫中如何荒淫。” 敖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便道那天龙氏色症狂重,一进了宫中,便掳了宫龙肆意纵欲,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直道那天龙氏全无顾血肉亲情,连曾孙龙女也差些染指。 水官大帝又拍了一下玉案,道:“好一条逆龙,真该万死。你们先退到偏殿稍候,自有吩咐。” 四海龙王见水官大帝已不再发怒,揣着一颗心悄悄退下。 杨嘘白忙上前道:“大帝,如今当如何是好?” 澍霸不晓得天龙氏厉害,微屈一声,道:“大帝,不如点齐水仙水将,直扑水晶宫,擒了那逆龙。” 水官大帝微哼了一声,道:“不可,那天龙氏厉害无比,只可智取,况打斗起来,这海陆生灵,又要遭殃。”水官大帝脸上虽平静如旧,心头却道那太上老君也真是的,只着了他一人前来,那天龙氏何等厉害,凭他与杨、澍二人联手,便是加上应龙,也未必拿得下。 又拿起玉杵轻敲玉案,杨嘘白与澍霸见水官大帝沉思,也不敢出声,静静候立。也不过十数声后,水官大帝微笑,道:“有了!”招过杨嘘白,道:“我闻得你新纳一妻,乃是当年旧好,昆仑的墨华夫人?” 杨嘘白心头唰的一响,脸上不敢作色,忙道:“是,但不知大帝何故问此?” 水官大帝呵呵轻笑,道:“拿下那逆氏,正应在你夫人身上。” 杨嘘白又道:“这,贱妾法力虽算不错,但对付逆龙,只恐不过十合之敌。” 水官大帝道:“那逆龙生性好淫,又寡居千余年,真自好纵欲一番。那四海龙王已将他安稳住,我们只须前去,好让你夫人与他一见。你夫人正是此术好手,又有极乐碧焰这般法术,何愁不成事。” 杨嘘白见水官大帝这般说了,那敢不从,只道:“待我与她言去,好作准备。” 水官大帝嗯了一声,道:“你且放心,若那逆龙不中计,也会保住你夫人,到时本帝上禀天庭,赐你夫妇同列仙班,你夫人加封一品诰命夫人。” 杨嘘白到了后面与墨华夫人把事一讲,墨华夫人顿时大怒,指着杨嘘白的脸泼口大骂,道:“那个没良心的,我才嫁你几日,便要我去做这些勾当。你们堂堂水府尊神,对付不了一条欲龙。我呸,说什么水官大帝,却也是个这般货色。” 杨嘘白忙掩住墨华夫人的嘴,道:“细声些,莫叫大帝听见?”左右安慰了下墨华夫人,道:“又不是真的要你委身那逆龙,若是如此,我也不肯。只消夫人施展那妩媚手段,惑住那逆龙,给他种下极乐碧焰,如此这般。而且大帝言了,到时也让你位列仙班,转作正果,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岂不是美事。“ 墨华夫人闻言,叉腰思量一番,道:“当真?” 杨嘘白道:“那能有假。” 墨华夫人盈盈一笑,道:“这般说来,倒也可行。我有一壶,名叫极乐酒,只要那欲龙真个色迷心窍,倒也不是难事。”说罢,进了房中,拿了一茵红酒壶出来。 杨嘘白道:“那还等什么,快与我一齐见大帝去。”拉了墨华夫人便到正殿拜见水官大帝。 水官大帝见下面的墨华夫人,娇媚成熟风韵,眼中也是一亮,道:“有劳夫人了。” 墨华夫人一拜,道:“那里,大帝有咐,小的那敢不从,况且是为天庭之计,生灵安危,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水官大帝哈哈大笑,道:“不错,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掩了身份,这便赴水晶宫去。” 墨华夫人道:“大帝,却不可心急。既然那逆龙已先在水晶宫中行乐一番,须再耗上他一日方是,可先让东海龙王前去,只道其余三海龙王在安抚部下,明日便至。” 水官大帝闻言,当下道:“夫人果然是智谋过人,本帝叹服!”便传来偏殿的四海龙王,吩咐东海龙王敖广先回水晶宫。 次日,水官大帝与杨嘘白、澍霸便掩了身份,化作僮仆打扮,随着那三海龙王往东海水晶宫去。 一进了宫中,果见那天龙氏高座在上,左拥海蛇精,右抱海狐精,犹啖食酒肉,东海龙王在旁陪笑不停。 东海龙王一见敖顺他们到来,连忙道:“老祖宗,你看,三位弟弟果然来了。” 敖顺、敖润、敖钦也急忙叩头,道:“孙儿叩见老祖宗!” 天龙氏扫了阶下众人,在墨华夫人那半袒酥胸上望了一把,方道:“都来了,好好!如今四海尽归,我等便无所事事,只待二圣令至了!来来,也坐下,一齐喝酒。” 待三海龙王也坐下,方咳了一声,道:“这水族中怎么有陆上狐仙。” 敖顺忙道:“老祖宗有所不知,这位狐仙原来海边修练,一来二往,便也与孙儿熟了,闻说老祖宗来了东海,便也要来一看。” 天龙氏哈哈道:“原来是这样呀。” 墨华夫人姗姗一挪,在座下躬身一拜,声若银铃道:“小狐久闻天龙威名,今番得见,果然是世上无双龙祖。”但见墨华夫人顶上墨玉冠微微一颤,身上轻莹黑纱隐隐遮现丰韵身段,如雪如胭,酥胸温圆,玉肩香锁,又兼了明媚一望,樱唇半合。 天龙氏顿时口干舌燥,两眼金光如火,龙脊之发振振而动,双手自海蛇精、海狐精腰上松了出来,连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未想老夫多年未曾出来,也有人记得,大是欢喜,大是欢喜呐。”又连呼,道:“如今四海安宁,敖广我孙呀,快上歌舞?” 敖广忙道:“老祖宗不是说过不可行那些荒淫之舞么?” 天龙氏干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如今先行了再说。” 敖广立马对后面喝道:“还楞着干嘛,快上歌舞。”立时彩队舞裳,俱是雪白大腿,露脐半胸,遮了条带翩翩,弹着琵琶声声,满厅生春,彩光映脸。 墨华夫人又拿出酒壶,道:“似龙祖这般无双,怎么可无好酒。”把壶嘴一揭,立时香气满室,勾人唾涎。 天龙氏趁时把海蛇精、海狐精推开,道:“真是好酒,来,坐本龙身边。”一把拿过酒壶,一手招呼墨华夫人坐下。自灌了一口,回味再三,道:“这酒果真不凡,香入心脾,百脉生气,不知是何名号,便是天上玉浆也未有这般味道。” 一时间,酒过三灌,天龙氏那海蓝肌肤,竟渐有红气上冲,两眼定定凸凸的望着墨华夫人,一双大手来回在墨华夫人那玉腿上来回摩挱。四海龙王等人见状,悄悄掩退,水官大帝与杨嘘白、澍霸也悄退到屏风之处,厅上歌女也轻轻竭下。 天龙氏呼的一声,便要去扯开墨华夫人的衣裳,道:“好人儿,便从了本龙,将来当个龙姬如何。” 墨华夫人玉臂轻挡,把身贴去,樱唇轻撅,道:“龙祖,喝完酒再说嘛。”把酒壶悄悄塞到天龙氏嘴边。 天龙氏哈哈大笑,一手拦腰抱起墨华夫人,一口喝个干净,道:“好人儿,如何,本龙酒量却不是第一,乃是床上功夫,纵横四海。” 墨华夫人吃吃笑道,一脚轻擦天龙氏胸膛,道:“果真,怎么个厉害法?” 天龙氏此时欲火焚身,只觉丹田之中一股火气炽盛无比,脑门中又有一团火气喷之欲出。那按捺得住,一把扫翻了龙案,便要把墨华夫人压下。那知墨华夫人轻轻一弹,身上带着香风轻盈无比,脱出了天龙氏那粗壮大手,又二指轻发,飘了二朵细细碧焰潜入了天龙氏鼻孔之中。 顿时之间,天龙氏鼻中烈火嗖然喷出,一身海蓝肌肉上血红经脉跳动。天龙氏尚不知中了墨华夫人之计,只哈哈大笑,道:“这火好猛。”龙脊之发一冲,勾了墨华夫人回来,顿时烧掉大半衣裳,玉躯半露。 墨华夫人此时脸上变色,掌中又拍出数十朵碧焰,喝道:“你们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杨嘘白早忍不住,见夫人身躯让他人看个干净,四海龙王在旁半滴口水。立时冲了出去,手拿青华玉圭,旋了一大青光打向天龙氏后脑。只听见一声巨响,天龙氏浑自无事,杨嘘白倒自退了数步。澍霸也跟着杨嘘白冲了过来,扶风解厄琮也是震出斗大白光,打向天龙氏,又是一声巨响,澍霸倒退了十来步。 “小儿辈,敢扰本龙的兴!”天龙氏双手一挪,庞大水气一贯,把杨嘘白与澍霸摔在水晶宫巨柱上,所幸二人俱是水神,又挂了水中法宝,却是无事。杨嘘白一个闪身过来,手中望水一提,练出了一件衣裳,与墨华夫人罩上,对天龙氏喝道:“你这逆龙,妄想反抗天庭,如今乖乖受擒,免得剐龙台上行一遭!” 天龙氏两眼喷火,这回心头一惊,望住墨华夫人道:“你这酒是什么?” 墨华夫人披好衣裳,咯咯轻笑,道:“乃是极乐酒,你又吸了我极乐碧焰,如无我解药,也活不了多久,便叫欲火自焚而死。” 天龙氏怒吼一声,震翻了水晶宫,道:“本龙岂是寻常龙躯,贱人,本龙不让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便枉称了龙祖之命!” 却听得一声哈哈大笑,现出了水官大帝,道:“逆龙,好大的口气!”水官大帝两手一招,现了二般宝贝,乃他本命元气所炼的风泽九曲玉与晨浩神殇剑。劈头盖脸的往天龙氏打来。 那天龙氏兀的大怒,把身一化,那庞大龙身一时挤塌了东海水晶宫,脊露于海,角搅风云。那东海水族一时死伤无数,四海龙王潜逃而去。天龙氏大口一吸,吞了半顷海水,压如泥丸,直打向水官大帝。 第110章 砰然之声不绝,水官大帝那晨浩神殇剑震出星露无数,也遮空劈海般的打去,而风泽九曲玉与天龙氏喷来那半顷海水一撞,几乎欲脱手而飞,暗惊这逆龙果然了得。 墨华夫人此时也飞至半空,散出墨香雾,无数极乐碧焰纷飞,但那近得了天龙氏,龙身微微一翻,无穷海水自洒于身边,狂风大作,吹散那些碧焰。但每一朵碧焰出时,便与身中的极乐酒气机相引,脑门与腹中两处欲火,便一时隐隐发起,身上红光一时闪露。 水官大帝看得真切,向杨嘘白等人喝道:“你们还不过来,一齐围住这逆龙,墨华夫人,你看准时机,引动他体内欲火。” ! 四十回海天裂哉腥风起鬼狱平兮昙梦离2 一时之间,杨嘘白凭着青华玉圭,澍霸凭了扶风解厄琮,又也是水神一路,倒也缠斗了起来。 那天龙氏越打越怒,一个龙尾拍下,把澍霸连人带一海上岛屿俱打进万丈海岛,又龙爪一伸,浑不惧水官大帝那晨浩神殇剑,格档一下,竟把水官大帝连人擒在爪中。哈哈大笑道:“大禹小儿,也配与本龙祖动手!” 那料此时墨华夫人化作一飞鱼,跃海而出,天龙氏不曾注意,当脸叫喷了一大团碧焰,立时腹中、脑门二处一跳,唰然一声,口中燃出巨火,竟蒸干了半层海水。水官大帝趁时一脱,风泽九曲玉卷起狂风十数道,掩了前面。 澍霸狼狈万分,自海底冒了上来。但见天龙氏狂性大作,这偌大海面,风浪排空,轰白飞碧,墨华夫人也是香汗淋漓,连道:“欲火已焚,大家小心耐些时候。”却叫天龙氏趁声一口咬来,杨嘘白急忙掷了青华玉圭过去,也不过如玉打石,顿时青华玉圭碎了成粉。 水官大帝扶了下衣冠,传音道:“这逆龙将死兮,大家诱他过此东海,拖耗他力气。”众人立时会意过来,边打边向东边而退。 天龙氏此时,火气不断自身上焚出,烧得一身焦臭无比,唯有龙阳之处,若一金棒。但见这一路打过,掀翻了海,陷塌了岛,却是打到了扶桑。天龙氏已是剧痛难忍,龙头一错,把扶桑岛砸成四块。 立时自富士山上飞出三人,正是天照大神、月夜见尊、素盏呜尊。天照大神一脸惊慌,她原想趁中土天庭大乱,好捞了一把,不料八咫镜随狐女阿杏落在大日如来手中。如今东海海面一乱,不晓得情况,突然叫天龙氏轰了扶桑岛,那能不惊。也不与水官大帝等人说话,三人各取了宝物往天龙氏身上轰炸。 天照大神那宝物叫八坂琼曲玉,乃是稳海定岛之宝,果然一出。这海上风浪小了不少,月夜见尊却是一把菊花剑,望空一抛,专挑天龙氏那龙肛隐处而剌,端的是秘异万分,若不天龙氏一身龙鳞坚硬无比,怕不死在极乐酒下,却冤死于此。素盏呜尊也持一把斩雉剑,也名天丛云剑,残杀之气顿时纵横。又有一怪物,乃叫八岐大蛇,乃扶桑巨妖,便叫了出来。 天龙氏见突然又杀出三名恶神,法力竟也不弱,倒有点相识的样子。正待问话,那料其中一个祭了一宝,专剌他肛门,顿时更是大怒。呼啸一声,龙阳怒冲而起,红光万里,把天照大神一扫,吐血而倒。又正打向月夜见尊,却有一条八头大蛇楞头青的冲了出来,正撞在顶上,如串烧墨鱼般,立时毙命。而天龙氏肛门一阵剌痛,流血不止,打斗之间,那菊花剑果然趁机剌了进去,天龙氏浑身不惧,唯这一处乃是要害。 水官大帝见海面变红,忙又呼了众人围殴上去。天照大神粉牙一咬,与素盏呜尊等也围了上去,死死不让天龙氏得机喘息。 欲火熊熊,天龙氏此时,除了巨大龙头,已尽数罩在欲火之中,周围海水蒸冲而起,龙躯之外,尽如汽泡,汩汩乱响。 天龙氏突然记起二圣曾与他一物,乃是神农帝君所制,忙捣了出来,已半数洒在自己身上。却是白粉粉之物,望空遍海洒去,立时那水官大帝等人,立个不稳,身上沾如牛奶般凝结,向下沉去。 水官大帝大惊,道:“三毒纯牛粉?”只见众人周身渐渐由牛奶之胶,有石化之像,大惊吾等休矣。 “大帝莫慌!老君早料到此事,叫我前来!”空中现了一童子来,却是三海会坛大神哪吒,手揭了一白符,盖有朱砂红印,只书一字:“和”。只见发出红光万道,那三毒纯牛粉,立时溶入海水之中,而那天龙氏,受了红光一照,焚火更盛,立时惨叫一声,周身处处烧为黑烬,散成万顷黑灰飘浮于海,只余一物,那龙阳如金棒犹立于海面。 水官大帝忙上前去一谢,而澍霸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又沉入海中。墨华夫人忙一飘袖带,卷了上来,方才她闪得最远,吸进之毒最少。 而那天照大神、素盏呜尊,也是半僵立于空中,只有月夜见尊挣扎了一下,也要掉入海里。天照大神忙拉了上来,那料海风一吹,月夜见尊与澍霸一般,都化为石粉而亡。 哪吒过了来,道:“这三毒之粉,果真了得。连天尊新研的灵符也退不了多少。”向水官大帝一拜,道:“大帝可尚好?如今天龙已诛,我先回天去。” 水官大帝扶正了帝冠,道:“天庭那处如何了?” 哪吒道:“却是不晓得,老君早早吩我下来,在此相待天龙氏。”又是一拜,方驾了风火轮上去。 水官大帝检望了众人,见死了澍霸,而杨嘘白等人也不见多好,脸上乌青斑肿,衣裳破烂,呼息喘弱,那尚有神仙威仪。 天照大神那边也见了一神,但见天龙氏那龙阳犹立在海中,发出红光,心念一动,便要去拿。 杨嘘白此时也过来取澍霸遗下的扶风解厄琮,正撞个着,墨华夫人在旁微哼一声。天照大神方姗姗抽手,水官大帝也才记得有这三名来路不明的神仙,便过来道:“不知三位是何方修仙的,方才多谢相助。” 天照大神道:“吾等此扶桑之主,方才那妖龙把扶桑一分为四,是故出手,可惜死了我弟弟。” 水官大帝道:“此心可嘉,待此事一过,我自禀报天庭,让你等也位列正果如何?” 天照大神道:“多谢这位大帝了,既然妖龙已死,我等尚身受重伤,先回去疗伤。”与素盏呜尊二位向水官大帝一揖而退。 杨嘘白此时过来,指着那海中龙阳,道:“大帝,此物竟提不起来,沉重无比。” 水官大帝瞧了那龙阳半天,半哂笑道:“那逆龙怪不得死会于欲火自焚,有这般龙阳,难怪淫心剧重。也罢,让东海龙王拿去供奉吧,也算是他们祖宗一点尸骨。” 杨嘘白迟疑道:“这个,东海龙王不会真的供奉吧?” 水官大帝笑道:“和他言这是镇海之宝,他水晶宫方坏,岂会不信。” 杨嘘白顿时晓得,道大帝英明。 酆都地狱之中,北阴大帝与马坝微饮,一接伏羲传来的信符,顿歇了下来。对马坝道:“马兄,此酆都地狱中,六大鬼王素听我之威令,纵有一二不从,兄可制之。如今二圣已上天庭,我当到东岳一行。” 马坝呵呵怪笑,道:“这鬼魂不过小事,你也不急于前去,若天庭一定,东岳那敢不归,可惜我无升天之术,不然也上天一助。” 北阴大帝道:“虽是小事,但东岳掌天下阴司行役,我掌阴司刑罚轮回,他却是万民所祭,人间帝皇所拜,自当先行一步,到时若天庭难下,也好有立足之地。伏羲女娲二圣,乃中土阴阳二气所结,以中土为本,天庭也一时耐何不得了。” 马坝捻了身上长毛,道:“这些权谋之术,你还是快去吧。” 北阴大帝哈哈大笑,道:“好好!”拿了一令牌与马坝,道:“我不在时,此令可差使狱中众鬼神。” 北阴大帝正要离开之时,却听得二只地支兽狂吼连连,北阴殿外鬼号阵阵,有二道佛光顿时照破酆都地狱那黑空。 北阴大帝大惊,道:“佛门?来趟这事何为?” 自飘了出去,果见是地藏菩萨与观音菩萨。地藏菩萨手持锡杖,坐于莲花之上,下伏一狮头独角,龙脊麟身怪兽,正与地支兽怒吼不止。 观音菩萨白衣天纱,手拿水火竹篮,合什默诵佛号,阵阵柔音遍布于空中,一众鬼差竟安详静听,狱中原来凄苦受刑的鬼魂也如受春风,纷不动作。 北阴大帝脸色微自一沉,跨步上来,道:“两位菩萨,不知何事来我狱中。” 地藏菩萨微自回礼,道:“特来相劝大帝,归我门下,方可保无事。” 北阴大帝叱笑,道:“我敬二位乃佛门菩萨,却不想如此张狂。” 观音菩萨笑道:“大帝额上血光大盛,不日将有凶灾,我等特来解煞,何出此言。” 北阴大帝虎眼一转,道:“你等想必是受天庭所托吧,特来阻我。我原道是太乙那厮前来,却不想是搬了佛门。” 地藏菩萨道:“我十八层地狱,设有十殿,今唯有三王以治,大帝如肯归伏,当作地狱副主,也免了杀身之灾。” “胡扯!你们这些妖番!”北阴大帝大怒。 此时马坝也跨了出来,怪笑道:“原来两位也作了看家门童。” 地藏菩萨微震九环佛锡杖,道:“原来原人尚在,有礼了。” 马坝桀笑连连,身上长毛一一张立,一一绽出光华,道:“北阴老兄,还发什么愣,拿下这些惑人心性的妖僧才是!”顿的一出拳,如崩山岳,向地藏菩萨轰去。 北阴大帝闻言,也黑气纵生,若巨大妖兽,一时向观音菩萨噬去。 第111章 那两只地支兽,也一时发作,扑向谛听兽。 一时受观音菩萨那大柔顺音所制的鬼差,纷自惊醒过来,却叫北阴大帝那黑气一撞,各自逃向四处。其余鬼王,见得马坝、北阴大帝那般法力,也知帮不上忙,唯有一旁静立,候机而动。 酆都山外,一处高峰白石上,懒洋洋坐着一人,正是宛青仙子,香肩上立了一只百灵雀,啼咕咕的叫道:“打得好,狠狠的打。” 宛青仙子呵道:“小鸟儿,你到底帮谁呀?” 那百灵雀正是雀离佛,啾啾说道:“谁也不帮,就看热闹。好不容易逮见神仙菩萨大战,不看白不看呀。” 宛青仙子道:“你看他们谁会打羸?” 雀离佛道:“谁打羸都行呀,我们就看热闹,管这些干嘛?”又雀跳了一下,叫道:“马猿人这拳打得好,把地藏打得呱呱叫!”又跳了一下,道:“地藏那厮,果然笨得像地,挺能挨打的。” 在雀离佛说话之时,只见酆都山外,大地微震,起伏不定,鼠兔之辈,惊慌逃走,山石倾斜,林木歪倒。 宛青仙子皱了下眉,道:“再打下去,怕这蜀中地裂天崩,小雀儿,你快施个法,稳住先。” 雀离佛叫道:“凭什么呀,他们打架惹的,我干嘛要施法。”嘴上虽是如此说,但还是两翅一扇,万点金光涌向酆都山,方稍稳住。 雀离佛又跳了起来,道:“好香的味道?你今天擦了什么脂粉?” 宛青仙子啐道:“我天生异香,那用得擦!” 雀离佛道:“就你那香,我闻惯了,那有这么浓?”雀头歪了歪,望东方一眼道:“呃,是情圣大妖,还泡了三个妹妹,艳福不浅呐。” 寒上子哈哈大笑,应声而至,道:“佛爷又在说我坏话了。” 雀离佛叫道:“你泡你的妹妹,莫要碍我看打架?” 寒上子遁势看出,见酆都山震荡不止,也施了法术,吃了一惊,道:“果真一场好打。”边招乎了云鸦仙子、与二个天使坐下,也看了起来。却要与雀离佛打赌,道:“我赌北阴大帝胜,他等乃本土之神,在钧天法网之前便修了无限神通。观音与地藏毕竟乃他处所来,受了钧天法网所制,必输了一着。” 雀离佛白了他一眼,道:“懒得和你打赌,反正你是输的。你和我赌了几十次,没一次羸,我可没兴趣再和你赌了。” 卅四回扶桑此岛源羲仲夏威之礁逢圣寒1 卅四回扶桑此岛源羲仲夏威之礁逢圣寒1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核,一是居上枝。 赫赫远古,十日昭于天,万里金光,以耀以炫。后羿射而太阳星君起,金鸡玉鸡隐于东南。 支七带狐女阿杏,一路东飞,经了数日。但见这万里碧波,岛如星罗,洪潆出处,飏风飞时,白茫茫青碧碧一片,无垠无际于天地之间。不知通何方而去,不知自何方而来。万涛惊起,日月沉浮,偶尔一两只渔舟晃荡于命运之上。 遥望而去,黑岛雪峰,巍巍临于这波涛之上,正是扶桑之岛。但落了下去,只见这满山枫香木,十余丈之高,叶似梧桐,此时已是初秋之末,于生山麓河谷,鲜红一片。又有簇簇樱花,紫褐树干,深碧树叶,间驳于枫香红叶之中,煞是好看。 又见不少矮人,在茅屋石厝出来,于方田水圭之处行走,齿涂黑,脸纹白,荷锄背筐。 狐女阿杏在山上,看了道:“那杨大帝言这处或有神,看这儿荒落,那得来问,言不定连土地山神也不有。” 支七道:“莫急,待我去问下。”把身上琉璃光彩一隐,也化作个九寸之人,齿涂了几道黑沟,脸画了个大白花纹。 喘喘的行到那田边,先咳了一声,那料田中的矮人只抬头望了一眼,不与理会。支七无奈,他那妙音陀罗尼虽好,却须对方先开下口,方晓得如何说话。又佯做跌倒,那知这几个矮人还是只看了一眼,自顾锄下菜圃,便扛着锄头走了。 支七此时忙伸手叫道:“喂!喂!” 那几个矮人方回过头来,俱是短眉尖眼,扁鼻小嘴,叽呱了几声。支七听得,却是说:“这傻子那来的?穿着一身官服,跑来这处何事,又不似收租的差。” 支七低头看了下自己,哭笑不得,他这身衣服,在中土也只是一般人家所穿的。方细看了那几人,俱衣不遮体,粗麻短褐,厚如泥布,怪不得这般说道。 支七也叽呱几声,道:“几位,这处是何地,我乃东边之人,迷了路儿。” 那知几个矮人一听,纷把锄头抡起,劈向支七,大叫道:“奸细,大家快来抓倭马台女王的奸细!” 这些矮人那是支七的对手,略显了下手段,俱趴在地上,转而道:“大爷饶命!大爷,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幼儿,饶命则个。” 支七佯作怒色,道:“要饶你们命也不难,只须说来,这儿是何处,那倭马台女儿又是谁,你们这处奉着什么神明。” 那几个矮人哆嗦说道:“大爷,这儿是黑齿国。”一个年老的指着东边一座如锥白峰,道:“那处是倭马台国,我们两国素来不和。大爷,你、你不是说东边来的嘛?” 支七道:“我乃来之中土,你尚未说你们奉着什么神明。” 那年老的道:“大爷,我们奉的是角蚀神、生野神、泥土神、巢土神。那倭马台的最是不敬天地,奉的是一个女神,叫、叫天照大御神。” 支七问罢,自笑道:“你们回去,莫对人说起。”自闪回了山上,运起识海,向这处土地照去,那料遍久无甚动静,不见有何神魂神识。却是方才那老者所指的白峰,隐隐有三团如日、如月、如星光芒,便与狐女阿杏一起,飞了过去。 待支七与狐女阿杏飞近,早有一个娇美女子,着中土衣裳,朱纨赤带,缀玉响珮,娜娜御烟步上,向支七道了个万福,道:“不知是那位中土大神驾到,来我这小岛何事?” 支七道:“你便是那天照大神?为何懂得中土言语。” 那天照大神掩嘴一笑,道:“我本中土后裔,自是晓得一二。这儿大神,不妨到舍中一座,这扶桑岛许久未见中土来人,犹其是神仙一路,贱身自当盛宴。“ 进了那山腹,却是甚大,空荡荡一般。无甚白玉碧瓈、明珠黄晶,虽尚不如那中土妖怪洞府,倒也清简。又有二男出来相迎,一个脸庞瘦削,一个白雅如女,着的也是似中土旧时衣裳,朱黑二色。 天照大神道:“这两位乃是月夜见尊、素盏呜尊。两位,还不见过中土来的大神。” 那月夜见尊与素盏呜尊深深作了一揖,道:“原来是中土来的大神,怪不得这般厉害。数月前也有二位大神经过,却不似这位大神琉璃光彩。但不知大神修的是何种法门,如此殊胜。” 支七道:“不敢,我修的却是佛门。但不知数月前那二位大神是何模样。” 天照大神吩素盏呜尊弄来些清酒、水果之类,招呼支七二人坐下,姗姗笑道:“一对神仙伴侣,男的天青儒裳,女的留云衣带,翩翩然也。犹是那男的,手中一把折扇,好不潇酒,脱尘越绝。” 支七闻得天青儒裳,一把折扇,便问道:“他可是号为寒上子?” 天照大神道:“这个贱身倒不知道,那二位神仙只在山上一息,便又往东方而去。贱身正要出迎,早已不见踪影。”又宛尔对狐女阿杏一笑,道:“你们莫不也是往东方而去,果真是神仙伴侣,不似贱身,困此荒岛,薄享祭牲。” 狐女阿杏打量了天照大神三人,道:“你们能得安稳,我们却是有事经过。敢问这位大神,可知东荒之东究竟是何处?” 月夜见尊噏然说道:“我们此处,乃是日出之地,再过别无他处。” 天照大神忙打住,道:“月夜,不可乱说,你我孤闻寡知,比如这位大神说所的佛门便也不知晓,何能敢说再无他处。”又陪笑道:“这位大神尚不知如何称呼,我想你所言的寒上子往东而去,想必便是你所说的东荒之荒。” 素盏呜尊倒是谦卑,向支七又了一拜,道:“这位大神这般光彩,还望教我等小神。”又偷瞄了天照大神一眼,见她脸上微笑,又道:“大神或者不知,我等本是中土天神之后,流落于此。” 支七闻言,心中暗念这天照大神竟晓得中土之语,想必也去过中土,但不知是何方神仙之后。道:“三位,实在惭愧。我虽修得一些本领,却非中土神仙,也无在天庭供职,在中土似我这般,俱称为妖类。” 天照大神见支七这般说话,便举杯一触,道:“说来话长,大神可记得羲和之名?” 狐女阿杏道:“上古日神?” 天照大神道:“不错,不过我等先父乃羲仲,羲和之弟。昔时黄帝诡计,命后羿射杀十日,先父见势不好,早早来到此地。未料数百年后返回中土,欲入黄泉寻兄长之骨,也叫杀于黄泉之中。” “这、”狐女阿杏吃惊,道:“这,这位姐姐。我等奉女娲娘娘之命,去寻上古十二位洪荒之神所化头骨,未料姐姐竟是当年洪荒神裔。” 天照大神闻言,脸上悄渗出泪,翻身向东一拜,道:“女娲娘娘尚安在?请受贱身一拜。”又对狐女阿杏道:“女娲娘娘寻十二位洪荒神之头,莫不是为了对抗中土天庭?” 狐女阿杏道:“正是,姐姐可知得一二。” 天照大神道:“贱身之父,微不入流,那晓得这事。 第112章 只是心想女娲娘娘等圣人,自上古时中了三清之计,自毁手足,以至天下大乱,而黄帝趁时行事,归附了三清。这二千年后,想必尚有不甘,不久前中土有人来此地居,也道中土又大乱如麻,便有此想。” 便又向支七作揖,道:“诚如我三弟所言,还望指教,或留此地数载,也好让我们修习佛门之法。” 支七见天照大神说话之时脸色闪烁,心中不禁犯计,便掏出道宣和尚所拿的《四分律》,道:“此乃佛门规戒,你们可先看看,我此次出来,未带经书,也不便相告所学法门,还望见谅。至于留此地数载,恐更是有负所望,我两人尚要到东荒之东,就此拜别!” 天照大神闻言,急忙起身,道:“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女娲娘娘之事,我等本也当出力,只可怜法力微薄,不敢妄动。” 素盏呜尊也起身拜辑,道:“我想佛门也应似那道门,不只此一经书。大神既然不便,小神自不敢打扰,但望大神体谅,指条明路,待我等去学来。” 支七闻言,心想这三名洪荒神裔,看去法力并非浅薄,却为何这般屈就。便道:“这个我真不知晓,我所学之门,乃自学而来,却也自不晓所以然,还望三位不要见怪。”呼起狐女阿杏,便要出山腹而去。 那天照大神闻言,盈盈一拜,道:“既然大神急于办事,小神自不敢多留。还望留个名号,好为纪念。”又向狐女阿杏道:“还望这位神女,待得十二洪荒神之头收得,与我们一观,也好拜赡先祖之辈风采。” 狐女阿杏道:“这个,若到时有机会,自当与姐姐一观。” 天照大神又自袖中拿出一物,乃是八呎镜,与狐女阿杏道:“既然这位神女呼我为姐姐,我痴长年月,那能不与妹妹见面之礼。只是荒岛穷神,别无所有,这般镜子,最是清鉴,便与妹妹作个平时梳妆打扮之用。” 那八呎镜凤纹花饰,精巧异常,狐女阿杏一见,果是喜爱。道:“那敢要姐姐的好物。”自也掏出一块玉珮,道:“我们也是身无他物,唯有一块玉珮,还望姐姐不弃。” 天照大神笑吟吟拿过,道:“有道是比德于玉,君子五德。妹妹乃是厚礼,倒显得姐姐我寒酸了。” 支七与狐女阿杏一别天照大神三者,自向东寻去,心想寒上子既然到此再向东去,必还有所在,说不定尚能逢着。 而那天照大神待支七走后,月夜见尊阴声道:“何故浪费了我们一宝。” 天照大神闭了山穴,呵呵笑道:“那位男的法力古怪,什么佛门果真未曾闻得。那八呎镜只是观照之宝,与我八坂琼曲玉,正好暗中观察。女娲娘娘既然心有不甘,到时免不得与三清一战,若是他们都伤乱死绝,岂不正是我们重返中土之时。” 素盏呜尊也道:“姐姐好心思,不错,不过我方才翻了下那经书,倒真是些戒规,似正好约这岛上之民。” 天照大神道:“待把这岛上土神都杀个干净,便让子孙们统了一国。既然我们难进中土天界,却不妨让子孙派人前去,把那处各般经书搬来,让子孙们学以治国,强兵练士,将来一并同入中土为王。” 月夜见尊狂笑一声,道:“姐姐也太过妄自菲薄了,我们扶桑,古也是中土拜祭之神树所在,若能纳太阳之精,制九华为本,岂会逊于他等。” 天照大神道:“弟弟,知彼知已,方为上策。而且我们法力比之中土大神,尚是浅薄,且这岛上土神,也不过阴气所结,收之无用,神将稀少,岂比得中土无量天神。” 月夜见尊又道:“那当日所来的二名西荒天使,姐姐又何故拒绝,我看他们法力也古怪,不比方才二个差。” 天照大神笑道:“西荒尚隔中土,此时学之,何处可用,不过我也非说尽了话,将来也可找他们帮忙。” 素盏呜尊道:“二哥,姐姐说得是,我们还是先将此处土神收罗,再观中土天界变化行事。” 卅四回扶桑此岛源羲仲夏威之礁逢圣寒2 卅四回扶桑此岛源羲仲夏威之礁逢圣寒2 这往东而去,又是白茫茫一片大海,远阔于自中土至扶桑。间有沙岛礁屿,白鸥海燕,鸣鸣于沙海之际,吸食于碧涛之间。跃鱼飞鲸,势若山大,喷潮掀浪,直似雪崩。 狐女阿杏在云上细望,觉得这般良景,正是所谓海外仙岛,若能得与支七居于此,岂不正是逍遥。忽然想起支七学的是佛门,心中突为一动,怯声声道:“我们寻得了十二水晶头,与郡主报了仇,便来此地安居如何?” 支七此时尚未意会过来,满脑尚盘想着那神仙之事,只觉他自乌锅山出来,未必是件好事。心中恍然,一握狐女阿杏之手,道:“杏妹,若你所言,当个是好。若得将来事毕,求得那真长生,也自与你来此地相居。” 狐女阿杏闻言,心中欢喜,轻歌曼唱道: “便说了烟萝深处真个好,漫把清泉濯。披了轻纱罗裙,著了荆钗木镯。闲一声,懒一声,采花果酿作酒酌。掺掺玉手姗姗步,扶着谁个人儿行山陌。道这日月真个长,梦到几时方算落。道这世事原如棋,行不止还哀乐。不若这青青碧波白鸥儿,啼一声,伸一啄,随他风来雨去浑漠漠。” 这歌声轻轻响起,慢慢飘荡,如吴弦轻弹,玉盘珠转,渺渺间于白云之际。支七不觉倒听得有些痴,但听到后面那处,却是一叹,自个轻声道:“这白鸥儿也未必快乐。” 狐女阿杏终是女子心性,却瞧见当下八岛相连,高椰银沙,碧丘茵坡;潮击海苔,珊红瑚青,泛蓝蓝一片海湾,煞是好看。便道:“我们不如下去休息一番,饮些清水,累乏了我。”这一路飞行,因不知东荒之东所在,两人倒不敢飞个快速。又一见岛屿之处,便落下盘旋探看,已花了一月有余。支七闻言,见狐女阿杏脸泛绯红,便遂了狐女阿杏之话,落了岛去。 但见这处,竟也有人烟之迹。伐木丁丁,敲石嚯嚯,却都是赤身草裙的野人,涂赤红脸纹,有一戴羽冠的黑粗汉子。见着支七飞了下来,呱呱相见,用手挥了身后数人,俱一起伏地便拜。 支七听去,却是:“昭昭上帝,穆穆下临!” 不觉好奇,也用这方话语说道:“你等是何处生民?” 那几个野人,又大呼小叫,自林中又奔出百数个野人,听了那羽冠汉子的呼喝,便也跪下,双手伏地,把头叩来。又有一二人如灵狐仙猿一般,利索爬上了椰树,敲下了几颗硕大椰子,端了下来,又用一木棒打散,恭恭敬敬奉与支七,口中念道:“惟时未备,薄馨委荐。爰以微物,式表诚心。” 那羽冠汉子,呜噜一番,想是不太明支七所言何意,却又指了指另一向的海岛,道:“动云衣兮有仙驾,临于岛兮驻云軿。” 支七打眼望去,那处海岛不过数百里之外,而这些野人呼天喊地,俱也是恭敬之词,心想莫非那处也别有神仙在居。便与狐女阿杏正要起飞,那羽冠汉子诚惶诚惶,颤然号叫,手指了指那几个椰子,又对身后的野人号斥数声,似是嫌他们对神不敬。 支七与狐女阿杏忙拿过椰子,自吸了一瓣,却觉甚是清甜,而那些野人大是欢喜,围了起来,鼔舞歌跳。支七心想这处莫非便是东荒之东,这些野人之语,虽异于中土口音万里,而话意却是相似。便又问了数问,那料那些野人都浑又跪下,喃喃祈祷,俱似听不懂支七之言。 狐女阿杏道:“莫非得用古语来问?” 支七道:“这,我们还是先去寻他等所指之神再说。” 自腾空而起,只见身下那百数野人望天虔拜,羽冠汉子犹把骨杖挥起,颤跳个不止,吟吟有声,若唱若诵。 那座数百里外的海岛,也似这边一般。周围百有余里,出水千丈,耸矗攒簇,俨若莲花瓣半倾于海。岛中有一山,喷烟出雾,浮绕几有仙气隐隐。香冽清泉,雪顶出下,筏于木而叮琮滴涓,坠于石似瑶琴琤琤。 拨雾而入,别有一座所在,却是茅草铺顶,高木为柱,俨然然圆廓方矩。其外奇花异草,绿蝶黄虫,别无中土那些仙禽异兽,却自有一番清静味道。 而这木屋之中,悠悠有人鼔瑟,唱的是《山鬼》一歌。窗影处,流云袖卷,轻纱裙舞,暗香斑驳而来。 支七与狐女阿杏,方落了下来,那瑟声歌声倏然而断。一声轻笑,着天青裳的寒上子飘然而出,云鸦仙子也跟在后面。 寒上子挥了挥折扇,道:“好只忧郁鼠,这半年多不见,精进到这般境界。我正暗想是何方佛门菩萨来我这处呢,却原来是你。来来来,进来坐坐。” 支七忙向寒上子与云鸦仙子一揖,道:“见过上妖与二大王。” 狐女阿杏也拜揖。 云鸦仙子此时圆润珠玉,香脸含笑,道:“小七,也有心来看我们了,也带了个可人儿。来让姐姐瞧瞧。”伸过玉手,拉着狐女阿杏进了屋中,边问道:“这位妹妹,长得真是羞花闭月,我见忧怜,怪不得小七这个只看妖精打架图的,也动了真心事。可成亲了未,到时可得请我们喝上一杯喜酒。” 狐女阿杏半含羞,道:“姐姐说笑了,姐姐方是羞花闭貌的美人。” 寒上子拍了拍支七的肩膀,道:“小子,有眼光呐。” 支七应道:“那及得上妖这般清闲自在。” 进了这屋中,三两把抛光木凳,一榻椰树木床,窗垂椰叶为帘,廊飘轻蔓作纱。云鸦仙子招呼了二人坐下,取了二个小椰子瓯,酌了清泉,半笑道:“这处泉水香甘,不过也只有此物。 第113章 小七子倒不怕他多怪,这位妹妹还得将就一下。” 狐女阿杏道:“这般清泉,方是好物,小妹那敢嫌弃。” 寒上子道:“正是,鸦妹你唠叼这个作甚。”又对支七道:“此处离中土不下十万里,你们如何来的。莫非天庭真个怪罪了乌锅山?” 云鸦仙子也忙道:“是呀,乌锅大王呢,他可好?” 支七忙道:“这倒不是,另有他事。乌锅大王似在东南某处隐居,自我走后,也不曾闻得他踪迹,想来应是无事。” 寒上子笑道:“那乌锅大王胆子小得很,想来应该如此,不过那天猪妖呢?可还作那些半路打劫的生涯?” 支七道:“这个,我却未知。但不知上妖原来是在这处,可知那东荒之东是何所在?” 寒上子啪的一声,收好了拆扇,笑道:“什么东不东的,那有这处。你莫不成未飞至极天上一看,这凡间不过是个圆,再东过去便是西,再西过去便是东。” 此时云鸦仙子啐了一声,道:“就你会耍嘴皮儿,便按中土的说法,这处也算是极东了,离那扶桑也有数万里。” 寒上子道:“算算,不过你们不成便是要找极东之处,我说呀,你还是回去,绕这凡间一周,还是回到原处。” 支七忙道:“说来话长,我们两人前来,是受了女娲娘娘之托,寻十二个水晶头颅。” “什么?水晶头颅?”寒上了脸上一变,道:“女娲要寻这十二头颅为何事?十二头颅与刑天之头若齐聚,便是这凡间毁天灭地之时。” “这!”支七尚未出口,狐女阿杏急道:“不会的,女娲娘娘定不作此用。而且这事,也与支哥哥有关。” 寒上子道:“哦?水晶头颅不成还有别样用途?”又对支七道:“这却与你何事,看你这回,修的乃佛门无上之术,莫不成也与天上大神拉帮结派了。” 支七忙把这来龙去脉说来,寒上子边听边笑,听得云梦泽惨事,突的变了颜色,道:“这人如此歹毒,不过若伏羲去算,应轻易知晓是谁方是。女娲何必让你们先寻水晶头颅,此中必有古怪。” 狐女阿杏道:“想必女娲娘娘抽身不出,又恐早说了那人身份,反害我们生命。” 寒上子呵呵笑道:“这小妹子心肠真好,不似我般,见惯了诡计无常,处处也算人机关。” 云鸦仙子在旁,吃吃一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好人,却不料一肚坏水。” 寒上子又道:“依女娲所说,应是前面的那大陆之土。不过他们那点纠葛之事,我却也知晓得一二,女娲与伏羲众神,原约好三清于人间传道,只可辅以帝皇。那知三清又拉了黄帝一伙,许其为天帝之职。黄帝便与伏羲女娲神农三氏决裂,挥兵逐野,终借了三清法大,君临天下。女娲与伏羲神农三氏,吃了此亏,又因上古魔神之辈,自相残杀,死伤殆尽,无力相抗三清,遂平了议,定下天下轮替,遂有尧舜禹三代,本应伯益一族为天下,那知夏启厚颜,借了三清之力,诛杀伯益,女娲等人知觉之时,已晚了一步。而后殷人得为天下,女娲寻思折了一代,殷人应一千年主天下,三清那肯相许,又天下大乱,至此一役,女娲伏羲神农三氏,几剩下孤家寡人。寻这十二水晶头颅,不然说,定是与三清撕破脸皮,将为一战。” 云鸦仙子笑道:“原来还有这事,我当他们都是一家人呢。那女娲娘娘,也不早用水晶头颅,岂不胜算在握,反输了脸皮。” 寒上子笑道:“你当三清是蒙头之辈,共工撞倒不周山,三清抽身于外,天下崩坏,水陆离乱,女娲废了半身法力,方把这天补上。你且不知,那女娲伏羲神家,乃是中土本神,三清却是早于我之前,这宇宙出生之神,这凡间若非修道好地,他等那会屈就降临。若于法力而言,女娲伏羲神农三人,拼了一身,也难伤三清根底,最多把这中土天庭坏乱。” 寒上子道:“支七,你这趟事毕,趁早抽身出来,免得把命搭上。虽说轮回下世,但废了此世修行,也不知将成狗还是成猪。” 支七闻言,沉默良久方道:“待我把阿杏郡主的仇人揪出,这事方算真的了毕。” 寒上子叹了口气,道:“也是。对了,那女娲定你们一年之久,如今你们已过了几时。” 狐女阿杏道:“想来应过了二个月有余。” 寒上子笑道:“那女娲也真是的,兜了许大的圈子,比前时小气多了。这处乃是夏威之礁,离那殷地遗民之际倒也尚近。不过殷地遗民,分散各处,不宜寻找,你们还是要早作打算为好。” 狐女阿杏道:“这却是为何,都是一处来的。” 寒上子又大笑,道:“似那中土,原来也不过数处,后来呢?大江南北,塞外海岛,那处不是都有人烟。且这殷商之民,最崇万物,随地而安,汲水自足,伐以为需,实比老子那小国寡民糊人之语犹胜。” 见二人尚在迷蒙,又笑道:“不过老子那小国寡民之语,乃是虚文,他最擅的便是那权谋之术,女娲伏羲神农之辈,那是对手,连番败在他手上。” 云鸦仙子拍了拍寒上子,道:“就你话多,看把小七子与这小妹妹唬的。而且你说的这些,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又不是个中人,如何明了。”转而对支七道:“小七子,莫听他乱说,他憋了半年没人说话,便是这样子。” 支七忙道:“那里,还得多谢上妖提醒。” 狐女阿杏道:“正是,若不是这位寒兄说起,我们那知道这其中缘由。” 寒上子又笑道:“权当听听。” 云鸦仙子又切好了一盘碧绿绿的水果,捧了过来,道:“来,吃些此间野果,莫谈这些大神之事。” 两人在这岛上盘桓了半日,那寒上子倒是许久不见人,耐个不住,拉了支七二人,打了数通马吊,方许他们离开,道是这殷地遗民之陆离此甚近,不过半天之路。 卅四回~卅六回 卅四回扶桑此岛源羲仲夏威之礁逢圣寒3 待支七与狐女阿杏,凌空而起,向那广阔无比的殷地遗民之陆而去。只见沃土无垠,旷野无际,湖泊河流如网绵延长里,丰树赤土,牛群飞蹄而奔,羚羊跃尘而起,秃鹰翔于空,虎豹踞于野,吼尘而雾,扬土若块。中间一条赤色峭谷,横贯此陆,支七与狐女在空中漫飞,几不见人烟,心想道莫非寒上子说错了。 两人自低空而飞,方才见一处平原,有木屋土墙隐于草丘之间,遮于密林之隙。房屋散布之间,又有一石砌圆坑,下有黑烬,三两赤裸儿童掷石飞箭相戏。但这此房屋,却有不少毁坏,地上也有滩滩血渍。数百名黑肤男女,皆着桑麻之裙,仅可遮掩,却各手持尖矛、飞棱、木弓之物。有一二头戴羽冠,当是首领,也是脸色凝重,各拿着兽骨法器,一脸凝重。 支七与狐女阿杏正要飞落,突然嗖的一声,那数百名男女纷把手中尖矛、飞棱抛出,木弓嘀然射起,这遍空黑麻麻一片。 二名头戴羽冠此时也敲响法器,急然唱诵,各自法器上涌上黑白无数光球,一冲而起,洒的那些尖矛、棱箭之上。这些尖矛、棱箭,原自不振缓缓下坠,一触这黑白光球,突的破空而起,速度数倍于前,锐响不止。 支七一惊,周身琉璃光一现,迅然穿过这箭雨,但见这无数箭雨突然爆开,霹雳般炸向,无数黑白光珠四散激射。 狐女阿杏娇喝一声,周身清光腾腾,但见这黑白光珠,震荡不止,竟催破了狐女阿杏的护身清光。支七忙把青莲华目一撒,把狐女阿杏兜了过来,那黑白光珠连番轰炸在青莲华目上,噼哩啪啦响个不绝。狐女阿杏在里面,银牙一咬,正要抽出繁弱弓,支七忙道:“先问个清楚。” 把法身一现,高逾十来尺,琉璃光彩如云,喷散若雾,双手缓缓合什向空一推。支七自一进焰慧地,隐隐约约也了悟不少佛法神通,但见一座琉璃光结成的须弥山甫的一现,冲开了这黑白光雨。双掌又徐徐往下一按,凭空压力无穷向下压去,声作狮子吼,喝道:“你们何故袭击!” 这些殷地遗民如何听懂,但觉来人威不可抑,犹自振臂号叫,搭上弓箭。两个羽冠者缓缓催念咒语,两股黑白交成的旋风生出,与支七那般若掌下勉力撑住。同时自这散落的房屋中又涌出数百名男女老少,也纷持了各般武器。 此时自下面那最高的木屋中,传数一阵诵声,每一声落下,便有一点星芒自旋风外面升起。数百声落下,便是数百颗星芒,随着最后一声“大星圣道”如钟唱响,这数百颗星芒急剧向支七二人飞来。 数百颗星芒方离旋风之外,倏然便依次聚结,数百颗成数十颗,数十颗成数颗,一瞬之间已结为一庞大星芒,无数星剌当空银寒旋转,喇喇之声如万刀相刮,向支七二人绞来。 这无数星剌,细锐不可当,一下便剌穿了支七发出的琉璃彩光,绞为粉碎。支七暗自一惊,道这殷地遗民法术竟如此厉害,双手又缓缓一推,一座须弥山又当空排出,与那星芒一撞,咯咯作响,不待一回,那须弥山也崩溃无算。而那大星之芒,又散为百数颗小星芒轮空而来。 “小心!”狐女阿杏的青莲华目中看得惊叫一声,那百数颗星芒电光一闪,竟已划及支七法身,不由得她担心。 支七岂能不知,这星芒速度之快,锐利无比,远出他的意料。但见琉璃法身咯咯乱响,强行推大一倍,把那百数颗星芒挡住。 第114章 又大手乱抓,拍飞了不少,方用刚才那诵咒之音道:“可是殷地遗民?” 只见那木屋微微一颤,一道彩光冲顶而起,现出一人来。却是个女子,身披百鸟羽衣,头戴七彩羽冠,娇胸挂金饰,蛮腰锁金环,赤足带珠链,熏黑俏脸两颊微红,跨了一只毛鹗,牛头鸟身。这女子在空中道:“你等不是西荒来的?” 支七上前,拿出女娲娘娘所给的木像,道:“我俩受女娲娘娘所托,前来此地寻水晶头颅。” 那女子一见木像,顿然惊愕,道:“女娲娘娘还记得我们?”取过木像一看,淆然泪下,喃喃道:“果然是二圣之物。”在鸟背上一拜,道:“南方神夷落霞,伏愿娘娘圣福!见过圣使。” 夷落霞向下挥了挥手,那些殷地遗民也伏跪在地上。几个羽冠者更是激动,连泪带涕,道:“得见圣物兮,圣悯犹在兮,黎黎伏愿兮,吾土将兴兮!” 支七在空中道:“这位夷神,为何他等持矛相待?” 夷落霞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圣使请随我前来。”拍了拍座下的毛鹗,往下飞落。 进了那木屋之中,夷落霞席地而坐,吩了几名随从弄点酒食上来,方道:“圣使是自中土而来,这一路可见得有光羽之物,西荒名为天使。” 支七道:“这一路倒未曾见过,在中土时却见着一二个,法力俱是不弱。” 夷落霞道:“数月前,那些天使自西面而入,屠杀我殷地遗民,血流漂杵,所到之处,几无生还。我本隐居于圣湖之中,但这些民众,法力那能相抵,是才出来相助。” 支七道:“这些天使,自中土也有,这处也有,莫非有中土有仇不成?不是还有三位方神嘛,若能齐聚一处,岂不胜算更大?” 夷落霞道:“我等自来此之后,见此陆远阔于中土,便各奔了一处。析如烟与隩三户往极南之处而去,至今不知下落。因醉舞虽与我同居此陆,但平素来往甚少,她之部落最是强大。西荒天使来犯之后,我已命人前往极南处相寻,不日应自回来。” 支七与狐女阿杏两人听罢,相自一望,支七道:“这,那十二水晶头颅呢?我们前来,便是要取回十二水晶头颅。而且女娲娘娘还吩咐,让四神随我等回归中土。” 夷落霞闻言,道:“娘娘圣旨,自不敢不遵,只是这处殷民,若无我相助,岂不都作了天使剑下之魂?那十二水晶头颅,我等各有三个。圣使既然来了,又手持圣物,当令人前往因醉舞之处。”顿了一下,又道:“还望圣使相助,如不能驱退西荒天使,若要小神便随圣使回中土,于心不忍。” 狐女阿杏望着支七道:“这位夷神所说甚是,既然离女娲娘娘所限时间尚有八个月余,不如留下相助。” 支七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还望夷神告知因神之处。” 夷落霞道:“离此地约有三千余里,也是居于林原之处,还是让我派人随你们前去,免得误了时间。”便呼来一名黑瘦男子,吩咐一番。 支七与狐女阿杏正要招那名黑瘦男子上云,却见那黑瘦男子自羽冠上拨了一片羽毛,叨念一番,那羽毛变大数倍,双足踏上,也自翔空而飞。 狐女阿杏看得出奇,便叫支七问这是何法术。 那黑瘦男子十分恭敬,道:“圣使,此乃羽毛术,族中只有十来名会得。”又黯然说道:“上个月已死了七名,如果不是夷神显灵,我想我也见不着二位圣使。” 狐女阿杏与支七闻言,也一时无语。 因醉舞所在之处也是一湖泊,自湖泊外无数茅屋遍环而布。 那黑瘦男子下了地,早有数百人围了上来,各持着尖矛,询问一番。这处殷地遗民,服饰虽与夷落霞之处相似,但脸上多是涂黑白花纹。 一名年老的羽冠者,狐疑的望了望半空中的支七与狐女阿杏,与那黑瘦男子大声相喝,似乎是不信。 那黑瘦男子辨了一番,见外面那一群人都吆喝让他走开,忙又飞上半空,向支七恭敬道:“因神不知何故不出来迎圣驾,她的子民又不肯施召唤祭仪,还望圣使显灵。”便指着中间那大湖道:“此湖便是因神潜居之处。” 下面那数百人见空中的三人尚未离开,号喝几声,便也抛了上来,那名年老的羽冠者更诵唱。立时空中黑云涌动,电光震震,轰轰之声不绝,瞬则大火自云中燃起,无数斗大石块自空中乱砸下来。 “该死的,他居然用燧石鬼道。”那黑瘦男子怒叫一声,又拨了冠上最高的一根羽毛,念念有声,一轮七彩圆光顿时生出,无数燧石砸在上面,弹开不少。那名年老羽冠者暴跳如雷,又咬破了指头,这上空的火云之中,燧石越坠越大,震震之声不绝。那七彩圆光渐支个不住,便要破碎。 支七忙道:“待我来。”又现了琉璃法身,双掌合什,盘大须弥山当空而生,一转便有百亩之大,琉璃云彩一一与那燧石火云相夺,不一会儿琉璃山尖冲破火云,一旋之下,这天空又复如初。又两手往下一压,用此处之言喝道:“因醉舞因神可在!” 这一压之下,那大湖如受无形之压,湖面硬生生压出了一双手印,湖水冰蓝四处往外流漶。砰的一声,这湖中冲起数百道水箭,激射而出,上面浮立一名女神,蓝羽冠蓝羽裳,也挂金石珠饰,坐在一尾虎头黑鳞怪鱼之上,喝道:“你们是谁,敢来相犯!” 当下的年老羽冠者见得因神显身,更是大为兴奋,手舞足蹈,加紧念咒。而数百名男女犹自下跪膜拜。 却见因醉舞手上一挥,那方萌萌而起的火云俱消失不见,冷眼望着支七三人,道:“原来是夷落霞的人。” 支七侧边那黑瘦男子恭谨一拜,道:“见过因神神驾,这二位乃是中土所来,女娲娘娘的圣使。” “圣使?”因醉舞闻言,脸色稍为一缓,却犹狐疑。 支七在空中,把那木像抛过,如一道黑弧落到因醉舞面前。 因醉舞抄在手中,仔细一看,见果是女娲伏羲圣像,方微微一拜,道:“见过圣使,但不知圣使前来,有何要事?” 支七道:“我俩受女娲娘娘之命,前来取十二水晶头颅,并带因神四位回中土一番。” 因醉舞道:“女娲娘娘还记得我们,这个自然是好。那十二水晶头颅于我只有三个,圣使便自取去无妨。只是这处远比中土要好,你看这些黎民,敬天尊地,自劳自息,不务工巧怪异之物,女娲娘娘若是要我等率众回归,因神不敬,却是不从。” 狐女阿杏道:“这位因神,女娲娘娘之旨你也敢违抗?” 因醉舞突然大笑,道:“当时是谁抽身于外,坐看殷朝被灭;当时是谁害得这些殷民四处流浪,定无居所,不正是女娲娘娘么?” 支七忙道:“这位因神,女娲娘娘未言回中土是为何事。不过还请因神移步与夷神一聚,待四神齐毕,再自商议也不迟。” 因醉舞定定望着支七,良久方道:“也好,想来女娲娘娘当年补天圣德,倒显得我心胸狭小了。” ! 卅五回战天使哉风云动逢撒旦兮黑火扬1 待回了夷落霞之处,天已昏黑。秋高气爽,万星朗照于空,草原之上,风吼草扫,一二鸟啼如儿童哭声,惊破这深寂夜空。 夷落霞之处部落,俱是六角型茅屋,羊棚马厩,此时俱是柴火高燃。最高屋之内,夷落霞、因醉舞盘地而坐,支七与狐女阿杏坐于对面。 夷落霞敬了因醉舞一杯,道:“因姐,来此三千年,只见过数面。如今得圣使之会,因姐肯移步前来,小妹不胜感激。” 因醉舞缓缓接过羊角杯,道:“夷妹多礼了,莫非夷妹想随圣使回中土?” 夷落霞浅咀一口,道:“因姐远在东面,莫非不知西荒有神,已谴其手下进犯这处?小妹虽想归圣使前回,但如何舍得外面这些黎民。”又作了一揖,道:“还望因姐与我合力,驱逐那些西荒天使,我这处部落,已死伤过半,若长此下去,因姐那处恐也未能独善。” 因醉舞望了门外,只见那祭坑已点起熊熊烈火,众男女跪下向上苍祈祷,脸色沉重,缓缓声吟。也咀了一口,道:“夷妹说得是,不过那些西荒天使竟有此能耐,怕是夷妹夸言了。” 夷落霞忙道:“因姐,生死存亡之事,小妹那敢胡言。” 支七也忙插口道:“夷神之言并不虚,我在中土时曾会过一名天使,法力古怪,杀之不死,但不知其他天使是否也有些能耐。” 因醉舞闻言,“哦”了一声,自蓝羽冠上拨了一根细羽,弹指一燃化为蓝焰而消,道:“既然如此,我便让族中好手前来。” 夷落霞见状,又敬上了一杯酒,道:“多谢因姐援手。” 因醉舞呵笑一声,道:“夷妹,你这般倒显得我生份起来了。来,我们也有数百年未会过面,今晚便喝上一喝,先敬二位圣使一杯。” 因醉舞与夷落霞同时起身,拿酒往支七二人敬去。 支七与狐女阿杏忙起身相敬。此时却听见外面一阵苍凉之声,缓缓而唱。那祭坑之中,蓬然火起,熊熊作响,无数男女老少围着那巨大祭坑缓缓起舞。 四个年老羽冠者,捧起一酒碗,吞进口中,又喷向那祭火,一时间噼哩乱响,火舌暗蓝赤红闪吐,隐隐之中有形有物。四人又同时拿起木棒,敲击着祭坑的巨石,慢慢诵道: “高林远岭,繁星飘磷。苍穹浩然,风抟千翼。大块有窾,万响振隙。 第115章 赤章白纹,灵灵舞迹。神之界临,在人间侧。桀光磅礴,流影羽羽。彼是先考,形于虚煦。殿堂无廓,秘声微吐。无量岁月,冰土之东。侁侁迁者,踵行跫跫。历万山水,涉诸荒穷。得此沃土,传有万叶。篝火熊熊,雩舞晔晔。赞兮远祖,九昼相接。” 因醉舞握着酒杯,怔怔望着那团烈火,道:“多少年了,外面这些黎民怕已忘了他们是如何来的,只记得这首诵歌。” 夷落霞闻言,微叹了一声,道:“忘了也好,记得太多,有时很累。可惜天不遂人愿,原想在这无神无鬼之陆,能安乐万载,却不想又杀出一路来。” 因醉舞忽自讪笑,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神,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们也是神呀,夷妹,那些天使几时来,我倒要好好瞧一瞧。” 此夜,虽是夷落霞部落祭祖之夜,男女歌舞。但俱不敢尽兴,歌舞过后,轮岗守夜,在这上空又布下警讯的猎鹰。 次日,因醉舞部落的羽冠者、抖手者断续赶到,因是因神召唤,只余了十数名守住,其余的都来了,近四百名之众。 但过了数日,毫无来敌动静,秋空依旧高阔。 又过了二日,因醉舞部落那些羽冠者,开始叨念,道是夷神诓人,与夷落霞部落便生了嘴角叫骂之声。 因醉舞也道:“夷妹,莫不是那些天使都让你打怕了,自个却惊魂未定。” 夷落霞道:“不,那天只不过来了数百名。死而化为光尘,无魂无魄,不过一刻便又重聚,若不是我还会狂风圣道,只怕这地早夷为平地了。” 因醉舞道:“夷妹便是迷糊,狂风道也是大法术,这么多天不见动静,想必已叫绞碎。看来我还是回我圣湖去。”便自羽裙中一翻,却是取出三点白晶之物,一托上手,便化作三个巨大水晶头。 因醉舞对支七道:“圣使,这便是我手中三个水晶头颅。至于回归中土,还等圣使寻了隩神与析神再说。” 那知外面突然怪叫,冲进了一个,却是因醉舞部落的一个年老羽冠者,脸上惊慌无比,身上血迹斑斑,跪在因醉舞面前口无伦次的说了一番。 因醉舞与夷落霞听得,脸色一变。 支七听去,正是:“因、因神,有一群鸟人杀了部落里不、不少人了。” 外面那些因醉舞部落的抖手者、羽冠者也冲了进来,跪在地上,静待因醉舞发话。 因醉舞冷哼了一声,道:“这些鸟人,倒也聪明。夷妹,为姐先走一步。”身上蓝羽毛一振,喷出一滩冰洌之水,跨上了虎头怪鱼,如驱飞虎般急速掠去。 后面约有二百名羽冠者,也施了羽毛术,翔在空中。下面的抖手者也不知施了何术,奔如狂风,紧紧在下追随。 因醉舞正走不久,夷落霞上空的猎鹰凄厉惨叫一声,坠下了数十只,都烧成火烬。空中光芒大盛,无数光翼黑羽拥簇飞来,中一个犹其巨大,灰暗巨翼,垂覆数百丈,周身腾着灰蒙蒙之气。身侧立着一个,却是支七所见过的西罗,此时却变作月亮天使模样,金发碧瞳的俊脸,一对银光羽翼也大于昆仑山下之时,率着一群光翼天使,。 夷落霞脸上一变,也自七彩羽裙中取出三个水晶头颅,递与支七,道:“圣使,看来今日一战,凶险无比。” 却说茅屋之门,又踉跄滚进一人,口唇发白,四肢抽抖,身上的羽冠破碎不堪,周身几道剑痕烧迹,发出恶臭。 夷落霞一看,忙道:“卡洛,你去了极南之处,可有析神隩神的消息?” 那卡洛含糊应声,却先吐了口黑血,方断断续续道:“那、那处也有鸟人,很多、很多、”话方未说完,两眼一瞪,却是死了。 夷落霞闻言,那黑黝脸庞,竟也一丝惨白而生。望着空中不断逼近的天使大军,喃喃道:“这、这天使之主,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支七忙道:“夷神,还是上去应敌再说。” 夷落霞微微点了下头,对支七道:“圣使,恐怕我回不了中土。你身负女娲娘娘之托,先走一步吧,向南直飞,析神与隩神好建鹿台,必能望见,但望还来得及。” 支七道:“女娲娘娘还让我带四位回去,胜负还未料,夷神不可如此。” 自个望空一飞而起,狐女阿杏也抽出繁弱弓,对远处飞来的天使大军便是一箭射去。只见一个双翼天使当胸一箭,散为光尘,那亡归箭自是倒回飞来,但那光尘竟缓缓一聚又是一个双翼天使,只是身形教方才小了一半。 夷落霞也跨上毛鹗,对下面部落民众安排一番,老弱幼残之辈拾了些碗罐,悄悄向密林之中行去。其余之辈俱持尖矛、执木弓、握飞棱,紧紧望着空中飞近的天使,羽冠者各拨下了冠上羽毛,施开咒语。 狐女阿杏又射了数箭,射碎了数名,但不过一会光尘便又合聚。狐女阿杏大惊,对支七道:“这些天使竟如此古怪,连这宝弓也杀不了。” 夷落霞此时已飞立在二人之侧,道:“他们无魂无魄,无神无识,繁弱弓虽是无上宝物,也奈何不了他们。”犹自一阵急诵,数百颗星芒当空生出,瞬则又结了一巨星,向天使大军轮去。 支七也现了琉璃法身,大喝一声,琉璃须弥山也随自掷出。 巨星与须弥山到处,砸碎了数千名光翼、黑翼天使,这空中如光潮崩碎。但见那灰蒙蒙巨翼天使,突然冷哼,双翼一吹,无边灰雾散出挡了夷落霞的大星圣道;又一张巨口,哇拉一吐,竟喷出一道腥臭苦水,把琉璃须弥山冲个歪斜。而那腥臭苦水,浇在山上,竟是剧毒无比,这琉璃须弥山山体嗞嗞乱响,臭烟遍腾,山体如溶泥一般软了下去。 月亮天使西罗眼尖,看见支七,哈哈大笑,道:“你也在此地,正好老数一齐算掉。”又顿了一顿,道:“不过我主怜悯,如你们率下方民众,俱信我主之教,只尊为我主为世间真神。我主可让你们也成为一名天使。” 狐女阿杏道:“原来是你,吃我一箭!”正要又搭上亡归箭。 月亮天使哈哈大笑,道:“上回也射不死我,还有何用。”却不敢大意,急忙画了个六角星芒,圣光冲天而起,竟把这秋日当空变作秋月当空,月亮天使身上的圣光益浓,一对银翼夸张了一倍,浮在空中空空大笑。 那灰蒙蒙巨翼天使乃是茵蔯,阴阴一笑,道:“这黑夜月亮的气氛我最喜欢,西罗,圣天使中我最喜欢你。” 西罗在旁边忙道:“你个毒水鬼,对面那个尖头鼠眼的厉害,交给你了。” 茵蔯闻言,一双死鱼眼打量了支七一望,不紧不慢道:“别急,这次主要是替你主办事,先劝降,劝降不成再杀。” 西罗道:“是呀,不过来说也怪,你主子和上帝不是死对头嘛,怎么每次有事,都是一起下令?” 茵蔯古怪的望了西罗一眼,冷冷说道:“你真是个蠢材,怪不得到中土便死了二次,当了双身份天使这么多年,还在想这个问题。” 茵蔯又傲慢飞了过来,自袖中取了一卷纸,突然抛与西罗,道:“你来念,这玩意我不行。” 西罗接过纸卷,干笑了数声,道:“也不用念吧,半个月前不是念过一次了嘛。”便对夷落霞叫道:“你这个女的,听好了。我主上帝,乃世间之主,仁慈为怀,只要你们从此改信我主之教,奉我主之名,便可在我主的圣洁光辉之中,得到永生。” 夷落霞冷冷道:“滚回去,我们不须要一个上帝。” 西罗摊了摊手,对茵蔯说道:“瞧,茵大人,我说了不用念的了吧。” 茵蔯哑哑哼了声,左手一挥,后面黑压压的黑翼天使如飞蝗向下涌了过来。西罗见状,也挥了一手,后面如银海一般的光翼天使手持圣光剑也号叫冲了下去。 下面的夷落霞部落早有准备,数以千计的尖矛、飞棱、飞箭密密麻麻射了上来,紧接着十数个诵声响起,无数黑白光珠附在矛箭之上。夷落霞部落中仅存的几名会羽毛术的也浮了上来,念起了狂风道的咒语,数道龙卷风拨地而生,挟石碎木,卷沙揉土的绞向两群天使。下面的抖手者拨出羽毛,念动战争祭仪道、生命道、祝福道等咒语,无数七彩光芒飘起,向他们部落加持护身法术。 月亮天使西罗欢呼一声,诵唱道:“光之帝,光之子!以我月亮天使的名义,去破除一切阻碍光芒前途的事物吧!”背后那对银光羽翼,无数银羽竖空而起,化作银芒箭雨,向夷落霞射来。 茵蔯更是一双巨大毛翼空中一抱,无边灰雾把支七与狐女阿杏裹住。咋咋之间,茵蔯那怪脸裂笑,张口便喷出一股水柱,腥臭无比;两毛翼一鼔,竟是无数触手,一条条灰黑色,嘶嘶作响,也向二人噬来。 卅五回战天使哉风云动逢撒旦兮黑火扬2 那边夷落霞怒喝一声,狂风圣道当时生起,百数条龙卷风摔去,卷碎西罗射来的银羽。西罗阴切切大笑,一鼔银羽,却是急忙闪飞向下面夷落霞部落。只见西罗把身一变,化作邪眼天使模样,尖声锐叫,身如黑色闪电,所穿行之处,几百名夷落霞部落族人化为石块坠地而死。 而空中的天使大军,人数远倍于夷落霞部落,下面虽然无数飞箭尖矛爆空而来,炸死了前面一片天使,但后面又如海浪般涌下。圣光剑、黑火弹顷盆而下,压得空中的羽毛者立足不稳,地面上的抖手者更是汗如雨落,俱一齐拨下身上羽毛,拼命念咒。但这天使大军数以万计,黑压压白森森二边一番下冲,地面上的夷落夷部落溃不成军,空中的几名羽冠者吃不了几个回合,又叫邪眼天使从中穿过,当下死剩三人。 第116章 夷落霞大怒,拍了毛鹗,一手拨出一根羽毛,望空掷出,也化一根白森森巨箭,紧追邪眼天使西罗。 西罗欢呼一声,向地面扑去,抓起一名女子,便尖牙咬穿脑门,吸吮了起来。又信手一抛,扔向那飞来的白箭上,当下如受寒冰入体,冻成冰碎。 西罗舔了舔嘴唇,一条血腥怪舌巴拉作响。身后的天使大军已打碎夷落霞方才施出的狂风圣道,虽然绞死了近千名黑、白天使,但空中的光尘、黑血,正缓缓凝聚。 西罗阴恻恻道:“我们是不死的,只要你信奉我主,或是信奉上帝,也能有不死之身。” 夷落霞眼见地面的族人死伤过半,残肢断躯,不禁悲从心来。顾不得与西罗纠缠,又是一声大叫,身上羽冠羽裳一起焚燃,空中万星齐现,无数龙卷风自地涌出。 西罗忙喝了一声,急忙闪退,却见那无数星芒与龙卷风铺天盖地轰来,西罗信手拉过数名天使往前一扔,碎作光尘散作。顿时这大地之上,龙卷风与数颗巨大星芒,硬生生把数千名黑白天使绞碎,空中无数光尘如惊乱荧火虫,四散流动,溃崩不止。而夷落霞的族人也不见多好,这盖天威力之下,空中仅有的四名施法羽冠者也一声惨叫,裂为血粉。地下的抖手者早下法力透力,应声而倒,叫龙卷风一齐摔上了空中,与逃避不及的天使一齐绞为粉碎。 西罗又急急退后,只见两边黑翼撕裂如丝,当胸砸了一颗星芒,穿胸而过,带着一股黑血喷出。那边的茵蔯也受了星芒与龙卷风相击,但他身形极大,半数触手反窜了过来,如毛刷一般,拨了几拨,只断碎了少许,这斜下的星芒与龙卷风俱已消失。 西罗浮在空中,身上黑血滩滩,两眼紧盯着踹息不止的夷落霞,怪笑边连,左手画了六角星芒,右手画了六角血芒,地下一个血印冲空而起,天上一个星印冲空而下,在西罗身上一交,又化作那月亮天使的形状。 夷落霞此时,目角几欲裂碎,但见这空中的光尘又凝出了不少天使,匍匐而起,银牙一咬,取下颈上的挂珠,缓缓一念,望下一扔,化一白色巨光,裹了剩存的族人在地面上消失。 西罗在半空之上,金发碧瞳,双眼紧紧盯着夷落霞此时娇健结实的身躯,饱满丰韵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蛮腰,修长的双腿。西罗止了止正要冲上去的天使,对夷落霞啧啧说道:“美人,投降还来得及。” 而此时却听见茵蔯一声惨叫,巨大的身躯如山一般翻倒下来,三道白森森箭光穿脸而过,一团青冥冥光华如莲花绽放,自无边灰雾中爆射而出。 西罗大惊,他见过支七的厉害,未想到茵蔯大天使也不敌。只见灰雾之中,有一琉璃云彩吹散而来,支七瞑目盘坐于中,狐女阿杏也是粗喘绯脸,搭弓之手微微颤抖。 而倒下的茵蔯又一声鬼叫,似恶毒妇人之咒,那碎裂的头颅涌出臭黑苦水,上面爬满肥白的蛆虫。无数触手空中乱舞,却是拉过半数刚聚成身形的天使,缠了上去,吸进体中。不过半会,那破裂的头颅又渐渐弥缝起来,臭黑苦水越流越少,肥白的蛆虫又爬回体内,咕咕的响了数声,茵蔯惨白的立在空中,取了一支倒十字架,狂笑道:“我是不死之身,除了我主,谁也杀不死我!” 狐女阿杏又搭上了亡归箭,但一双手麻酸无比。这不过半刻钟之久,她在灰雾之中已射了三次,她本身法力原不甚高,每一次都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早已不支。 支七却在识海之中,那释迦毗楞伽莲花察照识海中这茵蔯大天使的虚像,最后一击方爆开了这灰雾迷界。 三十六瓣青莲华目,在空中飘浮不定,青冥光华时吞时吐。 夷落霞恨恨瞪了上面的西罗一眼,却拍了毛鹗,飞近支七与狐女阿杏所在之处。 西罗双眼不断打量支七,见茵蔯渐渐复原,方道:“毒水鬼,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 茵蔯最后一裂头缝合好,阴阴说道:“你真是废话,去了中土几回,也学了些仁义之术不成?” 西罗嘻嘻道:“那还发什么呆,瞧那尖头鼠眼的打。”却是一挥手,让身后的天使大军冲上去。 支七又推出一座琉璃须弥山,一时挡住。 夷落霞道:“圣使,如今可有计施?” 狐女阿杏紧紧握着繁弱弓,吃力扶好方向。 支七看了下面,遍地尸骸,血流如河,房屋烧成灰烬。而前面的天使大军,浑不畏死,虽少了有半数之众,但仍四处虐杀。自讨这些天使死而能生,那茵蔯与西罗更是妖诡无比,便道:“因神那处,恐怕也不好,这处已毁,不若我们到因神那处。再远处有一岛,有我认识一位上妖,请他出手便是。” 夷落霞默然,道:“也只有如此了。” 支七一手拉着狐女阿杏,灌了一些法力过去,让她三箭齐射茵蔯。狐女阿杏点了点头,三箭齐搭,瞄准了须弥山后那巨大的茵蔯身躯。 支七又默控青莲花目,一时凝如青豆,突然一喝:“破!”爆射开来,三十六瓣分成三路,一路打向西罗、一路打向已砍坏须弥山的天使大军,一路射向茵蔯。狐女阿杏也立时拨弦而射,嗖嗖嗖三声,三道白森森箭光纵横如虹,直射向茵蔯那头。 西罗大惊,上次吃了亏,早不敢对支七等中土人物小看,身上圣洁光芒齐盛。那料十二瓣青莲华目一触,这一回竟如抽丝剥茧般,圣洁光芒如受无明吸力,向青莲华目贯去。大是恐慌,忙扯下项上的十字架,掷了过去,一抽身隐在天使大军之后。 而那茵蔯,怒喝一声,腥臭苦水喷射,但这亡归箭直入无物之境,一贯而过,又是一声惨叫,茵蔯的头又破裂开来。同时十二瓣青莲华目打了上去,如打朽木,茵蔯巨大的身震震而散,恶臭之气、黑腥之水、肥白蛆虫崩射出来。但也不过一刻,又自缓缓合拢,慢慢聚成身形。 那天使大军,一触青莲华目,那能相抵,碎为光尘大海,青莲华目在上如莲华吸水,吸了不过,便旋然而去。 待茵蔯又恢复身形,暴跳连连,却不见了支七三人踪迹。便一把拉过西罗,大口喷沫带臭骂道:“你这蠢材,不仅蠢还贪生怕死,让他们走了,我看你怎么交待。” 西罗耸了耸肩,道:“反正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又打不过那尖头鼠眼的,前面是迦百列和梅塔特隆,让他们去杀。” “蠢材!”茵蔯又喷了一大团口水在西罗脸上,骂道:“我们都是不死之身,打不过也能耗尽他们的法力。” 西罗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也不甘示弱,无奈身形小得太多,干咽下想吐出的口水,道:“我上回就是让他直接打回地狱,不死之身有用嘛。我可不想让撒旦再看到我给人打回地狱,这样很没面子的。” “懦夫!”茵蔯又骂了一声,看着那些又在恢复身形的天使,挥了挥手,道:“我们赶过去,说不定能捡便宜。” 因醉舞此时也是怒恨满胸,但见族人死伤无数,数百名羽冠者、抖手者已尽伤亡。跨下的虎头怪鱼也叫梅塔特隆一记火柱烧成烤鱼般。 空中的加百列一百四十对米黄羽翼,散发芬芳,微笑浮在空中。三十六对火翼的梅塔特隆,脸如太阳,也微笑看着空中几近赤裸的因醉舞。加百列与梅塔特隆身后,也是光芒耀眼的天使大军,尚有不少光尘在缓缓凝聚。 梅塔特隆道:“怎么样,考虑了这么久,投降不投降?” 加百列轻盈的拍着羽翼道:“你也算挺厉害的,方才两手法术威力真够大,在我们两人联手之下,居然能抵上五招。只要你信奉我主上帝,我敢保证,你会和我们一样,永生不死,成为一名受万民奉仰的天使。” 梅塔特隆见因醉舞还在沉思,又道:“我在西方,在赤炎无比的非洲,也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的。你看看后面那些无意识的天使,他们原来也和你差不多。不投降,死后我主也会让你成为天使,不同的是没有意识,没有思想,而且还会把你分成数个。比你厉害得多的还有什么宙斯、阿蒙。瞧瞧,加百列后面最少有一千名是宙斯死后所化的,我身后最少有一千名是阿蒙所化的。如果你不投降,我想说不定会变成色天使后面的。” 加百列道:“色天使?不可能,她只是个低级天使,我想拉结尔还有可能。” 因醉舞喘了口气,加百列与梅塔特隆身上的光芒如正午的太阳,剌眼不可直视。缓缓道:“我可以投降,不过你们得把我的部落都复活过来,作为条件,如何?” 梅塔特隆笑道:“加百列,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怎么样。” 加百列道:“这么多人,我可不敢随便复活。不过,既然你肯投降,我可以考虑先复活一些,等你见到我主上帝之后,再向我主求情,来复活你族人也不迟。”说罢一百四十对羽翼轻轻一摇,一道芬芳吹向地面,百来名身躯尚算完整的因醉舞族人缓缓苏醒过来。 “怎么样?肯投降了嘛?”加百列依旧微笑,仿佛胜卷在握,懒洋洋的望着因醉舞。 “好,我投降!”因醉舞脸无表情,缓缓的驱着虎头怪鱼飘过去。 梅塔特隆却扯出了一个银十字架项链,抛了过去,道:“站住,戴上这个再过来。” 那银十字架发着莹莹光芒,如繁星一般,若一道星链落入因醉舞手中。 因醉舞抄在手中,心中犹虑不定,若是投降,或者这处族人能得重生。戓是不投降,可能从此绝迹。 第117章 双手拿着银十字架,轻轻颤抖,良久,叹了口气,方想戴上去时。 突然支七与夷落霞迅然飞至,夷落霞一手拍飞那银十字架,扶起因醉舞,道:“因姐,莫计了他们的诡计。” 支七却急把青莲华目撒开,对狐女阿杏道:“你快到夏威之礁,请上妖来。”一掌又贯了些法力过去,再往下一托,狐女阿杏化作一道清光往西飞去。 “哈哈!”加百列大笑,道:“茵蔯就是不行,居然让人都跑到这边来了。” 梅塔特隆道:“嗯,那毒水鬼办事向来比较失败。”也对支七等人道:“投降不,我数十下,不投降就死!” “不用数了,我们绝不投降。”夷落霞双眼冒火。 “还是再考虑一下。”加百列道。 因醉舞道:“夷妹,他们答应若是投降,便让我们部落黎民复活。” “因姐!”夷落霞道:“横直终有死时,我已用护了一部分,待我们到中土,请女娲娘娘前来,不信奈何不了这些鸟人。” 因醉舞听得,默然无语,缓缓取下项上的珠子,一念化为一道蓝光,把地上尚存的族人也一裹而不见。 卅五回战天使哉风云动逢撒旦兮黑火扬3 加百列哈哈大笑,道:“愚蠢的生物,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你们下地狱吧!”一百四十对羽翼顿时齐挥,涌出无数香氛,却是点点米黄光芒,若银河之数,一一闪着幻梦之光,一一有轻微之声如歌飘出。加百列双手合什,向上祈道:“主啊!请原谅我的怒愤,面对这些异信者,唯有地狱赞歌能清洗他们的罪过!” 那米黄香氛之中,幻梦之光越现越盛,却是一群黄发碧瞳、丰乳白臀、娇俏可爱的裸女,轻弹竖琴,闲吹山笛。那裸女之后,乃是青山碧水,繁花盈蝶,独角银兽驯服如马,轻云薄雾,莫名仙境。 这香氛越扩越大,歌声越来越响,缓缓如流水淌于沙石之上,柔若春风吹动枝梢,白云在湖面上轻轻移动般。 夷落霞与因醉舞不禁竟听得痴痴,面上那仇恨之色慢慢松下,两双眼睛轻轻阖上,仿佛也置身于那梦幻山水之中,与那些可爱的裸女游戏一般,脚下慢慢滑向那无边的米黄香氛之中。 而支七也觉这歌声,仿佛于心灵中唱响,按抚每一处不安的情愫,让人如沐春风,提不起一丝丝的战意,慢慢欲昏昏睡去。 夷落霞与因醉舞双脚已踏入米黄香氛,那些娇俏裸女嘻嘻一笑,把手招来,又向支七挥了挥手,啵了几啵。那春光诱人,跃动波光,却是自然之极,无半点艳情之味。 支七双脚不由自主的滑了一步,识海中突然一颤,那股莫明的欢喜香竟滋生开来,向这米黄香氛吸去。支七暗地一惊,急忙作狮子吼一喝,震得这米黄香氛震荡起来。又把手一挥,青莲华目交空穿开,欲前去救出因醉舞二人。青冥冥光华划入米黄香氛之中,竟如划流水般,哗啦作响。 里面那些娇俏裸女大惊失色,拉着夷落霞与因醉舞向中走去。 加百列那张微笑的脸也是暗自一惊,却是喝道:“审判之光!” 一股庞大的银白光华,立时照耀这天地,如白昼一般,伴着神圣的歌声,自加百列掌中射出,直向支七罩去。 这银白光华一穿米黄香氛,里面那些娇俏裸女突然痛苦大叫,露出一口尖细血齿,扑口便向因醉舞、夷落霞撕咬。 支七大叫不好,琉璃法身如受万个太阳照射,银白光芒如无数圣光剑一般,一一剌在支七法身之上,顿时裂痕遍起。支七忍住剧痛,双手合什,自法身中涌出无边琉璃云彩,勉力把银白光华挤出法身,又心念暗招,青莲华目一转,把因醉舞与夷落霞拉了出来。 但见那梅塔特隆在一边也哈哈一笑,道:“我加把火!”也向上空祈道:“主啊,原谅我的愤怒,这些异信者不值得你仁慈的光辉照耀。”三十六对火翼当下齐张,炽热无比的火浪当空涌出,喝道:“惩世之火!” 如火海一般,蓬然一声,火浪淊天涌来,地下的树草早已烧为灰烬,大地干裂。不过一瞬之间,这无边火浪已紧紧裹住支七与因醉舞、夷落霞三人。 自中青莲华目如球相结,青冥冥光华在火海之中,渐渐暗下。因醉舞与夷落霞满脸怒火,各施了冰雹道与狂风圣道之术,但无奈她们法力早已透支,不过缓解下火浪、银光冲杀,不过几弹指之间,青莲华目噼啪一声,又小了半分。 支七心中怒叫连连,道:“我不能死!贤护尚杀不死我,岂能如此死了!岂能如此死了!”双目也叫这火浪映得血红无比。大叫一声,拍了二团法力进因醉舞与夷落霞体内,道:“二神,先支撑住。”自进了识海之中,他唯一本领,便是识海莲华,只盼因醉舞与夷落霞能支撑得住,待他寻出破绽,或是狐女阿杏请得寒上子前来。 识海之中,早摄了外面境像。火海猖狂烧燃,银白光华冲击释迦毗楞伽莲花,轰得摇摇晃晃。 支七盘于释迦毗楞伽莲华之上,顿时琉璃光华大盛,逼开了银白光芒的冲杀。此时无暇理会欢喜香所在,但见有股米黄香氛涌在西北角,缓缓消失,心中记下位置便是。 暗自思道,这二名天使岂无意识,不似那天使大军般,木偶面目。 便自拿释迦毗楞伽莲华空中遍照,但见加百列与梅塔特隆二个巨大身影,一个是银白圣光所凝,一个是无边炽火光芒所凝,却是照个不透。而每近银白圣光一份,便觉巨大压力,几欲压碎莲花;近无边炽火光芒之处,几欲烧焦莲花。自觉大惊,又见虚像中夷落霞与因醉舞又颓颓不敌,无奈又出了识海,挟了青莲华目破开火海向西飞去。 加百列与梅塔特隆冷笑一声,各自羽翼一拍,那银白光芒与无边火海紧紧追着青莲华目。 而茵蔯与西罗此时也飞了过来,茵蔯自是满肚怒火,巨大羽翼一扇,饶在那团青冥冥光华的前面,一股灰雾也轰了过去。 加百列也喝了一声,一手往后一拉,把半数天使大军凝成一把圣光剑,望青莲华目也砍去;梅塔特隆笑道:“看谁先把他杀死。”,也自拉出一把炽火剑,虽是最后出手,却威力最大,砍了下去,那团火海更是蓬蓬大盛,火舌爆涨数百丈高。 三大天使同时出手,支七在里面胸口一甜,见青莲华目所结光球,已裂开缺口,火舌闪吐进来。心中突然想道,不若弃了因醉舞与夷落霞,自已一人,尚有逃出生天之望。正犹豫不决之时,青莲华目又缩小了一圈,因醉舞与夷落霞肤焦唇裂,几欲昏倒过去。 支七心上叹道:“罢了,我也不仁一回。”正要弃掉因醉舞与夷落霞之时,“嗖嗖嗖”三声,三道白森森箭光迅然飞至,直穿茵蔯之背。又一道清风吹起,把加百列的银白光芒吹得如粼粼水波,歪向一边。 狐女阿杏果请得了寒上子前来。 寒上子一瞬便飞近,望了火海一眼,便道:“云妹,拿寒冬戒照它一照。” 云鸦仙子盈盈一笑,玉手轻抬,指上的寒冬戒射出一道阴冷寒气,往火海一冲,顿时如极寒冰息,一淋烈火,蒸汽白翻而起,但那火海却也渐息了下去。 茵蔯惨叫一声,第三次让亡归箭射穿,黑水又是喷溅而出,巨大身躯在空中痛苦翻滚,慢慢弥合。 加百列与梅塔特隆一收刚刚微笑脸色,凝霜对望。 支七忙飞了过来,道:“多谢上妖!” 寒上子挥了挥描金扇子,笑道:“谢啥,不过这麻烦够大的。这些鸟人别的本事不会,就一样,杀不死。” 云鸦仙子却是塞了几粒丹药给因醉舞与夷落霞,方道:“寒郎,连你也杀不死他们嘛?” 寒上子笑笑,道:“他们的主子不知修的是何术,除非杀得了那个上帝,否则上帝在,这些鸟人也永在。” 加百列此时一百四十对羽翼齐齐发光,背后的天使大军一吸而尽,银白光芒急剧增长,缓缓说道:“敢亵渎我主上帝,受死吧!” “最后审判!”加百列一声怒喝,庞大的光柱冲天降落,向寒上子数人罩去。 “末日之火!”梅塔特隆也是一声怒喝,方熄灭的火海又爆燃开来,同时上空之中,苍穹如破裂黑岩,火石坠空乱砸,似因醉舞那燧石道一般,却是威力远倍。 寒上子此时,脸色也是一紧,一抬手把支七连云鸦仙子数人挪到数百里外。自挥了一扇,又取出那件白粉色里裤之物,望空一甩,白软软如绸如丝,细窄窄二条带子,二间三角儿前后相应,一小一大。风中一抖,白粉光芒软绵绵般,但加百列的庞大光柱冲在上面,却如石沉大海,俱消失不见。寒上子同时又一手挥扇,清风四散贯流,把火海卷成数十块,望空抛去,与坠下的燧石一碰,剧烈震荡。 这巨大的声势响个不绝,这片高原顿时自东向西裂开一条绵长千里的裂缝,轰轰岩土崩塌,激土飞尘。 却使数百里外,支七等人也觉热浪翻涌,惊天毁地一般。 空中的加百列如虚脱一般,脸色惨白,一百四十对羽翼缓缓轻拍;梅塔特隆也吃不了好处,巨大身躯也是摇摇晃晃。空中的寒上子白粉里裤之宝,竟慢慢萎了下去,白粉之色先变为浅黄,再变为暗黄,最后如发霉一般,黑如污泥。 滚翻的气浪也把西罗他轰退数十里外,看得目呆口瞪,印象之中加百列、梅塔特隆这类大天使,随便一个威力无匹,除了上次为诛黑龙白龙之外,未曾有二大天使连手,施展终极之招,尚折在别人手中之例。 第118章 那茵蔯此时也是震惊莫名,这一会他天使之身叫一把弓连射穿了数次,已是大为丢脸,虽损伤不大,但自信能灭掉那持弓之人。如今加百列与梅塔特隆此手,也吃了败仗,顿下大惊,悄悄扯下倒十字架,用架尖在掌上划了三个六角血芒。 寒上子持扇之手也轻轻一颤,暗惊这二名鸟人的威力,竟毁了他一件宝物。 加百列此时道:“如果不是凡间不能用更大威力,我一定把你连这大陆一齐毁灭!” 寒上子哈哈一笑,道:“你这鸟人,莫以为我为知。你们身降凡间,法力已锁掉七成,不过我也是如此,这凡间脆弱无比,经不起大法力。” 加百列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如果有可能,我想与你到星空中一战。” 寒上子依旧大笑,道:“好说,有机会再试试看。” 梅塔特隆也道:“加百列,别和异信者谈论这些。这处异信者已消灭得差不多,任他们几个,也无力回天,我们回归天堂吧。” 此时一片静寂,西罗也悄悄退后,只要加百列二人一闪,他也自飞退。却听得有滴水之声,竟是出于茵蔯。 只见半空中的茵蔯,一处黑血连续滴下,滴在地面上,腾然烧起黑火,黑烟丝丝冒起,飞入茵蔯体内。茵蔯那巨大身躯原是灰蒙蒙之色,此时却变得漆黑无比,只有一丝丝血红闪着诡异光线,六对暗红蝙蝠翼悄然伸起,金黄的头发与一双冰蓝无比的双眼,天空顿时变得漆黑无比,连星月也没有,黑烟从四面涌了出来,天地之间一片深渊之黑。 加百列与梅塔特隆吸了口气,相自望了一眼,止住正要上飞的身躯。 寒上子脸色一变,道:“撒旦?” 西罗急忙把身一变,化为邪眼天使,匍匐了过去,伏在地上,跪道:“万能的撒旦大人!万魔之主!永恒的存在!” “茵蔯这个蠢材召唤我有何事?”撒旦的声音一点也不阴冷,反而很文雅般,金黄的头发下也是一张比加百列还俊美的脸,但带有一股无名威压。 尽管撒旦的并没有责骂西罗,西罗还是打了个寒战,急忙把事情说来,指点寒上子与支七。 撒旦那冰蓝的双眸,似跳动的蓝火,望了寒上子一眼,道:“原来是你。” 寒上子一怔,道:“你我认识?” 撒旦微微一笑,道:“我认识你,你却未必认识我。” 寒上子也哈哈大笑,抹了下发鬓,道:“这么说也对,似我这般人物,暗自倾慕者无数,我却不知的太多了。” 撒旦又打量了下支七数人,道:“二个是殷商遗神,三个是中土法门。” 寒上子道:“你对这片大陆也欲染指?” 撒旦道:“有人的地方都要有我,这处也是,将来的中土也是。” 寒上子道:“信仰之力?” 撒旦笑道:“不错,还可以有恐怖之力之类。” 寒上子挥了挥折扇,道:“我虽对生命无甚怜悯,这生生死死原是常事。不过你把这处民众都屠杀了,何来的力量?” 撒旦望着寒上子,道:“你果然没进步过了。”又转向加百列与梅塔特隆道:“他虽然落后了,但你们还不是对手,如果有的话,那这里只有我。”又黑翼一挥,道:“回去!”这深渊般黑空,划出一道光亮缺口,加百列与梅塔特隆化连同身后的天使,作一道银光与火光消失不见。 寒上子脸色凝重,描金扇在胸前轻轻挥动。 那知撒旦却道:“这处已基本清屠一净,我还不想和你一战。”同时这深渊黑空,瞬则不见,连同西罗也消失无踪,地面上只有三个六角血芒一闪而过,余下数十滴血迹。 ! 卅六回鹿台白骨新涂血星宿废墟旧杀场1 万里秋风,白云稀疏,斜阳西照。 这长野邈山,风中簌簌有落叶,大地一片昏黄,苍凉若已疲倦,静寂如深夜。只有残余火烬灼灼,这遍地尸体,与大地一般静寂,生命仿佛未曾存在过。 支七上前谢了寒上子,因夷二神相望默然无语,各垂目有泪,半响方飞了下去,自羽冠者身上拾取羽毛,又各施了一法,这遍地尸体,消沉入红土之中。 寒上子却凝望天际,道:“撒旦?上帝?撒旦难道就是上帝?” 云鸦仙子道:“什么撒旦、上帝的?” 寒上子道:“西荒之西,有一神名为耶和华,则是上帝,有一魔名为撒旦。传说撒旦则上帝手下一大使叛变而成,不过今天看来,则使是叛变,也是上帝授意。” 又道:“你们可晓得钧天法网?” 支七道:“上妖,那却是何物?” 寒上子轻挥了下折扇,自扇风上生出一圆球之物,蔚蓝斑白,又在上面一点,只见无数纵横交错的莹蓝网线现出,把这圆球包裹在内。方道:“钧天法网乃元始之物,闻方有三层之数,这圆球则是这凡间。” 支七见这莹蓝之网,隐约在天福堡时见过,便问道:“这钧天法网有何用处?” 寒上子笑道:“用处,可就大了。中土修道之人,无论妖仙,都得借力于此网,如元始一时发颠,便是大罗金仙,也便法力全无,只余下未升天之前的法力,也则不过地仙修行罢了。” 云鸦仙子笑道:“这么说,诸天神仙,怪不得无人敢逆三清。” 寒上子又道:“话是如此,不过中土天庭,也有不少先天修来,如那斗姆、东极太乙、南极长生。这钧天法网,又有一用,上古神魔大战,这凡间原是一处大陆,那堪承受大法力,况且也不过是本土生长的神魔,也把这凡间崩为数块,陆海横生。是故三清议定,凡诸神仙下凡,必降其法力。” 支七不解,又道:“那若这西荒天使,佛门菩萨呢?” 寒上子道:“元始法力,当此宇宙第一,所下的钧天法网何其厉害,西荒天使虽不受所辖管,佛门菩萨也不受所教化,但只要一落凡间,自暗被锁了法力。”又笑道:“便是我,也叫分薄了三成。” 因醉舞与夷落霞闻言,道:“怪不得,女娲娘娘当年会惨败至此。” 寒上子又道:“元始虽然厉害,但出此凡间,法力俱不受影响,只有中土三清天下那一层法网,专管天仙之辈。这凡间法网,原也有一用,凡间悉数生灵,一举一动他自了如指掌。不过也有二人在他意料之外,想必久来已生懊恼。” 支七道:“可是那耶和华与释迦如来?” 寒上子哈哈大笑,道:“正是,天竺之地,原有梵天,法力虽也不弱,但三清尚不放在眼中。而释迦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去,传下佛门一脉,竟入了中土,隐隐有盖过道门之势。耶和华更是诡异,连我也不晓得何来的怪神,手下天使俱是光明所聚,撒旦手下却是极秽恶之物所凝,一正一邪,正合太极之数,如若是一人,那这耶和华方是三清劲敌。”却又拍了拍额,道:“对了,还有个安徕,手下也是称之为天使,说不定与上帝也有关系。” 云鸦仙子笑道:“依我看,他们都不算厉害,都是吹牛皮。” 寒上子一怔,道:“鸦妹,何出此言。” 云鸦仙子道:“如他们真的厉害,那这凡间也早只奉了他们之道,这诸天之地,那再别有鬼神之辈。” 寒上子挥了挥扇,笑道:“鸦妹所言甚是,不过正是因为他们俱是厉害之辈,方不能任意而为,各有顾虑。”转而又道:“如今看来,三清只守着中土,怕长久下去,定是耶和华坐大。” 见众人听得无语,寒上子方咳了一声,一脸严肃道:“你们这是咋的,莫非我洞见天上大事如指掌,一时膜拜不止了。” 因醉舞与夷落霞,自是垂头丧气,但问支七道:“圣使,如今可尚要到极南处寻析神、隩神?” 支七道:“还是我自己一人前去,你们不如先回中土。” 夷落霞道:“如何是好,还是我来带路,况且我与因姐法力已渐恢复,若是再碰上那些天使,也能助圣使一臂之力。” “这。。”支七心中自不敢把恐她们拖累说来,便道:“这个,我想那边的天使,不是已走,便是析隩二神得胜,自应无事。” 因醉舞此时也道:“既然如此,我们前去,也好与析姐隩兄二人相聚。” 寒上子此时又咳了一声,道:“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去,照顾下小老鼠。” 因醉舞等人闻言,自是大喜,方才那一战,俱知这寒上子法力非凡,有他同去,无疑如添虎翼。 云鸦仙子也拍手道:“好,寒郎,在此地也住腻了,正好换个地儿,看下风景。” 这往南而去,更是山险云高。 下面大陆之状,陡然一窄,却是一海峡。 寒上子在空中,问因夷二神道:“你们可知那处位置,我一转眼便能到,也胜过这般飞行。” 夷落霞道:“离此地应有数千里之数。” 寒上子道:“好,我便移它个六千五百里。”把扇一卷,一道清风吹荡,数人只觉眼前景物一瞬而过,便浮在高原上空。 群山岟崥,怪脊奇壑。无数参天古树,披冠摇绿,如长卷抛却,红砂岩石,赤丹成层。 夷落霞飞了下去,向一数百丈高的高台飞去。 只见这座高台,四方之基,如梯形向上收拢,四面各有一条数百级长阶。俱是坚石铺叠而成,刻满古怪花纹,有若蝶翅之鸟、鸟翼之蛇;一道道石梯上尚刻着古怪字符,似人如兽,怪异不一。向下望去,堆满绿石、珠宝、铜器、白骨,惨绿凄白,恻黄衰紫。 第119章 夷落霞与因醉舞在台顶,抚着台石,向壁上二尊蝶翅之鸟与鸟翼之蛇高像一弹指,各有一道光芒点去,却是毫无反应,又试了几下,颓然道:“析隩二神怕已不测了。” 寒上子望着下面枯朽的白骨,皱了下眉头,道:“这二神倒也有纣王样子,这台想必便是鹿台了吧。” 夷落霞忙道:“正是,析隩二神喜建这鹿台,每则天灾之事,便以罪人血祭。”又指了前面一山道:“前面应有一城。” 支七道:“如若析隩二神已亡,那水晶头颅岂不是也毁了。” 因醉舞恻然一笑,道:“那倒不会,那水晶头颅坚硬无比,只恐让那些鸟人拿了。” 数人越过那山,有一大湖,那湖水浮尸漂血,直排到了岸上。 夷落霞一叹,又取下一羽毛掷了下去,把这些尸骸埋入土里。 再往前,果有一巨石大城。但见那些十来丈巨石也不知多少,方方正正堆成,却是已残败,血迹、火痕杂乱不堪。大城如铁,静寂如死,空中望下,石街高庙,长宫方屋,俱无人影,奇*書$网收集整理坏乱之间,依旧是一大滩血迹,与无数大火烧过的痕迹。 血已冷结成黑,如那火痕一般。 “完了,太阳之城!析神的太阳之城!”夷落霞立在空中,几乎欲倒下,道:“隩神的苏龙之城恐怕也是如此了。” 因醉舞过去扶着夷落霞,道:“如今先帮圣使寻下水晶头颅再说,但望没叫那些鸟人拿去。” 众人默然,支七却是盘入识海,摄了虚像,半响方道:“不用找了,这处没有。” 正在上面盘看的寒上子闻言,道:“你这小老鼠,几时修得这种法术,居然能一下便知晓,下次可得帮我找些东西。” 因醉舞与夷落霞等人闻言,已飞了回来。 寒上子忽然道:“这城中颇是古怪,似这般大城,最少也能住数万人,除了那湖中所见尸骨,这处却是一具也无,似也不是烧成灰烬。” 立在一高穹门柱之上,道:“于此城看来,战得也不算激烈,西南北四门紧闭,只有东门大开,莫不是向东而逃了。” 夷落霞闻言一振,道:“隩神那城应在东南之面。析隩二神,法力远胜于我与因姐,或者尚能一博。” 寒上子摇了摇头,道:“一博是不可能的,那些鸟人的厉害你们岂不是不晓得,不过还是前去看看,算来只隔了半天之久,或者尚有生还。” 因醉舞却是黯然,道:“按因妹所说,应是三天之久了。我们幸得圣使与这位上妖,方逃过一命,三天之内,若是似前日所遇两个鸟人,只恐析隩二神....。”说到此处,因醉舞却是说不下去。 支七忙道:“先过去看看再说。” 苏龙之城,也在一高原之上,峡谷丰沃,古林茂密。 但是一踏了进去,如那太阳之城一般,死寂一片。唯城顶街上,尚有一二尸体陈卧,因醉舞与夷落霞正要扑去。 寒上子忙止住,道:“慢,尚有鸟人在。”手往城西一隅指去,果然有数个黑翼天使,搬弄一具具尸体,往一大井填去。又再止住夷落霞与因醉舞,道:“事实既已如此,你屠杀了他们便也无补,但寻水晶头颅方是。” 便与支七道:“小老鼠,你方用法探看。” 支七入了识海一番,不顷便出了回来,道:“也没有,不过那大井十分古怪,黑气之浓,甚于我在鬼父岛上所见,又别有一股令人呕恶气味。” 夷落霞把牙一咬,道:“析隩二神想必已死,便杀这几个鸟人为他等报仇。” 寒上子又止住,道:“莫急,小老鼠,我们上去套问一下,再杀了也不迟。”把扇一挥,数人俱变成黑翼天使的模样。 支七犹自再一摇身,变作邪眼天使西罗那模样。 寒上子自施施然飞了过去,微咳了一声。 那数个黑翼天使瞧见,却是面无表情,依旧飞掠尸体,填入井中。那井本之已满,但却又似永远填不满一般,每一具尸体扔下,便依旧那般铺平了井。 支七上前,道:“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那数个黑翼天使古怪的打量了下支七,忙躬身跪下,一个领头模样的道:“西罗大人?你不是在那边嘛?” 支七佯作西罗那般,道:“那边已毕,这处不是也屠杀干净了嘛,你们还在般这尸体干嘛?” 那领头的黑翼天使道:“西罗大人,难道你没接到撒旦大王亲自下的命令?这可是昔拉大人与撒斯姆的设下人心之井,专为提炼人心之毒而用。” 支七嗯了一声,却不敢问这人心之毒有何用。便问道:“这处的二名殷地遗神呢?” 那领头的黑翼天使恭敬的道:“西罗大人,那二名土神已投效我主,想必回了万魔殿。” ! 卅七回~卅八回 卅七回岁外落花心佛至山间饮露有巢归1 寒上子进了四维空间阵中,只见是一个方正房间,俱是白晃晃之壁,用手触之,无冷无热。而这六壁面上,有六个矩形发出白光,接壤之处,十九条直线流走光芒如粒。 寒上子轻摇描金扇,哂然一笑,道:“这耶和华吹得牛皮都破了,则是这玩意?”心想一扇吹破这房间,反显不出他本事,便向一面壁上的矩形按去。无声无息之间,刷的打开,往里面一看,又是一间白晃晃房间。 方才闪身进去,却有一股无名吸力,嗖的一声把他整人拉进了另一个房间里。又是白晃晃一片,除了六个发光矩形,十九条流光直线,一切都没有变化。寒上子又按了上面那发光矩形,再一闪身进了一处房间,如此这般转了十数个房间,依旧是白晃晃一片。 寒上子顿时坐在地上,闭了下眼,方自道:“莫不成这耶和华想把人累死,笑话,我寒上子不饮不食也可与宇宙同生同灭。”此时,只见得一声轻声,房间恍然轻摇。寒上子方想起那耶和华说过,三个时辰后这阵自会崩塌,若宇宙劫灭一般。 不禁暗想,如是三亿星辰之力集于一处,我虽能承受,但难免耗了大半法力,若耶和华趁机下手,如何是好。突然见对面墙壁无声无息现了一道光墙,波光流闪,竟是炽热无比,若数十万太阳之光一齐并推,缓缓向寒上子压来。 寒上子脸上一变,挥扇扫去,但见清风未近光墙,竟都叫炽热光芒一蒸,殆然无踪。不禁大惊,难道真若耶和华所言,一入阵中,连法力也分成无数股。急忙按了矩形,闪身进去,又是一白晃晃房间,却如踏虚空,身形竟慢来下来,往后一看,若无数个自己在后面缓缓排进。而那道光墙依旧穿透壁墙,并高齐宽压推过来。 忙往下面那房间闪去,方躲过那道光墙推压,冷汗微渗于额,方知耶和华所言果然不虚。而这房间也是白晃晃一片,摸去依旧不冷不热,用描金扇柄一击,丝毫无损,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寒上子此时额上汗珠大渗,眉头紧皱,心中突然后悔,不应进来一试这古怪阵法。这多年来他一直消遥自在,不修道,不修佛,也不自个钻研法门,只凭了自身之力,游戏宇宙洪荒之中。 苦思良久,方生一计,便同时一身化为六道清风,往六个矩形门按去,同时闪进六个房间自中。每一房间中的清风,又再分为六道,往不同方向飞去。如此这般,不待几刻,寒上子已变化出数千万道清风。 但这白晃晃的房间,无穷无尽,任他寒上子每一道清风飞走分变,依旧有一个白晃晃的房间在等他。突然之间,有一个房间闪进了另一道清风,在原地的寒上子脸上更是大变,这一道清风气息分明正是他的,却在他变化之外。 正在思量之间,又有无数房间闪进另外的清风,二道、三道、乃至数百道之多。 寒上子顿时冷汗滑落脸颊,依稀之间,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在不可知的无数白晃晃房间之中,也无计可施,施展了分身之术。颓然一坐,寒上子揉额长叹了口气,道:“难不成我一世英名,便毁于这古怪阵法之中。要是鸦妹的寒冰戒在此尚好,那寒气正好敌住这炽热。”,又转而一叹:“不过也敌不了多久,三亿星辰之炽热。可惜我未曾学那三清,先把那混沌之中残余先天之气所凝的灵宝据为已有,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难堪。”再而一思,道:“那耶和华也无先天灵宝,这阵莫不是为此而设,欲凭星辰之中极细微宇宙元气,凝少成多,已敌三清手。”想到此处,大是一叹,道:“这一回是我亏了,成他试验之物。” “那耶和华说这阵尚困不住释迦,应尚有他法,到底释迦会用何法门?”寒上子正焦虑苦思之中,却又是一声轻响,但这一回白晃晃的房间不曾晃动。却是在中央绽出一个矩形来了,白炽炽光线一晃,如原先耶和华掌中演化一般,不过一眨眼之间,已若繁花大盛,无数矩形愈旋愈大,不一会儿如棱剌之球,充塞这房间之内。炽热之光,照得寒上子几睁不开眼来,炽热之气,烤与寒上子身形几欲散为粉末。 寒上子急忙化束为一缕细微清风,趁一角矩形旋转不至壁上之门时,闪了进去。隐约之间,这四维空间阵不可知之房间内,有几声惨叫,若是数个寒上子已死在里面一般。 而在万魔殿中,撒旦正紧紧望住一人骨构成的巨大镜子,镜中分裂出无数镜面,一一对应四维阵中的空间,每出现一个,自然裂出一镜面来。 支七这四维空间阵,威力自是小过寒上子那一个。但见支七进了阵中,也自穿了几十个黑茫茫房间,便不再动作,盘坐于地上。 第120章 顿时这无数黑茫茫房间中的支七也坐在地上。 撒旦双眉一皱,这十万废星结成的四维阵,为了方便探看其中支七举动,把四维变数暗中削减了数倍,但无数个支七同时坐下,却是令撒旦顿时费解。又弹出一道黑光,射在另一人骨镜子上,这镜子却是灵魂之镜,专用探看他人脑中所思之用。只见镜子也裂出无数格,一一对应一个支七,跃跃一团七彩光芒,慢慢转为白色,无数影子如烟痕瞬逝万变。 此时,一个房间也轻轻一声晃动,一道黑色光墙阴冷无比,也自对面向支七推压过来。支七缓缓拍出一座须弥山,不过周匝数下,便叫粉碎,忙用真如莲花一拍,果然抵住,又是一阵交错,那道黑色光墙竟裂然无踪。 外面的撒旦双目愘疑,背后黑翼齐挥,在中间凝出一团光芒暴涨的黑气,往原来那空中四维阵所在之处塞去,这四维阵顿时又幻变出无数房间,原来撒旦见十万废星之力竟逼不了支七,便改为百万废星之力。 那个房间中又是一声轻轻颤动,矩形绽如黑色之花,一刹那万数变化,棱剌轮转于这黑茫茫房间。支七脸上凝重,喝了一声,召出青莲华目,却是套住不让那黑色矩阵变化。 青莲华目中的黑色矩阵,如受无名压力,变化之数竟缓缓滞住,两相拼触,斗个咯咯作响,最后那四色矩阵又是一旋,消失得无影无踪。 撒旦此时双眉紧锁,暗道:“这百万废星之力,竟还逼不了他?”背后又是腾起一道黑光,往四维空间阵涌出,百万废星之力顿时变作千万废星之力。 支七见那黑色矩阵消失,便把青莲华目撒回,周旋于身外,自个盘坐苦思起来。 他虽不若寒上子那样能变化无数道清风,但方才行了几十个黑茫茫房间,便知若凭那般走法,自是脱不了这怪阵。又打量了这房间,黑茫茫一片,只有六壁之上,有六个小矩形发出诡异冷光。突然想道,我向上方去,便自下方起;我从左行,便自右回,莫不成我走了几十次,依旧还是在原来那房间之中? 当下便入了识海,往四周照去,这不照方好,一照之下大惊。只见黑漆漆无尽之中,有无数点琉璃光彩,如黑夜灯海般,充塞上下左右无数这处,一一相距如邻,再一一看去,竟俱是另一个自己。 撒旦正在外面,却见那照看灵魂之镜当下俱是琉璃云彩,再也现不出支七心中所想。而另一面人骨镜子,无数支七一一盘坐在黑茫茫房间之中。撒旦此时,心头也是翻了数念,道莫非支七正施佛门秘术?便背上又冲起庞大黑光,往四维阵中灌去。 支七在识海中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心想既然无量前生前世的种子,都在识海之中;无量今生今世所历,也在识海之中;如今这无边无际的自己,巧不也正是一个道理。便定住了释迦毗楞伽莲华,发出光华,散向无边无际的另一个自己。同时,那无边无际的支七,也在识海中用释迦毗楞伽莲华,也发出光华。一时若梵网,若莲华藏网,光华大盛,如莲华藏之海,无数莲华一齐绽出光华,一一交触。不过一刹那之间,那无数黑茫茫房间之中的支七,俱瞬间消失,只存下一个支七。 撒旦顿时大惊,人骨镜子上,依旧有无数个房间,但只有正中一处,盘坐着支七;而灵魂镜子上,无数镜面合而为一,灰冷如初,连琉璃光彩也显照不出。 撒旦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还是看不出这是何变化。”却是背上又冲起二道黑光,再涌进四维阵中,道:“可别怪我不守信用,这四维阵真正杀着,乃在崩塌之时。既然无数个你,已合而为一,便唯有加大崩塌时那威力。” 此时却有六个寒上子,俱在白晃晃的四维阵中苦思焦虑,额上汗如雨出。六个寒上子,都道自己方是真正寒上子,一言不合,分斗了起来。但描金扇俱是描金扇,法术也一模一样,斗了半合,各自颓唐坐于地上。 又听得数声颤动,自六面闪进了六个寒上子,各自也拿着描金扇子。顿时都哑然无语,半响之下,方有一个大叫道:“我快疯了!”捶胸撞墙,叫个不止。 另外十一个寒上子,或是垂头丧气,或是捂头长叹,或是仆倒在地,或是四处摸索墙壁,却无不是脸上焦急,神情憔悴。 又数声颤动,自六面再闪进六个寒上子。方未说话,又是一阵颤动,那六面墙壁闪出来的寒上子越来越多,这白晃晃的房间几乎塞不下去。 那大叫的寒上子,推开了众人,自向一门闪去。那知进了一个房间,竟又是无数个寒上子,却是原来那地方。再推开门一看,探头过去,大是惊恐,只见自己的头,在房间的左面,身子正掬屈在右面。这无数房间,竟如折叠纸面一般,却是只有一个。 而又是一阵大声颤动,那折叠纸面上的房间,一一崩溃成虚空,无数白晃晃白华飞裂散退,无数个数不及的寒上子也在这崩溃中化作光尘消失不见。 那大惊失色的寒上子,也顾不上为何头身分离在同一房间二处,只管往未崩溃的房间闪去。这情境万份古怪,那无数个房间既是一个,又不是一个,寒上子脸上惨白无色,身躯不禁寒颤猛打,越想越怕,但只顾得逃生,那管得其他。 不过一会儿,那无数房间依次崩塌,巨大威力崩空裂虚,只存下一个房间。寒上子脸若死灰,只见六面墙壁,也开始崩散。那墙壁上六个小矩形发出强盛白光,炫不可视。 寒上子念道:“罢了罢了,拼了此身!”把身一旋,一道庞大无比旋风当空而生,欲向外面那无穷虚空而去。那知这无穷虚空之中,有无数撕扯之力,也是巨大莫明,扯得寒上子这本身旋风,直似欲也分裂为碎般。 同时支七所在的黑茫茫四维阵,也开始崩溃。但无数个支七已合为一,支七在识海之中,虽见得崩溃之力,若毁天灭地般,却不慌乱。用释迦毗楞伽莲华察看,但见自己这处房间,六个冷光小矩形,有一股阴冷气息在后面传来。 那崩溃之时迅然无比,支七只觉无穷吞噬之力,撕裂一切,这房间六壁已全然破碎,那六个冷光矩形,也渐欲裂散。突然心想,既是如来,即当如去,把青莲华目旋个密不透风,护了周身,便向那渐破碎的冷光矩形冲去。 如穿虚空一般,眼前景色一色,果然还是万魔殿。 撒旦尽力掩住眼中的惊色,微笑道:“既然出来了,那两名殷地遗神便让你带回去。” 支七却道:“不用了,多谢阁下好意。但说这处如何回中土,便可。” 撒旦打量了支七一眼,道:“好,往下直飞,出了这万星废墟,便可见九颗无名之星,围一太阳旋转,第六颗便是凡间所在。” 支七一揖,便自显了法身,望下方急飞。 而那耶和华所在之处,一声爆响,空中弹出寒上子来,衣裳破裂,身上数百道伤痕,手中那描金扇也破作数块,却是大笑,道:“燧人氏,你这阵终是困不住我。” 耶和华也哈哈大笑,道:“寒上子,你现在存几成法力?” 寒上子大笑方知,暗转法力,自是一惊,强作镇定,道:“也不过几个时辰,我自能恢复过来。” 耶和华微微一笑,道:“只怕得几十万年吧。”却不对寒上子出手,转而道:“如是三清进这阵中,耗了一半成法力,你说我要取胜,岂不是易如反掌。” 寒上子道:“三清岂会轻易进你这阵。” 耶和华又道:“你莫非以为这阵若中土这般,须先寻个地方,摆下阵法,却是大错。这阵可大可小,又是星辰之力所化,只要随处虚空一点,便可摆开。不过当然,对付三清,可不止三亿星辰之力。” 寒上子道:“好了,你这阵虽然厉害,却还伤不了我生命。燧人氏,就此告辞了!” 耶和华待寒上子身影在这明星虚空中消失,却是眉头暗锁,自个道:“三清若无佛门那种精神之力,也有冥思功夫,若学那支七那般,便如何是好?”又转而道:“不对,三清断不能收回阵中无数自己。他等只道无中生有,一而为三,三而为无穷,便是如何让他们进了阵中,还有如何堵了六个通道之处。” 这四维空间阵,所演的正是宇宙自一而无穷,无穷而为一,劫初劫灭之道。耶和华虽能演出这宇宙生灭之数,但却未能堵住六处通道,只因这六处方是无穷变化关键。 苦思良久,耶和华也是叹了口气,道:“也罢,待女娲伏羲一战再说。” ! 卅七回岁外落花心佛至山间饮露有巢归2 寒上子飞出了这明星虚空,越想越懊火,手中的描金扇已破却,望见东边一团漩涡星云,登下大喜。那星云正处混沌变化之时,地水火风不可计量,寒上子上前把身一展,化作一道清风,裹住这星云,吸尽其中的风气,方才稍觉法力恢复一些。 正要往凡间飞去,却见又来了二个天使,俱是美艳无比,娇胸细腰,丰臀修股。 寒上子冷冷一笑,道:“耶和华是不是反悔了,但派你们这二个货色前来,又能如何?” 那二名天命嫣然一笑,道:“尊贵的寒大神阁下,我主派我们来服侍你,怕这路途遥远,一路寂寞。”便娇呼一声,两双玉手扶了过来。一个又道:“晓得中土言语的,也就几百个天使,是女的更少。所以寒大神阁下,要体会我主一片苦心。” 不待寒上子说话,右边一个拎了下金黄香发,把身贴了过去,道:“我叫祖芭,那是我姐妹特瑞斯奥。” 第121章 特瑞斯奥也是香绵绵道:“寒大神阁下,我主说了,怕大神你不小心说错话,又不想与大神打杀,便让我们前来。” 祖芭瞪了特瑞斯奥一眼,道:“就你多嘴。” 特瑞斯奥娇笑道:“寒大神何等人物,便是不说,他也知的。” 寒上子也算是一代情圣,叫这两名香绵绵天使贴上,倒是有如胶蜜之感,自个咳了一声,摇了摇破描金扇子,道:“我是已有老婆的人了,你们跟着我,可要小心别人闲话。虽然我帅得宇宙都要赞诵,天地共仰。不过呢,我老婆毕竟会吃醋的,你们就不要粘这么紧。还有,记得披点衣裳。中土的色狼也很多,要小心。” 祖芭与特瑞斯奥甜甜一笑,道:“只要寒大神阁下,不赶我们走开,一切都好说。” 寒上子又咳了一声,道:“要是我偷偷的溜了呢?” 祖芭顿时香泪滚滚,道:“我主说了,要是看丢了,便让我们不再存在。” 特瑞斯奥也是撅起嘴巴,委屈道:“我们的性命便交在大神您手中了。” 寒上子望西边一眼,念道:“这燧人氏,倒真无聊,我与三清也无甚交情。罢了,你们随我就随我。”又道:“快给我穿上衣服!” 二名女天使登时欢笑,一转身,各披了一衣米黄轻袍。 寒上子打量了一眼,道:“这才像话。”又说道:“抓稳我的手臂,本、本大神要飞了!”待祖芭与特瑞斯奥抓好,便施了乾坤一念,一转眼便到了青丘国女娲之处。 深秋,天高云爽。菊花半开半谢,桂香飘渺。 青丘国落叶萧萧,泰山云雾之下,直如悲之秋哉。 狐女阿杏正在洞外,焦虑徘徊,折拆一朵菊花,一瓣一瓣的撕下。这一别算来竟有七天之久,支七全无消息,云鸦仙子虽也记挂寒上子,但自觉寒郎法力无双,只宽言狐女阿杏。 寒上子一落洞前,狐女阿杏便扑了过来,道:“上妖,我、支七呢?” 寒上子顿时惭愧,道:“这,我与他不曾同路,上帝说过不伤他生命,难道还未来到?” 狐女阿杏那脸上粉泪一渗,道:“未曾,惨了,那上帝莫不是吃言了?” 寒上子身边的祖芭立时道:“我主不会吃言的。” 寒上子也呵呵笑道:“没事,他没我这功夫,要飞来怕也得一二个月之久。” 此时,云鸦仙子也闻言奔了出来,见得寒上子,初时大喜。突然见身边二个娇美金发女子,异香扑鼻,酥胸半露,丰臀轻翘,顿时哼了一声,便扭头进去洞中。 寒上子忙急呼道:“鸦妹,你等等!” 祖芭与特瑞斯奥顿时轻笑。 狐女阿杏也无好脸色,哼了二名女天使一眼,便也转进洞中。 狐女阿杏一进,二名女天使也跟着进去。 这青濛濛洞中,广宽若天地般。上面一座巍峨峨棱檐飞尖碧玉宫殿,五色光华如幡如幢,女娲娘娘见得寒上子,忙自迎来,道:“久闻上圣大名,今方得一见。” 寒上子却不理会,只推道:“女娲,可见我娘子?” 九凤在旁顿时大怒,手指着寒上子叫道:“好大胆子,娘娘尊你一声上圣,你敢直呼娘娘圣讳?”便要拨出长剑,劈向寒上子。 寒上子折扇一挥,与那长剑打个金星四冒,虎口一震。 女娲娘娘却忙挥袖,卷了九凤的长剑,道:“九凤,不可放肆,上圣乃混沌出生,便是称呼十声女娲,也是应当的。” 寒上子心中道这九凤法力倒也不浅,也忙道:“女娲娘娘安好,在下心急我那鸦妹,可曾见得?” 女娲娘娘嫣然一笑,道:“自在我这洞中,女孩子心性,便是这般,上圣莫用急忙。”宽手一请,道:“上圣请坐,女娲有一事相烦。” 寒上子道:“待我寻着我鸦妹再说。”自个闪身化作清风前去。两个女天使也扑了过去,寒上子猛的一吼道:“你们给我站住,再跟上我立马翻脸了。” 祖芭与特瑞斯奥羞羞的说道:“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翻脸的。” 女娲娘娘笑道:“上圣过去便是,这两小女子自跟不上。” 九凤挥了一剑,挡在祖芭与特瑞斯奥身上。 过了半响,方见云鸦仙子满脸欢喜的出来,寒上子一劲在后面跟着。 云鸦仙子步到祖芭与特瑞斯奥前面,手叉了腰,干咳了声,道:“你们两个,就是耶和华打赌,输给寒郎的奴婢?寒郎是我的,那么,你们也是我的奴婢,以后要听我的话,知道不?” 寒上子在后面向祖芭与特瑞斯奥挤了挤眼,祖芭与特瑞斯奥掩住笑意,道:“是,尊贵的女主人。” 云鸦仙子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对寒上子道:“寒郎,我方才错怪你了,可莫生气。” 寒上子接着道:“鸦妹,你这是说哪?谁生气了,这么多人,别提这事了。” 女娲娘娘此时盈笑,道:“上圣,可得了闲?”又吩咐九凤,上了几盏清茶,招呼众人坐下。 寒上子挥了挥手中的描金扇,突然发现破了,挥着甚不潇洒,自个坐下,道:“你要说的那事我知得,恕我直言,这事与我毫无瓜葛,爱莫能助。” 女娲娘娘浅咀了下茶,脸不变色,依旧盈笑,道:“上圣,若是事成之后,我兄妹几人,愿奉上圣为至尊。” 寒上子摇了摇头,道:“这樊笼太大,我闲散惯了。” 女娲娘娘又道:“那烦请上圣到时,于危难之处相助。女娲兄妹,必将感恩戴德。”便要施个拜辑。旁边的九凤脸有不悦,但按剑不动。 寒上子忙止住,道:“女娲,多说无益。你们也是圣人之位,通天彻地之能,不用我说言了吧。不过你可放心,我既助支七寻回水晶头颅,断不会去助三清之理。” 云鸦仙子却道:“寒郎,女娲娘娘乃是上古大圣,也曾是我妖族之主,何不相助。” 寒上子笑道:“鸦妹呀,我若是趟这浑水,便与你逍遥不成了。” 女娲娘娘闻言,还是盈盈一谢,道:“如此,女娲便谢过上圣之言。” 但说支七,在那万星废墟中飞了许久,方才寻得光亮之口。却是突然想起一事:我若成全佛事,那狐女阿杏如何是好?心下沉重,叹道:“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却听见耳边一声梵响,有一声音应道:“佛子,世间自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支七放眼望去,这虚空一片静悄,那有人影。再寻声一想,竟是来之脑内,大是一惊,忙道:“你是何人?” 那声又响起,道:“佛子,你尚不醒悟么?我乃世间真佛,大日如来是也。佛子回中土之后,可至神宫拜我,自赐你双全之法。” 支七顿时又转进识海,却见那缕异香结为一佛陀模样,背后大日腾照,金光万道,一空行母伏于身上。 那佛陀模样哈哈一笑,道:“佛子,切记速来神宫。”不待支七说话,又隐去不见。 又飞了数天路程,方见撒旦所言那九星之状,便望那蔚蓝星球飞去。 却是落在一处,冰陆白皑,冰峰若崖,这一望无际,尽是寒冰。 连支七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听见北面有一声巨响,忙飞了过去,见是一人。竟是不见多时的天猪妖,但不在着冲天冠,披上镏金甲。方脸虎眼之间,隐隐也有些沧桑。 只见天猪妖手持一钉钯,又一手拿着一青铜巨盾,哈哈大笑,道:“刑天盾!刑天盾,终于让我拿着了。”自挂在胸前,摆弄了一番,突然一钉钯向支七这处扒来,若雷霆之怒,嗞咋乱响,支七一个闪身,那冰陆之上九个巨坑应声如生。 天猪妖拎着钉钯冲了上来,喝道:“谁,那个不知死活的,给我出来!” 支七忙道:“天猪大王,好久不见,不知大王来此何事?” 天猪妖见是支七,识得这青牙山巡山总管,自收了架势道:“原来是这小老鼠,我如今拜在伏羲圣人门下,来此寻刑天盾。” 便摆了摆那青铜巨盾,道:“瞧瞧,这可是一等一法宝,伏羲圣人说了,三年后便把这宝物赐于我。到时,这上天下地,那还不是任我来去。”又瞪了支七一眼,道:“勾引我老婆的那个情圣上妖呢,你可晓得他在那?如今我本事可大了,摇一摇身,便有山般高大,挥一挥手,便是雷霆万钧。” 支七道:“不曾晓得。” 天猪妖望了支七一回,道:“真个不晓得?云鸦妹子没有回来?” 支七倒不是怕告诉他,而是怕寒上子又教训这天猪妖,还是接着道:“真的不晓得,我那乌锅大王都跪了,二大王更是早便不见踪影。” 天猪妖想了一下,方道:“对,我这怎么忘了这事。那情圣大妖害得东南群妖一时惶恐不安,真是个祸害。” 支七忙道:“对了,大王,这处是何所在,如何回归中土?” 天猪妖帅气的指了北面,道:“这处乃南极,万载寒冰所在,往北直飞,便可到中土。”却又拉住支七道:“小老鼠,要不要和我上天看看。”悄声道:“我以前上天,可是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喘。”又拍了下胸膛,大声道:“这回可不同了,有伏羲圣人的旨意,而且是个好差事,让我去哄下月宫宫子嫦娥那美人儿,拿来刑天斧。” 说到此处,天猪妖仿佛又回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自个一手整好衣裳,对支七道:“怎么样,我带你上天见识见识,仙女可真不是吹的,一个个美丽无比,妩媚风情,不愧是神仙用的货色。” 第122章 支七原想也去一看,不是因那嫦娥美名,倒是好奇他奉命寻水晶头颅,而天猪妖却寻刑天盾、刑天斧,但寻思起狐女阿杏,还有云梦泽国那凶手,便道:“大王,还是你上去,方不误了事。” 天猪妖呵呵大笑,道:“嗯,你这小老鼠,胆子就是小,行了,我自个上去。”说罢,大摇大摆驾起云雾,望天而去。 支七叹了口气,也自望北向而飞。 ! 卅七回岁外落花心佛至山间饮露有巢归3 天猪妖一路飞行,原想自有人拦阻,那知尚未拿出伏羲信物,天兵天将便已放开了道。不过一会,便飞于那坑洼不平的月球。 天猪妖立于这灰泥粉土上,喝了一声,道:“凡间那个胡说的,道这月宫仙境妙不可言,看去光秃秃一片,似个大麻坑,逮寻着那人,定打他一顿。”又道:“那嫦娥切莫也是个大麻脸方好。”又把身一摆,向月球另一处飞去。 广寒宫乃在月之背面,终年不见阳光,阴黑一片。 竟听见一阵哐哐打铁般的声响,天猪妖缓了脚步,见一群白衣天兵,手拿大锤,或扶精铁,正在敲打修补。这那灰蒙蒙之中,别有一座宫殿,玉栏凤瓦,氲氲白光。 天猪妖大喜,道:“倒是有广寒宫,尚不算骗人。” 天猪妖飞了进去,却见这宫空冷无比,一个仙女仙从也没有。而一偌大园子,只种了一株桂树,一个粗大汉子正拿斧在那砍伐,应是那吴刚。旁边又有一池子,一只黑色蟾蜍正鼔目呱叫。 天猪妖打量那吴刚手中的斧子,也是青铜所制,花纹古朴若云纹龙环,怪兽刀口,正与刑天盾上的相似。心想莫不正是刑天斧,便飞了过去,对吴刚道:“这位,可是吴刚吴仙人?” 吴刚斜望了天猪妖一眼,摇了下头,也不知是叹气还是,又自顾拿着斧子砍树。 天猪妖道:“别砍了,玉帝分明是刁难你,这树又砍不倒的。” 吴刚大眼一瞪,道:“我就是爱砍,关你鸟事,你这鸟人那来的废话?” 天猪妖忙陪了个笑,道:“哎,我不是看你砍得累嘛?这样吧,你一边休息下,我来帮你砍,一会半会的,玉帝不会知道的。”便伸去要去拿那斧子。 吴刚一臀撞开天猪妖,道:“你这鸟人,闪一边去,我就是爱砍,碍你啥了。” 天猪妖自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真要发怒。 突然一声冷冷声音,如寒冰中来,却有一股清美之意,道:“外面是何人喧哗?” 吴刚立时应道:“仙子,没事,不知道那个鸟仙人前来,我这就打发他走!” 便拿起斧子对着天猪妖,沉声说道:“你这鸟人快走,要不然仙子发起怒来,你可吃罪不起。” 天猪妖这回才看清吴刚那脸,竟是个大麻子,而且一眼大一眼小,又一口黄牙板板,鼻孔朝天,看去滑稽无比。立时大笑,手指着吴刚道:“原来你、、你就是吴刚呀!” 这时对面阁上纱帘一揭,露出一脸冰冷冷的脸来,娥眉细黛,倩眸粉颈,瑶鼻樱唇,头戴花钗,身披素衣,显得落落寞寞。正是嫦娥,道:“外面是那处来的仙人?” 天猪妖立时收回了大笑,换了个微笑之脸,连钉钯也早早收进袖中,对嫦娥道:“在下伏羲圣人弟子,前来求见仙子。” 嫦娥打量了这天猪妖一眼,见方脸虎眼,头载冲天冠,身披镏金甲,正是相貌堂堂,顿时眼中一热,连声道:“既是圣人弟子,那快进来一见!” 天猪妖得意的望了吴刚那麻脸一眼,阔步而去。 一进了宫中,天猪妖两眼发直,在后面干吞了几下口水,只见这嫦娥身段,增一分太高,减一分太矮,不著粉而如玉似脂,婀娜轻步,摇曳生姿。 嫦娥招呼天猪妖座下,捧上了一杯桂花茶,道:“这位仙人,伏羲圣人还记得我这名女子?”楚楚动人,挤了几滴眼泪,道:“自从后羿他死后,我便想这世间再也没人记得我了。可怜我还担当了个虚名,当那团圆之职,却是孤零零一个人。” 天猪妖原是此中老手,一见嫦娥这架势,便知了几分,拿茶之时,佯作无意,用手一触嫦娥玉手,香滑滑如脂,口上却道:“伏羲圣人自然记得,要不怎么会让我上来拜见仙子。仙子贵为天仙,岂可用世间俗情相量。” 嫦娥闻言,便又是一叹,道:“这碧海夜夜,茫茫星河,不是世间俗情,却比俗情更苦。”又自拭了下眼角泪痕,道:“让仙人见笑了,这一见面便说这些。伏羲圣人让你前来,不会只为了拜见我吧,想必是有事。” 天猪妖道:“便是无事,我也应常来见仙子,只是一路天兵把守,不敢前来。”又在桌下,佯摆了下腿,触了嫦娥那玉足,却嫦娥全无反感之意,心中便又定了几分。道:“伏羲圣人让我前来,便是向仙子借一物,似乎是刑天斧,仙子可曾见过?” 嫦娥掩嘴一笑,道:“那不正是吴刚手中那把嘛,我还当是什么事?”便出了阁,向吴刚道:“你去休息下吧,来了客人,叫你这般叮叮大声,扰了清兴。” 那吴刚似是不乐,嘴上嘟哝了良久,终还是依言退下。 嫦娥又对天猪妖道:“你且等等,我去把那斧拿来。” 天猪妖忙道:“他似乎看得紧,用不用拿把假的骗他?” 嫦娥笑道:“他一年都砍坏了几十把,这把是玉帝从天库拿来的,也不碍事,我便说玉帝要收回就是。” 天猪妖道:“那万一玉帝怪罪下来,岂不是连累了仙子?” 嫦娥吃吃一笑,道:“不会,就一件小斧子,天库中多的是。” 过了不久,嫦娥果然手拎着那刑天斧前来,天猪妖忙自谢过。 嫦娥却望了望外面,脸上又复冰冷,道:“你快离去,再过半个时辰,有人要来这处了?” 天猪妖不解,但自晓得不该问,便再三大谢。 嫦娥临走时突然一握天猪妖的手,道:“拿与伏羲圣人后,可别忘了回来看我。”玉指在天猪妖脸上一划,道:“这一月中偶数天便不可前来八五八书房,你可要记得。” 天猪妖大喜,趁机又摸了下嫦娥的玉手,道:“记得了,记得了,多谢仙子提醒。”便要飞去。 嫦娥又一把拉住衣袖,道:“你还未说叫甚名字?” 天猪妖正想说乃天猪大王也,觉得这名不好,便口不择言道:“我叫朱坚强。” 嫦娥这回方松了衣袖,道:“你出去,可不要向东边飞去,切莫撞见那人。” 天猪妖自是应得,心中恨不得一把飞回中土,交了刑天斧,便来再会嫦娥。 悲哉!秋之为气也。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九嶷山,峰秀数邵之间,罗岩九峰,各导一溪、岫壑负阻,异岭同势。如今,秋风飒飒,落叶纷纷,虽是清早,却也倍是萧瑟。 淡撷烟罗,薄遮云雾。峰峦岩壑若泼墨之山水,隐隐然动于晨光里。 一个樵夫打扮,扎兽皮带,乱须若草的老汉,手扶一物若鞭若杖,缓缓行于山林之中。过了舜源峰,轻晒一声,伫望了上面舜庙半刻,又踽踽向里行进。 这树林深茂,虽是秋天落叶,荆楚之地,尚不比北方,不至万木槁枯。但清晨之际,晨光透射,阴阴冷冷,足下枯叶新黄旧褐层层铺如厚茵,踏上簌簌轻响。一滴二滴冷露,在树枝上,在半黄树叶上,缓缓滴下,嗒嗒之声,若天籁轻弹。偶有晨光照上,露珠中迸出七彩光华,砸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待秋阳渐升,这老汉已行入九嶷深处,树木参天,密遮若网,这处竟俱是青碧滴翠,与外面那半枯半黄不同天地般。 老汉边向这青翠树林行去,但见四周树木也缓缓而动,树上臂般大小的藤蔓也一蠕一缩,行了半会,竟尚在原处。 老汉呵呵一笑,道:“一千余年未重至,巢林依旧自洞天。”手中那若鞭若杖之物,噼啪一甩,打在前面那大树盘根之处。咯咂数声,这大树顿自退开,却是飘出一人,麻衣草履,口中吟道:“污耳兮,可濯之,污心兮,安濯之。” 向那老汉面前一站,虽是一揖,脸上却甚是不以为然,口中称道:“神农圣人别来无恙!” 神农呵呵笑道:“有巢圣君可在?” 那麻衣草履者乃是许由,怪眼一翻,挥了挥手往里请,道:“圣君早在。”又细声道:“不知神农圣人又来何事,圣君清静自在,莫又拿尘世之事,来扰他净心。” 神农道:“许兄不愧是贤人,却比我等还自在。只是此事不可不为,独夫颠乱,刍狗之众,岂能有真自在。” 许由却不答话,只引了神农进去,自己又在这树林中一转,也不知隐在那处去。 只见这密若樊笼的古木之间,有一株数十人合抱大树,盘根若山,冠如幢盖,无名鸟儿杂七成群,百声啘啭,啼唱不休。 这大树繁枝之间,正盘坐着有巢圣君,长发若草,覆体无余,微抬一双大眼,声涩若两木相摩,道:“神农,你来了,快上坐。”把身在枝上一挪,移出一位。 神农一飘而上,坐于有巢之侧,呵呵大笑,道:“圣君退隐三千年,神农来了一次,而今又是千余年,又再次重来,圣君应已晓得。” 有巢圣君长发款款飘动,道:“世人虽是刍狗,但也自是百年光阴,一转眼便富贵,便蹇困,便欢笑,便痛哭。逆天到底何为?不若巢此木,听百鸟晨唱暮啼。” 神农淡望有巢圣君一眼,道:“逆天,只因天诡,世人虽不知身是刍狗,但覆巢之下,圣君你将能安居否?” 第123章 神农又道:“此天地间,君侯贵而百姓贱,器物巧而初心乱,岂是你我当时,君与民齐,物与心平。这开山伐林,毁天凿地,将涸泽而渔也。待灵根厚植之辈,登天而去,而这中土灵气已全然耗尽,三清将抛此地携万仙而去,到时悔之已晚,已非补天可比。” 神农见有巢圣君双眼微阖之间,双眉微微一震,缓缓又道:“你我、女娲伏羲,尚有那不知所终的燧人氏,将不如刍狗也。三清已早将女娲、伏羲之职除下,炎帝虽为鬼宗,然而有太乙天尊在上,已闻天庭微怒炎帝行事,或将卸其职。如此步步就班,所为何事,不外将名正言顺,以诛我等罢了。” 有巢圣君此时又微抬大眼,望住神农道:“胜算如何?” 神农道:“五五之间。” 有巢圣君道:“可寻得燧人氏?” 神农道:“一千年来,不见踪迹,或许已死于三清之手未知。” 神农远眺树顶,万叶之间,一隙隙的蓝天,道:“水晶头颅将齐聚,一引蚩尤乱星宿。刑天之盾万雷辟,刑天之斧破宇宙。” 有巢圣君道:“刑天二物也将寻得?” 神农道:“应能寻得,纵寻不得,有刑天之头在,也可有恃无恐!” 有巢圣君道:“三清岂能不知刑天二物的厉害,刑天之头在昆仑黄泉之下,刑天之盾在南极寒冰之下,刑天之斧在广寒宫中。” 神农笑道:“三清自视无敌于宇宙,刑天二物虽然厉害,他们自有先天灵宝,自是不看在眼里,不然便收于天库紫府,岂能得寻。不过他等却不知,这蚩尤、刑天、盘瓠,乃是盘古所化,此宇宙之外所来。” 有巢圣君闻言,不解道:“既是盘古所化,三清应是知晓。” 神农道:“盘古陨落中土之时,正值中土阴阳二气,结而化生女娲伏羲,上清者下浊者,两相淆乱,三清尚未临于中土之上,故未能知晓。而且蚩尤、刑天身亡,盘古灵识未曾唤醒,显不出无比威力,三清只视作中土神魔一般,未加注意。” 神农说到此处,声语大作,道:“刑天盾正好挡三清先天灵宝,刑天斧正好破元始那钧天法网,到时那天庭之上,我等旧部弟子,自能鼎力相助。而天庭斗姆那万星大阵,只要引动蚩尤之头,将溃不成势;而此时十二水晶头颅,在刑天头为引之下,启动毁天大阵,天庭诸仙,有几人能挡,金天氏、祝融、黄帝等叛徒,将一一诛之。” 有巢圣君道:“话是如此,但刑天二物,当年威力也是一般,如你所言,可已晓得运转之门?” 神农笑道:“正是。尚有神风真君那反八卦大阵,他乃伏羲旧部潜龙氏,淆乱那天庭仙气,破碎虚空。而另一部下飞龙氏乃万龙之祖,至时海中龙众,那个敢不从,便是黄帝手下应龙,也当不敢相挡,海域就此便得。而炎帝独为鬼宗,一号之下,万鬼遵命,东岳大帝在女娲之侧,这些年来据说无所事事,与天庭貌合神离,若策之不反,也决不是炎帝之敌,鬼域也得。” 神农握住有巢圣君之手,道:“万事已具,只看逆天一战,圣君若不出手,这五五胜算,便只有三七而已。” 有巢圣君当下长发翻飞,道:“既以至此,我岂能独安其身,事不宜迟,我与你同去伏羲那处。” 此时,自树下闪出一人,抱住有巢圣君大腿,正是许由,痛哭道:“圣君,去不得也!去不得也!” 又拨手一指神农,骂道:“你等不甘居于人下,何必巧言令色,来惑圣君,贼夫!贼夫!你这等贼夫!” 神农在骂声中正色喝道:“许兄,此事关我中土万载生灵,不可以为是名位之事!” 许由索性骂开,道:“你们禅来禅去,也不过是用点手段,遮天下之目,那代帝皇不在你们掌中操纵,只敢用你等名号。如今见这中土,万道驰而四海归一,黎民富而丰阜乐,远胜于前,便心有不甘而已!贼夫!”许由骂到此处,便破口大唾,喷沫吐去,指着神农大骂:“贼夫,你们也与三清一般,都是贼夫!贼夫!” 神农那脸微微变色,却不好发作。 此时有巢圣君怒呵一声,道:“许由,你给我静下来,与渔父伴唱去!”左边长发一卷,把许由摔进林中。方道:“神农莫怪,他素来这般行事。” 神农道:“那里,许兄也是心系圣君安危,可惜看来不能同去了。” ! 卅八回无言夕照如红烙绝杀天魔则白衣1 天猪妖这次出行,喜得了刑天二物,心想在伏羲眼前,自是个有分量的人了。美滋滋的自广寒宫出来,便把嫦娥交待的话忘个干净。 便依原路而去,却见原来那群白衣天兵早已撒个干净。正自不解之时,却见前方飘来一团九龙霞光,瞬则便到了眼前。竟是一头戴九龙帝冠,身着锦黄龙裳的人,脸若玉轩,颔垂长须。 天猪妖忙自抽出了钉钯,喝道:“你是何方仙人,敢私闯广寒宫?” 那九龙帝冠之人,脸上顿有愠意,不缓不忙道:“你又是何人,广寒宫中岂有你这名供职的?” 天猪妖顿时来了气势,道:“你听好了,我乃伏羲圣人门下,天猪大王是也。奉圣人之命,前来广寒宫,看你鬼鬼崇崇的,来这处何事?” 那九龙帝冠之人哼了一声,喝道:“放肆,伏羲见了本玉帝也不敢如此大胆!”声若九霄雷霆震动,刹时震得天猪妖两耳发聋。 天猪妖一个哆嗦,道:“你、你是玉帝?” 玉帝微嗯了一声,道:“那还有假?” 天猪妖忙趴了下地,叩起头来,道:“天猪大、、不,小仙不知道是玉帝御驾,平生也未见过玉帝圣像,冒犯了玉帝,还望玉帝恕罪!” 玉帝摆了摆手,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你自称小仙,可登了仙籍?” 天猪妖颤道:“未、未曾,小的原是妖类,蒙伏羲圣人收为门徒,尚未能入得仙籍。” 玉帝顿时皱了下眉,道:“那些看守天将居然这般玩忽,未得仙籍也放进广寒宫。”却又打量了天猪妖一眼,见他二花已结,倒也差不了多少,便道:“本帝欲赐你仙籍一名,可愿效职?” 天猪妖大喜,道:“小的自然愿意,但不知是何职?” 玉帝道:“九司之中,天河尚缺一职,乃天河巡院外台卿,别号天蓬元帅,如何,这职可不小了。” 天猪妖顿时又叩头,道:“小仙谢过玉帝旨意,不日便前任去。”心想这回发大,白捞了个仙籍不说,又得了个天庭元帅之职。 那知玉帝脸色一沉,道:“既当仙职,便不可随意走动,以后无我令牌,不可到这广寒宫中来。” 这话一出,天猪妖心里顿明白了几分,原来嫦娥说道有人要来,便是玉帝。这美人与仙官,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况且万一玉帝翻脸,一掌毙了他命也是有的。便道:“小仙晓得,只是小仙还须下界一番,与伏羲圣人交个清楚。” 玉帝道:“为徒之礼,这个应该。”又笑道:“那天蓬一职,可是个美差,多少仙人求之不得。天河乃天庭浴池,分男仙女仙二界,你身为外台卿,职务便是莫让男仙闯进女仙之处。”便自袖中翻出一九龙官印,玉石所成,刻了阳篆“天河巡院外台卿之印”数字。 天猪妖听得乃掌管天庭浴池之官,原自少了兴头,一想到仙女个个貌美如花,得窥无数仙女浴沐,自是美事。便欢喜接过了官印,九叩而退。 支七,一路飞行,到了女娲娘娘所在。 见得寒上子,又多了二名女天使,但故意不与迎上来的狐女阿杏说话。径向碧玉宫殿上飞去,交还了水晶头颅,便向女娲娘娘问那云梦泽国的凶手是谁? 女娲娘娘在碧玉台上,手指西方,道:“乃如今的天竺军持大梵天王,以前的贤护菩萨。以你之能,想报此仇恐是难事。”双眼望住支七,道:“不如且再助我一事,事后我兄妹二人,自也相助于你。” 支七听得,顿时一惊,道:“贤护?和君持,女娲娘娘,这事可真?” 女娲娘娘道:“我兄长那八卦,岂有失算之时。” 狐女阿杏此时也飞了过来,见支七脸色突然恨气冲天,忙道:“娘娘,繁弱弓可对那大梵天王有效?” 女娲娘娘道:“若是在我手中施出,自是有效,在你手中,却未可知。”又顿了一顿,道:“那繁弱弓原也是我兄长一件宝物,如今我正要用它。”伸出手望狐女阿杏一招,那繁弱弓嗖的一声飞入女娲娘娘手中。 支七道:“不劳娘娘,支七自有法子。”又转身对狐女阿杏道:“杏妹,我、我,你以后别再记着我了。”双眼不敢也看狐女阿杏那失望落泪的眼光,便急忙纵身一飞,向洞外飘去。 狐女阿杏双脚一跺,眼中盈盈泪滴,如木头般呆在地上。 云鸦仙子在旁,急道:“快追上去,也许他是恐连累着你。” 狐女阿杏追了出去,但那见得支七踪影,这四下里秋风枯叶,萧然一片。心头几欲晕倒,突想到阿杏郡主尚在金光明顶,支七说不定去那,便急忙望金光明顶之处飞去。 到了金光明顶,却见阿杏郡主悄立在金光明顶佛母之旁,看去却是瘦了些。狐女阿杏忙向金光明顶佛母一揖,问道支七可曾来。 金光明顶佛母微笑道:“阿杏,我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狐女阿杏半抬红肿双眼,道:“佛母但讲无妨。” 金光明顶佛母现了法像,施柔软之音,缓缓道:“贪妙资具,淫爱现行,未广追求,此位名爱,皆是染心所随乐境。 第124章 支七修行精进千里,我方不久才断此情爱之根,他已跨入现前地,将清净根本,已明了爱欲当断。” 金光明顶佛母正待再说,狐女阿杏凄叫一声,道:“我不信!前些日子他方应我,将居夏威之礁,做个不问世不问红尘的人。如今何翻出此言,我不信!” 金光明顶佛母缓缓伸出一手,放出莲光万重,欲往狐女阿杏头上摩摸,口上道:“支七早时修佛,未尝通晓诸义,如今是境界一至,自然明了。你应当欢喜,似他这般修行,不久将可进不动地,再不为烦恼所缠。” 狐女阿杏拨开金光明顶佛母,痛叫一声,道:“胡说,我闻道士,也有夫妻之事,我闻天仙,也有伉俪,这佛门四万八千法,岂无一双全之途。” 金光明顶佛母又欲说道,那狐女阿杏一把推开,夺门而出,却是向天竺之方。 金光明顶佛母叹了口气,道:“岂有双全之法,除非支七自弃如今境界。”又转声对阿杏郡主道:“你身上姻缘之气也重,但若支七修到不动地,自会脱去,你还是多诵经文吧,免得到时也徒增烦恼。” 狐女阿杏这一路飞行,向了月然庄一去,但见废砾依旧,不见得雀离佛与宛青仙子。又想起雀离佛尚可与宛青仙子游戏人间,她与支七如何便不能了。 默然立在那月然庄中半刻,心中想道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寻得支七;香曼能以死明情,我狐女阿杏岂会连累了他。 却听得一个老者之声,道:“小姑娘,世间自有双全之法,他们都是迷途之辈,弃人间至可贵之物而为履。” 狐女阿杏回过头,只见一名老喇嘛,慈眉善眼,手捻一串佛号,缓缓步来。 狐女阿杏忙合什应礼,道:“不知这位上师如何称乎?所说之法果真有得?” 那老喇嘛呵呵微笑,手指西北之方道:“昔日小姑娘与支佛子途经天竺,也曾派人往宣此法,可惜二个土神方入佛门不久,却吓了佛子。” 狐女阿杏微微一惊,道:“你便是那大日如来欢喜佛?” 老喇嘛道:“正是,真佛不在他处,自在凡间,法若大日照空,遍无遮掩,令众生皆欢喜,令众生皆得欢喜事。” 狐女阿杏道:“真的?那还请大日如来成全我心,令我欢喜!” 大日如来伸出一掌,绽出金莲一朵,顿时这月然庄一变。金刚山横空绝世,灿不可言,一团吉祥大云遍空而生,微风吹拂,之中竟有香树成林,白象饮水,又盘了一座神宫。红白黄之壁,梵花为饰,金顶为极,无数身放光芒的金刚一一侍立,身旁各立一空行母或一度行母,天衣璎珞,皆向大日如来赞诵。 大日如来又延出一莲座,道:“我特意东行,便是为渡你们而去。” 那些金刚、空行母又行狐女阿杏赞诵道:“恭迎南无天香佛母!” 狐女阿杏惊疑不止,坐于莲座上,道:“支七呢?” 大日如来道:“不忙,佛子不久也便归来。” 狐女阿杏此时见阶上金刚空行母,皆是欢喜美满之像,对大日如来之言已深信不疑。她却不知大日如来早在绽出莲花之时,已施了摄心之术,如那金光明顶佛母般,欲施大柔软音与大顺柔音,只是法力未及大日如来般高。 狐女阿杏又道:“支七他去向大梵天王寻仇,只恐凶多吉少,既然如来你说佛子也归于此地,还请出手相助。“ 大日如来那慈脸上,依旧微笑,道:“这个是自然,你且不必着急,明年三月之前,定见得佛子归来,万方称赞。” 却说支七,此时已飞至天竺,却不急于向金刚山而去。 心中一阵犹豫,想起狐女阿杏,又想起香曼,往罗刹岛一环,也是寂如荒岛,那墓碑尚在,却是不见了当时梵花景像。支七也在那碑前久久默立,收拾了些乱草,方向落伽岛而飞。 那石天宫里,隐云生光,石莲华座上,瓣瓣生辉,浮光尘影七彩之色。 支七一拂衣袖,冷冷说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有请一见!” 只听得一声轻响,观音菩萨果然闻声现了出来,一手挎着竹篮,妙幔垂身,璎珞庄严。向支七一合什,道:“阿弥陀佛!如今你也是菩萨境界,却不知有何事。” 支七道:“上回害你失了一净瓶,这一回来补还你。” 观音菩萨微笑道:“只怕尚不是时候。” 支七道:“那何时方是时候?” 观音菩萨妙眼一望,道:“新天魔便要出世了,虽然我未知你究竟将成何果。但新天魔出世,必有佛出世,一魔一佛,历来皆然。这世间能成佛者本不应在此劫中,除非你便是那变数之外。” 支七道:“新天魔与我有何干系,到时自知。眼前我只寻那贤护,观音菩萨既然胆怯,便不可强求了。” 观音菩萨道:“此时我也腾不出身来,尚要往中土一遭。贤护如今非昔可比,若你执意要去,但须小心。那净瓶有一法门,名叫水晶漩涡,比他那梵天灭世更是凶险。你手中虽有青莲华目,但物乃人用,不可大意。” 又望着支七道:“你若不急于一时,我可让你至西方极乐世界一遭,有阿弥陀佛宣经讲法,自能增进不少,再来寻那贤护也不迟。” ! 卅八回无言夕照如红烙绝杀天魔则白衣2 支七道:“不用了,生死有命,各随因缘吧。”便顿的破空而起,自石天宫那顶洞中穿过,向金刚山而去。 观音菩萨眉头微皱,前几日游清凉佛界时,准提佛母道此人将有大劫,宜劝他到西方极乐一避。若要强留,反自沾因果,而准提佛母再三交待,必有缘故,心头一跳,生了一计,便急忙也破空而起。 只见支七立于青莲华目之上,御风如电,去势迅猛无比。 观音菩萨眼见那金刚山越来越近,便急忙施开大光普照音,瞬则传音到支七耳侧,道:“若遇生死危难之时,切须默念阿弥陀佛之名号!” 也不知支七是否听见,但见支七若青虹之光一般,飙举而破开凡间之天,进了金刚山天界。而此时东边中土之上一股黑气庞然乱结,绵长不知几万里,结如婴儿之形,狰狞手爪,风中滚滚,若魔童垂世,恐怖异常。 连观音菩萨看得,也不禁微微一颤,忙施了空间法门,瞬则消失在云天之中。 而此时鄂州李家庄中,李老爷正紧张得在门外踱步,家中仆人进进出出,俱是忙个汗雨淋漓,房内李夫人嚎叫连连,比当时黑气结腹尚大。 李稳婆有财,双手轻颤,也是不断的用布抹额。这早产之儿,也见过不少。但李夫人这一胎,却足足早四个月左右,但偏偏腹大水足,检查了一遍,果是胎媳跳动,婴儿将产之兆。而这一候便是四个时辰之久,李稳婆接了三十多年生,那见过这般,若是寻常婴儿,便早死在胎中了。 别说李稳婆着急,就是隐在一边的小青也急得手心捏汗。狠不得自己跑出来接生,但她又不懂这接生之术,那敢冒然。 李夫人在床上拼了命的叫,两腿尽的用力,她生了三个儿女,原想这一胎轻轻松松,未想如此。 李老爷在外,看到仆人又端进一碗人参汤,便道:“端这么多,还是产不下,不如叫李稳婆换下别的。” 那仆人道:“是李稳婆自己要喝的,她快晕了过去。” “啊!那快端进去!”李老爷急急道:“她要是晕了,那夫人与孩子如何是好。”自个又急忙转到大厅,向观音像上了三柱清香,再三叩跑,道:“观音菩萨保佑,保佑我夫人与孩儿。” 而外面那天,黑云压城,雷电砰砰,却是风不起雨不下,静得惊人。 大自在天上,也是黑云涌动,黑气纵横乱散,大自在天魔宫高有五百万由甸,黑玉黑金所成。外面七黑栏杆,里面黑暗深池,黑莲突然绽开,竟然末端是白色;黑色怪鸟同时惊飞乱叫,吵厉可怖;七黑树林中,黑枯之叶吹扫满天,枯枝之上也是突然一绽,缓缓开出黑色花蕊,未端也是白色。 天魔宫外,无数魔众跪伏在地,齐齐往里面叩跪。 天魔宫内,那鬼魂宝座上,天魔波旬八臂三眼,却是痛苦不安,身上黑气一点一点的飞散。波旬三女,特利悉、罗蒂、罗伽虽各伫立在旁,却是静静看着波旬身形渐渐虚散开来。天魔波旬剧烈一喘,望兜率天喝道:“弥勒那斯,何故突然成佛?”但话音已断断续续,若破布撕裂般。 此时,金刚山上诸天早已惊动。军持大梵天王在梵天宫中,正与四婢享乐,听得波旬这声,知晓是新天魔将生,便退下四婢,吩她们备好八宝,便飘然向大自在天而,将贺新天魔即位。 金刚山西南的湿婆、毗湿奴也是一惊,各自出了宫一会,合计而议,虽不晓得这大自在天何故起此变化,但也同去一看。 正在与狐女阿杏说法的大日如来,心中也一紧,计下路程,支七也应当相寻军持大梵天王报仇了,偏偏新天魔竟赶来出世。这天魔初出世,必杀佛门菩萨无数方收了凶性,万一支七折亡于新天魔手中,他岂不是白等了一场。便与狐女阿杏虚言一下,让她在这香巴拉之中住下,又吩咐众金刚佛母须对狐女阿杏礼敬有加,不可冒犯。方也携了时轮金刚往大自在天而来。 兜率天中,万重宫殿同时发光,弥勒菩萨端坐莲台之上,法音轮菩萨与大妙相菩萨两相左右,也各诵经念咒。这兜率天一时梵呗齐鸣,法雨飘花,无数道莲光裹个遍透。而上面的黑气越来越浓,四散乱撞。 第125章 弥勒菩萨皱了下眉头,合什道:“见佛时闻法,何忧于退堕。”取出一袋,兜于空中,空荡荡若风鼔动。 法音轮菩萨念道:“愿我当来为多众生作诸利益,施与安乐,怜愍一切天人世间。”也取出一轮,化作虹光,加持在弥勒菩萨那净土袋上;大妙相菩萨也取出一钵,也化作虹光,加持在那净土袋上。 而西北的安徕,却倍感不适,这黑气乱窜,竟与他本身之气相似。厌恶一望,呼来最胜天使梅特侬与殊香天使阿拉,前去探看。 “生了!生了!”李有财李稳婆欢叫一声,喘了口气,见一婴儿白净之头探出,心想果是异像,这头竟无半点皱摺皮肤,直似满月了般。 众仆人也是大喜,急急端了温水、剪刀、药剂等物而来。 李老爷闻得,更是欢欣不胜,一个踉跄爬了起来,往大厅的观音像下又是叩头不止,道上回把金身许与了玄武上帝,这回塑个更大的。 那料突然一声惊呼,李稳婆尖叫一声“啊!”像遇见鬼一般。而一道黑光挟着丝丝气气,自产房之中冲了出来,向空中急飞而去。 李老爷正跪出来之时,又一个踉呛,只见天上那黑云雷电俱随着一道黑白光华而飞,竟是涌了进去,转瞬之间这天,又是秋高气爽。凉风吹来,落叶满地,李老爷打了个寒颤,急忙进了房中。 只见李有财李稳婆浑身发抖,双眼鼔如死鱼眼,嘴唇上下打颤,只发着一声声:“鬼啊!鬼胎啊!” 李老爷一个急怒,一掌扇过,道:“你胡说什么,我孩儿呢?” 却听见李夫人在床上虚弱说道:“老爷,取些银子给李稳婆,叫她别乱讲。”又道:“我想这孩子,定是、定是借胎一下。当时梦见观音菩萨送来,我、我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孩儿。只是连一点缘份也不给、也不叫我一声娘再走。”李夫人说到此处,竟垂下两行清泪来。 李老爷闻言,也拭了下眼角的泪水,吩咐仆人取来十绽银子,对李稳婆道:“拿过银子,切不可乱讲。” 李稳婆此时也稍定了定神,听得李夫人这言,又想起前阵子李家满处寻医,最后是二个和尚治。便接了银子,老嘴连道:“晓得,晓得!老爷,若有人问起,我只可道这孩儿受了惊吓,早早夭折。” 而空中,小青惊魂未定,这变故竟生,心中如火相焦。饶她是九尾二头的天狐,追那道黑白之光,竟越追越远,在空中只见一点,便破开了凡天。 “何得生死,何得生死!”小青碎碎念道,心想这殷原,乃是她亲自送来,又有雀离佛印了金莲之记,为何横生变故。 追至了蜀中,竟不见了那道光芒踪迹,急得团团乱。见得酆都山在下,忙飞了进去,便有两个鬼卒出来相拦。小青一道清光分开鬼卒,口上道:“我有事来见大帝!” 自上次之后,北阴大帝整治鬼吏风气,这回二名鬼卒不敢擅自放行,一边相抵,一边叫道:“有人私闯酆都鬼狱!”这酆都鬼天内,霎时飞来黑压压无数鬼卒,手持尖叉钢枪,索龊鬼王喝道:“来者何方妖仙,还不束手就擒!” 小青一把撒开大威德马头棓,红光斗大,一举冲开重围,道:“我有事相见大帝,快快闪开!”又顶上冲起一座金刚山,拦了四面的鬼卒法宝。这些鬼卒如何能挡,正冲到北阴殿前,只见二只地支兽,吼声连连,怪爪各扫了过来。 又一声冷喝,道:“你等退下,小青,进来一见。”正是北阴大帝那声。 进了殿中,只见北阴大帝之下,尚坐了一只怪猿,乃是马坝。 北阴大帝道:“方才那黑光一过,我便知晓了,只是原由却想不透,天地怪乱如此,却不是在中土天庭,我爱莫能助。” 马坝嚯嚯怪叫,一手捻着长毛,道:“若是那鸟佛或能知,不过听说近来不见踪影,也不知躲那消遥了。” “雀离佛爷?”小青道。 北阴大帝道:“不错,正是他。不过小青,如今女娲娘娘用人之际,待事毕自有娘娘等圣相助,不用慌张。” 小青闻言,疑道:“何事?” 马坝与北阴大帝两眼一望,北阴大帝那玉垒帝冠冲出一道黑气,弹作一个圆形,竟是秘境之法。方对马坝道:“小青也不想外人,而且小青已是天狐,乃此次一员力将。”便当下把逆天之事说出,便问小青要向天上去,还是留于这处相助。 小青银牙一咬,道:“若不是静渊子,殷原也不至于此,我便随娘娘上天去,正好杀他个魂魄尽消。” 北阴大帝道:“好!既然如此,你且不急于若殷原下落,先回青丘国,不日将兴兵伐天!”又取出五支黑色小幡,道:“上古之时,这凡间有五方鬼帝,一一死于我手,炼作此五鬼帝幡。我看你法力虽高,但周身之宝,却难是好物。这鬼狱之间,只存下东岳,若是一战,他也非我对手,这宝物便送与你防身之用。” 小青一把谢过,北阴大帝又把法门语知,方撒出秘境。 而此时支七,却在金刚山碰上了而今的帝释天衰帝无名,听得云梦泽凶案,竟是军持大梵天王所为。猛是摇头不住,道:“胡说,他何事要屠我云梦国,而又让我来这处当帝释天。支郡马,莫不是你嫌郡主貌丑,下了杀手,反载赃于大梵天王。” 支七顿时冷冷道:“你既不信,那便罢了,我自去寻他了断,你便在此当你的帝释天吧!” 却见一道黑光如斗,破开下面天界,这金刚山顿时大震动,宫殿摇摇欲崩。衰帝无名大惊,正要出手之时。只见这黑光已冲开了这一层天,进了夜摩天。急忙驾起黄龙,支七也追了上去。 那道黑光挟着丝丝白气,声势庞大,这夜摩天早已无主,一干天众来不急逃避,唰的一声只余下一具白骨,叫风一吹,化作点点尘埃。黑光去势不尽,又破开了夜摩天,向兜率天冲去。 只见兜率天那万重七宝宫殿,一晃一摇化作无数,一一台阁、一一阶石,俱有无数菩萨、罗汉盘坐,一齐发出金光相挡。 那道黑光乍收一挫,顿时又暴涨几分,冲开了金光,只见塌坏了三成七宝宫殿,大半菩萨、罗汉哀叫一声,遂然枯死在地上。这黑光冲开之后,又旋了一下,又有十数万菩萨、罗汉死于非命,方才一顿破开了兜率天而起。空中那净土袋摇摇欲裂,但有另外二道光芒扶住,虽碎散了不少,尚能把持得定。弥勒菩萨双掌合什,空中的净土袋顿时一收,把方才那些菩萨、罗汉亡魂俱收了进去。 弥勒菩萨收了净土袋,默念佛号,方道:“如今竟不得投生天竺,唯有待地藏那处了。” 大自在天魔宫中,天魔波旬大叫一声,身形尽崩。同声之时,那道黑光自下面一窜而起,竟冲进了原来天魔波旬心脏之处,只见方崩射而出的天魔之躯,又是骤然收束回来。外面那无边黑气,也一并涌进这新天魔之躯。 黑池之中,黑莲大放,转眼变作白莲;黑色怪鸟又复凄厉尖叫,拍飞之下,黑羽褪尽,换作白羽;七黑树林顿时如惨白骨林,白骨花骨绽开无数。最后一丝黑气涌进新天魔躯中,顿时这天魔宫又是一颤,变作白灰之色。 只见鬼魂宝座上,一白衣天魔而生,一身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冷峻脸上带着浓浓煞气。两眼突然一睁,一手指上,一手指下,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特利悉、罗蒂、罗伽立时跪下,合什称诵,齐道:“恭迎白衣天魔君临天地!永称至尊!” 外面长阶之处、环于宫殿之外的无数天魔众,也同时道:“恭迎白衣天魔君临天地!永称至尊!”一时声彻二十二天,诸天同时震动不止。 军持大梵天王、湿婆、毗湿奴、大日如来,同时而至,相视哈哈怪笑,道:“佛门如今有难了!” 军持大梵天王对大日如来笑道:“你既称世间真佛,还尚前来?” 大日如来道:“是亦非亦,天魔自知。” ! 卅八回无言夕照如红烙绝杀天魔则白衣3 又见最胜天使梅特侬与殊香天使阿拉也飞了来,却是向军持大梵天王询问为何这金刚山这般震动,方才黑气又是何回事。 军持大梵天王哈哈一笑,道:“天魔出世,佛门大难。”言罢,自率先一动,手奉八宝之物,向天魔宫步去。 湿婆、毗湿奴也不甘落后,虽来时匆匆,未备礼物,却也探手往天上一拿,各取出了阎浮金的宝物来,又召了数名艳媚女子。 大日如来笑道:“我那处穷苦,别无所有,只好空手了。”,也与时轮金刚一前一后步向天魔宫。 最胜天使梅特侬与殊香天使阿拉相自一望,最胜天使梅特侬道:“我回去禀报,你且随去看看。” 殊香天使阿拉那梦魅之脸,轻轻一笑,道:“好!”把身上羽翼一收,化作一个披白纱曼袍女子,褐发蓝瞳,头上别了一朵百合花,也款款步去。 天魔宫外,里九层,内九层,密密麻麻的魔女魔男,皆是俊美非常之貌。金环丹点月亮额,璎珞天衣曼妙身;伟壮如树健若山,宝杵弯刀傍虎狮。却俱是跪伏在地上,虔诚无比,一一撒白花天花,往正缓缓步出的白衣天魔礼拜。 特利悉、罗蒂、罗伽紧跟在后,艳脸生光。 军持大梵天王上前,奉了八宝,道:“如今天魔君临天下,可喜可贺,乃众天之幸。” 湿婆与毗湿奴也奉了礼物,道:“一些薄礼,来贺天魔出世!” 白衣天魔一双冷眼,缓缓扫过魔众,越过军持大梵天王、湿婆、毗湿奴等脸,在大日如来脸上稍作停留。 第126章 大日如来觉这眼光如刀,直剌心底,不禁也有微惊,忙往前一贺。 那知白衣天魔眼光依旧一扫如过,如视无物,直向大日如来后面望去。突然迅影一动,掠风而过,卷起无数白色天风。 军持大梵天王脸上微微呵笑,也不知是何意;湿婆与毗湿奴却有些懊恼,他等也贵为一天之主,何时受得这般轻视。 大日如来随白衣天魔之影望去,却见来了二人,正是支七与衰帝无名。 白衣天魔一见支七,如见仇人一般,不由分说竟喝叱一声,道:“毁灭吧!”庞大白光自身上冲出,贯射向支七而去。 支七那料得这不知名人物竟对他出手,一时闪避不及,虽得青莲华目护在外面。但这白光庞然阴热,胸口一甜,随手拍出一真如莲华,但已慢了半分,倒飞了数十里,吐了一口鲜血。 衰帝无名也不吃好,他在支七之旁,也吃了这庞大白光一冲,身上黄龙之气崩碎无数,倒飞了数百里,身上衣裳破碎,如火燃起烧为火蝴蝶般。七宝帝冠一下散坏,身上肌肉若火烤过般,火烧疤痕布满全身。 衰帝无名吃力的爬了起来,已见支七冷冷的立在空中,三十瓣青莲华目缓缓流转,空中浮光若受冷结,竟凝滞起来。 支七望住眼前这白衣天魔,脸庞隐隐有白衣殷原的影子,但阴冷戾气无可伦比,缓缓才道:“你是何人,为什么疾然对我出手。” 白衣天魔也有微惊,道:“修佛门正法者,敢入大自在天,只有死路一条!”双手一结坏空劫印,一团白光如球,丝丝劲气在外乱跳。不过一弹指之间,这白色光球已一绽而开,也是一朵莲华,铺天盖地往支七砸去。 支七也应声而动,青莲华目结为一朵,也是铺天盖地的掀了上去。这一撞,大自在天上下震动不止,白骨树林纷纷倒下,白色怪鸟惊飞不止,空中白色天花碎了又碎,直如白色粉末般,洒遍大自在天。 支七又觉胸口一甜,强忍住血气上涌,琉璃法身如山般大小弹现,琉璃须弥山与真如莲花一齐拍出。 白衣天魔后退了三步,怒气冲天,白衣嘭然涨起,也高大如山。两只大手如白色金刚爪,望空一扫,把琉璃须弥山与真如莲花搅个粉碎。又白衣一振,背上衣裳骤然裂开,脊椎骨噼啦一向,破肉而出,血滴飞溅,竟是一长条骨节长鞭。 空中无明白色雷电应声而起,云光飞崩天光顿时暗淡下来,化作血黯之气。一鞭挥出,便是灭天裂地之威,火闪电窜,云飞风散。便是连湿婆等人也倍感一股血腥之气,排空压来。衰帝无名不自已的又颤退数里,殊香天使阿拉顶上那百合花也振振而动。 支七冷冷望着无边暗淡血光,却是望着不远处微笑中的军持大梵天王,却手托净瓶闲看这场打斗。 白衣天魔这骨节长鞭荡起层层血影,打在青莲华目上,震得庞然大响。只见那青莲华目一震而散,却是分飞为二瓣,十六瓣镇定那骨节长鞭。另十八瓣随支七身影一闪,到了军持大梵天王面前,冷冷一喝,支七双手琉璃云彩大盛,与青莲华目交为一起如刀劈向军持大梵天王。 军持大梵天王临惊不乱,口中道:“来得好!”一时水云之气铺出如茵若霞,掌上净瓶冲出一道水晶光华,转眼化为水晶漩涡。却听见一声怒喝:“滚开!”一道血色骨节鞭影随之挥至,但不是打向支七此时空露的后背,而是劈向军持大梵天王托瓶那掌。 价天巨响,军持大梵天王后退了一步,脸上铁青,身上水云之气鼓鼓震动,手上的净瓶安然无损,那道水晶漩涡缓缓收回瓶中。脸上又是微呵,道:“还是让天魔亲手屠佛门子弟吧!” 而支七在这巨响之中,胸口若受万般轰击。他这法身,只是应阶之物,并非特有法门所修,连翻吃了巨击,又是一崩,险些晕了过去。 心念一动,召回了青莲华目护住周身,方对白衣天魔道:“你与我何仇?” 白衣天魔缓缓的挥着骨节长鞭,道:“修佛门正法者,诛之无赦!” “既是如此,待我与和君持恩缘了结再战如何?”支七望住白衣天魔道。 白衣天魔飘浮在半空之中,也望住支七,半响方道:“好!”长鞭又自天魔众中拉出一美妙魔姬。那魔姬满脸欢喜,心想魔主看上了她,正是出头之时。特利悉、罗蒂、罗伽也满脸怨恨,眼光如钉。却见白衣天魔一鞭打掉那魔姬衣裳,在白嫩丰满的胸脯上唰的留下几道鞭痕,那魔姬强忍住痛,妩媚欢笑。又见白衣天魔一鞭打在玉腿上,道:“给我跪下,以后只许学狗般走路,学狗般叫,赐你名为纳兰!” 那魔姬顿时粉脸失色,却不敢不从,只好如狗般跪在地上,叫了几声,一条香舌如狗般舔着白衣天魔的双履。 而支七稍整伤势,对军持大梵天王道:“和君持,云梦泽可是你屠的?” 军持大梵天王脸上一变,道:“不是。” 支七大笑,道:“你这厮,阴阳怪气,先前诳我与观音相拼。敢做不敢当,也配称大梵天王么?” 衰帝无名此时也过了来,道:“大梵天王,我也不信,但见支郡马拼了命要寻你,还望说个所以然,也好揭了这事。” 此时大日如来心生一计,道:“原来梵王得了红宝书,可喜可贺!” 军持大梵天王急忙喝道:“大日,你这贼秃胡说什么?你那点事莫非以为我不知。” 衰帝无名听得,厉事一喝,手指大梵天王道:“果然是你?你这、、这贼贤护!”身上黄龙九道倏然而起,望军持大梵天王冲去。 军持大梵天王冷冷一笑,道:“凭你之力,也敢来犯!”梵声顿起,另一手中的白尘拂弹空而跳,化为饮光仙龙模样。往衰帝无名周绕数匝,裹个密实,衰帝无名那九道黄龙变化不得,苦苦挣扎。饮光仙龙又口吐两团光华,衰帝无名哀叫一声,那头毁成烟炽,光神出壳望东方逃去。军持大梵天王那容他逃脱,便一手暴涨无数尺,要揪在手里。 此时,支七正一掌拍向军持大梵天王,见状,忙错地一收,斜里一拍,震得军持大梵天王那手一缩,抓不着衰帝无名的元神。 湿婆与毗湿奴倒是也想去抓衰帝无名元神为补,但见白衣天魔横地一鞭扫来,遂自退回原地。 军持大梵天王见走了衰帝元神,不禁大怒,刹时高作百丈,四头四臂,坐七鹅车之上,背环九曜一一发出炽日金光。两手环印,喝道:“破!”自印中射出一白骨骷髅头,黑烟四涌,正是他那“梵天灭世”之招。这四处虚空顿时破裂, 支七早防他这一着,青莲华目先已撒出,这虚空虽然不住崩坏,却是动不了青莲华目半分,只震得三十六瓣晃动不止。 大日如来在旁,一手暗暗捏大日印,支七事关他将来修行,断不能死在他人手中。 军持大梵天王又暴喝一声,那骷髅眼中喷出二道黑火,又一手把净瓶抛起,满天甘露洒落,一滴化为一顷海水般,顿时无边无际,形成一庞大水晶漩涡。支七若大海孤舟,倾天巨浪中摇摇不定。 不过一瞬,无边水晶甘露漩,已尽然把青莲华目围在中央。同时,无边水晶甘露漩又急剧旋转,形影渐缩渐小,水晶光华却是越来越盛。 大日如来看得不好,暗暗向时轮金刚作意,那时轮金刚悄悄把时轮之宝拿在手中,只待大日如来一出手,便抛出挪开时空,不让白衣天魔与军持大梵天王得近。 那水晶光华已尽压住了青莲华目,而中的支七冥目盘坐,一身灰衣无风而动,身上琉璃光彩闪烁不定。军持大梵天王胜算在握,呵呵大笑,道:“量你之力,何足称轻重。”双手一合,那水晶光华又是一漩,便要绞开青莲华目,向里面的支七扑去。 却听见一声巨响,那盘坐中的支七,顶上突然又冲出一个支七,尽是琉璃虚影,站在一琉璃莲华之上,一手挥去。那青莲华目突然破开了水晶甘露漩,轰天而起,军持大梵天王脸如死灰,这水晶甘露漩与他心神相应,方才大意一心轻敌,却不料横生巨变。心神受损,忙压了下来,不教他人看出。 那琉璃虚影的支七,正是支七识海中修来,大怒之下,一时到达了远行地,能出入无相之间。但不过一刹那,那琉璃虚影的支七又退了回去,而盘坐中的支七身形微微一萎。 白衣天魔看得净净有味,见军持大梵天王又要动手,却是一鞭挥来,道:“你们之事已毙,轮到我了!” 军持大梵天王自是收手,道:“天魔说得是!” 白衣天魔脚下那纳兰狗姬,汪汪的叫了几声。白衣天魔一把捧在手里,捧起之时,竟把这纳兰狗姬缩成巴掌般大小,捏了又捏,方对支七道:“给你一个时辰!” 支七凄然一笑,道:“不用了,不能手刃和君持此獠,要来何用!”坦然而起,不作防御,径向白衣天魔走去,道:“你可是白衣殷原?”他方才在识海中一盘,察遍在场诸神诸魔,见白衣天魔心脏之处,躺着一人,与白衣殷原一模一样,方有此问。 白衣天魔冷冷道:“殷原也好,纣王也好,不过是我前世之一,如今我乃天魔,前世之事不足道。”手中骨节长鞭缓缓挥起,无边血黯突然又笼罩这大自在天,白色闪电乱窜乱闪。 这长鞭来势迅猛无匹,声势庞大,大日如来又捏住法诀。那料支七竟不避不闪,待出大日如来那大日印照破无边血黯之时,那还有支七人影,连血肉也不见。 第127章 顿时大日如来懊恼万分,又急忙撒退,全身法力贯起,以防白衣天魔之怒。 却见白衣天魔向上怒吼,道:“阿弥佗佛,你这乌龟,有本事下来大自在天与我一战!躺在极乐世界中,也配称如来!”长鞭狂挥,狂得大自在天中,横倒破烂无数事物,方才怒气稍竭。竟不理会军持大梵天王等人,自回了天魔宫,跪在地上的天魔众,俱又齐声颂道:“我天魔主,上天下地,独为至尊,无量以来,永为至尊!永为至尊!。” 大日如来闻得阿弥佗佛之名,心头又喜又惊,喜的是支七未死,惊的是阿弥佗佛若插手,将无能相抗。不过转而一想,极乐净土远在无量恒河沙世界之外,乃佛法结成的宇宙,阿弥佗佛虽多只能化身前来,集香巴拉神宫之力,尚可有一挡之望。而时轮金刚之宝,时空妙用无穷,最多舍了这苦苦经营的基业,方稍定了下心来。 军持大梵天王见白衣天魔回了宫中,对大日如来哼了一声,也自飘然而回大梵天。湿婆与毗湿奴倒与大日如来一回礼,方才各自退回。殊香天使阿拉也悄悄退走,大日如来沉思方定,才率了时轮金刚也回香巴拉神宫之处。 ! 卅九回历数青莲开谢事计量世界死生机 支七正濒死之时,万念俱灰,一线灵机突自呈现,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但觉无限虚空突然在身上交错而过,已碎身而来的天魔骨节鞭竟消失不见。 只见眼前虚空浮金之光,恢廓无比,光若恒燃于虚空之中,无飘摇闪异之象。微微看去,每一光芒一一绽出一朵莲花,一一朵莲花上有一佛陀盘坐,一一佛陀又发出无量浮金之光,无量浮金之光又一一绽出莲花。如此无穷无际,如此微妙奇丽。 虚空之下,七宝之地,翕然而就,不寒不热,遍生种种宝莲华,一一莲花之上坐有一罗汉、菩萨、居士、比丘、比丘尼、苦行者盘从,或捧经,或敲鱼,或微笑冥思,或启口若言。而这无限罗汉菩萨之外,又有七宝旃檀树,清风吹发,枝叶一时飘摇若佛经之文,随色变化。又有无数妙音金鸟,啼唱啘啭,若说真谛。 而一团巨大光明,无边无际,高不可测,光明不可计,稳盘此世界之中,向外发出无边清净、无边慈悲、无边阎浮金、无边智慧、无边功德、无边焰莲等光华,照耀尽此世界,正是方才支七所见的虚空浮金之光。 这世界之外,无边虚空微泛浮白,却不是支七无边虚黑之渊,自无数方向之中,有无数光点越界飞来。一近那七宝之地,便有一朵莲花凭空生出,托住飞来的光点,遂然一化而为罗汉,而为居士,而为比丘尼等;也有古怪之像,若狗头人身,若人头牛身,或薄如纸,或方若石,或若水母,或若十二目,或若扭曲光线,或若几点尘埃,种种奇怪生物,不一而足。尽随那莲花飘定,顿各自向中央那团巨大光明一诵,声音俱是:“南无阿弥陀佛!”。 支七正在空中飘泊,闻言顿自一惊,难道真的来到了极乐佛界。为何自己不是一团光点,竟尚是肉身,唯有青莲华目尚盘旋于身外,点点青冥之光,在这金色虚空之中,格外醒眼。却见那团不可量光明之中,飘出另一团庞大光明,乃是一尊菩萨,宝相庄严,纯金肉身,发白焰之光,顶上天冠绽五百宝莲花,一一宝莲花又有五百宝台,每一宝台皆现净妙佛国相。手执一朵莲花,一手结智慧印,望支七而来。 此菩萨乃是西方极乐中的大势至菩萨,不过一眨眼,便至支七面前,高逾支七数百倍。但支七望去,竟也能尽收眼底,如无大小之差,只见大势至菩萨微微合什,道:“有请这位殊胜菩萨往世尊坐前!” 支七忙也回礼,随那大势至菩萨而去。 往近那不可量光明之中,只见无量相好之容貌,殊胜功德海铺遍虚空之中,知是极乐世界世尊阿弥陀佛,忙往前一谒。又见观世音菩萨也微笑在旁,竟非凡间所见那般,光芒更胜,身高与大势至菩萨般齐。 阿弥陀佛微笑,道:“你果然来了,若不是有青莲华目,倒是须你死时方能到这极乐净土。” 此时大势至菩萨在旁,便向阿弥陀佛一礼,道:“世尊,这极乐净土殊胜远异其他半秽佛国,若非修得法云地境界,断不能至。这位菩萨不知修的是何功德、何法门,那青莲华目又是何宝物,竟能把现前地境界菩萨召至此佛国之中。伏望世尊为我等解惑!”同时,下面无量修行的菩萨、罗汉也道此言,俱请阿弥陀佛说法,为他等解开疑惑。 观世音菩萨也微微一礼,道:“世尊,我在中土见此菩萨时,原不过罗汉修为,不过数月,已至现前地境界。又中土气数自此我便再也参不透天机,那青莲华目无量世界之中,无量帝释天之辈当有,却为何这位菩萨手中青莲华目,异于他物,也请世尊为我等解惑!” 阿弥陀佛此时展广长舌,发微妙音,道:“此事,还得请准提佛母前来为你等演说!”说明眉间放出白毫光,一时照穿无量世界,往东方一清净佛国而去。不过半响,这世界六种震动,果然跃出一佛母来。 只见:有无量光明相好,身黄白色,结跏趺坐,坐莲花上,身佩圆光,着轻谷,衣上下皆作白色,复有天衣角络璎珞,头冠臂环,皆着螺钏,檀慧着宝环。面有三目,十八臂,上二手作说法相,右第二手作施无畏,第三手执剑,第四手持宝鬘,第五手掌俱缘,第六手持钺斧,第七手执钩,第八手执金刚杵,第九手持念珠,左第二手执如意宝幢,第三手持开敷红莲花,第四手军持,第五手罥索,第六手持轮,第七手商佉,第八手贤瓶,第九手掌般若梵夹。 准提佛母一至,便向阿弥陀佛一礼,又与大势至、观世音二菩萨一礼,便坐于阿弥陀佛之侧,道:“世尊之意我已晓得,此事也须世尊互相演说方能明了。”又转与支七一礼,道:“佛子可记得我?”见支七一脸茫然,准提佛母微微一笑,一手弹出一朵光明莲花,往支七额上一点。 顿时支七自开元寺二石幢下参法起,波旬三娆来惑,历历有关准提佛母之事,便一一明现于脑海之中。忙往准提佛母一拜,道:“多谢佛母相救之恩。” 准提佛母回了一礼,道:“佛子,但凡佛门众生,诸菩萨自当救护。只是因缘之数,业力相引,佛子于开元寺一坐,便与我有因缘。” 准提佛母又顶上现了最胜尊金刚,一时天花坠遍,天音响彻,这极乐净土中不可量恒河沙数修行之士,俱一时知觉,咸来听法。却围于其外,不碍不遮,也不厚不增,不可量恒河沙数,如坐于一席般。 准提佛母道:“如宇宙之数实不可量,非世尊者不能知遍其数;如宇宙之生生灭灭,无量久以来,其数也不量,成佛者也不可量。昔时毗卢遮那如来成佛,以青莲华目得生莲华藏庄严世界海;而后不可知之岁中,复有清净青莲华目如来,成就正觉于东北方佛土中;复有青莲华目狮子频申如来,成就正觉于西北方佛土中。是知此青莲华目,也乃成佛之一本。一切莲华中,青莲为第一,一切佛眼中,青莲华目为第一。”又还向阿弥陀佛一请,道:“有劳世尊。” 阿弥陀佛弹指成响,道:“诸善男子,成佛非关定数,非关不定数。有转大和与不转大和二佛,如我,如释迦如来,如众驻佛国、驻世界演无上妙法如来,皆转大和之佛;如多宝如来qi书-奇书-齐书,此不转大和如来,乃于定数与不定数之间,一出于世,则诸因缘业力自会不可测,不可度,是故以观世音菩萨近佛境界,也不能知其去,也不能知其来。” 阿弥陀佛见座下众修行甚深者,犹不能解,复微宣道:“诸善男子,此极乐净土,虽最殊胜,而释迦如来成佛之婆娑世界,五浊盛世,则为修行最佳之地,不可量恒河沙宇宙中,亿万劫方出一处。此婆沙世界,先有七佛出世,后一佛当为弥勒菩萨,如今此支七菩萨执青莲华目为本,不曾归依何佛、何菩萨之下,正是定数与不定数之间。能成佛果与否,一切也不在定数与不定数之间。” 支七不解,忙问道:“阿弥陀佛世尊,此物我乃得于中土一蝠妖手中,如世尊所说,那蝠妖也当处于成佛之定数与不定数之间,为何却命丧于我手。” 此时,准提佛母道:“彼蝠妖得时,不知为佛门之物,自炼秘法,而你得时,知是佛门之物,能为大用。此心缘之不同,故也不同。” 支七恍然有悟,又问道:“如今释迦如来不在婆娑世界中否?金刚山已易他人手中,大梵天王等诸天已叛佛门。” 阿弥陀佛道:“释迦如来与婆娑世界因缘已尽,已在其他世界中重转大和,普度众生。只有文殊法王子、普贤菩萨尚半驻世于婆娑世界,自另有因缘。” 支七又道:“为何天魔突然出世,却不是波旬?” 阿弥陀佛与准提佛母微微一笑,道:“一佛出世,必有一魔。波旬出世之时,则释迦如来成佛之时。如今新天魔出世,当另有一佛出世。” 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闻言,俱又不解,往阿弥陀佛与准提佛母合什道:“伏望世尊与佛母再说明义,为我等解惑。” 阿弥陀佛又道:“观世音菩萨,已得佛之初地,你等本可立地成佛,为我法门故,欲攒无量功德。与中土有缘者,四大菩萨、弥勒菩萨皆本是初地佛果,如今又有支七菩萨出世,与总持婆娑世间末法佛果的雀离辟支佛,合七之数。 第128章 是何人成佛,不可言,不可言也。” 准提佛母也微笑道:“我总执诸佛真言秘藏,也不可言。但定数与不定数之间,一切自会分明,此事关中土以后劫运,若诸大菩萨殊胜法力,虽不可逆,但可暂缓或加剧之数不可知,故不可说。” 转而又与支七道:“如今中土天庭将乱,你不妨在此修行二日,此世界一日当为中土之一月,到时悟了虚空法门,自能随意来去,不受无量恒河沙距离之碍。” 支七应言,突然又想起一事,便道:“既如世尊与佛母所言,那每宇宙之中,岂不是皆有三清、耶和华、梵天等,又是如何?” 阿弥陀佛道:“此乃宇宙本源所化之神,或为盘古,或为梵王,或为三清,或为耶和华等名号不一而足,彼等法力,于各宇宙中也乃首胜之数,但成佛却是最难。为何,皆因身随宇宙劫灭劫生,又法力无穷,自有后来之神归属于下,成就声名。无量久远而来,唯有一梵王佛乃大梵天王所成,唯有一焰光王佛,乃耶和华所成。” 支七又道:“那若成佛者与他们法力可有相差?” 阿弥陀佛道:“若彼宇宙只有一本源之神,则法力殊胜,此宇宙世界中难有成佛者;若彼宇宙有数本源之神,则法力已分,自难与成佛者相抗拒。此中微妙,非得成佛者不能明也,你自去修行吧。” 阿弥陀佛遂自一指,有一朵莲花绽出,托住支七飘往极乐世界中一处,七宝之池,七宝之林,七宝之地。复一弹指,池水、宝林、宝地各演妙法,成文成音,为支七自个参悟去。当时座下诸来参听众生,坐下莲花也随之飘离,各归原位。 准提佛母又向阿弥陀佛合什,道:“世尊,此极乐净土之殊胜,但无忧无虑、无恐无怖、无生死劫难,又诸般衣食,随心而足,真乃世尊莫大殊胜法力所化。但唯有一不足,乃是修行之慢,也远于其他佛国。” 阿弥陀佛道:“一切因缘,但念我法门者,皆是诚心众生,也有懒堕之心;但念我法门者,我自当庇之,我无量岁,彼等也无量岁修行,虽有不足,也算一补。” 大势至菩萨在旁,向二尊合什,道:“佛母所言甚是,不得大生死,不能证菩提。世尊方才言婆娑世界将能成佛者七,于我观之,当是此支七菩萨。不过世尊为何将彼自天魔手中召回。” 阿弥陀佛道:“我昔宏愿,但有诚心念我佛号者,自当救庇之。况且此事,准提佛母早先已与观世音菩萨有言。” 准提佛母道:“支七与天魔一逢,自是凶多吉少,法力此时相差太殊。天魔乃依彼世界如来法力而近之,若不念阿弥陀世尊之号,岂能一避。若不能避此凶劫,则业力所定,非将来成佛者。只是如今连肉身也召了过来,又是在定数之外了。” 观音菩萨呵呵一笑,合什道:“佛母尚不言明,我等自不可再问。”又向阿弥陀佛合什道:“世尊,如今婆娑世界中土将乱,我去助地藏菩萨一臂之力。”言罢,把身分出另一观音菩萨顿时飞遁入虚空之中,转眼不见踪迹。 准提佛母也起身向阿弥陀佛合什,道:“阿弥陀世尊,我也回清凉佛国去。” 卅九回历数青莲开谢事计量世界死生机2 太罗天下,玉京山上。无数星辰闪烁于下,星云旋转,如网如冠如花。 中正瑞元大帝锦绣道袍,鼓风生光,微步轻趋,一手擒住两条怪龙,一黯红一血黄,又一手托住玉盘,盛了一粒黑莹果子,散出阵阵惜香。 玉京山上,果听见一个怪声的叫嚷,正是猫武馆,身上缚了八八六十四道紫气之绳,系在一石上,对着元始天尊喝道:“我说老头,我可不是宠物,你要是拿我没事,就放了爷我。爷我下去,肯定给你单独弄个大庙,天天叫人上香,烧得你头晕转向的。” 元始天尊闻言,呵呵笑道:“我要凡香何用?”一手拿出一柄玉尺,往猫武馆头上敲打,打得猫武馆眼冒金星,喷了几团火气,差些晕过去。 元始天尊望着玉京山上破破烂烂的地面,道:“你这小妖,倒也厉害,从来没人敢在玉京山上撒野,把我这地弄成这样。若不好好说来,我可便交与天刑阴君,让他好好治你。” 猫武馆喘了下口气,这几天元始天尊不停的敲打他,每一天的龙喘都喷个干净,却是奈何不了元始天尊分毫。最让猫武馆烦的是元始天尊敲打完了,便拿灵均郡王的红宝书在他眼前晃,晃得他迷迷晕晕,几欲睡去,然后又给元始天尊敲打醒来。 元始天尊微捻的长须,道:“说说,灵均郡王的九条魂在你腹里,如果你再不说,可为时便晚了。” 猫武馆晃了下头,睁着二边的熊猫眼,嘟道:“死老头,我说了多少次了,那破书是灵均王爷梦游中得来的,能逢佛杀佛,见神杀神。不过我看也是吹牛,衰帝无名还一直当有这回事,你们也是。奶奶的,要是灵均王爷没死,我准踹他几裤裆,没事梦个啥游,惹出这天大的麻烦来。”完了又对元始天尊道:“喂,老头,你头二天对我可好了,给了两个仙女与我捶背,再派她们来嘛,你把我捆得快累死了,尿都没地方撒。” 此时,瑞元大帝已至,缓缓步上,向元始天尊叩了三个头,道:“见过大天尊!”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缓缓道:“你不在修行,来见我有何事?” 瑞元大帝道:“微仙前几天偶向凡间一游,收得二条西来妖龙,十分古怪。又闻大天尊也曾派天仙下凡收了一条绝世妖龙,故来让天尊过目。”又一手玉盘轻奉,道:“大天尊,此是东北天界灵气所结的一颗异果,微仙不敢夺造化之功,也并送来与大天尊。” 猫武馆那眼望住那条妖龙,突然一怔,与黑龙白龙一般,只是身形略小,便嚷了道:“你这道人,胡说八道,凭你也捉得住它们?” 瑞元大帝叱道:“你这妖孽,敢不知三清玄法,妙用无双。别说是这两条妖龙,再来十条也捉得住。” 猫武馆喷了下火,唬得瑞元大帝一跳,方嚷道:“瞧瞧,说大话了吧?” 元始天尊突然对瑞元大帝道:“我看这两条妖龙身负旧伤,你能捉来,也不出奇。那天果我也笑纳了,你先退下吧。” 待瑞元大帝走后,元始天尊捏起那黑莹天果嗅了又嗅,果然异香扑鼻,又颜色幽墨,诡现种种幻线。正想一尝,突然想起一事,道:“东北方何来的黑色天果?东北方灵气虽逊,但若是整个天界结出之异果,早香满诸天了,那轮到瑞元去采摘下来。”便放回玉盘之中,一手轻弹,把黯红龙与血黄龙上面的紫虚捆妖绳打断,却见其中隐隐有一道黑气与光明遁走。不过一眨眼功夫,但元始尊何等修为,早收在眼底。 两龙脱了捆妖绳,吼然大叫,向当前的元始天尊扑去,狰狞怪口猛喷龙息,俱有血腥之气,冲霄破云。 元始天尊哈哈大笑,坐下钧天蒲团自个一振,无数莹蓝之线撒出,那龙息如何能进得。元始天尊又在玉京山上划了个圈,对猫武馆道:“小妖,你不是说近来累乏了么?来,与它们玩玩,让我看看谁的本事大些。” 猫武馆大叫,道:“死老头,不如你让我踹上几脚,爷我正累着,那打得过?”但元始天尊不由分说,一指轻弹,也打断了猫武馆身上的紫绳,又道袖轻挥,把猫武馆吹进了圈中。 猫武馆一个踉呛,胖圆身子连忙滚在一旁,对着两条怒目而视的怪龙道:“喂,喂,你们别过来,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两条怪龙嘶叫一声,已然扑了过来,巨爪如山,迅翼扫风,血齿向猫武馆咬来。 猫武馆骂了一句:“死老头,现在我不会喷龙息,那打得过。”连忙又一个翻滚,却是撞到元始天尊所划的圈上,一道莹蓝光芒把猫武馆撞了回去,砸在黯红龙爪下。猫武馆唬个九魂齐动,急切之下也变了身来,龙身龙头却是东方,生了一对血翼,一双龙眼明黄星瞳,发出慑人光芒。 那两条怪龙见得猫武馆变成这般,顿时都停了下来,两双怪眼不住的打量,怪口轻轻喘息,龙爪缓缓划地。 那料猫武馆自捉上来后,未曾睡过,每天的龙息都叫元始天尊逗法子般喷没了。方才变好身,又如泄气皮球般,变回那胖圆身子。 两条怪龙立马又扑了上去,猫武馆大骂一声“要命的!”,急忙又滚了几滚,身上猫毛叫血黄龙喷烧了不少,大腿上让黯红龙抓了几道伤痕,血迹斑斑。 猫武馆连忙又再滚开,对元始天尊叫道:“死老头,快放爷出来,不然爷不告诉你那灵宝书的秘密。” 元始天尊呵呵轻笑,道:“你不是说你不晓得么?我看你确实也是不晓得。你就好好和它们玩玩吧,难得看下斗兽。” 猫武馆正要叫骂,背后又有爪风袭来,连忙又一滚。却见这回二条龙堵住了左右,后退便是元始天尊划下的那圈。猫武馆一个抖嗦,对两条怪龙道:“喂,你们真无耻,二打一。等爷撒完尿再打好不好。” 两条怪龙那理会猫武馆说的,左边那黯红龙突然伸出腥臭长舌,在猫武馆那肥脸上一舔,嗞嗞有声。猫武馆大哭,道:“要命的,没死在死老头的玉尺下,倒死在你们口里,我的金币,我的老婆们呐!”突然一个激灵,对两条怪龙嚷道:“喂,你们二个混蛋认识玛格斯、恩格思不?” 两条怪龙闻得玛格斯与恩格思二名,倒又是停了下来,对着猫武馆打量。 猫武馆见状,顿时来了精神,指着自己的口,拍着自己的肥肚,想说玛格斯与恩格思都在自己体内,心想又怕这两条怪龙误会,一时手慌脚乱。 第129章 过了一会,又鼓足力气,把身一变,血翼腾空,口吐龙言,道:“你们两个混蛋,快进来爷的体内,不然那死老头等下要剥你们的皮。” 猫武馆心想玛格斯与恩格思就让他这般厉害,如果骗得这两条笨龙也进来,说不定能逃出这地。 黯红龙与血黄龙对视,也吐了龙语,道:“你这低等生物,为什么身上有我龙族高贵的气息?” 猫武馆暗骂了声,道:“我乃你们龙族中至尊的血龙,玛格斯与思格斯都把龙魂奉献了我,你们也一并奉献于我吧!” 血黄龙轻吼一声,对黯红龙道:“是有我们父亲的气息?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黯红龙道:“不行,我们的龙魂怎么可以随便给他?” 血黄龙道:“我们中了那些该死的天使的毒,也活不久了。父亲大人恐怕也是如此,才把龙魂奉献与他?” 猫武馆身上的力气正渐渐消失,大骂了一声:“要命的,你们快点呀!”说罢自个龙头伸了出去,一把咬住血黄龙,猛的一吸,连血带魂也吸了进去。 默红龙大惊,两爪一抓,把猫武馆打退数步,道:“你把列林吃了,你这魔龙,敢骗我们高贵正统的龙族,以我尸大林的名义,你去死吧!”一股巨大的龙息,血伴着烈火,喷向猫武馆。 猫武馆吸了列林的龙魂龙血,顿时身躯一振,又生出一对血翼来。大口一迎,把尸大林那股龙息悉数吞进肚中。猫武馆在昆仑上古黄泉时,吸的火气比这更猛烈,那惧得了。猫武馆嘿呼一叫,道:“小混蛋,一起进来吧。”四翼一拍,无数烈火围住了尸大林,如烤野鸡般,尸大林拼了半回,又叫猫武馆一爪打趴下去,然后龙口往下一咬,也吸了尸大林的龙魂。 顿时猫武馆那龙身暴涨,一悉烈火化为纯粹的红光,冲天而起,震得元始天尊划下那圈摇晃不定。元始天尊脸色凝重,这红光果然与红宝书一样,但为何猫武馆却不知其中机密,元始天尊早用大罗搜魂手盘查过猫武馆,一无所获。 只见猫武馆那身形尚在暴涨,红光竟冲出了太清天,轰向此宇宙最外的大罗天。一时四方振动,下面飞来了二道光影,正是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两天尊也是微微一惊,望元始天尊一辑。 元始天尊手中混沌珠微震,坐下钧天蒲团撒出密密麻麻莹蓝光线,一一粘上猫武馆那身躯。但猫武馆身上那红光尚能挣扎良久,震得这玉京山星屑翻飞,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叫均天法网兜住,又缩回原来大小,那胖圆身体。网中的猫武馆却是已昏睡过去,身上尚有红光微微发出,薄如水痕。 太上老君道:“大天尊,可尚在掌控之中?” 元始天尊道:“嗯,按此种种看来,若红宝书在他手中,便自是能与我们匹敌。不过尚好,红宝书也是残缺不全之物。” 灵宝天尊道:“变数横生,似乎耀魄宝与东王公已私会伏羲了。” 元始天尊哈哈大笑,道:“这二个前任天帝,有何为惧。”手中掐指,对无量星海中那颗蚩尤之头道:“如无此物,他们此回,连事也成不了。今番撒网,也不过是为了清除盘古余气,毕竟也是一方宇宙本神。” 太上老君却嗅得一阵异香,见玉盘上有一无名果子,道:“这又是何物,这诸天未曾见得。” 元始天尊道:“瑞元大帝送来的,道是东北天界灵气所结。不过,他还送来了二条西方之龙,道是他所擒。方才一试,凭他之能,最多与一条相抵,尚是那龙早已受西方天使所伤。此中别有古怪,等伏羲事毕再说。” 太上老君应道:“全凭大天尊主意,如今我也应到银河之中,访那原道真人了。” 元始天尊颔首道:“让灵宝去,你尚要留在天庭,见机行事。”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微微一辑,各自回去。 那银河,横冠诸天界,万亿星辰俱在其中。 灵宝天尊足踏九庆紫烟,一瞬便飞过银河大半,向银河深处一黑蒙巨渊而去。灵宝天尊微观这万亿星辰围绕这黑蒙巨渊相旋,自个道:“早年来时,未曾细看,那原道真人也一直隐居,如今看来,果是比斗姆更为合适。” 顶上上清玉晨光又是一冲,划开那黑蒙巨渊,踏了进去。有一道人,头戴万星冠,身披万星袍,柳须五络,玉面好颜,也跨步而来,口上吟道:“ 四十五阶当紫极,万星一聚如大宮,巨光攒射与天通。我欲从此游天中,天河之泻失青空,天关金锁阖长风。” 又向灵宝天尊一拜,道:“得天尊前来,不胜惶恐!” 灵宝天尊也回了一礼,道:“幽廓之中有原道,天轮一转银河内。寰饼原来非妄事,画图之余正宜会。” 原道真人哈哈一笑,道:“天尊来意我已晓得,明人不说暗话,我自在这处设好阵。但须天尊那浮黎图一用,不然恐有负天尊之意。” 灵宝天尊道:“好说,事成之后,但立斗父名号。”紫虚道袖中一振,一张青黎图飘入原道真人手中。 原道真人笑道:“何须名号,似我辈已不须扬名于世,世人但知斗姆则可。” 灵宝天尊道:“也好,迟不过一日,早不过一会,你去布阵吧。”自驾了九庆紫烟回归上清天。 原道真人拿着浮黎图一振,大如亩田,又一手拿出一玉碗,碗中盛着星砂无数,同银河之数。望图上一洒,立时无数星砂落在浮黎图上,俱与银河中星辰位置无二。 四十回海天裂哉腥风起鬼狱平兮昙梦离(全) 四十回海天裂哉腥风起鬼狱平兮昙梦离3 酆都地狱那黑沉空间,烟滚雾翻,阴差鬼魂逃避乱窜,六大鬼王也退避三舍。 中间二团莲光时闪时烁,地藏菩萨手中九环佛锡杖一震而散,分作九个光环,一一与马坝相斗。马坝乃远自上古所遗的原人,论年月尚早于伏羲女娲诸圣,一手裂天碎地功夫,身上毫毛处处迸出彩光,一时周围虚空乱怪,涡然哗响。只见马坝猿口怒吼一声,撑开黑云,身与北阴殿齐高,一拳向地藏菩萨捶了下去,只打得这酆都地狱血池喷溅,火岩乱裂,把地藏菩萨直捶进了地下数百丈处。 马坝怪眼乱望,直盯地面那深坑。而另一处,二只地支兽果渐不敌谛听兽,怪吼连连,马坝笑喝一声,道:“这畜生倒比主人尚要厉害。”把手一掏,打飞了谛听兽,又跨步而过,望与北阴大帝斗法的观音菩萨打去。只见一阵波涟震动,马坝那拳自是穿体而过,观音菩萨呵呵笑道:“虚空拳劲,于我无伤!”拿起水火竹篮一兜,收了北阴大帝贯来的庞大黑气。方施然然一飘,绕到二只地支兽处,又是一兜,连谛听兽也收了进去,喝道:“北冥,与谛听速战速决。”又是一拌,那水火竹篮中遍生水火,不出半点土泥,而望空一抛,涨大数百倍,高悬于酆都地狱上空。 北阴大帝大怒,虎目怪乱,玉垒帝冠一震而碎,披肩散发,一手向北阴殿抓去,竟化作一把宝剑,黑光怒涛,席卷虚空,往观音菩萨斩来,口上喝道:“观音,我方尚让你三分,如今这般顽泯,休怪本帝无情了!” 观音菩萨形影叫那剑一划,断成二节,飘散于空中。 北阴大帝道:“枉得虚名,也不过尔尔!” 马坝道:“小心。”一双猿眼四处擦望,猿鼻翕翕而动。 酆都地狱上,那水火竹篮尚挂于空中,里面水火翻覆不止,二只地支兽失了地力,已渐不敌,惨叫连连。北冥大帝化作怪鱼,翅生寒冰,谛听兽来往水火如入无间,瞬息变幻,独角不时遍剌地支二兽。 北阴大帝口头虽是如此说,但心中也知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那会如此轻易杀死,也暗运神识,观察这四周变化。但见空中黑云渐已疏卷下来,黑烟吹散,寂寂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唯有上面四兽相斗的叫声。地狱之中,无数阴司鬼魂犹自惊心未定,不敢妄动。 北阴大帝手挥北阴剑,射出一道黑光轰向水火竹篮,喝道:“此物不落,更待何时。”却听见一声:“阿弥陀佛!”宣起,水火竹篮之上顿生出一只妙手,璎珞之钏。又遍时一转,现出千手千眼观音法像来,白莲花一朵爆发绽开,挡去了黑光。 马坝此时,惊觉地下阵阵震动,方要锤拳。只见下面大地,旋然凸出八十一块,如莲花之状,一一绽出光华。轰然一声破土开来,六个地藏一一而起,一持人头幢,一持宝珠,一持九环佛锡杖,一持金刚幢,一持除盖障,一持日光摩尼珠,各结法印、无畏印、智印、甘露印、与愿印、如意宝印。一一地藏发无量光华,围着马坝旋转,如撒天网般。 马坝怪笑连连,附形九式在他手中,那是支七小小威力。怪身一挪,双手便迸出光彩如珠如电,撕开了天网。又一跨步,便到持锡地藏面前,又是一拳砸下。却见这一回,九环佛锡一通乱震,竟现了一尊佛陀,迅然一吼,出狮子吼,出频申狮子爪,与马坝那拳抵个正着,反把马坝震退了数步。 马坝大怒,又一转身,欺到持人头幢地藏身前,双手一抓,却是抓不动,如立地生根了般一样。 中间那持锡地藏道:“原人,如今我已闭了地力,你也无处借法,从何逃去。”往地一指,果见原那八十一块土石结如莲华,六地藏各处一位,坐下莲台相互有华光相结,马坝正站于其中。 那边北阴大帝手中宝剑,遍斩观音菩萨所生莲花无数朵,如摧枯拉朽一般,观音菩萨只避而不挡,见宝剑来时,便虚空一闪,从另一处而出。 第130章 虽是狼狈逃窜,犹天衣飘飘,待水火竹篮之中,二只地支兽惨叫一身,叫北冥、谛听咬食而死,方呵呵一笑,收了水火竹篮,对北阴大帝道:“大帝神威果真了得,不过天势如此,妄力不得,大帝何不归顺我佛门,方能保一线生机。” 北阴大帝厉叫一声,道:“妖妇,本帝纵不得存生,也不教你活得了下去。” 眼见马坝失了地力相支,将与地支兽一般,将困死于六地藏阵中。北阴大帝又是一场厉喝,道:“地藏尔这贼驴。”宝剑望地一插,只见如地牛翻身,这十万里酆都地狱震晃不止,如裂大纸,六地藏也立足不稳,马坝顿时跳了出来。 却说外面酆都山,受了这一震,当下雀离佛施出的金光也散碎,酆都山大震动,蜀中四处摇晃。宛青仙子大惊,道:“不妙!”,雀离佛也是跳了起来,道:“北阴居然要玉石俱焚?真是愚不可及。”但双翅一挥,又是飞出万数金光,遍抚地面,方又稍定稳下来。 寒上子在旁,叫道:“不可能,北阴大帝怎么可能打不过他们?” 雀离佛鸟头一歪,道:“你真笨,如今这形势,元始天尊那还会用钧天法网,反碍了观音他们出力。方才地藏给打入地下之时,观音菩萨消失不见,想必一个上了天,一个向师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借法去了。” 寒上子道:“师子奋迅具足万行如来又是谁?” 雀离佛跳了下,道:“不可说,不过乃地藏之师。” 寒上子又道:“那也不对,元始为何不一早撒了钧天法网,反要观音上天才撒?” 雀离佛望了天空一眼,道:“元始那钧天法网随心所应,也不定是观音上天见面,只须一传消息。” 寒上子顿时跳了起来,道:“那玉石俱焚也好,终算我这回没输吧。” 雀离佛道:“你就看着吧。” 酆都地狱之内,六大鬼王也立足不稳,凭在虚空之中摇摇晃晃,那些低弱鬼差阴魂更是惨死无算。 北阴大帝把剑插下之时,身体也随之一化,乃一黑狱大山般的怪兽。马坝也闪身上去,二人竟如一体般,望观音菩萨一撞,撞得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妙脸如蜡,竟是避开不得,连连节退。又翻身一砸向六地藏处,六地藏急忙四处散开,尚是避个不及,除宝障地藏与日光地藏各砸了半身,方又收回一处,现出地藏菩萨来,也是胸口微淌金血。 北阴大帝那怪山身躯,厉叫连连,马坝又拨起那北阴宝剑,这酆都地狱内又是一阵大震动,酆都六大鬼宫一时塌崩,轰然而倒。 马坝在北阴大帝身上,手抄宝剑,望地藏菩萨与观音菩萨二人斩来,这北阴宝剑何等厉害,方才观音菩萨也不敢硬拼,这一回更是连施法术,四处闪挪,凭那虚空法门。但北阴宝剑越舞越快,黑光纵横数万里,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已渐不可避闪得来。又加上北阴大帝现了真身,黑气更加庞大,如实物一般,四下横扫,这酆都地狱之中,几无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立身之地。 外面寒上子又大笑起来,道:“你看,肯定是我羸了!那有玉石俱焚,未想那猿人也是如此厉害。” 雀离佛歪了歪头,啾道:“还没结束呢,着急什么?” 观音菩萨连闪数十万次,便对地藏菩萨道:“如此厉害,如何是好?难道要再向佛陀借法?” 地藏菩萨道:“他等法力不似我等持久,眼前虽见彪横,势不久兮,且待一回再说。” 观音菩萨微应一声,又急急闪开马坝挥来的宝剑,却叫划破了法身,天衣破碎,璎珞粉散,也淌流金血。 北阴大帝又是连连怒吼,再把身躯张大一倍,一口咬住了观音菩萨那玉足,嚼如莲藕,哈哈大笑道:“观音菩萨,看你等尚能如何。” 观音菩萨法身一震,又生出一腿,道:“北阴,我等纵在此身陨,也不过废了一个法身,极乐世界中依然无损,你却再无逃生之机了。” 马坝叫道:“最厌你等耍赖保命之招,便除得一个算一个。”把剑一斩,地藏菩萨忙把九环佛锡拦去,斩得电光火石乱溅,激震万分,地藏菩萨倒飞数千里,方才稳住身形,却见北阴宝剑劈碎了顶上毗卢冠,也露出沙弥头了,中间一条黑痕深陷,便是剑印。 观音菩萨此时那存风度,与地藏菩萨道:“不顾得这蜀中之地了!” 地藏菩萨默然,两菩萨身形竟化为二道莲华,空中一合,也若合体一般,化作方才师子佛陀之像。迅然一吼,竟镇住了北阴大帝心神,一双佛手化作狮子之爪,压住了北阴大帝,又飞出一朵金莲,定住了北阴宝剑剑尖。 顿时这酆都地狱大震不住,上面黑色虚空也崩塌无算。外面蜀中之地,一千里内周震连连,山陵移易、城镇废坏,万数百姓那来得及逃走,转瞬埋于落梁塌石之下。 雀离佛此时出化作人形,叹道:“慈悲也作坏事的。” 寒上子见状,大叫:“这又是从那来的佛陀?” 雀离佛道:“借法之体而已,不过已足镇住北阴、马坝二人了。你随我走一遭吧,马坝于我有故,命不该死。”说罢,便要飘入酆都地狱之内,寒上子连道:“喂,那我就救那北阴大帝罢了。” 二人闪身而进,雀离佛手持三股戟,往那佛陀之像一礼,手指马坝道:“这原人却是我好友,还望二位菩萨松一手。” 寒上子也跟着道:“那北阴大帝我看中了,做个安家看门的去,两位菩萨也松一手。” 那料虚空之中,却射落一道红光,飞出一杵,乃是拨度血湖宝杵,打在北阴大帝身上,北阴大帝如受巨击,却犹未死,那红光之中又飞出八个“止耳!”,二相一合,往北阴大帝身上一贴,立时北阴大帝痛叫连连,身上飞崩裂拆,一叫而死。 雀离佛趁时一招,把马坝吸了过来,道:“马猿子,当打手可好受,还是回来去汲露餐霞吧,人间很危险的,有空我带你到非人间住住。” 马坝见北阴大帝身死,顿时猿泪也流,呛然道:“是是,我错了。” 那尊佛陀之像也一分为二,现出观音菩萨与地藏菩萨来。 这时空中方落下一人,却是关羽,身上红光冲腾,竟颇为不弱。手拿一符,隐隐约约尚有八个“荣”字。关羽肃然道:“奉太上老君之旨,特来相助。” 又展了一卷,道:“众鬼王听令!” 那六大鬼王见北阴大帝已死,关羽又是上差,忙跪了下来。只见关羽道:“奉太上老君之令,北阴大帝为乱,横害生灵,私占鬼狱。如今有佛门地藏菩萨,宏愿厚德,宜为地狱新主,酆都地狱不日拆迁并入佛门十八层地狱,尔待可到地藏菩萨阶下听令。” 六大鬼王那敢不从,便又向地藏菩萨叩了一叩。 关羽又呵呵笑道:“恭喜二位菩萨了,我也回天上去。”方才转身,又道:“差些忘了一事!”拿出一白符,上盖朱砂泥印,写着“拆迁”二字。立时这酆都地狱,不论是尚好鬼屋刑具,或还是倒塌宫殿,俱有一红圈,或写“拆”或写“迁”字。关羽又焚了符纸,只见那些事物,一一红光扶起,飞遁了出去,方对地藏菩萨道:“已把酆都地狱悉数拆往菩萨之处,请菩萨回去查检。” 待关羽飞后,观音菩萨方道:“这一场功果,倒全让他占了。” 地藏菩萨笑道:“它年他自占龙座,自当捞几场他人功果,倒是有劳你来一助。” 观音菩萨笑道:“我也占了名号,倒是雀离佛清闲了。” 雀离佛歪了头道:“能者多劳,我不能,故不劳。” 寒上子却甚觉无趣,连道:“事毕了,我也闪了。”自个抽身而出,往山头带了云鸦仙子与二个天使。 观音菩萨又对雀离佛道:“佛爷莫要抽手,支七不日回来,天竺想必又有一战,我等今法身受损,怕是帮不了忙了。” 雀离佛道:“他要当佛,自得担当,关我啥事。”也飘然而去。 四一回浮屠图外双莲叠三表符中诸圣分 却说那日,白衣天魔十路魔军,浩浩荡荡,越金刚山而下,如黑气摧拉,厌天压地,一时金刚山诸处大惊失色,以为新天魔魔性大发,竟欲一统金刚山不成。 才见十路魔军随则越过凡间界,向无量虚空中一处而去,湿婆等人掐指计向,知是地藏菩萨那大铁围十八层地狱,方才松了口气。 又见波旬三娆,特利悉那、罗蒂、罗伽也随则划空而去,如三条怪蛇一般,所到之处,梵花枯尽,碧叶凋零,金刚之土干裂成粉。 十路魔军在双刀将率领之下,眼见大铁围十八层地狱在近,不禁鼓旗大作,道:“杀呀,魔主有令!有屠敌一百者,官一级,屠敌一千者,官三级,屠敌头目者,官魔爵!诸位,升官发财尽在此日了!” 后面十路魔军首领,也大声喧嚷,声势震得大铁围山外埙石颤乱,暗星隐退。 大铁围十八层地狱中,转轮王等人早得了地藏菩萨之令,也不禁听得毛发辣然,金刚山诸天中,最凶残便数大自在天魔军。十路魔军,几乎是倾巢而出,虽未见白衣天魔踪影,阎摩王已先打了个颤,暗道:“今年凭的如此衰运,才逢湿婆等人反了佛门,平了金刚山,又有魔军来攻地狱。”但不敢大意,吩咐下面牛头马面,闭好山门各处,驾起摄魂弩,定好射阴弓诸防御之物,又点燃碧焰鬼火阵,把大铁围山十八层地狱围在碧焰里面。 双刀将哈哈大笑,先挥起双刀,劈出二道黑煞刀气,暴长数千里,那知刀气一出,竟拐了个弯,如受两道吸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31章 双刀将怒吼一声,把身一化为四,又劈出八道刀气,那料又是如此。狐疑之时,双刀将微哼了一声,道:“看你能不能挡得住魔军冲锋!”便把令旗一挥,十万魔军应声踏踏冲去。 那十万魔军,俱是黑铁盔甲,利刀长枪,先冲出了一半。后面又有一群,也驾起魔火弩弓,齐喝一声道:“魔!魔!魔!”无数黑色火箭从后率先射出,密如流星大雨,轰向大铁围山地狱。 但见虚空之中,跌出二团光华来,一尊形为童子形,身呈紫金色,顶有五髻,驾一狮子,左手执青莲花,上托一柄三股杵,乃是文殊菩萨;一尊乘六牙白象,戴五佛宝冠,左手以拈了一朵火莲,莲上托有一把火焰围绕之利剑,乃是普贤菩萨。 文殊菩萨合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普贤菩萨也道:“诸魔众,妄作恶业,将坠无间地狱,速速回头!”二菩萨各把左右掌一划,如方才一般,那十路魔军,早先冲去撞上了无形之壁,一时错踏死伤了不少,方才收住冲锋之势。而那无数魔火箭,也叫一兜而尽。 虚空之中,只余下回声嗖嗖,波纹不起,星尘不落。 双刀将跨步而出,怪笑道:“原来是两个不男不女,不大不小的菩萨。要不要魔爷我教你们一番床上功夫。”后面的魔众听得,哈哈欢笑,俱道:“那佛门中人,一到菩萨便不男不女,怎么样,要不要向我们学习些阴阳之术!” 文殊菩萨微笑,呵道:“愚顽魔众,你们魔主也不敢如此说话。” 普贤菩萨又合什道:“无量劫来,见魔如恒河沙数,自有无量佛制之。诸魔众,你等因缘所引,速脱身而出,方能断了无穷恶业。” 后面十路魔军一个首领,名叫大头怪,乃是三昧魔,哎哟学作女声道:“是呀,是呀,菩萨慈悲,不如救渡我一场,我近来欲火焚身,快要死了。望菩萨行行好。”说罢,便自个往跨下摩挱,嗯呻作声。 那些魔军更是嘻哈大笑,不论男女,也道要菩萨救苦救难。 文殊菩萨顶上五髻,悄然变色,由碧而绀,而紫而金,绽出五朵金莲,射出数千道光华,往那些魔军一裹如网。道:“诸魔众作恶口之业,念罪孽未至,福报未消,还是速退出大铁围山外吧!” 双刀将勃然而起,双刀齐划,破开那网,道:“你等有何德何能,口口声声定我等之罪,既云是无量劫来业力所结,便是空也作实,实也作色!” 大头怪骑着一匹瘦马,也拍将上来,大头摇摇晃晃,拿着却是一酒壶。往空一抛,道:“我身上别无它物,只有一壶好酒,特来供奉两位菩萨了!”此酒名叫迷丽耶酒,能使天人俱醉,虽不如极乐酒那样霸道,却也是一引欲勾情之物。 普贤菩萨那能不知,呵呵轻笑,火莲一卷,不待那酒洒出,便连壶烧成白气,道:“果然是酒,却不是好酒。” 此时波旬三娆已赶到,见得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也不禁一惊,似这等修行的菩萨,俱是近佛境界,凭她们法力,色相断是引诱不得,又有魔主之令,却是不能后退。打量了下魔军,见双刀将与十大魔首尚在,心想倒尚可一拼。便密语诸魔首,分成二路,六名率军趁她等与二菩萨相拼法力之时,冲杀向大铁围地狱;双刀将、大头怪三昧魔、死魔、五阴魔、菩提魔留下与她们相助。 密语甫毕,那十路魔军唰然收整。 双刀将率先挥刀,分攻两方,大头怪三味魔与五阴魔杀向三味自在的普贤菩萨,菩提魔与死魔杀向菩提自在的文殊菩萨。 特悉利娜、罗蒂、罗伽咯咯轻笑,宽舞解袖,便当场跳起了天魔舞来,虽不敢奢望能惑住这二个菩萨,但毕竟是她们看家本领,不得不用。遍时之间,那些魔众一见天魔舞,如嚼罂粟,战意大起。呼喝之声不绝,余下六个魔首号令之下,硬冲向大铁围山去。 普贤菩萨轻叹一声,火莲上利剑跳起,望四处划下法界,施然一飘,那利剑自飘了起来,迎战大头怪与五阴魔;文殊菩萨五髻冠也是冲出莲华望四处划下法界,方抽身过来,一震三股杵,如巨星般大,压向菩提魔与死魔。 只见那十路魔军,方冲到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划下的法界之时,只见红莲业火、降魔金光二边齐盛,惨叫连连。十万魔军如火烧连营,那六大魔首大惊,忙各自施出阴法,方挡得片刻,又见烧死了数千魔军,大是惊恐。 特悉利娜看得大叫,道:“快冲过去,这些业火只烧命中该尽之人,身上着火的到外面,六大魔首只管那降魔金光则可。” 六大魔首依言,挥喝那些着火的魔军挡在外面,便只管施出阴法遮挡降魔金光,绕是如此,一冲过法界时,十万魔军已死伤了四成。 大铁围山十八层地狱外碧焰鬼火灼灼跳动,不过这种阴火,对魔众来说,比见那红莲业火与降魔金光要清爽得多。收整了军容,便冲锋了过去。 这一边,特悉利娜、罗伽、罗蒂率双刀将、大头怪、菩提魔、五阴魔、死魔混战文殊、普贤二大菩萨。打得是光华乱拼,虚空怪乱,震得大铁围山外碧火压向内侧。特悉利娜等人虽法力差逊,胜在人数远多,倒也战得一时不可开交。 而那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脸上虽是轻松,心头却是吃紧,两菩萨并未尽全力,只是消耗魔军气焰,并未想一举全灭魔军。吃紧的是白衣天魔那魔识照射而来,魔军死伤四成之时,白衣天魔在大自在天魔宫中早已晓得,怒恨冲天,魔识便扫到两位菩萨中来。 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外与波旬三娆、双刀将、四大魔首相斗,内与天魔魔识心战,一明一实。波旬三娆却当文殊普贤法力原来不过尔尔,一时欢喜,对双刀将与四大魔首道:“原来这二位却只有虚名,立功在即,大家奋力!” 特悉利娜、罗伽、罗蒂齐出天魔音,沾香衣带罩向二菩萨,娇躯一拥,便泛起阵阵溶金粉光;双刀将吼然一声,化作一只海狮般的怪兽,双刀而为尖牙,扑向文殊菩萨,早有文殊狮子迎来,两相厮咬。大头怪三味魔,修的是阴行三昧术,专乱菩萨三昧修行,大头上怪嘴一吐,三团阴恻恻怪火如莲,射向普贤菩萨那火莲。五阴魔顿下也施了本命法术,五朵五色怪莲,旋然自身中射出,打向普贤菩萨之身,这五阴莲火,专蚀色,受,想,行,识五蕴。普贤菩萨座下六牙白象忙出射出六道白光来助。而那边,菩提魔口吐一粒碧绿舍利子,定住文殊菩萨顶上五髻冠变化,死魔摇身一化,如阴雾般罩向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一时遮裹了金光闪烁。 大铁围山上,也是战个昏天暗地。转轮王、平等王、阎摩王、坚牢地神夫妇,与六大魔首斗成数处。六万魔军与近十万地狱鬼卒打也打成一团,只见利刀起处,魔鬼各有身亡;碧火烧时,惨号不分彼此。颤颤大铁围山,血肉淋漓涂就;鼓鼓地狱阴风,鬼魂傍偟受吸。却也有例外之处,用是魔军中女眷,好施淫术,但有一二定力牛头王,却不受诱,后屠杀了她。一时间,魔鬼二路,打个颤乱乱。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各暗叫一声,顾不得内里与天魔魔识相斗。周身大法力一绽,无量光明照破阴雾,文殊菩萨手结大威德法印,念道:“唵阿味罗吽佉左洛!”,顶上五髻冠一震与碎,那菩提魔惨叫一声,只见五髻冠一化而为八尊如来冠,用是文殊菩萨无量劫来,所供奉的如来,乃是深智雷音如来、除一切障如来、阿弥陀如来、功德处如来、遍覆香如来、难胜行如来、除慢如来、断一切障如来八尊,八尊佛像一齐发恒河沙数白毫光,那菩提魔首当其冲,连呼叫也来不及,便化为白烟而亡。 普贤菩萨结大安乐真实三昧种子印,念道:“唵!阿戌嚩啰尾拟你!”,法身一变,戴五佛顶冠,右手持金刚杵,左手持召集金刚铃。坐千叶宝莲华,华下有白象王。象王足踏金刚轮,轮下有五千群象,五千群象之下有一团三昧真火。左手一摇金刚铃,万千梵音佛声而起,大头怪那当得住,阴行三昧火一乱而碎,大叫一声,吐了口血;右手一晃金刚杵,撩起无穷三昧真火,破开五阴魔之怪莲,一烧而死。 波旬三娆大惊,惨然失色,便要逃跑。却见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宝眉微皱,只见虚空之中有一股魔气纵横而来,知是白衣天魔亲至,急忙下跪。只见一条骨节长鞭破空先出,扫先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二处,随之白影猎猎一飘,白衣天魔手捧纳兰狗姬,已到眼前。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各自合什,身上法光大盛,毫光出莲花万千,骨节长鞭应声而过,扫碎不少莲花。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道:“时已至,我等速退。”两菩萨颔首轻笑,道:“天魔,就此别过。”身影一陷,二尊菩萨便已消失不见。 白衣天魔怒气难平,骨节长鞭一拍,打在大铁围山一处,砸烂不少,数千名鬼卒连同魔军一齐身死,叫大铁围山那阴风吸去。 白衣天魔用魔识一扫,见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已不在此宇宙内,懊恼万分,又见波旬三娆狼狈不堪,双刀将、大头怪、死魔晕迷在旁那有方才的艳美之色。白衣天魔狰狞一笑,对波旬三娆道:“要你们何用,连二个小小菩萨也打不过,都与我作美人犬去!” 波旬三娆慌恐万份,哆嗦不止,只见鞭影一分为三,三声惨叫之后,波旬三娆也如白衣天魔掌中那纳兰狗姬一般,却是皮翻肉裂,鲜肉淋漓。白衣天魔犹自狂笑,取了特悉利娜那只,用舌在胸脯之处吸吮了几口鲜血,方跨步向大铁围山行去。 第132章 纳兰狗姬懒洋洋的在他掌中,一双美眼望着后面紧随的波旬三娆,幸灾乐祸的窃笑。 白衣天魔一至,转轮王等见势不好,边战边退,弃了一干鬼卒,潜入大铁围山地狱深处。白衣天魔也不理会,直奔囚禁提婆达多那无间阿鼻地狱。 只见提婆达多周身怪乱光芒,不定流动,无间地狱之中,毒水阴火诸刑具无间息而下,提波达多身如枯木,分毫不动。 白衣天魔冷冷道:“提婆,就这小小地狱也囚了你千余年,也太令人难以至信吧。” 提婆达多犹自垂目,竟不理会白衣天魔之言。 白衣天魔道:“待我破开此处,还你一身自由,以你我联手,便可破开此宇宙,至他方世界寻释迦如来晦气,一扫无人能制如来之局面,你意如何。” 提婆达多犹是一动也不动,只是微响了一声,听不出是嗯还是哼。 白衣天魔哈哈大笑,道:“想是无间地狱压得你说不了话,待我来。”骨节长鞭又自背椎暴起,打向这无间地狱,巨响之后,竟只裂出一丝裂纹。 白衣天魔怒叫一声,又要挥鞭,此时提婆达多却道:“你不过是傀儡天魔,也配言事。还是回去吧,我三十劫后将成天王如来,你那时已身死识亡了。” 白衣天魔冷笑一声,道:“提婆,我好心来救你,却如此说话,救不得你,我岂不能杀你!” 提波达多微抬枯眼,全无光华,道:“魔识虽强,在如今我眼中,却是一般而已,你可知天魔由来?”提波达多缓缓道:“我昔叛佛,境界远胜于你今时,但纵能得灭佛,我却身识俱系此宇宙物质,宇宙重开新劫,不过为宇宙主罢了。天魔者,不过是成佛者所弃之种种阴识、毒嗔所结而成,一佛一魔,是故佛在而魔有亡时,你可明白了。” 四一回浮屠图外双莲叠三表符中诸圣分2 白衣天魔闻言,微自心神一荡,转而哈哈狂笑,道:“提婆呀提婆,诸法既空,我法则有。未想你坐了千年之狱,却已无当年雄风。早知如此,我何来救你。” 提婆达多枯眼突睁,无量光彩在双瞳中迸发,转瞬间消失而为黑暗,深不可见底,声音秘异也冷冷响起,道:“此无间地狱用我当年种种业力所造,如我当年逆行境界。如你能破开,我则随你而去,若破不得开,自回去吧。” 白衣天魔飘立这虚空之中,骨节长鞭犹滴血珠,一滴滴的落下,坠于地面,凝如血池,渐渐绽出一朵血莲。妖艳无比,红光夺人心魂。那血莲缓缓盛开,白衣天魔双足立于其上,白衣飘染之处,血红渲渍。骨节长鞭那苍白骨节,血丝如脉络浮现,白衣天魔一双眼睛,已全然血红,大喝一声,骨节长鞭挟起无数血雷轰向囚禁提婆达多那无间地狱之上。 巨响连震,大铁围山地狱,堕石如雨,碎山倒崖,连地藏菩萨那金顶宫也摇摇晃晃。却见无间地狱裂了数道裂痕,但黑光大盛而起,浩然无匹,白衣天魔心头一震,一股莫名深寒之力,自骨节长鞭倒打了回来,竟把他逼离了血莲。 提婆达多那黑瞳双眸又是光彩迸现,旋则又如枯灰,缓缓道:“一个时辰将至,时间无多了,天魔,回去吧!” 白衣天魔缓缓飞回血莲之上,望住提婆达多道:“你方才道的傀儡天魔又是何意?” 提婆达多兀自不语,垂阖双眼,身上又绽出种种怪异光彩,与无间地狱种种刑罚相连相系,几分不清那烈火毒水利刀,是地狱所来,还是提婆达多所生。 白衣天魔此时,脑中连连震惊,自出世而来,所向披靡,金刚山诸天主也不敢撄其锋芒,诸大菩萨望风而逃。但如今见提婆达多那怪异法力,竟是奈何不得。若提婆达多所言,昔时境界已远胜于自己,尚自甘囚于无间地狱再悟真法,那些大菩萨身外化身,法外化法,若齐聚于一体,未必真要望风而逃。 闷燥之心倍生,硬生生压下,率了余下魔军,自回大自在天中。波旬三娆在后面恶狠狠的望住白衣天魔,方才提婆达多那黑光大胜,真窃喜异常,那料提婆达多仅仅是震开白衣天魔,便不再出手。 白衣天魔在前,魔识虽耐何不了提婆达多这等,波旬三娆心念方生,已便知晓,暗自冷冷一笑。手上甫的生出三条狗绳,绳上系一个白钢亮的鼻环,望后一掷,立时洞穿波旬三娆鼻孔,用力一扯,痛得三娆晕了过去,白衣天魔不紧不慢的拖在后面。 掌中的纳兰狗姬看得胆惊心寒,又惊又喜,一动也不敢动,佯睡了过去。 却说那日,有巢氏、伏羲、女娲、神农四圣,率着九凤、狐女小青上了天界,却见诸天之上,天兵天将如旧,未见半点异常。伏羲微微一笑,暗运了八卦,乃是“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自松下心来,缓缓来到了清微天。 南天门处,四大天王懒倚玉关,众天兵微伫白云,见着四圣,却是认得伏羲女娲的,齐上来道:“二圣久在人间,几时得闲上天一游。” 伏羲微笑,道:“久不见诸大帝金仙,特来叙旧。玉帝可在宫中?” 天兵应道:“在宫中,小的为圣人领路。” 伏羲四圣一进了灵宵宝殿,与玉帝寒喧一下,突然伏羲发难,飞起刑天斧砍向玉阶之下的太上老君,道:“玉帝,我为你诛此老匹夫,清君之侧,正君之名!” 那刑天斧卜然青铜光彩大盛,凌芒巨锋,玉阶之下的太上老君惊恐万份,未及闪避,已叫青铜光芒碾为粉尘。 天庭阶下那些天仙武将大惊失色,逃避不及,许真君、吕真人、拨度大将、安天大将军,竟也叫那刑天斧斧光所伤,狼狈倒开。护法大教师李天师叱道:“大胆,伏羲!你敢谋杀太上老君!眼中还有天庭么?” 玉帝也道:“是呀,伏羲圣人,莫非这太上老君是假不成,外魔邪道所扮?” 伏羲正色道:“陛下,那太上老君也是不假,不过垂帘听政,那曾遵了陛下玉帝之名。如今我等上来,正是为陛下分忧,一诛三清老贼。”手晃了晃刑天斧,一时天庭九九八十一座宫殿摇摇晃晃,三十六天阵阵波动,天兵天将,弱神小仙俱立个不稳,踉跄倒地。 女娲也身上五彩光芒大盛,一手执着繁弱弓,道:“有谁不服!” 神农哈哈大笑,道:“女娲娘娘,这些俱是小角色,定了天宫,早早杀上三清境才是。”一时那玉阶之下,众神不敢妄动,李天王、火灵官等辈慌慌恐恐。但飞来了一神,乃是二郎神,扶枪立于玉帝之侧,额中三眼灼然有光,道:“玉帝莫慌,小甥在此!” 女娲微哼了一声,道:“杨戬,昔日我传法于你,你今倒装模作样起来了。” 杨戬道:“娘娘厚遇,杨戬不敢不忘。诸圣所说,杨戬与众神将尚未明了,还望见谅。” 女娲旁边那九凤,哼哼连连,道:“杨戬,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也配说话。娘娘,待我把他拿下再说。”把身一闪,如展凤翅,九头甫的一现,巨是硕大凤头,斑瓓凤羽唰然如剑轮绽出,横空排叠,顿时涌杀向玉帝之旁的杨戬。 杨戬那三眼一转,八九玄功运起,顶上三光宝花现出,三尖两刃枪一抖,也有紫气腾腾如龙似蛇,与九凤那凤羽剑战个不休。九凤毕竟是上古魔凤,嘤然一啼,又吐出九团烈火,燋燎吡剥。那杨戬运起八九玄功,三花聚顶,一身妙光闪闪,蹈火而起,三尖两刃枪望空一抛,自取了一弓,名叫新月弓,扣光刃一粒,打向九凤。 此时,外面一天将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却正是天猪妖,一看伏羲在此,愣了一下,转而向玉帝道:“陛下,大事不好,外面反了上古五方五帝、神风真君、耀魄宝大帝、东王公等大仙,尚不知有多少天兵。小臣那天河之处,已叫掳拿了。” 玉帝在九龙霞光宝座上,微微轻颤,暗骂道:“伏羲这干老匹夫,也不杀去三清天,却先来给我下马威。”正了龙冠,喝道:“二郎神与九凤住手,天庭大乱,还待本帝查明原由再说。” 那料话音方落,外面号声大起,有几路兵马,乃是东极太乙天尊、南极长生大帝、紫微天官大帝、勾陈天皇大帝,各率光晃晃无数神兵神将,直奔灵宵宝殿而来。 女娲娘娘呵呵轻笑,手搭繁弱弓,望勾陈大帝嗖的连射了三箭。只见白光如虹,那勾陈大帝大惊,手中玉勾一抬,飞出七点星光,又一摇身后降霄旗,散出星光万道、银雷万顷,轰轰隆隆,方挡了前面二箭,最后一箭穿肩而过。旁边的东极太乙大帝急忙身上九色神光绽起,扯下一朵九色神莲,飘然一抹,把亡归箭倒飞回去。方喝道:“伏羲女娲,天庭待你等不浅,也来作乱!” 伏羲哈哈大笑,道:“如今岂惧你辈。吃我一斧!”那刑天斧破天灵霄宝殿之顶,挟起庞大刀光,劈向那四帝之中。只见四帝吃惊,各施法宝法力相拼,南极长生大帝那寿杖应声而断,紫微天官大帝赐神卷脱手而飞,勾陈天皇大帝方吃了一箭,那能挡得,最是狼狈,自雷兽自倒了下来,太乙天尊身上九色神光一时紊乱,碎了数朵九色神莲。身后那些四部神兵神将,惨叫不绝,化作血光叫刑天斧一吸而死了大半。 玉帝在后面看得哆了一嗦,见杨戬尚与九凤力战,却是渐渐不敌。也不声言,自驾了神光隐去,望北方星宿玄武宫中去。 外面太乙天尊等方稳住阵形,又叫一团明日,哈哈大笑,大歌而来,道:“混沌开后万日升,一魄独耀在天庭。” 第133章 来的正是耀魄宝大帝,手拿烈阳剑,指着勾陈天皇大帝骂道:“兀那勾陈,身为四御,却要盗我神宫,仗了你母威势,三清恩宠,今番伏羲等圣人在此,看你如何逃得。” 接着又一声大笑,杀出一人,乃是东王公,把眼一转,却寻不着玉帝,便对太乙天尊骂道:“你原不过我门下童子,趁我得罪了三清转世数回,也盗我东极名号,如今诸圣在此,看你也如何能逃得了。”手杖一木,乃叫扶桑元阳木,挟起狂风碧浪巨石灼火,劈头劈脸往太乙天尊打来。 勾陈天皇大帝哈哈大笑,与太乙天尊各挥剑迎了上去。南极长生大帝与紫微天官大帝隔在伏羲、女娲等之中,又飞来数名天仙,乃是极紫皇道君、紫兰皇道君、紫虚皇道君、紫元皇道君、七明皇道君、洞灵真人、巨无上真人七人,手执三清七宝剑,也不多言,掠阵在傍。 狐女小青往后一望,见静渊子在七名天仙后面。怒火上升,现了二头九尾元神,手摇五帝鬼幡,道:“妖道、拿命来!” 只见那五鬼帝幡甫一展开,黑气纵横四涌,结出五名狰狞帝冠鬼王之像,獠牙血口,俱是巨灵之手,往了众天仙便要去拿静渊子。 那静渊子大惊,顶射上清玉晨光,驾了九庆紫烟,手发上清紫府天雷,那料丝毫无损。忙手执苍灵剑劈去,突听得在与太乙天尊拼法的东王公呵呵笑道:“原来我那宝剑在你这小仙手中,回来吧!”一指召来,那苍灵剑化作一缕青光落入东王公手中。东王公得了生生不息宝剑在手,精神大振,连挥数剑,逼退了太乙天尊。 而狐女小青拿个不着,更是大怒,五鬼帝幡更是大摇,黑气又席卷而开,向极紫皇道君等涌去,又抛出五色云幢,喝道:“妖道,那里逃去。” 静渊子连忙闪避,见小青法力猛增,犹是那五支小旗幡,阴寒之力蚀魂而来,大叫不好,向洞灵真人道:“上仙救命,救命呐!”那料洞灵真人眉头一皱,果然与其他天仙抽出三清宝剑,一结而成华网,挡开了五鬼帝幡之势。静渊子正要道谢,却见洞灵真人反手一推,把静渊子撞向打来的五色云幢,吐了一口鲜血,便叫一双黑色巨灵鬼手摄去。咯咯数声,那鬼手抓拄静渊子,往口中一塞,其余四个鬼帝也腾手来撕,血溅黑雾,静渊子连惨呼也未来得及,便叫一分而为五,在五个鬼帝口中嚼尽。 那边耀魄宝毕竟原乃上古之神,犹未似东王公入过轮回,一身法力未损。烈阳剑所到之处,焛虚真火遍处而生,此火犹比三昧真火热毒几分。那勾陈天皇大帝,吃了伤在身,未及运气回原,斗了数千回合,一个不慎,叫烈阳剑劈了宝冠,披头散发,急急遁开。一旁的紫微天官大帝乃勾陈之弟,见状急急打出七星钉,绽出九天十地流星雨下,轰向耀魄宝。 神农在上,哈哈笑道:“小子,不许助拳!”把鼎望空一兜,收了那七星钉,炼作一团明火。 而太乙天尊也是吃不了好处,东王公虽此时法力稍弱,但凭了生生不息的苍灵剑,伤势不刻则愈。太乙天尊原有另一威力极大宝物,叫拨度血湖宝杵,却付了关羽下凡去了。手中太乙宝剑,只有扶桑丹阳木打个势均力敌,却冷不防东王公的苍灵剑如虬龙四处游来。 这一场好打,太微天昏无仙光,八十一处宝殿崩乱而坏,八十一处大帝神君俱出了来,俱是清闲享福之老仙,但见这阵势,那敢插手。那些神兵天将,俱不过是法力浅弱之辈,逃个不及的,不是叫自家主子打死,便叫他人伤亡。犹是那神仙法术,随时借法,有数万名天兵天将,一身微薄神力,都叫勾阵天皇大帝抽了去。 正在打得太微天界天基破乱之时,上面紫气大盛,绵长不知数十万里,砰砰雷声,闪闪电光,太上老君坐青牛之上,手执风火扇,五色云为衣,重叠之冠。左有十二青龙,右有二十六白虎,前有二十四条朱雀,后有七十二玄武。垂光罩下太微天,一时乱战中的东王公、耀魄宝、太乙天尊、勾陈天皇大帝,俱觉法力如入空茫之中,浑无用处。 伏羲哈哈大笑,道:“装模作样,却叫手下送死,虚伪小人,吃我一斧!”刑天斧又破空而出。青牛之上太上老君也微皱了眉头,却是打出三道灵符。符光朱红,却不画云纹道篆,乃各书了一个“表”字,左一道:“表:玉清乃道之需。”;中一道:“表:上清乃道之进。”;右一道:“表:太清乃道之广。”这三道灵符红光腾冲,竟盛过太上老君那紫气,吃了刑天斧一劈,碎作无数。 但下面诸圣众仙,只见那无数符片,燃烧而起,红光不可直视,唬唬嘘声。待睁开眼时,却不在那太微天灵宵宝殿前了。 四一回浮屠图外双莲叠三表符中诸圣分3 伏羲待红光过后,睁眼一看,却是在一处空荡荡天界。星云如瑰丽之雾,混沌七彩光华,莫可明状。拿出八卦一算,吃了一惊,有巢、神农、女娲三人分散,测不出踪迹。又见空中那灵符之表字尚挂,拿出刑天斧劈了三劈,方崩然而散。那星云又是一变,峨峨然如高山压空而来,伏羲冷笑一声,拿起刑天斧又是劈了三劈,只见崩光裂虚,星云也猝然而散,外面天界突下勾连起来,但有莹蓝网丝隐隐暗闪,其他二处红光如墙,又不能散。 伏羲大笑,道:“元始技穷了。”取出八卦盘,望空一旋,立时现出一个先天八卦来,只见遥际虚空,又有一后天八卦现起。伏羲哑然笑道:“姜子牙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望先天八卦按了二次,哒哒数声,那后天八卦碎裂而尽,一时如排星海倒星山,只见有万数仙人同时死伤。伏羲掐指,潜龙氏神风真君竟在这处天界,传声如雷道:“神风真君,还不施展,更待何时!” 果见下方飞起一头戴龙角冠,身披水云裳,脚踏绥霞鞋,玉面柳须的神风真君,率了数千名本部仙人前来,向伏羲一拜道:“我主果然在此。”便也取出一玉八卦,向空中一展,现了个反八卦出来,又令旗一挥,那数千名仙人如分旗阵,划成八处。 伏羲哈哈大笑,与神风真君凌虚而起,各站在本处八卦上。双手各掐一诀,俱喝道:“正反相生,大道如是,钧天不破,更待何时!”那二个正反八卦,光芒大盛,阴阳鱼如活物一般,敖然而起,那十六卦光柱两两一撞,巨大声响,庞然法力,一一冲击上方莹蓝网丝;阴阳鱼四尾,咬尾抱头,突然失了踪影。 自四方八面,冲来数十路大仙,勾陈天皇大帝、紫微天官大帝最是当前,后面乃是无极至尊、大真至尊、洪正至尊、玄元至尊,各率了本部神将杀来。再后乃护教大法师门下众神将,乃:九水丈人、天昌君、天纲君、安气君、赤沙君、天玄君、官席君、九地君、四明君、毕女君、破市大将军、破狱大将军、解患大将军、玉女君、诛殃君、五谷君、万福君、行厨君、金仓君、注变君、北海君、太平君、百舌君,明星玉女等人。 那数十路大仙正待杀近,天界法宝齐飞,号烟狂雾,飙彩举光。突然方才消失的阴阳四鱼自中破空而出,现了一个巨大黑洞,收势不及的小仙弱将如陷流沙,俱叫吸了进去。勾陈天皇大帝等大惊,各施神通,稳住本部。突然那阴阳四鱼又首尾一腾,冲向天界之上。 轰轰天雷不绝,那十六卦光柱也应时大盛,自外收回,齐射在阴阳四鱼之上。只见四鱼又复咬尾抱头,空中裂痕数十万里,钧天法网那莹蓝光线起伏不定,紊乱无绪。伏羲与神风真君见状,身上清光大盛,旋动掌中八卦,又有光柱射入阴阳四鱼之中。一时间,那钧天法网轰轰翻覆,不待几刻,应声而破个大洞来。 伏羲狂笑不止,道:“元始老儿,尚有何伎俩!”取出刑天斧,劈空一砍,悉数钧天法网断尽。但见那数十路神仙,那些后天修来的天仙,此时顿应身上法力流失,如陷空虚,只余下地仙般的法力。大惊失色,立足不稳,自个踉跄倒地。 神风真君笑道:“终年修道,却不知道何在,真真可笑。”令旗一挥,自个部下数千名仙人向混乱不堪的天庭仙君杀去。而空中那正反八卦一束光芒,尽投入那数千名仙人身上,法力倍增。 伏羲宽袖一振,飞到勾陈天皇大帝、紫微天官大帝面前,道:“二小辈,还不归我门下,可要自取灭亡?” 勾陈天皇大帝、紫微天官大帝毕竟乃斗姆之子,哈哈大笑,道:“伏羲,你能乃我等何,我等生生不息,命系我母掌中,魂永不散失。”便泼了脸皮,二人围着伏羲打了起来。那勾陈天皇大帝伤势未愈,但寻伏羲阴僻处下手,紫微天官大帝一手持赐福卷,一手拿紫微圣剑,旋斩杀了过来。 伏羲呵呵轻笑,袖中一转,刑天盾甫的现了出来,那一悉紫微玄光、勾陈阴气,俱挡在外面,进个不得。伏羲又望前一跨步,硬生生逼退二帝。旁边的无极至尊、大真至尊、洪正至尊、玄元至尊见状,忙也杀了过来。 神风真君也大笑,旋飞而过,道:“可慌!”自拦下了洪正、玄元二老道,把身一化,也若天龙氏那般巨大,却是风脊云角。一翻身,无量风气吹出,吹得这天摇摇晃晃,洪正至尊、玄元至尊大惊,洪正至尊也现了原形,乃一只龙齿赤猪,蹄生阴火;玄元至尊却是一只黑白怪狗,鱼鳞凤尾。 伏羲等人大杀,按下先不说。而有巢、神农二人睁开眼时,却是在一紫蔚天界,只见窈寂无常之间,恍恍佛佛,有物有精。有一牝门大宫,散出天花,一一坐用一赤姹仙女,大宫之上,又有亿万紫雷轰轰作响。 第134章 上面那一个表字尚遥遥挂于紫雷之顶,发出斗大红光。 与有巢、神农二人同时醒来的还有极紫皇道君、紫兰皇道君、紫虚皇道君、紫元皇道君、七明皇道君、洞灵真人、巨无上真人七人,七人却是在另一端,倒是认得这处,乃是太上老君所居的太清天。 有巢、神农修为虽高,未曾到过太清天,但却以为此是那灵符幻阵,小心谨慎打量了一番,微微而立于虚空。正在思量之时,突然见七道剑光纵横而来,方见是灵霄宝殿外那七个仙人,神农叱道:“小辈也敢托大。”巨鼎冲空而起,尽挡了三清宝剑,铛铛有声。但毕竟是三清宝剑,七人又是三清亲传仙人,也不过一滞,又结如剑网围了过来。 有巢道:“帝君你在此处,我去破那牝门。”有巢看了一番,以为那牝门大宫乃阵眼所在,便如此道。只见有巢把身一展,生出一株巨大古树,树须如天柱般,虬屈不知几万里,树叶翠浓,树枝密罗。那树须如足,转眼便飞到那牝门大宫,那些赤姹仙女一惊,纷而天花上飞走,却叫那树须缠住,一一捆在树枝上。 又一摇树枝,那无数翠叶飞出碧光如云,缓缓向牝门之宫上的亿万紫雷覆去。嗞嗞噍噍,一粒紫雷才要爆开,便叫数十片翠叶裹住。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时辰,有巢小心细细的把亿万紫雷俱包在翠如,如一粒粒紫绀果子。 有巢又把树须一挪,如垂帘悬瀑般,紧紧的把整个太极宫裹住。无数树须如龙蛇怪窜,缓缓压进。 那边神农与巨无上真人等杀得天昏光暗,三清宝剑乃一等一之剑,巨无上真人等人修为虽弱,凭了此物为护,倒也堪堪支撑。 神农久拿不下,怒吼一声,神鞭抛却,驱若飙风,护住自己。神鼎往跨下一按,震出华光万顷,自盘坐于上,如炼药一般。神农帝君那虬实肌肉,变了十数变,鼎火纯青之时,肌肉赤红,方大喝一声,挥鞭而打。 如惊雷阵阵,那鞭影暴长,自剑网中一甩,巨无上真人乃七人中最弱,吃不住泥刃宫一黑,摔飞了而去。极紫皇道君、紫兰皇道君、紫虚皇道君、紫元皇道君、七明皇道君、洞灵真人六仙人,急忙后退,只见神农帝君手臂如龙,一把掘住洞灵真人,便要拿往鼎里煅烧。 此时,有巢树须之下,那太极宫突然紫光大起,振断有巢氏那无数树根。太上老君坐青牛自中跨出,道:“有巢、神农,休得放肆。”手中风火扇一挥,无明紫火分作二处烧起,一处自有巢那树须,一处烧向神农那神鞭。 那太上老君这火岂是凡火,乃上清天中之火。十万年方炼一缕,亿万年来方炼出那风火扇。 但见有巢大叫,巨大树身一紧然缩小,化为人形,自咬了一指,喷出数口白乳之水,方息了那火。那料一缩回人形,那亿万紫雷在空中顿时齐炸,轰得有巢头破血裂,狼狈不齐。而方才那无数赤裸姹女,也缠了上去,吹出迷神香气,也叫有巢一扫而亡。 神农氏手上一烫,也急忙松开了手,用鼎上华光一转,方才抵住那火势,又有一半姹女飞了过来。神农氏长鞭一卷,拿了往鼎里塞去,却见那姹女化作红火溶进鼎里华光。 洞灵真人惨叫一声,化作清光逃遁。极紫皇道君、紫兰皇道君、紫虚皇道君、紫元皇道君、七明皇道君、巨无上真人等也急忙过来,立于太上老君之后,道:“小仙无能,还望天尊恕罪。” 太上老君笑道:“你等何罪之有,应算有功。”又一袖甩去,只见现了五人,乃是五方五老,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炁天君、南方赤帝丹灵真老三炁天君、中央黄帝玄灵黄老一炁天君、西方白帝皓灵皇老七炁天君、北方黑帝五灵玄老五炁天君,各拿住一人,正是那上古五方五帝,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 太上老君道:“若不是你们拖住了神农,那有巢又生性谨慎胆小,险坏了我太清天根基。正是如此,方拿得住这五个叛帝,正宜练作九元仙丹。”转而对神农道:“你不若作我一掌火童子,你这炉鼎正宜我用。” 神农大怒,挥鞭打来,太上老君哈哈大笑,身上紫气氤氲,如虚如实。那鞭影排空而过,只扫得后面太极宫破了顶,却伤不着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道:“你们都小看了那些姹女了,还不跪下!”手中一指,只见那有巢氏泥丸宫上十道白魂跳起,自有几缕红光绞缠不止。神农方要施法,只见鼎中华光大乱,红气覆压争夺,急忙拿过,那知心魂有一股香气冲来,也是一荡,飞出九个元婴来,却又有一名女婴紧紧相戏。 极紫皇道君等看得目瞪口呆,太上老君缓缓道:“终是有情之物,修得圣人之境,也岂能真把神魂俱化。” 也不过一个时辰,那有巢、神农九窍俱出紫光,神情木呆,身上突然化作金银二色,渐渐变作童子之貌。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任你圣人修为,岂能逃得三清之掌。况这姹女乃红宝书渣滓中来,连渣滓也抵不了,千年之后也是死路一条,如今作我童子,倒尚有一线生机。” 那有巢、神农脸上似懂非懂,隔了半响,两人对望,俱指道:“你是谁,为何长得与我相似,却不是一色。” 太上老君宽掌来抚,在二人额上各施了一道紫光,道:“你俩兄弟,一名金角,一名银角,乃我掌火童子。” 金角银角顿道:“原来如此,我等晓得了。” 太上老君呵呵轻笑,取过神农那鼎,道:“果是好练丹之宝!”又拿过神农鞭,对坐下青牛道:“这回可有好牛鞭,你若再惹我生气,小心抽打。” 那青牛嘶吽一声,似是万分委屈。 太上老君又与五方五老、极紫皇道君等道:“你们已自无事,且在我宫中,看好这些事物,待我回来。” 四二回盘古三器回死魄星河图画填青红1 四二回盘古三器回死魄星河图画填青红1 而那女娲与九凤、小青,待红光一闪,睁开眼来,却见是茫茫银海,乃银河之北。女娲望了北斗那处,只见二星微暗时明,冷笑一声,道:“斗姆九子,权倾天庭,勾陈与天官将死矣。”大笑一下,又道:“因缘巧合,竟把我们弄到这处,那黄帝今为轩辕星,也合身死在此了。” “大言不惭!”玉珮一鸣,现出了斗姆来,踏玉龟坐华台,背后一环七子,正是: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 斗姆道:“女娲贱人,岂不知我万星图的厉害,伏羲匹夫,纵杀得了去,也无损我二子性命!”把掌一击,道:“诸星君还不现身!” 只见自东、南、西率有青、朱、金三道庞大光柱冲来,一化为朱雀星君祝融、一化为青龙星君应龙,一化为白虎星君蓐收,各自后面又有数百道星光,凛空破虚而来,一转而现身,各摆定了阵势。而那北方,迟迟未有动静。 斗姆眉头一皱,道:“上次老君未定下玄武新君,这回只可临阵权宜了。”正要着她坐下玉龟。突然一声朗笑,果有一道华光现来,后面紧跟着百来道星光,只见玉帝着玄武甲胃,手执长剑,往斗姆一揖,道:“斗姆不必慌了阵势,适才灵宝天尊下旨,允我身兼玄武一职,正应天数。” 斗姆闻言,连道:“好,有劳玉帝了。”只见万星阵一时布下,万星临空,白耀于虚黑之间,二千五百名星君虎虎耽视,呼气吐光,百色腾腾。如轩辕星君黄帝,后面黄压压龙旗蛇幡,战将舞女;五车星君乃令尉、风伯、雨师、雷公、丰隆五神,顿时冰风雷电齐现;少微太微星君,儒冠宽袍,却也是杀机浓浓;文昌星君挥毫托砚;南极六星君对面北斗七星,前后互应。 轩辕黄帝大笑一声,道:“女娲,昔你不敌,今日又作痴想!”向斗姆一辑,道:“允微星率诸散星官往拿女娲。” 斗姆道:“不可大意,还是用万星阵困住她得了。”便取了一图,念道:“万星结维,诸方无遗。幽廓莫名,唯素为精!”往上空一抛,便有万道星光与诸星君相系,一时构连成网,碧蓝无比。 四方大星君率先而动,令旗一挥,只见二十八宿如星轮转动,后面那二千余星君也缓缓而围,如漩涡推压,崩星粉辰,庞大星辰之力,直压女娲三人。 九凤振振而鸣,化作九头,扑向朱雀,但见一转,竟叫那星门一吸,险些拉去,所幸女娲五彩光一罩,拉了过来,方不敢妄动。小青大惊,原思道九尾天狐厉害,但见了此阵,侥幸当初闹南天门时,未敢托大。忙把五鬼帝幡展开,立时有五个鬼帝,十双怪手甫空而出,黑烟搅乱。 但此万星大阵,威力极大,乃定诸天星辰之力。此五个鬼帝,只余下一识阴魂,十双怪手扫乱一通,叫那星光摄震,与黑烟俱也缩了回去,只在那五幡百里内搅动。 女娲五彩光冲顶而起,一震那星辰之网,但消消沉沉,不紧不慢,青袖一挥,那十三水晶头颅呈空而出,中间一颅最大,正是刑天之头。那十三水晶头颅一现,便灼然发出血光,无数凶煞横生,竟比诸恶星君尚要阴戾,那鬼金羊与天尸星君,原掌天鬼天魂,已是凶残,吃了那血光一照,犹自打颤。 白虎星君蓐收,手持大招钺,破出阴寒杀气,如彗星扫空,自西杀来;青龙星君应龙,却是四星君中最弱的一个,凭了黄帝当年功劳,东华帝君之子少昊身死,方顶了上来,虽也拿眷青龙剑;朱雀星君祝融,娇喝一声,无边星火自南涌出,身后众星宿各施阴阳二种火毒,踏热浪凌焚海而来;玉帝亲为玄武星君,却是最强的,但见女娲那十三水晶头颅狰狞无比,气焰竟冲撞万星图,心下打了个鼓,稍稍的慢了一步出手。 第135章 四方星宿出手,余者星君也一齐发力。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自恃身份远高他众,只遥遥出力。 这星君出手,上空的万星图也发出碧眼玄光,卷了众星君之力,凝如碧线,折冲杀来。直压得中间的十三团红光振振颤颤。 女娲把掌一拍,那刑天头跳空如起,随后十二个头颅也紧紧相随,如一条红线般。与那万星图所结的碧线虚空相斗。时起时低,只搅得星海震动,诸星君星力弱小之辈,似那天仓、天禀几乎立足不稳。而女娲身上五彩光也是时长时消,脸上吃力,那九凤与小青各施法宝,护了当场。 轩辕黄帝在后,看得心喜,道:“如杀了女娲,便是立了大功,当向三清要个道体,也好过万星图中永受斗姆所控。”便与斗姆道:“禀斗姆,那女娲已力有不支,将现龙蛇之体,不如着七星君与六星君一齐出手,好一起诛灭。微星尚有三清当年所赐轩辕宝剑,可一举毙她命!” 斗姆虽踏玉龟之上,却也操控那万星图碧线,甚是吃力。听得此言,果见七子与南极六星君在外闲漫,便哼了一声,道:“南极六星,还不出力,若走了女娲,南极长生大帝也保你等不得!”又对七子道:“我儿,灭得女娲,更胜千年修行。” 那北斗七星哈哈大笑,道:“遵母命!”与那南极六星一齐出手,果然不凡,一时万星图碧线直压刑天红线,轰杀至底。而那文曲星犹自猖笑,道:“三个贱妇,不守妇道,识得礼仪二字否?”拿出笔墨书出一行字,正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那九个化作黑色陨石,却不入碧线之中,直向女娲三人砸来。 九凤大怒,喝道:“秃你孔丘,一惑于周末,一惑于有汉,始作俑者,将无后哉!有胆过来,与我杀个回合!” 文曲星君意犹未尽,呼那文昌星君道:“何不共写教化!”二星君挽须哈哈相笑,各书四字,乃是:忠孝礼悌!君臣父子! 这八个大字也化作八座巨山,上面各坐了君王将相、官商吏卒,手捧六经,指着女娲三人,摇头呐喊,俱道:“孽妇之辈,罪无可恕!”望空杀来。 九凤怒气冲天,道:“来得正好!”抽出宝剑,那料这巨山陨石,俱是文人之心所化,竟一碎而为百,百而为千,直打着九凤心窝。饶她是魔神之躯,也不禁胸闷心寒。 倒是那小青,急忙手摇五鬼帝幡,黑烟滚滚,十双鬼手一抓,把那巨山上一干君王将相俱塞进嘴里,吞噬大半,顿时余下那些君王将相,叩头饶命不止。 九凤看见,笑道:“原来只怕恶鬼!”也现了原形,九头齐咬,撕杀起来。 此时,女娲身上五彩光一错,顶上五彩石化作五彩之水,淋进身内。那叫碧线压下的刑天红线顿时抬起,轰得上空万星图又是巨震,众星君连忙稳住身形。 女娲手指遥远黑暗虚空,道:“斗姆,今日是你命丧之期了!” 斗姆也大笑不止,跨了玉龟飞至万星图上,道:“女娲,是你命丧之期!”掌中碧光大吐,果然碧线又是一冲,压住刑天红线。 女娲身上五彩光又是一暗,轩辕黄帝看得真切,立时跨空飞来,手拿轩辕剑,喝道:“女娲,今日是你灭亡之时!” 轩辕剑绽出巨大黄光,挥动空中那破碎星辰,聚为一起。破空嘘声,一越碧线,连砍开九凤宝剑、撞斜小青那五帝鬼幡,直劈向中间的女娲。 只见无边黄光,渐渐淹灭女娲身形。诸星君顿时静了下来,万星图一松,那刑天红线冲了起来。 轩辕黄帝手执宝剑,哈哈狂笑,道:“斯已死矣!斯已死哉!”众星君见状大喜,也舍了万星图,不理会那刑天红线,便向九凤与小青杀来。 九凤脸如死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见众星君杀近,突然对小青道:“此事原不干你,如今我舍了一命,也要把你送回凡间!”小青正要说话,只见九凤爆出魔焰光华,往小青一照,道:“你好些回去,潜行隐名,青丘一族,今只余你一脉了!” 黄帝哈哈大笑,道:“九凤,你也去死吧!”掌中轩辕剑率先劈出,后面是数百星君轰来的法宝。遍空光华怪乱,九凤缓缓阖上双眼,垂下一滴泪珠,默然待死。 正在此时,一阵极遥远的吼声,无名杀意遍生。而那刑天头破空而出,竟是撞向黄帝后面,随后十二个头颅爆裂开来。轰然巨响,震潮之声,那十二水晶头颅一齐引爆,率先冲来的星君避个不及,那料得正与碧线相斗的这些头颅炸了开来。一时间死伤不少。 黄帝只觉得背后噬心巨痛,一张伟脸青筋乱跳,双眼血丝涨裂,手中轩辕剑嘡的一声摔落无尽虚空之中。只见刑天头张大无比,一张血口把黄帝悉数吞了进去,如血洞一般,无边吸力向诸星君引来。 混乱之中,一道神影飞至,却是杨戬,与九凤悄声道:“你快随我走,三清早布下了天罗之网,娘娘诸圣怕是不保了。娘娘对我有恩,大殿之时虽曾忤逆,却是身不由已。” 九凤默然吞泪,道:“多谢了,若诸圣一死,他们岂能放过了我!” 杨戬急道:“我在灌江口尚有一庙,可供你容身,如今混乱,他们未必晓得。快随我走吧,迟了便走不成。” 九凤合眼一泣,道:“也罢,我随你去。” 杨戬抛过一件玉霞纱袍,与九凤一齐隐去身形,趁混乱之际遁出此处。 白虎星君蓐收大惊,先稳住了本部,连忙叫道:“众星君归阵,不可乱自走动。”又向斗姆道:“刑天复活,斗姆,快还了死伤星君的命魂。” 斗姆在玉龟上一时慌了势,口上骂道:“争功夺劳,死有余辜!”便向那万星图中重注命魂。 此时,突然一道血光浩然冲天,斗姆脸上一跳,道:“蚩尤之头?”十指连连往万星图中注填命魂。却是迟了,只听得娇笑连连,身傍现出女娲,手拿繁弱弓,道:“斗姆,今日是谁之死。”连发三箭,贯斗姆之体而过。 下面的北斗七星君大叫,道:“不可伤害我母!”拨空而起,也是迟了。只见斗姆那身躯,摇摇一晃,作作点点星尘而去。 七星君怒从悲来,挥起法宝也杀了过去。但那及得女娲修行,数数落空。 而此时蚩尤之头已近,白虎星君唬得心魂震震,连忙再叫道:“七位星君,速归星阵,尚有望为斗姆报仇。” 突然一痛,只见刑天头无声无息咬着自己左肩,连忙手大招钺砍开。突然那刑天头一跳,与那破空滚火的蚩尤之头一撞,俱摄了进去。 “坏了!坏了!”玉帝看得此景,双眼打量,见二千星君死伤数百,如今万星图空悬,斗姆已亡,便悄然留下虚影,自个也遁走。 蚩尤之头在空中现了容貌,狰狞阴笑,声响如亿万雷起。这残缺万星阵如何能挡得。蚩尤之头飞至一处,便引起数十星君自相撞碰,自相残杀。不过几下横冲直扫,崩坏死绝。虚空之中,尽是点点星尘飘散。 女娲飘飘然凌于最高顶,手捏万星图,看着图中那一点点星辰暗淡下去,嘴角莫明诡笑,自个道:“万星图,也不过如此。”正要向蚩尤之头招手,却见隐隐之中不听使唤,心头一惊。望去那蚩尤之头,形貌如生,一双巨眼如有神识般。暗自掐指,道:“兄长还不来,若无刑天二物,这头如何能制得。” 突然之间,一阵歌笑而来:“万星图破浮黎在,万星魂归原始力。正是返真第一相,决然长空虚廓黑。”一个星冠道人蹈虚而来,一手拿着一孟,一手拿着一图。 女娲放眼望而,只见那道人由小渐大,由远而近,却识不得天庭之中曾有此号天仙。而手中那图,青光碧虚,竟是灵宝天尊的浮黎图。 女娲喝道:“灵宝,何故弄玄虚!”手拨繁弱弓,射出三道白芒芒亡归箭。但见那箭在虚空之中,竟失了踪迹,半响方才出现,竟是在后方,突然又失去踪迹,再出现之时,竟是在左方。 那道人正是原道真人,笑道:“吾非灵宝!”手中一泼浮黎图,只见亿万星尘遮空而来,道:“如今方是星辰大阵,那亡归箭如何能越我银河之界!”手上一点银光,亡归箭倒头而飞,射回弓鞘之内。 ! 四二回盘古三器回死魄星河图画填青红2 伏羲、神风真君潜龙氏那处,正大开杀戒。 伏羲手执刑天斧,威力无匹,如入无人之境,那勾陈天皇大帝、紫微天官大帝、狼狈逃窜,勉强力挡。在此种威力之下,一切遁法、变化之术已难奏效,拼的是修为功底,法力精纯。而又失了钧天法网所持,那一干天仙在正反八卦绞杀之下,也是危危弱弱。神风真君率借正反八卦之威,力战洪正至尊、玄元至尊两仙,如戏猪犬。 勾陈天皇大帝慌乱之中,与紫微天官大帝道:“兄长,你是道体,早早遁去,为弟拼了一身星力,也要叫那匹夫玉石同焚。” 紫微天官大帝望那远处天界,红光乱霞,迷离不可知。道:“太乙南极二帝为何不至,三清至尊难道坐看我等身死?” 伏羲一摇刑天盾,挡了无极至尊、大真至尊打来的法宝,哈哈大笑,刑天斧望二仙一砍,纵是无量年月修来的道体,也碎作血块,叫刑天斧摄入。突然刑天斧与刑天盾在手中震震而鸣,欲脱手而去。心头一惊,掐指暗算,上古五帝、有巢与神农竟失了踪迹,险而无凶,伏羲疑惑不解,又一掐指,知是万星阵已破,蚩尤头与刑天头已合而为一。 第136章 正欲算耀魄宝与东王公的下落,却见勾陈天皇大帝与紫微天官大帝意欲遁走。 伏羲哈哈大笑,一招顶上的八卦,立下八卦大阵,八道光柱环环相生,困住了二帝。勾陈天皇大帝泼口大骂,道:“伏羲匹夫,也太小看了我等。”身上星光吞吐,白芒大盛,望八卦图轰去,撞个两相摇晃,两人脱了身来。勾陈天皇大帝大叫一声,整个星躯撞向伏羲而来,紫微天官大帝趁机隐身要走。伏羲嘿嘿连连,如划虚影,一合八卦,与勾陈天皇大帝相撞,炸个粉碎,却自到了紫微天官大帝之前,刑天斧一晃,空中跌落紫微天官大帝,脸色如灰,匍匐爬来,叩头大叫道:“圣人,我愿归于圣人门下,饶我一命吧!” 伏羲道:“你母已死,你兄弟八人也死,你何必苟活。再说能恨我无?” 紫微天官大帝大叫道:“不恨,不恨,我愿服下洗心之丹、忘情之药,但求圣人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伏羲缓缓道:“好,你立去杀了三清!我便饶你一命!” 紫微天官大帝立时跳了起来,披头散发,猖笑连连,叫道:“你去死吧!”手拿紫微宝剑,向伏羲剌去。 伏羲哈哈大笑,把身一让,刑天盾望紫微天官大帝头上一砸,立时散作紫气亡去。 那边洪正至尊与玄元至尊,见死了二位兄长,一个恍惚,也叫神风真君那巨大龙身卷住,无边风力一吐,顶上八卦光柱一射。惨叫二声,各遁出元神望空要逃,神风真君哈哈大叫,巨口一吸,正要噬下肚中。那洪正至尊与玄元至尊二个元神,风中吹得虚虚若散,各自大叫一声炸了开来。饶是潜龙氏那般巨大龙身,也轰得断齿破头,龙鳞血崩。 六位大仙一死,余下那些小仙小神俱逃得无影无踪,叫神风真君本部一路诛杀。 伏羲飞了过来,道:“可尚好?” 神风真君潜龙氏,盘点了下战场,道:“可惜三千子弟,只余下八百了。” 伏羲望了望顶上三清境,缓缓道:“你先退下吧,有巢神农二圣已不知踪影,变故连连,已在我算计之外。” 神风真君道:“圣君,二千年只为今日,属下非是贪生怕死之辈。若不能随圣君杀上三清境,岂不叫人耻笑。” 伏羲道:“与三清一战,岂关人数。正是我不欲你死之故,若我得胜,自当招你归来;若我事败,你可自寻一处无神无主星宿隐居,切不可再临凡间。” 神风真君又欲语,伏羲打断道:“我方才又算了一下,天龙氏居然叫小辈阴计害死,酆都大帝死于佛道联手之下。天庭尚有半数大罗金仙未曾出面,你快走吧!” 神风真君闻言,大是泣涕,道:“我兄长死了?” 伏羲道:“是!与三清一战,我与妹妹便分身无术,护你不得,你龙氏一脉,只余下你一条,不过你逆子应龙与轩辕也死了,也算是一报。” 神风真君仰望立于虚空的伏羲,只见伏羲脸色凝重,双眼半带血丝,天风振裳,疏疏寞寞。神风真君追随伏羲近四千年,几曾见圣人如此。也自黯然,知伏羲主意已决,便是三拜,率了余下子弟隐身遁退。 伏羲忽自一叹,道:“圣人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何尝不以圣人为刍狗!”右手捏算诀之指,突然颤了几下,道:“耀魄宝与东王公也死了!三清匹夫,我伏羲誓与尔等一诀生死!”环望天界,取出刑天斧望西边一劈,破开那红光层层,现了无穷星海。 只见那无穷星海之中,有一血光巨头四处撞冲,如曲折红线。但有无数星光凝如青线,与红线相互厮杀。有一道人星冠星袍,巍巍坐于一侧,手托一图,另一手拈着星砂一粒一粒的往图上洒落。每洒落一粒,那青线便增一分之力,不待多时,青线巨大,轰得那红线又是四处逃窜。 伏羲喝道:“何方妖道!”跨空而来,手中刑天斧一劈,原是劈向那原道真人。那道红线上的蚩尤头一跳,把刑天斧劈出红光俱吸了去,又是一振,反而轰开了青线。 原道真人晓得刑天斧厉害,虚惊一场,但不敢大意,道:“二位天尊,还不现身,更待何时。”拿起星砂孟,往浮黎图上尽数洒落,只见青线又增大一倍,又把红线轰至谷底。当下便有一声咳血,女娲脸色惨红,周身五彩光纷乱。 伏羲忙一挥刑天盾,撞开外面群星,飞了进去。 星空之中,哈哈连连,二团光华大盛,右边紫气若虹,正是太上老君坐青牛,执风火扇而来;左边灵宝天尊,顶现上清玉晨光,结有四玉花,下踏九庆紫烟,结若八宝座,手执玉尘拂而来。 灵宝天尊笑道:“原道真人忒的性急。”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道:“如今只余下伏羲女娲,尚能有何作为。” 原道真人向二天尊一揖,道:“那蚩尤头果真了得,若无天尊浮黎图,贫道只怕星砂孟不保了。” 灵宝天尊道:“此图经宇宙劫生劫灭而不坏,小小蚩尤头如何能坏得。” 灵宝天尊自拿过浮黎图,按上一吞清光,只见无穷星海中那条碧线,数倍于前,轰得那蚩尤头直坠落无尽之下。 太上老君道:“这头颅也甚坚硬,居然还不坏,待我加把力。”也往图上一吞紫气,果见碧线凝如宝剑,向蚩尤头穿剌而去。 伏羲扶定女娲,怆然道:“事恐不成兮!” 女娲脸带微笑,道:“生死何足惧,事不成当为之。” 伏羲缓缓点头,两手一松,刑天斧与刑天盾脱空而去,俱入那蚩尤头之中。只见蚩尤头涨大数十倍,冲散下剌下来的碧剑。又是一晃,周围星辰崩碎无数,而那蚩尤头之下,缓缓长出身躯,血光幻变,不待多时,乃是一黑白巨人,赤足裸肤。 那巨人吼叫一声,又震散空中星辰,原道真人大惊,道:“此是何人?” 灵宝天尊胸有成竹,道:“盘古!”手中浮黎图一展,青光席卷银河,向盘古裹去,叱道:“如我律令,永入图中。” 那盘古醒来,却是混混沌沌,乍一见青光甫来,双手一拿,竟凝为一团青泥,揉了又揉。灵宝天尊大惊,道:“这厮神志早丧,竟尚有如此威能?” 太上老君拍了拍青牛,手上风水扇也扇了一扇,无边天火焚起,也叫盘古拿住,揉成一团红泥。但盘古在虚空之中,恍恍惚惚低沉吼叫,却不动作,两眼红光时现。 伏羲哈哈大笑,道:“盘古乃一宇宙之源,如今残躯合一,你们不过宇宙之源四分其二,岂能耐何得了他。”又与女娲道:“妹妹,趁时此,杀上玉京山!” 女娲微自点头,与伏羲把身一化,俱是一条数百万里长的龙蛇之身。伏羲青绀龙鳞,竦然而起;女娲五彩蛇身,斑斓磅礴。二条龙蛇一合,冲开银河,向那玉京山飞去,不过一瞬,便是亿万里之外。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也不阻拦,自与那盘古斗法,原道真人看了一眼,痛惜练来的无数星砂,忙取了星砂孟,一一收进,自立一旁,不敢插手。 女娲伏羲走时,却未曾细看,那银河之中,突然现出一蓝网,蔚晶无比,竟是元始天尊的钧天法网,之中又浮有一珠,正是混沌珠。 那混沌珠缓缓发出灰朴光华,与盘古身上那混沌之气一般。 银河之中,盘古舍了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一跨步而至那网中央。一双大手往那珠拿去,那混沌珠随手而起,盘古那双昏混巨眼,打量许久,忽然把混沌珠塞进口中。只见周身经脉,气走精移,一转大周天后,然后嘻嘻哈哈大笑,却是元始天尊之声,道:“成了成了,盘古残识已消。” 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身上也各有清光紫气蒸蒸,也过了一大周天,只见那盘古形影渐渐淡去,又散为蚩尤头、刑天斧、刑天盾,但不复方才威力,形影委然。之中一珠飞出,比方才大了数倍,显出一虚影,正是元始天尊。 原道真人打了一揖,道:“恭喜三位天尊!” 元始天尊在中道:“此事你居功最伟,待天庭安定,再行论功,我等赶回去诛灭伏羲女娲二圣。” 双手一招,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也在虚空中失了形影。 原道真人微微轻叹,正要收取盘古三器,突然那三器又破空而起,竟是向伏羲女娲方才那处。心头又是一惊,转想已无他事,遂也隐入银河中央不见。 伏羲女娲龙蛇二体,过了一会儿,已至玉京山。二人相自一望,口喷焰火,绕山而起,只见这山,高逾千万,俱是玉堆成。龙蛇绕山破空,龙头霍然出现于玉京山之时,却不见元始天尊所在。 空茫茫玉京山顶,无宫无殿,但有一昏睡的怪龙,红光时现,身上数千道紫网蓝网,身侧又放了一玉匣。 伏羲女娲正自一股悲怒之气,突然无处发泄,怔了一怔。女娲向那怪龙喷了一火,却近体而消,伏羲龙须怪乱,如指掐算,大笑道:“元始果然中计了,吸了盘古亡识。”又自一转身,飞来盘古三器,道:“虽威力不如方才,却可供我们使唤。”飞了蚩尤头与女娲,又微微一伸龙尾,揭了玉匣,只见红光轰然向神魂冲杀,大惊之下忙盖住玉匣,道:“红宝书!原来在此?”便拿龙尾卷去。 ! 四二回盘古三器回死魄星河图画填青红3 玉京山上,突然一颤,如涟漪、如风浪、如地潮,那玉匣与怪龙俱滚了一边去,恰恰避过伏羲龙尾。 伏羲女娲嘶然一叫,双头向中咬去,噬然而退。哈哈大笑数声,现出三道光影,正是三清。 第137章 元始天尊坐钧天蒲团之上,手拿混沌珠,道:“你辈尚想垂死挣扎!岂不可笑,盘古已消,你等又有何资本。” 女娲那蛇头突然咯咯大笑,与伏羲首尾相交,结如意符形,龙蛇二身游转不息,渐有玄光生出。 那三清呵呵轻笑,正待出手,突自觉泥丸宫上有数十条玄丝生出,如网般欲把泥丸宫困住。 元始天尊脸上微微一变,手中混沌珠微微一颤,几欲脱手。而灵宝天尊顶上玉晨光一收而进体内,太上老君身外紫气也顿然消无,二天尊脸如腊丸。 元始天尊嘘然长啸一声,震碎玉京山地面,崩射起玉石飞矢,铺空遍虚,密无空隙。往伏羲女娲交转之躯打来,道:“贱夫该死!”又一撒钧天法网,裹住三清自已,盘坐起来。 伏羲女娲那龙蛇之躯,空中一分,巨大身躯一转,与打来的玉石飞矢相震,虽劈得身上斑痕处处,也顾不得了许多。又龙蛇身躯交缠住那钧天法网,哈哈大笑,道:“三清匹夫,中我蒙神之药,焉能救否!”伏羲取出刑天斧与刑天盾,女娲取出蚩尤之头。各往钧天法网凿去噬下,只见那钧天法网蔚蓝光线,时烁时消,玉清天上虚黑如液,流窜不止。 钧天法网之内,三清光华紊乱,脸色吃紧,泥丸宫上各有三道清光与那如网玄光相斗,如圆球跳动,振振有声。不待多时,只见钧天法网破出三处,伏羲与女娲狂笑一声,龙蛇之身一转缩小,如指蛇一般,射进网内,往三清之躯咬去。 那三清此时,与在泥丸宫内相斗,那料得此变。身上法宝各自跳将起来,元始天尊那混沌珠一转,把伏羲刷了过去,灵宝天尊玉尘拂与浮黎图一起发光,挡了女娲之口。太上老君正出风水扇,奇*書$网收集整理那料伏羲与女娲俱往这边窜来,一个不慎,叫女娲在肩上咬了一口。 太上老君虽是先天道体,三清异体同心,也不禁大痛,这道体俱是法力所成,脸色一白,泥丸宫上玄丝又裹进了几分。 女娲咬了一口,法力不意又进一层,大是狂笑,与伏羲相望,又现了巨大身躯,紧紧裹住三清。若蟒蛇之围,无穷压力层层扎扎迸出。又起刑天斧、刑天盾、蚩尤头往三清顶上砸去。轰然数声,三清犹坐不能稳。 紧围之中三清苦脸,元始天尊晒笑一声,道:“不意反中了计。”灵宝天尊道:“也无妨,且让他等占一头地。我等先回宇宙之中,来日方长!”便要拿浮黎图,自裹了去。 突然三清身上各有三道混沌之光射起,定住了刑天斧、刑天盾、蚩尤头,再一结出盘古虚影。伏羲女娲一惊,心道盘古亡识不是已叫三清消去了嘛,但那盘古三器不能使唤,威力顿弱了不少。 那盘古虚影一现,却又往三清泥丸宫上一按,三清心上顿现了一声,盘古道:“我可助你们一臂之力,但将来你道中须有我一位。” 元始天尊立道:“盘古道友,你也乃宇宙之神,自当有你一位,只是你仅存残识,要塑道体只恐万难。” 盘古道:“无妨,只须你等重向凡间传道之时,道盘古开创天地,身化浮黎世界,再而化为三清。我受了香火灵识,亿万劫后自有道体成可。” 灵宝天尊微愠,道:“此宇宙又非你原来之处,让你开天创地则可,身化三清,则万万不能。” 盘古顿时不语,三道混沌之光便在泥丸宫上缓缓撒走,每走一分,三清泥丸宫上玄光又加增一丝,刑天斧便又缓缓凿下。 太上老君忙道:“道友且慢,此事可议。道友须亿万年后方得重有道体,这凡间也不过数十亿年之寿,不久将自坏乱。不如到时我等助力,另创一宇宙,自供道友盘居。” 盘古道:“不依我所言,便无话可说,你等也不用打些机关,我自有宇宙之识为存,乃一宇宙完整之源,你们四分其二,清消我不得。” 元始天尊道:“好,如道友所言。” 盘古顿时虚影一崩,那盘古三器自溶入虚影之内,又有三道混沌光线往三清泥丸宫一射,把伏羲女娲所下诡异玄光除去。 三清泥丸宫不复受阻,法力顿时流转如初。一齐出手,只见无边天火轰烧、玉尘拂绽出上清玉晨光如亿万剑轮,混沌珠一转,这玉清天俱是灰蒙蒙世界。那伏羲女娲见玄光叫盘古消去,大叫不好,便要逃遁,那料混沌珠一转,尽是灰蒙蒙一片,分不清何处何向。 那混沌珠又是一转,竟是时间逆转,伏羲女娲见身上玄光飞逝,如归当初结型之时,大是惊恐,晓得是元始阴术。又望中乱窜,但见有一处红光冥冥在下,便自飞啸而去,突然又是轰然一声,左边天火烧起,女娲伏羲惨然避过。又有一图飞悬,无数青光碧如玉液,把二人身影胶着。又一道玉清光矗起,便有上清光、太清光依傍而生,结为三剑,望伏羲女娲龙蛇之躯一砍,断了万数截,一一赤血淋漓洒落。 那灰蒙蒙世界一散,只见血河淊淊,龙蛇残躯如小山一般,乱流而下。三清凌空而立,神光飙飙,灵宝天尊突然又祭起浮黎图,喝道:“休走了神魂。”望空一掷,悬于上面,射落无穷碧光,果见之中有二条红赤游魂,四处逃避。 太上老君切齿道:“拿住你们,待我炼作仙丹!好报噬臂之恨。”一双手往中抓去。 那红赤游魂正是伏羲女娲,急忙逃避,却见无处可处,那浮黎图青光,坚如天壁,穿越不得,又有太上老君双掌,生出紫光吸力,在后紧紧来攫。又见那青光之下,有一团红光,昏昏沉沉,竟能挡开青光,正是方才那怪龙猫武馆。急忙窜了过去,那料红光突然大起,伏羲女娲之魂,如入无穷杀阵,登时神志俱灭,只余下一道盲魂,也落入红光之中,注入了那怪龙额门。 “叱!”太上老君大怒,双手往猫武馆抓来,却见红光跳动,泥丸宫上又是一振,忙自收了回去。 元始天尊道:“这伏羲女娲入了他体中,又不知有何变化。莫非残缺红宝书,便是缺在伏羲女娲身上?四色洪荒怪龙俱在他体内,又加了伏羲女娲二魂,难道真应了变数?” 灵宝天尊道:“不如将他毁去,趁他未成气候!” 太上老君道:“正是,今得神农药鼎,正好练为丹药,或有奇效未知。” 元始天尊苦笑一声,道:“我等自中参悟出诸般变化,只须灵符一枚,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天龙氏、酆都大帝之辈,惹非关键之处参悟不得,这伏羲女娲也当手到擒来。却也是毁他不去,不过他如今犹在昏睡,红光虽有杀机无限,但心魂未曾有杀机,却尚无妨。且西方上帝,今我等天庭大乱,未必不图来犯,大梵天王、大日如来之辈虽弱,也未可小视,佛门虽甘居我等之下,但也不可不防,且留他在,或能应付一二。” 太上老君道:“也罢,我先回太清天中练药,方才吃了女娲一咬,损了数万年功力,正好练五帝为补!” 元始天尊道:“也好!”又对灵宝天尊道:“你们速点整天庭众仙众神,重按职位,可派一人下凡,宣扬盘古所说之话。” 灵宝天尊应道:“遵大天尊旨,那关羽白捡了几场功德,如今法力正甚,四御已失其一,不如按他上位?” 元始天尊微吟一下,道:“嗯,可行。那水妃天后也当到下凡之时,一千年后,他等积功累德,自当为天帝天后。” 灵宝天尊微微躯身,道:“如按变数,一千年后,正是这妖龙大兴之时。他等岂能自保?” 元始天尊笑道:“一千年之后,我等未必再位临凡间,另择宇宙灵气厚殖之处,再演道化可也。” 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当下醒悟,便各自回去料理余事。 灵宝天尊一检,死了星部诸宿,无一余存,斗姆九子俱死;雷部、瘟部众神,随太乙、南极大战耀魄宝、东王公,也死伤大半,九天应化天尊几乎亡命;五方神部,随五方五老大战上古五帝,也悉亡尽;太微天一战中,诸值日灵官只存火灵官、李天王等人。护教大法师所属众仙,死伤过半,玄元道四至尊俱死。不过所死之仙之神,原在安排之列中,灵宝天尊也不在意,这诸天仙神之数,亿万之众,只须授一二灵宝、道经,便自有仙灵顶替,倒是伏羲之中走了九尾天狐小青、九凤与潜龙氏神风真君,一时无暇以顾。 复与太上老君相议,便传旨让玉帝归灵霄宝殿,暂稳仙班,又传关羽上位,封伏魔天尊、加赐玄灵高天帝,以辅玉帝,其子关平赐以南天门首相一职,周仓与火灵官并为护殿大将军,水官大帝升迁天官大帝、哪吒与黄巢大帝并掌水官大帝一职。 四三回神册重封安地狱真如自在灭生身1 七日之后,太上老君稍复伤势,鼎鼎然而入天庭,灵宝天尊也飘然下来。 玄穹高玉帝、玄灵高天帝关羽、东极太乙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五方五老、王母娘娘等,诸方天仙神真皆来跪迎,于玉墀金阶,分案踞席。 玉磬三响,又来了地藏菩萨、观音菩萨,随后水部、地部众仙真也上了来。一时太微天上,光轮踊踊,仙气飘渺,万仙齐毕,共朝三清。玉钟三响,自银河处也飞来一缕星光,至南天门一转,正是原道真人。 随后龙鸣凤鸣,仙乐飘飘大作,天花坠如香雨轻云,元始天尊自玉京山上凌虚而下,一时众仙真伏跪,俱道三清至尊,安天靖地,无量功德。地藏菩萨、观音菩萨也各自欠身,往赞元始天尊殊胜威仪,无量修行。 三清并坐最高之处,仙云缭绕,依次环万千仙真。 第138章 元始天尊微启玉唇,道:“今伏羲一伙,已为诛灭,诸天无事,但星部经此一役,死伤殆尽,众仙家意下如何?” 众仙之中,唯有南极长生大帝,也掌星部南极六星,便应声道:“禀大天尊,星宿乃周天运行之维,不可有缺。凡间祈福占卜,半用于星,如星宿无应,恐凡夫动摇尊道之心。” 东极太乙大帝微拢长须,半响方道:“禀大天尊,凡间自古占星,不过九曜为首,占法百出,且凡间修道之众,门派林立,不依星宿行事者众多,倒也无不可。且星神虽陨,星辰尚在,依微仙之见,可于天仙之重定星神,但不须于当年规距。” 一向诸仙皆无言语,元始天尊又道:“玉帝与玄灵高天帝之见呢?” 玉帝忙道:“微仙一切依天尊所定。” 玄灵高天帝关羽道:“禀大天尊,小神初登,尚不晓诸天原来之由,不敢妄言。” 灵宝天尊呵呵轻笑,道:“斗姆虽亡,万星图也废,但新得一先天之仙,掌银河之数,正可代斗姆之职。”向原道真人道:“原道道兄,请上前一来。” 原道真人飘然而起,伏揖道:“天尊有何吩咐?” 灵宝天尊道:“依当日所言,不立你斗父之名,但星宿大职,自当归你所管,不知你意下如何?” 原道真人道:“星神天仙,原无分别,唯有命魂之异。至使星神傲行于天庭,贫道以为,太乙道兄所言甚是。” 灵宝天尊道:“如此,则依太乙所言。” 元始天尊又与地藏菩萨、观音菩萨道:“有劳两位菩萨了。” 地藏菩萨、观音菩萨俱合掌道:“大天尊多礼了!” 元始天尊道:“地狱一职,原由酆都大帝所管,此逆帝乖张行事,淆乱地府,至使阴阳混驳,时以良久。今以将酆都地狱交与二菩萨掌管,可尚有他事?” 元始天尊此言一出,下面群仙哗然,地部众仙与地狱原有关联,更是疑惑不解。倒是东岳大帝越阶而去,伏跪道:“禀大天尊,小仙原入佛门地狱,为一小职。” 元始天尊佯作不解,道:“哦,东岳大帝何故?” 东岳大帝道:“小仙一职,原分兼阴司按察,竟不知北阴大帝谋逆,自当难辞其咎。如今佛门大士,倡兴轮回,小仙微有法力,也熟一二行事,故有此言。” 元始天尊又与地藏菩萨道:“地藏菩萨,你意如何?” 地藏菩萨道:“东岳大帝若欲入我地狱,自当是泰山王。我地狱中十二尚欠九位,正欲向天尊借人,中土久经道化,不可不有道门仙真掌管,免生乱事。” 元始天尊道:“此言甚善,既然如此,东岳所言可允。”又道:“菩萨所言,正合我意,其他八王,待天庭之中选来。便依前例,太乙大帝也兼掌地狱教化之职。” 地藏菩萨躬身道:“依大天尊玉旨。” 元始天尊又与众仙道:“今番事乱,事虽出伏羲女娲,然与天庭仙规不严不无关系。今后若有违犯天条者,当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轮回。此职交与玄灵高天帝所管,与其子南天门首相,周仓护殿大将军并督天仙。” 太上老君又道:“玉帝疏于掌管,原当论罪,念在星辰一战中,委作玄武,也算将功补过。今玄灵高天帝关羽,千年之后将位居玉帝,诸男仙奉旨下凡者,非本事外,皆须以玄灵高天帝面目,宏扬威名。” 又向空中一点,现出水妃神魂,太上老君道:“你今可转世下丹,二百年后便成正果,一千年后而为天后。”又向地藏菩萨道:“还劳地藏菩萨施展轮回手段。” 那水妃神魂大谢不止,又向地藏菩萨一拜。地藏菩萨合什诵佛号,九环锡杖一时梵音振响,发出金光万重,一朵金莲缓缓裹住水妃神魂,望中土飘落。 观音菩萨又复向太上老君道:“老君,有一事相烦。” 太上老君笑道:“可是为那天竺佛门,东来中土?” 观音菩萨道:“正是,那无支祁正应人选,一百年后,自有灵童在中土出世,入天竺灵鹫山求得真经。” 太上老君呵呵大笑,道:“此事容易,只是释迦不驻世间,灵鹫山世尊由何人扮之。” 观音菩萨道:“此事也不难,难的得那无支祁凶性难敛,重出世之后,必与天庭有所过节,还请各仙真到时手下留情。” 太上老君道:“也正应了运数,此后众仙下凡唯有二运,一在佛法东来之时,一在上洞八仙下凡。此事弹指则至,天庭之处,自会奉命行事,大士还是去为灵鹫山装扮一番。” 观音菩萨大谢,与地藏菩萨揖别三清至尊、诸方至仙,携了东岳大帝自天庭退出。 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又开法坛,重宣三清无上妙法,着当年首言盘古真人那葛洪重下凡间传道。又散般紫府灵宝、星经,选出二千余名仙真,归于原道真人星部,各执一星辰诀。 如此数日,一悉天庭仙务安排方毕,补缺裁冗,厘定功绩,升迁降位,又自中选出天仙、地仙、鬼仙八名,令往十八层地狱为王。此法坛方散,众仙跪送三清至尊。 灵宝天尊笑道:“真让佛门入中土?” 太上老君道:“既然千年后,我等不临凡间,让他也无妨。且中土数百年王朝气运,尽是道门,法难不止,佛门须数百年后方得大兴。” 灵宝天尊哈哈大笑,道:“也是。” 元始天尊道:“若悟破红宝书,倒也不必离此凡间。不过运数渐明,也须让它一让。” 元始天尊回了玉京山上,见猫武馆尚在沉睡,吸了伏羲女娲神魂,却未有惊天变化,倒也啧啧怪事。 又见那瑞元大帝送来那果子,竟尚完好,却滚在猫武馆面前,丝毫不惧红光。元始天尊思道:这红光诡异,不惧一切仙佛法力,这果若是天界所生,当即时委霉方是。便拈了过来一看,香气浓郁,秘黑非常,定非凡物。寻思一下,取了玉如意,揭开装红宝书那匣,把果子投入其中,竟也无事。而那黑果竟生出黑气,能渐侵蚀红宝书那诡异红光。 元始天尊拍掌大叹,道:“难道克制红宝书,便在此果?” 又思道:“此果又如何施法?莫非真个吃下?”端在手里参悟了半个时辰,见之中那西方之气又甚浓,顿下呵呵大笑,道:“自个倒也迷了。”便传了瑞元大帝前来。 那瑞元大帝不时便至,前二日众仙大会之上,无功无罚,今日见元始天尊亲召,心下忐忑,伏跪而进。 元始天尊道:“你上来,我传你无上妙法!” 瑞元大帝大喜,道:“小仙何德何能。”那料元始天尊玉掌抚过,往他额上一按,无穷混沌光渗入,瑞元大帝只觉泥丸宫之处,叫刀刮过一般,大是剧痛,脸青惨白,汗如雨浆。 也不过一瞬,元始天尊脸无表情,缓缓道:“原想授你妙法,赐以要职,方才一按,你仙根未稳,却是不能胜任。” 瑞元大帝惶恐道:“小仙疏于修行,罪该万死,还望天尊赐下灵丹仙药,一补根基,小仙定不负天尊厚望。” 元始天尊笑道:“灵丹仙药终究非固元之要,你且退下,待来日再说。” 瑞元大帝叩头便要退下,只听得元始天尊又道:“如今西边天界仙真较少,你不如先调往西边天界,闻说你与西方天使也偶有来往。” 瑞元大帝道:“是,小仙偶识得一二个,异于我道门,也不似天竺佛门。” 元始天尊道:“好些办差,时机一至,我自会传你妙法,身居灵霄宝殿。” 瑞元大帝自是大喜告退,却不知元始天尊脸上阴丝一笑。待瑞元大帝走后,元始天尊取过那黑果,道:“原来此果名叫人心之果,人心何有,百毒之物尔,当是人心之毒。西方上帝打的是何主意,竟叫瑞元把此物送来。” 自个玩弄一番,往那果上一抹,化作丹桃,笑道:“原来上帝也是一体三位,倒也似我三清。此果虽好,还是留与你上帝食用。” 四三回神册重封安地狱真如自在灭生身2 四三回神册重封安地狱真如自在灭生身2 冬风吹雪,玄云压地。 大江之南,尚有碧绿,江水淊淊东去,混不知春秋更易。 天雨大血,蜀中地震,东南海啸之后,朝之不为朝,又到更代之时。 天下大乱如麻,兵似贼,官若匪,划地占山为王者不知有何。便是李家庄,百姓也已纷作逃窜,南渡而去。 小青狼窜逃回凡间,到了李家庄,见人去楼空,这满乡空屋,炊烟不起,心生悲叹。便又望酆都山飞去,只见山石崩乱百里,往里一穿,空荡荡酆都地狱,鬼不号,神不居,黑烟散尽,北阴殿不存一石一砖。 自回了云端,一时茫然无绪,女娲娘娘怕是凶多吉少,妹妹阿杏寻那支七又不知何处去了,殷原出世便生怪象,也不知何在。在云上茫然随风飘泊,突然一股血气冲天,望了下去,只见一队官兵正大肆屠杀逃窜百姓,焚烧房屋,不禁心神一个恍然,自云上坠了下来。 这蜀中怪山乱壑甚多,小青方收住了坠势,却望见二人,一个正是马坝,在涧边汲水嚼果;一个正是宛青仙子,坐于青石之上,轻抚玉笛,肩上一只百灵雀混混欲睡的样子。 小青大喜,忙飞了过去,向宛青仙子一揖,道:“见过仙子,见过佛爷!” 那马坝听得人声,也寻了上来,见是小青,便道:“你也下来了?” 小青道:“北阴大帝呢,我方才到酆都一行,全无当日模样。” 第139章 马坝默然,道:“想必伏羲女娲诸圣,也是如此。此事不提也罢了,你能回来,已是不错。”自顾又奔在山里,折些枝叶,取些野菜。 百灵雀跳了一下,啾道:“谁打扰我午睡?我正听着催眠曲呢。” 宛青仙子玉手一拍,道:“啐,我吹的笛子有那么难听嘛?” 百灵雀闪了过去,啾啾道:“你不知道,最好听的就是能让人睡得着,我这是夸你吹得好呀。” 小青忙道:“佛爷,你可知殷原现在在何处?” 百灵雀顿下道:“殷原,你不要去寻他。” 小青急道:“佛爷,这是为何?当日你种下金莲,道是将来得以相认,如今为何这般话说?” 宛青仙子嗔道:“瞧你办的事,把人弄丢了吧,小姑娘可跟你急了。” 百灵雀大叫,道:“胡说,人是没丢,要怪也不能怪我呀。” 小青闻言大喜,道:“佛爷,既然他尚在,你快说我知,我好去寻他。” 百灵雀圆澄澄一双鸟眼转了又转,道:“情孽,都是情孽!” 宛青仙子拍了拍他脑袋,道:“她又不修你佛门,有情那才是对的。” 百灵雀不满的啾了又啾,方道:“要怪,第一怪支七,这厮得了佛门至宝,又一向求佛,方引了定数变化;第二要怪那军持大梵天王,把我金莲抹去,引了天魔之气入殷原婴儿之躯。如今殷原乃是新天魔,魔性凶涨,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小青闻言,渗眼而出,道:“怎么,他成了天魔?” 百灵雀点了点头,道:“你妹妹喜欢支七,却是想成佛的,你喜欢天魔。呃,你们姐妹倒真会挑,都难办,都难办呀。” 小青急忙又问道:“佛爷,那我妹妹,你可知她下落。” 百灵雀道:“她在大日如来那淫佛手里。” 小青却是急得泪珠又滴,道:“这,这。佛爷,可有法子救她出来?”说罢便要叩头。 百灵雀急忙飞开,叫道:“那贼驴头我也打他不过,不过你放心,那贼驴头打的是支七的主意,你妹妹暂时没事。” 宛青仙子又道:“你这小鸟,既然和她说了,便帮她想个法子也行嘛,那有你这样的。” 百灵雀忙叫道:“还不是你要我说的。” 小青闻言,还是再三拜谢雀离佛,道:“仙子,莫用嗔怪佛爷,此事都是我姐妹之事。”拜毕便要离开,百灵雀又道:“慢,你知道新天魔所在?” 小青道:“我便依那金刚山,一层一层寻去。” 百灵雀望了望西面,道:“他在第六层的大自在天,你自个小心些。切莫撞见那军持大梵天王。” 小青走后,宛青仙子粉拳飞来,道:“你分明自个打定了主意,却来赖我,要我当那黑脸。” 百灵雀急忙飞开,叫道:“胡说,我是让你当个红脸,看她临走时对你依依再谢,那是黑脸了。” 宛青仙子不依,飞出了丝带,舞个不透风,哼道:“小雀儿,你今个不说个明白,我便和你没完没了。” 百灵雀嘀咕,道:“完了,又犯脾气了。”在中撞了几次,忙道:“都乱了个套,索性再乱它一乱,大乱之后才见得分明。” 宛青仙子哼道:“她俩姐妹,都是好心性的,你这不是害她么?” 百灵雀道:“这可不说好,说不定正是帮了她。” 宛青仙子呵呵轻笑,才收了丝带,脸带嫣然,道:“我就知道你小雀儿一肚子坏水,却要蒙人。” 百灵雀也哼哼两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得闲就要找我事做。” 大自在天中,白衣天魔自提波达多处归来,怒不可歇,众天魔众惶惶恐恐,又见连波旬三娆都变作了美女犬,更是小心谨慎。 这连日来,白衣天魔无所事事,索性建了个狗房。把纳兰狗姬、波旬三娆放在里面,时而滴蜡,时而鞭背。又凡有不小心惹事的天魔男女,也叫白衣天魔殷原弄了进去,都脱了个赤条条,如狗般伏地,不许站卧。又让他们当众淫乐,互相虐待,舔咬吸吮,勾拉鸣叫,制了数十般工具,铺以摇椅千秋、红床牙球,终日取乐不在话下。 那些天魔众,原也是淫欢之辈,见新主如今这般淫乐,悄候了数日,也行效了起来。一时间大自在天,处处成群结对,楼台亭林,尽是呻吟欢声。 小青寻至大自在天之处,入眼便见此景,不禁咤目。狐媚之术,在中土也算淫道之极,见了大日如来门下,便已输他一筹,见了这大自在天情景,自己也看得面红鼻赤。只见那处,玉足勾伸金刚臂,粉莲错绽白玉藕;香荡胭脂吟水起,声缠铜树化丝柔。俱是白条条纠缠一处,赤脱脱相互勾缠,耽了左边,又探起右边,覆了在地,又挂了在树,滚到处都是肉山,翻过来也是肉海。 小青在那心卟通通的乱跳,脸上绯红一片,心中全然在想:殷原,不会也是这样吧?犹豫不敢向进,只想待这场欲海盛景罢了再说。 那料得有一天魔女,身伴转寻了她人,却见得了小青,便口吹檀香,丰乳轻摇,粉臂一伸扑了过来,伸舌往小青玉耳舔去。小青慌乱忙推开了去,那知却错踏在身后三个天魔男女身上,三个天魔男女一惊,见是一粉滴滴、羞红红的美人,都怪叫大呼了起来,一时那些方歇罢的天魔众都围向小青。 都是赤条条横戈赤股,粉脱脱丰胸圆臀,外三层内三层般的围着。小青粉脸刷然一白,顿的取了五色云幢,隐了身去,见得一魔宫高耸,心想应是白衣殷原所在。 那料这些天魔众,见小青隐了身影,俱大呼小叫起来,一时更是挤得更多。而魔首中那五阴魔,早舍了身边五个美艳魔女,勾鼻往空中嗅了嗅,施出五识云雾,一撞之下有五色云霞轻轻流动,嗡嗡大笑,取了一刀望空中打去,现出小青身影来。那些天魔见美人又跌了出来,大是狂喜,俱扑了过来。 五阴魔沉吼一声,其他魔众方蔫蔫退下。 小青大怒,啐道:“淫魔,你家天魔在那?” 五阴魔却是听不懂,歪头佯听,哈哈大笑,便伸手抓来,却叫小青避了过去。小青心想不与这般淫魔纠缠,先寻殷原方是,又腾空而起,望魔宫飞去。 五阴魔那肯放过,呶呶怪声,也飞了起来,喷出白烟香雾,一时五指如勾,往中拿去。小青大吃一惊,未料此地淫魔如此厉害。拿出大威德马头王棓,也射了二道红光,一个相撞,波光动地,两人各退了数步,竟平分秋色。 五阴魔大怒,呱里乱叫了数声,又是五识云雾,飘飘荡荡而来,把身一展,化个顶天立地。小青左右飞不得,但见这五识云雾,阴惨惨中有无数幻像飞来,俱是男女色相,心中啐了一声,道就怕别的,这种我却也是见多了。 当下清光护了心神,拿着大威德马头王棓一扣,业火如烟,自五阴魔身上涌出,滋滋有声。那五阴魔大慌,在大铁围山时见过业火的厉害,那敢大意。一旁的大头怪、死魔等见状,也围了上来,诸般法宝异术,往小青招呼。 小青现了九尾二首元神,狐鸣一声,震开云雾,又拿五色云幢、大威德马头王棓左右一刷,各也堪堪能敌。乱将之中,又有一个魔首自后杀了过来,乃是业魔,手中有一魔业障,专挡佛门业火一路,哨哨乱响,那障一经施开,化作一朵黑莲,对准了大威德马头王棓,便裹了红光业火,施展不得。 五阴魔见状大喜,又挥拳过来。旁边又杀出一魔,名叫坏善魔,拿着一坏法金刚杵,望五色云幢一打,两相散碎。小青大怒,九尾一卷,把坏善魔打退,撞坏了骨林大片。又双头空中一错,咬住了业魔,喝道:“我来寻白衣天魔殷原,你等为何阻拦?” 那魔首俱不晓中土言语,那听得懂。虽见业魔在小青口中,却手下未慢半分,全不管业魔生死。 小青又急又乱,心想这些魔头虽然可恶,但都是殷原手下,倒是存了几分力气,未曾使尽,免得待下相见,反而尴尬。眼见这几个魔头竟不管自己人生死,自个倒乱了方寸。 背后怪叫一声,坏善魔又飞扑过来,他法宝虽坏,但拳劲也是不弱,乃腐败之气,沾上皮肤,便能入人心神。那小青双头一嘶,把业魔撞了上去,九尾又是一通乱扫,打得大自在天上白烟滚滚,坏林崩土,借机冲开众魔,要撞入魔宫之中。却听见一声猛吼,一持双刀巨魔红面青牙,立于宫前,后面无数魔众环卫。 那双刀将手挥双刀,劈出二道凌厉刀气,如白虹贯日,长风破浪般向小青砍来。小青九尾迎去,嘶然一痛,那刀气竟直入其中,唰的一声在粉肩上砍了一刀。大惊之下,忙祭出五鬼帝幡。 一时间黑气冲天而起,五方鬼帝也是狰狞之相,一时冲开数百里,所撞着之取,一悉魔众都叫摄入口中。十双青铜巨手,不惧水火刀剑,与那刀气一拼,只划了几道白痕,铛铛巨响。那五阴魔、大头怪等魔,自大铁围山一战,尚未恢复过来,应付了几下,颇觉吃力,心里暗自古怪,那里来的女子,竟这般厉害。 双刀将大怒,嘶叫数声,其余魔首也自他处赶了过来。双刀将、十大魔首一时出手,十一道白烟如柱,杀入那数百里黑气之中,几番震荡,大自在天上天光摇遥晃晃,骨林血池潮起地裂,轰然巨响,那数百里黑气急缩收回,小青脸色难堪,扶脸喘息,身旁五支小黑旗歪倒在地上。 四三回神册重封安地狱真如自在灭生身3 四三回神册重封安地狱真如自在灭生身3 众魔哄然欢笑,爪舌噶噶,五阴魔更是推开了魔众,扑手过来,那垂舌滴涎,跳喉色眼,唬得小青慌忙翻到一边。 第140章 大头怪、坏善魔等也冲了上来,道应他们头筹,双刀将嘿嘿数声,众魔首讪讪退下,拱手相让双刀将。 双刀将双手一抚散发,束了个马尾,鼓胸如跳肉,跨步过来,正要探手。突然天魔宫门嚯的一声洞开,白衣天魔手捧纳兰狗妃,一手牵了狗绳,系着波旬三娆。白衣天魔阴沉脸色,拨空一飘,到了双刀将面前,啪的一声甩了一巴掌。 那双刀将大是惊惶,连忙叩头,众魔首也畏畏后退。 小青自地上骨碌爬了起来,望住白衣天魔,只见模样似旧,只是眉削高尖,眼生白煞,嘴角微邪,凶戾乖张之气,全不是以前那个为鬼差时的白衣殷原。却也是几近赤裸,虎背熊腰,一身纠肉块结筋涨。 小青双眼中泪水微微泛动,哽哽道:“殷原!殷哥,你还认得我嘛?” “认得!”白衣天魔懒洋洋的说道,自牵了波旬三娆踱进宫内。那纳兰狗妃,犹颊带绯红,却转了头,面对小青,伸出一条香舌,在白衣天魔那耳垂上舔了起来,一双丰乳轻摩白衣天魔肩膀,一双桃花眼,妩媚中带着讥笑、怜悯,悄生生望着小青。波旬三娆也不甘人后,自是左右轻舔白衣天魔那双脚蹱,竟与白衣天魔步伐配个天衣无缝,丝毫未使打断。 小青默默跟随在后,进了那天魔宫中。只见骨柱如峰,肉林为墙,粉红与惨白之间,满是男根女户。白衣天魔早撒了灵魂宝座,坐在波旬三娆身上,取了一杯香酒,缓缓嚼了一口,才道:“怎么样,伏羲女娲死了?无处可容身了吧,想来投奔我还是?” 小青惊道:“殷哥,你怎么成了这样?难道你不记得前生了嘛?我送你重入轮回。” 白衣天魔啧啧轻笑,道:“前生,你可知道我有多少个前生?”那双眼眼泛着白茫茫光华,看得小青心魂一颤,白衣天魔方缓缓说道:“无数个,我有无数个前生!如果都像你说的那样,你说我要怎么办?做为纣王的前生,我应该和女娲伏羲杀上天去,寻那三清问仇,可惜呀,我原有此想,不过提婆达多那懦夫不成事,误了时机;做为秦始皇的前生,我又应该找谁去,找方士?给了我假仙药!作为尾生的前生,我应该找那个女子,索情债去;作为不是人的前生,我该找那些屠夫、猎人去。你说,我到底要认那一个前生才好?” “我不管,我只管你是殷原的这个前生!”小青掩耳叫道。 “殷原?我对这个前生太失望了。满口仁义道德,却唤了你等为使;满心想为鬼清正,可惜不自力量;最后还落得要你庇护,这样的前生你提他做什么?你是来羞我的?来揭我伤疤的?”白衣天魔冷冷说道。 “你!你!”小青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语塞,半响才咽了下去,道:“你!我不是来揭你伤疤的,你现在身为天魔,也不怕这一点事。好!殷原,算我当初瞎了眼。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小青扭头便走,眼角含住一汪眼水,正要夺门而去。一道旋风吹起,白衣天魔那高大身影拦在前面,嘴角带着一丝丝冷笑,道:“走?你要走那去?” 小青指着白衣天魔道:“你管不着我,我纵是让三清杀了,也不再关你的事。”见白衣天魔尚拦在门口,喝道:“让开,你给我让开!你给我让开!” 那知白衣天魔阴阴的道:“急什么急,我让你看样东西。”一手拉住小青,道:“我这处全是天魔众,看多了也腻得紧了。正想看看你们狐族的功夫,淫媚一术,那可是你们狐族最擅长的。” 小青方想是殷原转回了心性,正自欢喜。那知听得后面这话,大是羞怒,啐道:“你!你!无耻!”双手挣扎,却是脱不出来。 白衣天魔嘻嘻哈哈怪笑,把小青拉着推进了狗房之中。道:“你先看看他们,这才是魔神人鬼最乐之事。”只见狗房之中,数十名天魔众,似狗般交合,都面红嘘嘘,呻吟不绝,场景更甚于方才天魔宫外那肉山肉海。 白衣天魔唧唧淫笑,一双大手轻轻解开小青衣裳,露出粉肩雪脯,在她发鬓轻轻的嗅了嗅,道:“果然是中土的好,肌滑雪白,香嫩轻幽,天魔众一股膻味太重。” 小青身子轻轻一颤,结结巴巴道:“你!你放开我!你个!你个无耻!” 白衣天魔大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着我嘛?你不是一直想与我成亲嘛?怎么今时今日却变了样,山盟海誓都散作过往云烟了嘛?” 小青闻言,合上双眼,抽泣数声道:“我、我,我喜欢的是从前的殷原,不是现在的天魔。” 白衣天魔道:“我还是我,但你却不喜欢了,说明你喜欢的本来并不是我。也许你只是喜欢当年那种谈情说爱的气氛,或者花前月下的景色。如果你真的是喜欢一个人,那便不会管他是变成了神,还是变成了魔?” 白衣天魔轻轻的吻着小青的雪颈,一双大手缓缓的在她背上抚摩,道:“是不是?人总是要变的,会老,会死;会变得有钱,或是变得有势,或者相反?你根本没喜欢过我,是吧?”白衣天魔冷笑一声,推开了小青。 小青在白衣天魔的抚摩下微微颤抖,闻声道:“怎么样证明我是喜欢你的?” 白衣天魔退到了狗房一侧,坐在椅上,缓缓道:“照我的话去做,只要你是真的喜欢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这天魔后由你来做。” 小青自个轻轻拉了上裳,道:“我不要当什么天魔后,只要你似当日十分之一就好了。” 白衣天魔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小青,道:“就依你所说的,把衣服都脱了吧。”一边指着旁边一自摸的天魔女,道:“便似她那般。” 小青满脸通红,闭上双眼,一双手在衣裙处轻轻颤抖,心卟嗵嗵的乱跳。“快呀!”白衣天魔一边催促道:“再慢点我可没兴趣看了。” 小青泪珠一滑,双手慢慢的解开了罗带。满房天魔男女啧啧、唧唧之声不绝,数十双眼睛泛着迷离,紧紧盯着小青那娇媚胴体。 大梵天上,大梵天宫里。军持大梵天王作个文士打扮,头戴儒巾,身着麻白宽袍,玉案上铺着花笺,拿着一支笔轻描淡画。对面却也是个美貌女子,裸体而坐在一石上,摆好姿势一动也不动。背后另有三个女子,吹箫弹琴,另一捧着墨砚,边看花笺上的画,道:“我主,这笔真是妙绝天地,聊聊几笔,把玉儿那妩媚味道都画了出来。” 军持大梵天王哈哈大笑,道:“少不得你们也有份,画作四美图,正好凑一屏风。” 那捧砚的道:“我主,那用得那般麻烦,我们四姐妹一站,便是一道好屏风了。” 军持大梵天王道:“我可舍不得让你们老站着,别动,我再想一首小词。”自个道:“用仙吕调好还是用越调好?” 此时大梵天那明灭天光上,梵花飘落之处,有一如含苞莲花的虚空之门缓缓定出。八十一瓣一时齐绽,琉璃光采透射,如照彻虚空,明不可言。在这八十一瓣绽开之后,又有一团青光冥冥而流动,正是支七的青莲华目。支七足踏琉璃莲花,自西方极乐世界破空而来,在大梵天上显了身形。 大梵天宫中军持大梵天王缓缓放下墨笔,道:“又来了,这回了结了吧!”把身一边,正是军持大梵天王神威之像,破开宫门而出。 而大自在天中,天魔宫狗房之内,白衣天魔脸上青气一冲,嘶吼一声,道:“那厮果然未死!”哈哈狂笑,众魔众见天魔发笑,不知所以,也哈哈随着笑了起来。只有中间的小青,正要解开罗带,突然见殷原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又狂笑一通,顿下愣了在地。 白衣天魔唧唧笑道:“一个时辰,我能自由来去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便要杀了你。” 小青大惊,道:“你,你又怎么了?” 白衣天魔缓步过来,把小青衣裳扯破,大笑道:“你放心,不是要杀你,我要杀的是支七,有他无我,这便是宿命,这便是定数!”又复跨步,震开房门,道:“只要杀了他,我也成就无上魔道,做个真正的魔主。” 小青闻得是支七,连忙披上衣裳,跟了出来,道:“你要咋的?不可杀他!” 白衣天魔冷哼一声,一抬轻手小青那下巴,道:“你心疼?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妹妹喜欢他才对,难道你也喜欢他?怪不得刚才忸悝那么久?” 小青一把扫开那手,啐道:“殷原,别的可说,但这话好些无理。道是什么宿命,不过是你们自己找来的,放过他吧,你已是至高无上的白衣天魔了,还想如何。” 白衣天魔道:“在我没见提婆达多之前我也是这么想,可是等我见到了他我才知道,我在他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什么是天魔,只不过是成佛者抛弃的,说白了,只是成佛者最后的考验,或者说本来便是佛的玩物。所以这便是宿命,他要成佛,我今已成魔,只不过我如今明白了,不会再作一个玩偶的魔。” 小青听得如蒙雾里,连连道:“什么佛的魔的,你安心的当你的魔便罢了,何必呢。” 白衣天魔哈哈大笑,道:“佛降了魔便成正果,魔杀了佛也得正果,你不明白的。”自个望天层一穿,化作无痕无迹之气而去。 小青顿足,收整好衣裳,也往天而起,但她不晓得这虚空法门,而那天层又一层宽过一层,也不晓得是何处,只顾往上飞便是。 那大梵天处,支七此时正与军持大梵天王拼杀。那军持大梵天王手托净瓶,一手甩出了饮光仙龙,又结法印,轰得这三大梵天层处处震动不已。 第141章 但见支七此时,青莲华目时现时消,一身琉璃光彩若雾若烟,也是随处生随处灭,正是妙善境界的四无碍虚空法门。那饮光仙龙全拿他无法,又吃不住支七新领会出来的不动雷音、真如莲花,轰得昏头转向,惨叫数声,又化作一条小蛇,缠在军持大梵天王手臂之上。 军持大梵天王脸色微变,道:“佛门岂有你这般,当慈悲为怀。” 支七冷冷笑道:“是否还应该舍身就死?” 军持大梵天王道:“释迦在时,允梵天永世,我若死了,岂不是绝了梵王种。” 支七笑道:“众生皆有佛种,何况一梵王种。贤护,你我因果至此,不用再多言了。” 军持大梵天王连道:“好好,不见多时,果然不同以前了。”手中净瓶之下,水云漫空而出,净瓶口之上水晶光华跳动,只听见无数惨呼,这大梵天层中无数天众如飞蚊一般,投入了净瓶口内,一时水晶光华带着浓浓血丝,诡异莫明,也一瞬弥遍三大梵天层。 支七道:“贤护手段,果然心狠。” 军持大梵天王独手结印,煞气结出唵字,以挡支七那不动雷音、真如莲花,自个笑道:“若不是你精进如斯,也不知在何处偷了法门,我也不用三梵天亿万鲜血为引。” 那净瓶之口,越旋越快,飞进的梵天众越来越多,连军持大梵天王那四婢也吸了进去。方才一合,如无事般。 支七脸色凝重,须弥山印、真如莲花自无量方向打出,一时虚空怪乱,那军持大梵天王巨大身躯也不禁一晃,臂上饮光仙龙不甘心的叫军持大梵天王震出,绵长数十万里,结成一环,挡在支七那无穷无数须弥山印、真如莲花之下,不待多时,饮光仙龙惨叫一声,碎作数百万块血肉飞射,也叫净瓶吸了进去。随即军持大梵天王暴喝一声:“逆我军持者,永化为血魂!”在支七那无数琉璃光华之中,一点点血红渗出,又一声大喝:“重造梵天,浴血而生!”然后向四周扩散,如吞噬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巨口,不管是天光梵花、梵天宫殿、玉台金地,还是支七那真如莲花、琉璃须弥山,俱在那血口之中噬下。 庞然之间,一条暗影无声无息飘近支七的旁边。支七那琉璃法身正拼命旋动,身外青莲华目挡了大半数血色水晶光,但还是有不少渗了进来。这凝结了亿万梵天众命魂、鲜血的甘露漩岂是先前所见那威力,不谛毁天灭地之威。饶是支七方自极乐世界修行归来,也不禁暗惊这贤护一直深藏不露,揭了一层还有一层,在大自在天时拼命,也未曾出这种法术,如今方用来。 支七转进识海之中,默运释迦毗楞伽摩尼莲花,往识海中军持大梵天王虚像照去,又向外缓缓一控青莲华目,两相一绞。这虚虚实实二层,外一层青莲华目飞动起来,把那血口掀翻;里一层,释迦毗楞伽摩尼莲花,照得军持大梵天王心神恍惚,五识皆乱,乱叫一声,把血口又凝为一点,往青莲华目之中射去,自个忙散了神光,盘坐起来。 隐在暗处的白衣天魔冷冷一笑,知是时机,也现了身来,立时自背上抽出血脊骨鞭,迎风遍生血莲,也往青莲华目中的支七打去。 识海中的支七暗中不好,青莲华目前后挡个不住,便索身向盘坐中的军持大梵天王绞去。军持大梵天王一惊,便要遁走,却见数朵血莲也迎面扑来,口中骂道:“天魔,你!”惨叫一声,也化作血肉飞散,一股水晶神魂叫血莲吸食而去。 而空中的支七,血脊骨鞭贯体而过,也是一拧,血肉如渣乱飞,琉璃法身节节散碎成粉。白衣天魔咿了一声,道:“竟无舍利,也无魂魄,难道成佛的不是他?”自个又用魔识扫了一翻,见全无动静,便取青莲华目自飞下天界。 此时,肉眼不可见处、法眼不可见处,一朵释迦毗楞伽摩尼上缓缓虚中生出,缥缥缈缈中坐着一琉璃光芒,正是支七。自个忽然哑笑,道:“色则是空,空则是色,原来如此!我得意识,不须舍利!肉身早不用有,却是晚悟了一步。”在空中飘动,随处一转,又身了一琉璃法身来,又一转,那琉璃法身散作琉璃雨洒落。 意识的支七坐在莲花之上,往下一望,只见无数意识孤零飞散,飘飘荡荡,东边又有无数天人意识,俱是残缺,却是新死,心中一叹道:“待我成佛之时,为汝等建一意识海。”方才在空中又转出一琉璃法身,双手向中一招,青莲华目嗖然一声,又回到手中。 四四回时轮一转三千世上帝东来六圣仪1 四四回时轮一转三千世上帝东来六圣仪1 小青上至之时,正撞见白衣天魔下来,一脸狂喜之色,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连星空也寂然无光,白气纵横,白衣天魔手中微微轻抖,长啸一声,又拨然冲向大自在天。 同时之间,一轮旭日也破开万重天界,光芒照空而起,大日如来安坐莲台,一旁立着狐女阿杏,背后那时轮金刚高举时空宝轮。大日如来一跃,便挡在白衣天魔之前,白烟日光一撞,冲激巨荡。 小青向狐女阿杏叫道:“妹妹!” 狐女阿杏道:“姐姐,你果在这里?”便要飞来,却叫大日如来止住。狐女阿杏悄生生望了上面大梵天,道:“姐姐,待我见了支七,再回来见你。” 小青叫道:“妹妹,休中了他人之计。” 狐女阿杏道:“姐姐,你如今寻得了殷哥,怎么不许我寻他了。” 小青闻言,一时又是胸中哽塞。 大日如来往白衣天魔合什,道:“天魔主,时不久待,还是本佛前去吧。” 白衣天魔剑眉一跳,怒气冲天,手中血脊骨鞭嘶然作响,若狂蟒飞动,道:“大日,你敢来插上一手,不怕我屠了你香巴拉国?” 大日如来垂眉呵笑,道:“天魔主,你时辰将至,再去也无益,还是候明天吧。” 白衣天魔沉哼了一声,血脊骨鞭抖然一伸,数十朵血莲也排空而涌,打向大日如来。大日如来脸色微紧,合什结大日印,绽巨量光明,也飞出数十朵金莲,一一相挡,空中连连并撞,如覆壶对孟,绽金迸血,灿如烟火,瞬若彩霞。又一手连连在空中画下梵符,口诵密咒,生出无数妖魔鬼怪,青面獠牙、血口巨睛,道:“魔来魔应,魔至魔生。”那无数妖魔鬼怪,俱随那血脊骨鞭而围,如拜尊主一般,分啖血光。 白衣天魔一惊,这无数妖魔鬼怪,果然魔气相应,那血脊骨鞭一时恍惚中散漫下来,如血龙昏睡。要知这血脊骨鞭非一般法宝,用是天魔自己脊骨所化,生来天有,不须修炼便可运转随心,如今见此景象,那能不吃一惊。 敛定精神,白衣天魔缓缓一吼,白烟自身外四周涌起,魔身一时高涨,霍霍而凌于上面,血脊骨鞭、血莲也随之涨大。 大日如来掌心微湿,道:“魔主,魔临天下,尚未是时候,莫枉自费力了。”背后时轮金刚一跨步,时轮之宝也如急转风轮,荡出涟漪万层,一一诡秘幽暗,所遮之处,也似池水生波,纹澜轻泛。 连飘浮下面天界处的小青,也不禁感觉心头撩乱,那时轮之宝,似乎有一股怪异力道,今人十分不安,如坠迷雾空海之上,不知所向,不知在所。 白衣天魔呼吼数声,把一干大日如来召唤出来的妖魔鬼怪震晕数半,心头却也是怪异,脸上凝黑,又缩回了身形。 大日如来长嘘了口气,额上数滴汗珠轻轻滑下,侧边的时轮金刚也晃了晃几下,脸色萎缩,金中泛青。大日如来道:“多谢魔主!”方才白衣天魔出魔音震散那些土魔野鬼,又出天魔魔识,直逼大日如来心神。 那天魔魔识,直能勾通对方心神,也是天魔天生所具的本事,最是厉害,昔日释迦如来盘坐数重天,方才喝退魔识,摧坏魔识引起众幻象阴神,成就正觉。以大日如来这般修行,应付起来自是十分吃力,所幸他身边那时轮金刚宝物,也是一秘宝,有怪异之能,二人合力之下,方勉强一挡。 白衣天魔却也身上点点白烟生出,一双俊眼渐自憔悴,双眉紧皱,削脸苍白。一个时辰之限又将至,他本想以魔识诱动大日如来走火入魔,自堕意识。无奈那时轮之宝泛起的涟漪,竟能阻拦他那魔识,分泛在层层涟漪之中,三分之一魔识竟不知所踪,吃力穿透这万千涟漪,耗力过半,也自罢手。 白衣天魔望着大梵天上,心有不甘,怒吼一声,无奈掩起白烟,自回了大自在天。 大日如来老脸一笑,向小青道:“这位女施主,当也与我门有缘,可一同上去?” 小青寻思未定,也不知回大自在天是好,还是随妹妹一同上去。大日如来又道:“想必天魔与女施主有故,天魔说不定言过本佛坏处。女施主却不知,一成为天魔,便不复以前之人。天魔集世间种种最淫、毒、卑、嗔等等于一身,能知他人心事,也能言如天花,诱人坏人。女施主却莫再去大自在天,天魔方才受阻,心性必定又凶厉无比,女施主此时惹去,怕凶多吉少。” 狐女阿杏也过来,道:“是呀,姐姐,不如随妹妹同去,这位佛爷却也不似外人所说那样坏,对我可好了,如今又帮我来寻支七,说不定将来他有法子,让殷哥恢复过来。” 大日如来不动声息,道:“要让你所说的殷原恢复,却是难事,只有本佛修行再上一层。只是谈何容易,不过如得支七相助,倒也当有一半机会。” 小青闻言,顿时微喜,突然想到一事,又丧气垂头,道:“他既是天魔,当间降得他的只有相应之佛,到时只怕魂飞魄消,那还能有殷原。” 第142章 大日如来道:“呵,女施主,轮回百年,对你我不过聊度闲日,不用心急。” 突然大日如来之背后,生出一琉璃光芒,初如一微点,弹指之间涨如须弥山般高大。大日如来无端之下背上受力,连坐下金莲台也一时翻倒,狼狈不堪,惊容未定,待看去,那须弥山犹在涨大,大日如来暗惊“难道是释迦如来?”。 自那琉璃须弥山上冷冷传了下声音下来,却是支七,道:“大日,你戏还未演完?” 狐女阿杏惊喜,高叫起来,道:“支七,是你!真的是你!” 小青急忙飘起,也道:“真的是支兄?” 那时轮金刚突然一飞而过,双手飞出二条金带系住狐女阿杏与小青。但见空中那琉璃须弥山支七法身,突然一崩散为琉璃法雨,遮空劈脸的洒下来。 大日如来原正想施法,又遭此一变,连忙虹光高圆,金光分毫绽现,一一催生金莲护住遍处,却见这琉璃法雨清凉无比,渐次又化作轻烟散去,却是无伤无害。大日如来狐疑未定,不敢懈松,处处留神。那时轮金刚也是如此,一手拿着时轮之宝,一手紧拴金带,背后火焰轮高涨不下。 狐女阿杏叫道:“快放我下来,我要见支七他。” 小青道:“看来这位佛果真非好人。” 大日如来呵呵老笑,道:“二位,本佛自是好人,只恐佛子误会了。”也施了法音,在空中宣道:“佛子,既见本佛,又何须藏了起来。” “支七,你为何要走,上次一见我便走,这一回难道又要走。底事缘由,你与我说个清楚。”狐女阿杏却不管大日如来如何说,痛哭起来。 小青在旁,暗运元神,闻言道:“我的傻妹妹,他已入佛门甚深法境,自是不能与你双宿双飞。” 狐女阿杏呜嗯道:“不,姐姐,雀离佛爷尚能与宛青仙子一起游戏人间。我也不求与他双宿双飞,但得形影永相随便是。” 小青黯然,半响方道:“妹妹,也许他修的与雀离佛爷法门不同。我闻说有四万八千法门,一一不同。” 大日如来连用数种法术,也察出不支七踪迹,虽然那缕异香能感知得到,但飘飘渺渺,时而在侧,时而在下,时而在上,用金光一照,却又分明无支七踪迹。心想支七修的到底何方法门,这回竟隐蔽如此。听得狐女阿杏言语,便道:“唯我法门,能成全你们。佛子,世间唯我双全法,不负阿杏不负汝!” 狐女阿杏蓬发泪落,道:“支七,你出来呀!你出来呀!这位佛不会骗你的,既然有四万八千法门,他这一种不如试一试。”狐女阿杏遍叫连连,但不见支七动静,啕啕大哭,道:“原来你对我无心无意,却是枉作多情了,修罗岛上你何必救我,还不如当时让香曼化我容颜,了却我心事。也罢,来世再见了。” 化作意识身的支七,飘浮在空中,闻得此言也是一悸,想起香曼以死相证,知此情债尚未能脱得,自悯了一声。 那大日如来却是大慌,狐女阿杏若死了,计划则乱了,急忙打出一朵金莲罩定狐女阿杏,道:“不可轻生!”秘中传音道:“你可记得我来时给你那红丸,支七若再出来,我佯作败退,你好与他一聚,想法让他腹下红丸,自成全了你们之事。” 大日如来见狐女阿杏止住了哭声,双眼转动,连忙又传音,道:“装哭,装要自尽,但不可真个自尽。” 此时小青已在旁连忙宽劝,狐女阿杏得了大日如来那话,又呜嗯哭澜起来,声泪俱下,蓬发披肩,道生无可恋,不如死去也。 此时,支七飘浮至时轮金刚之处,又是一转,绽出那琉璃光芒。时轮金刚只觉琉璃光芒艳不可言,种种异彩幻变无穷,双眼微怔了一下。只见空中转出了支七,双手拍断了金带,又飘出二朵莲花,托起狐女阿杏、小青。 大日如来老笑一声,道:“佛子莫急!”背后大日腾然而起,火焰轮转红舌,轰然如无数太阳照临此天,一悉天光蒸蒸散发。 时轮金刚也抄向支七后面,时轮之宝晃了一晃,无数涟漪瞬间飞穿支七琉璃法身。 但见支七法身一旋,如金刚山般大小,青莲华目一转,无穷青冥之气自下飞起,若大海碧涛,万里青烟,翻翻滚滚轰然而上,迎向那轮巨大太阳。又张口一喝,便是不动雷音,也有音波如涟漪,每一涟漪之处又有无数音雷绽响,一一在背后炸开。 大日如来双手合什,又是一阵密咒,方才叫虽余半数妖魔鬼怪,又自出来。坐下金莲倒空而起,一化为八八六十四瓣,每一瓣上刻有不同梵符,空中连连纠结,如梵网大阵,自外面数十处也涌来六十四道金光,一一注入莲瓣之中,又是一转,再注入那太阳之内。 一时那轮巨日,又涨了数倍,照得这天层,白晃晃一片,分不清形影所在。 又自香巴拉国处,飞出数十个金刚、菩萨,乃大威德金刚、欢喜金刚、吉祥天母、大黑天金刚、殊胜黑如迦、密集金刚、金刚持、金刚橛、不空金刚、大轮金刚、咕噜咕咧佛母、雪山五圣女等。一一依那六十四瓣立下,口诵密咒。 大日如来见状,顿时倒是一怔,如此人数,要佯败于支七倒不甚自然,心底一喝:“混帐,谁叫你们来的。”忙传音众金刚、菩萨,俱应道方才收到世尊密音,急急赶来。大日如来心下一想,应是白衣天魔临时耍的手段,却不知是何意。 四四回~四五回 四四回时轮一转三千世上帝东来六圣仪2 时轮金刚见状,也自立于一莲瓣之下,时轮之宝抛于空上,涟漪层层垂落。自个合什,背后火焰轮一时涨大,也向莲瓣之中注了真力。 那大日如来座下八宝莲台,虽是八品,始得六十四之数,较之九品莲台自是差逊了一阶。却也是一厉害宝物,当年大日如来全凭此宝在西陲之地,成根立基,招伏魔怪,虽托名佛门之下,却也隐然自成一教。此八宝莲台,一分而为六十四瓣,似那青莲华目一般,也是互相勾连成网,金光灼灼之间,乃生十二种火,一为智火,烧破无明;二为满火,大悲之焚;三为摩噜多火,散坏诸障;四为卢醯多火,断慧怒火;五为没栗拏,和合之火;六为忿怒火,破坏之气;七为阇吒罗火,五浊之燃;八为迄洒耶火,如电光迅雷,烧人业障;九为意生火,随处随意而生;十为羯罗微火,虚空吞噬;十一为合欢火;十二为伏魔火,之中火舌如金刚杵,排空而出。 那飞来的数十名金刚、菩萨、空行母之类,也一一合什燃烧出心头种子,每一朵各有一状,或如耶字,如唵字等,也遍浮于这虚空之上,光芒大盛,连成火吽莲阵。此一法乃是大日如来苦思多年,以补八品莲台不足,将来若与如来等恶斗方用得上。这火吽莲阵一成,倒不可轻易散去,每一朵心火种子,皆出本命,又合入了八宝金莲之中,一撒俱撒。 那料今日此镇教大阵,却用在支七身上,大日如来长叹一声,道:“天魔呀天魔,你不能得果,也不让我得果,岂能如你之意。”大日如来也未知如今支七到了何种境界,心想还有狐女阿杏手中红丸,尚不须与支七硬拼,且行一步看一步再说。自个收敛大半法力,一边暗暗观看那金光梵网中支七变化。 金光梵网中支七,琉璃法身自是旋空而起,连同青莲华目,尽若翻天之印,青冥冥间无穷无际的光网,也勾连一体,散发清凉微妙尘埃,每一粒盈盈飘浮,划出莲花图案,御挡那外面的八宝金莲金光,火吽莲阵的十二种阴毒火法。在此幻光如潮海惊涛,隆隆不绝之间,雷电狂闪,噼哩啪啦。 阴火金光,青冥佛气,划破三梵天天界,星埙如灰,遥远下面的兜率天阵阵梵唱,也飘出天花法雨,佛光虹轮,遮护一方天界;大自在天上白烟结成白衣天魔之头,嘻嘻哈哈狂笑,噬吞崩散下去的三梵天灵基,一双迷离魔眼,若笑非笑,冷冷盯着这梵天中的金光青冥二团巨大光芒。 但见这二团金芒,暴吞暴吐,互相侵吃。只震得这三梵天界,无处不安,无处不稳,大梵天八万四千座宝殿一时破损,珠光宝粉扬空洒下,又复劲流中一绞,碎成肉眼不可见的微尘而去。八宝莲台与青莲华目又是一撞,轰轰不绝,光如箭雨,碎射无定无向,那三梵天竟上下三层一个起伏,有合为一层之势。 大日如来脸色惊愕,支七竟能在八宝莲台与火吽莲阵中支持如此之久,虽然他晓得青莲华目也是佛门至宝,但支七修行,已出他所知法门,古怪无比。那三层梵天,摇摇晃晃,如劫末所起大风暴,吹嘘一切,那数十位金刚、菩萨、空行母,根力浅者,立个不定,卷入了劲风急流之中,竟也碾个粉碎,不能抵挡半刻。 如这般摩诃无量风暴中,火吽莲阵那六十四朵心火种子,也飘飘摇摇,十数朵几欲息灭,所应之处金刚、菩萨,脸如菜腊,裂眼出血,切齿定舌。便是最上面那时轮之宝,涟漪层层垂落,也叫风暴一卷,散个紊乱。大日如来忙收回打量支七的心神,道:“罢了,如不得你法果,也不可容你再存此世。”合掌结印,身发太阳光芒。那大风暴之中,八宝金莲金光也是大盛,与青莲华目硬生生在此摩诃无量风暴中划出一空界。 在此青莲华目中支七虽渐有不支,却因自悟了意识之身,早定了主意,只管把琉璃法身涨起,佯作败颓,把青莲华目也是一乱,收在身上,却跌撞一下往那无边火网中撞去。 “不!” 第143章 遥立天际的狐女阿杏大惊失色,连连呼叫,但冲不出大日如来原先打过来的金莲,急得又是垂泪。 小青也是惊恐,却是不敢过去,那三层天界崩乱如此猛急,大有吞噬一切之威,便是大日如来发出的太阳光芒,至未端之处,也已扭曲不成形,叫那风暴丝丝抽噬而下。见得这般威力,小青心头也是一震,这种毁天灭地之势,尚不是宇宙生灭那般,纵修得真正天狐之体,也难能挡得过去。 大日如来大叫不好,眼见支七那琉璃法身已撞上了十二毒火所结的火轮海,不像早先那样散作法雨,心想支七真是不支了,若叫十二毒火一焚,便悉数化为空尽,法果无可得寻了。便把手一招,八宝莲台金光一敛,与火吽莲阵联系一断,只听得十数声惨叫,十几名金刚、空行母死于瞬间。大日如来,此时也顾不得如何,一双大手望那毒火烧身的支七抓去。那料此时三层大梵天乱坏竟平定下来,风暴突然在中暴散,大日如来始料未及,自个身形也立个不稳,眼见支七那法身在毒火与风暴中,碎成空尽。懊恼一声,勃然大怒要下大自在天找天魔拼命。 那时轮金刚急忙上前,道:“世尊,他尚未死,却入了时轮之宝。” 大日如来招下时轮之宝,果见有一丝莹点窜行而消,便道:“可有法子拿他出来?” 时轮金刚犹豫了一下,道:“世尊,须得我们也入时轮之宝中。” 大日如来道:“这,你看他将到那处时空?”奇-_-書--*--网-qisuu. 时轮金刚详细一看,道:“而今似乎是一千余年之后。” 大日如来掐指一算,道:“一千余年后之数,我堪它不破,隐隐之中,若你我俱不在。如何能拿得了他,快设法子使他颠倒回来。” 时轮金刚道:“三日之内设法,应能自一千余年之后中把他抽回,只是将在何时何处,将也是未知。” 大日如来道:“只要不是一千余年之后,数百年后的他,便交数百年后的你我去对付吧。”又双手一招,把狐女阿杏、小青攫了过来,老脸垂笑,道:“有请二位到我宫中一坐。” 狐女阿杏骂道:“你骗我,分明你想拿他生命,我不再上你当。” 大日如来道:“那里,他着火之时,我分明伸手出相救,无奈这三梵天之崩乱,风劫威力太大,一时拿不住。不过你却放心,他入了时轮之宝,不久自会回来。” “真的?”狐女阿杏犹豫了一下。 大日如来道:“当然是真的,如要他生命,我何必与你红丸。” 小青一旁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既然你也是佛,为何他却不肯归你。” 大日如来老脸呵呵,道:“只因佛太多了。” 小青心下尚有狐疑,但不敢言,又遭白衣天魔殷原之变,心神也是郁郁。大日如来一摆法驾,凌了金莲,见虚空中青莲华目尚飘浮,原想去拿,却自有青光冥冥,不听使唤,无奈便率众破空而归香巴拉。 支七原想借意识身之微妙,舍了法身,冲出那八宝莲台与火吽莲阵,去袭击大日如来。那料方出了法身,上空中那时轮之宝,突然有无穷吸力,涟漪如长邃巨洞,释迦毗楞伽摩尼意识身一时不能自主,吸了进去。当下大惊,要知这识身,不落五蕴,不入诸色法间,他虽未运用至熟,深研其妙,但与白衣天魔一试,又先前戏弄大日如来,知若他们法力,无可知晓意识身之存在,更不用说何法能相克。不禁暗思,难道大日如来真乃他克星,生前种下合欢淫香,尚未清除至净,如今莫明其妙的叫这时轮之宝吸进。 终是在西方极乐世界修行二月,得西方三圣、准提佛母时常提点,当下释迦毗楞伽摩尼意识身凝聚,静观其变。但见若无穷长廊,光影怪乱,回声如潮,却不知可是何声,如幻梦之中,亿万生灵喧哗哭闹,有悲有喜,却又觉十分寂静;那光影,七彩百色,变幻莫测其来其去,虚黑长廊,以支七如今修行,一瞬之间那光影计已变了十阿僧祗数。 待那虚黑长廊颤然一散,支七凌空在蔚蓝星球之上,意识一探,竟是凡间。心下怪异,但知此处,正是东方天庭,空荡荡之间,那有金煌辉碧宫殿,七曜寂寞行列,月球斑瓓如旧。随心所想,一下飘至月球,坑洼地面,尘老土旧,全无广寒宫址。又再飘至原来太微天所在,却见银河广大,空寂中明明灭灭,俱无真仙天人。又飘至天竺天庭,凡间金刚山白皑皑,峻极天表,却也是无天人无修罗,那大自在天、大梵天皆无踪影,虚空自是相连,唯有星宿飘浮其中。又飘至西方,也是如此,支七自个讨道:“这却是何所在,莫非不是凡间啊!” 在这疑似凡间之处,飘飘荡荡,只见高楼壁立,混铁堆泥,俱不似当时;大道密若蛛网,铁壳怪车呼啸而过;空中犹有铁翼怪兽,翔空掠云。但这诸般新异怪物,俱非法力所使,又甫入昏夜,处处灯明若海,莹光之物秘异闪烁。 支七正要转个身子,问下街上行人。突然那股怪异吸力又空中出现,涟漪荡荡,身不由自主的飘起,却又经过来时那虚黑长廊。而是在一沙漠之上,有一巨箭,铁灰之色,捆于一巨塔之上,数队绿装汉子,呼号挥手,迅速驾着铁壳怪兽离开。支七心下好奇,便飘了过去,在那巨塔巨箭上下探看,混无一丝法力痕迹,却隐隐有一股熟悉煞气。过了半天,只听见一声巨响,震天地动,蓬然大云如扶桑树喷发而起,红光灼烈,呼啸之间,有极重煞气。支七此时虽是意识之身,也自吃了一惊,这竟若所见过的上清紫府天雷,那雷烈煞气,摧绝万物,暴土裂地,蒸陆碎空,正不过如此,却不须法力牵引,难道这处俱是神仙转世的凡人? 正要去捉到绿装汉子问个明白,突然那怪异吸力又来,把支七一挪。红荡荡好一片大地,支七见那形状,却似是中土,心中又生狐疑。突然有一道红光冲天一烁,又复隐去,那气味竟似红宝书,又似猫武馆中来。便随心飘了过去,乃是一广场之上,红墙高门,玉桥华表,好不庄严。巨大灯笼悬于城楼,那城门左右分挂红漆金字木匾,一边却是九字,一边却是五字,字体怪形方状,却是只隐约识得一二字。支七自个笑道,这此怪异,不见皇帝将相之类,却有九五之数,莫非另一世界却是这般?有数十个伟岸男子,也是绿装打扮,正负手立于其上。下面齐整整数百方队,俱喊口号,隐约听去是“万岁、万岁。”之类,也有怪异巨箭、绿皮铁车,嚯嚯轰轰。外面更是人声人海,沸如鼎汤,俱戴红星,或匝红巾,或捧一红书,支七打眼细看,又是惊异不止,正是红宝书模样。再细细看去,那城门上数十中,有一为首鼓掌,凝目微视下面方阵者,面目容貌,隐隐有猫武馆样子,但自威严了几分。 支七心道,莫不成此乃千余年之后?便要用意识与那为首者问话,却自有红光护体,分毫无果,而那红光凌侵之间,竟似欲消夺他那释迦毗楞伽摩尼意识身。支七急忙转念,飘离此地,又在凡间之外,蔚蓝之下,已渐灰褐,而那中土红气充盈,若杀声杀阵络绎不绝。支七正要再想法,突然那股怪异吸力又出现,这回却是吸进了虚黑长廊,又过了十阿僧祗光影幻变,便坠在一地之上。 ! 四四回时轮一转三千世上帝东来六圣仪3 那西天金刚山香巴拉上,时轮金刚长嘘了口气,道:“回来了,只是尚在三四百年之后,还须再施法。” 大日如来在法座上微锁深眉,道:“所在却是何处?” 时轮金刚道:“乃在南闽。” 大日如来呼来不空金刚,道:“你东进传我法门,三四百年后可进得南闽。” 不空金刚道:“世尊,世局乖乱,而中土大乘佛教已渐兴起,道门也纵横布道,只恐万难。” 时轮金刚也道:“世尊,待我再施法子。” 大日如来道:“早叫你把这宝参详个透,却至今未能运用自熟,方才误事。” 时轮金刚道:“只因那佛子法力怪异,若是寻常佛道中人,却是无误。” 支七坠下之时,见这四野山色,聊落村庄,正炊烟四起,竟是傍晚。又有一阵梵唱,隐隐飘来,支七四下一看,这处竟似是原来乌鸦山之外一处山头,只是障雾稀少。果然往南边一望,那乌鸦山分明矗立于上,飘了过去,只见洞府尚在,蔓草青青,却连一妖怪也没有。便又寻那梵唱飘过,乃是一处伽蓝,写着“灵山寺”三字,后院依山,晚风吹香,怪木青郁,野花暗摇。有一琉璃亭子,坐中二人,正在奕棋。右边一位儒冠衣裳,伟岸模样,对面坐着是一老和尚。 支七看去,那和尚面貌,竟有几分识得,与那毗骞国王相似,心想这莫不是三四百年之后? 那老和尚下了一着妙子,抚须道:“韩公,今日心思不宁,莫非又在想排我佛之事。” 那儒冠正是一代大儒韩愈,缓缓放下棋子,道:“只要佛门子弟清静,不扰乱皇上,不乱民生计,不诈取钱财,不以怪力乱神惑于世人,我则何须排它。” 那老和尚号为大颠,闻言,自道:“韩公,世人迷所迷,原非佛之过。心地无非,佛之常乐。如孔子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佛之与人子言,必依于孝;—勺人臣言,必依于忠。此世人所共守之言也,不过佛门不肖弟子,自是有罪。” 又自院门进了一个仆从,快步上前,递了一文书,韩愈拿过一看,眉头又是一皱,道:“鳄鱼为害,却又如何是好。” 第144章 便向那大颠告辞,急急离去。 支七听得鳄鱼二字,心想莫不是归虚鳄,当时观音菩萨令他进来中土南海,竟是应在此处。正要随韩愈离去,突然一道白光悄然绽放于院中,那白光如莲花般盛开,上面盘坐一慈脸女相,正是观音菩萨。只见大颠和尚急忙往前叩迎,观音菩萨手托净瓶,密语一番。大颠和尚若有所悟,也驾起金光,隐了身形,望韩愈那方向飞去。 待大颠和尚走后,支七自转出法身,往前一见。观音菩萨呵呵轻笑,合什供奉天花道:“见过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 支七惊诈,道:“菩萨为何诓我,我中了大日如来妖法,误进了后世时空,却何说言我成佛。” 观音菩萨道:“世尊你早已成佛多年,时空此物,如何能约束得世尊。” 支七一脸无奈,把事一一说来。观音菩萨微笑,半响方道:“世尊不必多虑,世尊将来自会明白。” 支七听罢,遂也不问,便道:“那大颠可是毗骞国王?” 观音菩萨道:“正是,这韩愈乃是文昌星转世,对佛门甚不相容,这一世正要毗骞国王与归虚鳄化他一化。” 观音菩萨道:“韩愈下一世与另一已亡天仙合体,乃是道君皇帝,也坏我佛门。时还有兴儒天尊文曲星再转世为人。” 支七道:“这却与我之事何关?” 观音菩萨合掌道:“世尊,你尚要回二百年前,化作释迦如来,为玄奘付与三藏真经。” 支七正要问下清楚,突然那道怪异吸力又再出现,法身一点一滴在风中散去,那风中观音菩萨微笑合什,道:“世尊,一念一时。”而支七那释迦毗楞伽摩尼意识身又进了那虚黑长廊。 那西天金刚山香巴拉上,时轮金刚又长嘘了口气,道:“回来了,只是二百年之后,还须再施法。” 大日如来在法座上微锁深眉,道:“所在却是何处?” 时轮金刚道:“乃在天竺。” 大日如来道:“那便交二百年后你我去对付吧。” 支七落下之时,却是一大城,月光之下,尚花市灯海,男女老少,欢歌畅舞。支七看得心神一荡,道这处依稀见过。也化作一个少年,在街中缓步,问道今个何故热闹。看客的道:“今日元宵,圣上与民同乐。”又想再问年号,却怕人起疑。 突然一老者撞了过来,旁边立着一挎篮妇人,那老者看着支七,道:“怪了,怪了。” 支七急忙道:“这位老丈,怪从何来。” 那老者仰望支七,打量一番,道:“看你也是佛门中人,为何身上尚有数十条红绳。莫不是我那徒儿与你过不去。” 支七急忙恭手,道:“这位老丈,莫不是月老老人?” 那老者佝偻身躯,低声应道:“正是老朽,待我把你身上红绳去掉,珊女真是胡闹。”只见月老双手在支七身上一阵轻摸,果然扯出了数十条红光线。 支七正要多谢,那老者却连忙恭手,道:“只望将来你能救我珊儿一命。”便隐在空中不见。支七突自不解,那挎篮妇女人突然合什,道:“见过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身上衣裳一绚,竟是观音菩萨。观音菩萨那所站之处,也是白光升起,旋转如莲。 待白光退下,却是一七宝林台,灵宫法阙,有一山门,上书灵鹫山大雷音寺。早有观音菩萨上来相迎,后面阿难迦叶诸尊者。支七诧异道:“这灵鹫山不是早已荒弃了么?” 观音菩萨上前合掌,道:“世尊,景由心生,在诚信佛子眼中,此处依然是灵山胜境,佛门圣地。” 支七突然一拍脑袋,道:“我记得了,你道要我来此地,要化作释迦如来?” 观音菩萨微微笑道:“不错,那玄奘与无支祁不多时将至,请世尊归位。”后面五百罗汉,数千居士俱一时跪号,道:“有请世尊归位。” 支七忙道:“这岂不是诓他?这些尊者罗汉,分明也不是当时人物。“ 观音菩萨笑道:“是非是,非非是。世尊不必多虑。”观音菩萨又密语一番,道了些关要、程序。待山门之下,那羸弱书生模样的玄奘与当年妖猴无支祁,如今法号悟空;尚有一猪妖,隐约竟是天猪妖,如今法号悟净;与一沙弥模样的悟能。四人上了山来,支七依那观音菩萨所言,装个模样,只见玄奘拿着真经,大欢大喜,支七心中却苦笑不得。又许了悟空等人佛号,虽知亿万劫后,或许他们自有能得成佛者,但一千年后,俱是烟飞魂灭,似中土天庭大战后,那些金仙一般,空留下数点残缺意识。 玄奘师徒走后,那金树宝林、灵台法阙佛境,渐次衰退。依旧是老寺残窑、破洞旧岩、断碑塌塔之处,龙不跃、虎不跳之地。支七正待寻观音菩萨,却也连那五百罗汉、数千居士无踪无影。 莽苍苍一片,支七飘意飘荡,渐入中土。一轮巨日自西陲升起,异香遍涌,时轮金刚手拿时轮之宝,道:“佛子休走。”那时轮之宝涟漪阵阵,往四野里飞荡。 大日如来坐八品金莲,也发虹光如球,飘荡四处,又有种种天女淫伎,随香乐起舞。支七那意识身中,那道合欢香果然一跳。大日如来哈哈大笑,道:“正在此处,佛子出来吧。”八品金莲又化作金光梵网,十二毒火涌然而燃,围在一处。 但见虚空中无动静,任他毒火燃空,意识身的支七依旧盘坐,一心所注,乃在那异香之处。时轮金刚手掌时轮之宝,那秘符梵纹流莹走彩,却是大叫,道:“不好,佛子踪迹,便要消失了。”话音方落,只见虚空中转出支七那琉璃法身,不动雷音连珠爆炸,道:“多谢大日如来,使我能去身上异香。”那琉璃法身又是四下飞瀑,一一撞上金光梵网。随下一一琉璃雨点,也是一旋成支七模样,一时虚空之中无量支七琉璃法身充塞,由里及外,在十二毒火、金光之中,时生时灭,连绵不绝。大日如来急唤那时轮金刚,道:“快用时轮之宝!”自个隐身退下,只见那时轮之宝涨若广大车轮,数百里内俱覆印在内,微黄色涟漪层层叠叠,那空中的无数支七,渐次消失,支七的意识身不由自己又进了时轮之宝中。 二百年前那金刚山上香巴拉神宫内,大日如来脸色一委,旁边的时轮金刚也自宝座上掉了下来。大日如来嘘了口气,道:“数日后,用大逆转大法吧。” 时轮金刚道:“是,世尊。那二空行母呢?” 大日如来缓缓道:“渐不可动她们,以为防大逆转大法也奈何不了佛子。” 此时,金刚山突然四周震动,诸天光华大乱。大日如来忙出了神宫,往西北处望处,吃了一惊,转则大喜。 只见那金刚山西北处,黑烟翻滚,安徕率手下众大天使立于飘渺之上。只见自极远西方,也有二道巨大光华,瞬息穿越千万里。一白炽无比,又有光华如火,环空耀射;一血红黑潮,在下淊淊奔流。 也不过数个弹指之间,只见那白炽光华中,露出耶和华来;那血海黑潮中,也现出了撒旦,与安徕并立于上,看去容貌俱是一样,胸前也俱挂了十字架。 耶和华哈哈大笑,道:“三千年只待今日,这凡间大部已入我手中,只有这中土了。” 三道神影一合,撒旦为下,安徕在中,耶和华在上,一时神光大盛,照遍金刚山四处。那中土西方天界,突然有一道清光飞来,真是瑞元大帝,帝冠垒垒,见了耶和华,急忙一拜,道:“叩见上帝。” 耶和华道:“起来说话。” 瑞元大帝畏生生站起,道:“上帝,不是说再过数年么?” 耶和华道:“那非洲、澳州土神不堪一击,故而提前了。我听闻元始对你厚望有佳,青眼相待。” 说还未说完,瑞元大帝忙道:“我主,切莫听他人胡说。我虽在中土天庭,心系我主之事,那敢怠慢。三清老匹夫独断乾坤,早有仙众不满,苦于小的法力浅薄,不敢明言。今幸得我主入中土,必将一扫三清,如摧枯拉朽。” 耶和华微微吟笑,道:“中土文人说的话就是好听,悦耳动听。”又把脸一化,道:“瑞元,可晓得我这面貌来历。” 瑞元大帝在下微微抬头一望,见耶和华突作中土打扮,吃了一惊,道:“小的法力浅薄,不识我主来历。” 耶和华道:“中土原有五圣,如今余下一名是?” 瑞元大帝暗算揣疑,半响方道:“难道我主便是久不见消息的燧人圣皇?” 耶和华大笑,道:“不错,如今有巢神农伏羲女娲已死。按中土后世之话,便是师出有名,我为他等报仇去。” 瑞元大帝道:“我主英明!”过了一会,又道:“只是中土天庭新得一道人,名叫原道真人,却也是厉害角色。而且三清似乎新悟了古怪符咒,蹊跷得很,四圣便是吃了那古怪符咒,方仓促败亡。” 耶和华嗯哼了一声,道:“我送你二条西荒巨龙,可曾办妥。” 瑞元大帝道:“小的办妥,只是我主所说那绝世妖龙,在元始所在,小的未能细细打探,也不晓得如今如何了。”又顿了一下,道:“那果子也送到,只是元始突然四圣攻天,元始未曾服下。” 耶和华摆了摆手,道:“你能办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瑞元大帝突然想起一事,自怀中掏出了那丹桃模样,道:“小的自西王母那处,得了一蟠桃,此果九千年一熟,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特来孝敬我主。” 耶和华拿过手中,揣摸了一番,笑道:“我等已是与宇宙同寿,无端吃了却与天地同寿,那不是短命了嘛?” 第145章 瑞元大帝急忙结结巴巴道:“小的说错了,是超出宇宙,超出宇宙。” 耶和华大笑,道:“说来也有三千余年未食得这蟠桃,昔年路过西王母那处,倒也吃了几个千年一熟的。那美妇如今倒过得滋润,玉帝一个换过一个,待我扫清中土天庭奇書網-奇书,也与她个圣母当当。” 瑞元大帝陪笑,道:“我主说得是,说得是。” 中土天庭上面,银河中星光怪乱一闪,旋复安稳,耶和华又笑道:“三清果然了得,不过兵不在多,又叫些天仙无端送死不成。”自环顾了安徕所属众天使,与随来的众天使道:“今番前去,不用你们。” 瑞元大帝忙道:“这、我主,毕竟中土天庭根基深入,我主若不带大军前去,岂不是入了仙海战阵中。” 耶和华嗬嗬说道:“如果我派亿万天使去杀三清,有几成胜算?” 瑞元大帝道:“小的法力浅薄,不可妄测。” 耶和华道:“一分胜算也没有,徒浪费精力。所以这次恶斗,只不过我上帝三体,与三清一体之战罢了。三清若败,中土天仙那敢不归我下,我若一败,天使却也消声灭迹。” 又自把身体一分,依旧化作三人,耶和华、安徕、撒旦,安徕手拿蟠桃,道:“这果子好生香艳,不如与我。”三人相顾大笑,自驾了神光凌空而越天界,那中土西方天界,如知强敌来侵一般,竟仙气卷缩,自退了数百万里。 ! 四五回圣战终来无定数法门各自有玄机1 中土天庭,万仙簇簇而动。三十六天,方自伏羲女娲一战中伤亡待复,突然见西边天界,三股天使大军,光芒互烁,阵压于天界之侧。不禁惊乱,中土天仙自道世间唯我独尊,便有些不服教化小神小魔,也不过托庇佛门之类,不成大器。忽见这阵势,而气息浑所无未,直有凌破三十六之势,自是乱了阵脚,急急上了太微天禀报玉帝与玄灵高上帝关羽。 玉帝这边宝座尚重座未热,自少了太上老君在侧,却多了个关羽,心想反正他是下任玉帝,正好推搡让他拿主意。那料关羽倒谨记这个尊位有别,非要玉帝定夺。 玉帝微咳了一声,向下面万仙道:“众仙卿可有主意呀!” 众仙平素修真养道,也不过中土天界,便是方自下界上来的,也不过远至东海、南海,那曾越过昆仑、远至西荒之荒,俱摇头摆手,道个不细。推推促促之下,众人举荐了二仙,一是护教大法师张天师,一是数朝元老的太白金星,俱是权高望重,又法力甚上。 张天师抬头远望了那西边天界黑白灰三色光芒,白眉一泼道:“启禀玉帝,微仙看了一下,俱是些平常妖类,魂魄微弱,法力应该不高。依微仙之见,着托塔天王、火灵官、四大天王、雷部瘟部二天尊,率百万天兵天将,自可清扫妖氛。” 太白金星也匆匆看了西边天界一眼,听得张天师这般说,便抢道:“依老臣之见,还是让新斗部诸星官前去,一者也是对他们的磨练,二者也可探听虚实,不动摇天庭根本。” 张天师也道:“这,太白老仙说得是,说得是,不可动摇天庭根本。” 玉帝眉头微皱,道:“那何人到斗宿宫中传旨呀。” 此时万仙又是一番推搡,如鼎汤喧沸。此时,李天王自跨了出来,道:“小仙以为,还是依张天师所言方是。”眼望火灵官,道:“火将军意下如何?” 火灵官微一躬身,正要应话。突然千里眼、顺风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道:“玉帝、玉帝、自中有三个妖神直向太微天飞来,下方天君天将,俱挡不住,反叫那三个妖神折伤了。” 话音方落,只见太微天霞光乱窜,仙云飞破,灵霄宝殿又是一阵摇摇晃晃,如伏羲当时用刑天斧劈来般。九龙玉柱,鸾凤宝台,一时间石粉玉尘,飞扬洒下。 南天门首相关平率了周仓便冲了出去,手持一符,正是当时和字符。那符飞到空中,一转果有八个和字齐出,有道是: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和睦相处、和颜悦色、和衷共济、和盘托出、和风细雨、和光同尘。如三春丽风,美景在前,太微天之间一片和和气象,这八个和字左飘右飘,往那飞来的耶和华、安徕、撒旦迎去,都化出了一堆堆金山银海、美女佳人、玉珠宝贝、良田美宅。每一堆俱有半金刚山大小,每一堆面前各有二个肥头大脑官员,拱手相迎对方。 关平脸色惊愘,悄悄问周仓,道:“我父亲是不是拿错符给我了?” “杀着!定是杀着!“周仓信心饱满,道:“只要他们一动那些东西,肯定好不了。” 那耶和华、安徕、撒旦三个也是一怔,瞧这眼前十六个官员,虽是符出化出,却无半点仙力,又满脸堆笑,哈头点腰,比天使尚要听话一般。 安徕望了一眼,道:“好些富有,果真是中土天庭,早些不该把天使放下,如今正可搬运。” 撒旦舔了下舌,道:“别的我不要,就要那些美女。” 耶和华两眼一视,心神一收,安徕与撒旦俱一时驯服,耶和华道:“慌什么慌,待把中土天庭拿下,便岂只这些。” 此时后面太白金星叫万仙推了出来,太白金星过来道:“三位大仙,不知在那方修练。我天庭素来仁义,想必三位是穷乡僻壤之处,这八般东西,便付与三位。”又唠叨道:“三位也不必多谢,我天庭无所不有,但有需要,可以再说来,一定让三位满兴而归。” 耶和华哈哈大笑,信步在太白金星身前一转,道:“老白呀,你这话越来越溜了呀。” 太白金星吓了一跳,听得老白,以为是那位久不见老相识来天庭,便呵责道:“哎呀,你瞧,你弄这么大阵势,让玉帝大吃一惊,万一怪罪下来,别说老哥我可不保你呀。” 耶和华凑近道:“你认识我嘛?” 太白金星狐疑道:“这话是我问你方对,你不是叫我老白嘛?” 耶和华又是震天大笑,道:“我自是认得你,可是你认得我嘛?” 耶和华那笑声传遍太微天,轰轰中直达三清天上,太微天中基根浅薄之仙,吓得缩在椅下,玉帝与玄灵高上帝关羽,脸皮也挂了不住,都驾了云彩过来。 关羽手持偃月刀,剑指叱道:“那来的蛮子,如此放肆。” 耶和华一转眼,望着玄灵高上帝,道:“原来是后羿亡魂转世,可怜混混浊浊,不明前世缘由。” 玄灵高上帝关羽喝道:“你这蛮神,速拿了珠宝回去,念在上天好生之德,饶你等一死。”心下却是古怪,见面前这三人,一白一黑一灰,法力俱是不弱,怕动起手来,这处无几个能是他们对手,又心想这和字符为何无甚反应。他却不知道,这和字符与耻字符,只在安内,不在攘外,耶和华虽是燧人氏,但早脱了中土,那管得住。 南天门四大天王,认得安徕,连忙跑到玉帝面前,道:“那中间灰色大神,乃是安徕,穷凶恶极无比。”玉帝吃了一惊,道:“就是那乱了西天的安徕?” 玄灵高上帝关羽也凑了过来,道:“有多少厉害?” 毗沙门天王等各自侧目,低头不敢语。 耶和华自也不理会,径自道:“三清老匹夫,打算叫你等送死不成?”信手一翻,那八堆金银珠宝,顿时蒸作烟霞,飘向三清境上。 太清境紫气蒸蒸,千万里紫云攘攘。太上老君手持风火扇,坐青牛,身后金银二童子,呵呵老笑,道:“大天尊有请!” 耶和华褐发飘飘,与安徕、撒旦一跨而上,道:“早点出来,省了多少时间。”打眼望见金银二童,又是一叹道:“李耳你好手段。” 太上老君则不语,自驾着青牛上了玉清境,只见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已然在列,一只怪龙红光冥冥,昏睡在侧。 元始天尊坐下那钧天蒲团莹蓝微闪,手中混沌珠发出灰蒙蒙光彩,一见耶和华,顿时道:“原来是燧人氏你。” 耶和华哈哈大笑,道:“不错,如今正为其他四圣报仇而来。” 灵宝天尊道:“燧人,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他等今日何在。” 耶和华道:“废话少说,今日一战,势所难免。”身上庞大光华一时迸发,若亿万太阳临于虚空,照破黑黯。而后面的撒旦也是黑血烟雾,吹遮而出,中间那安徕灰惨惨一片色彩,正如白黑之间。 元始天尊按手道:“慢,我们六人一战,只恐这宇宙破乱,到时涂碳生灵,无处能安,只得重开鸿蒙,再演生化,耗了我们灵力。不若划下阵来,各赌三场,谁胜得多,自听谁吩咐如何?” 耶和华笑道:“却也是不错,如果是平局呢?” 元始天尊笑道:“只恐无此可能!” 耶和华大笑,道:“那好,谁先谁后?” 元始天尊道:“来者是客,自由你等作先。” “不!客随主便,”耶和华此时化那中土打扮,正是燧人氏模样,抚掌大笑,道:“由你们先设下阵来。” 太上老君上前一步,袖中一翻,现出一鼎,正是神农氏那鼎,又取出一八卦,乃是伏羲那卦,又取出一道灵符,上书“持久”二个朱砂红字。太上老君把那八卦望空一抛,又抛上那鼎,上挂了灵符,往耶和华那边一请,道:“谁进这八卦炼炉阵来!” 撒旦那俊脸斜眉上挑,背上六对暗红蝙蝠翼嘶然划起,上下生出了二个六角血芒,自飘进了八卦阵中。那太上老君见撒旦进了阵内,又取出风火扇,往阵上一扇,只见那灵符顿时烧起,化作点点红光落入阵内。 第146章 青铜巨鼎彩光氤氲,突自倒覆过来,悉数炉火尽倒入那八卦之中,然后哐的与那八卦一合,混若一体。 耶和华脸上微变,道:“李耳,你这摆法似乎不太公正,有辱你身份。” 太上老君低眉缓语,道:“你如是怕了,不如便输这一阵。” 耶和华哼了一身,便不作语。 太上老君又唤了金银二童子,自袖中一翻,竟又是二把小扇子,让他们在巽门离门二处扇扇火。自个又静坐下来,只管那空中的法宝风火扇,每隔一刻钟,便摇一次,每摇一次,便有数股天火把神农那鼎烤得通红。 却说撒旦进了这八卦练炉阵内,原见这阵却是数件器物组成,自是先小觑了一下。那知一落阵中,便与耶和华、安徕失出了心灵联系。又见这阵内,却是茫茫然不知方向,上面青穹,下面黄土。正待行去,有数点红光飘落,顿现了数面光墙,然后又有无穷烈火涌来,却是散入一处不见。然后他脚下那处,突然生出了一片青青沼泽,水草连天,和风轻暖,令人昏昏欲睡。 撒旦上下那六角血芒,秘异流转,怒吼一声,把身躯涨大,那料这阵也随之大小如意。便抽出一剑,名叫七罪剑,往那沼泽劈去。无边血气自六角血芒上连起,带着一悉燃烧埙石,轰轰砸下。却见那沼泽随之破裂燃烧,未日之刃气刀直凌入深底,如砍铁块,嘡嘡有声。但不过一会,那光墙一闪红光,沼泽又完好如初。撒旦大怒,又往那光墙砍去,却见那光墙游离开来,分作四面八方袭击,一点红光才消,便又有一点红光生起,如此坚持了半刻。撒旦自知破它不得,便寻思这中土阵法,素来有生死之门,不如寻得了关窍再说。顺那光墙一转,如瞬间离位般,又陷入一处,上下俱是黑茫茫,但有雷云闪烁金光银电,霹雳连连,撒旦一自现身,无数雷电轰然炸来。撒旦不慌不忙,上下六角血芒十二尖处齐齐生出血光,连成一光柱,外面又有黑烟滚滚,倒是顶了那雷电过去。在这雷区行了一遭,撒旦又自笑道:“虽破不开你,却也伤不得我,难道要困我千万年不成。”又行至光墙,一转眼之间又进了另一所在,四面八风却是巨大风力,亘古巨刃,挟冰寒、烈火空中呼啸飞扫。那风刀倒是小事,只是那冰寒、烈火,相自交错,俱是极寒极烈,每道风刀吹来,俱挟了这二种寒热之气,而撒旦每进一寸,便有十倍于前的风刀来侵。 此处正是巽门,金角童子所守,又有风火扇在上,威力不谛数倍于他门。太上老君在外,见撒旦进了巽门,也秘语让金角童子加紧摇动扇子,自己也挥动了风水扇。要知这八卦练炉阵,乃是伏羲八卦、神农药鼎,又加上了虽已威力大不如前的刑天盾,外又有风火扇、一道灵符护持,撒旦虽也强横,吃不住这诸般灵宝结成的大阵,当下已自焦急。六角血柱中那撒旦挥动七罪剑,无数烈火埙石一时迸发,身外黑烟叫那风刀一吹则散,如今已是千倍于前的风刀来侵,竟有不敌之势。撒旦顶住那无量风刀来袭,近了光墙,却又转到一处。 只见一片火海,四处红赤火舌。撒旦正自松了口气,那知这处离门,乃是银角童子所守,也是太上老君那宝贝风火扇所镇另一要门。一入其风,天火拼命涌了进来,那撒旦一身黑火黑烟,却自是比不了。无奈之中撒旦吼叫一声,头上六角血芒一转,却是银芒大起,如晨星耀动,右手又生出一剑,名叫晨星之耀。与七罪剑一并,一边银白,一边血红,光芒暴涨。挟动上下二个六角芒,铺压火海,望四处杀去。 此时阵外那太上老君,哈哈大笑,双掌一拍,道:“天地为洪炉,只练一丹成!”那八卦练炉阵顿时旋转起来,顶上那风火扇也缩为一影,遁入了阵中。里面八门顿时无所分别,却唯有风火雷电,处处轰轰隆隆,那撒旦虽与耶和华一体同心,却本源非宇宙,那经得起这般威力,这练炉本有重造天地之变化,溶炼一切。七罪剑与晨星之耀只不过乃光明与黑暗二极,撒旦本身,乃是数亿废星之力所凝,在无所分别天火之下,渐自不支。 耶和华脸色大变,突然喝道:“这阵我认输!” 太上老君却佯作未听得,不欲停手。耶和华怒吼一声,元始天尊方道:“既定了划阵分胜负,这一阵我们既羸了,便放他出阵来。” 太上老君方双掌一拍,那神农药鼎与伏羲八卦一分,风火扇倒飞入手中。自里面飞出撒旦,蓬头散发,狼狈不堪,六翅血翼如烤鸡翅般,焦伤处处,一付俊脸,也灰里涂黑。 ! 四五回圣战终来无定数法门各自有玄机2 撒旦犹自愤愤,耶和华却是沉静不语,一双睛眼闪烁光华。 元始天尊呵呵轻笑,道:“此阵我方已胜,燧人,到你了。” 耶和华褐发垂垂,道:“还是由你们先来吧。” 元始天尊道:“既然如此,便不相让了。”与灵宝天尊密语一下。灵宝天尊翩然而出,往银河之处一招,道:“原道真人,借星砂一用。”那银河顿时点点星光飞起,一转眼之间落入灵宝天尊掌中,如银沙聚塔一般。 灵宝天尊又取了浮黎图,望空一掷,道:“鸿蒙开辟唯斯在,一图浮黎恒古存。”往耶和华这边一辑,化作一团青濛濛,若雾若烟,又若有楼台殿阁,随隐随现,道:“那一位进我阵中一试。” 安徕白袍一飘,胸口现了一块黑石,墨莹不可深视,道:“我来试下。”自进了那青濛濛的浮黎图中。灵宝天尊待安徕进后,便把掌中星砂一洒,点点滴进浮黎图内。 这浮黎图内,安徕方一落步,顿生了狐疑,只见这儿似乎正是方才跨步之地。诸星微芒于外,阒黑飘浮空蒙,若添上玉京山,正合是三清境。 浮黎图内邈无边际,安徕在这虚空中若星光飞驰了数转,也不见一丝疑处,连那天竺方位天庭,也真是相似,只是少了金刚山。安徕也若那撒旦一般,笑道:“难道想困我千万年不成?”自飞回方才那三清境处,把身涨起,黑云滚滚而出,涌逼向上,却是大罗天边界,那层亘古宇宙浮黑深渊,浑不着力。安徕大怒,把黑石祭起,飞砸在那大罗天边界。却见空中又飘落无数星砂,银白发亮,如流雨纷飞,烟花错乱。 安徕不禁看得目绚神迷,突然自旁边有八道仙气破空而来,喝道:“何方妖道,敢私闯浮黎仙境。”却是八个道人,只见这八个道人,俱是清光通体,一身修为不浅。但容貌有别,有一拐脚,有一老头骑驴,有一童子挎篮,有一仙姑持荷,有一天官敲板,有一天仙飘飘,有一大肚客,有一青衫少年扶笛。 安徕咜咜大笑,怪手一拧,望中间那仙姑抓去,暗道:“正烦恼没人问个路向。”但见那仙姑嫣嫣一笑,身上天衣有霞光万重,飘叠起来,手中荷花往安徕那手一抵,飘坠了大半,却是能稳住,那仙姑道:“你是那儿来的妖道,看你修行,不是道门正气。” 安徕也吃了一惊,这女子竟能挡了过去。他却不知,这乃上洞八仙,乃乃上一劫所存仙人,叫灵宝天尊收在里面,这一劫尚未应世转生,是故尚在这浮黎世界中修行。各有名号,乃是:元玄子李铁拐、正阳子钟离权、白畐子张果老、纯阳子吕洞宾、云母何仙姑、乞真子蓝采和、玉阳真人韩湘子、还真子曹国舅,这八位仙人方才见凭空多了一人进来,但无三清法令宣现,便生了狐疑。又见安徕轰打大罗天边境,方才出手。 安徕鼓目一睁,负手哼道:“你们却又是谁,这儿分明是我境界,竟然不问不看,也敢向我出手。” “可笑!”蓝采和挎着花篮过来,指着安徕道:“你羞也不羞,明明是你闯了进来。”又一手捧起百花洒下,七彩纷呈,如天花落地。 安徕哬哬大笑,那些天花未近得他身侧,便枯萎而死,道:“小把戏,也敢卖弄。”转而道:“你们既然说这里是什么浮黎仙境,可有凭证呀,比如出入、进来一下。” 那吕洞宾哈哈大笑,道:“你这妖道,寻不得出路,还想诓人,众仙友,莫中了这妖道之计,正是除妖之时,说不定也是我等出世之因!”背上那纯阳宝剑腾空而起,化作百万道金灿灿光芒射来。其他七仙闻言,心想也应是如此,在这浮黎图内已有无穷岁月,早闷得无聊,突然撞进了一古怪妖人,岂不正是三清授下天机么。 顿时之间,那纯阳剑、玄元拐、蒙元混破鼓、芭蕉扇、兜天花篮、云英荷花、三春回阳笛、厄福阴阳板,各显了神通、蒙元混破鼓每敲一下,便如震天地,诸星紊紊;三春回阳笛却如飞春丝碧流、回风飘絮;厄福阴阳板,左右一击,便生了红白二光,敲电出火。那玄元拐望空一甩,拐影如山,黑沉沉玄铁所成;芭蕉扇随意一挥,风声若海,飙嗖嗖大窍所来;兜天花篮往上一悬,片片花瓣化作宝剑坠空下来;云英荷花,一转水云如意飘渺间,片片涣霞流彩,却也是宝刀一般。 吕洞宾肆意挥剑,钟离权鼎肚摇扇,众仙各住了八个方位,围定了安徕,依那九宫八门便施法开来。但见安徕宽袍一振,黑气上冲下腾,那兜天百花宝剑、云英九围花刀那近得了,俱不足一半便委形不前。要知这安徕乃污秽之气,这二般宝贝吃不住这极污极秽沾染,光霞悄暗。那边蒙元混破鼓锤天生雷,与三春回阳笛、厄福阴阳板三方音起,方堪堪震散安徕外面那黑气。芭蕉扇风势大作,吹动黑烟,纯阳剑与玄元拐趁机掳进,万道金光剑气、万道黑沉拐影,俱打在安徕身上。 第147章 那料安徕丝毫无损,哈哈大笑,胸前黑石一旋,带动无穷引力,拉星牵极。那八仙顿时立足不稳,阵形一乱,颠三倒四。 张果老喝道:“这妖孽好生厉害。”口吐一粒白莹莹元丹,那吕洞宾也驾剑飞起,道:“诸位仙友,莫放了这妖孽。”往额上一拍,一粒黄澄澄元丹也飞射出来。其余六仙见状,也各吐出了元丹来。这八粒元丹俱有无穷修行,上洞八仙虽比不上大罗金仙,如那东极太乙、南极长生之辈,在群仙中,也算是翘楚之列。这八粒元丹一出,果然一时压力俱增,处处充塞道门正气,八道不同罡气应势而长。 安徕那黑气叫八粒元丹压得几成薄衣,不禁怒哼了一声,道:“找死!”。大口怒吼一声,冲出另一道黑烟,喷在那黑石之上。若吹转万钧,那黑石当下涨大,四四方方,死死拉住那八粒元丹,连那一悉道门罡气,也受不了这吞噬一切的吸力,如百川归海,渐渐流向黑石。一近那黑石,便嗞噍一声,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八仙脸色凄苦,汗如雨下,蓝采和法力最弱,眼见他那料花丽丽元丹只离那黑石不过十尺,大是惊惶,道:“众仙友,快些想个法儿。”何仙姑也不见多好,弱弱说道:“三清至尊呢,为何不出来。” 吕洞宾稍好,脸色尚稳,道:“诸仙友不必惊慌,紧守元神。此定是三清至尊考验我辈,有惊无险。” 张果老也唱和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倚,修道之人,岂可慌于生死道行。” 众仙闻言,俱道:“正是,此方是仙家正理。”但苦咬牙关,紧守元神,与那黑石相互争夺。 无声无息之间,这虚空悄然变样。原来阒黑上穹,变作了晴天白云,一轮毒日悬于众人之顶。那繁星足下,变作了银沙之海,瀚漠烈风之间,天地一片白银晃晃景色。 安徕倒是愘疑,这影像分明是他西荒所居,无边沙漠之中,倒也不理会那与黑石拼命的八仙,自个打量起这银沙之海来。只见沙丘起伏,荒无一物,堆堆沙丘,俱是银白沙粒堆成。那粒粒沙子吹来,俱是真实一样,烈毒气息分明。再望去,空中蜃楼之气,也飘飘缈缈之间若隐若现那楼台宫阁,全似所居之处。 那轮毒日,放射炙热光华,酷烈无比。安徕倒是无事,稍觉有些口渴。而那八仙,苦运元神已几近二天,叫这毒日一烤,犹自顶奈不住。 安徕唿唿连笑,道:“仙家本领,也不过如此。”把手一抬,那黑石当下轻轻旋动,外面那八粒元丹便也再把持不住,嗖嗖数声撞在黑石之上,若鸡蛋相击,碎溅个无算。那八仙卟的一声,各呕血而倒,失了元丹,几近凡人。 安徕寻步过去,一手拿起何仙姑,道:“这个所谓浮黎世界,有什么玄机?” 何仙姑口角泚血,啐了一口,道:“妖道,你便困死在这儿吧。”竟自咬了舌根,一道元神混混噩噩飘出,便有一道青光自顶吸走。那何仙姑一死,安徕旋则抓向蓝采和,蓝采和也啐了一口血,元神遁体而出,其他六仙眼见除妖不得,恐落入这无名妖孽手中,生不如死,也把元神遁走。空中自有青光濛濛来吸,八道元神飘飘而隐入青光之中不见。 外面那灵宝天尊宝脸黯然,八道清光一出青蒙蒙之外,便鼓袖一收,也不言语。 而里面,那安徕大怒,道:“灵宝,往那儿走!”取出一本古蓝经书。也抛向空中,但见青蓝相驳,那古蓝之收渐飞出无数古怪文字,充满空中各处。而那轮毒日也突然酷热如瀚,青光趁光一收,退出与古蓝经书相拼。那古蓝经书的古怪文字,扭扭曲曲,一半化作月,一半化作星,与那轮毒日并凌于空中。 方才那晴天白云,顿时恶风吹扫大半,黑云自四周滚滚而出。那轮毒日自在中央照耀,但光芒吃了黑云相阻,退缩大半。而星月各随黑云张扩,每进一分,便多一分。却说那毒日光芒受阻,地面酷热消退。突然那地面银沙,也飞扫起来,每一粒也如一毒日般,燃烧光华,这虚空上下,顿时更是闷热。安徕在空中飘浮,也不禁汗自肤出,一滴滴黑汗方才滑下,便也蒸为烟汽。 安徕鼓目嚯嚯,古蓝经书与青光一战,又转战空中那轮毒日,个中机关渐自悟得。而那沙漠银沙,原是银河星砂,耶和华那看家本领正是这玩星弄辰,倒也不惧,只是这闷热却压得胸口难受。右袖突有一股异香入鼻,引涎惹唾,安徕咽了一口水,取此那蟠桃一看,果然尚香艳鲜滴,顿下咬了一下,那蟠桃整颗都滑了进去。 此时安徕黑烟绕体,任那银沙风暴围着他吹围,一双怪眼灼灼逼视,只见那天穹之处,有无数条弧线相生相成,想必是那关窍所在,正要摧动黑石打去。突然心口若万蚁来噬,痛剧难当,惨叫一声,汗如雨出,滴滴黑汗如油滑进银沙之中。 说来也怪,这安徕一痛叫,那银沙风暴也渐自缓了下来,慢慢平静回方才那沙丘模样。上面那轮毒日也卟的一声,消失不见,偌大苍穹,只有黑云遮幕,星月闪光。 安徕痛得扶肚大喘,切齿咬牙,双眉紧皱,心头上又若叫人填进了无数种滑、腻、涩、粘的东西,一时难受,竟晕了过去。 阵外那灵宝天尊额门清光一闪,耶和华倒未注意,但见灵宝天尊无忧无喜,心想还在两相苦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里便自生了一个声音。这对安徕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以前所有声音,都源于耶和华,而现在这个声音,却是实在在自心中生出。安徕毕竟天性凶残,也不过惊诈了一下,转则狂笑起来。苍穹上那星月尚在,随着安徕的笑声一一颠动。安徕狂笑一毕,收了古蓝经,把胸口的十字架取下,印在上面。又取出黑石,双手一挪,庞大无比,往那苍穹砸去。 只见黑烟滚滚,苍穹顿时裂破,无数青蒙蒙烟雾乱窜。外面那灵宝天尊叹了一声,自收了浮黎图,往元始天尊道:“我输了!” 安徕跨步而出,立时敛了笑意,也不说话,自回了耶和华身侧。 元始天尊道:“无妨,六阵尚有四盘。”便对耶和华道:“如今该你等摆阵了,待我看看你这中土出去的上帝,也学了何种阵法。” 耶和华心中颇觉安徕出来时之有些古怪,一时参详不透,元始天尊又发话来,沉思了一下,道:“你知我乃三位一体,名虽为三,实则为一。既然前二阵持平,不如只摆此阵,定个胜负如何?” 元始天尊也沉思了一下,道:“好说,但不知如何摆法?” 耶和华道:“我有一阵,名叫四维空间矩阵,以一应付你们三清三尊,你意下如何?” 太上老君道:“慢,你一阵对付我们三人,若是趁我们在阵中,下去屠杀群仙,岂不是中了你等之计!我们也须一阵与你们,这方显得公平。”往元始天尊道:“大天尊,你意下如何?” ! 四五回圣战终来无定数法门各自有玄机3 元始天尊手中混沌珠灰光轻轻飘动,散发莫明洪荒气息,坐于钧天蒲团上,颔首道:“我三清岂逊了一小辈名色,不过道德天尊所言甚是。我也有一阵,名叫混沌二清阵,燧人氏,可敢来试一试。” 耶和华见三清并伫而立,自己虽也一体三化,不禁倒弱了气势。单打直斗,自知非是三清敌手,当下佯作沉思,便道:“好,谁先出阵来,便是胜了。”一手向空一点,一滴澍湃星光汹涌而出,化作一个矩阵,向三清道:“有请!” 元始天尊也把混沌珠抛出,化作一灰蒙蒙圆球,也道:“有请!” 六道光影一时分散,三道清光往那矩阵中去,三道神光往那灰蒙蒙圆球中去。耶和华、安徕、撒旦进了珠内,只见灰蒙蒙一片,无星无月,无光无黯,不知其广,不知其深,只有二处玉门高耸,立于虚无飘渺之间。 那二座玉门,一处白色,一处黑色,又有黑白二桥相连,中间一处浑圆气团,不知是何物何气,浑无半点气息,又浑似包罗万象。那白色玉门,上悬一把宝剑,乃是三股,分作三道清光,闪烁不定;那黑色玉门,上悬一把巨斧,青铜花纹,威势尤似更胜那宝剑。 耶和华跨步如过,但见步下灰蒙蒙之气,如星云未生,里面那一团浑圆之气,似原点初乍,道:“果然是地水二源,正是混沌之像。”伸指望空一点,亮了二盏星灯,飞向二座玉门。白色玉门那把三清宝剑,清光伸吐,轰然一声,把那盏星灯劈个粉碎,但自个摇了几摇,方才悬定;黑色玉门上,刑天斧也是一劈打碎星灯,但分毫未动。 耶和华长啸一声,与安徕、撒旦三人,身上白、灰、黑星光腾腾而起,身体几化作点点星莹,自取了黑色玉门而行。只见那刑天斧破空劈来,斧刃之气庞匹无比,直划破了那蒙蒙混沌灰气,吹破鸿蒙,连那黑色玉门也一时摇摇晃晃。耶和华笑道:“盘古开混沌,总也得有混沌方行。”两手互划,一个无数星光组成的十字架当空而生,灼明明之间,无声之火熊熊而起,不冷不热,与那刑天斧一撞。那十字架星光悉数暗淡,耶和华若受了一击,身躯徽微微一震。但那刑天斧也应声自黑色玉门上掉了下来,轰然一声,那黑色玉门也碎倒,耶和华轻行一步,收起刑天斧,跨在黑色玉桥之上。那边,安徕与撒旦并行,刚近那白色玉门,那三清宝剑一晃,射下二道清光,凝如细线。撒旦方伤不久,右边那道清光一击近,便脸色又委顿了数分。安徕却是无事,把黑石一转,挡了上来。 第148章 见撒旦躯体受伤,忙又取了古蓝经,化出星月无数,填补过去,撒旦方自能挡,又取出了七罪剑与晨星之耀,交叉而成地狱火十字架,喝道:“破!”那地狱火十字架,也燃出熊熊黑火,蒸空燃玉。与黑石一并,更是澎湃,如狂潮冲涛,一撞而起那白色玉门,连那三清宝剑,俱断碎飘浮于空中。 二人也立于白色玉桥之上,耶和华在对面道:“那混圆气团,乃是元始天尊混沌珠本体,无穷无尽只为一点。欲破出阵,便须破开此混沌,可惜三清宝剑方才破了。”自握刑天斧,往那斧刃一抹,青铜花纹一一流动光芒。却见那混圆气团,突然灰光一吐,把三人裹了进去。 四维空间阵内,三清正焦头烂额,如当日寒上子进阵中一样。三清数转了几百周天,方知这阵虽有穷尽,却无法破开。这数百亿星辰之力,若是平常,在三清眼里虽也算是厉害之物,但自有法子对付。如今这阵,以六维为轴,光墙为面,一弹指便转化无数空间出来,一一空间又有三清。自个道对方乃是假三清、乃是阵中幻相,那知打杀了半天,俱是势均力敌,方才都挤一室坐了下来。 突然数百个元始天尊相自对望,一齐发笑,道:“如今也算是化身无量亿。”又打开六处通口,再涌入数百名三清来。 也有数百个灵宝天尊道:“想不到我三清也有纳于芥子之时。”一一摆弄浮黎图,又取出各般灵宝,往那光墙打去。 此时近千名太上老君之中有一个道:“一化为三,三化无数。如今之计,只有逆转道化之行了。” 当下其余那太上老君便围了过来,道:“如何逆转?” 太上老君望着上面那千余面元始天尊,道:“进来时便是三清,出去也是三清。虽不知那燧人氏使的是何法,竟能把我们分出如此无数个,但欲在阵中成为三清,只有把其余俱吸回体内。” 中间有一灵宝天尊便道:“使不得,万一此中有三个非我等分化,却中了祸机。而且方才一探,这阵内最少有数百亿三清,待一一收来,只恐时日长久。万一那燧人氏已出阵中,自有法子再来对付我等。” 那太上老君垂眉道:“那依二天尊你之见,应当如何?” 上而那元始天尊,千余名相互对视,中有一个道:“看来唯有此法了。”却有一名灵宝天尊又道:“既然都是三清化体,便不用分你我,相互吞纳便是。”自抑口往旁边一灵宝天尊吸去,那料旁边那灵宝天尊取了浮黎图一挡,喝道:“既然都是三清化体,何不我来吞你。”便又起了争吵,这千余名三清俱各不相让,都道应让他为本。 又一太上老君突然道:“原来如此,我明了!”众三清方才静下,都道:“有话快讲!” 那太上老君道:“昔日曾见释迦如来,那听得过些与我道法全不相同法门。想必此阵乃演无量时空变化,如把一日分为十二时,十二时中便各有三清,如此一来,那便是一一时空有一一三清。” 其余三清闻言,道:“不错,也正合了我等俱是真三清之理。” 那太上老君又道:“既然此阵也由一点一时而生,必然归于一点一时。” 上面一元始天尊道:“果然与我道门不同,我等道门,只道自鸿蒙开生,便永恒向前。只是燧人氏何处偷了佛门玄义,差些蒙了你我。三天尊你既晓得,可有破法。” 那太上老君又垂眉阖目,道:“既不能回归一体,只有待此阵回归一时了。” 上面那元始天尊道:“也只有如此,不过安徕已食下人心之果,想必不久便与燧人氏分体,到时此阵自然一乱,破绽纷生,我等也自出来。如今我怕的是,安徕在我混沌二清阵中便与燧人氏分体,两相互斗,却出不得阵来。” 一个灵宝天尊道:“大天尊,你设那阵,难道杀不了燧人氏?燧人氏若死,这阵岂不自破。” 那元始天尊笑道:“我那阵威力虽大,却也是混沌之机,他毕竟也是宇宙一源,应能悟出门道。他这阵我方才一直参详,正不需再用法力相持,乃星辰之力相生相成,也不须法宝于中运转,着实胜我们一筹” 众三清一时默然,又自静坐。 混沌二清阵那混圆气团之内,正应了元始天尊那话。安徕心中自己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终于自己呲牙獠目,吼叫数声,黑石打向了撒旦。 耶和华大惊,他正取刑天斧于中劈砍,顿生此变,急忙划了个星光十字架,挡了黑石。心中连运神识,只见安徕影像,自中抹去,当下恐惶,先把撒旦神识摄回体中,道:“你!你几时自有神识。” 安徕脑中阵痛连连,凶性大发,黑气迸发,黑石在混圆气团之内四处冲撞,引进那混沌之气异变顿生,水土风火各自成形,却有无比压力,相互相扯,如无形巨手拉着耶和华、安徕二躯,欲撕成碎片。 耶和华星光紊乱,这安徕、撒旦之体虽不出于他一身,乃是无意识之物炼成,再放置一团自己神识。当时意欲以安徕东进,并驱诸天神魔,故比撒旦强上少许威力,连那黑石,原也是耶和华自个立基宝物,堪比元始天尊手中混沌珠。如今安徕竟自生意识,耶和华自损了数成神力。在这淆乱巨力中,耶和华背生星光十字架,一手拿住地狱火十字架,惊象乱出,许久方自一叹,自个道:“那蟠桃竟是人心之果,却是大意!错了,大错了!”悲愤之中,口呕了一团红血,淋入那混沌乱气之中,水土风火淆乱之像更加猛烈。 那混圆气团,水土风火又复淆乱不安,相互纠结,无穷力量撞碰之下,耶和华与安徕身形也渐有不稳,神力与这混沌演化之气相耗过巨。安徕凶性渐息,黑发在混沌乱气中激烈飞射,一双黑眼冷冷射出黑光,道:“现在我们只有联手,破出这阵再说。不过从此之后,你我不可同立。” 耶和华道:“也唯有如此!”手中刑天斧奋力一劈,堪堪划破一团火水风土相结之气。那安徕也祭起黑石,四处摧倒。连破了数十团之后,那刑天斧也渐有不支,化作虚无在耶和华手中不见,但见划个了一条路来。耶和华往上一飞,四面又有无穷混沌之气挤下,正自吃惊,但觉中有一些隐隐血丝之气,却是退飞开去,乃是自己方才吐下之血所染,大喜之下便钻了出去。后面的安徕见状,也来一钻,受了混沌之气一撞,连连呕血,竟也能出来。 而那四维空间阵,也开始时空崩塌。却不如太上老君所言,能于此时回归一体。那时空崩塌之威,也如混沌阵中混沌演化一般,猛烈无比。那无穷有尽的房间中,来不及遁到最中的三清分体,也不过支持了数个回合,在时空崩塌之下,碎成粉尘,再碎成虚无不见。直至崩塌到近最中那房间时,已塞进了数百万个三清,俱也坐立不安。 突然之间,崩塌将至之时,微微一缓,有二面墙自个消失。那些三清见状,各祭起了法宝,破墙而出。若长龙虚影一般,三道清光绵长无际之后,一声闷响,四维空间阵也消失于虚无之中。三清境上跌出三道清光来,也是狼狈不堪,正是三清至尊。对面安徕与耶和华正怒目对视,各自神光暗敛,显然也是受损不轻。 耶和华见三清出了阵来,怒吼一声,却不动手,道:“如今我等先出了阵来,依前所约,三清你等输了。” 元始天尊哈哈大笑,道:“你一体三位,如今最多是一体二位,自是你输了。” 耶和华大怒,道:“安徕虽自有意识,但未必会与你等联手。” 灵宝天尊也大笑,道:“如今你们各自为政,那能逃得我等手里。” 自抛起了浮黎图,向耶和华裹来。 那安徕双眼乱转,嘶听一声,也祭起了黑石,果真是打向浮黎图,道:“不如作个平手,如今中土天庭,也当一分为三。” 太才老君取了风火扇,把扇一摇,无穷天火涌出,隔开了黑石,道:“你不如与我等联手,这中土天庭,可分你一隅。” 五圣俱在各自阵中损伤过后,便把法宝乱招。那安徕却是一路受损最少,居然也拼了个势均力敌。 正在这乱战之中,太上老君一个踉跄,一脚却踏在昏睡的猫武馆头上。众人也不在意,也看见那猫武馆身上的紫罡法网一断。而元始天尊心中也大叫:“大意了,早拿那书过来,省却许多功夫。”把钧天蒲团一摆,震开了耶和华那地狱火十字架,便要去取玉匣中的红宝书。只见元始天尊把玉匣掉倒,向耶和华与安徕一揭,红光冲天而起,杀声自四面八方涌来。那地狱火十字架混自委顿,一声啷呛,又化为二把宝剑。 元始天尊正自大喜,那料一声龙吟在杀声中响起,那红宝书自匣中飞起,红光纷照住五圣,无数方字自书中飞出,一一向五圣杀去。那地上的猫武馆惚惚恍恍中爬起,一手拿住了红宝书,突然叫道:“元始你个老匹夫,你爷爷我出来了,把屁股抬高,让我踹几脚。”却又嗅到二股厌恶的气味,回头一看,乃是耶和华与安徕,当下猫武馆又道:“你们这二个家伙,看样子也不是好人,都来给爷爷我踹下裤裆。” 元始天尊众圣大惊,在红光中挣扎一回方才脱了身,却是如陷泥潭般。元始天尊早先见识过红宝书厉害,急忙道:“此战算我等平手,中土分庭自与你们一分。八五八书房为今应当合力,诛此绝世妖龙方是!”。 那耶和华与安徕虽也晓得这妖龙来历,却未想这书如此厉害,方才在红光冲杀之下,神识俱险要消淹。 第149章 元始天尊见耶和华与安徕尚在思量,道:“此妖龙内有你西荒四妖龙之魂,我中土伏羲女娲之魂,正乃宿命之敌,你们岂能侥幸!” 耶和华闻言,道:“我只恐你又食言。” 元始天尊一边祭起钧天蒲团,但见红光吞噬之下,钧天法网也不能支,连忙道:“此关你我生命,岂可儿戏!便把中土天庭东南与西北二角划与你等!” 安徕嚯嚯大笑,道:“既是如此,一齐把这妖龙分而杀之!” 五圣拟定,便一时法宝纵横,俱往猫武馆身上招呼。那猫武馆此时倒也不惊,手拿着红宝书,望那处法宝一照,那处法宝光华法力,便化为尘土,吃他不近。又口吐龙息,喝道:”你们那个先来让爷爷我踹下消消气再说!“ ! 四六回得证真如于出处重完世界在灭时1 却说三清境上大战之前,那天竺金刚山香巴拉神宫之中。大日如来与时轮金刚各坐一向,中间摆着那时轮之宝。大日如来与时轮金刚各捏法印,默诵真言,二道金光化作八品莲花模样,催劫时轮之宝急急旋转。 支七原自灵鹫山叫那时轮之宝吸入虚黑时空长廊,却又是坠于一处。望去竟是云梦泽外,那处月老庙处。但又不似,这处云梦泽,云雾已散,山林湖泽分明,而那月老庙山外,已有不少民屋纷列,俨然一处村乡。 支七心下一动,化作个平头汉子,正要向行那山上去。却见自街道涌出一干人等来,俱是绿装打扮,头上一帽嵌了个红星,臂上匝了一红巾,一手拿着一本红书。支七大恐,只见这场面仿佛认得,想了一下,也是在这云梦泽时,那众猫妖捕鼠,不也正是如此。 但见那些绿装男女,吼叫口号,推拉着月老木像、旧匾铜钟,都道要焚毁。又中间拉了一个老妇,说是神婆,众男女推搡拉打一翻,泼了粪尿,哄然大笑道:“李神婆,听说你是千年修来的,现在能跑不,能变个法不。” 那李神婆一脸皱纹上下颠动,双眼也看不出是惊还是急,,一双手臂叫人绑住,挣扎不得,却是哑声咒道:“你们都不得好死,天会收你们的!记得,天会收你们的!” 那些绿装男女更是哄然大笑,一个年轻女子啐道:“李神婆,你看看这天,红彤彤的!一切牛神蛇鬼,都是纸做泥糊的!”众男女又说了些话,把拉着李神婆与那些月老庙杂物,都要游街去。 支七那晓得这里变化,但听得李神婆三个,又见那老女面貌,依稀似当年所见月老侍女模样。便忙上前去问道:“这是为何呀?”却有一男,方脸剑眉,望住支七喝道:“又捉到一个!又捉到一个!”众男女听得大喜,也扎袖围了上来。支七慌乱中使了个法,只觉这法隐隐受制,那些男女帽上的红星灼然发光,却也是那红宝书一路。支七当下更是大惊,急急把身化掉,凭空消失。 那李神婆在外,见状哈哈老笑,道:“崽仔们,瞧瞧吧,世间还是有真神在的!还是有真神在的!” 那绿装男女中有一些也稍有惊疑,只见那方才那女的叫道:“什么真神,纸糊的!”拿着红册子一翻,道:“大家看看!刚才我们挤得太急了,让那个神棍溜走了。大家不用慌,李神婆还在,不怕那个神棍不出来。”众男女俱道个是,便拉着李神婆一顿好打,逼问方才那神棍是谁,家住那里,有何来往。 李神婆口滩鲜血,一双眼叫打个黑青,上气接不着下气,嘶嘶了半响,神神秘秘说道:“那是天上派来的,要收你们的,你们一个个听好了,以后你们厄运连连,都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那些绿装男女更是大怒,拳脚相向。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叫道:“不好,李神婆死了!”那方脸男子拨开一看,探指在李神婆鼻端上一下,说道:“死了好!死了好!破四旧,为民除害!”后面众人俱也跟着叫道。 隐在空中的那支七默然叹道,只见那李神婆身上三魂七魄飞出,又有数道红光掠来,翦为粉碎。支七见那魂魄果然是李珊珊模样,想起前时月老请求,冒险一探,伸出一只琉璃手,探起那李珊珊空茫茫的意识。 正要飘离时,空中那轮涟漪又起,支七嗖的一声又进入了虚黑时空长廊里。一弹指又是十阿僧祗数的光影幻变。支七又坠入一处时空,草莽莽野荒荒,冷月孤照,凉风吹起,唳声一片。 四处昏黑黑之间,唯有白色月光。尚有几处火光,却是篝火,支七飘了过去,只见都是些兽皮之人,毛发长披,拿着木棒石块霍霍敲火取暖。再过去,是些粗木搭成的房子,三三两两猪狗在外面。再进去,便有一略为宽敞的屋子,铺着些虎狼兽皮,坐着数个也仅披了一截兽皮的妇女,俱是袒胸露腹。 支七正在寻思这回又到了那处,瞄见一情景却是大惊。只见那中间一个妇女,跟着有一几个月的小婴儿模样,初看无甚怪异。再一看,那婴儿光滑白嫩的皮肤渐渐变得皱纹四处,皮肤青黑,呱呱大哭。再一看,那婴儿已缩成了巴掌般大,钻进了那妇女肚内。再看去,那妇女原来些许白发,渐也作黑亮,皮肤也稍有光滑起来。支七暗道:“难道这是驻颜之术,为何我看不出法术来。” 再看之时,更吃了一惊,只见那数名妇女俱也变得年轻起来,如时光回流一般。支七急忙飘了出来,只见这处万物,俱是一一回流。地上的叶飘回树枝,由黄转绿,然后化作树芽,缩回树内,而那树也由而变小,一转眼在地上消失。支七放眼细望,只见那森林起伏不定,却是俱倒生长过去,再回望原来木屋那处,已消失不见,只有几个兽皮男女在那拆开房屋,又一转眼,那男女、木屋也不见,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男女缓缓行来,未到地方,又消失成小孩子,钻进另一些女子肚里。一悉万物,俱依次倒流回原处,原处又回了再先一个原处,月亮太阳瞬间已变化了数亿次,地上生物渐也变得怪异起来,再也见不着人了,只有些巨大怪兽、无名异禽,都不可名状,呲齿相食。但也不过数百亿万次日月变化,地面上海水高涨,土陆泥浆,荒凉无处有生机,混混沌沌一片,只有些蕨绿褐物飘飘浮浮,沾沾连连。 支七忙飘向上空,脱出星球之外,那满天星宿,也是慢慢倒生回去。遥远星辰,突然爆裂出无穷火焰,或突然结为一团,冷如蔚黑暗蓝。支七只觉法力一点一点的遗失,随这时光回流,渐渐虚弱。 再一无声颤抖,整个宇宙仿佛急然在飞缩,无数星云卷成点点砂石般,俱飞向一点。无限急缩之中,支七那意识恍恍惚惚,渐渐昏迷,直随着那无数星点飞入最深之处。不过一弹指之间,也若过了无量岁月般,又若未曾有过时间、未曾有过空间一般,无量的宇宙物质挤压到极致,充塞极满又若极空洞。支七那点蒙胧意识只感觉要崩离出来,溶入这宇宙最原始之处。 在这昏昏蒙蒙之际,支七恍惚之时,若历尽无量劫,又若未曾经过一刹那。巨响无声,大象无形,阒然间万象俱静,邈邈不可其处,恍恍惚忽若有其精。而这不可言状的原点又若在蕴酿新的变化,几乎消失的支七意识惊然一醒,默念六字真言,渐次把散失的意识收了回来。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如大海中的极微尘,在无时间之中,渐次吸回支七那团原始意识,清净如琉璃,绽放若莲花,有一佛像结跏趺坐于上,默诵菩提。 香巴拉宫中,大日如来金脸如蜡,却是疏了一口气,道:“任你成佛因缘,一入大逆转,也只有消淹一途。”对面那时轮金刚几近虚脱,倒躺了下去,喘了口气道:“方才外面诸天震动,那三清与耶和华难道不顾星宿凡间了?” 大日如来也惊觉,放出法眼一看,却是大痛,踉跄一倒,双手在眼上狂揉,道:“这、这是何方神圣,红光可杀,竟望不得。”急急坐于八品莲台上盘坐起来,金光缭绕,虹光如圆,正待疗伤。突然那震动愈来愈大,天光崩乱,自大梵天直下金刚山,处处洄渤溅射。外面不空金刚等俱立足不稳,齐进了宫门,向大日如来求救。 又有数道红光冲下,龙吟响起,同时迸出数道清光、神火,西边天界那些天使大半化作烟尘而消,香巴拉神山那美景也化作粪土之场,逸臭无比,外面那些侍女童男,也惨叫一声而死去。 那金刚山上,兜率天遍处生满莲花,但那抵挡不住,天花凋落,宝台倒塌。弥勒菩萨长号一声,里面万千菩萨、罗汉齐齐诵经,自东方飞来一道妙胜金黄佛光,自南凭空飞来一道清凉佛光、自西方飞来一道无量佛光、自北方飞来一道七彩莲华佛光,又自上飞来一道微白佛光、自下飞出一道如焰佛光,齐齐包住整个兜率天,趁红光闪烁间断之时,晃了一晃,整个兜率天弥勒净土在金刚山上消失不见。 那大自在天中白衣天魔也心魂震动,红光冲照之下,大自在天竟也坏乱不堪,但有一股白气力撑,又叫红光冲照了数次,渐自委缩,那白气化作黑烟滚滚。白衣天魔脑中,如有万人相争,痛叫不止,竟翻滚在地上。 而湿婆、毗湿奴也出了来,各显神通,寻了大日如来,问个主意。大日如来道:“方才法眼一望中土天庭大战,只见三清与耶和华、安徕联手,应付一红色妖龙,竟有不敌之势。那妖龙红光可怖,竟能寻我法力,几乎坏了我法眼。” 湿婆与毗湿奴也道暗用神力去探,都吃了亏。 诸天崩裂越来越大,大日如来坐人坐立不安,一悉弱小金刚、空行母已挡不住这巨大威势,自碎成微尘散去了。 第150章 大日如来抄起时轮之宝,道:“看来我们也要到中土天庭一走,任那妖龙下去,只恐三清、耶和华、安徕也不敌,我们也焉有立足之地!” 湿婆迟疑了一下,道:“三清、耶和华都不能敌,我们去岂不是送死,那妖龙红光如此厉害。” 大日如来道:“我等无其他世界诸佛相助,不能学那弥勒保命功夫。只有一齐去相助了,也不定妖龙与三清、耶和华同归于尽,我等能捡些便宜。” 此时又数道红光照了下来,金刚山大半散碎,湿婆、毗湿奴手下那些阿修罗、金翅鸟俱又死伤大半,大日如来最后那神宫也应光而碎,红光直冲洗了进来,地面上那时轮金刚怪叫一声,蒸作烟尘而起。 毗湿奴大怒,道:“与他拼了!”现了法身,戴帝冠,肤色绀青,手环花线,四臂执了恒河沙盘、摩罗叉、神弓、那灵剑。自下又有一朵莲花,莲花之上又有一条环绕巨蛇,坐于一金翅鸟之上。 湿婆也现了法身,五头三眼,四手分持法宝,青颈兽皮,戴了一个新月宝,发如牛角倚斜而上。青颈之上又缠了一条肉色之蛇,如男根一般,坐着一只数百丈高的大白牛,那牛毛长拖拖直似白瀑。 与大日如来一起顶着红光照射之威,一齐冲向中土天庭。又见自凡间中土东北处,飞起二根黑色棒子,却是雌雄二神,乃是高丽棒槌神,这神虽是棒状,但有二样厉害,乃是皮厚无比、口臭无双。而自扶桑之处,有一九曲玉光闪起,乃是天照大神,又于各处冲起些土神,都是受不了那红光照杀,齐齐来与三清、耶和华助阵。 猫武馆与三清、耶和华、安徕打得性起,自三清天直杀到了中间的太焕极瑶天,所到之处,一悉中土天仙,无不死伤,逃窜不及。所幸灵宝天尊早早祭出浮黎图,把玉帝、关羽、东极太乙、南极长生、原道真人等都收了进去,方不至真伤了大根基。而猫武馆那红宝书越用越熟,竟渐渐遁入体内,合而为一,身上红光越来越浓。一出掌便是五指化作五颗红星,望那处一压,那处法宝便几不能运转,又额射红光,一照便让三清诸圣立足不稳。不禁大喜,道:“你们快点求饶,以后给爷我站岗,把那些美貌天仙、美艳天使都送给爷我,你们再给爷唱几个小曲,爷我一乐,保准不踹你们的屁股。” 三清与耶和华、安徕都是披头散发、脸肿鼻青,大是叫悔不止。一悉法宝变化都叫那红光吃得死死,所幸他们本体强悍,倒不至于变作尘土。只是这般挨打局面,狼狈不止,都是自命宇宙中至尊之神,几时让这无名妖龙痛打,传了出去,岂有名声在。 见下面果然飞来了几个平时野神,不禁更是怒羞,拼了老命与猫武馆撕打起来。却听得那二个棒子神道:“你们让开,让我来!让我来,就一点小事也办不了,真丢人!” 众神圣听得这口气,也不禁一愕,大日如来自讨自己也不敢在三清、耶和华、安徕面前这般说话。众神圣旋觉巨臭无比,便闪了一旁,看这棒子神有何本领。 只见那棒子神左边一个把脸拍了拍,如牛皮般,涨大无比,果然能挡得了红光;另边那个,吹出巨臭,连三清也不禁有些晕头转向,都道:“这二神倒真有异常本领,难道正克了这绝世妖龙不成?” 那棒子神把脸吹得老大,也是有些吃痛,便叫道:“你们几个,快趁红光射不出来,杀了这怪物!” 众神圣闻言,果觉心神已松,法宝也复能运用。便齐齐祭起了法宝,望那牛皮大脸轰去,那料这牛皮大脸竟也能受不住一二,倒是那口臭棒子神道:“莫要伤了我老公的帅脸,整个容不容易!”自揭了一角牛皮,望里面猛吹口臭,突然这口臭棒子神全身叫一只猫手抽了过去,急忙大叫道:“上神饶命!上神英雄无敌、宇宙最帅,比我老公帅多了!” 那猫武馆正在牛皮脸内郁闷了半天,居然世上有一物不怕他的红光,瞧见这一角缺口,正捉了这口臭棒子神要飞出去。那料得这般喋喋不休,连连掩住鼻子道:“给爷我闭嘴,爷就饶你命!以后爷就罩着你!”那口臭棒子神听得,又连连叫道:“上神神威无敌,神威无敌,跟着上神,吃嘛嘛香,喝麻麻棒,睡麻麻爽!”猫武馆大怒,一掐她脖子,顾不得那口臭无比,吼道:“操,给爷我闭嘴!”却自那缺口处冲得了三道清光、一把地狱十字架、一粒黑石、一瓣八品莲花、一柄白森森的那灵剑、一坨黑煞煞的金刚坨,还有一块小小九曲玉。这九般法宝,俱击在猫武馆身上,溅出红血无算。 那口臭棒子神大叫,嗲声道:“什么上神,就一坨屎,快点放手,不然我老公要揍你了哦!” 猫武馆嘻哈哈狂笑一声,身上的伤口旋则合弥,突然自口中吐出一点红丹,冲在那牛皮大脸上,破个散碎。那牛皮棒子神惨叫一声,坠落无尽虚空之中,口臭棒子神连忙改口,说道:“上神,不,宇宙最高神,你真神威!你是最帅的!” 猫武馆本想也撕了这口臭棒子神,听得这话,倒也欢喜,便又喝道:“你闭嘴,口臭对爷影响很大!”便把口臭棒子神一甩,挟在腋下。又追打三清坐神圣去。 三清众神圣大惊,道:“难道这妖龙无处可破?” 天照大神最忙发话,却道:“我方才在凡间一看,似乎凡人不怕这红光,却不知是何缘故。不如请诸大神先顶住,我到凡间捉些来试看。” 众大神大圣称善,复转身与猫武馆撕打起来,天照大神便溜回凡间。 四六回得证真如于出处重完世界在灭时3 四六回得证真如于出处重完世界在灭时3 那天照大神法力原自不高,来回了一趟天上人间,却是先去采阳补体了一翻。待到时,满脸春风,笑意盈盈,却见众大神大圣怒目相望,显然又吃了猫武馆不少苦头。忙自告个急,便把数十名凡人抛出,掷向猫武馆。那料猫武馆方是一怔,旋则飞脚一扫,一趟红光如波,把那数十凡人都打成了血酱。 众神圣一惊,忙自飞退。但见猫武馆掐上了天照大神,一双唇猛啃天照大神那涂了层厚厚白粉的脸,道:“你个骚货,来给爷我看看。”双手一撕,脱出个香嫩滑腻的丰躯来。天照大神悄作掩脸,嗔道:“大爷,凭的心急。”一手却偷偷自髻上取下一菊花发钗,向猫武馆背后剌下。那料猫武馆此时在这白粉脸上啃了一会,见底下却是个粗锅货色、奇丑无比,心中厌恶,猛的一推,喝道:“兀你个丑八怪,没事也装西施。”天照大神一个错步,菊花发钗倒插在猫武馆肩上,当下红血一流,那菊花发钗花为烟烬,但伤口处隐隐尚有些疤迹发黑。 耶和华看得真切,心道猫武馆红光照射之时,便是他法宝也近不得了身,这小小发钗却是何物所制。一卷袖把天照大神掠来,俱闪开一旁,丢下其余神圣与猫武馆撕打。哄道:“这位美神,那钗却是何物。” 天照大神原也是一时心惊,佯道:“说了我却有何好处。” 耶和华哈哈大笑道:“你近在三清之侧多年,学了许久,也该有些资本。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将来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天照大神心下一动,心想若再学了耶和华些本领,这三教法门齐会,说不定将来独大呢。却是不甚好意思,道:“那钗原是凡物,不过取自身粪便,晒干加以口水制成。” 耶和华听得一恶,连忙放了手,把天照大神掷回凡间,道:“你快去再上数十柄来。” 那猫武馆越打越怒,心中突然有六七股不同气力发劲,若发了癫一般,又咬又撕。那些神圣中,除了三清、耶和华、安徕尚能自保外,便是湿婆、毗湿奴也是惊险连连,余者都禁不住这红光冲杀,化作尘灰散去。 这一顿好打,又自西打回东,自十六层天处打近二层天,那天照大神也已回来,果真制好了数十柄黄臭臭尖物,分与了众神圣,一齐暴射那猫武馆。这天照大神污便之物,却也厉害,果然在猫武馆身上打出了数十点伤口,滴血不止。但也不过一瞬间,猫武馆神色更加狰狞,吼咆连连,早先方口中不说说道:“给爷爷我踹几下!”这一回却是一言不发,逮着谁便是一顿暴打。可惜这三清、耶和华众大神大圣,素来法力超强,法宝纵横无敌,那料今日一见此绝世妖龙,却屡挨了拳脚,挨得头破脸肿,乌青斑痛一片,好不狼狈。 但说这一顿打下去,宇宙之中只见一团红光飞舞,所到之处,星辰碎散。那西方天庭,原也是无量星辰所成,那料这一冲杀,耶和华悲叫连连,无数光明天使、黑暗天使都化为星力,再化为尘土;又打回了东边,那安徕空中楼阁、蜃宫金殿,十二大天使与无数白巾黑袍使徒,也是如此。再打过去,天竺金刚山上众天,层层崩裂,诸神宫殿化为金粉。香巴拉神宫上,那时轮之宝发出层层涟漪,与红光一时相互抵消,却是无损,大日如来急忙抄了在手,护将身来。那大自在天宫挨得最久,最终也砰的一声,白烟黑雾迸射,飞出白衣天魔来,却也是眼角眶裂,如有血出,扑向了猫武馆,与众神圣再次围剿猫武馆起来。 三清越大越惊,中土天庭早已荡然无存,黑茫茫之中,余下一颗蔚蓝星球,却是凡间。虽这凡间不足挂齿,毕竟经营了数千年,一悉仙人轮回俱在其中完成,难免心痛。而猫武馆长吼一声,抓着了天照大神与大日如来,齐撞向那凡间。一下子崩析分离,这凡间也碎作尘埃。 第151章 却说大逆转时空之中,无量时空缩回原点,支七意识盘坐于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团意识突然一放,穿过了此崩塌时空,落在一处。 支七意识望去,竟正是乌锅山,当年他栖身之处,洞外那株野菩提树依旧垂青,以前未尝多望,今番看来却是别生滋味。一个尖头鼠眼的妖精正在一洞中盘坐,面貌果也是支七。支七意识一下恍惚,心中了然,意识身飘飘然落在那盘坐支七身上,顿时身放琉璃光彩,眉间白毫光动。一刹那之间六方震动,无量世界同一惊醒。西方大自在天飞来了一魔,正是波旬,身后带着三娆,又施魔法,欲阻支七成佛。 如无数如来成佛之时,如无量次如来成佛之时,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支七身上无量光彩一时内外旋转,一悉前世因果了然于胸。手握光明拳,望空一破,那波旬众幻象云飞烟消,空中跌下波旬与三娆来,叩头不止,大叫世尊饶命。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道:“我昔年成佛,号为释迦如来,已遗你于此世间,我今又再成佛,号为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你复来挠我,终是我所弃之物,因缘未至,你回去吧!”波旬大谢不止,率了三娆回归。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自地上起身,一手招去,破空飞来三十六瓣青光,正是青莲华目,分作十八瓣一组,各贴于左右双眼。当下双眼洞穿此时空,望见原来之处,破碎成粉,心下生叹,道:“如我所来,如我所去。”一团光华绽乱之后,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便于这洞中消失,只遗下一只白毛锦鼠地上叽叽乱叫,似是道:“我方是支七,我方是支七!” 那猫武馆大开杀戒,便是一些从不涉足凡间的宇宙生灵,也忍了不住出来,但那是对手,都叫轰尽。又飞出数个神圣来,正是寒上子、雀离佛、宛青仙子,雀离佛三股戟发出金光,护定宛青仙子,左右又立了狐女阿杏、狐女小青,但这数神却不参战,打到那便跑到另一边。猫武馆乱战之中又把天照大神扼了个死,心下又回了神来,不禁哈哈大笑,环望众大神大圣,道:“都给爷爷我跪下,不然便也是此样!” 那棒子神在腋下,早昏头转向,听着连忙道:“最高神,我下不来跪呀!” 三清与耶和华、安徕五圣十眼相望,见这宇宙,只余下不过几点星辰,他们虽是宇宙之源所化,却也无奈,法力也吃不起这般消耗,一点一滴化为尘土归于宇宙。耶和华与安徕犹自呼喘不定,两人不愧原也是同体,各一手捏了一团黑烟,正是所有凡人死后,所炼那人心之毒。耶和华心下忐忑,与安徕一望,率然发难,各自手中黑烟凝为一剑,剌向猫武馆。 三清吃了一惊,却见那人心之毒凝成之剑,在猫武馆狂笑之时,插入了前胸后背。那红光层层退却,黑色的人心之毒疯狂长涨,一下侵蚀了猫武馆全身,最后连那双红黄星瞳也漆黑一片。 众神圣看得惊呆,茫茫宇宙之中,寂静如死,众神圣飘浮于灰尘之上。猫武馆那妖龙之躯阵阵颤抖,眼看要分飞崩射开来。口臭棒子神也自腋下跳了出来,口中叫道:“你个该死的瘟神,杀了我老公,我打我打!”却见猫武馆那漆黑双瞳一转,急忙惊跳开来,跑开耶和华那一跪,抱住大腿道:“最高神,最高神,快把这瘟神杀了。” 耶和华一脚踹开,却对众神圣道:“此妖龙将死,莫叫他走脱神魂。大家一齐上!” 众神圣莫言,便又扑向了猫武馆。但中白衣天魔突然一乱,却是骨节长鞭打向大日如来,那大日如来正冲在前面,原想捡下便宜,心道得不了支七佛果,得这妖龙点神魂想必更胜。那料得背后一痛,惨叫一声,转身取了时轮之宝砸去。而时轮之宝上,此时一团琉璃光彩迸起,那时轮之宝断为无数节,跌出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一拳施出,打在白衣天魔身上,只见惨叫一声,那魔躯中飞出一个满月胖婴孩,正是殷原转生之体。而魔躯一缩,又化为波旬,颤颤不止,望住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道:“释迦!你又归来怎么,只要过了这一劫,我也能与三清他们争雄!”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却不理他,反手又是一掌,五指弹出五只琉璃狮子一吼,把大日如来咬定,道:“你这妖僧,托我门下,乱我名声。今番先取你修行,待末法之初,再许你转生为宗喀巴!”五只狮子一时发力,那大日如来惨叫一声,一道神魂落入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掌内。又自抽身飞入乱战之中。只见猫武馆身躯暴射之时,数道神魂飞出,正是四条西荒之龙、二条乃是伏羲女娲,一条有九缕却是灵均郡王,一条肥胖胖正是猫武馆自已命魂。 三清、耶和华等大喜,各拿了法宝要擢来,只见一道白毫光从中射起,把众神众圣挡了开来,自卷走了这数条命魂。 三清、耶和华、安徕等大怒,一望之下,却是抽了一口气,只见眼前这佛陀似曾相识。况且如今法力巨损,便不敢发怒,只道:“这位却是谁,为何来搅局。”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道:“诸位法友,别来多年!不记得释迦了么?” 那湿婆、毗湿奴闻言,混身一震,便要逃走。那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一掌定住,道:“二位将来又重为印度教主,只不过人天诸神,若贪恋尘间,终逃不过千年之数。” 三清道:“如今凡间已毁,我等便再演变化,千年之内,岂有他神能如这妖龙一般?”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笑道:“是么?”双掌合什,眉间白毫光一转,六种震动之时,向八方一礼,又有无数白毫光飞来,洪然无匹,一一化作一朵白莲花。只见这处宇宙,遍处一时六种震动,那些灰尘又自凝结,不过一瞬之间,粉碎星辰一一又在空中出现,最后那蔚蓝凡间也飘了起来,种种已死生灵又活了回来。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收了双掌,方道:“一切如梦幻如电,今日乃在今日之前,时空未曾有变,虽死犹生,虽生犹死!”又自飘向雀离佛那处,向狐女小青一托,把那白胖胖婴儿递与,道:“法无生死,魔有因缘!” 小青喜极而泣,合什道:“既然人天诸神,千年将有其数,但不知如来将往何处,我等愿与追随!”那狐女阿杏犹也是粉眼痴望,但见支七成了佛,慈光遍照,心下怅然之极,虽不敢再起爱欲之念,却也未曾舍得。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微微一笑,道:“我自越此宇宙,到他世界宏法,诸位有缘之时,当能随我将去。”也自再一探出,自中土摄来一人,乃是阿杏郡主,但见郡主已是缁衣打扮,一脸茫然乍一见佛,顿时下跪。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又摄了一摄,取了一团神魂,往上洒了几点甘露,化作李珊珊模样。方又向雀离佛道:“三世末法佛果,已无余几何,五百年后你便可离去,到时带他们至琉璃世界寻我。” 雀离佛一改嬉笑脸色,半将而拜,道:“遵佛陀法旨。” 青莲华目琉璃光如来又飘向三清众圣之中,道:“诸位道友,此中因缘,我若不说,想必诸位苦想不目。且听我道来:我昔成佛,乃转fl,今日成佛,乃不转fl。”又道:“我自护送这妖龙众魂入轮回之中,千年之后,这妖龙因缘聚合,便又成气数,虽是凡人之躯,但神威依旧。且听我之言,千年之前,速速离身为好。”复一别,化作一道白毫光,自消身于此宇宙之中。 三清苦笑一声,与耶和华道:“忙了半天,却弄得又回了原来之处。” 耶和华与安徕也道:“也罢,待收拾残局,数百年后我等隐于宇宙西陲深处。” 三清也拱手道:“待应运众仙人间轮回归来,也是数百年后,我等也隐于宇宙东陲之处。” 耶和华又哈哈大笑,道:“那凡间便作局棋,看这一回谁又胜出。” 安徕更是大笑,道:“我之信徒,乃在你们中间,却未必会输!” 三清笑道:“那四千年之后,再看看成果如何?” 那口臭棒子神怯生生道:“众最高神,不如甚早杀了那妖龙众魂,反正他要入轮回。” 耶和华大笑,道:“释迦护送,你有神力能知其下落?便是知得下落,安知释迦不出手相护。如今我等法力不过全盛时一成,不休养三四千年,那能回来。” 众神圣一时拟定,自回了原处,再显神迹于凡间,各显本领,占了地盘,夺了人脉。灵宝天尊自浮黎图中放出了众神,这一回三清虽亏了,但赖得这图保全众天仙,倒较他处兴盛。是故不久那凡间天朝辈出,威名远播,众番朝贡,俱为职方。但千年后之事,定数又变了一变,三清也拿不准,只待八仙下凡应劫之后,便退归了宇宙东陲深处,只留下关羽、水妃天后于人间播传威名。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