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花缘》 第1章 《梦花缘》 作者:风念南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积雪覆盖着整座山峦,称它为雪山,可谓名副其实。若不仔细看,还真难看到那个结满玄冰的洞。走进洞中,入目的是通天彻地的莹白,圣洁的光彩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何等美丽的所在!只可惜那股子凄冷的意味却似渗入了人的骨髓,透进了人的心魄。 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盘腿坐在冰上,面色青中透白,似乎已没有——丝活人的气息。即使如此,他的眉目仍给人以过分俊美的感觉,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洞门出现的人,声音淡漠得出奇:“师父,” 被称为师父的人穿着—身大红罩袍,红发红髯,在这片莹白的颜色中显得异常刺目。他面无表情,但目光中却有种泣血的残忍:“半个月了,你的玄冥功才练到第五层!”其实他心里却在惊惧:我用了六年时间才将此功练至五层,他却如此轻易地……越想越气,越想越怕。他右手微动,一根长鞭已握在手中,走向少年。他扬起皮鞭便是—阵没头没脑的鞭打,鞭子陷在肉里的“噗噗”声在这空旷的洞里回荡着,刺耳极了。 少年的身体己被鲜血染红,依稀可见那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让人触惊心!可是少年的神情却仍是一派漠然,好像被鞭打的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关的人。但他那已被咬出血的下唇却泄露了他身心的痛苦。 师父疯狂的鞭打终于结束了,他已累得有些喘息:“十天之后若再练不成,你就永远呆在这玄冰洞中吧!”撇下伤痕累累的少年,转身而去。 直到这时,少年冰冷的目光才终于有了变化,渐渐地凝聚成一种彻骨的仇恨:“血煞魔,今天你给予我的,将来我会让你十倍偿还!”话—完,他便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朦胧叫,有—股暖流进入了身体中,先前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也在逐渐地减轻,意识也在恢复。终于,少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 说是“小人儿、”可说是名副其实,因为看样子“他”只有三四岁,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手脚,整个人都圆嘟嘟的,走路还蹒蹒跚跚,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直想把“他”抱在怀中疼个够。 “小人儿”整个人趴在了少年身上,这时正好奇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少年,看他醒了,便兴奋地摇着肥肥嫩嫩的小臂膀:“大哥哥,你,你怎么……怎么躺在这里呢?” 少年坐起来,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心里却越来越惊诧。这里是连绵的雪山,根本没有人家,这个孩子怎会只身至此?况且此洞结满玄冰,即使是成人也会冻僵,他—个小孩于却好像不觉寒冷?越想越奇,少年忍不住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小人儿”歪个脑袋,咬着手指头,然后才指了指上面,少年头也没抬:“上面是雪山之巅,不可能有人的。” “小人儿”眨眨眼睛,好像不太明白,然后好奇地问:“什么是‘名字’?大哥哥有吗?” 少年皱眉,突然发觉自己竟没有感觉到疼痛,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上才发现伤口已被上了药,他抬起头,有些感激地将小人抱人怀中:“小弟弟。我叫云天梦,是你帮我治的伤,对吗?” 谁想“小人儿”却—脸通红地挥舞着小胳膊,抗议地大叫:“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女孩!” 云天梦失笑,歉意地安抚她:“对不起。你这么小,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我叫你小妹妹好了,不过,你这么小竟然会治伤,真了不起!” “小人儿”得意地咧着嘴,肥肥嫩嫩的小胳膊也环上了云天梦的脖子:“我采了好多好多药,给大哥哥抹上了,大哥哥的伤口就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云天梦一脸赞赏:“小妹妹真了不起!对了,刚才我好像喝了什么,那液体清凉香甜。喝了之后,整个身体都暖暖的,似乎连功力都精进不少!” “小人儿”将含在嘴里的小指头伸给他看,云天梦发现指尖有一个伤口,似乎是被咬破的,正茫然不解,突然他心中一动,身子震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娃晶晶亮的圆眼睛:“刚才我喝的是……是你的血?!”看到小女娃儿点点头,云天梦顿时白感交集,他那早已被仇恨冰封了的心灵似于被重新注入了阳光热了起来!他—把将小娃儿抱紧,“谢谢你!”所有的感动与疼惜都借着这声“谢谢”宜泄出来, 小女娃不太理解云天梦的感触,她正在为另一个问题困扰着,圆圆的小脸儿快皱成—团儿了:“大哥哥,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云天梦微微一笑,这一笑为他那早熟的脸上添了几抹飞扬的神采,让人眼前一亮:“小妹妹如此惹人怜爱,就叫怜儿好了!” “怜儿!太好了!”小娃儿高兴地呵呵直笑,“我也有名字了,和大哥哥一样有名字了!” 云天梦揉揉“怜儿”可爱的小脑袋,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一直被师傅百般凌虐的云天梦终于知道,原来人活着除了“苦痛”,也会有“喜乐”。有可爱的怜儿相伴,云天梦早已不属于少年的心竟然重新活了过来。他的脸恢复了红润,本是紧锁的眉展开了,他会笑了! 当他师傅血煞魔重新站在玄冰洞口时看到的竟是这般景象: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娃儿手里拿着一棵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莲蓬,正剥着一粒粒的莲子递到云天梦的唇边,而她就坐在一脸笑意的云天梦怀中。 血煞魔已快被云天梦的笑容气疯了,他狂怒地冲向前,一把就将怜儿揪在手中,然后向洞外的悬崖奔去。 已是一脸惊惧的云天梦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但他瞬间醒悟过来,脸刷地变白了,然后便疯狂地去追他的师傅。 血煞魔提着挣扎不休的怜儿往悬崖边上送,他面露阴狠:“该死的小娃儿,竟敢让云天梦笑,今天我便让你葬身在此!”手一松,将怜儿扔下了悬崖。 “大哥哥!”怜儿的叫声传荡在空气中。 “不!”云天梦狂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怜儿小小的身体向悬崖坠去,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血煞魔平静得很:“好好练功,别让为师失望!” 云天梦身体颤抖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这时他冷静得出奇:“是,师傅。” 他站起来,转身向来处走去。他眼中的冷漠似已凝了形,但转身之际,却似带转了风云,地上的积雪飞扬在空中,衬得他身形更加孤寂。他走得那样缓慢,行止之间,全不见少年人的意气与浮躁,反而有种慑人的气势在他的周身流转。不错,那是渊停岳峙! 血煞魔注视着云天梦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走进洞中,云天梦闭亡眼睛,一滴泪从他的脸庞滑下:“怜儿,云天梦不会让你白死的!” 好久,好久,他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十年后。卧龙峰顶。 风声呼啸,卷着落叶飞舞在空中,愈发觉得秋寒逼人。只见一棵古拙苍劲的老松树下放置着—张石台,石台上摆着一壶茶,—个人正缓缓地将茶水倒进杯子中。 如此的季节,如此的天气竟有人在这里浅酌,倒是名副其实的“风雅”。这人一袭白衣胜雪,随着风势猎猎翻飞着,他神态本是懒散,但眼神之小却存着几分傲然,几分冷漠,更多的是那种临尊天下的睥睨。 白衣人轻啜着茶,全不在乎周围的风势。就在这时候,—阵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儿,—个匍匐在地的黑影慢慢地靠近了,那是一个人!只不过由于身上染满了鲜血,所以看不出年纪来。他艰难地向这边爬着,看样子似是从什么地方摔下,以至于浑身是伤。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摩擦地面却也发出不小的声音,然白衣人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这个渐渐接近的人,径自转悠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依然落在远山之间, 在地上爬的人终于发现了白衣人,他脸上立刻露出 了兴奋的表情,看来自己有救了。可是这人根本不看自己。于是,他故意呻吟了—声试图引起白衣人的注意。奇怪的是,白衣人竟然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点儿没有转头的意思。没办法,这人只好出声了:“兄台……在下不慎从山涯上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爬上来……求兄台救救我……”他虽然是用尽气力在说话,但是声音仍然微弱得很,不过,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终于,白衣人收回了目光,他淡漠地瞥了眼地上正在向自己求救的人,才轻哼了一声:“面对如此美好的秋日风致,你却发出这等粗嘎难听的声音,真是坏人雅兴!” 雅兴?地上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的!自己连性命都要不保了,哪还有心思去“雅兴”?该死的穷酸!但此时他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地继续哀求:“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 白衣人竟然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自在地说:“对不起,我很忙!没时间管闲事”说完,便继续饮他的茶, 那人差点儿没被气死。忙?忙个鬼!有时间在那喝茶,竟没时间救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遇到这么一个冷心肠的人。但没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也只得拉下脸来:“公子,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我下山,我会报答你的。” 第2章 报答?等我下了山,看怎么整治你这个穷酸! 白衣人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头都不抬。 那人没有办法了,身上越来越痛,血也越流越多,为了保命,也罢!“公子,如果你……救了我,我就把—件奇宝的下落告诉你” “奇宝?哼!”白衣人终于有了反应,但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如果你肯立刻滚离我的视线,我倒可以送你一些值钱的玩意儿。” 那人赶忙补充:“公子,我看得出来,你是有钱人,但是我说的这件宝贝乃是万年难求,就是当今皇帝想要恐怕也无处去找呢。” 白衣人实在已经不耐烦了,他右手一抬。刚要有所动作,那人已经急声说:“寒池玉莲。” 白衣人一怔,但表画并没有显露什么,只是淡淡地问:“我可没听说过,不过,若真是宝贝,谅你这种人也不可能知道。” 那人真是急了:“你可以向任何—个江湖人打听,寒池玉莲是天地至宝,当初曾因为它差一点就引起大乱。” “是吗?”白衣人依然一副不感兴趣的口气。 挺了挺身,那人也顾不上吊人胃口了:“五年前,我去雪山采药,亲眼看见叶秋枫摘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他立刻闭上嘴巴,紧张地说:“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还是先救了我。我就带你去拿寒池玉莲。” 白衣人笑了:“原来是在万剑山庄,怪不得我遍寻不获!” 那人一听这话,立即惊恐地瞪大了眼:“你知道……你是江湖人,那你……骗我!” 白衣人缓缓地站起身:“寒池玉莲就由我去拿,你嘛--”他转头看看四周,沉吟了下,“我的茶还没喝完,可不能让这个地方沾上鲜血、”向悬崖下看了看,才点点头,“好!鲸吞鱼跃,好风水!那里才是理想的葬身之所,是我送你下去还是你自己跳卜去?” 愣了—会儿,那人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惊骇欲绝:“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是谁?”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上去秀美不凡的少年人竟是个毒辣人物。 白衣人温柔地笑了笑,嘴里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云天梦。” 原来他正是云天梦,如今已经是江湖第一组织天龙会的主人。曾经的小小少年现在却令江湖群魔俯首,众雄听命,俨然已有主盟黑道之势。只可惜他的性格多半承袭自血煞魔,偏激自负,不择手段,而且视人命如草芥。只不过又比血煞魔多了几分喜怒无常和深沉寡绝。 他说得轻巧,那人r却是身子一颤,然后脸色竟然在一瞬间变成绿色,吐出一口鲜血,只来得及低呼一声:“天龙!”便双腿—蹬,被吓死了。那双眼睛依然大睁着,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 云人梦迅速后退一步,嫌恶地皱皱眉,还好身上没沾上那人的血迹。他袖子一拂,那人的尸体被一股劲力卷起,抛下了悬崖。右手一抖,一束烟花从他的手中射向天空,很是耀眼。他临风而立,遥望着云天深处,似在等待什么。 远处一只黑鹰破云而出,随着鹰影的乍现,云天梦眉峰轻扬。黑鹰越来越近,直到盘旋在卧龙峰顶,才从鹰背上掠下一人。 这人面目清俊,—身黑衣。头戴—顶鹰形金冠。他迅速地走到云天梦身后,单膝点地,道:“天龙会飞鹰七使叩见会主!” 云天梦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应了句:“起来吧!”黑衣人这才恭身站立,退到一旁。 云天梦的目光仍然投向远处:“龙七,寒池玉莲在万剑山庄!” 龙七眉头一皱:“会主,万剑山庄是七大世家之一,势力雄厚。庄主。叶秋枫非但剑术出神入化,又与九大门派交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属下觉得此事应以智取为上,毕竟与白道正面交锋的时机还未到。” 云天梦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变得更深沉了,隐隐间有股煞气流动着;唇角微撇,他轻拂了一下衣袖,然后仰头向那悠远的苍穹。龙七不敢惊动,静静地侍立在一侧。四周静寂,只有飒飒的风声以及偶尔的一两声宿鸟夜啼。 云天梦终于将目光收回,却没有去看龙七,缓缓地,他说:“此事我已成竹在胸,你传我命令到总坛,会中事务暂由文天代掌,并让东巡金冲天三日后到淮阳分坛见我,你下去吧。” 龙七领命,便退后转身,撮口一声长啸,唤出那只刚才不知栖身何处的黑鹰,那鹰很快飞到二人身边。龙七跨上鹰背,一人一鹰便向来处飞去。 龙七一走,云天梦又转身面向那山影叠嶂,眉轻轻一挑,振起的却是那浪卷浪消时才会有的惊骇:“叶秋枫,寒池玉莲虽然是稀世之珍,奇*書$网收集整理只可惜对你却是得不偿失。嗯!我们就来玩一场游戏吧!”话一落,他的身体立即腾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恍惚间,似还能见他的衣角翩翻在晚风中。 淮阳山。 走在密密的树林中,耳边就传来隆隆的水声,如此气势,不用亲见便可想象那飞流直下的情景了。果然,刚穿过林阴,一个巨大的瀑布就展现在眼前了。 —只全身金毛的小猴兴奋得手舞足蹈,奔跑到瀑布跟前,开始与飞溅的水花儿嬉戏。 不过,只玩儿了—会儿,它似乎就已厌倦了这种游 戏,开始在瀑布周围的树石间翻滚跳跃、突然,它停住身形,因为正前方的草丛中有—颗红色的果实,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的鲜亮诱人。小金猴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老大爷还真知道心疼我,我正感觉到饿,就来给我送午餐了!嘿!多谢了!它毫不客气地奔上前,摘下那颗红果,直接咽下肚。嗯!甜津津的,感觉还不错! 只过了一会儿,小金猴就感觉不对了。因为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了,就连原本光芒四射的太阳也昏暗起来。哎哟!肚子好疼!是那颗红果……老天爷。原来你没安好心。天!疼死了! 小金猴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个白影在眼前开始晃动,那……好像是—个人? “咦!小猴,你怎么了?”那人在向它问话。 笨蛋!我要能回答你,不就成了猴子精了!不过,听声音是个小女孩呢?小金猴心里想着,可身体己不受控制地软软地倒在地面上。 “呀!你中毒了!”小女孩忙抱住小金猴,翻翻它眼皮,又看看它周身,看样子还蛮内行的,“原来你吃了有毒的红萝果、真是的,红萝果毒性可厉害了,你干吗要吃它呀?”小女孩竟然开始埋怨起神志有些模糊的小金猴来。 “你—定把红萝果当成朱果了,对不对?”小女孩继续猜测着,“真是只小笨猴!”什么?我笨?小金猴在昏迷之前想的是等我醒来再跟你算账! 万剑山庄。 当小金猴醒过来时,是泡在一口盛满醋的大锅里,而且醋还是温热的,身底下更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小金猴忙立起身,完了,刚逃过毒果劫,如今又碰上活煮劫,看这样子,怕不是要把我清蒸活炖了呀?不行,快跑…… 它惊惶的视线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轻盈透彻的眼,明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小金猴迷惑了,应该是她?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能读懂那眼中闪烁的担忧和关怀,她是人类呀!妈妈说过,人类是最可怕的,我们应该离他们远远的,可是…… 此时,小女孩粉嫩的双颊上添了—抹兴奋的红晕:“谢天谢地,你醒了!我真怕你会死掉了!” 小金猴抗议地吱吱叫,什么死掉?难听死了!对了,清醒的小猴子又冒上另一个念头,为什么我能听懂她说的活?虽然妈妈说过,我们能根据人类的表情和动作猜出大概意思,但并没说过连他们的语言都懂,所以,小金猴立刻“吱吱”地叫着提出疑问。 小女孩却赶忙捂住小金猴的嘴:“喂!小声点儿!别让人看到你!这里可是厨房呀,关总管早就警告过我,许我迈进厨房一步!你的问题我—会儿再告诉你!” 她竟然也能听懂我的话?!小金猴又是高兴又是惊异,连忙听话地点点头。 小女孩把它从锅里抱出来,到门口瞄瞄没人,便偷偷摸摸地溜到一条小路上,七拐八拐,才走进一个房间。 把小金猴放到地上,小女孩松了口气:“你中毒地太深,所以要用热醋蒸煮,才可以根治,知道吗,小笨猴!” 小金猴气得“吱”的一声叫,那些猴子哪只不佩服我的聪明才智?而且等我长大了,就要当猴王了,我笨?真是笑话! 小女孩果然睁大眼:“原来你这么厉害的!那你还吃毒果?” 小金猴跳了起来,马有漏蹄,“猴”有失手,下次一定不会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小金猴奇怪地吱吱叫。 “那有什么?”小女孩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动物讲的话,我差不多都能听懂!小金,你家在哪儿?” 小金?小金猴一时没反应过来地眨眨眼,小金是谁? “笨呀!”小女孩用手指戳戳它的“猴脑袋”,“你就叫小金,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好不好听?” 小金猴恍然大悟,小金,还凑合吧!对了,你叫什么呀? “我呀,我的名字叫怜儿。告诉你,这是一个大哥哥给我取的名字!他可好了,可是……”怜儿难过起来,“我却找不到他了。” 小金安慰地拍拍她的头,没关系的!人生聚散无常呀!还是我们猴子的世界好,没有那么复杂。 “小金,谢谢你!其实我也觉得人真的很复杂,我常常弄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第3章 在想什么?”怜儿像碰到了知己,开始述说自己的委屈,“你都不知道,那次我只不过不小心烧火时把厨房给点着了,关总管就骂了我好多话呢!还不许我进厨房,害得我饿了时,还得去偷东西吃!” 小金同情地点点头,真是的!不就是烧点火吗?我想烧都烧不起来呢!咦!怜儿说活的口气怎么就像她不是人类似的? “还有呢!上回小菊她们让我洗衣服,我因为只顾得和对岸的几只小鹿说话,让衣服冲跑了,她们就骂了我一顿!其实,那是夏天呀,不穿衣服也不会冷的,可她们偏偏还要穿,还非得让我也穿……我对她们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怜儿无奈地抱怨。 小金摸摸怜儿身上的衣服,果然很麻烦!我就说,人类最奇怪了,连毛都不长,天冷了还得穿衣服!幸亏我不是人,否则就惨了! “对了!”怜儿突然想起什么,“你一定饿了吧?你的毒刚解,身体还很虚弱,我得好好给你补一补!等我去给你做一碗香香的汤来喝,顺便把那锅醋给倒了,你老实待着!”怜儿嘱咐完,推开门,又出去了。 ★ ★★ 这一夜,小金都没休息好。不为什么,就因为怜儿那碗“香香的汤”。原来人类的食物这么难吃,酸不酸,臭不臭的!它却不知道并非每碗汤都是这种味道,问题出在做汤的人身上。 怜儿老早就被关总管召去了,现在正垂首躬腰,等着挨训呢! “怜儿,你是怎么回事?昨天跑哪去了?一天都不见人影!”关总管的责问倒也算不得严厉,毕竟对怜儿来说,失踪一两已是家常便饭,他这只是例行公啦,不问不行。 怜儿啜喏着说:“回总管话,怜儿昨天去采药了!” 关总管跷起二郎腿,喝口茶:“采了什么药?” 怜儿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关总管:“关总管,这是一支五百年人参,给您泡酒喝吧!” 关总管满意地接过包:“这才像话!” 门被推开了,一个丫头匆匆走进来:“关总管,老爷在生气呢吃早饭的时候竟从碗里吃出了这个!”丫头拿着—团丝状的东西给关总管看,像是头发! 关总管一愣,仔细看了看:“厨房的师傅怎么搞的?” 连头发都……不对,头发应该是黑的,这怎么是黄色的?” 黄色的?,正低着头的怜儿心中—动,偷偷抬起头一看,一伸舌头,赶忙重新低下头。那是小金的毛!嘻!真有意思! “还有呢!”丫头又诉苦了,“老爷中午要吃糖醋鲤鱼,可是咱们厨房昨天醋坛还满着,今天—早竟不翼而飞了!老刘已经进城去买了,可是最快也要午后回来,关总管,你看怎么办?” 关总管脸色—变:“有这等事?好好的醋怎么会不见了?” “就是呀,大家都在奇怪呢!” 关总管摸着下巴的胡子思忖着。这是怎么回事?即使是贼,也不会光偷几斤不值钱的醋呀?心中猛地—动,转头若有所思地盯住怜儿。怜儿正在那无措地搅扭着自己的衣服,关总管“啪”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怜儿身形一颤:“怜儿,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单纯的怜儿哪禁得住关总管的吓唬,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我……我不小心把……坛子打了。”不能说出小金,否则关总管一定会赶它走。 “你又跑到厨房干什么?难道我的话你都忘了吗?”关总管也差点冒出汗来,这次没再火烧厨房,算是大幸。 “我……我饿了,去偷点馒头吃,谁知就撞倒了……醋坛子……”她的头越垂越低——必须这样,否则她那闪炽不定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看出其中有诈。 “哼!我才不管那么多,正午之前,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买回一坛醋!”关总管想给她点儿教训。 “可是……”怜儿可着急了,“城里才有卖,我……我可买不来呀!” “那是你的事!”关总管站起身,拂袖而去。 抱着个醋坛子,怜儿无精打采地走在通往淮阳城的大路上。没办法,拉货的车被老刘驾走了,马又没人借给她,即使借了,她也未必会骑。要不,怜儿灵机一动,反正四下无人,我不如…… 刚要腾身而起,突然前面路上飞快地奔来两匹马,怜儿赶忙停下动作,但又不知怎么办才好,竟然愣在路中间,眼见那两匹马已经奔驰近身,就要踩到怜儿了…… 云天梦没想到眼前女孩见到快马奔近竟不躲不闪,他可不想在临到万剑山庄时节外生枝,立即猛勒缰绳,那马昂首扬蹄,长嘶不止,恰巧就停在怜儿身子跟前。 任白袍随风飘展,云天梦手拉缰绳,目光一凝:“你不想活了吗?” 怜儿早吓得紧紧闭住眼睛,手中的醋坛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在地上,碎成片片,这时她听见了—个清冷却非常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谁不想活了?她好奇地睁大眼睛,四处瞄瞄不见目标后,才望住前方,于是,她好像落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 天!那是人的眼睛吗?如此的清幽深邃,如此的光亮熠熠,而且看上去……那么熟悉!怜儿有些晕眩了,他会是大哥哥吗? 马上的云天梦乍一触及眼前人儿清清亮亮的圆眼睛时,也是身形—震,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的心弦都颤抖起来,被他刻意尘封已久的记忆宛如泉涌般重新浮上了心头:“你……”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那双眼……为什么?怜儿早已不在人世了。 另一匹马上的人正是天龙会冬巡金冲天,他灰袍白须,自有股清奇之气。此时他当然看出了会主有些恍惚,难道是因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孩吗?怎么会呢?他轻咳一声:“会……哦!云贤侄,有什么不对吗?” 云天梦强自镇定,缓缓摇头,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凝在怜儿身上:“小妹妹,以后走路小心点儿,明白吗?”虽然她不是怜儿,但也许是爱屋及乌吧?云天梦竟然破天荒地为她的莽撞担忧起来。 怜儿歪了歪脑袋,然后背过手去:“我……我这人一向都很小心,是你骑马不小心!才不怪我呢!你还把我的坛子打破了,你赔我!”白嫩的小手直接伸给高高在上的云天梦,虽然他很像大哥哥,可是坛子破了,自己又该挨骂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云天梦往地上已经成了碎片的坛子瞥了一眼,随意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怜儿:“这些够了吧?” 怜儿探头过去仔细把那张银票看了看,然后又望了眼地上的醋坛子,再看看银票,再看看碎坛子,最后她气呼呼地说?“你以为我很傻吗?你摔了我一个那么大的醋坛子,却赔给我一张这么小的纸,我……我才不上当呢!” 云天梦愕然,这……小女孩是白痴吗?我好心赔给她一百两银子,她竟然……不知怎地,他心中又泛起一种酸涩,不知道怜儿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呢? “喂!”怜儿觉得眼前人真奇怪,总是望住自己发愣,“你别难过了!我不让你赔坛子就是了,不就是挨骂吗?反正我也习惯了!”她以为云天梦是因为赔不出坛子所以在为难呢。 云天梦立即弄懂了她的后几句话:“你总挨骂吗?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去关心她。 就连金冲天也觉察到一向冷酷无情的会主似于对眼前女孩有些不大一样,眉梢眼底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温柔! “当然了!”冷儿赶忙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倾诉一下心中的不满和委屈,“他们总是骂我,不管我管我做什么,都得说上几句,好像不骂我他们就会很难受!还有……你看,他们竟让我在中午之前到城里去买一坛醋回去,可……路这么远,我怎么赶得回去呢?” 云天梦翻身下马,金冲天刚要出言阻止,云天梦已经向他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来到怜儿跟前,云天梦问:“你准备怎么去?” 怜儿想了想,问答他:“走着去,我没有马骑,虽然我很想、很想骑马!”说完,还羡慕地望了眼云天梦的坐骑——一匹如雪的骏马。 抿抿唇,云天梦断然说:“我带你去城里!” “会主!”金冲天也顾不得要隐藏身份了,因为这太荒谬了,会主竞要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去……买醋!天!这世界变了吗? 云天梦根本不理会金冲天的瞠目结舌,他一把将怜儿抱上马背,自己再跃上去,右手拉住缰绳,左手围住怜儿的腰,为了不让她坠下马去。云天梦掉转马头后,才抛下一句话:“你在这儿侯着!”便已扬长而去。 留下金冲天独自一人在那里苦笑,他手抚白须,心里却疑惑之极,会主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坐在马上的怜儿哪有一会儿老实,她兴奋得简直是手舞足蹈, 云天梦费力把她的手压回原处:“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你就不能文静淑雅些!” 怜儿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的胳膊从云天梦的臂弯里“救”出来,辩解地说:“我天天都刷牙(淑雅)的,你别冤枉我!” 云天梦撇撇唇,懒得理这个小白痴。 见他不说活,怜儿扭过身子,用手指戳戳他胸膛:“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天梦皱眉,怎么—点儿礼数都没有?不说那声“喂”是对人的极大不尊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竟戳自己的胸,怪不得天天挨骂,看来都是她自找的,根本是欠骂。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他没听见吗? 第4章 可我明明碰到了他,难道是因为用力太轻了……想到这儿,怜儿很用力很用力地拧了下云天梦的胸膛:“喂!你名字……” “哎呀!”云天梦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抓住怜儿“施虐”的小手,“你做什么?我可是好心送你进城,再若无礼,别怪我……” “我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怜儿表情无辜极了。 那副表情真是让人无法小气,即使对象是以冷酷闻名的天龙会主云天梦,他叹气,想起自幼戴在脚踝上的金锁,那上面刻着四个字:龙腾云霄。于是他随口取了最后两个字,说:“我叫云霄!”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云霄呀!”怜儿失望地摇摇头,果然不是大哥哥!哼!大哥哥也不会那么凶。只不过是“指指”他的胸膛,就发那么大的火!她有些无精打采了,“我的名字叫怜儿!” 云天梦握住缰绳的手猛然一僵,稍微怔愣后,他立即拉缰住马,看住怜儿:“你说,你叫什么?” “怜儿呀!”怜儿并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催促他,“别停下,快走呀!” 云天梦的眼睛就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晶亮了,天呀!他可以希望吗?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怜儿——那个他不敢想。不敢念,偏偏又忘不了的小女孩儿,她并没有死!可是转眼间,他又苦笑了,—个三四岁的孩子摔下万丈悬崖,你认为她有生还的可能吗?没有,不是吗? 怜儿伸出小手在云天梦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云天梦神志略清,眼神复杂地盯着怜儿,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和怜儿长得如此相像就罢了,偏偏又是同样的名字,难道真是上天在故意捉弄我不成? “不许你再那样子看我!”怜儿凶巴巴地警告他。“我这次根本没做错事,什么也没错!坛子是你打的,马也是你让我骑的,你干吗要那样子看我?” 云天梦失声笑了,这……这怜儿真是有些奇怪,说话语无伦次的,也不懂人情事故,可偏偏又很可爱,不管她是不是怜儿,和她相遇,也不算一件坏事! “走吗?你还想不想进城了?”云天梦提醒她。 怜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头,小气鬼,和他多说几句话都不成—— 第二章 两人快进城的时候,云天梦自动跳下马来,毕竟男女同乘一骑并非是可值得炫耀的事。可怜怜儿就没他那么自觉了,仍然骑在马上不肯下来,她还没骑够呢!无奈何,云天梦只得委屈自己做个“牵马的小厮”,他实在是懒得和马上的那位废话了。 只不过当怜儿看到了冰糖葫芦时,立刻两眼发直地跳下马背,直奔卖冰糖葫芦的大叔而去。 “大叔!”怜儿亲切地叫着,“这冰糖葫芦好不好吃?” 卖冰糖葫芦的中年汉子立即笑容满面地答:“当然好吃,又脆又甜,保管你吃不够!” “有那么好吃吗?”怜儿明明已经垂涎欲滴,偏偏又装成一副并不很在意的样子,让随后跟到的云天梦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怎么买个冰糖葫芦也这么麻烦? “不信,小姑娘你可以尝尝看!”中年汉子怂恿她。 怜儿赶忙点头:“那我就尝—尝!”扬手就拔下一根冰糖葫芦,并且迅速地咬了一口,“真好吃!” 中年汉子向她伸出手:“两文钱。” “呃!”怜儿咬不下去了,“尝尝也要钱?” “你不是开玩笑吧?”中年汉子打量她,“我可是小本买卖,不要钱,我在这里难道是送给人吃的?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云天梦眼里满足笑意,坏心地看着怜儿——看你怎么办。 怜儿噘着嘴,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来,打开后,那里正躺着两个铜板。怜儿有些舍不得,但没办法,一咬牙将它们递给中年汉子:“给你吧!这可是我所有的财产了!” 中年汉子接过钱,笑了:“谢谢!” 怜儿闷闷地转过头,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向云天梦说:“咱们上买醋吧!” “慢着!”云天梦若有所思地看着怜儿,“我好像记得你刚才说你所有的财产只有两文饯,对吗?” 怜儿嫌他罗嗦,有些不高兴了:“是又怎么样?” 云天梦不理会,继续说:“而你刚才用你的两文钱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对吧?” “对!”怜儿双眼冒火地瞪住他。“你不是看到了吗?” 云天梦一拍手,终于说到正题:“那你用什么去买一坛醋呢,用你自己去换吗?抑或是你以为醋是不用花钱的?”说实话,即使怜儿用自己去换醋,人家还未必做这赔本的“买卖”。 怜儿的嘴张大了,因为她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买醋……好像也是要钱的:“那……那可怎么办?我钱都花光了。” 云天梦叹气:“怜儿,即使你不买冰糖葫芦,我想两文钱也买不来一坛醋的。我真的有些怀疑,难道从来没有人教你这些生活中的常识吗?” 怜儿急得快哭了:“我又没买过,我平常只是种种花,端端茶,有空都在山里跟小鹿小猴子们玩儿,哪知道这么多的事呀?” 云天梦有些明白了,和小鹿小猴子们玩儿?怪不得!他正经八百地说:“你的某些地方还真和小猴子没什么区别!” 怜儿生气得叉起腰:“我比小猴子聪明多了!” “好吧,我承认!”云天梦又拿出一张银票。“这银票给你,你换了碎银子去买醋吧!” 怜儿又开始观察那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了:“你怎么又给我这个?它又不是钱。” 云天梦只觉得头昏脑胀:“错不了,它是钱,只不过和你的铜板有所区别!它足以买下一个酱油铺了。” “咦!”怜儿兴奋地说,“那它不是和金子银子差不多了吗?” 云天梦真的很欣慰,赞许地点点头:“原来你还知道有金子和银子,真不容易!” “我本来就很聪明……呀!” 她突然大叫起来,把云天梦吓了一大跳。随她目光看去,原来是一辆车停在前面。一个年近五十的老汉正要驾车离去呢。 “刘伯伯!”怜儿一边喊一边跑过去,“你在这呢!” 老刘—愣:“怜儿,你怎么淘气淘到城里来了,庄里人知道吗?” “我是来买醋的!”怜儿解释说: “买什么醋?”老刘敲敲怜儿的脑袋,“我早买好了,一定是你又乱跑,小心表小姐罚你!走了,快上车,跟我回去!” “哎!”怜儿答应着,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向着云天梦喊,“云哥哥,我要走了,等有时间我就去找你玩儿!”她跳上马车走了。 云天梦自嘲地笑了笑。找我玩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住在哪儿?找我,你又上哪里找我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云天梦竟感觉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怜儿,你到底是谁? 这里亭阁林立,显然是富豪之家 风景如画的庄院旁边还有一个大湖,碧水粼粼,波光荡漾,现出一派悠然。湖边枫林的一个凉亭中,传来一阵急骤如雨的琴声。只见—个锦衣中年人运指如飞,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琴声中。 他的身后还站立着两个年轻人,看相貌似乎是父子三人。琴声越来越急,到后来就像是荡起了大波大澜,让人心绪翻腾,年纪较小的年轻人满脸通红,似是难以忍受了。就在这时候,弹琴的人十指猛地—拨,只见琴弦颤动,一股白气从他的指尖射出,直向半空,准确地击中了一只飞鸟。那鸟急扇了几下翅膀,终于支持不住,掉了下去。 年长的年轻人赞了声:“爹,好功力!” 谁想,他爹却没有回话,只是注视着远处的一棵枫树。果然,随他日光过去,一道人影走近了,那也是个年轻人。但他—直低着头,专心地看着自己手心,一只受伤的小鸟躺在那儿。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似在传递给它勇气。 “你是谁?到万剑山庄做什么?”原来,这里就是万剑山庄,锦衣中年人正是万剑山庄庄主叶秋枫,年青人里年长的是他的长子叶剑英,另一个是他的次子叶剑杰。问话的是叶剑杰。就在这时,一个老者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边走边问:“霄儿,怎么了?” 叶秋枫—见他,脸上立刻露出大喜之色:“金老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怎么三年不闻音讯?”原来他正是东儒金冲天,但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天龙会东巡。 金冲天迎上前去:“在下奔波红尘,碌碌俗务,怎比得叶老弟你逍遥于富贵乡。” 两人把臂大笑,叶秋枫吩咐自己的两个儿子向金冲天见了礼,注意力又转向了手托伤鸟的人:“这个少年人是谁?” 年青人这才抬起头来。他眉若远山,目似澄星,但在异常的清莹中却有几抹忧郁,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给他原本清秀出尘的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刚毅。他正是天龙会主云天梦。奇怪的是,此时的他全不见凌厉逼人的气势,反而是一副清纯温善的模样。他前行几步:“晚辈云霄见过叶庄主!” 叶秋枫连忙扶他起身,目光凝注:“好一副俊逸灵秀的相貌!对了,你拿着这只小鸟做什么?” 云天梦怜惜地看着手中的小鸟:“我只是看它受了伤,心中难过而已。”看小鸟受伤了,他就难过了?他好像忘了自己曾经是如何的见死不救来着。 叶剑杰奇怪地问:“你有毛病呀?这只不过是只小鸟!” 云天梦表情严肃:“小鸟如何?同样是一条生命。” 第5章 叶秋枫点点头:“难得你如此善良!不过,江湖险恶,你这种性格很容易被人伤害,你可要小心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金冲天差点儿没笑出声。天!竟有人教天龙会主小心别人?多少江湖人最怕得罪的就是他。 云天梦却脸色一黯:“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家破人亡。” “怎么回事?””叶秋枫对云天梦很有好感,所以关心地问。 云天梦没答话,却看向金冲天。于是,金冲天面色沉重地低叹一声:“叶兄,金某此来就是为了他!” 叶秋枫神色一动:“金老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冲天摇摇头:“云霄出身江南士绅之家,本来与江湖毫无干涉。谁想竟被—个魔头看中,想收他为徒。但他的父母不忍心见娇生惯养的儿子受练武之苦,便送走了云霄。谁料老魔找不到云霄,恼怒之下竟杀害了他的父母,家破人亡的他只得离乡背井,孤身一人,落拓天涯。”说得还蛮像回事。 他话一落,叶秋枫已忍不住大怒:“天下竟有这种人、这种事!就为了人家不肯当他的徒弟,就下此杀手,如此的心毒手狠!”吸了口气,他重重地问:“他是谁?” 金冲天看了眼—脸恨恨之色的云天梦,才慎重地说:“这个人你我都认识,但是……”他看看其他人,犹豫着却没有说下去。 叶秋枫心知必有隐情,就吩咐叶家兄弟离开,金冲天示意云天梦一同下去。 金冲天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出一个名字:“血煞魔独孤绝。” 叶秋枫似是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三十年前,血煞魔已被七大世家联手打落万方之谷,难道他竟然死而复生了?” 金冲天背负双手,沉声道:“云家的死者,尸身枯干,滴血无存,分明是遭受惨绝人寰的血煞魔功。但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否则非江湖大乱不可,就连云霄最好也暂时隐瞒着。” 叶秋枫内心震惊,不由面带忧虑地轻叹一声,眼神落在厅外的蟠龙柱上:“云霄的仇人竟是他!看来江湖大劫又起,却不知抵流之人又在哪儿?” 金冲天默然无语,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将故事编完。还好叶秋枫似是深信不疑,不知此时的会主是否又在弄什么玄机。 叶剑杰边走边用胳膊肘撞撞云天梦,嘿嘿笑着:“嗨!小老弟,金前辈说的大魔头是谁呀?”他和云天梦年纪相当,竟喊云天梦为老弟,也亏他叫得出。 云天梦不在意地说:“我怎么知道?” 叶剑杰套不出话来,开始蛮不讲理了:“有什么了不起,想我叶剑杰什么人物没见过?还在我面前神神秘秘的,真是没见识!” 叶剑英对叶剑杰的话不以为然:“二弟,金前辈慎重其事,必有原因。你这算什么态度?”说完。面带歉意地对云天梦说:“真对不起,舍弟就这个性子,你莫见怪!” 云天梦摇摇头,苦笑了下,眼神带着几分凄然:“在下落难中人,又哪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不过令弟心胸坦荡,正是性情中人。” 叶剑英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叶剑杰却有些得意洋洋。这家伙,看来是不太知愁的! 三人来到一扇拱门前,门内是—座很大的庭园,园内林木稀疏,秋花点点,—条碎石小径延伸在树木丛中。叶剑英肃手请云天梦先行,自己才偕同叶剑杰进园。 谁知,他前脚刚跨进园内,一个人便从另一条小路拐角走出。由于她匆匆而行,眼睛又只顾着注意双手捧着的托盘,根本没看到前方有人,等她发觉身前有人时已来不及煞住身形,手中的托盘直愣愣地就向叶剑英背部撞去。 茶盘翻了个身,上面的茶碗向地下落去,眼见就要“粉身碎骨”,她不由得“啊”了一声;却见叶剑英快速转身,足尖—挑,正好挑起那即将落地的茶碗,右手一捞,便接住了它,并且直接递给那惊魂未定的“闯祸者”,口中责问:“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冒失,走路都不带眼睛。怜儿,我就不信你真有急得不得了的事!” 怜儿回过神来,并且把头抬起,她嫩白的脸颊透着几许红晕,圆圆的大眼清亮得宛如净水一潭,闪烁着天真与无邪。 云天梦听到“怜儿”便已身形一震,当他看清眼前人儿那嘟唇恼怒的小模样时更是不由得—阵欣喜,原来她就住在万剑山庄。 此时,怜儿小小的唇抿得紧紧的,眉儿轻皱,—副生气的模样。 “怜儿,没人得罪你吧?”叶剑杰双臂抱胸,看笑话似的看着怜儿气鼓鼓的双颊。 “明明是大少爷差点撞了我的燕窝莲子羹,却还要责怪人家,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怜儿当然不满。 叶剑杰“咦”了一声:“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是你自己向大哥撞去的。” 怜儿眨眨眼:“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你们挡住我的前面,而且见我拿着东西也不肯计路,我就从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她加重了语气,以示他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于是,“坏人”叶剑杰不可思议地叫嚷着:“老人,我们何曾见到你来着?我们在前,你却在身后的路上,人的后脑袋又不长眼睛,又怎么能看见你还给你让路呢?” 怜儿闻言愣了下,好像有点道理!可我也没错呀,她支吾了好—会儿才小声咕哝着:“那也怪你们,如果你们脑后长—双眼睛不就没事了吗?”说完后又开始幻想人的脑后长着眼睛的情形,自己先忍不住乐了。 那笑容,如此的灿烂,像是所有的阳光都投放在她的面上,恍惚间,似看到了春花乍开的娇艳,云天梦有些失神了。 叶剑英哭笑不得地挥挥手:“得了,我可不会傻得跟你讲理!这燕窝不是给表妹做的吗?快送上吧,待会儿。要凉了。” 怜儿低下头,偷偷地—伸舌头,然后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向园内跑去,无意中她的目光对上了云天梦默默凝视的眼,她明显地惊愕了—下,然后才抿唇一笑,冲他做了个鬼脸,就匆匆地跑开了。 叶剑杰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又不会追上去打她,她跑那么急干吗?” 云天梦心神恍惚地随着叶剑英兄弟走进一间美仑美奂的房间,叶家兄弟走了,云天梦却无法平静。 他缓缓走到窗前的一架古筝前,十指微微拨动琴弦,但听“铮铮”之声有若金铁交鸣。 他自语道:“你既已进入万剑山庄,便要集中精力去做你该做的事,怎可以游移不定?”“叮”的一声,琴弦被他失手扯断了一根。 过了一会儿,金冲天回到精舍,快步走到云天梦身前,翻身拜倒:“劳会主久候,属下该死!” 云天梦这时已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叶秋枫态度如何?” 金冲天起身,面带钦佩地回答:“会主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叶秋枫非但答应在属下调查血煞魔一事期间收留会主,并露出收徒之意。看来,事态发展全在会主掌握中。但叶秋枫为人慎重,他的意思是想先考验你,再作最后的决定。只要会主得其信任,寒池玉莲的藏处不难查出。” 云天梦冷冷一哂:“叶秋枫不是易与之辈,他能收留我,已是得益于东儒你多年的侠义之名,又怎会轻言许诺?只不知他想如何考验我?” 金冲天略一犹豫,才试探地说:“他……他想让你先在万剑山庄做一阵子下人,借机观察你的心性品质,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会主您……” 云天梦稍微一怔,才撇了下唇角:“下人?哼!亏他想得出!不过,为了寒池玉莲,我便委屈一下自己!”其实,他心底还有另一个理由:怜儿,究竟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他必须查清楚。 正午时候,金冲天被庄里的关总管请了去,”叶剑杰却来叫云天梦去还梦亭,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来时的路上。谁知当他们走过一条岔路,叶剑杰目光一转,却突然脚步一顿,眼神落在前面—个八角亭的石台前,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近似呻吟地说:“天!她又在做什么?” 云天梦随他目光看去,见那石台前坐着—个少女,笑得那样可爱,不是怜儿是谁?而在石台下—— 天!竟然有—只小小的金猴在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怜儿左手里拿着刚才差点打翻的那碗燕窝莲子羹,右手拿着汤勺,盛着满满的—勺鲜美的羹汤向金猴递去,嘴里轻轻哄着:“小金乖,把最后这勺汤喝下去,你身体很快就会好的。” 但那金猴似是非常不愿合作或者早已饱了,根本对怜儿的轻声细语不理不睬,只是顽皮地在石台上跑来跳去。 怜儿无奈地皱皱轻细的眉,正要再说什么。这时,一个戏谑多于责备的声音响在她的身旁:“怜儿,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碗燕窝莲子羹是给我表姐喝的。但我实在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这副模样的‘表姐’?”叶剑杰说着,还生怕别人不明白似的用于指向那对着他呲牙咧嘴的金猴。 云天梦暗门好笑,尤其是看到怜儿火烧眉毛似的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剑杰更是觉得有趣极了。 叶剑杰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继续逼问:“怜儿,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它其实就是我的表姐,只不过汤喝得太 多了,所以变了模样?” 怜儿急忙回过神儿,看行金猴,又看看叶剑杰,慌乱之下只能不明所以地嗫喏着:“是……是啊!表小姐……表小姐她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听她的胡言乱语,叶剑杰哭笑不得:“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第6章 懒得管你了,表姐呢?” 怜儿如蒙大赦,立即乖巧地回答:“禀二少爷,表小姐在读书呢,所以我才不敢打搅她。” “所以,你就来打搅这只猴子?”叶剑杰说完也忍不住好玩地用手去摸金猴的头,但小金却机灵地躲开了,并且向他抗议地“吱吱”叫着,这人真没礼貌! 怜儿赶忙抱起小金猴,安慰它说:“小金,别理他,他那人—直都这样。你自己到树上去玩儿,我带他去找表小姐。” 小金猴“吱”的一声叫,并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叶剑杰哼了声,却仍忍不住赞了句:“怜儿,你从哪儿弄到这么稀罕灵异的金猴?” 怜儿放下小金。转身带路:“我采药时遇到了误食了毒果的小金,就把它带了回来,你不可以狠心赶它走,它还没有完全复原,若是回到山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叶剑杰不屑地“哼”了声:“我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表姐容得,又与我何干?” 怜儿放心地“吁”了口气:“我知道二少爷不会在意,就怕关总管又找到机会说我给他添麻烦,他最爱这样说我” 云天梦好笑地看着满脸无辜的怜儿,叶剑杰却喃喃自语:“关总管还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怜儿正要反驳,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大事,眼睛盯着云天梦,小手指几乎点到他的鼻尖上:“你什么时候又来这里的?我怎么都没有看到?”已经第三次看到他了,这个人是什么变的?怎么哪儿都有他? 叶剑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云天梦却报以苦笑,他还真是第一次尝到被人忽略的滋味,于是他嘴角一撇:“对不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的,吓着姑娘,真是罪过得很!” 叶剑杰隐忍不住,大笑起来。 怜儿眨眨眼,皱皱小鼻子,然后就宽宏大量地点点头:“你这人倒是很讲道理,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的眼睛亮亮的,似在期待什么。 这时,一个娇柔而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怜儿,又在胡说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懂事些呢?” 云天梦皱眉,转头看见对面小楼中。正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前。她的长发随风飘散着,双眸灿然莹动,樱唇似语还休。尽管云天梦阅人无数,此时仍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的绝代风华。 叶剑杰高兴地喊:“表姐,我给你带来一个客人。” 那女子从楼里走出,更让人觉得她容光耀人,不可逼视。 叶剑杰介绍:“这是我表姐南宫婉儿,他是云宵!” 云天梦回礼,她—定就是南宫世家家主南宫飞虹之女。 南宫婉儿别有意味地看着云天梦:“云公子。怜儿年幼无知,你莫要见怪。” 云天梦摇摇头:“南宫姑娘,人世迷离,路多艰险,自也使得人心多厄。然在此情此境中,怜儿姑娘却能保持一颗稚子之心,言笑无邪,不沾尘秽,才是真正的难得。” 南宫婉儿有感于心,娇面上浮现出一丝钦佩之色:“好—句‘言笑无邪,不沾尘秽’!你初次见她,怎么就肯 定了她的心性?看来怜儿是遇到知音了。” 初见?怎么会呢?云天梦微笑,这使他眉宇间的沧桑冲淡了许多,有种异乎寻常的帅气:“神气者,成于内而形于外,所以从行止间不难看出一个人的性情喜好!”看了看怜儿,他眼光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痛惜和亲切,“怜儿,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其实,他向来心硬如铁,辣手无情,身边即使美女如云,他也鲜少假一辞色。偶尔流露的温柔,若非是无趣的排遣便是另有所图,又何尝有兴趣去了解她们的内心。此时,却表现出难得一见的体贴,还不是因为眼前的怜儿与他心中的怜儿极为相似,所以爱屋及乌。 怜儿歪歪头,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谢谢你!”顿了一下,她竟试探性地轻喊着,“大哥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云天梦却听见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怜儿,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了:“你……叫我什么?” 怜儿抿唇一笑:“我叫你大哥哥成吗?” 云天梦平定了一下心绪,面对着这个渴望听又不敢听的称呼,他犹豫了一下:“我姓云,你还是叫我‘云哥哥’吧!” 怜儿低低自语:“云哥哥?” 云天梦思潮翻滚,怜儿,是你吗?只有你会叫我‘大哥哥’,可是当年明明……我,可以希望吗? 叶剑杰坐不住了,他对南宫婉儿说:“表姐,我们去还梦亭吧! 还梦亭就在湖的一侧,亭边几棵柳树迎风轻摆,虽然叶子已经快落尽,但轻盈的枝条仍令人赏心悦目。 石桌上摆了许多瓜果,旁边围坐着叶家兄弟、云天梦和南宫婉儿。怜儿费力地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来 到云天梦身边,后者忙接过来,怜儿呼了一口气:“云哥哥,这百花酿是怜儿自己酿制的,特别好喝!” 叶剑杰馋涎欲滴地走过来,却被怜儿不客气地—把推开。怜儿取下坛盖,登时,花香四溢,若非亲见酒坛,必定会以为身在春色烂漫、百花盛开中。 怜儿先给云天梦倒了一杯,云天梦举杯就唇,只觉一股清凉无比的甘甜顺喉而下,一时间神怡气爽,他赞叹说:“百花之酿,果然名副其实!想不到怜儿竟有这等本事。”。 叶剑杰赶忙抢过酒坛,给自己倒了整整一碗,一饮而尽,才眉飞色舞地说:“你别看怜儿小小年纪,而且尽做傻事,却能识尽天下花草。任何一朵花,一棵树,一颗果,她都能说出名字并了解它们的生长习性和功用。那些梦寐以求的圣品异果对她来说就如探囊取物。所以,只要你自己讨得她的欢心,她可以随时拿出什么千年朱果、七叶参王来给你当小菜吃!” 云天梦一怔,他又想起只有三四岁便懂得采药治伤的“怜儿”。 怜儿有些得意,又有点奇怪:“二少爷,你不是总说我给你添麻烦吗?现在怎么又赞起我了呢?” 叶剑杰拍拍手中的酒坛:“美酒当前,自然人人可爱。”又饮了一碗,他咂咂嘴,“不过,爹说在雪山看你第一眼,便知你不同常人。否则,纵然你再紧缠不放,爹也不会带你回山庄的!” “雪山?”云天梦—脸震惊,他摇摇头,脸色却不由得苍白起来。天下有这么巧的事,眼前的怜儿竟也到过雪山,那让他难忘却又伤情的地方。 怜儿看他脸色不对,忙关心地低下头:“云哥哥,你怎么了?” 随她近身,云天梦竞闻到一种比百花酿更醉人的香气,带着几分甜美,几分绮丽,更有几分说不出的清爽恬然。顿时让云天梦起伏跌宕的心,归于平静了,他脱口说:“怜儿,你身上的香气才是百花之精,众蕊之冠!” 谁知,听到这话,怜儿小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紧咬下唇,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天梦为这突来的变故不知所以,叶剑杰却幸灾乐祸地道:“我忘了告诉你,怜儿自幼身带异香,但她却很不喜欢,所以我们便装作闻不到,谁让你鼻子那么好使!” 南宫婉儿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安慰云天梦:“怜儿准在那棵大柳树下坐着,一会儿就没事了。”说着,向湖边那棵粗壮的古柳努了努嘴。 云天梦向那棵柳树望去,有些不放心,他站起身:“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向她赔个不是。”他走出还梦亭,向湖边古柳走去。 果然,在柳阴下,怜儿双手支着下巴坐在那里,神情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对早已走近的云天梦一点儿也没察觉。云天梦轻轻唤她:“怜儿。” 怜儿如梦初醒,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脑袋。 云天梦大袖一挥,也坐了下来,左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怜儿,还生气吗?” 怜儿头垂得更低:“没有,我才不怪云哥哥呢,谁让我生得这样怪,活该让人家取笑的。”她的神情语气透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云天梦无法忽略心头冒出的疼惜:“谁取笑怜儿了?女孩儿家身体香,该是求之不得,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才不是呢!容容她们就说我是怪物!”怜儿又难过起来。 “怪物?”云天梦皱眉,有些心疼怜儿的遭遇,“怜儿,她们是嫉妒你身体带香故意气你。怜儿这么聪明,绝不会上当的,是不是?” “真的吗?”怜儿把头抬起,眼睛发亮地盯着云天梦。 云天梦点了点她的鼻尖,竟带着几分不由门主的宠溺:“当然是真的,你敢不相信我?”他的话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那种惯有的霸道。 “相信!相信!”怜儿急急地表示:“我当然相信,云哥哥那么像他……” “他,是谁?”难道是…… 怜儿看看他,立即又别开头,好像是要隐瞒什么:“他……他是白大哥。”大哥哥是怜儿的,谁也不告诉。 云天梦奇怪,怎么又冒出这么一号人物:“白大哥是谁?” 怜儿一脸崇拜:“白大哥可厉害了,不但武功高。医术也好得不得了。” 云天梦浓眉一挑,他向来傲视四海,目中无人,何曾把谁放在眼里?怜儿竟当他的面去夸赞另一个人,又怎会让他心服?但他表面却声色不露:“能让你这样夸奖,想必是个高明的人物。” 怜儿眉开眼笑地拉起他的手:“你一定能和白大哥成为好朋友。” 云天梦心想,那倒未必,嘴上却说:“能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可是求之不得。” 怜儿注意到云天梦变幻莫测的眼神,又泛起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由陷进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第7章 云天梦抚了抚她的头发,拉她起身:“现在,我们回还梦亭,他们一定已等得不耐烦了。” 他俩刚从树影中转出,那边的叶剑杰已大声招呼:“快来,表姐正想抚琴。” 云天梦走进还梦亭,心中已有了计划,向南宫婉儿扬眉一笑,那笑轻轻淡淡,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在下粗通音律,愿以箫相和。” 于是,悠扬之声立即起于这湖水荡漾中。云天梦有意笼络南宫婉儿,所以,箫声起处,竟悱恻缠绵,呜呜咽咽。南宫婉儿眼神流转,琴声和时,亦是殷殷情切。似有万般心意全在不言之中。 叶剑英听得面色一变,推杯站起。庄中的人都知道他倾慕南宫婉儿。 云天梦却暗暗冷笑:便让你们弄个情海生波,那岂非有趣得很! 谁知他心念电转,无意却触及丁怜儿那水盈盈的双眸,她眸中那不见底的澄澈混杂着说不清的钦慕和期盼。 云天梦顿觉心烦意乱,渐渐箫声高昂,似见军人远征,虽是依依惜别,却豪情满怀;随后又变成了悲愤抑郁之情,恍若空有救世之心,但却壮志难酬;最后又转低徊,已然豪情化飞烟,再也无心红尘,凭他江海寄余生…… 琴声早已停下,惟有这箫声袅袅于天地之间…… 云天梦放下洞箫,面容冷寂,仰望着悠远的苍穹,别人都感觉到他那寂天寞地的气势,竟不敢出声打扰他。 好一会儿,一声悠悠的叹息打破了这种不寻常的静寂,那是南宫婉儿。 云天梦神色一震,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怜儿,心绪竟难以控制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豁然大笑,转身重新面对众人:“怎么,我的箫声太多情了吗?” 南宫婉儿塑着云天梦深不可测的双眼。只觉心旌动摇,不能自己。赶快移开目光,才平静了些。这个多情的佳人竟是对云天梦一见钟情。 叶剑杰大笑:“琴也弹了,箫也吹了!该喝酒了吧?”说完,就举起酒杯,痛饮起来。 一时间,杯盘交错,笑语相接。只有两人似怀有心事,笑得难免牵强,是叶剑杰和南宫婉儿。 云天梦当然懂得其中的微妙,却装作不知道。举杯就唇,他对自己说:任他暗流汹涌,与卿何干?还不知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场面?万剑山庄的仆人?实在是有意思!微微一笑,饮下杯中酒。 “你就是新来的小厮——云霄吧?”关人杰一边翻看账册,一边问正站在他身前垂首恭守的云天梦。 “是的。”云天梦的态度很恭敬。 关人杰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他。确实秀美出众,难怪庄主要刻意考验,希望这云霄不要辜负了庄主的期望才好。 “听说你出身于富豪之家,今日做一名伺候人的下人,你吃得了这种苦吗?”关人杰放下手小账册,认真地问。 云天梦面色平静得不见—丝波澜:“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庄中的普通下人,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 关人杰暗暗点头,能屈能伸,识时务方为真豪杰:“有些话说得容易,做却未必!云霄,厨房的柴用光了你上山砍几担柴回来吧。” 云天梦心里怔忡—下,砍柴?这不是成心难为我吗? 关人杰观察他的脸色:“看你的样子,以前没做过吧?” 云天梦一拱手:“关总管,你放心!如果不完成任务,我决不会下山!”听他口气,不像是去上山砍柴,简直是要上井阳冈打虎去。说完,云天梦转头就走,有种“慷慨激昂”的味道。 关人杰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只不过是砍担柴嘛,何至于如此郑重其事?不愧是个大少爷呀! 叶秋枫从后厅走出来:“人杰,你记住了,对云霄决不能心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脱胎换骨,成就大事!’ 关人杰点点头:“庄主,人杰明白。” 第三章 悠哉悠哉地徜徉在青山绿水中,云天梦那架势不像是要砍柴,而是个游山玩水的学子,正沉醉在美景间。即使他右手拎了把斧子,也给人拿了一柄折扇的错觉。 四处眺望了下,他眼睛一亮,因为就在东面山中,正有几个人影在林间晃动。于是,云大少爷不慌不忙地踱了过去。果然,没多久,他就听见“喀嚓”的声音,走近了,嗯,几个樵夫正在砍柴呢! 一个年长的樵夫也看见了云天梦,忙提醒他:“这位公子爷,小心被树枝扎到。” “没关系!”云天梦踩着落叶,走到三个樵夫身前。“你们的柴怎么卖?” 一名樵夫回答:“公子爷,通常是十文钱—担柴,不过,我们还没砍完呢。” 云天梦温和地笑笑:“你们慢慢砍,我不着急!” 老樵夫疑惑地问:“公子爷,你要买柴” “是呀!”云天梦从怀中掏出四十文钱,那是他不久前在银庄换的,“我买四担,先付四十文,你们砍完柴,在这等我。午时我就来取,到时再付你们四十文,这应该很合算。” “什么?”年轻樵夫惊喜地问。“那岂不是二十文钱买一担柴?” “不错。”云天梦把手中的斧子也递给他,“这个你光替我拿着,省得我拎了把破斧子到处走。对了,今天的事,不许跟旁人讲,我先走了。” 几个樵夫连连点头答应,云天梦便继续去赏山玩景了。 解决了柴的问题,他更是放松了心情。没走多久,他就来到了那个大瀑布前。 随意找了—块儿石头坐下,云天梦开始闭目养神。耳边虽有隆隆的水声,但他的心境却是平和之极。就在他冥思时,突然,一种被窥探的感觉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云天梦的眼神立即捕捉到—棵大树后,正在探头偷看的小脑袋。轻轻吁了一口气,那是怜儿。 撇撇唇,云天梦轻漫地说:“出来吧,怜儿!” 怜儿从树后挪了出来,好奇地问:“云哥哥,你在做什么?” 云天梦没好气地说:“我能做什么?倒是你偷偷摸摸的像个贼似的。” 怜儿走到云天梦身前,坐在一颗较矮的石头上她仰起头看云天梦:“云哥哥。我听容容姐说,关总管要你去砍柴了。你是不是找不到哪有柴,我带你去呀!” “多谢你的好意。”云天梦用于拂去白衣上溅着的水珠,“我的柴早已砍完了,一会儿才去拿。” “这么快!”怜儿又是惊愕又是佩服,“云哥哥,你好厉害!”忽然,想起什么,怜儿解下背后的小箩筐,拿出两个大苹果,放在水中洗了洗,才递给云天梦一个,“给!云哥哥,可甜了!” 云天梦也不客气,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于是两人就在瀑布边上边吃边谈,嗯!此情此景,确实惬意, 吃完苹果后,怜儿义拿出两个大桃子,然后是两个鸭梨、几个核桃、大枣…… 云天梦实在吃不下了,赶忙阻止怜儿还要往外拿的动作:“怜儿,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已经饱了。” “才吃这么点儿?”怜儿有些遗憾地停下手中动作,“大黑每次都能吃几十个苹果和桃子呢!” “大黑是谁?”云天梦随口问。 “它呀?它是后山住的一只大黑熊。”怜儿也是随口答: 于是,云天梦正浸在水中的手明显一僵,他咽了一口唾液,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怜儿,希望你的意思不是我不如那只大黑熊!” 怜儿安慰他:“你只是饭量不如它,具他方面可比它强呢。” “可能。”云天梦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什么是岂有此理?这就是了。 “吱、吱、吱!”一只小金猴突然跳了过来,—手拉住怜儿的衣裳下摆,一手指住林中—处要她看。 云天梦和怜儿同时看去,正见—只白色羚羊缓缓摔倒在地面。怜儿小脸—白,赶快跑了过去,扶住羚羊,开始查看它全身,直到在它的左前蹄上发现一个猎户用的夹子。她忙伸手要掰开它,可是除了出了一身汗外,那夹子仍纹丝不动。 云天梦不忍见怜儿着急的模样,蹲下身,轻轻一扣,就从羚羊蹄子上拿下了夹子。 怜儿感激地说:“谢谢你!”从筐里拿出几株草药,便低下头给羚羊的伤口上药,并用布包扎好。 做完这些,那羚羊尝试着站了起来,舔了舔怜儿的脸,叫了一声。 怜儿拍拍它的头,笑呵呵地说:“不用谢了,以后要小心点儿!” 那羚羊竟似听懂了她的话,点点头,就向林阴深处跑去。 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云哥哥,你这人真好!要不然我真的没办法拿下那个破夹子。” 云天梦心中满是疑惑:“怜儿,你似乎懂得和动物勾通,这才让人难以置信!” “那有什么?”怜儿不在意地说,“我从小就懂了。对了,云哥哥,你跟我来。” 云天梦跟她来到山脚下的—个村庄里,他们刚进村,就已有不少人跟怜儿打招呼。看那热络的样子,似是对怜儿的到来非常欢迎。 没多久,云天梦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怜儿到这儿根本就是来免费行医的。不但义务替人看病,更为这里的病人免费送来草药,那都是她自己上山采的。 好不容易两人才从村人的执意挽留中脱身而出,云天梦不解地问:“怜儿,你每天偷偷跑出庄,就是为了给人看病吗?” “是呀!”怜儿看样子很高兴。李大婶,高大叔的病都已经痊愈了,她又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是,为什么呢?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云天梦不太明白她的心思。为了骗得叶秋枫的好感,他曾假装同情一只受伤的鸟,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作得可笑,但没想到,世上真的有那种人。 第8章 怜儿睁大眼,“看病要什么好处?” 云天梦无奈地说:“至少要有利可图。你不觉得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和体力吗?”"奇-_-書--*--网-qisuu." “没有!”怜儿摇摇头,“我喜欢给人看病,他们很穷,看大夫都没钱。可是有我在,就没有问题了,他们再也不担心会生病了!云哥哥,你看我有多厉害!”怜儿的样子很是自豪。 云天梦看了她半天,才转头而去,丢下几个字:“我看你蠢得可以!” “什么嘛,我……我一点儿也不蠢!”怜儿气呼呼地追上他。 云天梦突然停下脚步:“怜儿,你私自外出,若是被关总管知道了,会不会挨骂?” 怜儿吓了一跳:“云哥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关总管!” 云天梦微笑:“好!我就当没看见你,你也当没看见我,不就没事了!” 怜儿连连点头说:“好呀!我们谁也没看见谁。” 云天梦满意极了:“那现在你我分手,各走各的路回庄,进庄后,再也不提今天的事,好吗?” “好的。”怜儿边答应,边抄小路走了。 云天梦放心地拍拍手,重回林中,从樵夫手中买下四担柴,并要求他们帮他背下山,直至快到庄院前的小河时,才让他们离开。 云天梦略—寻思,便拿着一根树枝把自己整洁的白衫划破几处,然后把头发稍稍弄乱,再以手沾水洒在脸上作出大汗淋漓状。直到满意了,才挑着几担柴进了庄院。 他这番做作还真没白费,关人杰一见到他,心里就满意极了。这孩子还真能吃苦!但他表面却不动声色,轻咳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先把柴挑去厨房,等着吃晚饭吧。” 云天梦面上没有一丝不满或委屈的样子,他轻轻答应一声,默默地转身去了。倒让关人杰迅速升起怜惜之心,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把几担柴扔到厨房的后院,云天梦脸上才泛起冷涩的笑容。该死的东西!想折磨我可没那么容易!他刚要去找些饭莱来吃,已看到怜儿从门外闪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云哥哥,你—定饿了吧?给你这个!” 云天梦不易察觉地皱皱眉,他可不愿委屈自己以烤红薯当午餐。 怜儿把烤红薯塞给云天梦:“你快吃呀!别让人看见了。” 云天梦正在想找什么理由拒绝时,突然听见“咕咕”的声音。他疑惑地看着怜儿,后者赶忙捂住肚子,并不好意思地向他笑着:“你先吃,我再去挖几个来烤。” 云天梦明白了。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怜儿,这个女孩竟然宁可自己饿肚子,而把仅有的食物让给自己!自己和她无亲无故,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呢!除非她是怜儿……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同时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来:“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别人!你留着自己吃吧!”把烤红薯塞回怜儿手中。 怜儿愣了下,追上要离开的云天梦:“云哥哥,这烤红薯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看嘛!”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小心翼翼。 看看怜儿真挚无伪的双眼,那眼中根本盛不下一点点的自私和心机,不由叹了口气。他并非没有吃过烤红薯,幼时的他什么没有尝过?可是,那些似乎已经离他太远了,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成为模糊的一片。但眼前发生的,却勾起了潜藏在他脑海深处的往事,一幕幕,一轮轮……突然,他心中一痛,不要,过去吧,过去吧!今非昔比,我已是倚马横剑,一掷千金的天龙会主! “云哥哥,你怎么了?”怜儿看他迅速变化的神情,担忧地问。 云天梦神智一清,蓦然,他凝注着怜儿俏丽可爱的小脸,渐渐地,她和他梦中的“小人儿”重叠一起,他感觉到身体发热了。怜儿,太像了! 怜儿扶住云天梦的胳膊:“你是不是累坏了?” 云天梦抓住怜儿的手,他眼光一直不舍得离开她,刚想开口问,不知怎么,云天梦义把话咽了下去,万一她不是,那他惟一的希望不就幻灭了吗?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怯懦的—个人,云天梦气闷地说:“你……你算了,咱们一人吃一个!”话题竟又回到了烤红薯身上。 怜儿见他没事了,高兴地答应:“好的!” 抱着一大堆衣服来到河边,云天梦越想越恼,这关人杰竟让他洗衣服被单!这明明是女人干的活,怎么分配给他了?想他堂堂天龙尊首,今日的事若传扬开去,他威严何在?气得把衣服扔在岸边,云天梦坐了下去,不是他根本不想洗,即使愿意降尊纡贵,他也不会洗呀! “云……云大哥!”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听起来还有些犹豫。 云天梦转回头,一个女孩抱着一小盆衣服正羞怯地看着他,这个女孩……好像叫容容。 心里—动,云天梦站起身,但他假装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他忙站稳,但看样子好像右腿有些发颤:“容容姑娘!” 容容有点儿又惊又喜:“你认得我?”关心地看看他右腿,“你腿怎么了?” 云天梦没有移动,只是不自然地说:“我上午上山砍柴时摔了,不过,没关系的!” 容容自动走到他跟前:“看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会没关系呢?” 云天梦装出强忍疼痛的样子,拿起一件衣服:“我真的没关系,你看我还能洗衣服呢!”说完,就要把衣服浸到水里去洗。 容容赶忙拦住他,抢过衣服,并强行扶他坐下:“你的衣服我来洗,先歇—会儿。” 云天梦心里松了口气,但表面却着急了:“这怎么行?我怎能让你受累呢?” “我早就习惯了!”容容不容分说地就洗起衣服来。 云天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容容妹妹,你心真好!” 低着头洗衣的容容脸上泛起—阵红晕,甜甜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云天梦感觉到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他双眼微眯,应该是关人杰。他赶忙对容容说:“容容妹妹,我好渴,可是腿又不方便,你替我倒杯水好吗?” 容容答应一声,跑去给他倒水了。容容一走,云天梦就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那个“大棒子”开始装模作样地对着衣服敲敲打打,还蛮像回事。 躲在树后的关人杰笑了,于是,转身走开了。感觉到关人杰走了,云天梦立即扔开棒子,坐在原地等容容回来继续洗衣服 为了让叶秋枫和关人杰充分认识到自己“吃苦耐劳”的品质,云天梦干脆“重金礼聘”了两个万剑山庄的小斯。这两个人原本就是干杂活重活的,云天梦刚来的时候,他俩确实感觉轻松不少。但是当云天梦以每天二十两银子的价格要求两人为其服务时,他俩简直以为碰上财神爷了,争抢着为云天梦干原本属于他的活计。当然,他们必须紧守秘密,决不泄露半句。 每次他们为云天梦劈柴、挑水或扛物件时,云天梦必在—旁监督,当然。他监督的不是干活的人,而是随时可能来到的叶秋枫和关人杰。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云天梦立即代替两人的位置,卖力地“演出”,直到“旁观者”满意地离开,他也便开始继续品他的茶或看他的书,日子过得还算舒适,可即使这样,云天梦也觉得不耐烦了,简直是浪费时间呢! 这一天,阴云密布,眼见山雨欲来,关人杰竟又支使云天梦上山砍柴,是谁说的来着--嫩苗在风雨中才能长成参大大树。 云天梦岂会不知叶秋枫和关人杰的心思,但他也不会甘于经受这种雷雨交加的“考验”,又不是自己找罪受!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一间小屋,瞧!房子虽小,但却舒适之极。里面灯烛高举,珠帘半垂,将阴冷阻隔在外。 穿着一件宽松的大衣,云天梦半躺在—张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床边的桌子上菜肴果点茶酒俱全。慢饮了一杯酒,云天梦随意地抬头望望窗外,雨似断了线的珠子 沿屋檐流下。云天梦笑了,这雨越大越好! “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龙七走了进来,边脱雨具边说:“少爷,柴我已经替你买好了,你什么时候下山?” 云天梦不慌不忙地拿起—块酥糕,放在嘴里咀嚼着:“急什么?我越晚回去,不是越显我不畏风雨、顽强坚毅的性格吗?这次叶秋枫一定会被我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动!”亏他说得出口。 龙七忍不住咧嘴笑了,似是非常开心,他的笑容在这阴沉的天气中更显明亮生动:“少爷,我也真服了你,整日游来荡去,这叫不屈不挠?你也好意思!” 咽下最后一口点心,云天梦以手垫脑,躺在卧枕上,眼睛也闭上了:“难道你真的让我给叶秋枫做苫力去不成?我又不是犯贱。” 龙七摇摇头,径自拿了一张薄被展开,给云天梦轻轻地盖上:“你先睡会儿吧,申时我再叫你!” 雨越下越大,像瓢泼一样。万剑山庄中,不但关人杰,就连叶秋枫也负手立在檐下,担心地往山上看。可是,视线早被雨水遮盖,连山影都模糊不清了。 关人杰不断地搓手,云霄怎么还不回来?可千万别出事,否则这辈子他也别想安心了! 金冲天撑着把伞,从院里走过来,即使如此,大半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合上伞后,他有些埋怨地说:“叶老弟,你也是,考验也不能用这等考验法,人家孩子白小娇生惯养的,纵使再坚强,恐怕身体也受不了如此折腾呀!” 第9章 叶秋枫其实早有悔意。他也没想到云霄竟然一去不回了!从早到晚,都已经近五六个时辰了,这近秋的季节,再加上暴雨洗刷,天气越发寒冷得入骨,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派去找他的人也不回来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时,突然—个下人跑了过来,喊着:“庄主,他回来了!” 众人—喜,就见—个人从门外现出身影。那人全身早已湿透,头发—绺—绺地贴在—起,俊美的面容如今却是青中透白,身上还背着几捆早已浸湿的木柴,那些柴似是非常沉重,压得他连路都走不稳。提起满是泥泞的双脚,他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叶秋枫。不用问,这个可怜兮兮的人正是云天梦。 就在他走近叶秋枫时,不知怎么,突然双膝一曲,身体缓缓地倒向地面——云天梦昏倒了。 叶秋枫吓了一跳,忙和关人杰跑过去扶起了云天梦。就连金冲天也是不由自主心腔一缩,竟然忘记了云天梦一直都是在演戏:“快来人呀!” 闭着眼睛,云天梦身边一直萦绕着纷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低低的人语。过了很久,他感觉到一股清香。嗯!那是怜儿的体香。同时还闻到了一阵阵的药香,看来他戏演得太成功了。哎!—会儿,等着喝苦药吧! “怜儿,你看你,像落汤鸡似的,你先去把衣服换了,我来熬药吧!”容容的声音响起。 落汤鸡?云天梦心里疑惑,怜儿莫非出去过? “容容姐,没关系的!等我把药熬好了再去换!你不知道这种治湿寒的药火候是很重要的……啊——啊嚏!”话没说完,怜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手巾给你。快擦擦头发上的水。怜儿,真是辛苦你了,这么风雨交加的天气,你还要上给他采药!” 一只温暖的小手摸上了云天梦的额头,还有些湿呢!“还好,云哥哥不发烧,真要把我吓坏了!也难怪他生病,外面那么大的雨,而且好冷呢!” 夜色如画,波光点点似闪闪银星,映漾出岸边杨柳若梦。晚风轻拂,吹皱了秋水,泛起层层波澜。星光是梦,粼光是情,飘飘洒洒中幻出那曲天地之魂。 湖水之畔,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黑发随意披散着,白色的衣裳衬得他的身形有些孤寂。若光看此时的他,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就是权倾江湖、威临五岳的天龙会主云天梦。 在床上躺了几天,一自被人小心伺候着,尤其是有怜儿的精心照料,现在的他看上去似乎精神了许多。这时的他很平静,似有所待,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走到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云天梦没有转身:“怜儿,为什么不说话?” 怜儿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声音小小的:“云哥哥,你会是他吗?” 云天梦心内一动,转过头面向她,夜色中,他的笑容异常温柔:“你见过我吗?”其实,他早有所觉,只是不愿去证实,反正怜儿已经回到了身边,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怜儿眼神奇怪:“我也不知道。” 云天梦轻轻拉起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地。才真心地说:“怜儿,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明白吗?” “不明白。”怜儿回答得很干脆。 云天梦扬眉笑了,轻抚她嫩滑的脸颊:“不知道还有幻想的余地,若是肯定了一切,那便真会有人生如梦的感觉。况且,人心多变,沧海桑田,如今已非昔日,事如此,人亦如此。” 怜儿—脸糊涂:“我怎么还是不明白?” 云天梦喃喃自浯:“江湖倾轧,又岂是你能明白的!” 怜儿皱皱轻细的眉:“对了,云哥哥你有亲人吗?” “没有,我只有一个师傅。”云天梦的语气带着冷漠 “有师傅疼爱也很好呀。”怜儿突然想到了大哥哥也有一个师傅,但那是个坏师傅。 “疼爱?”云天梦显然愣了下,然后就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中包含了多少愤恨与冷酷,“好—句疼爱!他的确非常‘疼爱’我,你知道吗?就为练玄冥功,他把我关在万年玄冰窟中,受尽了饥寒之苦;为补充赤阳掌力,他揪我到火山口,受烈火烘烤,直到身体焦黑溃烂;更别说宛如家常便饭的鞭打;因为他,我才遍体鳞伤。这种疼爱,若是给你,你要还是不要?”他越说越恨,右手猛地扬起来,袍袖发泄似的一甩,一股劲气以锐不可挡之势击向湖水,顿时,几条水柱起于湖水,并向空中散去。水花四溅飞射。 怜儿惊叫了一声,叫醒了正处在极度愤恨中的云天梦。 云天梦袍袖一收,不由懊恼起来:云天梦,你是怎么了,怎全不似平日镇定的你? 怜儿心中震动,他怎么和大哥哥的遭遇那么相似?怜惜地用于指去触摸他的脸庞:“云哥哥,你别伤心了,怜儿现在已经大了,我很厉害的。等我遇见你那狠心的师傅,我会向他讨回公道,替你报仇。” 云天梦顿时忘了自责,他好奇地笑:“你——报仇?你想怎么报仇呀?” “我会在他的饭里下许多泻药,让他天天拉肚子!还会在他床上放许多水蛇、蜘蛛和蚂蚁,吓死他!你说好不好?”怜儿得意地说出她惯用的“高招”。 云天梦豁然笑了,宠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小东西,亏你想得出,我师傅是何等人,又岂能是你这些小儿伎俩所能算计的?” “什么!”怜儿气得小脸鼓鼓的,“我在想办法替你出气呀,你还笑我,那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云天梦忙拉住她:“好了,我向你道歉,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真的?讲什么故事?”怜儿兴奋地问。 云天梦轻柔地揽住怜儿的腰,缓缓地说:“一个人自幼便被父母抛弃了,随着师傅长大。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师傅对他竟有种莫名其妙的仇恨,于是,鞭打,斥骂各种折磨成了他习以为常的事。若是别人,也许会把这—切归罪于命运,并任它摆布。但他不是,他绝不甘心—生受人压制。所以,他—边百般讨师傅的欢心,假装忠诚;一边暗中行走江湖,培植自己的势力。在千挑万选下,他看中了十二个资质绝佳的少年,传给他们武功兵法,苦心栽培。令人欣慰的是,他们没有辜负这个人的期望,非们担智技超人,而且各有专长,最重要的是,他们忠心耿耿,一心为成就这个人的霸业不辞劳苦地奔波在江湖中……” “后来呢?”怜儿很关心那个人的命运,“他还受人欺负吗?” “欺负?”云天梦大声狂笑,笑声有种目空—切的睥睨,“如今的他,手中掌据着千万人的生杀大权,统领黑道,傲视四海。他师傅固然功高绝顶,但面对他的强大势力也是无可奈何……” “太好了!他这么厉害,应该给他的坏师傅一点教训!” 云天梦的笑容奇特:“身世未明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一旦时机成熟,哼!……”他没说完,但脸色却变得冷煞惊人,—种似已成了形的残酷映在他的双眸中, 血淋淋的。 这时的云天梦已完全恢复了本来面目,在他身上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多情。怜儿触及到他那异常陌生的神态,心头一紧,害怕地把头紧缩在他怀中,惊悸地问:“云哥哥,你怎么了?别这个样子,我怕。” 云天梦缓缓低—下头,感觉到怀中可人在轻轻颤抖她是怜儿呀,是他少年时的梦。满腔仇恨登时烟消云散,一缕柔情从心头升起,所有的恩怨成败,尘世纷扰似都已远去。此时此地,只有怀中这娇小柔弱的人儿才是最真实的。情不自禁地,他用唇轻触了下怜儿的秀发,那样的轻柔:“怜儿,别怕,我没事的。” 怜儿抬起头,声音怯怯地:“那个人就是云哥哥自己,对吗?” “不错。”云天梦不想否认。 “可是,他……” 云天梦摇摇头:“真与假不必太认真!” 怜儿听话地点点头。心中却糊涂得很。 第二天上午 走在林荫中,云天梦脸上上阴晴不定,以至于一侧的金冲天也忐忑不安:“会主,您……” 云天梦挥了挥手,自顾自走向—棵榕树,探手摘下—片榕树叶,放在鼻子前嗅闻着。 金冲天正奇怪一片叶子有什么可闻的,但很快明白这只是在沉思时的—种下意识动作。果然,云天梦虽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变换莫测。只不过每种意念的呈现都是稍纵即逝,难于捕捉。金冲天不敢惊动他。因为他知道会主沉思时最讨厌被人打扰,他只是奇怪能有什么事让会主如此困扰? 四周静静的,偶尔柯有—两片叶子落在身旁!终于,云天梦抛落叶子,微微皱起那双很好看的剑眉,眼神有些奇怪:“金东巡,我问你,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个人卸下的防备,去倾诉自己真正的经历,尤其还是在强敌环伺、危险重重之下?” 金冲天闻言一怔,思考了一下,小心地说:“这种情况倒很少见。一个善于伪装的人通常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更别说是在危机四伏中,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个人在他心目中比所有的—切都重要,当然,如果是一男一女,也许就容易理解了。” “什么意思?” “会主,这可是义触及了那千古以来盛久不衰的话题——男女之情了!” “男女之情?你说的可是……”云天梦竟有些难以启齿。 “是的,爱情!会主,这可是件异常奇妙的事情!” 第10章 本待再说的金冲天,目光突然触及云天梦迷迷茫茫、若有所思的表情,蓦然—醒,有些吃惊地问:“会主,该不是……” 云天梦尴尬地冷哼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金冲天尽管内心深处实在难以把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会主与男女之爱连在一起。但一看到他那冷沉的面色,心思一转,有所领悟,忙解释说:“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便被江湖中人奉为佳话。会主固然是人中之杰,也当享人间情爱;也难怪,南宫婉儿清丽脱俗,人间绝色,又出身名门,堪与会主匹配了。”他还真会理所当然。 云天梦脸色—沉,冷冽地斥道:“你知道的可真多!”一甩衣袖,向前走去。 金冲天一惊,不敢怠慢,一面跟上,一面懊悔。金冲天呀金冲天,你又不是不知会主的脾气,还如此好奇做什么?万—触怒会主,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云天梦快步走着,微风轻拂他系发的缎带,随着他那一袭白衫飞扬,有种难言的亮丽潇洒。随后的金冲天虽早已习惯眼前的身影,却仍不由在心里赞叹这大地竟能孕育出如会主这般的绝世风采,也难怪有许多佳人倾心会主。 心烦意乱的云天梦轻抚一下眉心:“叶秋枫对我的考验也该结束了吧?” 金冲天小心地看了看云天梦的脸色,模糊地答应一声。 云天梦还真没想到后院枫林中如今竟站有十多人,不但叶剑英兄弟和山庄的弟子在,还站着许多—下人和丫头qisuu奇书,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容容练剑。 这万剑山庄中竟是无人不懂武术,怜儿赫然也在其中,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两只手也一直 紧紧地背在身后,像是在隐藏什么。 金冲天走到叫叶秋枫跟前,冲他点点头,便立在那里。而云天梦自动地站在了下人的队伍里。 容容的剑法还算不错,但显然叶秋枫并不满意。他眼神—转,突然目光就盯住了怜儿:“怜儿,你上场去和她对打,我倒想看看你的功力进展程度。” 怜儿吓了—大跳,不敢相信地看着叶秋枫,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老爷,您叫我吗?” 其他人都在偷笑,谁都知道怜儿每次到练功的时间都会找千百种理由留掉,到现在谁也没看过地练成—套完整的功夫。 叶秋枫没好气地哼—了声:“当然在叫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怜儿赶忙摇头,能有什么问题呢?只不过……她下意识地摇动着两只小手。谁知,她这一伸手,竟有一个炒菜用的铲子在随着她摇手的动作左右摇摆。原来她手里一直握着把铲子,怪不得—直背着手。 大家看着她手执菜铲的滑稽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叶秋枫眉头—皱:“怜儿,你拿着菜铲子干什么?” 怜儿看看自己手里的铲子,才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在炒豆子吃,她们就硬把我揪来了,我都来不及放下它,怎么能怪我呢?” “炒豆子?”叶秋枫眉皱得更紧了,“谁允许你进厨房的?难道他们觉得厨房失火的次数太少了吗?” 怜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不许进厨房的,可是……“我是偷偷进去的,又没人看到,要不是容容她们找我,不就谁也不知道我进过厨房吗?”她这算什么理由? 叶秋枫听得头都大了:“好了,你赶快放下铲子,去和容容比剑。” 怜儿犹豫着:“可我的豆子还没炒完呢!” 叶剑杰在—旁向大家挤挤眼:“怜儿是想给大家练一次她自创的炒豆神功。怜儿,我说的对不对?”众人哄堂大笑。 怜儿气鼓了脸,云天梦好笑之余,忙替她解围:“你快去兵器架上挑件像样的兵器,要不,一会儿又挨骂了。” 怜儿瞄瞄叶秋枫阴沉的脸色,没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她好奇地打量着架上的—大堆兵器,原先完整的功夫。 叶秋枫没好气地哼—了声:“当然在叫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怜儿赶忙摇头,能有什么问题呢?只不过……她下意识地摇动着两只小手。谁知,她这一伸手,竟有一个炒菜用的铲子在随着她摇手的动作左右摇摆。原来她手里一直握着把铲子,怪不得—直背着手。 大家看着她手执菜铲的滑稽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叶秋枫眉头—皱:“怜儿,你拿着菜铲子干什么?” 怜儿看看自己手里的铲子,才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在炒豆子吃,她们就硬把我揪来了,我都来不及放下它,怎么能怪我呢?” “炒豆子?”叶秋枫眉皱得更紧了,“谁允许你进厨房的?难道他们觉得厨房失火的次数太少了吗?” 怜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不许进厨房的,可是……“我是偷偷进去的,又没人看到,要不是容容她们找我,不就谁也不知道我进过厨房吗?”她这算什么理由? 叶秋枫听得头都大了:“好了,你赶快放下铲子,去和容容比剑。” 怜儿犹豫着:“可我的豆子还没炒完呢!” 叶剑杰在—旁向大家挤挤眼:“怜儿是想给大家练一次她自创的炒豆神功。怜儿,我说的对不对?”众人哄堂大笑。 怜儿气鼓了脸,云天梦好笑之余,忙替她解围:“你快去兵器架上挑件像样的兵器,要不,一会儿又挨骂了。” 怜儿瞄瞄叶秋枫阴沉的脸色,没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她好奇地打量着架上的—大堆兵器,原先她还真没注意过,这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那个一定很沉,我可拿不动!这个嘛,看上去笨笨的,肯定不好使。拿哪个呢?咦!这是什么?掂量一下,很轻呀,而且也不短,一定好用。于是,她拿着选好的“兵器”走了过来。 众人一看却傻眼了,她怎么拿来一把剑鞘? 云天梦一看她那愣愣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傻瓜根本分不清楚剑和剑鞘,他心思电转,立刻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怜儿,你可真高明,你—定是不想坏了彼此的和气,便以鞘代剑,这样就不会失手……伤了容容,对吧?”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话违心,怜儿能在容容手下走过三招,那都是菩萨保佑,何来什么失手伤了人家?众人也是心领神会,一边忍笑,一边点头称是。 怜儿歪歪头,看看云天梦,云哥哥在说什么呢?容容默默地瞥了云天梦一眼,向着怜儿一亮手中剑:“请!” 怜儿为难地看看容容的剑,再瞧瞧自己手里的剑鞘,苦着小脸蛋儿咕哝了一句:“你也请!” 容容一晃剑,刺了出去。怜儿慌张地连连摆子:“等等!这次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呢。” 容容剑势—顿,无奈地说:“那你得准备到什么时候?” 怜儿小声说:“容容姐,明天怜儿给你摘好多的蜜桃吃,你说好不好?”她竟想贿赂人家。 容容不由看了眼叶秋枫:“干什么?” “你别拿剑打我,行吗?”怜儿央求她。 容容瞪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谁要打你了,是老爷吩咐你我比剑。好了,你随便比划两下,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我又不会和你动真格的。” 怜儿只得再次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手:“那,你来吧!”大不了挨上两剑,反正我的药多的是,才不怕呢!她让自己宽心。 容容脚下微动,举剑欲刺,就在这看上去很危险的时刻,一道金影从枫林里窜出,它挡在怜儿身前,冲着容呲牙咧嘴,而且用长长的胳膊对着容容使劲挥舞着,那情景分明是在警告容容:你敢欺负怜儿,我就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容容被小金故作恐吓的样子逗得呵呵笑,旁人也指指点点起来。 叶秋枫简直要头昏老胀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练着练着,竟练出了一只猴子,万剑山庄什么时候成了野外猎场? 云天梦趁机说:“老爷,金猴护主,定是以为主人守人欺负,才现身阻拦。既然如此,就停止比武吧。” 怜儿在旁使劲点头。对呀!停你吧,那多好! 叶秋枫沉吟一下:“那就让怜儿自己演练一下,我今天非要看看她的武艺如何了?” 怜儿的脸当场就跨了,叶剑杰在一旁起哄:“怜儿,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栽葱无敌神功!”他经常看到怜儿栽种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也不辨不出是什么,自然就笼统地称之为葱。众人再次失笑,有了怜儿的演武场还真是有趣! 怜儿瞪他一眼,把手中的剑鞘举起,却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好像脚也得跟着动,她便尝试着把脚抬起来,于是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金鸡独立”,而且是只喝醉酒站也站不稳的秃毛鸡。 “哈哈!”叶剑杰笑得前俯后仰。 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怜儿开始慌张你,更不知以下的动作如何摆。 小金却在旁急得抓耳挠腮,真是笨!跟我学好了——这样,两手支地,两腿向上伸展,再翻个跟头,多简单!每次我这样动作,妈妈都会夸我几句,快点呀! 实在没办法,怜儿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平放在地面上,然后两腿渐渐离地……不行,胳膊都酸了,快支不住了。随着一声惊叫,怜儿刚刚抬到半空的腿硬生生地掉了下来,整个身体也以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趴落地面,而且小脑袋也一头栽进泥土里。 云天梦心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在众人惊天动地的笑声中冲到了怜儿身前,忙把她扶了起来。 怜儿抬起头,天!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而且嘴里还含着许多泥土,小嘴扁了扁,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好委屈地说:“云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第11章 云天梦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好了,谁让你平常不好好练功,怪得谁来?”然后他掏出自己的大手帕替她擦着脸,其余人却在互相挤眉弄眼。 任云天梦的于帕在脸上擦拭,怜儿无意中竟看到小金也在笑,而且笑得最厉害,它那伸爪跺脚的模样,嗯!有一个词能形容——呼天抢地。怜儿登时气炸了肺:“臭小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金一听,两腿一蹬,就窜上了最高的一棵树,逃命去了。 叶秋枫看了眼强忍住笑的金冲天,无余地叹气,有什么法子?要是责怪怜儿吧,看她已经摔成那样,也于心不忍,罢了!他转头吩咐叶剑英:“英儿,你去!”叶剑英答应一声,走上场,怜儿乖乖地退在一旁。 只见一人一剑旋转十枫林之中,剑光电闪,红叶惊飞,煞是好看。金冲天不住点头,终了脱口赞了声:“好个红枫剑法!”随他话落,剑光陡止,枫影尽敛,叶剑英的身影重现。 叶秋枫—笑,看向云天梦:“你对‘红枫剑法’观感如何?” 云天梦假装沉吟了一下,才徐徐地说:“剑光起处,红叶乱飞,惊天动地,乍旋还转之际,有情无形,有意无法,叶兄人与红枫相合,相思满眼,丹红尽地,无限心意似尽在那红枫之中。” 叶秋枫须眉皆动,纵声大笑:“好个‘无限心意尽在红枫之中’!看来,‘红枫剑法’后继有人了。” 叶剑英的表情却不太自然:“想不到如此轻易让你看破剑意。” 金冲天暗想:叶老果然动了爱才之念,只可惜就是叶秋枫这样的老江湖也难逃会主的算计,会主可算是步步为营了!“叶老弟,若你真能收这孩子为徒,免他漂泊之苦,那我也可安心离开了。” 叶秋枫笑了,拍了拍云天梦的双肩:“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但一切都是我刻意而为,现在你已经通过了考验。那么,你可愿为我叶秋枫的弟子?” 云天梦的声音哽咽了,他屈膝拜倒:“蒙前辈不弃,收留身侧,小生愿执蹬马前,伺候前辈,永不言悔!” 叶秋枫连忙扶他起身,有些感动地说:“言重了,快起来。” 金冲天暗暗佩服云天梦的演技高超,大笑道:“既已行礼,该换称呼了。” 云天梦心领神会地叫了声:“师傅。” 第四章 面对着满院秋芳,云天梦若有所思,将拂到颊前的乱发拨开。若是能熟悉万剑山庄的地势环境,或许会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寒池玉莲移栽之处, 云天梦穿过林阴小路,走到了八角事前,—见亭前石台,云天梦不由想起怜儿将燕窝莲子羹喂给金猴喝的情景。正觉好笑时,突然“吱”的一声,从身后树顶窜下一道金影,不几步,就跳到云天梦身前,赫然正是那唤作小金的金猴。 这时的它,却是一副稀奇装扮:头戴一顶镶五的凤冠,身穿一件珍珠衫,顾盼之间似是得意,冲着云天梦摇头晃脑,似在炫耀。 看着它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云天梦失笑。他平素出于豪阔,—掷千金,生活奢华无匹,赏尽天下奇玩。此时见金猴穿着如此价值连城之物,非但不觉不妥,反而觉得有趣,他笑容满面地对猴子说:“等我再送你—条紫罗带和—双护臂金钩,你就更威风了!” 在他奇思异想时,突然传来—声急切的呼唤:“小金,你在哪?快回来。” 小金回头看了看,“吱”的—声叫,不但没回去,反而飞快地向院外窜去。 云天梦一扬眉,就见花木扶疏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匆匆而至,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儿——原来是怜儿。 怜儿见到云天梦,欣喜地喊:“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呢?” 云天梦一触及怜儿那可爱的模样,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呼唤,纵有满腔冷漠,也会很快消逝无踪。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因为他总在不知不觉中就卸下你心防。他也有所警惕,时刻提醒着“天龙之主”该有的冷静自持以及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但这所有的理智与他惯有的漠然无情却在面对眼前女孩时变得那么无力。云天梦暗叹一口气,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期待和兴奋。哎!这算什么? 怜儿见云天梦不吭声,奇怪得仰头,因为她只及云天梦的肩头:“云哥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抬起小手,在云天梦眼前晃了晃。 拉下她的手,云天梦笑了笑,那笑现出无奈,同时也包含了几分洒脱,这两种不同的感觉同时映出在他的笑容里,非但不给人矛盾之感,反而漾出一股奇异的俊帅。 怜儿怔怔地看着,然后突然像发现什么奇迹似的叫道:“云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呢!” 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又有几分自负:“你才发现吗?” “原先我可没注意,但现在知道你,云哥哥真的很好看!”怜儿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摸摸云天梦的脸。 云天梦好笑地看着她探索的眼神,轻轻地将她的小手握住,温柔地笑:“你不知道吗?男人和女人是不可以随便接近的。” 怜儿把小指头伸到嘴里啃着,有些不满了:“你不是也摸过人家的脸吗,我为什么不能摸摸你呢?小气鬼!” 云天梦失声而笑,情不自禁地将怜儿拥向怀中,亲昵地用下颌抵住怜儿的头,轻轻地磨蹭着,嘴里轻喃: “小东西,随便你了。” 怜儿呵呵直笑:“云哥哥,你别弄了,好痒呀,怜儿最怕痒呢!”赶忙将自己深藏在云天梦的怀中,以免他再袭击自己。 云天梦用手轻轻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闻着她身上散发的诱人清香,再看她弯弯的眉。清清的眼,秀秀的鼻和樱桃一般鲜红可爱的唇儿,他难以自己地低下头在怜儿眉心轻轻一吻。 怜儿用手抚着额头,“嘻”的一声笑了:“你刚才是不是在亲我呢?” 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却带着几分怜惜说:“是呀,因为我喜欢怜儿。” “喜欢怜儿就亲怜儿?那别人都不亲我,他们就都不喜欢怜儿吗?”怜儿奇怪。 云天梦一怔,连忙说:“怜儿,喜欢有很多种。但你要记住,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喜欢男人的,更不能让其他男人碰你;否则,云哥哥不但会生气,还会不再喜欢怜儿了,知道吗?” 怜儿一听,赶忙保证:“怜儿知道了,怜儿一定不让别人碰,云哥哥你可不要不喜欢怜儿,听到了吗?” 云天梦满意地笑了:“只要怜儿听活,云哥哥就会永远喜欢你。” 怜儿刚要说话,却听远处有人急喊;“怜儿,怜儿,你在哪?” 怜儿一听有人喊她,才想起什么,挣开云天梦,慌慌张张地说:“糟了,我怎么光顾和你说话,连小金的书都忘了,这回可惨了,又该挨骂了。” 云天梦正在奇怪发生什么事时,一个粉衣少女已经从内院奔出,看了怜儿一眼便恼怒地责问:“你跑到这儿 干吗?闯了祸还想溜吗?甭想!走,跟我去见表小姐!” 揪起怜儿的手臂向内院拽去。 怜儿似已没了主意,求救似的问头看云天梦:“云哥哥,我不去……” 云天梦微微皱眉,赶紧踏前几步,向那拽着怜儿手臂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放开她。” 那个女孩刚才光顾得怜儿,并没注意她身边的人。这时见那人竟敢拦住去路,不由柳眉一竖,方待训斥,这才看清云天梦俊美无俦,恍若梦幻的眉目,顿时忘了已到口边的责问,竟发起呆来。 怜儿趁机甩掉她的手,跑到云天梦身后躲了起来。 云天梦冲怜儿摇摇头,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惹了事,光会躲有什么用?” 不管怜儿的嘴噘得多高,他面向粉衣少女微微一笑,语声温柔:“怜儿惹了什么祸吗?请姑娘告诉我。” 粉衣少女回过神,但见眼前像梦中情人的人竟向自己问话,又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是的……是这样……怜儿她把表小姐……把表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弄丢了。表小姐现在正着急呢。” 怜儿一听,忙呼冤枉,抓住云天梦的手臂急急地说:“才不是呢!才不是呢!是小金,是小金呀!” “小金,那小金怎会拿到凤冠和珍珠衫?”云天梦有些明白,但也有些奇怪。 “是这样的!”怜儿气嘟嘟地说,“小金它又不好好吃饭,我没办法了,就拿了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哄它,想让它把汤喝掉。谁想小命戴上凤冠,穿上珍珠衫后,却不肯再脱下来,我就非让它还我不可,谁知它趁我不留意就跑得没了影。”说到这儿,怜儿异常委屈地着云天梦,“云哥哥,你说,这怎能怪我呢?都怪小金是不是?” 云天梦简自是哭笑不得,粉衣少女却毫不妥协:“不怪你怪谁?小姐一得知凤冠和珍珠衫不见,就知道又是你捣的鬼,果然不差!” 怜儿委屈得不得了:“才不是,小菊姐,你冤枉人。” “那好,咱们去见小姐,小姐白有公断!” “不要嘛。”怜儿求救似的向云天梦挨了过去,“云哥哥,表小姐会训我的。” “哼!”云天梦又生气又无奈,“怕挨训还惹祸。”转头向小菊说,“宝物遗失,怜儿确有不是,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宝物追回,否则,被别人发现小金,将宝物取走,我们就鞭长莫及了、你去告诉南宫姑娘,我与怜儿这就去找。” 怜儿赶忙跟在他身后,好像这样就安全了。 第12章 而那个叫小菊的丫头却在奇怪:那位帅气的白衣公子是什么人?难道他就是容容时常提起的云霄? 怜儿边走边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们总冤枉我,明明是小金的错。”扬起声音,“臭小金,死小金,赶快出来,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云天梦好笑地石着她:“怜儿,小金得了宝物,当然不肯放手,你越嚷嚷,它躲得越远。” “那怎么办?” “跟着我走,我想它必然躲在密林深处、”云天梦很有把握地说。 怜儿点点头,随着云天梦向林刚密集处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两人看见一株参人古树,枝杈交错,但在这遮大蔽日的绿色中,却有一个小金影置身其中。,那金影一身长毛金光闪闪,正是遍寻不获的淘气猴儿小金,但此时它却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怜儿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坏小金,你快下来!” 小金缓缓地爬下树,仍然是动作迟钝,毫无精神。云天梦注意到它身上已没了凤冠和珍珠衫。 “你把凤冠和珍珠衫藏哪儿了?”怜儿气冲冲地问。 小金“吱”了—声,连比带划地“诉说”起它的遭遇。 怜儿急得脸都白了:“你竟然让别人把宝物抢走了,我可怎么向表小姐交代呀!” 云天梦劝她:“别急,问问小金抢凤冠和珍珠衫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怜儿赶快转向小金。期盼地看着它,小金眨眨眼睛,长尾巴晃了晃,才指了指淮阳城的方向。 不知为什么,云天梦竟感觉小金的神情有些诡异,就像是一个人想隐瞒真相而有的闪烁不定,随即失笑,小金只是只猴子呀! 于是,两人带着小金向淮阳城走去。—进城就觉得车水马龙,繁嚣异常,路人行色匆匆,没有半点安静。小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云天梦和可爱俏丽的怜儿,自然引得许多人注意。 “小金,找到那人没有?”怜儿—边四处张望,一边问探头探脑的小金猴。 “吱”的一声,小金摇了摇脑袋。 怜儿低下身,顺了顺小金的长毛:“你一定要看仔细哦!”抬起头,眼神无意中触及了一个人的身影,怜儿揉了揉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小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她指着那人,“云哥哥,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怜儿看不出来呢?” 随她手势看去,只见一座酒楼门前有许多人在走动,而其中—人却是扎眼得很、一身大红袍褂,粉色的中衣小衬,头发披散,似是女人装束,但腰粗膀阔,又是 男人身形。细观面目,虽然眉清目秀,”嘴唇殷红。但棱角分明,确确实实是个男人,云天梦目光一凝,有丝冷厉浮上了他的眉头:“是他!” “怜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云大梦转身向那人走去,留下—脸疑惑的怜儿。 怜儿百般无聊地东瞧瞧,西望望:“小金,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哼!再找不到那人,以后我都不理你!” 小金“吱”的一声叫,两支前臂挥来挥去,急得团团转。突然,它停了下来,眼睛一转,爪子向前—仆。就指住不远处的—个年轻男子,吱吱叫着。 怜儿见了立即欢喜得差点蹦起来:“是他吗?我这就去向他要凤冠和珍珠衫!”她跑向那年轻男子,却没发现小金趁她转移了注意力时一溜烟地窜入了人群。 怜儿走到那人身后,气冲冲地伸出手:“还我的凤冠和珍珠衫!” 那个年青人似是一愣,慢慢地转过身。他秀眉挺鼻,双目晶亮有神,俊俏中尚有—种无法言喻的活力,他竟是火龙会飞鹰七使龙七。 此时,他—脸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怜儿几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你!”怜儿的手并没有收回来,“快点儿把凤冠和珍珠衫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握起小拳头,还在龙七眼前晃了晃。 龙七双臂抱胸,眼中饶有兴味:“凤冠!珍珠衫!还有……”看了眼怜儿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还有这个‘不客气’,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怜儿小脸气得通红:“大坏蛋!抢了我的珍珠衫和凤冠还不承认,你……”她的两个小胳膊使劲挥舞着,“快还我!要不然,我就叫‘捉贼’了!” 龙七摸摸鼻子,看看她,有趣地一笑,然后他拍拍双手,状似妥协:“好吧,我就还你!” “真的?”怜儿顿时喜笑颜开。 龙七严肃地点点头,四处望了望,正好看见街旁—棵柳树上停着几只鸟,他眼前一亮:“我这就还你七凤发冠!”纵身一跃,飞上柳树,右手微动,就扯下一根柳条,抖了一下,那柳条立即伸得笔直,而且就像有了吸力,几只振翅欲飞的鸟儿竟不由自主地齐飞向柳枝并紧贴在上面,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龙七微微一笑,将柳枝弯成一个圆,跳下树,把柳枝连着“叽叽喳喳”拼命叫的小鸟一齐递给怜儿:“不多不少,正好‘七凤冠’!” 怜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挣扎不已的小麻雀,心疼不已地将柳枝抢过,赶忙将鸟儿放走了:“这才不是七凤冠!” “咦!凤既是鸟的代名词,难道真让我去找凤凰不成?”龙七说得头头是道,“对了,还有珍珠衫呢?等等,我这就来!”他掠向一家猪肉铺,走到后院,就在伙计的愕然目光中抓起一只待宰的母猪,丢下儿两银子,“这猪我买下了!” 怜儿张口结舌地看着英伟俊俏的龙七扛着一只嗷嗷叫的老母猪走过街心,来到她面前。 龙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这是你的‘真猪衫’,我将它还给你…不过,这东西又肥又壮,不太好穿!”说完,将那只一直在扭动尖叫且脏兮兮的老母猪递给怜儿,而且看那动作似是真想给怜儿穿上。 怜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双手连摇:“我不要!” “哎!这么好的‘真猪衫’不穿就可惜了!”龙七追上:前几步。 “不要!”怜儿大叫—声,转头就跑。 “别跑!”龙七扛着“真猪衫”紧迫不舍,边跑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路人看到这种滑稽的情形,也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笑话。 “救命啊!云哥哥!”怜儿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龙七不得不呼救了。 —条小巷里,云天梦与红衣人相对而立。 云天梦声音冷涩:“阴姬,你何时到了淮阳城,竟敢不向个座禀告!” 阴姬微—行礼:“会主,这次我来淮阳城是跟太上会主来的,还没有机会见您。”他明明是男的,可他不但名字女气,就连行礼也是轻轻盈盈,有种女人的妖媚。 “师傅也来了!”云天梦提起血煞魔,目光中掠过—丝狠毒, 阴姬腰肢轻扭,竟学起女子卖弄风情:“还不是太上会主担心您,想来此助您一臂之力!” “不必了!”云天梦冷笑,“本座向来独行其事,何时需要他人相助?” 阴姬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抽出—块手帕,拿在手里甩来甩去,那眼波更是充满了媚惑:“少爷。您尊临天下,谁敢怀疑您的能力?只是人有失手,况且关心则乱,阴姬怎能不每天为您提心吊胆呢?您……难道就体会不到人家的心意吗?”他说话的语调软中带媚,有股子惑人的味道,只是和那副身骨不太协调。 看着他越来越贴向自己的的“娇躯”,云天梦胃中泛酸,连忙退后几步,厉声喝道:“放肆!” 感觉到云天梦的刻意疏远,阴姬幽怨不已:“会主, 您怎么厚此薄彼?奴家不信比不上龙文天和龙七,只要您肯……”这人本来是血煞魔的男宠。听他言下之意竟想勾引云天梦。 云天剑眉一挑。怒不可遏:“你好大胆!”大袖一挥,扬手欲击。 阴姬—见云天梦真的动怒,赶忙隍恐地跪下:“会主息怒!阴姬罪该万死!其实,太上会主此来是为寒池玉莲,恐怕是居心叵测。”这个妖人,为了活命可说是不择手段。 云天梦听到他后面的话果然怒气稍敛,他双手背负,略一沉思:“阴姬,师傅怎么知道我来了万剑山庄!” 阴姬声音恭谨:“回禀会主,是文尊侍透露的!” 有些意外,云天梦挑挑眉,暗暗想:文天又弄什么玄虚?直视阴姬:“你既然知道血煞魔别有用心,应该做什么也该清楚;”他双目中威慑乍现,“你记住了,逆我者亡!” 阴姬脸孔—白,他当然知道云天梦的手段:“会主放心,阴姬纵有大胆也不敢违逆会主的意愿。那老魔头自不量力,乃是自取其祸!” “你知道就好!”云天梦满意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怜儿的求救,他赶忙向街头走去。 云天梦—把接住急奔而来的怜儿,目光却落在了扛着猪还一脸促狭的龙七身上,断声喝道:“龙七,你做了什么?” 龙七—见云天梦愣了一下,忙丢下母猪,急步上前:“少……您怎么会在这?”赶忙施了礼。 怜儿藏在云天梦怀中:“云哥哥,这个人坏死了,想将那么大的肥猪丢在我身上。” 随后跟出的阴姬却面带讥嘲:“想不到龙七使竟有 这等雅兴,扛着头母猪在街上,跑来跑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若让太上会主知道了,必能开怀一笑!” 本要责备龙七的云天梦这时却面有不悦之色:“龙七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用不着你来多事!” 第13章 阴姬扭了扭腰,不敢再多说。 云天梦安慰地拍拍怜儿的头:“没事了,他是龙七,我的朋友,逗着你开心的!” 龙七走上前,冲着正好奇地扭头看她的怜儿做了个丑丑的怪脸,怜儿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不在山庄外待命,跑到城里做什么?”云天梦责问, 龙七瞟了—眼阴姬:“我听说太上会主到了,特来向他请安的。”其实,他在暗中跟踪阴姬,却不想半路撞到怜儿。 阴姬一扬“纤”手:“哟!太上会主怎敢劳您龙七使的大驾呀?”随着话出,他的腰肢又扭了扭。 龙七—脸正经:“太上会主倒在其次,我担心的却是你的腰,这样不停地摆来摆去,万一断掉了,那岂非是我天龙会的大不幸!” 怜儿“嘻”的—声笑了:“没关系,我就会治腰扭伤。” “是吗?”龙七假装一喜:“那我可放心了,我还真怕以后会看不到阴姬的‘纤腰款摆’。” 阴姬气得脸色铁青,他使劲跺跺脚:“龙七,早晚你会因你的刻薄而后悔莫及!” 龙七不但不生气,反而学着他的动作也“娇柔”地跺跺脚,憋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不来了!你乱说!我才不刻薄呢!”那等的浅嗔薄怒,倒还真有小女儿的神髓。 阴姬气得浑身颤抖,狠狠地看看龙七,转身就走。 龙七却在他背后笑得前俯后仰,怜儿看着阴姬狼狈的样子,自然也随他笑个不停。 云天梦一挥手:“龙七,你也该疯够了。告诉我,文天为什么透露我的行踪?” 龙七面色一正:“文哥是想让血煞魔露露面,好让叶秋枫相信你的故事。而且,五哥也兼程赶来,有我和五哥监视他,谅那老家伙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有唐日帮你,我也放心些!”云天梦对十二兄弟(文武尊侍和十大鹰使)一向宠信有加,当然不希望出什么差池。 龙七似真似假地叹道:“只怕又多—个与我‘争宠’的人了。” 云天梦没好气地斥责:“少给我胡说八道,现在你赶快替我找两样东西!” 龙七叫苦连天:“不会是什么七凤冠、珍珠衫吧?!找东西的事干吗不叫丐帮的人去做?” 怜儿一直对他们的话莫名其妙,这时一听“丐帮”,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呀,怜儿想到—个人,我们去找他!” 出了淮阳城,怜儿领着云天梦穿过—道山谷,来到—块儿空地上。空地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虽未见得绚丽,却也别有风致。空地旁—条小溪蜿蜒而流。 怜儿领着云天梦沿着溪水而行,云天梦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竟有炊烟袅袅,莫非那里有人家不成?但又是谁傍山倚水而居呢? 心下正在猜测,已被怜儿拉进竹林。刚进竹林,云天梦就发现里面有人。于是,他把怜儿拉住,果然—道清晰的语音传来:“哼!少给我耍花招,这两样东西绝不是你的!” “吱,吱,吱!”一个声音似在抗议。 “不服也没用,未弄清事情真相以前,我是不会把它们还给你的。” 云天梦回头看了一眼怜儿,后者正得意万分地抿着嘴笑。不由地撇撇唇,云天梦说:“看来,事情要结束了,是吗?” 怜儿向他做了个鬼脸,就从石后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白大哥!白大哥!” 云天梦恍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怜儿常挂在嘴边的“大人物”,那个什么“白大哥”的。他早想见识一下那人是怎样的一个“少年英雄”! 将袍袖轻拂,云天梦缓缓走了出去。怜儿正在责怪小金,而—个人就站在她旁边。 那是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人。漆黑的眉,狭长有神的双眼,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就宛如山间的渺渺晨雾,迷迷离离却又有种醉人的温柔,虽然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灰衣,但却掩不住那种自然而然的尔雅之气。 云天梦不知不觉中眯起了眼睛,他一向喜欢这样盯着他的敌人,尤其当对方是属于不易捕捉的猎物时。 同时,白秋伤也在惊异地打量着他,其实。就在云天梦刚到时,他便已感觉到了。 不错!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那是一种不能言传,只可意会的强大压迫感。面对这个少年,白秋伤虽自负文采,却想不出恰当的词句去形容他。 他的长眉斜飞入鬓,似是随时可化为一双矫龙腾空而去;他的眸光灿若星月,却又隐藏着一抹说不出的煞气;唇边的那抹微笑懒洋洋的,好像只是嘴角不经意地 —弯,但也弯出了几分莫名的残忍,几分难以察觉的狂傲自负。他的—袭白衣衬得他好像—只欲飞的白鹤,隐隐之间,又不见鹤的安详:举手抬足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鹰的狂猛彪悍。 白秋伤最后的结沦是:这是个极端复杂的人,也是个极端危险的人。 “在下白秋伤,敢问兄台是……” 云天梦微微—笑,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白秋伤腕上的紫五佛珠:“我,云霄!”原来是他,圣僧元元大师的惟—传人,当今丐帮帮主白帆伦的独子,被推为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白秋伤。 怜儿已然将注意力从小金身上收回,这时忙说:“白大哥,他是我的云哥哥,现在还是我们庄主的徒弟呢!” “哦!”白秋伤似有心似无意地说:“怜儿又有了一个云哥哥,那么我这个白大哥恐怕要退后了?” “不是的!不是的!”怜儿亲昵地攀住白秋伤的手臂,“白大哥最疼怜儿,怜儿也疼白大哥的!”他们却没注意,旁边的云天梦这时眼中却是寒光一闪。 “是吗?”白秋伤点了点怜儿的鼻尖,“为什么这两天没来看我?” “我在忙着照顾小金嘛,小金还给我闯了祸,白大哥你替我训训它,好吗?”。 “原来是这样!我一见这小会猴手里的珍珠衫就知道有事发生,好,我—定替怜儿惩罚一下这只调皮的猴子,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惹事生非!”原来,拿走珍珠衫和七凤冠的人就是白秋伤,小金是故意误导他们的。 云天梦看他们—直在旁若无人地攀谈,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自然是愈听愈怒,但表面却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我能不能提醒一下,在你们旁边还有—个我!” 怜儿不太明白地转头看他:“云哥哥,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呀,只不过我现在实在是没空理你了。” “哦!”云天梦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罢了,是我自讨没趣,看不清形势,哀哉!云霄!” 白秋伤冷眼旁观,刚才他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转眼间却又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倒真是变化多端。 怜儿忙跑回云天梦身边,笑得可爱极了:“云哥哥,你别难过了,我理你就是了!” 云天梦这时却面色—肃:“你别忘了,南宫姑娘还在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所以绝不能久留的。” 怜儿跺了一下脚,埋怨自己说:“我怎么又忘了。” 白秋伤习以为常地笑道:“你一向不是这样吗?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客了,云兄若有闲暇,小妨到我白云小筑坐坐,也让我—尽地主之谊!” 云大梦拱拱手:“有机会一定叨扰—番。” 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白大哥,我们先走了。” 白秋伤目光很快掠过怜儿与云天梦紧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怜儿,你亲手栽种的白菊花已经开了,午后过来看看,我等你!” 怜儿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呀?白大哥,你一定等我来看。” 白秋伤含笑点头。 两人一走,白秋伤却有些心烦意乱。 自从五年前第一眼看见怜儿,他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为了能常常看到她,白秋伤在淮阳山建了白云小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此停留一阵,以便接近怜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怜儿原本就不设防的心早就完全接受了这个白大哥。白秋伤见怜儿有天生的识药采药本领,就将医术悉心传授。 五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早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但白秋伤却心知肚明,这种情意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怜儿过于单纯,根本无法了解他的期望,他也只得任其发展,耐心等待;但今天云天梦的出现,却让他倍感威胁,他一见云天梦就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的气息。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圣僧的弟子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告别了白秋伤,云天梦自顾自前行,丝毫不理会在后的怜儿。 怜儿似乎感觉到他出乎寻常的安静,有些奇怪地问:“云哥哥,你怎么—句话也不说?” 云天梦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怜儿,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怜儿莫名其妙。 云天梦蓦然回头,眼神凌厉得仿若能穿透她:“你竟敢忘了。” 怜儿一怔,也体察到了云天梦的怒气,怯怯地,她走上前,用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声小气地说:“云哥哥,你别生气好吗?怜儿错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 云天梦见她认错,内心已有软化,但神色却冷淡如初:“你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怜儿轻轻地摇头:“不知道。” 神色有些奇异,云天梦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不许任何男人碰你。” 怜儿恍然点头:“是这个呀,可是,可是,白大哥他……” 望着她急待辩解的样子,云天梦一阵怒气上涌,逼近怜儿的脸庞:“如果你告诉我,白秋伤他不是男人,那么就当我是无理取闹。” 第14章 怜儿一愣,这……是什么话?可是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起,只有支支吾吾地说:“白……大哥,他……好像是……”没办法,她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好像是男人……。” 听她这话,本是满腔怒火的云天梦却哭笑不得了:“好像!亏你说得出!哼!” 怜儿看他似已消了气,遂鼓起勇气说:“云哥哥,白大哥可和别人不—样!他对怜儿可好了,帮我种花,教我给人治病,还给我买好多吃的呢。” 皱皱眉,云天梦不悦地问:“就这些吗?” 看看他的脸色,怜儿小心地说:“还有许多……但白大哥对我真的很好!” “你认为他比我还好吗?”云天梦问了—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怜儿愣住了,这也太难回答了,她只有期期艾艾地说:“这……这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气得云天梦一咬牙,掉头便走,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出答案再来告诉我。” 午后,云天梦的居处 怜儿紧紧跟在云天梦的身后:“云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云天梦不理她,来到书桌前,摊开一大张白纸,用镇纸压好,向怜儿说:“帮我磨墨!” “哎!”怜儿答应着,扶着砚台磨起墨来。 云天梦拿起画笔,略—寻思,就在白纸上勾画起来 怜儿好奇地探头问:“云哥哥,画什么呀?” “不该问的少问!”云天梦没好气地说。 怜儿一伸舌头,赶快磨墨,过会儿,又偷偷瞥了一眼云天梦,小声地询问:“云哥哥,我出去—下好不好?怜儿想去看看白菊花开得怎样呢。” 云天梦心中一动,想起上午怜儿和白秋伤的约定,唇角撇出—抹冷笑,然后就不容质疑地命令:“下午你哪也不能去,我要你来侍侯我的起居的,而不是让你去和别人幽会!” “云哥哥,我和白大哥说好了的。”怜儿着急地说。 “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不是吗?” “可是……云哥哥,你不讲理!” 云天梦却不再理地,继续描绘他的画。他画画时非常专注,仿佛忘了还在一边生气的怜儿。 “咦!是表小姐呀?”怜儿讶然看着已快成功的“美女图”,早忘了刚才还在生云哥哥的气,反而快乐地喊,“好漂亮呀!云哥哥画得真好!” 云天梦皱皱眉,有些泄气,想不到怜儿竟不在乎他描绘另一个女人的容貌。 怜儿凑上前,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拉住云天梦的衣襟,央求他:“云哥哥,你也给怜儿画一幅好吗?” 云天梦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都给表小姐画了吗?”怜儿抗议地大叫。 “我不给你画,是因为我不想,这是最好的理由。” 怜儿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委屈地将小嘴噘起,怏怏不乐地走到一旁的矮椅坐下,双臂抱膝,不知在想什么。 云天梦狠下心肠不去理她,继续完成画的最后部分。 过了许久,身后却没有一点声息,云天梦终于忍不住担心地回过头——天!怜儿竟然将头靠在膝上睡熟了,嘴角含笑,显然正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无声叹息,走上前,抱起怜儿向里屋走去。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薄被。云天梦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怜儿,不由得问自己: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呢?多少才貌俱佳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如今竟为—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神,真是枉为“黑道之尊”了。 当怜儿醒来时,云天梦已不知去哪里了,想了一会儿,怜儿拿起桌上已完成的“美女图”,偷偷地溜出庄院,去了白云小筑。 傍晚。 端起茶杯,云天梦轻轻啜饮,然后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怜儿身上,后者正冲着他甜甜地笑,懒懒地,云天梦毫不在意地问:“那幅画,你拿到哪里去了?” 怜儿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两个画卷,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云天梦:“喏!在这呀,还给你,怜儿才不稀罕呢,我也有。”说完,得意地举着另一个画卷向他炫耀。 云天梦眼神—转,放下茶碗,左手一抬,不知怎地,原来还在怜儿手中的另一个画卷也落入他的手中。 怜儿毫不见怪地凑上前,笑吟吟地说:“云哥哥,你瞧这画好看吗?” 打开画卷—看,画中人星眸闪闪,巧笑倩兮,一派天真烂漫、清纯可爱的模样,不是怜儿是谁?右下角还题着两句诗:清水出笑蓉,天然去雕饰。旁边落款:白秋伤为怜儿绘于白云小筑,是时白菊烂漫。 云天梦霍然站起,眸光冷沉有若夜色。怜儿却不知他已怒火狂炙,追问他:“云哥哥,好不好看嘛?”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云天梦竟然异常平静地冲着怜儿笑了笑,真挚地说:“好看,真的很好看!”然后,他就当着怜儿的面将那幅画撕开,并且扯得粉碎,纸屑四散而飞。 怜儿终于回过神来,气得珠泪盈眶,大叫道:“云哥哥,你为什么撕坏我的画?那是白大哥画的,你知不知道,你……你……” 冷冷地,云天梦声色不露:“我喜欢撕了它,而且我已经这样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什么?!你……”怜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讲理,你……你是个坏人!” “你现在才知道吗?”云天梦不为所动。 “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怜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云天梦的神色却是阴晴不定,也知在想什么。 第五章 怜儿所住的房间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屋内到处都是插满鲜花的瓶子,可见主人必是爱花之辈。 怜儿趴在靠里的那张床上,—面伤心地哭,—面声音哽咽地嘟囔着:“原来云哥哥这么坏,再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 轻轻地推开房门,云天梦满脸忧郁地站在那里,听到怜儿哽咽的话语,他心疼地蹙蹙眉,忍不住走了进去。来到床前,看着怜儿一颤一颤的双肩,他的心竟也随之颤动起来,情不自禁地,他扳过怜儿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嘴里轻喃:“乖,别哭了,会哭坏身子的。” 怜儿却不肯再让他碰,左右摆动身子,边哭边喊:“不理你!不理你!你不讲理,你是坏人!” “你冷静些!”云天梦呵斥。 冷静?撕了我的宝贝画,还让我冷静!怜儿使劲儿瞪他—眼,就是不吭声。 云天梦无奈之下,以手轻抚她的脸颊,宠爱地说:“怜儿,别生云哥哥气了,好吗?我给你看样东西,嗯?” 于是,他探手入怀拿出一卷画,在怜儿的眼前展开,赫然是一副“怜儿春睡图”。 怜儿怔怔地看着画上的自己,云天梦趁机将唇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可爱吗?这是我下午画的,怜儿睡熟时迷人极了,我就将她画了下来,本是准备送你的,但你却……” 好漂亮的画呀!怜儿心里高兴极了,她嗫喏着低下头:“我又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怜儿画,那你也不该将白大哥送我的画撕了呀!” 云天梦合上画,将怜儿拥紧了些,才说:“除了我,谁也不能给你画画!知道吗?白秋伤也不能!”,, “为什么?”怜儿边说边夺过画仔细瞧着,嘴角开始弯了上去。云哥哥骗人,还说不给怜儿画,这不,还得偷偷地给我画!越想越得意,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 “不为什么!”云天梦禁不住诱惑,在怜儿嫩嫩的脸上轻咬了一口。 “那———那总该有个理由不是吗?白大哥说,做任 何事都要讲理的。” “哼!”云天梦一听她提到“白大哥”便又不悦起来,拿起怜儿的秀发在鼻前嗅闻着,用轻漫且流露出无限自负的语气说:“我的话就是必须奉行的真理,多少年前便是如此了,明白吗?” 怜儿侧着头,咬着唇想了又想,终究也没弄懂他话中的“深意”,轻轻皱了皱眉头,只有无奈地放弃:“云哥哥说的话总是很怪,怜儿不懂。” 云天梦捏了捏她的俏鼻,理所当然地说:“怜儿不必懂,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嗯?” 口中轻“晤”了—声。怜儿将头埋入云天梦的怀中,嘻嘻笑着:“怜儿都听云哥哥的话,怜儿最乖了。” 有些好笑,云天梦忍不住揶揄地说:“哦!好像跟我听说的不太—样喔!” 什么?谁又说怜儿坏话?猛地抬头,怜儿气呼呼地说:“谁是二少爷,哼!他这个人最讨厌了,我一向懒得理他。” “好了,看你气的!”云天梦拍拍她的小脸,将她重新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云哥哥知道就行了,嗯?” 怜儿这才满意了:“还是云哥哥好!” 眼神有些茫然,云天梦喃喃自问:“真的吗?” 把小金抱在怀里,怜儿满脸都是不舍:“小金,回到山中你一定不要再调皮哦!也不要忘了回来看怜儿,怜儿会好想你的!” 小金“吱”的—声叫,点点头,并且用手拍了拍怜儿的头,意在安慰。 “小金!我……真的舍不得你……”怜儿双手紧抱住小金,好像怕它会突然跑了。 “吱,吱,吱!”小金—边叫,一边用力挣脱她。并用长臂指了指山林。 “我明白!”怜儿已有些哽咽,“小金是属于那里的。” 小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怜儿紧抱着它的双臂。 第15章 意思是说,那你还不赶快把我放开! 怜儿吸了吸鼻子,依依不舍地将小金放下地面。小金好像松了一口气,向怜儿挥挥手,转身就向山中窜去。 “小金!”怜儿向前急跑几步,“你要回来看我呀!”泪水已流了满脸。 “喷!啧!好感人的场面呀!”阴姬从树后转了出来,手中仍旧拿着一块手帕甩来甩去,腰肢也还在轻轻扭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怜儿抹抹眼泪。 阴姬格格笑,怜儿真觉得那声音好像是母鸡下蛋,她心中又泛起了疑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阴姬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了:“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凭你这稚嫩的模样也想勾引我家少爷?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怜儿生气了:“谁认识你家少爷!我才不理你这不男不女的人!” 转身就要回山庄,谁想她刚—动,阴姬迅速向前,伸指在她麻穴上—点,怜儿身体—软,就倒在了阴姬的怀中。 “臭丫头,等你见到太上会主时,就知道什么叫‘后悔’!”阴姬的话狠毒得令人心里发颤。 怜儿身体不能动,但神智是清醒的,听到阴姬的话,心里害怕极了:“放开我,大坏人!云哥哥,你快来救我!” “你就喊吧!过了今天你想喊也喊不出来,”阴姬把她背在身后,向淮阳城掠去。 他刚走,小金就从树林中窜出,抓耳挠腮了好一阵,才“吱”的—声,跑向了白云小筑。 怜儿又惊又怕:“救命……”“呀”还没说出,就被阴姬点了哑穴。 阴姬有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因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鹰啼。那声音是天龙会十大鹰使的标志,他们的坐骑是巨型的黑鹰,这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 又—声鹰啼传来,这一次阴姬听得真真切切,没等他有所反应,—只巨大的黑鹰已经飞快掠过他头顶的树梢,—个人从空中落下。 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鹰形全冠,浓眉俊眼,神色之间流露出一股倨傲的味道。 阴姬却暗暗叫苦,怎么碰上他了?“原来是龙五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竟遇到了天龙五使,真是让人又惊又喜!”他的话里话外总有点讨好的意味,也难怪,十大鹰使中就数这龙五傲气凌人,最是难缠。 龙五冷哼一声,丝毫不买他的账:“本座在空中看到你,还以为是花了眼,你不在太上会主那邀宠卖乖,跑到这干什么?” 阴姬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嘴上却道:“龙武使,咱们都是人家手底下的,还不都是奉命行事,您又何必……” 龙五浓眉—挑:“谁和你一样!寡廉鲜耻,丢尽天下男人的脸!” 阴姬再能忍耐,此时面子也挂不住了:“龙五,你别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太上会主的人。属天龙会,你别以为有会主替你撑腰,就能目中无人” 龙五“呸”了一声:“属天龙会?凭你也配!”这龙五别的不说,单那股子狂劲实在是够瞧的。 “姓龙的,你……”阴姬气极之下,竟将肩上的怜儿甩在了地上,怜儿疼得小脸儿皱成了—团。 龙五看了眼怜儿,毫无同情之色:“阴姬,她是谁?难道……你也想尝尝当男人的滋味?”言下大有讽刺的意味。 阴姬气得快疯了,但他握紧拳头,尽力地压制怒气。因为他非常清楚,在龙五面前讨不了好处,只有自取其辱,吸了口气,他说:“太上会主还在等我,龙五使咱们后会有期!”抓起怜儿就走。 龙五心中一动:听他口气,这女孩子是血煞魔要的。可是,那老不修只好男色,难道和会主又关?别看他傲气凌人,但心思却缜密异常,否则他也不会成为飞鹰五使,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一把就将怜儿抢在手中。 阴姬—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龙五,你干什么?这女孩子和你可没关系。” “但我怕她和会主有关系。”龙五说得轻巧,拍开怜儿穴道,“你叫什么名字?” 怜儿穴道一解,终于松了口气,她跳下地,揉了揉摔痛的小屁股:“我叫怜儿,他偏说我勾引他家少爷,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少爷老爷的!”她的语调委屈极了。 “果然如此!”龙五点点头,转向阴姬,“就凭你敢干涉少爷的事,就该死一万次!” 阴姬听他口气中竟露出杀机,不由得退后一步:“我是奉太上会主命令行事,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不说太上会主还好,他这—提,龙五怒气陡升:“什么太上会主!狗屁!早晚我要让他尝尝我银绞链的滋味!” 阴姬—见情形不妙,也顾不得怜儿,转身就向远处掠去。 怜儿一见阴姬跑了,欢喜地拍手叫:“大坏人,活该!” 龙五上下打量她:“你和我家少爷什么关系?” 怜儿早就忘了刚才惊怕的滋味:“我又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 龙五傲然说:“我是天龙五使,我家少爷自然是天龙之主云天梦!” 怜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可置信地轻喊:“是大哥哥。是他,真的是他!”她兴奋地抓住龙五,“你真的认识大哥哥?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好吗?怜儿找得他好苦!” 龙五有些意外,眼前的女孩似乎和少爷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什么意思?” 怜儿小脸儿上充满了若涩:“我回那冰洞里找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冰洞?”龙五莫名所以,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好,我正要与会主联络!”抖手朝天空打了一束烟花,烟花散裂开来,形成十个光圈,绚丽夺目,很是好看。 “漂亮!”怜儿仰着头,既是兴奋,又是期待,“大哥哥会来吗?” “当然会!那是我们鹰使特有的十点星,专门为了与少爷联络用的!”龙五解释。 怜儿紧张得不得了:“我就要见到大哥哥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万—,他把我忘了,那怜儿可怎么办呢?” 有些好笑她的自言自语,龙五缓缓地说:“那也不足为奇。我家少爷身边众多佳丽,你嘛——”摇摇头,“实在是太椎嫩了!我只奇怪那老变态抓你做什么?” 怜儿委屈地扁扁嘴:“大哥哥可喜欢怜儿了!” 突然,—阵衣袂破风声传来,一道身影如风而至:“怜儿,你没事吧?”是白秋伤。 “白大哥!”怜儿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白秋伤抓住了她双臂,仔细朝她看了看,才呼了口气:“还好,你没受伤!小金跑到我那去,我—看它急得比手划脚,就想到是你出事了,幸好我及时赶来了!” 怜儿睁大眼睛,紧张兮兮地说:“白大哥,我被一个坏人抓走了,可危险呢!那个坏人把我摔在地上特别特别疼!” “真的?摔到哪儿了?让白大哥看看!”白秋伤心疼不已。 一道冷冷的声音插入:“她摔的地方正好不能让你看到!” 在龙五的心中,怜儿还是云天梦的人,在没确定自家少爷的心意之前,绝不会让其他男人招惹她。 白秋伤这才发现龙五,刚才他只顾得去担忧怜儿了,他神情讶异:“怎么是你?唐日!” 唐日(既天龙会龙五)笑中带刺:“当然!难道有白大侠的地方不能有唐日吗?” 白秋伤淡淡地说:“唐兄言中了,我只奇怪以你唐门少主的身份,竟劫持一名无辜少女,不知唐兄作何解释?” 原来龙五就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唐墨的长子唐日,他听了白秋伤的话,大笑起来:“真有意思,原来元元大师的传人也会不分青红皂白。既然你认为是我劫持了她,那好呀,你若有本事就将她抢回去!” 白秋伤眼中精光—闪:“好!白某早想领教唐门绝学!” 怜儿急得连忙挥手:“不是的,白大哥……” “怜儿,你退下!”白秋伤生硬地说,“唐日曾掌伤我丐帮九袋长老,更扬言要与我—决高下,我若不应战,岂非是坠了我丐帮的志气?!唐兄,请!” 唐日浓眉高扬:“请!” 怜儿着急了:“白大哥,你误会了,不要打……” 但这时,已没有人去用心听她的话了,两人身形交错,快若闪电,掌风扫得树叶哗啦啦地响。 怜儿也被他们身上发出的劲气逼退了好远:“不要打了,他没有劫持我……”她都快要哭了。 “傻瓜!这么精彩的打斗是难得一见,你不看也罢了,还哭个什么劲儿?” 这个声音就在怜儿脑后响起,怜儿吃了一惊,连忙:回头,一个人正对着她咧嘴微笑,他神采飞扬,—脸的调皮,不是龙七是谁? “七哥!你快让他们停止呀!”怜儿拉住龙七的手臂,“那个龙五是好人呀!”。 “是吗?”龙七表情夸张,“他是好人?我怎么从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好人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七哥,我跟你说真的!”怜儿不依。 “我也没说假呀!”龙七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注意力又被那场惊人动地的大战吸引了去,“好!快,摇转夕阳,分花拂柳!左踏!快左踏!哎呀!差一点儿就把姓白的三下五除二了。咦,不行,用佛光照顶,哎呀! 笨、怎么配当我五哥,明天得重新排名了……” 怜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龙七:“七哥,你说什么呀?什么五哥呀?” “我是龙七,你说谁是我五哥?” 第16章 龙七觉得她明知故问。 怜儿有些省悟:“原来你认识他呀。对了,七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龙七觉得她傻得可以:“那么明显的十点星,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 怜儿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就你聪明!” 突然,一道红影风驰电挚飞向怜儿,怜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人抓在手中,并被带着飞速后退。 怜儿惊叫了一声,停在了一块空地上,,抓着她的人—身红袍在树林中异常扎眼,他红发红髯,双眉带煞,口光中更找不到一点属于人的感情,是血煞魔。他的声音更冷:“是她吗?” 阴姬款腰扭扭地走了进来:“太上会主,就是她!” 血煞魔提着怜儿,那样子不像是在对一个人,而是像抓住了一只兔子:“想不到这小丫头看上去毫不起眼,竟能使得这许多武林高手为她奔命,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天梦会喜欢她!” 怜儿已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吓得愣了好—会儿。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白大哥! 七哥!快救怜儿呀。大坏人来了!他会把怜儿从老高老高的悬崖上扔下去的!” 龙七忙不迭奔至,却投鼠忌器,不敢向前。白秋伤和龙五也顾不得分高下了,—齐跑了过来。 血煞魔意外地打量怜儿,突地纵声大笑起来:“果然不假!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子,从那么高的悬岸上摔下去竟能不死,怪不得云天梦一反常态。故人嘛!哈!哈!” 这老魔是在得意自己又抓住了云天梦的要害。 怜儿一边放声大哭,—边拳打脚踢:“大坏人,放开我、大哥哥。你在哪儿呀?” “放外她!”白秋伤、龙五、龙七齐声说,这时候他们已是同仇敌忾。 龙五踏前—步,眼中的杀气直逼向血煞魔:“你既然明知她是会主的人,还敢如此放肆!” 血煞魔红髯飘动:“龙五,你找死!” “龙五?”白秋伤面色一变,转头向龙五,“你就是天龙会的第五鹰使?” 龙五眼都不眨:“那又如何?” 白秋伤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唐门是七大世家之一,与九大门派同掌武林。你是唐门少主竟然投身天龙会,你还有何面目对白道同盟!” 龙五直盯着血煞魔的举动,话却说给白秋伤:“天龙会统一武林是大势所趋。什么白道同盟,全是乌合之众。” “你……”白秋伤气得眉毛高挑。 龙七右手剑斜指向上:“七哥,别理他,先救下怜儿。” 龙五点点头,右手一抖,银绞链已在空中划了道弧。两人虽自负武功,但面对当年江湖第—凶神,也不敢有轻敌之心。 那边的阴姬扭了扭腰:“太上会主,这龙五使刚才还说要让您尝尝银绞链的滋味呢!” 血煞魔目中煞气浮现,衣服无风自动:“龙五,龙七,你们平日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仗了谁的势?!” “放开怜儿!”白秋伤看着满脸泪水的怜儿,第—个隐忍不住攻了上去。 血煞魔冷冷一笑,竟将怜儿转向了他,白秋伤大吃一惊,硬生生将去势顿住。 “看剑!”一道亮得刺目的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血煞魔,龙七出手了。血煞魔虽目空一切,但对龙七的剑也不敢硬接,忙变换身形,运掌还击。 就在这时,龙五悄无声息地进入战场,趁血煞魔将注意力放在龙七身上,他手中银绞链倏然伸出,直向怜儿。—下子就将怜儿的腰缠住,又迅速带着怜儿收回。他动作利落,—气呵成,转眼的功夫就把怜儿抢了回来,并顺手递给白秋伤:“保护好她!” 他转身和已停止攻击的龙七并肩而立,两人互击掌,点了点头。 白秋伤接住怜儿,心痛地安慰脸色刷白的她:“没事了,别怕!” 怜儿声音还有些发颤:“白大哥,我不怕,你快去帮七哥他们!” 白秋伤虽然一直奇怪怜儿对龙七的称呼,但他心知,此时最重要的是对付老魔头,抚了抚她的秀发,点了点头。 龙五虽然没转头,但他似乎非常清楚白秋伤的行动:“姓白的,你武功虽高,但对血煞魔陌生得很,况且我兄弟联手,早有默契,你进来只会误事,别忘了,还有那—直虎视眈眈的人呢!”他指的是阴姬。 白秋伤是聪明人,立即作了选择,他重新走回怜儿身边,却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击。 血煞魔一招之间就让龙五得了手,气得须眉皆动:“好!人说龙五j的链,龙七的剑乃是绝世之器,今天,老夫就让你们从此绝于世间!” 龙七右手微颤,十二朵剑花立即现于剑尖:“老魔头,你折磨了我家少爷十五年,今天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龙五银链一甩,光芒闪动间竟形成一弯新月:“不错,即使是破釜沉舟,也要一泄心头这多年之恨!” 血煞魔哈哈狂笑:“你们对云天梦倒是忠心一片,只可惜,今天他要为你们收尸了!”话没说完,他的红袍已经飘了起来,呼呼作响。他的红发红髯也根根直立,脸色一下子变得赤红如血,缓缓抬起双掌,竟带起血光一片。 白秋伤吃了—惊:“血煞掌!” 怜儿担心得揪住他的衣裳:“怎么办?七哥不会有事吧?”她虽和龙七相识不久,但颇为投缘。 龙五、龙七一递眼色,同时出击:“天龙扬威!” 一片红光和两道白光立刻交缠在一起。血煞魔二十年前就被称为黑道第一高手,七大世家高手围攻尚不能置其于死地,可见功力之高。但龙五和龙七也是当今江湖中称霸一方的人物,在高手如云的天龙会中两人能令群魔慑服,尊为天龙使,更非简单。不说龙五已是唐门少主,龙七曾被天下第—剑黄山日公称为日后江湖的第一把剑。所以,三人的这场战斗真可说是令风云色变。 “轰”的一声,三人劲气硬碰在一起,有同时退下。血煞魔右襟粉碎,左手袖口被剑划破两处。 龙五、龙七额上已渗出汗珠,脸色有些苍白。龙七一脸肃穆,早已没了平时飞扬洒脱的神采。他牙一咬,恨恨地看向血煞魔:“五哥,你退下,我要用惊天剑法与他决一生死!” 他剑指眉心,意凝九天,一道炫目的光彩从他身后 飞射而出,直向血煞魔。龙五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因为惊天剑—出,虽凌厉无比。却伤人后再伤自身,实是同归于尽的剑法。 血煞魔面色大变,连忙将全部功力运于周身,迎向剑虹。两股劲气相交,即时落叶惊飞,寒气袭人。血煞魔“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身上已多了五道剑痕,处处见血,触目惊心。 龙七也是摇摇欲坠,“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伤了血煞魔的剑虹如今竟真的反射而回,眼见龙七就要伤在自已剑下…… 怜儿惊得张着嘴却叫不出来,脸色—下子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龙五竟不顾自己安危,迅速跃到龙七身前,要以身挡住回袭的剑芒。 白秋伤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幕,不由得热血沸腾;想不到以阴险狠毒著称的天龙会鹰使竟也有舍已之心,那兄弟情谊的自然流露是装不了假的。 就在龙五要被剑芒击中时,一阵莫名的清风吹来,竟将逼人的剑虹吹得无影无踪。 血煞魔—惊,白秋伤一喜,怜儿松了一大口气,抚着胸口拍个不停。龙五、龙七却同时跪拜于地:“天龙之主,尊临天下!” 两只雄俊的黑鹰掠过树梢,停在空地,在它们身后,一人黑衣飘飘,轻轻落在地面上,他黑袍随风,大袖飞扬,头戴—顶银色的龙头冠,冠上龙睛熠熠,龙须飘落在他胸前,添了几分潇洒,也多了几分威势,真的就如天外神龙降落尘世。只可惜,他以一袭黑巾遮住了面容,只露一双清冷澄澈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白秋伤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只是目光中那种惊人的冷冽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起来吧!”云天梦微—拂袖,看着龙七惨白的面容,眸中终了有了—丝感情,“伤得怎样?”隔空点了他几处大穴。 龙七咧嘴一笑,毫不在意身上的伤:“老魔头中了我五剑,总算值得!” 怜儿怔怔地看了他背影好—会儿,突然大声叫道:“大哥哥,是你吗?” 云天梦并没转身,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早已确定眼前的怜儿就是昔日的怜儿 只是现在他的语气却淡漠得出奇:“想不到当年的小女娃也已长大了,只不过,今非昨昔,我也不再是你的大哥哥了。” 怜儿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冷淡地对自己,她摇摇头,泪珠已在眼中打转:“不会的,你是我的大哥哥呀!” “不!”云天梦断声道,“我是天龙之主,魔中之尊!” 怜儿凄然喊:“大哥哥,我好想你!你别这样对怜儿!” 云天梦眼中掠过—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为了你好!忘了过去,昨日之痛,本座再也不愿提起!” 白秋伤怜惜地抹去怜儿的泪水,语声轻柔:“怜儿,听他的话,过去的事就当它是风烟散去了。他如今已是黑道之主、天龙之尊。离你太远太远了!” 怜儿哽咽地说:“可是我每人都想他,怎么能心记呢?” 安慰地抚着她的头,白秋伤说:“白大哥帮你!” 云天梦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打消血煞魔挟持怜儿的念头;另外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暴露身份,此时,他见白秋伤对怜儿百般温柔,心里又气又恼,不愿再看下去,终了转向了旁立多时的血煞魔。 第17章 血煞魔看着云天梦冰冷的双眼,心中一股寒意升起,赶忙以笑容掩饰:“天梦,你终于来丁。你这两个手下简直把为师当成了生死仇人一样,你一来,误会就解开了。” 云天梦根本不去理会他的话,淡淡地说:“师傅,你伤了龙七。” 血煞魔有点尴尬。想他血煞魔横行江湖多年,可今日竟对自己的徒弟低声下气,尤其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但他更明白,如今的云天梦要杀他易如反掌。纵然他心中有多悔恨当初在云天梦幼年时没杀了他,表面可不敢有丝毫流露:“天梦,我也受了伤,不是吗?” 云天梦摇了摇头,语气仍是淡漠得不带—点感情:“不,师傅,你是死是活,本座并不关心,但龙七却有如我的臂膀。你说,臂膀受了伤害,我能不痛吗?”他说的确实不假,天龙会中人无人不知,文武尊侍,十大鹰使跟他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与兄弟无异。而十二兄弟中,最受云天梦重用的是文尊侍龙文天,但他最宠信的却是常伴身侧的龙七。 血煞魔当然清楚,此时闻言色变:“天梦,我毕竟是你的师傅、多年的师徒之情你怎能轻易抹煞?!” 虚弱的龙七一脸愤恨之色:“老混蛋!你何尝顾念过师徒之情!” 血煞魔大怒:“臭小子……” “师傅,”云天梦语气平静,却有效地打断了血煞魔的话,“别在我面前骂我的人!”他语气虽平和,但隐隐之间却有股杀气浮动。 血煞魔强行克制着狂炙的怒火,他非常明白,现在不是谈公平的时候。在云天梦心中,他远远不及那十二个姓龙的臭小子:“好,我不骂他,不过希望你也要严加管教他,否则,我这太上会主就没了威信。” 云天梦好像笑了笑,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是你的事!” 血煞魔一窒,却不敢再说什么,但从他露出狠毒之色的瞳孔内可知他心中着实是愤怒到极点。 白秋伤却有大开眼界的感觉,虽然早听说云天梦睥睨四海,群魔听令,但也没想到连纵横天下的第—凶魔也在他面前俯首贴耳,不敢造次,尤其他们尚有师徒之名。但同时他也有些心惊,天龙会雄心勃勃,早有独尊江湖之想,与白道早晚会交锋,到那时,天龙会必成为江湖大患。白道中人有此强敌,恐怕劫数将至,不如及早图之…… 怜儿这会儿却高兴得很,早忘了云天梦的冷淡,看血煞魔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让她开心,差点没拍起手来:“白大哥,你看呀,现在的大哥哥好厉害,再也不会受那个红毛老怪欺负了!” 一听“红毛老怪”,首先龙七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但笑容又牵扯了他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龙五忙扶住他,责怪道:“你怎么又忘形了。” 龙七忍痛笑:“五哥,不碍事!‘红毛老怪’真是名副其实!” 怜儿跑到龙七身边,从怀中拿出—个小瓶,拧开盖,顿时香气四溢,她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递到龙七嘴边:“七哥,你快吃下它!” 龙七毫不犹豫地咽下药,咂咂嘴:“人说良药苦口,这药却香甜得紧呢!还有吗?” 怜儿“扑哧”—笑:“七哥,这百花丸集了百花之蕊,当然好吃。但也不能随便吃呀!”从袖口拿出—个大些的瓶子,放在龙七的怀中,“这是冷香丹,补气益血,你拿去慢慢吃吧!” 龙七也不客气,但却不知这两种药都是药中圣品,梦寐难求的。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开心得很,血煞魔却气怒不得:“天梦,你对他们太过纵容了。” 云天梦摇摇头:“师傅,你回去吧;本座行事不喜欢他人干预!” 血煞魔笑得阴险;“为师想要助你一臂之力,难道……” 云天梦目光一凝:“你想收云霄为徒,还不是为了对付我。只可惜他已拜在叶秋枫门下,你来迟了。” 血煞魔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云天梦—挥手,看了眼认真倾听的白秋伤,才盯着血煞魔,宛如命令似的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去!” 血煞魔触及他冷冽残酷的目光,不由得咽了口唾液,即便心中恨极,但也不敢违抗,沉默了一下,他才重重地说:“阴姬,我们走!” 龙五看着渐渐远大的血煞魔,恨恨地说:“便宜你了,老不修!” 云天梦眼中有责备之意:“龙五,龙七,你们真是不知轻重,单凭你们两个如何对付得了他。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哼!”也难怪他生气,对龙五、龙七他—向爱护有加,当然不愿他们有所损伤。 龙五,龙七同时垂首:“属下知错!” 云天梦示意他们起身:“老魔已放弃了云霄,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此事费神了!” 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 怜儿抿抿唇,歪歪头,看着云天梦:“大哥哥,你认识云哥哥吗?” 云天梦心念电转,缓缓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想必是个非凡人物,否则那老魔头也不会费尽心机想收他为徒!” 怜儿喃喃自语:“是呀,云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尤其他那么像……” 云天梦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听你口气,你好像很欣赏他。” 怜儿凝视着云天梦的眼睛,越看心越迷惑:他们为什么不是—个人呢?大哥哥,云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一股苦恼的怜儿,云天梦心生怜惜,大袖一拂:“怜儿,本座去了!你保重。”随着他身影翩翻,龙五龙七也各自骑上鹰背向远处飞去。 怜儿大叫:“大哥哥!你别走!”她的喊声却被风儿吹散。 万剑池边,云天梦负手而立。池水上方白雾氤氤,冷气逼人,偶尔能看到水中寒光闪闪。他的身前站着两名头戴鹰形金冠的黑衣人。面目清俊的是龙七,奇-書∧網另一个浓眉利眼,显得有些傲气凌人的是龙五。 眼神漠然,声音更是丝毫不带感情,云天梦缓缓地说:“‘万剑山庄’就得名于万剑池,据传池内藏有名剑无数,都是名家所铸,嗯,这等利器却弃之不用,岂非是暴殄天物。” 龙五点点头:“很快,它们就能重见天日了!” 龙匕前行一步:“会主,寒池玉莲……” 云天梦有些烦躁,手指轻揉眉心:“我已走遍山庄,却不见可疑之处。” 龙七忖思道:“不如我们大举进攻或是挟持人质,逼那叶秋枫交出‘寒池五莲’。” 龙五皱眉,反对道:“叶秋枫是一代剑术宗帅,又是武林之尊,若是用强。只怕不但不会令他屈服,反而让他有玉石俱焚之心。他的生死倒无所谓,关键是‘寒池玉莲’若有所损伤,岂不白费机心了。” 微微颔首,云天梦神情愈加冷峻:“龙五,你的身份已经被白秋伤知悉,他们也意识到形势越来越紧迫,所以叶秋枫已与白秋伤联名传书给白道知名人士,意欲集中力量对付我天龙会。你2人立即传我命令到总坛,凡是欲来万剑山庄与我天龙会为敌的要不择一切手段加以阻止,我只要看到两个结果:一个是死,另一个是降,明白吗?” 龙五、龙七齐声说:“是!” 龙七有些疑惑:“会主何不下令将传书之人格杀,却如此大费周章?” 云天梦冷冷一笑:“正好趁此机会将与我天龙会为敌的人加以铲除,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逆我天龙会者亡,逆我云天梦者亡!” 他双目中煞气隐现,血光流动,似乎有种凝了形的强悍霸道,真的宛如魔尊临界;触目所见的不再是他原本的清绝出尘,俊美无俦,让人只能感觉到他那种翻搅江海、掌控天下的冷酷狂霸之势。 龙九,龙仁翻身拜倒,肃声道:“天龙扬威,尊临天下!” 第六章 一重山, 两重山, 山连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满山红叶飘飞,仍是一袭白衣的云天梦站在山头,衣袂拂动。衬着枫红乱舞,好一幅如画的景致。 他面向天地,眼澄澈得宛如秋水,但他轻皱的眉峰间却似凝聚着千万年都化不开的落寞。他看着一地残叶,轻轻地吁了口气,漫声吟道:“叶落翩翻,廖廖秋歌舞疏狂。茫然人间,碾转随风去。游云天畔,错依东风便,旋惊散。不是少年,孤鸥冷海岸。” “好凄凉的《点绛唇》,是云公子自己写的吧?但为何要自比为天畔的游云无依,沧海的孤鸥寂寞?”不知何时,南宫婉儿已悄然来到云天梦的身后, 没有回头,似是早巳知道身后的人。淡淡地,云天梦说:“凄凉也罢,心伤也罢,总是人所必有的情绪,只不过应了此时此地此中景罢了!” 他倒是会玩深沉,不过,南宫婉儿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她关切地看着云天梦,有些感伤:“云公子,逝者已矣,空白追忆岂不是徒增伤感?婉儿相信,以你之才,日后必能争得一席天地!” 转过身,云天梦诚挚地看着南宫婉儿盈盈的眼眸。感激地说:“云霄遭遇不幸,确实有心灰意冷之感;只望报得血仇便寄身空门,未料南宫姑娘竟会关心我这等微贱不幸之辈,鄙人感激之余也凭添不少面对将来的勇气。” 有些心酸,又有些生气,南宫婉儿跺跺脚:“什么微贱不幸,什么心灰意冷?亏得伯父还天天夸你呢!”其实她心里更在意的足那句“寄身空门”。 南宫婉儿—向自负才貌,就连叶剑英也不能让她动心。但她初见云天梦就被他那一身宛如迷幻般的复杂气质所吸引。 第18章 似出尘,又似世故;似洒脱,又似执着;似落拓,又似傲岸;似冷漠,又似热情。那么多的矛盾竟如此和谐地统—于一身,使得南宫婉儿在不知不觉中芳心沦落。 她虽知道云天梦对怜儿有偏爱,但不相信那是属于男女之情,毕竟怜儿还是个孩子,她的过度纯真根本无法与云天梦的冷静成熟相协调,况且中间还有个白秋伤。有了这项认知,南宫婉儿自是放心地接近云天梦。 看着南宫婉儿如花的面容上带着薄薄的怒意,云天梦内心一动,立即装出一副万分动情的模样,跨前—步,抓住她的一双玉手,激动地说:“南宫姑娘、你说我该怎样做?我—定听你的!” 想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却又有些不舍;听到他真挚的话,不由得半是欣悦,半是羞涩。轻轻地,南宫婉儿回答:“你呀!先练好武功比什么都重要!别在喜怒无常地折腾自己就是了。” “我是吗?”云天梦故作疑惑地问。 “当然是,”南宫婉儿有些幽怨,“现在……现在你叫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 像是突然惊悟,云天梦慌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为自己找理由:“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所以忘了……男女之别,还请南宫姑娘见谅!”说完,深深一揖。 看着他那惶恐的样儿,南宫婉儿却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可爱,“扑哧”一笑,她俏皮地说:“好了,道歉有什么用呢?况且我又没怪你。” 似是如释重负,云天梦讷讷地说:“婉儿姑娘大人大量,自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娇美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笑颜:“别客气了,现在的你和刚才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我却觉得现在的你比刚才独对枫林,伤秋落寞时亲切多了。” 云天梦也微微一笑,略显腼腆地说:“我一向对花草树木有着偏爱。别人都说草木无情,我却觉草木比人更多情。春草之芳,真纯烂漫,喜气怡人;夏秋花实,丰满盈人,郁郁葱葱,正是盎然生气之交;冬雪寒梅,孤傲高洁,独对风霜,毫不逊于人间君子。此时的落枫满眼,正与我飘零身世相似,我又怎能无情以对呢?”此时的他完完全全像是一个饱学的才子,还带些落魄的气质,怎能不引得佳人钟情? 南宫婉儿感动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云天梦的笑容有些迷迷离离:“其实四季之间,我最喜欢夏的丰茂。草叶苍翠欲滴,百花如团锦簇,就像是喜气盈睫;而夏天的花卉中,我又最喜爱那处污不染、濯水不妖的……”顿了一下,云天梦有意无意地再向南宫婉儿,才接着说,“如清玉无瑕的白莲!” “哦!”南宫婉儿看看四周的秋叶纷飞,“可惜,现在个是夏季,而山庄中也没有种植莲花,倒叫云公子失望了。” 真的有些失望,但云天梦仍不甘心地继续试探:“南宫姑娘,我一向对莲花情有独钟,我曾经居住的院落就题名为‘莲心园’,几乎是无处不见莲,难道这偌大的山庄竟连一株莲花也找不到吗?” 遗憾地摇摇头。南宫婉儿带着歉意地回答:“确实没有,姑父不喜欢莲花,自然也不会叫下人去种植。” 云天梦陷入沉思中,看她神情,不似有假。看来,叶秋枫这老狐狸对寒池玉莲一直秘而不宣,竟连南宫腕儿也不知一丝内情。哼!枉费我一番心机,还说了一堆酸得掉牙的废话! 看着云天梦阴沉的脸色,南宫婉儿有些奇怪:“云公子,只不过少了几株莲花而已,你怎么一副丢了珍宝的模样?” 云天梦摇摇头,眼中满是失落:“你不知莲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骨秀神清,更能涤心净神,没想到这万剑山庄连一片荷叶都没有。” 倩然一笑,南宫婉儿用手指着枫林:“庄内虽然没有莲花,但这枫红遍山,却另有一番风致。公子若有探幽之心,婉儿愿为向导,如何?” 云天梦想了想,不如借游览的时候可以试探探她,或许会有线索可寻,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点点头。 两人转身时,山路远处又走来一人,看到他们并行的身影,下由脸色一变——是叶剑杰。 走过堂前桂树,云天梦顺手将长衫褪下,边喊着:“怜儿,你在么?” 他的声音刚落,前厅里一个娇脆的声音接着响起:“云哥哥,你快来,我都为你准备好早饭了!” 一脚跨进厅内,看着大厅里怜儿忙着摆碗筷的身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馨从心头升起,云天梦笑得轻柔:“怜儿,辛苦你了。” 抬起头,怜儿清亮的眼中盈满笑意,跑过来,拉着云天梦入座、才偏着头说:“怜儿不辛苦,云哥哥练功才累呢! 你一定饿了吧,快尝尝过枣子糕,很香的!” 云天梦并没动那枣糕,反而一把将怜儿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左臂紧揽她的腰身,右手抚着她的发鬓,轻轻地,他问:“怜儿早餐吃了没?” 在他的怀中摇头,眷恋他怀抱的温暖,怜儿又向里缩了缩,将双眼闭上,似是要睡着了。 好笑地叹了口气,云天梦用手将她的小脸抬起,在额上印下一吻,才凑到她耳边说:“吃饭后再睡,嗯?” 懒懒地睁开眼,声音也是懒懒的:“云哥哥,不知怎地,怜儿一到你的怀中就想睡了,你不知道,躺在你的怀中可舒服了!” 将怀中的小人儿拥紧了些,云天梦当然清楚在怜儿的心目中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所以他有些无可奈何:“看来,你是把我当成一张舒适的床了。” 用筷子夹起一块儿枣糕,云天梦低下头又在怜儿嫩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轻声哄着:“乖,云哥哥和你一起吃,好个好?” 点了点头,怜儿将已夹到嘴边的枣糕咬了一口,又把它推到云天梦的唇前,催着他:“云哥哥,快吃一口,真的很香呢?” 云天梦也咬了一块儿品尝着,然后赞叹说:“甜而不腻,真的很可口,是怜儿做的是不是?”他好像记得谁说过,若是吃过怜儿做的饭,保证你再无胃口大开的时候,也不知那是褒还住贬。 怜儿闻言,脸一红,咬着唇不好意思地说:“云哥哥,怜儿不会,这是我求小红姐姐做的,我也做过,但少爷小姐都不肯吃,连小金都不愿意碰怜儿做的糕点呢! 他们说,吃了我做的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但仍善良地安慰她,云天梦说:“你也不必难过,人本来就是难能完美的。怜儿做的羹汤不是香甜得紧吗?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若让我去做什么汤啊,点心的,恐怕会火烧厨房了。”其实,自从上次喝了怜儿做的汤,他就明白为什么小金那么不愿意吃汤。 几句话就让怜儿忘记了刚才的委屈,重新笑开了怀,伸出双臂留住云天梦的颈项,仰着头:“云哥哥,你很喜欢怜儿做的汤吗?” 云天梦怔了一下,这时却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说:“当然喜欢!” “太好了,云哥哥,以后我一定每大都给你做几碗香香的场来喝!”终于有人欣赏怜儿的厨艺了,她当然高兴自己遇到知音了。 摸了摸鼻子,云天梦苦笑,真是自掘坟墓:“那就多谢了!哦,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嗯”了一声,怜儿也拿起一块儿点心,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凑到云大梦唇边,轻声细语,“云哥哥也乖,快把点心吃上!”她这是学着云大梦刚才的口气。 差点被噎着,云大梦眉头一皱,但看怜儿一副认真关注的模样,登时把即将脱口的斥责咽了下去,无奈地叹口气,赶快将举着的点心吃完,才自言自语说:“若被龙七知道,他就又有得笑了。” 突然,他浓眉一挑,将怜儿的身体扶正,悄声说:“怜儿,你先站起来,有人来了。” 怜儿听话地站起身,向外探了探头,正要问,云天梦已经冷哼一声:“是叶剑杰。” (此处缺两页) 此道颇有经验。怎么样,有什么高招教教我,我也好帮大哥出出主意!” 缓缓走回桌前,云大梦衣袖轻拂,雍容地坐下,右臂斜放桌面,上身微倾,神情专注:“不用你说,我也会为他留心的,叶大哥对我的许多照顾,我怎能忘记?为他尽些力,本就是应该的!” “好!想不到你竟是有心人,我听你的。” 笑了笑,云天梦用手轻拍面颊:“其实,女人是需要哄的,而投其所好则是关键!”。 疑惑地摇摇头,叶剑杰问:“投其所好?那表姐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呀?” 顺手端起桌上原有的一杯茶,轻啜了一口,云天梦不慌不忙地答:“这呀,就需要在观察之后另加一点心思了!”看叶剑杰沉思不语,他接着问:“据你所知,女人最爱什么?” 想了想,叶剑杰试探地问:“女人最爱……罗嗦?” “噗”的一声,云天梦把刚进嘴的茶水又全部喷了出来,指着叶剑杰失声笑道:“你……亏你想得出!” 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叶剑杰埋怨道:“是你要问我的。” 云天梦强忍住笑:“告诉你,女人最爱美,包括梳妆打扮在内的一切美好事物!” 恍然大悟,叶剑杰高兴地说:“对,我表姐有时梳妆就要一个时辰,也不嫌麻烦。” “所以啦,可以让叶大哥买些精美的饰品来讨南宫姑娘的欢喜呀!”见叶剑杰同意地点头,云天梦又别有用心地说:“其实,女人还喜欢另一种美的东西,无论是多愁善感、才华横溢,还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各种形态性格的女人都能在这种事物身上找到属于她的特征,甚至有人用它来比喻女人……” 灵机一动,叶剑杰大声说出答案:“是花,对不对?” 第19章 赞许地点头,云天梦笑得更开心:“正是,看来你是开窍了。不过,花有不同情态,女人也是各具风姿。所以,送什么花给自己心爱的人也要经一番琢磨!” “那我大哥送什么花给表姐才会合适,才会讨她欢心呢?” 故意沉思一会,云天梦慢慢推敲:“令表姐秀外慧中,才比文姬,性情端庄而又体态轻盈,美艳无双却又无妖媚之姿,亭亭玉立恰如水中……” 瞟了一眼叶剑杰,后者正兴奋无比地接道:“水中的莲花,对不对?” 连连点头,表示嘉许,云天梦语气中满是称赞:“不愧为万剑山庄二公子,果然是头脑敏捷,反应奇快。个过,南宫姑娘是绝世红颜,也当有莲中珍品相配才是!” 突然间又颓丧起来,叶剑杰惋惜地说:“别说莲中珍品,就是普通的莲花,庄内也没有一株。自从五年前,爹从雪山天池回来后,使不许栽种莲花,甚至连提都不许!” 有些奇怪,云天梦问:“这是为何?” 犹豫一下,叶剑杰说:“原因不能对别人说,爹曾经警告我不止一次。” 云天梦闻言,虽心中不甘,表面却异常爽快地说:“我只是想帮叶大哥,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也不强求!” 叶剑杰连忙辩解:“我怎会信不过你,我告诉你,爹五年前从雪山带回一株玉莲花,极是呵护,却仍因气候个宜第二天使死了。爹怕触莲伤情,奇*書$网收集整理便吩咐庄内以后不许再种任何莲花,甚至不许我兄弟再提起这件事!” 云天梦暗暗寻思:玉莲是旷世奇珍,怎会轻易死去? 况且叶秋枫再是珍爱它,也不至于这提也不能提,这岂非是欲盖弥彰?想到这儿就问:“你亲眼看到那株莲花死了吗?” “那倒没有,爹把它埋在枫林之后才告诉我和大哥,并且嘱咐我们,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它。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讲,否则,我又要挨训了!” “你放心,我不是多话之人。”口里答应,却在暗里猜测:一定是那叶秋枫恐怕走漏风声,才故意谎称玉莲已死来杜绝一切有关它的探问。只是,叶秋枫会把玉莲藏在哪呢? 叶剑杰见云天梦不说话,就问:“莲花是不成的,那送什么好呢?” 问过神,云天梦说:“你别急,我不是正在想么,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 叶剑杰头疼地说:“对于花呀,草的,我是外行,听到就烦……”突然见里屋人影一闪,他蓦地想到什么大叫道,“我怎么忘了,有个精晓花木的能手在这里。怜儿你别躲了,快出来,我早就看到你。” 于是,早就躲在里屋偷听的怜儿,磨磨蹭蹭地挨了出来:“二少爷!”说完就挨到云天梦身边,才怯怯地说:“云哥哥,我……只是想问你需要什么,才进来的,我可没有故意偷听!” 叶剑杰似是喜欢和她作对,这时出声调侃:“原来你是不故意偷听的。”“偷听”两个字特地加重了语气。 怜儿向他一伸舌头:“你这人最不懂事了,我才不理你!” 无奈地笑笑,云天梦拉过怜儿柔声说:“怜儿,找又没怪你,你又是生的什么气呀!” 虽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异常亲昵,但叶剑杰向来粗线条,仍旧嘻笑道:“我早习惯了,哪次她见我不是张牙舞爪的!” 跺跺脚,却不知该回骂什么,双颊气得鼓鼓的,叶剑杰又想讽刺几句,云天梦却丢了个眼色给他,意在制止。 叶剑杰耸耸肩说:“行,我不说了。但大哥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先和怜儿商量,她对花草最在行了。商量好了就告诉我,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冲着他的背影,怜儿做了个鬼脸:“快走吧,讨厌鬼!”转过头,脸上立刻漾起甜蜜的笑容,拉住云天梦的手,“云哥哥,你想送给南宫姑娘什么花呀?我是说除了……莲花以外!”不知为什么,一捉到“莲花”,怜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因为云天梦正在推测“寒池王莲”的藏处,所以没有在意。听她的问题,他慵懒地一笑,把怜儿拥在身边,漫不经心地说:“那是叶剑英的事,与我何于?况且我自己还有许多烦心的事呢!” “可是……” “嘘!”打断怜儿的疑问,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云天梦拥紧怜儿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你管别人做什么?” “那我们做什么?”怜儿很高兴云哥哥能陪她玩儿。 “你喜欢做什么?”云天梦反问。 偏着头想了想,怜儿答:“我最喜欢听故事。原来白大哥老给我讲故事,什么《战国策》啦,还有《左氏春秋》。 对了,我最喜欢听《山海经》啦!” 抿抿唇,云天梦似笑非笑地盯着怜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若你再在我面前提什么白大哥,我就要惩罚你了。” 怜儿不解地问:“为什么云哥哥不喜欢白大哥了?” 斜睨她一眼,云天梦不屑地撇撇唇:“他凭什么要我喜欢?” “可是,你曾经对我说,想和白大哥交朋友的!” 有些不耐,云天梦坐在床上,一把将怜儿拉入怀中:“我想是你记错了,现在开始,你把白秋伤剔出脑海,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好的!”怜儿欣喜地催促他,“云哥哥,你快讲呀!” 云天梦的口才非常好,用来讲故事真可说是大材小用,他自己也这样想。但看着怜儿聚精会神,认真倾听的可爱模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浮上心头,不愿承认自己对这种温馨是万分眷恋,沉迷其中的云天梦对自己解释:每个人都会在特殊时期做些特殊的事。 斜倚在床上,云天梦的旁边是听故事已听得泪流满面的怜儿:“云哥哥,虞姬和项羽就这样死了吗?刘邦为什么个救他们?项羽不是在鸿门宴上放了刘邦一次吗?” 皱皱眉,忍不住心疼的云天梦连忙用手指拭去怜儿脸上的泪水,哭笑不得地说:“你才是为古人担忧呢?只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值得你伤心至此?若再这样,以后找可不给你讲故事了,嗯?” 怜儿不好意思地反驳:“我……只是为楚霸王不平嘛!” “有什么不平的?”云天梦却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生本就如此,适者才能牛存。尤其是霸业王者之争,更须当断则断,行事果决,只求目的,不计手段;若去为了什么仁义恩情而宽恕敌人,那么恐怕就离失败不远了,更甚者如楚霸王,非但死无全尸,更将辛苦挣下的江山拱手让人,空证莽夫之勇,让后人耻笑!” “你说什么呀?”怜儿不满地叫,“云哥哥怎么把事情说得那么可怕,我才不那样认为呢!项羽那么可怜,他和虞姬都是好人,刘邦是个大坏蛋,他就是个大坏蛋! 云哥哥,你说呀,你说呀!”边说还边摇着云天梦的胳膊 云天梦无奈地叹气,只好投降:“好,项羽是好人,刘邦是坏人,行了吧?真是,这和你有什么相干呀?”说完,好笑地拧了拧怜儿的鼻头。 满意地将小脸儿埋入云天梦的胸膛,怜儿喃喃地说:“云哥哥,你让楚霸王活过来吧,好不好?” 哈哈大笑,云大梦紧紧拥住怜儿的腰身:“怜儿把云哥哥看得太高了,若是当前天下我或能掌控,但改写历史嘛,却还力有不及!” 怜儿抬起头:“能的,云哥哥能的,原来白大哥……” 云天梦一听到“白大哥”,眼神迅速冷了下来,撇了撇唇,他淡淡地说:“你忘了我的警告!” “什么警……”怜儿刚要疑惑地问,却乍见云天梦凌厉如刀的眼神,硬生生把后面的“告”咽了下去。想想又觉得委屈,于是扁了扁嘴角,眼圈也跟着红了,“怎么了? 怜儿都没得罪你,那么凶……” 无声叹气,一见怜儿委屈的模样,云天梦心中却有万般不舍,只得伸出双臂重新把怜儿拢入怀中,轻声哄她:“好了,别哭,是我……不好行了吧?”如此低声下气,对云天梦还是第一次。 “那你……那你以后不许再用那么凶的眼神看我才行!”怜儿哽咽地说。 “嗯,都依你,都依你得了吧!”云天梦无奈地说。 立刻破涕为笑,怜儿楼住他的脖子,甜甜地说:“云哥哥,这才乖呢!” 云天梦啼笑皆非,拍了拍她嫩嫩的脸颊:“少得寸进尺了,小东西!” 怜儿撒娇地扭了扭身子,把头倚在他的肩上:“怜儿才不是呢!” 云天梦微微一笑,但一触及她那娇软香甜的身子,禁不住心中一荡,缓缓地,他俯下头,将唇印在怜儿的眉上,脸庞、发角…… 不知过了多久,云大梦才依依不舍地侧开脸,将嘴贴近怜儿的耳朵,声音里藏着无限的蛊惑:“怜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香甜迷人? 嗯!记住,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我万一忘了呢?” 闻着怜儿身卜散发的馨香,云大梦觉得这真是一种无可比拟的享受,懒懒地眯起了眼睛,他不在意地说:“怎么会,只要你用心记,若有无心之失,我大人大量也不会见怪的!” 怜儿刚要说话,却见云天梦眯着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然后他坐正身子,向窗外瞟了一眼,嘴角上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向怜儿,他故意问:“怜儿,告诉我,如果我和白秋伤之间有了分歧,你会听谁的?” 第20章 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的怜儿正想摇头,蓦地触及云天梦已变得冷冽如冰的脸色,她咽了口唾沫,讷讷地说:“我听云哥哥的!”。心里却不住道歉。对不起了,白大哥,我是怕云哥哥生气才这样说,你知道了可别怪我!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冷哼,白秋伤走了进来。 原来,云天梦早已察觉有人穿堂而过,又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白秋伤。才放意有此一问。 怜儿看到白秋伤后赶忙心虚地低下头,怯怯地叫了声:“白大哥。”心里默念佛祖保佑,千万别叫他听到自己的话。 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白秋伤自顾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好像犯了错而正等挨挨训的怜儿微微一笑:“怜儿,怎么了,不欢迎白大哥吗?” 抱着一点儿希望,怜儿抬头,期期艾艾地问:“白大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别具用意地瞟了一眼在旁有若无事人的云天梦,白秋伤话中有话:“你的‘云哥哥’应该更清楚。” 双臂抱胸,云天梦不置可否:“你一定认为自己很聪明,是吧?” 尔雅一笑,白秋伤毫不示弱:“也许吧,尤其是在某些人面前!” 云天梦耸耸肩,神态上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微微挑眉,笑容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促狭和讥讽:“当然,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喜欢玩高高在上的把戏,即使是被抛下了高崖,甩入了坑谷,他还会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故示雍容地说‘其实这很有趣的,不信你也试试!”说完,就放声大笑起来。 白秋伤平静地看着狂笑的云天梦不发一语,但他紧握的拳头已暴出青筋,可以看出他心中实已怒极。他不断地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白秋伤,否则你不但输了自己,更输了怜儿! 强压怒火,他力求自己的声音不闻一丝波澜:“云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能在不动声色中一箭双雕,希望你能一直得意下去!”最后一句话中的威胁己显而易见。 淡漠地一撇唇,云天梦似毫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反问道:“白兄说话 一向是如此的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吗?” 白秋伤眼神深沉,笑容中有说不出的冷涩:“云兄,你觉得你真像身负血仇、无处安身的人吗?我看你倒像一方掌控生杀之权的霸主,虽然你似是尽力隐藏,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霸气却更令人触目惊心!” 云天梦有趣地一笑:“白兄真是过奖了!”表面上虽是云淡风轻,但暗里却有些吃惊,想不到这白秋伤的洞察力竟敏锐至斯,真不愧为圣僧弟子,不过…… “白兄说话最好拿出些切实点的根据,毕竟气质这等虚无飘渺的东西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笑容里有无比的自信,白秋伤表现出罕见的傲气:“很快的,我将让你无处可遁!” 云天梦哈哈大笑,袍抽一甩,双手背负:“好,我等着你,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白秋伤点点头,转向早已在旁听得发呆的怜儿:“怜儿,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又看向云天梦,“云兄,你不会不放人吧?” “请便!”云天梦不在意地笑,转向怜儿,刮了她鼻子一下,眨眨眼,“去吧,记得我的话,嗯!” 怜儿小声地应道:“我记得的。” 看着白秋伤领怜儿出去,云天梦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深沉,目光森寒如刀,嘴角撒出一抹冷笑,带着残忍,他徐徐地说:“白秋伤,我倒要看看你只手如何回天!” 白秋伤在前,怜儿在后,就这样走在枫林之间。过了很久,白秋伤仍然不发一言,他的神色阴晦,嘴角紧抿,似有无限心事。 怜儿终于忍不住,她提起勇气,小声细气地问:“白……大哥,你找怜儿有什么事呀?” 白秋伤回过头,深深地看着怜儿,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伤感:“怜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白大哥爱护你,关心你,想尽办法只想计你快乐。可是,我五年的全心付出竟比不上一个初识男子的甜言密语?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怜儿拉住白秋伤的手,急急摇头,差点哭了:“白大哥,怜儿没有,怜儿一直都好敬重白大哥,也好喜欢白大哥,你……不要那样问我,我真的不明白!” 白秋伤轻轻叹了口气,用自己的双手包住了怜儿的小手,有些无奈:“怜儿,我知道你真的不明白,否则,也不会被他有机可乘!” 怜儿迷惑地咬咬唇:“白大哥,你和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你们搅得糊里糊涂,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哼,什么云哥哥?”白秋伤有些生气,神情间又有丝凝重,“这个云霄绝不吴是简单人物,初见他时我就有种压迫之感,后来暗中观察他行为举止间的高华就更加起疑,直至今日与他的一番对话更确定了我的想法。他的言辞气度处处显示出这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霸道人物,普通的士绅子弟又怎会有这种凌人的气势?虽然他今天的说词露了破绽给我,但我知道这决不是他的疏忽,而是在向我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我、如今我最大的疑问是,他到底是什么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那次天龙会主的出现是否和他有什么关系?对了,怜儿,你是怎么认识龙七的?”他从来都不知道,怜儿竟与天龙会有着牵扯。 其实,怜儿纵是天真无忧,但凭着直觉,隐隐约约早对云天梦的行为有种怀疑,但在下意识里她非常不愿去深究他的意图。对云天梦的莫名依赖和眷恋,让怜儿毫个思索地去接受他的一切,眼前的白秋伤或许是她最崇拜最敬重的人,但因为对云天梦那种强烈的不由自1主的庇护之心让她第一次说了不诚实的话,嗫喏着,她悦:“白大哥,我在找珍珠衫的时候遇到了匕哥,他帮我忙……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心有所想,所以白秋伤没有注意到怜儿的不自然,况且他也不相信怜儿会对他说谎,看着天边的几片游云,他若有所思;“云是虚无飘渺的,并且变化多端,最不易把握。面对这样的对手,虽然危险,但也是对我自己的一次有力挑战。”目注怜儿,白秋伤有些担心,“怜儿,你徜游山林却不懂人心险恶,云霄是个不易相与的人物,你切莫和他走得过近,也千万别相信他的一字一句,否则就后悔莫及了,嗯?” 嘟嘟嘴,怜儿心里万般不情愿,但她向来不懂得如何回绝别人,尤其是对她呵护倍至的白秋伤,只得委委屈屈地回答:“我知道了嘛!”心里却想:你不让我理云哥哥,他又不让我理你。真是的,除非我两个人都不理,但那样就没人陪我了,我只得两个人都理了。这可不是我不听话。是没有办法呀! 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怜儿心里的大石顿时放下,转瞬间又眉开眼笑了。 白秋伤可没想到怜儿会有那种鬼心思,见她答应,就安慰地点点头,俊雅的面庞呈现出一抹笑意,他说;“嗯,这才是呀,白大哥终于没白疼你!”说完,从怀军掏出一个布袋玩偶递给怜儿,“这是我出外顺便带回来的,给你!” 怜儿接过玩偶,仔细地打量上圆圆的眼,尖尖的鼻子,咧大的嘴巴,不由得笑仆厂怀:“白大哥,你真好!” 白秋伤揉揉她的头,满眼都是疼爱:“你我之间还用客气吗?你送我的珍贵药材在白云小筑都快堆成山了,我可没说过‘谢’字,嗯?” 点点头,怜儿兴奋地说:“ 白大哥,还有事吗?我要回去给云哥哥……”突然醒悟,闭口不再言语。偷偷看了眼白秋伤。 白秋伤不太高兴了:“做什么?” 怜儿讷讷地答:“没什么呀!” 又变回原有的温和,白秋伤轻轻一笑:“我记得怜儿从不会撒谎,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已经学会了?” 立即低头,怜儿明显地表示出她已经“学会了”说谎。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白秋伤又心有不忍,况且他也知道以云霄的机智深沉,若想对付或是笼络漫无心机的怜儿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怪不得她。自己当初不就是为她的不沾尘俗、洁如白莲的心性所吸引吗?面对如今的危机,他应该做的不是教怜儿去防御,而是先除去危机的根源,也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云霄。 暗暗地,他对自己说:白秋伤,你最需要的是云霄居心叵测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使万剑山庄上下包括叶庄主在内的所有人信服。 想到这儿,他深深地目注怜儿:“我会让你自动远离他的,不管早晚,你都会知道,你和他绝不是同一种人。” 不知该怎样去回应他,怜儿心中却迅速升起一股意念,那就是:她绝对绝对不愿意离开云哥哥。 她已经失去了大哥哥,怎么能再失去云哥哥呢?” 第七章 云天梦感觉到有人暗中监视白己,而且对方是个窥探的高手,竟丝毫不露形迹。 暗暗冷笑,云天梦故意沿着庄中的湖畔行走,于是,眼神一转间让他看到了映在水中那棵大树后的身影。 是他!新来的下人,叫什么阿新的。据说是家里太穷,才卖身到此为奴。心思电转间,云天梦有些明白了,白秋伤,一定是你! 既然知道有人跟踪自己,云天梦自然就更加小心行事了,每日不是读书练武就是闲步散心。一直跟踪他的阿新不得已,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他的房间,但经过两次秘密搜查后,仍找不到可疑之处。他只有另想办法了。 远远地,阿新就看见庄中倍受主子宠爱的怜儿正猫着腰在一棵大树下不知在干什么,他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怜儿正把一块点心撕得粉碎撒在地上:“你…… 怜儿姑娘,你在干什么呢!” 第21章 怜儿抬头看他一眼:“我在喂蚂蚁呢。” “喂蚂蚁?”阿新干笑了一声,“怜儿姑娘总是做些有趣的事。” “是呀!它们中好玩了,部是把食物搬回洞里去,忙得下得了。” 阿新眼珠一转,凑近怜儿,神秘地说:“怜儿姑娘,城里有更好玩的事儿,你去不去?” 不用问,怜儿是最禁不起诱惑的,于是,她随着阿新进城去寻那更好玩的玩意儿了。 这里是一间赌坊,还没进去,怜儿就被里面发出的喧闹声弄得头晕脑胀。可是,阿新却不容她后悔。硬拉着她走了进去。 怜儿终于见识到什么是“人间地狱”了、只见那里面的人要不捋袖伸腿,龇牙咧嘴;要不就声嘶力竭。恶形恶状,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奇-書∧網阿新把怜儿半哄半劝地拉到一个赌“大小”的桌前,他先押了“大”,庄家一开,果然是大,阿新毫不费力地就赢了二两银子。 怜儿只觉新鲜极了,也忘了不舒服,便也随着阿新下注。一会儿,两人眼前已各多了五两银子。阿新见她已经上钩,便让她一个人玩,自己却去了别桌;怜儿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原来银于这么好赚呢! 可是阿新一走,怜儿就反胜为败了,直到只剩一两银子。她紧张地盯住在家手里的海碗,嘴里叨念着:“大!大!大!” 庄家一开,是“小”。 惨了!怜儿着急之下,竟然赶忙把已下注的一两银子攥回手里:“这回不算,我重来!”她想耍赖了。 “喂!小丫头,有点规矩,拿回来!”凶神恶煞的庄家向她一伸手,怜儿就乖乖地把银子交回上了。 阿新走回来,劝慰怜儿:“没关系,我这儿有十两银子,先借你,赢了再还我。” “嗯!”怜儿别提多高兴了,又开始眉飞色舞地下注 厂。遗憾的是,没用半个时辰,那十两银子就又跑到了庄家的口袋里。 “求求你了,把银子还给我好不好?这是我借阿新的。”怜儿企图向庄家讨回银子,庄家连理都不理。 怜儿垂人丧气地走出了赌坊,一边的阿新也哀声叹气:“你手气也太差了,那十两银子。可是我送给妹妹的嫁妆。这可怎么办?” “阿新,等我发了月钱再还你,好不好?” “找妹妹后天就出嫁了。” “那可怎么办?” 迎面正好是一家当铺,阿新像是有了主意,高兴地说:“怜儿,不如你从庄内先拿出一件东西,当了钱先还我,等你发月钱时再把东西赎回去,不就行了?” “什么?那不是偷东西吗?” “哎!不是要还回去吗?那不叫偷,叫借!” “可是,我不敢,万一被抓住了……” “怜儿,庄里的主子哪个对你最好,就从他那儿拿,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怜儿想了想,对呀!我就从云哥哥那儿拿一件东西当了,过些天再偷偷地赎回来,即使他知道了,也一定不会骂我的,他对怜儿最好了。 就这么办!于是,怜儿按照阿新教给她的办法,在云天梦午睡的时候,来到他房里。 怜儿有些紧张地替云大梦解下外衣,然后替他摆好枕头,盖好被子,刚要把床帐放下,云天梦漫不经意地说话了:“怜儿,容容刚才说她给我送来了一些吃的,是什么?” 怜儿拿着云天梦外衣的手都有点抖了,心更是怦怦地跳,她慌里慌张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哦,哦,蚂蚁吧。” “什么?”云天梦惊愕地坐起来,“什么意思?容容她让我吃蚂蚁吗?” 怜儿反应不过来地眨眨眼:“不是,是喂蚂蚁了!” 云天梦更觉得她有问题了:“你把人家送给我的食物喂给蚂蚁吃,你可真大方!” “反正,你又不饿!你快睡觉吧!”怜儿不耐烦了,几近于强制地把云天梦按倒在床上,掖好破子放下床帐,她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拿着云天梦的外衣来到外间屋里,伸手在他的衣服兜里掏了一件东西,连看也没看,就匆忙地塞进怀里,然后把外衣又放回卧室的橱柜上。 她一走,云天梦就已从床上坐起,他拿过外衣摸了模,然后脸色就变了。 怜儿急急忙忙地爬上早等在暗处的马车,阿新问:“拿的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怜儿一直惶惶不安地东张西望:“有什么可看的,快走呀!若被发现可惨了。”典型的作贼心虚! 阿新无奈何,只得作罢,反正到了当铺我也能看到,姓云的贴身衣服里的东西总有和他身份有关的,这件不行,就再让怜儿去拿,反正这傻丫头也没心眼,好骗得很。 两人到了城里,走进了淮阳城最大的当铺,来到柜台,阿新对掌柜的说了句:“当东西。”才对怜儿说,“可以拿出来了吧?” 怜儿的样子有点鬼头鬼脑,四处瞧了瞧,才把手伸进怀,畏畏缩缩地说:“我只当十两银子就成”说着话,她拿出了一件东西摆在柜台上,原来那是一个玉牌。 只见它通体莹白,玲珑剔透,纹理异常细腻。玉牌的两边围绕的是两条飞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棱角分明,须睛宛然;下面坠着五个用五彩的线编成的穗子,穗子顶端和玉牌四角分别嵌着五个不同颜色的珠子,光彩流动,熠熠生辉。仔细看竟有烈火惊涛,风云变色之感,让人触目惊。但最让人注目的却是玉牌正中央泛着浅红光芒的二个大字:“天龙令”。 阿新傻傻地看着玉牌,只觉得腿脚发软,他呻吟着说:“天龙令!云……云……”后面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奇怪的是,当铺的掌柜目瞪口呆后竟然跌跌撞撞,似哭似笑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淮阳天龙属下叩见会主金安。”天龙令,那是会主的令牌呀! 原来这家当铺竟是天龙会淮阳分坛的生意,掌柜的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会主原来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怪不得她从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这时,悄然跟踪在怜儿身后的龙七也不可置信地望着柜台上的天龙令。他万万没料到怜儿要当十两银子的物件竟是他天龙会至尊之物“天龙令”!这个惹祸精! 这个麻烦精! 会主你也是,只让我跟踪怜儿和阿新,却不告诉我事情的重要性,看回我随机应变的能力还不错。 他缓缓地走了出去,正不知所措的怜儿见了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样跑了出来:“七哥!” 龙七也不理会其他人,只是看着阿新:“你可以走了。” 阿新惊慌之余,心知自己已经陷入了异常危险的境地,他已经明白了云霄的身份,这天大的秘密被自己获悉,绝对是祸不是福!少帮主,你可害惨我了! 他转动着心思走出了当铺,必须立刻把消息传递出去。只可惜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已被人点了穴道。 “七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怜儿怯生生地问。 龙七深吸了一口气:“怜儿,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什么?” “天龙令!” 怜儿歪歪头:“天龙令很稀奇吗?” “稀奇!”龙七怪叫一声。“不说玉牌本身价值,就是上面镶嵌的‘五行之珠’也是稀世珍宝。” “五行珠?”怜儿好奇地问,“什么是五行珠?” “五行珠乃金,木,水,火、土之精,分别是夜明之珠,再生之珠,避水之珠,炙阳之珠,避尘之珠。五珠之中任何一个都可说是梦寐难求之宝,五珠齐聚可夺五行之奇,争日月之光。所以。价值连城尚个足以形存于它,你竟然用它来当十两银子!” “那它是干什么用的?”怜儿边问,边用手指着“天龙令”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花七笑了,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和傲然同时映现在他的面容里:“人龙者,至尊之意,既天之骄子,龙腾宇内。 天龙令是最高权利的象征,见牌如见人,明白吗?” 似懂非懂中,怜儿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见牌如见人?见什么人?” 摇摇头,龙七笑得神秘:“小傻瓜。其实答案就在你的眼前,你却仍是茫然无知,我真服了你!” 噘起小嘴,怜儿不甘心地摇着他的胳膊:“你又没说,怎能怪人家笨呢?其实……我也觉得这‘天龙’这两个字挺熟的,好像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嘛!” 龙七缓缓吐山三个字:“天龙会!这牌是我家会主的令牌。” 怜儿的小嘴张大了:“可这明明是云哥哥的。” 龙七猛地一怔,对呀!他怎么忘了?有些支吾了,他赶忙找理由;“是……是这样,会主前些日子把天龙令给丢了,原来是云霄捡去了。” 这谎言太拙劣了,但怜儿却信了,而且她还想到了什么,有点窃喜地问:“七哥,大哥哥现在在哪儿?” “哦!好像在洛阳吧?”龙七却不知道自己胡乱编造的一句话,竟给自己和云天梦添了不少麻烦。 云哥哥: 我要把天龙令还给大哥哥,立即就回来。 怜儿 看着怜儿放在桌上的纸条,云大梦竟不知该怎么反应,该死的龙七! 这下可好、那傻丫头竟将他的话信以为真,找寻“失主”去了。 怜儿生在山野,长在山野,即使后来随叶秋枫到了万剑山庄,仍然不改性情,经常以采药的名目倘徉于山林之中,与花鱼鸟兽为友。可以说,她早已把自己溶入到天地自然之中,反而与人的交流少了许多。 第22章 走在路上,怜儿有种无措的感觉,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怜儿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鼓起勇气向一个摆地摊的老婆婆问明了去洛阳的方向,她才如释重负,开始她的洛阳之旅。 怜儿个懂得怎样搭车赶路,所以一直是步行的。不知是不是她的运气,当她走到一处荒山时竟被后面路上急驰的马车中的小姐看到,那位小姐刚从亲戚家回来,看她一个女孩走在荒山野岭,一时好心,就停下车让怜儿与她坐车同行。 其实怜儿并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有什么不对的,但既然眼前的漂亮姐姐非让她坐车,她也是没办法。 苏幻上下打量着怜儿。疑惑地问:“你一个人要到哪里去?你的家人呢?”看样子,她已把怜儿当成离家出走的任性女孩子。 苏幻身旁的丫环小喜也那样想:“你一定是偷跑出来却迷路了,对不对?” 怜儿认真地想了想:“我是偷跑出米的,但有没有迷路我也不知道。” 苏幻有些明白:“你想去哪里?” “洛阳!”这次怜儿回答得非常干脆。 “洛阳?”苏幻惊讶外还带着怀疑,“洛阳离这有一千多里,你就像刚才那样走过去?” 怜儿觉得苏幻大惊小怪:“是呀!” 苏幻弯弯的柳眉皱在一块儿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 她的话还没完,马车一阵颠簸,三个女孩被马车颠得左摇右晃,挤在了一起;“恍当”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苏幻吃惊之下打开车窗,窗前立即现出一个人的面孔,是苏家的护院苏林,但此时,他的神情却是焦急惶恐兼而有之:“小姐,快关上窗户,我们遇到山贼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别出来!” 苏幻吓得忙把窗户关上,小喜也抱住自己的小姐抖成一团:“怎么……会这样?” 怜儿好奇地看着她们惊恐的样子,心里奇怪山贼怎么这样厉害,把人吓成那样。 难怪她不懂,以万剑山庄的声名足以吓退一切挑衅的人。而且以侠义自居的叶家父子也绝不绝不屑于提起由贼,她当然对这类人物知道不多。 压抑不住“求知”的欲望,她探过头要掀开窗户,苏幻惊叫一声,拍开她的小手:“你干什么?发疯了?” 外面一声刺耳的惨叫传来,怜儿也吓得身体颤了下,忙把手缩回,再也不敢往外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心跳个不停。 又一阵难听的笑声传来,车门“啪”地被打开了,光线照得车内三个姑娘睁不开眼睛。 等她们看清了,又是一声惊呼,因为车门外一个粗壮的大汉正盯着她们色迷迷地笑:“真是老天有眼,我正缺一个压寨大人,这就自动送上门来,哈!” 这句话决定了她们的命运,三个可怜的姑娘被迫进了山寨。 怜儿的运气实在不错,因为她年龄小,又长得稚嫩,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所以被自动划分为丫头一类。飞虎寨的寨主牛半山命她替山寨的兄弟洗洗衣服,做做饭,只要不出飞虎山就可以自由行动。 但苏幻就没这么好运了,牛半山肴上了她,并且要强娶为妻,婚礼的日期都定了——这个月的十八号,还有十二天了、苏幻羞愤之下要上吊自杀,被小喜拦下,费尽唇舌才打消她自尽的念头。 其实,怜儿要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她绝个会那么没义气,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救出苏姐姐一起走!” 怜儿抱着一堆衣服来来到溪边,把衣服胡乱放到岩石上,自己坐在河边发起愁来:“该怎么办呢?” 看着凌散在地的衣服,她突然灵机一动,若是以原来的装束走出去一定被发现,不如先偷几件衣服,再找机会给苏幻和小喜,那就可以开溜了。越想越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怜儿的心情愉快极了,于是哼着歌开始洗衣服。当然,干不干净她可不负责。 人算不如天算,牛半山根本不让她有机会接近苏幻的房间。怜儿气得肺都要炸了,那么好的主意却无用武之地。挥舞着小拳头,怜儿决定要给牛半山点颜色瞧瞧。 夜半三更,正是睡觉的好时机。牛半山当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香极了,嘴角还流着口水,呼噜打得震天响。 这时,房外竟然传来一声鸟叫,一声鸟叫当然不算什么,牛半山仍然还在睡梦中,可是,紧接着是两声,三声,四声……天,难道赶上群鸟会了?只听外面叽叽喳喳,瞅瞅咕咕,好像有千万只鸟在开对唱会,那阵势连鬼都得吵醒。 牛半山猛地从床上坐起,气得大喝一声,就往外冲。 打开门一看,牛半山可真的呆住了,因为他的房外已成了“鸟的天堂”,无论是屋脊,屋檐,窗台,树上……甚至连他的脚前也停着两只黄黄的。正在瞅瞅叫的烦人东西。等他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快来人呀!都死哪去了?拿弓箭来。” 他的兄弟们闻声赶来,起初也是吓厂一跳,随后搭弓上弦。可就在群鸟就要遭殃时,那成千上万的鸟儿好似得了号令,有志一同地飞走了,那情景真可蔚为壮观。 牛半山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可当他刚一躺下,闭上眼时,又听到外面有鸟叫声。他起身冲了出去,原来那数以万计的鸟群又踅了回来,继续“高歌”。牛半山又命令手下杀死它们,可鸟不等人动手就叉飞走了。 就这样,牛半山只要一躺下,鸟群就飞回来吵他,当他一出去对付它们时,鸟群便赶快逃跑。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牛半山又累又困,快被气得发疯了。 躲在树后的怜儿看着牛半山狼狈的样子,心里可得意了:要你抓苏姐姐,非烦时你不可!偷偷溜下树,怜儿钻进一处草丛里,嘴里轻轻喊了声,立即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黄莺停在她伸出的于指上。怜儿轻抚着它的羽毛,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谢谢你们帮我的忙!” 那黄莺“瞅啾”两声。好像是在说:“不用客气!” “怜儿”有人在叫怜儿。她赶快告别黄莺,爬出草丛、“我在这!” 一个大嫂模样的女人一把揪过她:“跑哪去了?众家兄弟正给寨主摆酒消气呢,赶快到厨房帮忙!” 怜儿低下头偷偷做了个鬼脸,跟那女人去了厨房。 一阵忙活,怜儿又被派上了任务,端一碗醒酒汤给牛半山。因为牛半山气闷之下喝酒竟醉得一塌糊涂。 怜儿边走边看着手中的醒酒汤,就这样给牛半山送去喝了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呵!还是再加点佐料才好。 怜儿一瞄四处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洒了点白色的粉沫。起初只是少许,想了想,她干脆把整瓶药粉都倒入汤中。洒完后,她脸上立刻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笑容来。那笑,却是甜美得很! 清晨,牛半山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支撑着爬起床。 他昨晚喝得太多,所以今天头疼得厉害:“妈的!老子都快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多麻烦事!” 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痒,他伸手进衣服挠了挠,迷糊中抓到了一大撮毛:“妈的!几大不洗澡,汗毛都长了。” 可他越挠越痒,连脸上也痒了起来,不耐烦了,他喊他的手下人:“马彪,给我倒杯水进来!” 马彪,一个和他一样粗壮的大汉端着一壶热茶推门进来了、他先把茶壶放在桌上,倒了一碗茶水,然后转身向床前半躺着的牛半山走去,走到他身边,马彪赔笑道:“寨主……” “砰”的一声,茶碗摔在地上碎了,那么热的水洒在他的脚面上,他竟不觉得烫。只见他一脸惊恐地叮着牛半山,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什么……哇!怪物呀!” 转身就往外跑。 牛半山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莫名其妙之下,他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脸:“什么怪……”触手的毛让他愣了,他确认地又摸了一下。这回他实实在在摸到一手的长毛。他吓得忙冲到一个盛水的脸盆前照着,这一照,可把他吓惨了。因为他整个脸都长出了密密的黑毛,看起来跟黑猩猩没什么区别。下意识地拉起衣袖,妈呀!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他的胳膊,腿,甚至是手背都长满了黑毛,难怪马彪说他是怪物。 又是一番折腾,山寨的兄弟们终于确认了眼前的“怪物”就是寨主。于是,开始忙着找郎中。 找来的那位郎中仔细诊断后,说出结论:“你是服食了一种能使毛发快速生成的药,只是药量过大,所以一夜之间全身都长了黑毛。不过,我仍然不得不佩服这药的效力,配药之人一定是高手!” “使毛发快速生成?这药有什么用?”牛半山奇怪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药。 郎中先生摸摸胡子:“通常是用来治疗头上长有黄癣的人,那种人俗称‘癞痢头’!” “癞痢头!”牛半山平静地点点头、突然,他转向他的手下,咬牙切齿地大喊,“你们这群笨蛋!有人都把老子当成了癞痢头,你们还在这看热闹!快把那混蛋捉来见我!” 只不过,这些土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谁给老大下的药,只不过偶尔想起老大的遭遇还会偷笑几声。 当然,笑得最厉害的就属怜儿。她整整偷笑了一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而那郎中给牛半山开了药就下山了。 这一天,怜儿在苏幻房外的两个守卫衣服上洒了痒痒粉,那两个人痒得实在受不了就跑去洗澡了。怜儿趁机进入房中,见到了苏幻和小喜。 三个女孩换上怜儿带来的男人衣服,溜了出去。 第23章 谁想,就在快逃出山寨时,被一个山贼发现。于是,倒霉的三个姑娘又被抓了回来。 已经剃去满脸黑毛的牛半山这回变聪明了,他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怜儿,凶相毕露:“我那两个手下身上怎么会发起痒来?还有,我身上的黑毛,是不是你搞的鬼?” 怜儿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甚至笑嘻嘻地说:“臭猩猩,长黑毛,想和苏姐姐成亲,没脸皮!”一边说,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只见从她手里扬出一大蓬像是沙子的东西,直向牛半山的身上洒去。 牛半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急忙一往后退,但仍是落了好多。他胡乱地往白己身上拍打,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些花种子,怜儿可又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牛半山却气得暴跳如雷,也忘了弄下头上的花种:“小混蛋,你让我长黑毛吗?我要让你变得比我还黑! 马彪,给我上厨房拿一些锅底灰来,我要看看小混蛋灰头灰脸的模样!” 这一下,怜儿呵惨了! 告示 今有小女被飞虎山贼寇所劫,若有高人愿领兵相救者,苏有福愿以万金相酬。 这告示连续贴了三天仍无人问津,直到今大,才被一个年轻人揭了下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剑法超绝却又鬼灵精怪的龙七。 牛半山看着已被锅底灰涂得满脸黑的怜儿,哈哈大笑:“臭丫头,小混蛋,也让你尝尝当黑猩猩的滋味!” 就在他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时候,一个山贼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寨主,不好了,有人把山寨包围了,你快去看看呀!” 牛半山大惊之下,顾不得再折磨怜儿,赶忙随那兄弟走了出去。 本是愁眉苦脸的怜儿这时却精神一震,她冲着牛半山的背影龇牙一笑:“开花啦!”啧!那黑脸白牙可真够瞧的。 阵前 苏有福有些紧张地看着和自己对峙着的飞虎山土匪,咽了口唾液,他问悠哉悠战的龙七:“龙大侠,您可有把握?” 骑在马上的龙七也下知从哪儿摘下一颗草,放在嘴里咬着:“没问题!” 苏有福搓搓手:“龙大侠,您一定要救出我女儿,我女儿的生死中就全看您了!” 吐出嘴里的草根,龙七不在意地说:“放心吧!虽然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但俗话说,‘不看人面也得看金面!’那可是万两黄金,足够让我看它的面子上卖命了!” 苏有福一愣。这算什么话?只得尴尬地咧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随口应道:“是呀!是呀!” 这时。对面上土匪窝中一阵骚动:“泰主来了!” 只见牛半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可是,有点不大对劲,仔细一看,这才哄堂大笑。 毕竟是寨主,所以,飞虎寨的兄弟只敢“扑哧、扑哧” 地笑,但苏有福一方就没什么顾忌了。大笑特笑了好一阵。龙七甚至笑得从马上摔了下来,但仍是再接再厉地笑个不停。 牛半山奇怪地看看四周,旁边的一个兄弟忍住笑上前说:“寨主,即使你想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让您老丈人看得高兴,可也不必弄成这副……模样,那岂不是灭了咱山寨的威风!” 牛半山铜铃眼一瞪:“你胡说什么?” 那人指了指他的头:“您看着好像是是怪物!” 牛半山往头上一摸,竟摸到一个细细腻腻的东西,拿下一看,是一朵花。牛半山怔了一下,随即省悟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原来,牛半山的头上插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以至于他整个头看上去像个特大的花篮,试想,一个魁梧粗壮的男子汉戴了满头鲜花,那是何等可笑的情景!也难怪龙七笑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过,怜儿刚刚洒在他身上的明明只是一堆花种子,怎么这么快就开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开花的时候呀!但众人都只顾得笑了,竟没有人怀疑什么。 “该死的混蛋!”牛半山发狂地拔下满脑袋的花。 龙七笑得说话都变得困难了:“真是……真是大开眼界!牛寨主,看样子,你是想竞选花魁吧?” 就在他对牛半山的打扮大加赞赏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山寨的方向传了出来:“七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却黑得一塌糊涂的人向他跑了过来。 龙七收付笑,仔细看看她黑得过分的面孔,惊疑地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那黑人委屈极了:“七哥,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呀? 我是怜儿呀!”也难怪龙七不认得她,她非但穿着逃跑时的男装。而且一脸漆黑得不像话、哪还有原来的模样。 “你是怜儿?!”龙七吓一跳,随后又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天呀,你是怜儿!我的大!怜儿,你是掉进泥坑里,还是躲到墨缸里了? 怎么黑得这么彻底呀!哈! 哈!” 怜儿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摸得发黑的手指:“真有这么黑吗?” “跟张飞有得比!”龙七笑话她。 怜儿胡乱抹了一把脸:“七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哥哥呢?” 龙七斜睨了正死盯着他的牛半山一眼,徐徐地说:“他敢在我天龙会的地盘胡作非为,我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天龙会的地盘?”怜儿好奇地问,“这是天龙会的地盘?” 龙七以手弹剑,缓缓地将飞虎山的群雄扫了一遍。 才傲然说:“这北六,南七十三省全是我天龙会所辖之地!” 怜儿的嘴张得老大:“真的呀……” 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起,但见沙土漫天,遮云蔽日,似有千军万马擂杯鼓上阵,众人部被这突然的大风吹得摇摆不定。而风中,竟隐隐传来鹰啼之声。 龙七悄声对怜儿说:“你想见的人来了!” 风沙顿住,两只黑鹰破空而来,落在两军之间,一个人飘然落在地面 他头戴银色龙头冠,黑衣黑袍,随着风势猎猎而飞,正是怜儿无法忘怀的天龙会主云天梦! 牛半山惊疑地看着他似曾闻名的装束,声音有些紧张:“你……你是谁?” 云天梦微一昂头,右手抬起略一翻转,只见怜儿怀中的天尤令似被什么力量牵引倏然跳出,并飞速回到云天梦的手中。那天龙令一接触他的手,霎时间光芒大放,五彩迷离,“天龙令”二个宇更是熠熠耀人,夺人眼目。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三个字,不约而同地齐齐惊呼出声。牛半山更是向如土色,呻吟一声。,双膝一软竟跪了下去。他这一跪,身后的飞虎寨土匪似没了支撑,也都跪下了。天龙之主,谁敢不尊? 云天梦右手一动,天龙今就没了踪影。他目光冷冽:“牛半山,没本座的命令你竟敢在飞虎山私设山寨。该当何罪!” 牛半山磕头如捣蒜:“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天龙主恕罪!”也难怪他吓得要死,他做梦部没想到,自己能惊动黑道之尊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以他的功力,若是反抗云天梦,就说是以卵击石也未免太高抬他了!” 怜儿冲他一叉腰,气势汹汹地说:“快放了苏姐姐!” 那样子怎么有点“小人得意”的味道? 牛半山当着云天梦的面,哪敢说半个不字:“是! 是! 我这就放人!” 没想到自己的恐吓这么有用,怜儿高兴得跳起来,忘形之下,她很自然地跑向云天梦,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拦腰把他抱住:“大哥哥,我终于救出苏姐姐了!”她兴奋之下,只知道要和亲近的人分享快乐,又哪管众人一副副好像吞了鹅蛋的惊愕表情。 云天梦本就是自持镇定,当怜儿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他也忘了眼前的形势,顺手把她抱住,轻轻舒了口气:“你呀,总是让人担心!” 怜儿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连日的劳累终于可以放松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有些倦了,轻轻地闭上眼睛,怜儿迷迷糊糊地说:“云哥哥,怜儿想睡觉!” 一声“云哥哥”却唤醒了云天梦的理智,他一把推开怜儿,肃声说:“怜儿,你认错人了!我是云天梦!” 怜儿被他推得差点摔倒,幸亏龙七及时扶她一把。 努力睁开眼,怜儿不解地问:“怎么了?” 云天梦心中起伏不定,他真的很难理解怜儿的心思,他已努力把自己扮成另外一个人,怜儿好像并没为其所惑,三番两次叫错称呼。可是当他故意向她暗示自己的身份时,她却又懵然无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由于心头烦扰,云天梦没再去与怜儿纠缠,他转向牛半山,厉声说:“三天以后,你飞虎寨的全体人员到信阳分坛待命,违令者杀无赦!” 牛半山个敢有异议,惶恐地说:“小的遵命!” 云天梦大袖一扬,飞身而起,但在转身之时,他的手却遥遥地向一旁的溪水隔空一招,只见一股水柱起于小溪,慢慢射向怜儿,“哗”的一声洒向了她的面孔,顿时,洗净了她脸上原有的灰垢。 怜儿清醒了,使劲甩甩头,摇得水珠儿四溅。 云大梦的话远远传来:“怜儿,天龙令你已送还本座,快快回去吧!” 云天梦来去匆匆,众人心头同时升起疑问:“这天龙之尊难道真的会为一个小小的牛半山特地来趟飞虎山? 若是那样的话,可真是特大新闻了!” 怜儿失望极了。她绞着衣袖,遥遥望着云天梦远去的方向,一脸惆怅。 就在她戚然时,一个人却从她身后的树林中踏着树枝而来。这人白袍缓带,衣袖飘飘,一头黑发用玉冠束起。 第24章 发梢还飞扬着两条白色缎带,他落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仿佛是天上神祗降临尘世。尤其是那双清莹无暇的眼睛,宛如是灿烂的星河,熠熠耀人却又柔和平静得不见一点纷争。纵是再精明厉害的人。恐怕也不会看出他正是去而复返的天龙会主云天梦。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翩然神采所慑,惟有龙七悄悄嘀咕了一句:“换来换去,也不嫌麻烦!” 云天梦(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云霄)走到怜儿身后:“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怜儿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听到云哥哥的声音,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痛得一咧嘴,以最快的速度转回身去,怔怔地看着云天梦。她的眼睛湿润了,慢慢地。一滴泪滑下她的脸庞,然后是两滴……三滴…… 云天梦跨步上前,把怜儿带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意在安抚。他的动作温柔得令人嫉妒,龙七在一旁却有点看傻了眼。 苏幻和小喜也已回到苏有福身边。自是免不厂悲喜交集、但小喜的眼光却早被云天梦吸引了去,她拽了拽苏幻,悄声说:“小姐,你看,怜儿这么小都有了情人呢!” 苏幻怪她多事,瞪她一眼;“你若想要,牛半山倒是现成的!” 小喜吓得一仰舌头,不敢再多嘴了。 等怜儿的情绪平稳了、云天构才开始责备她:“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里?知不知道,有人在担心你!” 怜儿靠住他的肩,把玩着他的前胸衣襟。那样子实在没有认错的意思:“我就是想把天龙令还给大哥哥!” “我看你是想见他而已、不是吗?”云天梦竞吃起自己的醋来。 怜儿抬起眼来仔细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奇怪:“云哥哥,为什么呢?” 轮到云天梦莫名其妙了:“什么‘为什么’?” 怜儿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云天梦不可思议地望什她,她难道真的认出了自己,还是另有所指呢? 怜儿提起脚,凑到云天梦耳边;“我们回家吧!” 挥散心头的疑虑,云天梦点了点头,无意中看见龙七正张大嘴一直死瞪着他们,云天梦心烦地斥责他:“你没事干吗?” 龙七摇摇头:“有事呀,我不正在看你们?” 云天梦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龙七也愕然了;“意思?哦!”他似恍然大悟,解释说,“我正在用我所有的真心,祝福着你们,但愿有情人能相守到地老天荒!”他摇头晃脑外加一脸痴迷,实在是够瞧的! 苏幻,小喜,连一向严肃的苏有福都笑了起来。 云天梦懒得再理他,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说些有价值的话?” “价值?”龙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向苏有福,正经八百地说:“一万两黄金什么时候给?” 苏有福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第八章 万剑山庄。 “一个血煞魔已是难于应付,却没想教出来的徒弟更是能翻江倒海,这天龙会的势力真是越来越大了。”叶秋枫忧虑地说。 白秋伤陷入沉思中,过了许久,方缓缓开口:“那次云天梦和血煞魔的出现实在让人吃惊,云霄这个人绝不简单。” 了然笑了,叶秋枫说:“霄儿为人深沉,但这是他悲惨经历所致,其实他却是一个情理分明的人。就拿血煞魔的事来说,他明知我们将其仇人姓名隐瞒,却毫无责怪之心。举止之间,烙守为徒之道,我那几个徒弟都对他赞赏有加呢!”突然想起什么,叶秋枫捋着胡须神秘一笑,“我听杰儿提起,霄儿似乎和怜儿丫头走得极近,是不是?” 白秋伤的脸蓦然一红,带着几分窘迫说:“叶伯父,我并不是为这个,您可别误会!” 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叶秋枫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嘛!不过你也多心了,怜儿还小,根本对男女之情毫无所知;霄儿也是寂寞时找个丫头说说话,不会有什么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伯父又哪能不成全呢?这也是那丫头的福分,江湖中多少名门闺秀对你青睐有加,你却偏偏垂爱那调皮捣蛋的小丫头,这也是异数了。只不过现在为时尚早,贤侄要耐心点儿。哈……” 白秋伤想解释,担心只会越描越黑,只得无奈苦笑况且他也明白,以云霄之才,也难怪叶秋枫爱惜有加。 让他懊恼的是,他派去监视云霄的阿新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恐怕和姓云的脱不了关系。思及此,白秋伤不由得忧心冲忡,若此事真和云霄有关,看来他的势力还真是不小。 叶秋枫见他一脸黯然之色,不觉好笑。他以为白秋伤还在为怜儿之事烦心:“好了,如果你真觉不妥,我让霄儿少和怜儿在一起就是了!” 白秋伤一怔,刚要回答,就见叶剑杰从外向跑了进来:“爹,白大哥,来客人了。” “是谁?”’ “是黄山世家的万世豪、万无忧兄妹!” 白秋伤奇怪了:“怎么这么快?邀请函最快也得十天才到黄山呀?” 叶剑杰忙说:“不是应邀而来,听他们口气只是单纯来山庄游玩的。” 叶秋枫面色一肃,斥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整日不务正业,只知游山玩水。还不快与我去迎客!”说完,当前走去。 叶剑为冲着他的背景做了一个鬼脸,却被白秋伤看得清楚,用力在他的肩上拖捶了一记,在他龇牙咧嘴的时候,白秋伤也走了出去。 他们刚利客厅,万世豪兄妹已迎了过来,万世豪人与其名完全秒符,名字粗犷有威,但人却清清秀秀,眉细眼弯,给人的感觉是太过柔弱,熟知他的人却非常清楚,此人心肠极硬,处事圆滑,颇富心机。 他的妹妹万无忧却是浓眉大眼,瑶鼻丰唇,英气之中又含妩媚,极为俏丽惹眼。 两人同时行礼,叶秋枫连忙扶住他们,上下打量后,才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令尊近年来身体可好?” 万世豪答道:“托伯父洪福,家父身体康健,一如往昔。” 叶秋枫连连点头?“得知故人无恙,我心甚慰,今日又欣见老友之后,真是平生快事呀!” 万无忧的心思早不在这里,因为她已发现随后跟来的白秋伤,惊喜地叫:“哥,你快看呀,白世兄也在这儿!” 几个年轻人早就相识,立刻热闹了起来。万世豪兄妹原来只是四处游历,碰巧听说万剑山庄的大会,便提前赶来了。 几人正在寒暄,云天梦也带着怜儿来到了会客厅。 他俩前日回庄,云天梦谎称是被故友所邀,做了几天客,所以也并没引起他人的怀疑。 万无忧震惊于他的俊美,下意识里拿他和白秋伤作比较,只见一如白云多端。一如白鹤高飞,很难分出高下。但私心里她还是认为白秋伤更加迷人,毕竟万无忧一直把他当梦中情人,并且她爹对白秋伤也早存笼络之心。想到这,万无忧朝着白秋伤甜甜而笑,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后来的小丫头,不由得面色一变。 叶秋枫把云天梦向万家兄妹介绍,万无忧匆匆行礼,又重新将目光转向了怜儿。 万世豪似有些失神,见云天梦向他行礼,才像惊悟什么,连忙回礼,口中问:“兄台姓云吗?” 云天梦微微一笑:“不错,在下云霄,家帅刚才已经说过,想必是万兄没有听清楚。” 尴尬一笑,万世豪的神情好像有些拘束:“是的,刚才我为兄台的风采所摄,所以一时失神。还望兄见谅!” 几人重新落座后,万世豪却不如方才自然。举止之间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叶秋枫阅人多矣、首先发现他的异状,不由奇怪地问:“万贤侄,敢问有事吗?” “啊!不,没有,我……只是在想叶大哥怎么不见呀?”万世豪忙解释。 云大梦却眉头一皱。因为他发觉这万世豪看见他时神情就有些不对,并且在极力逃避他的目光。 “大哥呀,他去送信了,过几大就回来。”答话的是叶剑杰。 “是不是武林大会的事?”这次提出疑问的是万无忧,她在问叶剑杰,眼睛看的却是白秋伤。 无奈之下,白秋伤只得代叶剑杰回答:“我与叶庄主联名签发了邀请函,对象是七大世家及其他门派的成名人士,目的是集中力量以对付天龙会!” “对付大龙会?”万世豪迅速地瞥了一眼端坐不动的云天梦,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惊异。 叶秋枫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不错!如今江湖乱象己生,若再不摒弃门户之见而团结一致,则白道危矣,武林危矣!” “就是嘛!”万无忧不甘地说:“天龙会连我们黄山世家都不放在眼里,亏得爹爹还总是闷不吭声,再这样下去,江湖中人真会以为盟主已换了天龙会主了!” 万世豪生气地瞪了妹妹一服:“你懂什么,天龙会人多势众,财雄力厚,岂是说碰就碰的!爹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明白吗?” 白秋伤认同地点点头:“万兄说的不错,此事还待从长计议,等各路英豪一到,必会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万世家也不知为什么,眼中一直存着几分不安,所以没多说话。倒是万无忧一直缠着白秋伤问东问西,丝毫下掩饰她那显而易见的热情。 因为万家兄妹的到来,晚餐很丰盛。叶秋枫用完饭就识趣地离开还梦亭,把地方留给年青人。他心知,若有自己这个前辈在,他们决不会尽兴;所以托词离开,好让这些年轻高手自己去畅谈大下。 第25章 果然,他刚迈出亭子不远,后边就已传来喧哗之声,嗓门最大的当然要属叶剑杰了。 “什么叫群英会聚?这就是了!咱闪今天就来把酒论英雄,怎么样?” 南宫婉儿“扑哧”一笑:“若说白兄与万兄是群英之一。倒是个夸言,但表弟你嘛……”后边的话她没明说,但意思已是显而易见了。 叶剑杰眉毛一挑:“这叫什么话?江湖中谁不知我剑少爷?万世兄你们说对个对?” 白秋伤、万世豪但笑不语,万无忧接口说:“剑少爷我不知道,但白龙公子却是如雷贯耳呢!” 这时站在一旁伺候的怜儿好奇地问:“白龙公子是什么东西呀?” 众人失笑,南宫婉儿报抿嘴:“你呀,不懂就别多话。 江湖中敢与天龙会并称为龙的除了你白大哥还有谁?” 顿时恍然大悟,怜儿低低地咕哝:“白龙,一定很厉害!白大哥这个名字还可以!”端起一壶酒,对白秋伤的杯子倒上,“白大哥,你都是白龙公子了,怎么不告诉怜儿?就罚你一怀!” 白秋伤轻轻笑了,眼神异常温柔,刚要说话,万无忧已抢先开口:“喂,你算什么呀!一个丫头,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怜儿一愣,你又算什么?嘟着嘴刚想反驳,却怕万一说不过她,还那不是很丢人?所以犹豫着没吭声。 白秋伤闻言皱眉,但他温文惯了,不愿对一个女人失礼。 南宫婉儿向识大体,自然不会因此小事得罪万无忧,所以只是示意怜儿退下。 怜儿心里委屈极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大家小姐吗?臭鸡蛋,坏鸭蛋!但嘴里可不敢说出来,苦着脸要走开,却一把被云天梦拉住,并将她按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怜儿失礼,是我教导不周,还望万姑娘包涵。 从现在开始,由我负责看管她,绝对不会再打扰到万姑娘和白兄!” 万无忧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俏脸不由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愤愤坐下。白秋伤眼神一变,其他几人却都心知肚明地暗上笑了。 怜儿刚坐下就又闲不住地问:“云哥哥,白大哥叫白龙公子,你叫什么呀?” “我吗?”云天梦先将杯中酒饮尽,才笑看其他儿人答道,“我这等平凡之人,只求有立身之地,又怎敢言他?。 更不敢攀比白龙公子,免得被人笑话!” 白秋伤哼了一声。万世豪地一转,笑道:“云兄现今虽无名于江湖,但以兄台的仪表气度,日后必会脱出池中,功成武林!” 南宫婉儿点点头表示赞同:“云相公你听见了,并非婉儿一人看重你,其他人亦和我有同感呢,日后可不准再妄自菲薄了哦!” 云天梦拱拱手,笑着说:“谢诸位的知遇之情,云某敢不奋进图强!” 怜儿皱皱鼻子,笑得非常开心:“云哥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当大英雄,而且是很有名气的大英雄!” 云大梦边笑边刮了她鼻头一下:“你当然希望云哥哥好了,咱们可是同甘苦,共进退的呀!” 叶剑杰大叫:“云师弟,你这话可有点……””突然脚被谁重重踩了一下,停下话他刚要找谁是找事的人,却见万世豪在向他使眼色,并且暗示他注意那同时变了脸色的白秋伤和南宫婉儿。 白秋伤强忍怒气,将目光转向怜儿,平静地笑笑:“怜儿,白大哥的杯子空了,你来替我斟满好吗?” 怜儿抿唇一笑,刚要起身,突然旁里伸出一只手压在她的腿上,意思很明显是阻止她过去。不用说,是云天梦。 怜儿愕然看向他,他却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白秋伤,但话是对着亭内的另外一个丫头说的:“菊儿,你去给白公子倒酒!” 菊儿不敢违抗,应了声“是”,就拿起酒壶要给白秋伤的杯子注酒。 白秋伤一挥手让她下去,仍然注视着怜儿:“怜儿,我喜欢你替我斟的酒,嗯?” 其他几人个由面面相觑,这等场面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万无忧刚要说话却被万世豪用眼神阻止。 怜儿左右为难地看着白秋伤,又看看云天梦,嘟囔着;“不是我不过去,是云哥哥不让嘛!” 白秋伤的语气虽很温柔,却又有着几分悲哀:“怜儿,如果你想过来就能过来,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云天梦撇撇唇,神色深沉:“当然,由怜儿自己决定。“ 此时,两个人的话中都明显地带着较劲之意,旁人俱已听出,惟有怜儿听不出那“弦外之音”,还以为云哥哥随便自己怎样呢,欣喜地站起身,拿着酒壶向白秋伤走去 毕竟五年的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不是轻易抹煞掉的,在怜儿心中,白大哥的地位也是无可取代的。当然这种情感绝非男女之爱,白秋伤不知真相,怜儿却不会分辨。 看着怜儿斟洒的动作,白秋伤眼里盛满柔情。 叶剑杰。南宫婉儿松了口气,万无忧却气炸了,只有万世豪满是隐忧地看向云天梦。 推杯而起,云天梦的神情中不见一丝波澜,纵使心情早已大起大伏,目注怜儿,他的语气中有决绝之意:“怜儿,原来这才是你的选择,很好!以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抱袖一甩,转身就要离开还梦亭。怜儿刚倒完酒,却被云天梦话中的冷漠和欲离去的背影所惊,心中一震,手儿一松,酒壶掉在桌子上。霎时。酒流了满桌,并且顺桌角而下,沾湿了坐在一旁万无忧的衣裙。 万无忧早就心中愤然,因为她看不惯白秋伤和云天梦竟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争风吃醋,若非万世豪在旁阻止,她早就不依了。这时,竟然被酒弄脏了她新换的罗裙,不由得火冒三丈,再也隐忍不住,猛地起身,“啪” 一声,她甩了在旁失神而立的怜儿一巴掌。 白秋伤连忙起身,心疼地抚着怜儿的脸颊,向万无忧怒目而视:“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 万无忧毫无愧疚之心,见白秋伤对怜儿如果关爱,更是生气:“我打了她又怎么样?” 白秋伤脸色沉肃:“想不到万姑娘竟如此蛮不讲理!” 其他几人连忙好言相劝,但怜儿却好像忘了疼,注意力只在云天梦身上,见他缓缓转过头,她眼睛一亮,不在乎脸颊的灼痛,竞欣然笑了,正好对上云天梦的目光,两人眼神相交,怜儿是讨好,云大梦是无奈。 重新走回亭中,云天梦直接向万无忧而来,他的神情无喜无怒,也不知在想什么,缓缓地,他问万无忧:“你好像打了怜儿,是也不是?” “是又怎样?”万无忧毫无所惧。 “不怎么样!”云大梦笑得轻松,然后,他便抬起手来给了万无忧一个重重的耳光。其他人都愣住了,他却平静地对着已气得说不出话的万无忧道:“你记住了,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还梦亭. 回过神的万尤忧气得正要追过去,却被万世豪拦了下来,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惊惶和气怒:“你够了吗?还要惹什么事?赶快给我回房老实呆着!” 万无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悲愤地说:“他打了我,你竟然指责我?!” 万世豪肃然说:“全部的经过我都看见了,现在你给我回房去!” 摇着头,万无忧气得泪流满面,转身向客房跑去。 万世豪向其他几人抱拳致歉:“舍妹刁蛮,给大家添了麻烦,还望几位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叶剑杰搔摇头,看看南宫婉儿:“没什么!” 无奈一笑,万世豪说:“我还要向云兄道歉,他一定气得不轻。”不等别人反应,他便匆匆出亭而去。 剩下的人都升起一种感觉,这万世豪也太明理了,万无忧固然无理在先,但做哥哥的如此冷静地处理妹妹被打一事却也透着不寻常。 白秋伤注视着神不守舍的怜儿,有些故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怜儿垂下头:“没什么!” 叶剑杰嚷嚷说:“还没什么?云帅第竟然打了万无忧!她可是盟主千金,从小就被宠环了,云师弟得罪了 她,恐怕日后江湖上麻烦少不了了!” 怜儿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伤心地说:“都是我不好,总做错事!” 南宫婉儿摇摇头:“错不在怜儿,倒是云相公的反应太过激烈,让人出乎意料。”又深深地看向怜儿,“想不到他能为了你甘愿得罪黄山世家,也许我们起初都想错了!”话虽说得平和,但她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浓浓的失望和失落相互纠缠。 “我也没有想到!”白秋伤的语气中有迷惑,也有伤感,“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利用怜儿,但从今大的情形来看,他真的是很在意怜儿,否则他绝不会……” 终于鼓起勇气,怜儿抬起头怯怯地说:“我想去看看云哥哥,行吗?” 轻吁一口气,白秋伤黯然地说:“你一直都想去,是么?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留你,随你的意思吧!” 顿时喜出望外.怜儿感激地叫了一声:“白大哥,谢谢你!”就跑出了亭子。 看着她的背影,南宫婉儿对着若有所失的白秋伤说:“你就这样让她走了么?” 没有转头,白秋伤的目光落在天边的云彩上:“我能怎么样?刚才替怜儿出头的不是我。” 叶剑杰惊讶地叫:“白大哥,你是不是后悔没抢着先打万无忧一巴掌?” “不,我不会,即便重新来过,我也不能那样做,正因为我知道这点,所以我实在没有没有理由拦下怜儿。” 第26章 叶剑杰思考了下:“我不明白。” 南宫婉儿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回到房中,云天梦拿起一壶酒,注满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他的脸色冷沉,如罩寒霜,眼光电闪,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门外闪进一个人影,他匆匆走到云天梦身后,是万世豪。 没有回头,云大梦冷冷一哼:“你来做什么?想为你妹妹出气吗?” 谁想那万世豪竞然单膝点地,翻身拜倒:“属下叩见会主金安。” 停下倒酒动作,云天梦讶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职位?” “安南密使。”万世豪恭敬地答道。 云天梦闻言一怔:“原来你是安南方面的密使,万世豪是你本来身份吗?” “会主,属下确是万松年之子,曾在天龙武库中受训三年,后派为安南方面的密使。属下与其他六十三位密使的完整资料都在总坛密室中,想来会主日理万机不曾翻阅过。” 云天梦想了想:“不错。六十四密使的选拔与分派我确曾吩咐过.并交给文天全权负责,后来他把资料呈上,我只是随便翻看一下,不曾细读,想必那其中就有你了。不过,你怎么会认识我?” “会主曾经在察巡天龙武库时到达‘刀库’,那时属下正在那里练功,在好奇之余,偷偷看了您一眼.所以……” 云天梦一挥手:“你起来吧!此地不宜多礼!”等万世豪起身恭立一旁后,又问:“文天一向行事谨慎且足智多谋,但能让你这位少盟主甘心入会,恐怕也费了个少功夫吧?” 万世豪苦笑了一下.才说:“会主有所不知.万松年并非属下的亲生父亲。当初他收养我只是完善他的侠义之名,其实对我根本不理不睬。囚为他无子嗣,尤奈何只得立我为万家继承人。那时我年龄虽小却将恩怨是非看得极透,武林中沽名钓誉者多矣。倒是天龙会行事干脆,赏罚分明,只能尽情发挥所能。自找入会以来。非但功力骤增,机关应变之能也得以训练,如今的黄山世家大半受我控制。我相信,天龙会必将统一武林,称霸江湖!” 云天梦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天下虽大,但敢与我相争者无几人!你现在的父亲万松年也包括在内!”冷哼一声,“只有那个白秋伤处处和我作对!” 万世豪说:“属下以为这也许是元元大帅的授意,否则,白秋伤他凭什么只手撑天!” “元元?”云大梦冷冽一笑.“就算有他在背后支持也休想扳得倒我。这茫茫天下,朗朗乾坤,我是要定了!”他面容沉静,眼神森然,确实让人感觉到那种掌控天地的气势,似在凌驾万物。 “以会主英明,临尊大下乃是指日可待之事。”顿了顿,方世家又说:“只不过江湖中懂得顺应潮流的并非全部,家父万松年虽在明里对天龙会不闻不问,但暗中却派我与妹妹游走江湖,默察各派动向,分明是有与会主 分庭之心。只不过他行事之间太过小心,反倒让我有可 乘之机,一旦时机成熟,顷刻之间,黄山世家便可易易主。”万世豪神情上不无得意,毕竟以他的年纪、能够凡事思思虑周详,进而操纵全局并非易事,况且会主当前,若能被他欣赏,那么万世豪真就可以少年得志了。 云天梦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的确,万松年有野心,但胆气不够,成不了大事。九年前的英雄大会若非云淳相让,他也坐不上江湖盟主的宝座。如今嘛,就更甭提了!” 万世豪微笑称是,然后他略一犹豫便小心地探问:“会主,刚才舍妹无礼之事……” 云天梦不由又皱了皱眉:“你日后好好管教她,最好让她离我远一点儿。当然,对白秋伤却可缠得紧一些!” 连连应“是”,万世豪又忍不住好奇问:“会主,我看……那位南宫姑娘和怜儿似对会主……”当然,他绝不敢问会主自己的心意,便转弯抹角起来。 “哼’了一声,云天梦有些心烦地说:“我的事还不劳你管,退下吧!” 万世豪不敢多言,连忙恭身一礼.准备退下_ “对了!”云大梦突然想起什么,“日后你再见到我,装得若无其事一些,你的神情让谁都能看出其中有着玄机。” 苦笑一声,万世豪道:“见到会主属下已震惊万分,更别说您竟成了万剑山庄的弟子。况且会主当面,属下心中敬畏,所以言行上才……” 挥挥手,云天梦道:“以后记得就是了,不要启人疑窦,下去吧!” 万世豪走出房问,正好遇到怜儿迎面而来。 一见万世豪,怜儿立即充满戒心,她小心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才大胆地问:“你有没有欺负云哥哥?”其实她挺怕他的,胆因为担心云天梦也就顾个得那么多了。 好奇地打量着怜儿,万世豪不敢太怠慢,毕竟以他的聪明不难看出云天梦对她有些不同:“如果姑娘口中的‘云哥哥’是屋内的那位,那么请放心,我不会‘欺负’他,除非我活得不耐烦了。” 仔细想了一下,怜儿点点头:“那我就放心。如果你想替那个坏女人打回一巴掌,就找我好了,可不许欺负云哥哥,听见没?” “坏女人?”万世豪不赞同地摇摇头,“舍妹虽然鲁莽,但坏女人的称谓似乎太‘高抬’了她,还是去掉的好。” 冲他一伸舌头,怜儿从他身边跑了过去,才丢下一个字:“不!” 站在门边,怜儿偷偷地把头探了进去,找到了坐在太师椅上正在自饮自酌的云天梦,露出可爱的笑容,试探地叫了一声:“云哥哥!” 见没有反应,怜儿又叫了一声:“云哥哥,我是怜儿,听到没有?” 云天梦好像真的什么也没听到,表情淡然,又喝下一杯酒。 实在忍不住了,怜儿将身子也送进屋里,跑到云天梦跟前,手在他的眼睛前方摇了摇:“云哥哥,你现在该看见我了吧?” 像挥苍蝇一样拍掉那只小手儿,云天梦拿起酒壶,还要倒酒,却被怜儿一把将酒壶抢了去,抱在胸前,得意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你还能看不见我? 仍然毫无反应,云天梦拿着空杯叹了一声,就缓缓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刚刚升起的一弯新月,漫声吟道:“我欲乘风而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急得丢下酒壶,怜儿又跑到云天梦身后,大声嚷道:“喂!你干吗都不理我?再不理我……我便走了!”说罢,转身假装要离开的样子,见他毫无着急或阻拦之意,只好泄气地又停下身来。没办法,怜儿只得抱住他的胳膊摇着,“云哥哥.你跟怜儿说话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终于开了口,但云天梦的话却与眼前毫无关系:“去把我给你画的春睡图拿来!” 怜儿兴奋地点点头:“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好,我这就去!” 当她拿着那幅“春睡图”来到云天梦身前时,云天梦却淡淡地说:“我曾撕了白秋伤送你的画,现在你也把它撕了,就算我们两不相欠吧!” 怜儿一怔,回过神来却立即紧紧地把画抱在胸前:“不行,我才不要撕了它呢!我可最喜欢它了!” “你喜欢它,但它不喜欢你,又有什么用?” 天真的怜儿现在聪明起来:“云哥哥是说,你不再喜欢怜儿了,是吗?” 云天梦的表情是不置可否的:“也许吧!” 摇摇头,怜儿表示不信:“骗人!你说过你很喜欢怜儿的,我记得很清楚。” 云天梦出奇的平静:“人的感情是很容易发生变化的,正所谓‘人心难测,瞬息万变’,我尤其是。现在我郑重地告知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怔怔地退后几步,怜儿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的痛楚在心头升起:“云哥哥,你在说真的吗!” 云天梦不敢去看她那炫然欲泣的样子,怕自己又会心软,便迅速点点头。 若是白秋伤说不想见自己,那么怜儿一定会缠得他愿意见自己为止。但不知为什么,面对云天梦的冷漠,她竟然没有力气去央求什么。愣了半响,怜儿才伤心地自语:“我真笨,总是惹云哥哥生气,却一直都弄不懂是为什么!” 听着她的自怨自艾,云天梦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可是想到还梦亭中怜儿竞然地抛下自己去给白秋伤斟 酒,他不由得气怒交加起来,暗自决定:非给怜儿点儿教训才行。于是狠下心肠不去理她。 但云天梦没有想到以怜儿的单纯,根本察觉不出他复杂的心思。他的一句不想再见她,怜儿就真的以为,云哥哥讨厌她,已经不愿让自己跟在他身边了。 怜儿强忍住已在眼眶打转的泪珠,难过得说话都哽咽了:“云哥哥,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手中的画接着说,“我不会撕了它,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它,就像喜欢云哥哥一样。你别生气、好吗?” 说完就转身跑出了房门,云天梦远远地听见她的哭声传来。颓然将已抬起的手放下,咬紧下唇,他的脸色铁青,也不知在气怜儿还是在气自己。 第九章 夜已深了,怜儿真的没再回来。云天梦在屋内焦急地踱着步,终于他停下身形,想了想,毅然走向客舍之外。 在南宫婉儿的住处,她接到通报,赶快整装而出。见云天梦背对她独立窗前,不由得笑问:“这么晚了,你竟有兴致找我谈天吗?” 听到声音,云天梦迅速回头,沉声说:“我可没有秉烛夜谈之兴,我只想问,怜儿可来过这里?” 第27章 南宫婉儿皱皱柳眉,她语带幽怨:“原来又是为了怜儿,难道你心里就装不下别人吗?” 不耐地撤撇唇,云天梦断声说:“到底在不在?” 奇怪地看着他,南宫婉儿并没生气:“怜儿一直跟着你,现在为什么却又找我来要人呢?” 云天梦不悦地蹙眉,猜测着:“如果她没来你这里,莫非又去找白秋伤不成?” 南宫婉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情海生波吧?” 云天梦冷哼一声:“随你怎么说,我想万剑山庄应该不会干涉这等儿女之事!” 摇摇头,南宫婉儿半带失意地说:“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了怜儿。不过,若是别人还可,怜儿却是白秋伤看中的,庄中卜下众人皆知,并且姑父早已默许了,恐怕你……” 挥挥手,云天梦不感兴趣地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秋伤他现在在哪?” “恐怕是回白云小筑了。” “好,我去找他!” 当然,在路上的云天梦免不了又气又急,怜儿竞然一声不吭地离开山庄,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想到她会重新投入白秋伤的怀抱,他在怒恨之余又有些后悔;若不是他故作冷漠,怜儿也不会几乎彻夜不归。 刚走近白云小筑,屋内一条人影已闪身而出。灰衣轩然,正是白秋伤。见到云大梦,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问话,云天梦心一沉,因为他知道以白秋伤的为人不会明知故问。也没有这个必要。抱着一丝希望,云天梦问:“怜儿可来过这里?” 闻言一怔,白秋伤反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他的口气,云天梦已确定怜儿真的并没来白云小筑,心内焦急,表面却平静如恒:“既然如此,那我告辞了。” “站住!”白秋伤拦下他,严肃地说:“一定发生了事情,否则你断不会深夜至此。 告诉我,怜儿为什么离开山庄,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耐地皱眉,云天梦冷冷地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尊架过问!” “怜儿的事我不能不管!”白秋伤语气强硬。 目光倏然变得森冷无比,云天梦两手后背,向着白秋伤:“如果你想长享太平,便给我滚远一点!” 剑眉微挑,白秋伤了然说:“这才是真正的你。不过,我现在只想先找到怜儿,我们之间的事日后自会解决!” 冷笑一声,云天梦道:“好,那么我们便各凭本事了!” 话一落,他衣袖轻拂,便如轻烟一缕消失在夜色中 话虽说得轻松,但飞驰中的云天梦却是毫无头绪,不由自问:怜儿会去哪里呢?难道只因为我的那此话,她就一去不回了么?又是气愤,又是担忧。心焦之余,他向着天空打出一束烟花,那烟花爆裂开去,五彩缤纷,笼罩在淮阳上空,煞是明亮好看。 不一会儿,两声鹰蹄由远及近,来到烟花出现的地方。云天梦就立在原地等两鹰飞到身前,两个人影从鹰被上一跃而下,匆忙来到他的跟前,单膝跪地,口称:“会主千秋!”正是龙五和龙七。 摆一下于,示意他俩起身,云天梦说:“我有任务交给你们!” 两人齐齐恭声问:“但请会主吩咐!” “你们派人给我将淮阳山、淮阳城全面封锁,务必找到怜儿!” 龙七一怔,忙道:“少爷,怜儿又怎么了?” “你不必多问,只要找到她!” 龙五考虑了下:“少爷,封锁淮阳城并非难事,但淮阳山却有五百里方圆,且草木丛生,藏身极易,若要在这偌大的山中寻人,恐怕……”’ 一甩衣袖,云天梦冷硬地说:“我的话你没听懂吗?”是不计一切代价!还有,怜儿天生身带异香,醉而不腻,非常醉人,远远即可闻到。” “对了,那种香味像是……”龙七回想着。 云天梦沉吟一下:“那种香气清爽宜人,有点接近……莲花之香。”心里却是一怔,他怎么从没想到怜儿的身上是莲花的味道? 龙五拱拱手:“少爷,属下与七弟这就去调派人手,一有消息,便与您联络!” 看到两人退下,云天梦的心依然沉重,看着繁星满天,他喃喃自语:“怜儿,如果你回来,云哥哥一定不会再怪你!” 已经两天了,不但天龙会的人在暗中寻找,万剑山庄和丐帮也派人四处搜寻,云天梦与白秋伤更是心急如焚。无奈,怜儿仿如银针入海,毫无音讯。 在这期问去各派送信的叶剑英等人都已回来,并且加入了寻人的行列,虽然每个人都在疑惑怜儿为什么不告而别,但看到云天梦阴沉的脸色,便没有人敢开口问了。 万无忧本应离开万剑山庄,但一听怜儿失踪的消息,便本着看热闹的心态留了下来 万世豪却不遗余力地帮忙四处打听。很快地又是两天过去了,众人齐聚会客厅正在等待消息,叶秋枫高踞上座,捋须而叹。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做事怎会如此莽撞,凡事不思后果。尤其是怜儿,说不见就不见,就不想想有多少人为她操心!” 总管关人杰说:“庄主,您还说呢,这怜儿一向如此,我看呀,是少爷和表小姐把她宠坏的!” 南宫婉儿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天梦:“我想怜儿一定是为了某个人才这样做的。” 万世豪满脸歉意:“都是舍妹不好,以至于怜儿姑娘挟怨而走。” 万无忧不甘心地叫:“怎么会怪我呢?谁让她不长眼睛,将酒洒在我衣服上!” 万世豪见云天梦眉头皱起,转身斥道:“你给我闭嘴,不许你再开口!” 纵是满腔愤怒,但万无忧似是极为害怕哥哥,也就不再吭声了。 叶剑英好心地打圆场:“算了,万兄!令妹也是无心之失,就不必苛责了。” 白秋伤这时却面向云天梦,似是经过一番思考,慎重地说:“二兄,怜儿缘何出走,我想你最清楚,那天她是去找你才会失踪不见。对此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云兄若是把真相坦白以告,或许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回云天梦的身上。云天梦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这是我与怜儿之间的私事,与别人无关!更不会给你提供什么线索!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别人没想到他说话竞如此不留情面,叶秋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霄儿,怎可对白少侠如此无,况且你身负重任,前途多劫,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还是将全副心思放在武学上才是!” 云天梦当然知道这是在暗示他放弃怜儿,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由得你们在我面前放肆,早晚我会让你们尝尝和我作对的后果! 白秋伤话中有话:“叶伯父,还是算了吧,您这位高徒并非人人可训得的!” 万世豪插言:“我看云兄也是因为怜儿失踪心情不好,语气才会冲了点,大家还是多体谅的好。” 南宫婉儿正要说话,蓦然听见菊儿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急急地:“庄主,少爷,表小姐,你们快看呀!” 话落,菊儿已经匆匆地进厅,并且手里紧紧地拉住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身形娇小,白衣短衫,却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但众人都震惊地站起身来,因为大家都已认出了那个将脑袋垂得快落地的女孩正是他们遍寻不获的怜儿。 菊儿一手拉住她,一手指点着她,嚷嚷着:“我们到 处找她,可是你们猜她在哪里,她竟然躲在厨房中偷东西吃呀,幸好被我抓到!” 嗫喏着,怜儿的声音小得小能再小:“我才没有偷东西吃,我只不过是饿了,到厨房找点儿东西吃嘛!” 从惊震中回过神来,云天梦抢在白秋伤之前抓住怜儿的肩膀,急急地问:“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一见云天梦,怜儿眼圈突然红了,她嘴一扁,投到他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又是担心,又是心疼,顾不得众目睽睽,他紧紧地拥住怜儿的身体,口中喃喃劝慰:“不哭,怜儿,不哭,听话,嗯?” 抬起头来,怜儿满面泪痕,委屈地说:“云哥哥,不要……不要不理怜儿,怜儿真的会好好地听话,不要……不要不理我!” 用手指抹去怜儿颊上的泪水,云天梦觉得心抽得好紧,坚定地点点头,似在宣誓:“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说完,又把她紧紧地抱回怀中。 众人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不敢去看白秋伤的脸色。 叶秋枫眉头一皱:“好了,怜儿,告诉我们,你到底去哪了?” 怜儿将头从云天梦怀中抬起,仍不舍地依着他,轻轻地答:“我哪儿也没去呀!” “过来!”叶秋枫忍不住命令她,“像什么话,都这么大了!” 怜儿只得走了过去,向他福了一福,问:“庄主,您还有什么事呀?” “我能有什么事?”白秋枫指着茫然的白秋伤,“是他有事,这几天他为你寝食难安,你总该有个交代才是!” 怜儿无奈何,又转向白秋伤:“白大哥,对不起!”"奇-_-書--*--网-qisuu." “对不起!”叶剑杰怪叫一声,“对个起就行了?这几天我们为你,差点将淮阳城掘地三尺,你到底藏哪了?” 怜儿委屈地答:“我真的哪也没去,就在庄里呆着,只不过没有出来就是了。今大我有些饿了,才到厨房吃点东西嘛!” 众人面面相觑,南宫婉儿奇怪地问:“你在庄里的什么地方,怎么大家都没见过你?” 第28章 “我就在……在……”不知为什么,怜儿不愿往下说。 轻吁一口气,白秋伤替她解围:“你既不愿说,那就算了,反正人安然无恙,但记住下次千万不可以再开这种玩笑!” 云天梦嘴角微撇:“怜儿没必要跟你开玩笑,那天若非你一意孤行,又怎会有怜儿失踪的事?” 任白秋伤有再高的修养这时也忍不住恼火起来。他定定地看着云天梦,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凌利:“姓云的.你真当白某是好欺之辈吗?” 毫不在乎地一笑,却没有丝毫笑意,云天梦的语气中满含讥诮:“你只要别以为我是好欺之辈便行了,云某人行事一向不懂得何为退让!” 众人一看苗头小对,刚要上前劝解,叶秋枫却断声喝道:“霄儿,你今天怎么回事,处处与白公子为敌,还不给我住口!” 深深地看着白秋伤,云天梦又一撇唇:“既然师傅如此说了,我也无话可讲,愿你好自为之。”向众人一揖,“我还有事要问怜儿,先行告退,诸位海涵!”也不待别人反应。拉起怜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客厅。 叶秋枫不由得眉头紧皱,叶剑杰不满地嚷嚷起来:“这算什么,我还有许多话要问呢?况且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呀,又个是见不得人……” 还没说完,就被叶剑英打断:“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向弟弟使眼色,让他注意一下旁边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白秋伤。 万无忧在旁煽风点火:“这云霄也太无礼了,欺负我也罢了.我看他连叶伯父都不放在眼里呢!好像凡事他说了才算,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瞪了妹妹一眼,万世豪赶忙插话:“云兄性情是‘古怪’了些,但也情有可原。试想任何人迭遭巨变,也不可能仍行若常人。” 叶秋枫紧皱的眉无一时放松:“霄儿的确有些人性, 行事也太过霸道,尤其是这件事,锋芒太露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和怜儿之间到底是……” 叶剑英迅速地瞟了一眼南宫婉儿,接着说:“爹,事情都摆在眼前了,您还怀疑什么?” 叶秋枫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霄儿竞会……我一直还以为是白贤侄多虑了呢!” 白秋伤一脸严肃地向叶秋枫说:“伯父,我们不能再简单地看眼前人、眼前事了。并非秋伤度量小,实在是兹事体大,再若等闲视之,恐怕祸不远矣!” 大家都愕然不明所以,毕竟情场中的事外人很难干涉,况且这种语气也稍嫌严重了些。 暗一咬牙,白秋伤决定合盘托出:“云霄绝非普通的士绅子弟!我和他因为怜儿有过几次交锋,其人所表现出的锋芒绝非寻常人所能相比,那是一个真正的武者才有的气魄!” 众人都默不吭声,因为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云霄 的作风大家都领教过,当然明白,但若凭这点就判断其身份,却嫌不足。况且众人深知白秋伤与云霄一直不睦,可说是针锋相对。虽然白秋伤是磊落君子,但一涉及“情”字,便难免会偏激一些,或不够理智,大家也能理解的。 虽早知结果会如此,但白秋伤仍有些地泄气,却无可奈何。他早已确定云霄居心叵测,却苦无证据。又有怜儿一事,更使白秋伤处于微妙之境。恐怕这也是云霄早就预料到的,暗暗一咬牙,白秋伤在心底对自己说:我就不信查不出云霄的真正来历,只待江南的消息一到,必能掌握确实证据,那时你们不信也得信! 原来,阿新失踪后,白秋伤就派人到江南去查访云霄的家世。 冷眼旁观的万世豪不由得吁了口气。但叶秋枫看起来却是若有所思的样于,心思难测,目光注于几上的茶碗凝然不动。 将怜儿拥在怀中,云天梦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轻柔地抬起她的头,手已抚上了那还犹有泪痕的面颊,有些歉疚。他心疼地说:“都是我太固执了,其实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我莫名其妙地骂跑了。”’ 赶忙摇摇头,怜儿急急地说:“不,都是怜儿不好,我……我太笨了!” “不,不是你笨,是我太苛求了!”云天梦难得责怪自己,“那天我心绪太乱,竟不能自控,以至于伤了你的心!哎……这几天你一定吃苦了!” 欣喜地把头埋在云天梦的颈间,怜儿小声地说:“怜儿没吃苦,只是很难过,但现在我却很高兴。我就怕云哥哥不理怜儿,早知道云哥哥已经不生气了,我才不会躲到现在呢!” 轻抚着她的发鬓,云天梦一边贪婪地闻着这久违的馨香,一边好奇地问:“怜儿,你躲在了哪里?我自问淮阳地界五百里方圆无一处遗漏,即便万剑山庄也曾搜个底朝天,却怎么不见你的人影呢?” “我……”怜儿嗫喏着,“我躲在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噢,也不是每个人都不知道,因为庄主隔一段时间都要去那里看看的!” 闻言一怔,云天梦奇怪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庄子和你,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 想了想,怜儿点了点头。 云天梦略一寻思:“为什么叶秋枫只告诉你呢?” 怜儿眼里现出惊慌之色,她似乎想隐瞒什么,将头低了下去,以至于没有发现云天梦竟然直呼叶秋枫的名字。 在常人看来,这是一种对师傅异常不敬的行为。但 云天梦却没忽略怜儿那细微的表情,于是他继续追问:“怜儿,为什么不回答我?” 很明显地,怜儿身形一颤,她突然扑到云天梦的怀中,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云哥哥,庄主没告诉怜儿,是我……我自己找到的!” 皱了皱眉.云天梦托起怜儿的头.细细地审视她:“怜儿,你是否瞒了我什么?” “没……没有……”她的结巴却明显地在喻示什么。 摇摇头,云天梦并没有生气,他疼惜地轻吻一下怜儿有些发白的脸颊:“怜儿一定有什么为难的事,告诉我,也许我能为你解决?” 轻扭着他的衣襟,怜儿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呆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云哥哥,早晚有一天怜儿会告诉你的,但我真的好怕……” “怕什么?” “云哥哥,你别再问了,好吗?让怜儿冉想一想,我真的……”真的怎么样,却说不下去了。 虽然不愿就这样放弃,但一看怜儿那哀求的神情,却下忍再追问:“好吧!那你告诉我你那几天到底藏在哪儿?” 嘟嘟嘴,怜儿不满地问:“你干吗只关心怜儿藏身的地方,却不关心怜儿过得好得好不好?!” 摸着她的秀发,云天梦缓缓地说;“我何尝不关心怜儿,但问那些只会增加我的心疼和内疚,于事无补。我会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你,这岂不是更实际一些。所谓,往者以矣,来者才可追呀,不是吗?” 怜儿想了想,无奈地笑:“云哥哥好像总有理说的!” 亲昵地刮了一下怜儿的鼻头,云天梦语带狂傲:“我说过,我的话便是奉行不渝的真理!” 怜儿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笑得娇俏:“云哥哥很骄傲,表小姐这样说过。” 云天梦无所谓:“管别人说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躲到了哪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就有我要找的东西!” 云天梦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怜儿说过,那地方除了庄主叶秋枫,其他人都没去过。而寒池玉莲的事也是叶秋枫刻意隐瞒的,甚至连叶家兄弟都不知情。两相一对照,也许叶秋枫便把云天梦遍寻不获的寒池玉莲藏到了那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怜儿非常奇怪地问:“云哥哥,你到底在找什么?为什么总是那么神秘?” 轻撇了一下唇,云天梦笑得有些飘忽:“怜儿,云哥哥考考你花草方面的知识如何?” 一听“花草”,怜儿可来劲儿了。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认真倾听的可爱模样,但从她那微微弯起的嘴角来看,她一定很自信。 轻轻一笑,云天梦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似乎是不在意地吐出四个字:“寒池玉怜。” 轻轻的四个字却宛如焦雷轰在怜儿的头顶,她突然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一样,瞪着云天梦,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云天梦却没想到怜儿会有这种反应,他赶忙踏前几步,将好似快要晕倒的怜儿扶进怀中,有些自责地说:“怎会把你吓成这样?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个知道寒池玉莲在哪?算了,看你的样子,还是不回答的好!” 心中虽然好奇怜儿的反应,可云天梦不愿伤害到她,但很显然,怜儿已经受到惊吓。 抬起依然苍白的脸,怜儿似乎是鼓起偌大的勇气,问道:“云哥哥,你在找寒池玉莲吗?你找它做什么?” 云天梦不露声色地说:“寒池玉莲是天地至宝,谁不想得到?人若能服食一片花瓣,便可延年益寿,脱胎换骨,其效用之大,简直不可想象。只可恨我当初慢叶秋 枫一步,让他捷足先登,否则,这寒池玉莲早已是我囊中之物!” 脸色更是苍白,怜儿无力地说:“云哥哥,这只是传说呀!” 云天梦目注怜儿苍白的面颊,认真地说:“怜儿,空穴不来风,对此事我已调查多年,所以,我敢肯定‘寒池玉莲’一事绝非妄言。怜儿,你一定知道寒池玉莲在哪儿,是吗?” 有些伤感地看着云天梦,怜儿点了点头,她不想骗自己最在意的人。 忍住心头的狂喜,云天梦没想到他的试探成功了! 第29章 更没想到他费尽心机却忽略了眼前的契机。他握住怜儿的手,轻轻地,他真挚地说:“告诉我,好吗?” “你真的那么需要它吗?”怜儿迟疑地问。 “是的!”云天梦很严肃,“它关系着我的前途,我的事业,我的未来。但到底为什么,现在还不是直说的时候。”他心底却在不住道歉:对不起,怜儿,我若个说得严 重些,你恐怕不会轻易告诉我它的藏处。做大事必须不 拘小节,你可莫怪我! 怜儿听了他的话,却颤抖了起来。她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突然,她扑入云天梦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在抓紧就要失去的东西。 云天梦心一跳,却毫不犹豫地紧紧回拥住她,只听怜儿埋着头轻轻地说:“云哥哥,过几大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声音里明显带着哽咽。 不知为什么,云天梦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被这种莫名的感觉搅乱了思绪。所以,云天梦胡乱点了点头,亲了亲她的秀发,低声说:“好,我等你!” 黄河口 五个人五匹马踏着尘土飞速而至黄河岸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河,其中一个浓眉虬髯,紫色脸膛的男人看看已渐黑的天色,转头向其他四人说:“几位老弟,看样子今日是到不了万剑山庄,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一夜吧!” 另一个粗豪的男子声若洪钟:“但听大哥吩咐!” 几人拉僵转马,正要向附近城镇而去。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截住了他们的后路:“个必了!”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后缓缓转出一个人,那人黑衣劲装,头戴鹰形金冠,俨然是天龙鹰使的装束。他玉面朱唇,眼神锐利,但举止沉稳却比龙五、龙七多了分成熟。最抢眼的是,他身上背着一张巨型大弓,那弓色泽乌暗,毫不起眼,仔细一看,竟有几分无法言喻的煞气那个人瞥了五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风尘五侠,对吗?” 风尘五侠之首虬髯客宋明在他一出现时,就面现戒备之色,这时更紧盯着他身上的乌色大弓,沉声说:“玄 弓一出,神鬼回避。龙三使,久仰大名了!” 龙三不以为意,慢慢地把玄铁神弓托在手中,目光一直停留在弓上,那眼神温柔得似是在看自己的情人,声音也和缓得像是在和朋友聊天:“天龙之主令:凡江湖人士不得前往万剑山庄,违令者,杀无赦!” 他的那句“杀无赦”说得毫无威势。嗯!不像是威胁,倒好像是在开一个毫无意义的玩笑。但风尘五侠却齐齐地脸色一变,手脚发冷,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眼前的人绝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宋明暗里一咬牙,昂头说:“如果,我们说不呢?” “既然这样。”龙三仍旧没抬头,声音也还是没有一丝火气,“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右手探向后背,他抽出五支长箭来,每支箭尾都插着三色羽毛,非常好看。但他的动作却太缓慢,以至于风尘五侠都怀疑他是假冒的。 左手执箭,右手拉弓,龙三做出瞄准的动作,看样子他是想五箭齐射。风尘五侠面色一变,不敢大意,赶忙下马凝神戒备。毕竟,能一下子射五箭的人不论是不是龙三,都不是易与之辈。 龙三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地面,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射!”五箭以风驰之速射向了风尘五侠。然而他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紧接着,他右手一翻,五支小箭又搭卜弓,“倏”地迸射而去。这次不但他的动作快得出奇,小箭的速度更是比先前五箭快了不知多少倍,宛如五缕流光飞向五侠。 五侠已躲过第一轮箭,刚松日气,小箭便已悄无声息地没人他们的前胸。五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瞪着深深插在胸口的黑色小箭,缓缓地倒向了地上。 龙三自始至终就没向风尘五侠看上一眼,他似早已知道了结果,右手一扬,本是已插在五人胸口的小箭又齐齐飞向他的掌心中,轻吐一口气,他漫不经心地说:“逆我者亡,这是少爷的话!”适时,一只黑鹰停在他身前,他跨上鹰背,飞入了云层中。 不久,一个人也来到了黄河口。那人身着锦衣,头戴紫玉冠,面貌中透着股雍容威武的味道。他看见地上已失去生命的五人,面色沉重:“妹夫,你可知道,你那一纸请柬,枉死了多少无辜呀!” 他正是南宫世家的主人——南宫飞虹。 自从怜儿回来以后,每个人都不对劲了。白秋伤整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南宫婉儿紧锁的柳眉更无一刻放松,叶剑英也是郁郁寡欢。更奇怪的是怜儿。明明她和云天梦已和好如初,却也偏偏经常露出神不守舍的表情,引得云天梦的疑虑越来越深。 秋风越紧,枫叶越红,站在一棵枫树下,怜儿抬起一片已经残缺的红叶,不由得发起愣来。 她一向乐观,从不懂什么伤春悲秋。但此时,却一阵悲从心来。因为她已决定将寒池玉莲的种植之处告诉云天梦,而这却意味着…… “怜儿,你在这个什么?”白秋伤悄然来到她的身后,关心地问。 其实这几天,白秋伤为了云天梦的事刻意躲避着怜儿。因为从那次会客厅的事发生后,他已能确定云天梦在怜儿心中的地位;既然这样,他若再去亲近怜儿未免无趣,但他却没有放弃对云天梦的调查。这几天他一边暗中等待消息,一边监视着云天梦的一举一动,意外地发现怜儿眉宇间竟隐现着前所未有的忧愁,忍不住担心,便现身询问。 “白大哥,是你呀,你怎会在这里呢?”怜儿低声问。 白秋伤皱下眉,掩藏不了满心的关怀:“怜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全不似从前的你?” 黯然地摇摇头,怜儿答非所问:“白大哥,以后你要多照顾老爷、少爷和表小姐他们。还有你,若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到后山小金住的地方去拿,还有……” 没等她说完,白秋伤就已打断她的话:“你说这些是为什么?你知道吗,你的话显示着你要离开这里!告诉我、云霄是不是要带你走?”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云霄行 事竞如此迅速,他还没准备好怎样去对付他,若云霄此时一走,岂非前功尽弃。 但怜儿却轻轻摇头:“白大哥,你怎会这样想呢!云哥哥并没说带我走,是我自己……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白大哥……你会记得怜儿吗?”她的小脸上有着企盼。 她的话让白秋伤紧张莫名。他自然听出怜儿的话里有诀别之意,只是不明白是为什么。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紧抓住怜儿的手,急急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怜儿,别让白大哥担心,嗯?” 怜儿看着白秋伤担忧的双眼,想起这几年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像是亲哥将一样,可是又想到以后……再也忍不住伤心,怜儿趴到他怀中哭了起来。 白秋伤又是着急,又是怜惜,轻拍者她的背,口中哄劝着:“不哭了,不哭了!怜儿听话,嗯?” 怜儿边哭边悲伤地轻喊:“怜儿真的不想离开白大哥,不想离开……” 后边的“云哥哥”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暴喝打断:“那么你是想离开我了!是吗?想不到我等了三天的答案竟是这个!”云天梦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前,铁青着 脸厉声质问。 白秋伤一皱眉却不愿说话,他不想惹人误会,更不愿多作解释,尤其是对云天梦。可以说,对于云天梦的狂傲和霸道他是敬谢不敏的。 怜儿有些怔忡,因为她不知道云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她抹了抹挂在脸颊上的泪,走上前去,拉起云天梦的衣袖,叫了声:“云哥哥!” 正在盛怒中的云天梦本想甩掉她的手,但一见怜儿红红的眼睛却又有点不舍,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向白秋伤,唇角又习惯地一撇:“姓白的,看来你还没死心!不过,我会教你怎样去做一个聪明人!” 白秋伤在情敌面前当然不会示弱,于是,他亦反唇相讥:“姓云的,看来你也不够聪明!否则,怜儿又怎会总是眼泪汪汪的?以前她可不这样!” 怜儿着急地喊:“云哥哥,白大哥,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云天梦脸色一变,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晦如海,看着白秋伤,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白秋伤,你、该、死!” 一接触他的目光,一向无惧无畏的白秋伤忽然感到一阵心寒。那是一双冷厉,残酷的眼睛,可是却不协调地生在一张俊绝尘寰的面孔上。蓦然间,白秋伤心中一动,因为他竟泛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如此清冷的眸子,在哪儿看到过呢? 云天梦认为既然已决定了白秋伤的命运,就不用再和他废话,双手抱起怜儿飞掠而去。留在原地的白秋伤恨恨地将身后的一块儿大石头击得粉碎。 来到一片阴暗的树林中,云天梦把怜儿放下,怜儿奇怪地问:“云哥哥,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云天梦神色深沉,不答反问:“你不舍得那白秋伤,可是?” 怜儿一怔,瞬即明白,她再单纯,但有过几次教训,多少也懂得了一些。于是,她轻轻地说:“可是我更舍不得云哥哥呀!”将身子轻倚在云天梦身边,她的头也理入了 他的怀中。 一阵欣喜,但云天梦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用双手环住了怜儿的腰,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轻吁一口气: “这才对!” 怯怯地,怜儿抬起头来:“云哥哥,以后你和白大哥做朋友好个好? 第30章 不要再吵架了!” 不满地皱皱眉,云天梦将怜儿搂紧一些,低声斥道:“不许你关心他!”顺便亲了她面颊一下。 “可是……”不知为什么,怜儿眼眶一红,紧紧地抱住他,“云哥哥……” 云天梦也回拥住她娇软的身子,疼惜地拍着她的背:“怎么又哭了?不哭了,嗯?” 怜儿却似很伤心,仍然嘤嘤地哭泣。云天梦无奈,抬起她的头:“不许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伤心?” “我……我……”怜儿嘟嚷着,却说不出什么 “或是你想要什么?” 怜儿却摇摇头:“怜儿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云哥哥在一起,但我怕……” “怕什么?”云天梦问:“无论什么事,有我在,你便不用怕了,嗯?” “云哥哥,你会为了怜儿放弃你其他想要的东西吗?”怜儿怯怯地问。 “当然!”云天梦毫不犹豫,“什么宝贝能比得了我的怜儿?是吗?”云天梦忍不住又亲了她樱唇一下。 “云哥哥,怜儿……怜儿……好高兴!”怜儿愉悦地说,“那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希望永远和云哥哥在一起!”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云天梦向她保证。 怜儿抿抿嘴,欣慰地笑了,后面的话却出人预料:“云哥哥,我带你去找寒池玉莲!” 云天梦精神一震,大喜道:“你终于肯告诉我了,嗯!这才乖。”又迅速在怜儿额头上亲了一下,以示奖励。 怜儿不依了,撒娇地说:“云哥哥,你总这样!” “怎样呀?”揽紧怜儿,云天梦似笑非笑. “没什么!大坏人!”怜儿向他扮个鬼脸,就跑了出去,云天梦随后跟上. 两人来到前院,是叶秋枫居住的地方。怜儿带云天梦走过书房,穿过湖上走廊,来到湖心亭。湖心亭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架瑶琴,正是叶秋枫最心爱的焦尾琴,叶秋枫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弹琴品茗以自娱。 “寒斥玉莲会在这里?”云天梦见怜儿停下来,疑惑地问。 怜儿摇摇头:“不在这里,但这下面有一个通道。” “可这下面明明是湖水呀!莫非……”云天梦猜测。“莫非真正的通道在湖水之下?” 怜儿佩服地说:“云哥哥,你真聪明,我若不是亲眼看到,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 云天梦奇怪了:“怜儿,这湖心亭一向是叶秋枫独处之地,平常的仆妇、丫头都不准进入;况且以叶秋枫的小心,怎会被你发现,而叶家兄弟却毫无所知?” “我……”怜儿支吾一阵,想不出理由,就低下头将瑶琴搬开,下面的石桌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桌面上有细致的纹痕,想必是天然的。 怜儿用手按在桌面的一个圆圆的图纹上,同样的图纹桌面上还有许多,但怜儿似是极为熟悉,看也不看便按住了机关所在。只见桌子迅速向前移动,而原来摆石桌的地方却现出一个洞口,有石阶向内延伸。 “云哥哥,就在下面,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云天梦抓住怜儿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冰凉。于是,他轻轻搓揉几下,才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我……云哥哥,我不去了!”怜儿抽回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云天梦:“云哥哥,你在采莲以前,先看一看怜儿的信好不好?然后,就随便你了!” 云天梦一皱眉,正要打开信,却被怜儿阻止了:“云哥哥,待会儿再看,好吗?我在这等你!”说完,踮起脚来,在云天梦脸上轻轻一吻。 云天梦无奈地拧了拧怜儿的鼻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依你,行了吧?”转过身刚要走,却又回过头,在怜儿 的唇上吻了一记才跳下洞上。 怜儿抚着唇,痴痴地念:“云哥哥,你快些回来呀!” 第十章 叶秋枫的书房内 屋里本来是一片静寂,这时一道有如金铁铿锵的声音响起:“妹夫,你的行事太鲁莽了,那一纸请柬几乎掀起江湖大波,你怎么不细加考虑便擅作主张?”说话的人紫玉冠束发,雍容有威,是南宫飞虹。 叶秋枫一脸沉痛:“我们做错了。” 南宫飞虹摇头说:“不是做错,是时候未到。你与白贤侄的请柬一出,天龙会也随之行动,或阻杀,或利诱,或威逼。总之,这次武林大会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来了。” 白秋伤恨恨地一握拳:“他们人呢?” 叹了口气,南宫飞虹的话让人惊心动魄:“风尘五侠死;金陵人少没;江湖四公子受了威胁不敢来;至于钓叟花郎根本已无意于江湖事。九大门派至今还在为武林大会一事争论不休,各派都有天龙会中人,所以牵制甚大。而七大世家,唐门、巴山已公开言明效命天龙会;云门谷主性情淡泊,不愿挑起无谓的纷争;金陵世家起了内乱,分身乏术;至于黄山……”南宫飞虹顿了一下,才说:“万兄言词闪烁,只说由万世豪相机行事。如今武林中能助万剑山庄的只有我南宫世家,即便我南宫一氏,现在也是内忧重重,风雨欲来。哎!天龙会气候已成,若想连根拔除,谈何容易?况且当今,黑道同尊天龙,白道却人心涣散,各顾各家。如此时刻,兴灭龙之兵,岂非是以卵击石!” 白秋伤只觉不可思议:“是谁走漏了消息,以至于天龙会闻风而动大举阻袭,枉死厂多少无辜?”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寒,“云霄!” 南宫飞虹眉头一纵:“云霄是什么来历?” 叶秋枫于是将云霄的身世和东儒金冲天的嘱托全盘托出。 南宫飞虹饶有意味地问:“东儒?枫桥四友?” 他的语气让叶秋枫感到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南宫飞虹沉默了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东儒,南剑,西绝,北痴,代天龙会主巡视各地的天龙四巡使!” 叶秋枫面色巨变,不可置信地问:“怎么可能?!” 南宫飞虹的话却置地有声:“这是丐帮帮主白帆伦、秋伤的父亲亲口所讲。当日南剑、北痴陷身白莲教,东儒、西绝为救义兄、义弟奋不顾身,三闯白莲教,仍无功而返,却受创甚深。幸而被白帆伦所搭救才保住性命。” “那后来呢?”白秋伤想不到这件事竟和自己的父亲扯上了关系。 “后来天龙会崛起江湖。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天龙会主卧塌之前岂能容他人酣睡?没用几年,白莲教被攻破,天地十魔被俘,至今生死不明。由于天龙会主云天梦正在网罗人才,就释放了南剑和北痴以收买其心。后来竟连东儒、西绝也为其所用。 他们游走江湖,闯下偌大声名,也为天龙会立大功无数,所以被封为天龙四巡。因为东儒、西绝曾受你父亲救命之恩才对丐帮多加照顾。否则,这几年白道大乱,丐帮却无灾无事你道为何?白帆伦因念几人成名不易又对丐帮有顾念之情,不便揭露几人身份,只对我言明事情的真相,就连秋伤也没告诉!” 白秋伤无限懊恼:“爹真是的,若早告诉我东儒是天龙会的人,我也不会耽误至今而任云霄得意妄为!” 南宫飞虹反而奇怪他的话:“莫非,你早已……” “南宫前辈,您来得工好。再晚来一步,真要铸成大错了。” 南宫飞虹摇头:“我还是来晚了!否则也不会枉死了那许多无辜之人!”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现在我就让他付出代价!”白秋伤一脸愤恨。 叶秋枫却若有所思:“可是他们费尽心机来山庄是为了什么呢?云霄来之前并没有武林大会一事,那是日后白贤侄回来后才提议的,也许是另有所图,那么……”叶秋枫忽然想起什么,大惊失色,“不好,我的寒……” 话没说完,就转身飞奔而去,方向正是他所居住的东院。南宫飞虹和白秋伤莫名所以,但赶忙跟了去。 云天梦走在暗道中,每隔几尺便看见一个燃着的油灯、所以虽然光线不强,对于他来说却是足够的。走了差不多有二十米远,便来到一扇门前,云天梦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因为怜儿没有告诉他小心机关,所以他也就放心地直行。乍一开门,云天梦只觉得眼前一亮,内室中竟有光线透出,夹杂着微微的清香,那香气馥郁怡人,而又清雅恬淡。但是,真正让云天梦沉醉其中的原因是,这香气竟与怜儿的体香一般无二。好奇之余,云天梦踱入室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寒水一泓衬着那白玉之莲。 水是清澈透明的,映着碧玉般的花茎煞是诱人!而茎上的玉莲更比真玉还要晶莹剔透,只见它光华流动,灿然若星,含苞欲放的样子正似少女含羞,怯怯地、颤颤地,却又娇美无比,让人兴起无尽的爱怜! 看着它,云天梦有些发怔,囚为他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怜儿扯着他衣袖撒娇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他轻轻蹲下身,轻抚着玉莲花瓣,软软的、腻腻的,竟让他爱不释手了…… 想起了什么,云天梦伸手入怀,他要看看怜儿到底想告诉他什么——突然,他的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地的过身去,而这时,门口现出一人,是叶秋枫。 “果然是你,想不到我叶秋枫精明一世,却被你耍得团团转。”叶秋枫的脸上已露出杀机。 无所谓地一笑,云天梦淡淡地说:“没关系的,被我耍得团团转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也不必太介意了!” 叶秋枫不由得脸色发青,大声喝到:“报上真名,叶某不杀大名之辈!” 第31章 云天梦轻揉了一下双颊呼了口气,才懒懒地说:“不必了,反正你也杀不了我!多加两个也一样!” 话刚说完,南宫飞虹和白秋伤已来到叶秋枫身后。看到室中的情景,两人同时一惊,但迅即镇定下来,白秋伤冷冷地说:“这回看你还有何话讲?往何处遁?” 有趣地一笑,云天梦道:“我根本也不想走,更不想跟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本就不配!” 南宫飞虹脸色沉冷,双目却泛出浓浓的杀机:“好个狂妄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你作了那么多孽,今天是到偿还的时候!” 云天梦蓦地大声狂笑,他双袖一甩,傲然而立,沉声 道:“就凭你们?” 自秋伤再也隐忍不住,他大喝一声:“看拳!”便迅捷如电地攻扑而上。 冷冽一笑,云天梦瞧都不瞧,他大袖一扬,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就迎向白秋伤。 白秋伤大吃一惊,连忙变换身形。云天梦暗哼一声,右手中指弹出,一缕白气透出指尖,并奇速袭向白秋伤。 南宫飞虹、叶秋枫看得大惊失色,连忙迎上前,口中警告:“白贤侄小心!”但是已来不及,白秋伤被那一指劲气击飞而去撞在后面墙上,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肩头一个血洞在汩汩冒血。 南宫飞虹、叶秋枫顿住身形,上前扶住遥遥欲坠的白秋伤。叫秋枫拿出一颗药丸让白秋伤服下,并替他止了血。 云天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进袭也不加以阻止,这时他才道:“我说过,我想做的事,我想要的东西谁也阻挡不了!别说是你白秋伤,就是你帅博也不行!” 白秋伤的帅傅便是武林中公认的人间活佛,被誉为圣僧的元元大帅。元元大师非但医术超绝,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就连当年血煞魔在横行江湖时,也不敢去惹元元大师。云天梦固然功高绝顶,但毕竟年龄尚轻,又怎及得元元大师百年修为。可他言语中却明明有着挑战之意,难道他的武功还高于血煞魔吗? 白秋伤喘了口气,右手指向云天梦,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练成了一指劫?” 叶秋枫大惊:“轩辕皇帝屠龙所用的一指劫,那么他已练成了轩辕秘籍!” 南宫飞虹却道:“既如此,我们更不能让他生出此地;否则,他双手会沾染更多血腥!” 云天梦好笑地摇摇头:“真是一群井底之蛙,到现在你们还搞不清状况吗?现在不是你们讨论是否留下我的时候,而是我会不会放过你们的问题!你们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三人脱口问道:“你是谁?” 云天梦笑得讥诮:“你们口口声声要扳倒我,可当我站在眼前了,你们却还懵然无知,我是该笑你们愚蠢呢,还是自傲于自己的成功表演?” 白秋伤突然面白如纸:“你……你是云——天——梦!” 云天梦大袖轻拂,纵声狂笑:“还是圣僧弟子有些脑子,不错,我是天龙会主,魔中之尊!” 随着他身份的揭穿,他那原本清莹澄澈的双眸忽然变得冷若玄冰,俊美飘逸的面孔冉不复刚才的懒散游洒;这时候的他,呈现出的是一种凌厉无匹、威迫天地的气势。 南宫飞虹、叶秋枫的脸色变得比白秋伤好不到哪去,他们瞳孔收缩,鼻息沉重。不错,面对这位江湖的掌控者天龙会主,任他们是一代宗师也不由得紧张万分。可他们仍有些不可置信,眼前这位渊停岳峙、威凌四海的天龙竟会由刚才那秀美绝尘的少年蜕变而成,这是一个怎样荒谬颠倒的世界。 叶秋枫无力地问:“你是为了寒池玉莲才屈身至此?” 云天梦不想否认:“不错,为了这株寒池玉莲,我动用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才确知在你叶秋枫手里,所以,我来了。也许这是你们的不幸,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道理千古不变,你们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南宫飞虹气得一咬牙:“真不愧为黑道袅雄,一张口便是强盗口吻!” 云天梦毫不在意,他目注南宫飞虹:“物劲天择,弱肉强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轻吁一口气,接着说,“古今皆如此”。 叶秋枫一脸肃穆,神情决绝;“云天梦,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寒池玉莲!否则,我还有何面目存于天下!” 南宫飞虹大声道:“不错,我们跟他拼了!” 白秋伤困难地站起身,一脸坚决:“生死何惧?但求俯仰无愧!” 叶秋枫、南宫飞虹大声说:“好!我们并肩作战!” 云天梦突然伸出双手鼓了几下掌,赞许道:“有勇气,就是有点不知死活!” 叶秋枫一使眼色,抬掌向云天梦击去,另两人会意。同时扑向云天梦。云天梦淡然一笑,迎了上去。突然叶秋枫急进的身形一顿,竟然转而它去,目标是寒池玉莲。 云天梦这时候已被南宫飞虹、白秋伤围攻,他目光一扫,立即明白叶秋枫的意图,不由又惊又怒,他顾下了许多,大喝一声,右臂一抡,只见随他手势,一个白色光圈迅速形成,越转越大,越转越快,不但包住了白秋伤、南宫飞虹,更向叶秋枫身后袭去。 三人大惊之下,将全部功力运于双掌,抱着破釜沉舟之决心。四个人的掌力轰撞在一起,威力何其巨大,只听“哄”的一声,劲风回卷,除云天梦,其他三人都被送上空中,室顶承受不了这等力量,“砰”地爆裂开来。顿时,湖水一涌而进。 云天梦一见密室尽毁,不能再停留,立即掠向寒池玉莲,大袖一卷,玉莲立即被他连根拔起。没来由地,他心中一痛,但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手提莲花飞身而上。他右掌连拍,随他手势,那偌大的水流竟被击得分开两处,寻得空隙,他身形如电一穿而过。 当他飞出翻涌的湖水,落于地面时才看见叶秋枫、白秋伤、南宫飞虹三人全身湿透且面色惨白,正在运功疗伤。 听到响声,三人同时睁开眼睛盯着云天梦,神色中充满仇恨。 冷冷一笑,云天梦道:“想毁了寒地玉莲,你们打的好主意。可惜白费心机了。” 正在这时,几条人影飞近,是叶剑英兄弟和万世豪兄妹,以及南宫婉儿。他们是听到东院有巨大的爆裂声才赶来的。 一到跟前,几人不由大惊失色.叶剑英兄弟扑向叶秋枫,南宫婉儿扶住南宫飞虹,而万无忧却搀起白秋伤,问:“这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样?” 关人杰也越来,连忙趋前探视几人伤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呀!伤得这么重!快……” 叶秋枫止住他的话,转向云天梦:“你到底想怎么样?” 后来的人这才察觉情形不对,愕然看向云天梦,南宫婉儿更是失措,她慌乱地问南宫飞虹:“爹,发生了什么事?云相公他……” “云相公?哈!”南宫飞虹惨笑,“就是他搅得江湖大乱!就是他使得人人自危!就是他支手遮天!就是他称霸武林!婉儿,你……还叫他云相公?” 南官婉儿惊恐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天梦:“你……你是……”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叶剑杰气得大叫一声:“原来你就是奸细,骗得我好苦,我……我杀了你!”说完,扬掌就飞扑而上。 叶秋枫一惊:“回来,杰儿!” 谁想一直不声不响的万世豪却迎了上去,双掌击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回去!”只见叶剑杰果然很听话得被击退了下去。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叶剑杰不可置信地盯着万世豪:“你干什么?” 万无忧也吃惊地叫:“哥哥,你糊涂了!” 万世豪却不理不睬,转向云天梦,单膝点地:“属下护法来迟,罪该万死!” 云天梦一摆手:“罢了,此事你并不知情,何罪之有?” 白秋伤突地吐出一口鲜血,他面色惨白:“原来……” 南宫飞虹也是闻言色变:“想不到黄山世家也已沦为天龙会的囊中物!” 云天梦冷冽一笑:“你们和我作对,本就是螳臂挡车!” 白秋伤昂冽地说:“即使我们输了,但人间正道不会输,云天梦你手沾血腥,终有报应之时!” 目中冷芒一闪,云天梦杀心已起,他缓缓抬起右掌…… 就在众人准备以命相拼之际,突然一个虚弱的叫声传来:“天哥哥,为什么?” 云天梦身形一震,迅速转身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烟柳画桥,水翠花娇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临波向立,她秀眉紧锁,脸色苍白,扶在廊杆上,双目泛着盈盈泪光正瞬也不瞬地看向云天梦。 “怜儿!”白秋伤忍不住脱口惊叫,其他人却叹了口气。 怜儿悲伤地看了他一眼,向云天梦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好似迈得非常艰难,眼神中更透出无限痛苦。当她走到离云天梦两步远时,终于双腿一弯向前倒下去。 云天梦一惊,飞速向前扶住怜儿,将她拥入怀中。抚着怜儿毫无血色的面容,语带疼惜地问:“你怎么了?” 怜儿没回答他的话,将眼神转向握在云天梦左手中的玉莲花,那莲花因离水过久,花瓣已变得有些干涩。怜儿突然呻吟一声,眼泪缓缓流下,她重新看向云天梦:“天哥哥,为什么?”那声音,哀怨致极。 云天梦心头一紧,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看着怜儿越来越白的面孔,心中又升起那股不祥之感,而且越来越强:“怜儿,你的脸色怎会这样苍白?” 第32章 看着云天梦担忧的眼神,怜儿泪流得更多:“你是天哥哥、对吗?你真的不要我了?” 连连摇头,云天梦否认:“不!我要你,我要怜儿永远陪在我身边!” 怜儿皱眉,似在极力忍着痛,她苦涩地说:“怜儿也想永远陪云哥哥,但为什么你……”她绝望地看着那株断根的玉莲,“要摘下它?!” 旁观的众人没想到眼前的魔头竟也有柔情的一面。看他一脸忧急不是作假,但又奇怪怜儿的话。玉莲花和他们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云天梦一怔,略一寻思:“怜儿,原来你不想让我摘下它?” 怜儿惨白着脸,指着云天梦:“那信……”突然捂着心口昏了过去。 云天梦身形一颤,惊吓之余,连忙拥紧怜儿,口中急急呼唤:“怜儿,怜儿,别吓我,快醒过来呀!” 白秋伤顾不得伤势,趋身向前抓住怜儿的手,把起脉来。其他人也暂时抛掉仇怨,围了过来。 云天梦虽然不愿白秋伤碰怜儿,但心知他医术高明,恐怕只有他能弄清怜儿如此痛苦的原因。 云天梦心头疑问却越来越多,怜儿怎会无故晕倒,她刚才的话为什么会透着绝望?猛然间一醒,他迅速掏出那封怜儿给他的信,展开后读了起来。没看几句,他突然变得面若死灰。云哥哥: 怜儿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怕你把怜儿当作怪物.其实怜儿并非凡体,本是寒池玉莲所化。后随庄主来到万剑山庄,玉莲花开,怜儿也已长大了。云哥哥,怜儿真的很喜欢你,但没想到你找的竟是玉莲!怜儿不想骗云哥哥,尤其云哥哥又那么急需玉莲,但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怎样选择便由得云哥哥:玉莲与怜儿本是一体,玉莲根断,怜儿的命也就尽了! 怜儿 “不!”云天梦大吼一声。 “不!”白秋伤竟也同时大吼,他目毗欲裂地瞪着云天梦。 “你杀了怜儿!你杀了怜儿!她心脉已断,根本无救了!” 说完,他疯了一样冲向云天梦,双掌狠狠击出。谁想云天梦竟不知闪避,挨了一掌,他问声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却茫然地看着怀里似已睡着的怜儿,口中喃喃道:“怜儿,你不理云哥哥了么?” 万世豪刚才抢救不及,这会儿连忙扑上去,护住云天梦,口中焦急地问:“会主,你没事吧?” 其他人连忙拽住已经疯狂的白秋伤,白秋伤却一边挣扎一边喊着:“我要杀了他,一定是他害了怜儿!” 叶秋枫大喝一声:“你冷静点,怜儿死了,一定要查出原因!” “不!怜儿没死!”云天梦狠狠地盯着叶秋枫,又一字一句沉声说:“有我在,怜儿不会死!” 南宫飞虹故意拿话激他:“怜儿也许会因你而死.但决不会因你而活。你纵然握有天下,却保不住心爱的女人,这是老天在惩罚你!你作恶多端,如今都报应到怜儿头上!” 万世豪怒声喝到:“南宫飞虹,你太放肆了!” 但这几句话却震得云天梦面无人色,他抱着怜儿退了几步,眼神散乱地看向苍天,纵是大家对他深恶痛绝,但此时看他凄苦已极的表情也不由心生怜悯,尤其南宫婉儿,眼泪已滑下了粉腮。 谁想这时云天梦散乱的眼神却骤然凝聚,原来的茫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愈来愈清,到后来竟深的得不见底。 仰头向大,他的眼睛突然射出比剑还利的锋芒。他的嘴角微弯,竟露出笑容,起初是吃吃而笑,到后来是纵声狂笑,笑得落叶惊飞,湖水起波,似连天空都变了颜色。 “天意。哈!哈!哈!”他蓦地停住大笑,右手斜指苍天,“是你在跟我作对吗?” 众人吃惊之下都在想:莫非他伤心过度以致疯了? 万世豪正要趋前探问,却突然止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天梦的举动。 只见云天梦浓眉微剔,双目紧闭,右手食中两指相并,点向自己额心,刹时间,他额心红光流动,越来越亮,到最后竟凝聚成一个光点,映在他的额头中央。 而在他四周却隐隐传来风声,越来越响,眼见着沙石乱飞。众人顿起压迫之感逐渐喘不出气来,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 就在这时,云天梦双目大张,衣袖猎猎翻飞,额心红点熠熠闪耀。他眼神悲愤,仰面向天:“为什么你要与我作对!夺走怜儿!为什么?”他的语气满含质问,宛如有形之物穿过云层直上九霄。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越来越低。 “好!好!好!人说你主宰世间,驾驭众生,我偏要与天抗争!你带走怜儿,我便让天下大乱,烽烟四起,人人恨天,人人骂大!”云天梦眼神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残酷和疯狂。 随他狂傲的话声一落,天色突然一暗,厚厚的云层中亮光一闪,一道霹雳穿云而下,直击云天梦。云天梦狂笑如雷,一抬头,额心红点立即光芒又盛,射出一道红光,直迎向击来的闪电。 两束光芒在晴空里相撞,“轰隆”一声,火光四射,夺人眼目。 “除非我死,否则决不罢休。”他对天而誓。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祥和的佛号传来,四周突然静下来。风停住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踏波而来。 “师父!”白秋伤蓦地扑倒在地。 “痴儿!快起身吧!”那老僧摇摇头,一脸关怀。 众人都还在为刚才的“人天之斗”而震惊,现在回过神来又吃了一惊:“元元大师!” “善哉!善哉!”元元大师仍是慈蔼地笑着。 当他眼神转向云天梦时、却轻叹一声,走上前去,双掌合十:“老衲元元与云施主见礼了!” 云天梦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低头看着怀中的怜儿:“相信我,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变将你的生命夺回!” “阿弥陀佛,云施主用情至深,必能感动大地!”大师不无慨叹。 似乎才发现他,云天梦冷笑道:“感动大地?哼,只要别干方百计地毁灭我就行了。”语声又转悲怆,“毁不掉我,便夺走我至爱的人,我怎能不恨!” 摇摇头,元元大师怜惜地说:“不怪施主性情偏激,云施主历经坎坷,受尽磨难,虽然是人上之人,但其过程之艰辛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但施主实在不该迁怒他人,以致天谴。” “你说什么?”云天梦忍不住盛怒。 “不是吗?”元元大师怡然无惧,“施主遇师不贤,身受其苦,忍辱多年,成就功业后却将所受之痛楚迁怒于天下人,动辄得咎,草菅人命;为王图之争,兴逐鹿之兵。这算得‘善’吗?” 云天梦冷哼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今皆是!” 摇摇头,元元大师悲叹道:“施主霸业已成,江湖称尊,却为何还有适才的怆然?!” 云天梦一震,忍不住又俯下头看向怜儿,心中一酸:“我的事与怜儿何干?” “哎!施主还在执迷不悟!”元元大师诚恳地说,“怜儿姑娘心地善良,集天地灵秀于一身,本有着大造化,大福慧。但因与施主相遇,才致使灵根受损,花萎香消!若想救她,还在施主!” “什么?”云天梦大喜过望,向前抓住元元大师双肩,“告诉我,如何才能让怜儿重生?” 元元大师不慌不忙地道:“施主虽功深造化,但若欲救她,也非易事!” “只要能救得怜儿一命,云天梦不惜一切!”云天梦眼神坚定。 “阿弥陀佛,云施主当是至情之人,老初便助你一臂之力!”元元大师慨然应诺。 云天梦感慨不已,他真挚地说:“大师若能救回怜儿,云天梦愿倾尽所有!” 元元大师摇摇头说道:“云施主,言重了,老衲方外之人,不图权贵,只求施主一个允诺!” “好!”云天梦毫不迟疑地一回答应。 “施主竟不问这个允诺的内容吗?”元元大师微笑道。 “我说过,只要能救怜儿,云天梦不惜一切,又岂在乎一个允诺!” 元元大师不由暗自庆幸能救怜儿的是自己,若是恶人以此为胁,岂非又要大下大乱。 白秋伤这时上前说:“师父,您一定要将怜儿救醒,否则,这世间就太不公平了。恶人不报,反而让善人代其受过!”话刚说完,他喉头一甜,又一口鲜血涌出。 元元大师长眉微皱,瞬间点了白秋伤几处大穴,然后才对云天梦说:“欲救怜儿,先植玉莲。我要将她们带回普陀山,云施主可先回天龙会。” “不,我要同去普陀山,否则,我放心不下!”云天梦断然否决。 元元大帅规劝道:“并非我不允许施主同行,实是我要借普陀灵气重新孕育玉莲。云施主杀气过盛,会阻碍玉莲生长,还望施主三思!” 云天梦一怔,不由得失涩地摇摇头,看着怀中面容沉静的怜儿:“看来,我想陪陪你都不行了,但只要你一醒来,我便会立即出现在你的眼前!”说完,他低下头,在怜儿额上轻吻了一下,依依不舍地将怜儿连同玉莲花一同递向元元大师。 谁想怜儿身体刚一离手,便倏地化作一缕白光与玉莲花合二为一,那寒池玉莲本已有些枯萎,此时却又恢复了莹洁如玉的模样。 别人不知详情都齐声惊呼,惟有元元大师泰然地将玉莲花插入他早已准备好的净瓶中,对着眼中微有异色的云天梦说:“放心吧!玉莲有情,恐怕舍不下你,她必会重新生根!” 再也忍不住,白秋伤问他帅父:“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第33章 难道道怜儿她……” 元元大师闭目合十:“痴儿,痴儿,必须执着,无须执着,万丈红尘,色空之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而他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云天梦表情茫然,语声缥缈:“必须执着,无须执着!”突地转向众人,“为了怜儿重生,我暂不开杀戒,但是……”语气又变得冷硬无比,“日后江湖中诸位要再与天龙会为敌,云天梦断不轻饶!”大袖微拂,飞身而去,万世豪则紧跟其后,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山迷蒙中。 南宫飞虹喘了口气,在南宫婉儿的扶持下走近叶秋枫:“这个云天梦,受了如此打击却仍不改其霸道,真是不知悔改!” 叶秋枫却一脸悻然:“能在这个魔头手下逃得性命已算奇迹了、武林中能有几个人见了他真面目还活着的人?到现在我还有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摇摇头,南宫飞虹也轻叹一声:“不错,一场恶梦!” 若有所失的南宫婉儿不由喃喃自语:“是天梦!” —上部完— 第一章 半年后 江湖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尤其是白道门派之争愈演愈烈,黄山世家易主,由万世豪接任掌门,他的身份已不可能保密下去,于是黄山世家效命天龙会的消息又让武林大哗。 白道没了盟主,其他门派白是明争暗斗,互不心服,若非丐帮帮主白帆伦左右周旋,中间调停,恐怕早已酿成大波。 反观黑道倒是井然有序,就连以往最是好勇斗狠之徒,如今也是蛰伏不动。并非黑道中人已懂得修心养性,而是云天梦的强权压制,令得群魔俯首,不敢稍有异动。 天龙会的侦骑四出,武林中任何细微动向都难逃他的耳目。有云天梦坐掌,黑道谁敢不尊天龙? 普陀山。 这是山下的—座院落,虽然不大却是曲径通幽,廊亭并立,小桥流水,柳枝迎风。最感宜人的是,院中只要有水的地方便有莲花盛开,且种类繁多,尤其以白莲最为常见。田田荷叶,衬着映日荷花,说不出的迷人。 箫声便起于这弱荷滴露中,呜呜咽咽,悱恻缠绵,似有愁肠九转,相思无尽。 一名白衣人迎水而立,手持洞箫。他星目澄澈,眉锁重忧,唇角弯起几许无奈,痴痴地看着一池白莲——他,正是云天梦。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怜儿,我何时才能见到你?哎!”—声长叹,却让听者闻之心酸。 这半年来,云天梦为了就近等待消息,便一直住在普陀山下,除了三个月前元元大师清云天梦上山,用极地神功助玉莲生根后,就不许他冉进入玉莲移植之处。所以至今为止?云天梦只见了玉莲一面,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等待。 信步走出庭院,来到山脚下,仰头望着半山间的普陀寺,那里有他心爱的人儿呀!虽然近在咫尺.却恍似在天涯,想及此,云天梦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就在他闷闷不乐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那急骤的“嗒嗒”声,似是有什么急事,转眼间,一匹骏马已经从不远的官道上奔驰近前。一个中年人半伏在马上,他神情慌张,脸色苍白,衣服上满是血迹。当他看到云天梦时,原本惶惶不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宽慰之色,似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儿浮木。 他回头望了一眼,拉了—下缰绳,让马停住,然后艰难地跃下马背,直接向云天梦走来:“这位兄台,小人有一事相求,还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云天梦挥手打断:“慢!你我素不相识,你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做事?” 那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眼前优雅俊美的公子,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的无情,可是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他再次深深地一鞠躬:“兄台,我确有要事相求,只要您帮个小忙,日后必有重谢!” “重谢?”云天梦略一甩袖,懒懒地背过身子,“我不稀罕。” “兄台您……”那人这回可真着急了,自己的生死事小,但要是因此而耽误了……那真是百死莫赎!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来者绝非一人。那人面上愈现焦急,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来,递给了云天梦:“兄台,求求你了,只要你把这个交给……” “我说过,我没有必要管你的闲事!”云天梦不耐烦了,真是讨厌!看样子,这里又安静不了了。 果然,已经有好几匹马快速地奔列跟前,几名骑客迅速翻身下马,眨眼的工夫就把那个汉子包围了,看样子,嗯!训练有素得很!那人忙把包袱硬塞给云天梦,自己则严阵以待。 “赵阳,你跑得了吗?”为首的人年纪不大,但面目阴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赵阳虽然心里着急,但表面上却强作镇定,他暗暗将腰间的布带系紧,以使伤口不再继续裂得更大:“无影,你到底想怎么样?” 无影先瞧了一眼云天梦,才对赵阳说:“原来还有接应的人,我早就知道你必然不简单,每隔几个月就往普陀山跑。说!你主子叫你来这里到底有何意图?” 赵阳又是着急,又是气愤:“无影,我家三殿下敬仰元元大师的为人,常与其论经说法,命我来也只是礼貌上的拜候,又有什么意图可讲?这位兄台也只是个陌生人,你别牵连无辜。” “这话鬼才相信。赵阳,你最好看清形势,我能容得了你,我家主人恐怕不会放过你!” “四殿下逼人太甚了,他们毕竟是兄弟,他就不怕天谴吗?” “住口!主子的事哪轮到你来绕舌,拿下了!” 他的命令一下,另外几人立即各拿兵器上前,看来又有一场拼斗了。云天梦蹙蹙眉,把刚才赵阳塞给他的包袱随手就扔进了草丛里,转身要离开。 他可不想看一帮无聊的人在这里大煞风景。可是偏有人没事找事,那边的无影开口了:“怎么,想走?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敢做不敢当!” 云天梦连头都懒得回了:“我警告你,别扯上我,否则后悔的一定是你。” “站住!”无影飞掠到他的身前,“若是凭你的几句话我就放了你,那我无影还有什么脸去见主人?” “那是你的事!”云天梦的话透着让人心悸的冷漠。 这时,一个长得颇为粗豪的汉子大声说:“二爷,和这种穷酸废什么话,看我把他抓起来整治一顿,不怕他不招。”话一落,他人就已经走向云天梦,手中的大砍刀也随他的近身挥了过来。 无影早就察觉出云天梦的气度不同一般,有心让那汉子去试试他的深浅,所以并没阻止。但无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只不过刚刚碰到对方的衣袖,人就已被一股大力反弹而回,连退了十几步,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且,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了。无影这才知道碰上了高人。 云天梦撇撇唇:“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我,若是半年前,你早已尸骨无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无影开始警觉了。 云天梦“哼”了一声:“我的身份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我和你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当然,我是高高在上,而你则是等而下之了。” 无影咬咬牙:“你真的和赵阳无关?” 云天梦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无影:“如果我真的和他有关,那你根本就没机会和我说话。” “好,你走!”无影权衡厉害后作了决定。嗯!算他聪明! 云天梦懒懒地挪动脚步:“我走与不走,还用不着你来决定。” 那边的赵阳这时已是险象环生,可是这帮子人似乎不想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而是像猫捉老鼠—样,逗弄着他。 “你怎么不跑了?快去向你的主子三殿下告状呀!要不,上山去找那老和尚也行呀!”那人话说着,手中的刀在赵阳的胳膊上又添了一道伤口。 “哈哈!你别难为他了,他现在恐怕连蚂蚁都踩不死。” “平时狗仗人势的家伙,你也有今天!” 转眼间,赵阳的身上已经是伤痕密布。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手也没有抬起的力气了,但他仍是强自支撑着挺直腰杆:“无耻之徒,呸!” 无影根本没有动手,他静静地在一旁观望:“赵阳,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何必多受活罪呢?” “二爷,你放心,等我们拿下他,不怕他不说。” 赵阳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心知已无路可走,突然仰头笑了起来,那笑中包涵了多少悲愤和苍凉:“三殿下,恕属下不能尽职,先去了!”话一落,右手猛地抬起就要自击天灵…… 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额头的时候,突然一片树叶无巧不巧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只觉手臂一阵酥麻,便无力地垂下了。 就在同时,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随风传来:“何事不寻,你却偏偏寻死,岂非无趣之极。” 众人不由得举目望去,只见一名青衣少年踏着青草而来。那人似有清风相随,一路行来,衣带飘飘,却让人无法说出对他的印象,只觉入目的尽是空灵之气。 无影顿生警戒:“你又是谁?” “一个管闲事的人。”青衣少年微微笑了,那笑宛如让人见了烟雨江山,迷迷蒙蒙却又分外的醉人。 此时,原本已经走远的云天梦却停住了脚步,仍然没有回头。 无影身边的一个高个子轻蔑地看看青衣少年:“毛头小子,这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还是回去好好读书,等着讨一门好媳妇吧!” 第34章 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随他放肆地大笑。 青衣少年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反而笑得和煦:“多谢你的教导,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当然,赵阳留下。” 他的话刚刚说完,几个人就呆住了,然后就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再次大笑了起来:“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青衣少年似是到现在才想起介绍自己,他谦和地拱拱手:“在下龙文天。” 无影在脑海里寻找着这个名字,却似并无印象。今天是怎么了?刚走了—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就又来了一个貌似无邪,但却暗藏锋锐的少年,普陀山还真是卧虎藏龙:“尊驾认得赵阳吗?” “不认识。”龙文天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却看不惯你们的行为,尤其是那几个酒囊饭袋。”他用手指了指无影身边的人。 “兔崽子,你……” 高个子活还没说完,龙文天右手一翻,那高个子不知怎么,突然就双目发直,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无影吃惊之下,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脑门己多了——个红色的掌印,好深厚的功力!无影震惊地望着龙文天:“你……莫非是元元大师的……” “你是个聪明人,还想动手吗?”龙文天神定气闲。 无影思量再三,知道自己绝非龙文天的对手,尤其对方若真是元元大师派来的人,那就说明元j亡大师已经知道自己来了普陀山,那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想到这儿,他毅然吩咐:“走!”其他几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违令,几人迅速地翻身卜马飞驰而去。 看着几人走了,龙文天从草堆里捡起包袱,递给了赵阳:“你现在赶快上山吧。” 赵阳“扑通”—声跪在地上:“多谢公子援手大恩。” 扶起了赵阳,龙文天催促他:“快走吧,些许小事算不了什么。” 赵阳走了,龙文天却走到了云天梦身前,然后单膝跪地:“少爷一向可安好?” 云天梦淡淡一笑,虽有几分落寞,却也有几分喜悦,上前扶他起身:“文天,辛苦你了。” 原来他就是天龙会中文武尊侍中的文尊侍,他一向倍受云天梦宠信,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时他听了云天梦的话不由得微微摇头,目光一凝:“少爷,您又见消瘦了。” 云天梦不在意地岔开话题:“你倒是老样子,连这等闲事也管!会中事务如何了?” 龙文天眼神一肃:“回禀会主,一切都已按会主吩咐安排妥当!” 云天梦点点头:“那就好!” 两人闲谈着回到庄园。龙七正在那里拿着根破树枝把玩儿着,一见龙文天立即眉飞色舞地跑过来:“文哥,你可来了,少爷和我一直都在挂念你呢。” 文天和龙七落座,云天梦也坐于上首。适时,一个轻纱丽人端来三杯香茗放在亭中石几上,便又退下去。 文天一边品茶,一边对云天梦说:“少爷,太上会主一直在问寒池玉莲的事。以前我在敷衍,可是最近他追问得越来越紧,甚至怀疑起少爷的行踪来,您看……” 云天梦眉头方待一皱,龙七已愤愤地说:“这个老鬼,竟管起少爷来,我看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寒池玉莲,他是做梦!” 龙文天忧虑地说:“血煞魔狡猾得很,无沦我们怎么试探,他对少爷的身世却坚不吐实。所以对他,我们也是莫可奈何!” 云天梦目光一冷:“近些年来他非但在暗中培植势力,更千方百计寻找寒池玉莲,他的目的不想可知!” 龙七轻蔑地“呸”了一声:“想对付少爷,凭他也配!” 龙文天慎重地说:“血煞魔不可轻视,而且他一直在不露声色地拉拢天地十魔!” 龙七不以为然:“文哥你是太谨慎了!他武功高,我们兄弟也未必差,况且还有少爷在。天地十魔更不用提,我借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背叛少爷!” 原来白莲教被天龙会所破后,天地十魔已臣服于云天梦,做了内坛护法,但江湖中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龙文天拍拍龙七的肩:“这些我都知道,但有一点,只要少爷身世未明,我们就不能动他!” 云天梦缓缓地说:“文天说得不错,对他只要密切监视就行了,寒池玉莲的事绝不能让他得到丝毫消息!还有,文天、龙七你们赶快准备一下,明天随我上普陀山!” 龙文天一怔:“上普陀山?” “不错!”云天梦无比坚定地说,“明天我一定要见到玉莲,这回我绝不妥协!” 龙七兴奋地大叫一声:“太好了,我早看老和尚不顺眼,这回他再拦路,我便将普陀寺搅得人仰马翻!” 龙文天瞪他一眼:“你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普陀寺禅房内。 元元大师闭目静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声。白秋伤立于一旁紧紧盯着面前的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云天梦以及身后侍立的龙文天、龙七。 云天梦语声诚恳:“大师,我只想看看玉莲花的生长情况,绝不多留,还请大师通融一下!”云天梦此生恐怕从没如此低声下气过。 龙七气愤地说:“元元大师,我家会主何等身份,如此恳求于你,你竟无动于衷!” 云天梦斥道:“不许无礼!” 龙文天微一挑眉,缓缓说:“元元大师乃世外高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世俗牵缠,凡尘尊卑,不在眼中,不进心中。七弟,你多活了!” 云天梦话里却带着悲哀:“大师,‘万丈红尘,色空之间,无须执着’。名利是空,权富是空,普陀是空,大师心空万物,何执一念?” “阿弥陀佛!”元元大师终于睁开眼睛,慈祥地一笑,“云施主才惊当世,身边也尽是灵慧之人,难怪能无往而不利!老衲还要多谢昨日龙施主相救赵阳之恩。” 龙文天连道不敢,元元大师已经接着说,“并非老衲执着一念,而是另有原因!” 云天梦疑惑地问:“大师?” 元元大师手持念珠,双掌合十,才道:“不瞒施主,玉莲已经重开,怜儿姑娘形体也已重聚,但……” 云天梦蓦地站起身来,惊喜交集地问:“大师,你是说……怜儿她,她已……” 元元大师一摆手:“云施主,你听我说,怜儿姑娘虽得普陀灵气,重新孕育成形,但这一过程就如人之轮回。所谓前尘往事,全已不在念中,她实已不记得施主了。” 云天梦如遭雷击,身形一颤,他喃喃自语:“她……把我忘了!” 龙文天与龙七不由得面面相觑。 元元大师长叹—声:“正因如此,我才怕你贸然出现会惊着她。她形体初成还脆弱得很,若为你搅乱心神,老衲岂非前功尽弃!” 云天梦黯然摇头:“那我还要等多久!” 没待元元大帅答话,龙文天接门道:“大帅顾虑极是,但少爷这半年来为了怜儿姑娘思念成疾,心力交瘁已至极限,即使不能相认,但见上—面,就算是暗中看—眼想也无妨!” 云天梦眼睛一亮,连忙说:“是呀,我只要偷偷看一看她,还求大师成全!” 元元大师沉吟着:“这……好吧!但云施主切记,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她很怕生人!” 听到自己被列为“生人”,云天梦心头一酸,但随即又被喜悦冲散,他终于能见到怜儿了!这一天,他已盼得太久。 这里是普陀寺的后院,半年前已被列为禁地。院内树木成行,枝杈交错,遮天盖地,,但穿过重重树阴,便能看到庭院最深处有一方池,池水清凉甘美,波光盈盈中,一株莲花亭亭而立,绽开的花瓣洁白似玉,温润可爱,煞是喜人。 突然,玉莲花连连颤动,弱茎轻摇,一道白光起于花蕊,渐渐凝形,落在池边。哈!一个小姑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似站也站不稳,皱着轻细的眉儿,嘟着可爱的唇,不是怜儿是谁?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似才决定该做什么。于是,怜儿向树林中走去。因为树林那边有许多泥塑的大人儿很好玩!突然,她又停下脚步,不放心地回头向池中望去,那莲花正轻轻摇曳。 她咬着唇想了一下,右手一招,那朵莲花立即脱离池中,向她额心飞来,越缩越小,终于不见。看来她虽不记得往事,但却学乖了。 怜儿蹦蹦跳跳地走出后院,来到前寺。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百感交集的云天梦眼中,若非有文天和龙七的阻止,他早已不顾一切地现身向前,与她相认了。所以当白秋伤认为他已见过怜儿催促他走的时候,云天梦理也不理,径自跟在怜儿身后又来到前寺。 寺中人见到怜儿毫不奇怪,只是合十为礼便各做各事。怜儿坐在台阶上看着一个小和尚扫地,小和尚扫得很认真,怜儿托着腮看得也很仔细。突然,怜儿从台阶上跳下来,上前抢下和尚的扫帚,有样学样地扫了起来。 小和尚目瞪口呆,赶忙合卜为礼道:“阿弥陀佛!怜儿施主,你将扫帚还给小僧好不好?” 怜儿向他一吐舌头,抱着扫帚跑出好远,才说:“阿弥陀佛,我才不还给你!”便又接着扫了起来。 怜儿扫了一会儿,又不耐烦了,原来扫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玩!她看了看微红的掌心,赌气似的将扫帚扔给呆立一旁的小和尚说:“阿弥陀佛,我将它还给你了!” 小和尚连忙抓紧扫帚:“阿弥陀佛,小僧谢过怜儿施主!” 怜儿噘着嘴,闷闷地说:“阿弥陀佛,不用谢!” 第35章 躲在门后的龙七差点笑出声来,白秋伤皱着眉解释:“这里都是僧人,张口闭口‘阿弥陀佛’,怜儿听久了也就学会了,而且句句不离‘阿弥陀佛’。” 云天梦不但没笑,反而一脸疼惜:“寺中生活一定将怜儿闷坏了!” 白秋伤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怜儿放弃了从扫地中找乐趣,便又开始闲逛了,东摸摸西看看,对着弥勒佛塑像笑了一阵,便学起了十八罗汉的姿态表情来。从第一个学到最后一个,或躺、或坐、或立、或双掌合卜或安祥平静、或横眉怒目。不管哪种形态,由她做来都是那样生动可爱,一会皱皱鼻子,一会儿拧拧眉头,一会伸伸舌头,一会儿瞪大眼睛。看得云天梦心中越来越疼,龙七却因使劲憋笑差点得了内伤,龙文天横了他一眼,他才没有太过忘形。 因为玩得太入神,以至于竟没看到身后的柱子,直到后退时撞上了,怜儿才发现殿内竟有根又粗又圆又光滑的石柱,于是她的注意力又被它吸引去了。 绕着石柱走了一圈,摸了摸光滑的柱身,又走了一圈儿,意犹未尽的怜儿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嘻嘻笑着竟绕着圆柱跑了起来……五圈、六圈、七圈,咦!有些站不稳了,怜儿连忙停下来,四周的佛像怎么都转起来了?连房顶也转了?呀!不好了!怜儿只觉头晕腿软,眼见就要摔倒了…… 云天梦早忘了元元大师的叮嘱,一个剑步便从佛像后跃出,接住了怜儿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他的脸色已吓得泛白,忍不住轻责道:“小傻瓜,准让你绕圈来着!” 过了好一会儿,怜儿才觉得四周的转动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纳闷地说:“阿弥陀佛,这房子原来会转的!” 云天梦“扑哧”一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是房子转,是你的头绕晕了!” 怜儿忍不住皱了皱被刮的小鼻子,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怀里,而这个“别人”——怜儿仔细一看,呀!他黑黑的眉毛,亮亮的眼睛,挺挺的鼻子,尤其是嘴边的笑容让她觉得暖暖的,像在阳光底下。于是怜儿决定,她要和在眼前的大哥哥一起玩儿。 眨着灿亮的眼睛,怜儿扯了扯云天梦系发的缎带,好奇地说:“阿弥陀佛,大哥哥和别人不一样!” 一声“大哥哥”叫得云天梦心花怒放,他激动地将怜儿抱紧:“怜儿,我的怜儿!” 怜儿一边皱眉,一边挣扎:“哎呀!阿弥陀佛!痛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天梦连忙放松了一些,但仍不舍地用双臂围住怜儿的纤腰:“怜儿,对不起,云哥哥弄痛你了!” 怜儿倒不在意围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反正又不痛,她只是好奇眼前这个人:“阿弥陀佛,你怎么知道我叫怜儿呢?” 忍不住皱下眉,云天梦点了点她的鼻尖:“什么阿弥陀佛,以后不要说了!” “阿弥陀佛,为什么?” 气得云天梦真想拆掉这座寺院:“你又不是尼姑,说阿弥陀佛干吗?” 怜儿更好奇厂:“阿弥陀佛,什么是尼姑呀?” 云天梦无奈地轻叹,但他知道怜儿现在就像一个初到人间的婴儿,对周围的世界有许多好奇和疑问,所以他得耐心解释:“尼女占与和尚差不多,只不过尼姑是女的,而和尚是男的!” 歪着头,咬着唇,怜儿还是不明白:“阿弥陀佛,和尚又是什么呀?” “哎,你每天看见的那些光着头,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的人就是和尚!但怜儿不是,所以不该说。” “那他们为什么要当和尚呢?” 云天梦惊喜地发觉这回怜儿没说“阿弥陀佛”,正要夸奖—句,谁想怜儿又接着说:“把头发剃光了不是很丑么?阿弥陀佛!” 也已经走出的龙七忍不住说:“一般来说呢,凡是找不到女人的男人去当和尚,而找不到男人的女人就要当尼姑,这不是很简单!” 龙文天笑斥他:“你怎么—天到晚胡说八道,若教坏了怜儿,少爷非拔掉你的舌头不可!” 白秋伤在旁边诧异地况:“自从怜儿重生,便很怕见人,我和师父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她相信寺中的僧人不会伤害她。但她仍怕陌牛人,上回一个友人来撞见了怜儿,竟将怜儿吓得仁天不敢离开后院,想不到她会如此轻易接受你!” 龙文天微微一笑:“看来怜儿虽将前事遗忘,情却仍在心中,也不枉少爷这六个月的相思了!” 怜儿锁锁眉,捅捅云天梦:“大哥哥,他们是你的朋友吗?阿弥……” 云天梦突地伸手捂住怜儿的嘴,不让她说完“陀佛”二字,凑近她耳朵轻轻地命令:“叫我‘云哥哥’!” 拿开手,怜儿喘了一口气叫:“云哥哥!阿……云哥哥!” 抚了抚她的秀发,云天梦赞许地说:“怜儿真聪明,以后不要说‘阿弥陀佛’,只说‘云哥哥’,听见了吗?” 受到夸奖的怜儿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我知道了!云哥哥!阿弥——云哥哥!”几人都不由得被她那句“阿弥云哥哥”逗笑了。 抑制不住满心欢喜,云天梦俯下头,在怜儿的额心轻轻一吻。 怜儿不但不觉害羞,反而摸了摸被吻的额头,眼睛紧盯着云天梦,然后她探起头,也学云天梦的样子在他的额心亲了一记,便“嘻”的一声笑了出来。 旁观的人也笑了起来,龙文天心中一动,将手伸向怜儿,试探地问:“文大哥带怜儿去玩儿好吗?” 怜儿瞅了瞅他,又回头看看云天梦,突然将身子缩进云天梦的怀里:“我不,我要和云哥哥在一起,阿……”还好,她自动止住了。 白秋伤见状微微一笑,虽然心有怅然,但他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现在我想让云会主离开,恐怕也不可能了!” “不错,”云天梦坚定地点了点头,拥着怜儿,他说:“我要陪着怜儿!” 元元大师的禅房内。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便任由云施主了!”元元大师竟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大师恩情,云某铭记五内!” 摇摇头,元元大师说:“云施主只要不忘当初允诺之言就可以了!” 云天梦脸色—肃:“请大师明言!” 元元大师略一沉思:“其实这一直是老衲自己的一桩心愿,但老衲已跳出凡尘,不惹俗事,这段恩情也无法亲自偿还了。” 有些疑惑,云天梦问:“恩情?” 点点头,元元大师道:“当年皇帝巡游白马寺,正是我师弟担任住持期间。师弟深感当时赋税繁重,民怨沸腾,便大胆请命,消减苛捐。谁知—言不当触怒当今皇帝,皇上竟下令拆毁白马寺。师弟性情刚烈,气得大骂皇帝,当今圣上大怒之下,竟要颁布诏令烧毁天下寺院,杀尽天下僧侣,正当危急之时,才十五岁的三殿下赵承寰拼死力谏才将弥天大祸消弥,们我师弟却从此游戏风尘,痴痴癫癫!” 云天梦点了点头:“我知道,令师弟便是疯僧元虚!” 元元大师接着说:“三殿下救了天下众僧,免去了佛门大劫,凡是佛门中人无不感激,老衲也不例外。但就因三殿下心怀仁厚,才华横溢才会被宫廷所嫉,其母宜妃被太子设计诬陷而死。如今圣上年老体衰,大位之争越演越烈,三殿下更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他虽有鸿鹄之心,却无振翅之力。况且太子多疑善嫉,手段阴毒,若其登上帝位,则天下苍生危矣,三殿下危矣!赵阳此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京中的情形,并且带来了三殿下的书信一封,看来夺位之争已是迫在眉梢。” 云大梦诧异地说:“原来大师与三殿下有这样的关系在,莫非大师想让我保护三殿下,免遭太子毒手?” 元元大师突然神情一肃,双手合十,语声有若金铁交击:“元元代万民请命,求云施主助三殿下登基称帝,一统江山!” 白秋伤,龙文天、龙七都自一惊,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元元大师要求的竟是这等大事!只有紧挨云天梦而坐的怜儿仍然自在地玩着手里的苹果。 云天梦面色不变,只是紧紧盯着元元大师,后者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云天梦冷笑道:“大师好心计,一个‘助’字,便让我云天梦多年筹划付诸东流,而为他人做嫁!” 元元大师轻叹道:“施主雄才大略,实是难居人下,但三殿下心胸广博,海纳百川,施主必能一展报复!” 不由得眯起眼睛,云天梦狠狠地说:“你明知我……” “所以我才会为万民请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忍心战端四起,血流成河,看苍生流离,百姓失所?”元元大师话中有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朝开国不伤人命。我说过,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更何况帝业之争。”云天梦言问锋利,毫不退让。 元元大师突地长叹—声:“阿弥陀佛,老衲知道让云施主放弃称帝之心确实为难,但云施主别忘了对老衲的允诺!” 云天梦一咬牙:“看来,你早有预谋!”不由得皱皱长眉。 元元大师呼了—声佛号:“罪过!罪过!老衲只是觉得天下初定,不宜再起战火。三殿下德才兼备,必是一代仁君;云施主胸罗万有,人中之圣,有你辅佐,必能轻易成就大事!” “你认为,这样就不用流血了吗?”云天梦讥诮地说。 “以云施主之能耐非难事!况且宫廷之争,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天下之争!” 云天梦长长吐了—口气:“元元你打的好算盘!” 第36章 元元大师垂眉:“施主千金一诺!” 云天梦气闷地走向窗前,皱紧眉峰望着夜空。 怜儿骤失依凭愕然不明所以,但也很快站起来跟着他走了过去。好奇地看着云天梦郁郁的神色,怜儿突然心生不舍,伸出小手儿抚着云天梦的眉心,好像要将那里的皱褶抚乎。 本自不快的云天梦乍一触及怜儿那清清亮亮、盈满关怀的眼神,满腔怒火登时消失无踪。他低低一叹,握住怜儿的小手,将她轻拥入怀,话却说给元元大师:“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如何行事,却由我自己掌握,你最好不要干涉!” 顿时喜上眉梢,元元大师连忙道:“阿弥陀佛,施主—念之间,恩泽四海,苍生幸矣!” 龙文天微—昂头:“大师处心积虑,才是苍生之幸!”话中不无讽刺。毕竟为了云天梦的大业他耗费了不少心血,却被元元—句话全部抹煞了。 元元大师双手合十:“尽其在我,不求人谅!” 云天梦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多言无益!” 龙文天却摇摇头:“少爷—诺千金,当无反悔之理,但文天与大师却无此顾忌。”转向元元大师,“龙文天在此请大师换个允诺!” 元元大师一怔,刚待答话,白秋伤已接口:“师父慈悲为怀,为苍生请命。如此大事,岂同儿戏能随意更改,况且你又拿什么米换?” 龙文天肃言道:“用疯僧元虚的性命来换如何?” 元元大师不由得须眉皆动:“龙施主,老衲师弟如今行踪何在?” 龙亡傲然答道:“元虚他借酒装疯,辱骂我家会主,被文哥囚于天龙涧。现在只有元元大师能够救他!” 白秋伤又惊又怒:”我师叔何等武功,又怎会被囚?” 龙文天尔雅—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管过程怎样,结果便是令师叔被困天龙涧失去自由。我想大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师弟受牢狱之苦吧?” 忍不住双手合十,元元大师语带伤怀:“阿弥陀佛,敝师弟自寺毁之后便形同疯癫。老衲屡屡规劝,心知他是因自责太过,才佯疯终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苦!两年前他突然没了踪迹,老衲一直为此挂心,却没想到他竟又因言词惹祸,哎!龙施主,师弟他还好吧?” 龙文天点点头:“当然,不管怎样他仍是一代高僧,但我却不敢保证以后的事!”话中威胁已显而易见。 元元大师不由得又看向云天梦:“阿弥陀佛,敝师弟老衲不能不管,但事关苍生,我……” 白秋伤又气又急:“你们怎么可以……” 云天梦剑眉微皱,他一摆手吩咐龙文天:“传我命令,立即释放元虚大师!”又转向元元大师说,“大师放心,云天梦承诺依旧,三天后便动身前往京城,助三殿下登基!” 元元大师大喜过望:“谢谢云施主,老衲感同身受!” 龙文天笑容依旧,只是轻轻应了声:“是!” 第二章 去往京城汴京的路上,四人四骑正在奔驰。 将坐在怀中的怜儿拥紧了些,云天梦关心地问:“累么?” 怜儿使劲摇头,她不知有多高兴呢。终于能出来看外面的世界了,所以只觉新奇可一点也没有感到累。 龙七笑着说:“少爷我也真佩服你,被这个小麻烦精缠了三天仍然若无其事,要我早喊天了!” 怜儿鼓起腮帮子骂他:“臭七哥,你才是麻烦精,云哥哥不知有多喜欢我,否则怎么肯带怜儿上京城玩儿呢?” 假装悲苦地摇摇头,龙七叹道:“哎,那是没有办法呀!是谁听到少爷要走就大哭大嚷地要跟着,连那么有耐性的元元大师都投降了,少爷能说什么?” “骗人!云哥哥本就说要带我走的!”怜儿扯着云天梦的衣袖,“云哥哥,你快告诉他呀,你本来就舍不得怜儿,是不是?” 云天梦笑得异常温柔:“别理他,他在逗你呢!” 怜儿又看了龙七一眼,撒娇地腻在云天梦怀中:“云哥哥,你说七哥是不是很讨厌?” 吻了她头发一下,云天梦“嗯”了一声:“简直是讨厌极了!” 怜儿忍不住嘻笑了起来,得意地看向龙七,谁想龙七却向她做了个丑丑的怪脸,惹得怜儿大笑起来,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多亏有云天梦在旁边紧紧地护持着。 龙文天转头对龙七说:“七弟,前面一里外有一个茶铺,铺面不大,但过往歇息的人很多。你先去‘清理’一下。记住,杯碗一定要让他们洗得干干净净!”龙七应了一声,便先驰马而去。 当他们到达茶铺的时候,里面确实清扫得很干净,不但桌椅整洁,竟连一个客人也不见,当然不是没有客人,而是让龙七给打发走了。 茶铺老板毕恭毕敬地等候吩咐,龙七将已沏好的茶端出,注满各人的杯子后便坐下来问云天梦:“少爷,这里还有小点心,您是否要尝一尝?” 云天梦转头看向怜儿,轻柔地问:“想吃什么?” 怜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云哥哥,你吃什么,怜儿便吃什么!” 龙文天一笑,转头向老板:“凡是你这有的便做—份上来,但要做得精细些!” 茶铺老板连连应是,便点头哈腰地退下去了。 龙七品了品茶,突然冒出一句:“我真不甘心,将那元虚贼秃放了,他竟敢骂咱们少爷是天生的魔星,只会给天下带来祸乱!我是越想越气。” 龙文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少爷要一统武林不能只讲暴力,应该仁威并施。元虚是元元大师的师弟,放了他正显示少爷的胸襟!” “咦!这会儿你又说我了,那天不是你以元虚为胁要挟元元大师的么?” 龙文天但笑不语,云天梦撇了撇唇对龙七说:“到现在你还没弄清文天的用意吗?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龙七一皱眉,倏地恍然大悟:“原来文哥是故意以退为进来突显少爷的仁德重信,让元元大师心怀感激,那日后我们兼并白道,他也不好意思出头了。哈! 文哥,还是你高明!” 云天梦淡淡地说:“龙七,你还需在行事稳健、洞察先机上多加磨练,否则.你永远赶不上文天。” 谁知龙七却微微一笑:“我若强过他,岂不换我来做尊侍了,那样的话有损我们兄弟情谊,所以我还是让让他吧!” 龙文天笑骂他:“真是讨打!” 云天梦上身微倾,认真地对龙七说:“好!你既然不思长进,日后你就不用再进剑库了(剑库是天龙武库的—支,里面全是名家剑谱,几乎囊括了天下的所有剑法招式。)。” “什么?”龙七大叫道:“这不是要我命吗?”赶忙赔笑道:“少爷,您就行行好,龙七刚才是在开玩笑。不信的话,这次京城之行我一定善用谋略,多思多想,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遭!” 云天梦不为所动:“那就看你在京城的表现了!” 怜儿嘻笑着:“七哥着急的样子真好玩,云哥哥,你可别答应他,我还想再看看呢?” 龙七立即向她呲牙咧嘴,怜儿又笑翻了天。 龙七煞有介事地说:“怜儿,你现在能笑就多笑—下,否则到厂京城看见我九弟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九弟是谁呀?为什么见到他我就笑不出来呢?我才不信!” “嗯,我九弟自然叫龙九了。告诉你,他这辈子我也没见过他变过脸,一张脸总是死板板的,好像谁欠了他八百吊——不!”赶忙改正,“是八万吊钱!”龙七夸张地说。 “那他为什么不笑呢?”怜儿很奇怪。 “这个呀?”龙七故意沉吟一会儿,才神秘地说:“告诉你吧,你是寒池玉莲化身,他却是由千年玄冰变化而成,所以终日冷着一张脸!” 怜儿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呢!” 云天梦用手拨了拨怜儿额前的头发,才笑着说:“别理他,来,把这块杏仁糕吃了!”亲自夹着杏仁糕递到她嘴边,一口一口地喂她。 龙文天和龙七虽然早巳习惯了眼前的情景,但龙七仍忍不住向龙文天使了个眼色便偷笑起来。 一阵马蹄声传来,而后,从门外冲进两个人来。大的有二十五六岁,小的顶多有十岁,这两个人眉宇间极为神似,像是兄弟。 两人进来得快,龙七拦得更快,好像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只见他双臂抱胸,看着两个来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小男孩眉毛一竖,很不服气:“你凭什么要我们出去,这又不是你家!” 龙七面色不改:“我家少爷在此休息,任何人不得擅入!” 小男孩“啧”的一下:“你家少爷是天皇老子不成!竟然……” 话没说完,便被那位年龄稍长的人打断了:“小起,不许胡说,咱们还有要事在身!”那年青人长身玉立,眉宇俊朗,颇为出色。这时忙向龙七一抱拳,“舍弟年幼,不知轻重,还望见谅。但我兄弟确有急事不能耽误,能否请兄台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下杜老板!” 龙七表情不耐:“我话不说二遍,出去!” 小男孩又忍不住嚷道:“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当我兄弟好欺负吗?” 年青人制止住他,言词恳切地说:“望兄台行个方便,云鹏感激不尽!” 正欲举茶待饮的云天梦不由得一怔:“云鹏?” 龙文天在旁边解释:“是云门谷谷主云淳的长子,另一位必是次子云起!” 云天梦若有所思地看向云鹏,后者仍在恳求,但云天梦心头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在纳闷,适时龙文天悄声说:“这兄弟俩的相貌倒与少爷有几分相似呢!” 第37章 云天梦登时一震,下意识地唤道:“龙七,让他们进来!” 龙七二话没说,立即退了回来。 年青人云鹏神色一喜,领着弟弟走丁进来。当他看见云天梦时却一怔,回过神来连忙说:“多谢这位兄台了!”云鹏以云门谷少主的身份却如此谦逊,实在难得。 正在这时,茶铺老板又端着一盘桂花瓜子走了出来,一见云鹏便惊喜地说:“少谷主,您什么时候来的?” 云鹏一把拉起云起,急急地说:“杜老板,先让小起在你这儿躲—躲,我还得赶回去,千万别让人发现!”又低下头对舍弟说,“小起,你先藏一藏,等安全了便立即赶回云门谷,记住不许对爹爹说这里的事,就说我有要事赶回溟山了!” 云起使劲摇摇头:“不,我要和哥哥一起杀坏人!” 云鹏忍不住又气又急:“小起,听话,事情紧急,只能如此了。有你在旁边,哥哥怎能安心对敌呢?” 小云起却一脸豪气:“正好我兄弟联手,将那些狗腿子打个屁滚尿流!” 听到这里,怜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云起一扭头,气鼓鼓地说:“你笑什么?” 怜儿歪一下头看他一眼,又“嘻”的一声笑了:“你那么小便学着和别人打架,真有意思!” 云天梦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儿,笑着说:“你又比他大多少呢?” 怜儿抱着他胳膊不依地说:“我比他大很多的,而且怜儿从来不打架。” 云天梦捏—下她脸颊,眼光却瞟向显然正在认真听他们讲活的云起,笑了:“其实,这才显出他年龄虽小却有凌云之志,嗯!日后必定是个大英雄!” 云起本想板起脸来表示他对云天梦的话根本就无动于衷,但忍不住弯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他心底的喜悦。 正在这时,又一阵急骤如雨的马蹄声传来,显然,来的绝非一人。 云鹏脸色一变,连忙将云起推给老板:“杜老板,快将小起带进去!” 云起挣扎着:“不,我才不当缩头乌龟!” 云鹏厉声说:“哥哥没时间陪你胡闹!” 云天梦摇摇头,温声说:“云起,到这儿来!” 云起想也没想,推开杜老板,便跑向云天梦。 云天梦将他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道:“是谁在追你们?” 云起拿起一块杏仁糕,咬了—口说:“这位哥哥,追我们的是那个臭国舅的狗腿子,其中有两个叫什么崂山双凶,长得丑死了,哪儿像咱们长得这般好看?” 怜儿忍不住刮了一下脸,道:“自己夸自已,羞不羞!” 云天梦笑了一下看向龙文天,眼神有询问之意。 龙文天恭声说:“少爷,国舅姓钱名运,乃容妃之兄。平素嚣张跋扈,是四皇子赵承宇的臂助。并且豢养了不少武林高手,名为护院,实则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云天梦眼神一冷:“赵承字?龙七,交给你了!” 云起搔搔头:“交给他?等等!”他赶忙跳了起来,问龙七说。“咱们一起来!” 龙七一把就将他拎回座位:“你小子给我老实呆着!”不理会气得直向他瞪眼睛的云起,他大步走出茶肆。 怜儿却觉得好笑得很:“喂!你要干什么?” 兀自不服的云起一昂头:“管他呢?反正我要让那个崂山双凶知道,江湖中只要有我大侠云起在,他们就别想为恶世间!” 云起这篇慷慨激昂的说词逗笑了云天梦,他拍拍云起的头,赞丁声:“好气魄!” 云起得意地咧嘴笑,云鹏却走了过来,敲了他头一下:“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马嘶声和斥喝声:“他们一定在里面,进去搜!” 好几个人一股脑地要往屋里闯。龙七不慌不忙地把剑一横,挡住他们的去路,懒洋洋地说:“停在那儿别动!我说你们几个,嗯!大狗熊!” 怜儿“扑哧”笑出了声,云起干脆拍起手又笑又叫:“大狗熊,钻出笼,被揍得鼻眼红,爬在地上像毛毛虫!” 逗得怜儿呵呵笑个不停:“毛毛虫,臭哄哄,崂山凶,乱通通!呵呵……” 云天梦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淘气?” 外面的崂山双凶已经气得暴跳如雷,老大厉劫一声大喝:“臭小子,臭丫头,等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龙七眼睛大睁,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满地找牙!这主意不错!” 随他话音落下,他右手剑倏地刺出,别人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听见“叮叮”几声,厉劫“嗷嗷”地捂着嘴又叫又跳。q-i-s-u-u-奇---书-c-o-m只见他手指缝中已冒出血来,地上更多了十多颗亮亮白白的小东西,是牙齿。 龙七的剑不知何时已归了鞘,这时他正经八百地对疼得跳脚的厉劫说:“现在,你可以满地找牙了!” 屋里云起和怜儿已笑得打跌,云鹏赞道:“好快的剑!” 那群原本凶神恶煞的人终于知道撞到煞星了,立即满面戒备地盯着龙七。 厉劫的弟弟厉数忙扶住他:“大哥,怎么样?” 厉劫话都说不清楚了,口中唔唔有声:“恩干我增木易(你看我怎么样)?” 云起又冲怜儿挤眉弄眼了:“喂,看到没,崂山大凶,嘴角漏风,崂山二凶,笨如狗熊!” 崂山二凶厉数气得跳起脚来,舞动双锤就朝云起疯狂地冲过去。云鹏赶忙上前拦截。 但丝毫不动的龙七就在厉数掠过他身侧的时候,突地伸出脚来,一下子就绊倒了厉数,只见他笨重的身体如山一样,跌跌撞撞地直向前摔去。 云起见状,—个跟头就翻了过去,往厉数后背上补了一脚,“砰”一声,厉数整个人就趴在地上,云起跃上前,一脚将他踏住,得意地踹他两脚:“敢打本少爷的主意,你是瞎了眼!我云起在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凭你,差远了!” 龙七“啧、啧”两声,笑骂他:“你小子.怎么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云天梦轻饮了一口茶,吩咐道:“龙七,立刻让他们在我眼前消失!”他的门气有些不耐烦了。 龙七脸色一肃:“是!”右手按剑,他人已掠向那群本来气势汹汹的打手,运剑如飞。只见剑光闪处,闷哼不断,当他停住身形,眼前的人都歪七倒八地萎顿于地。他轻轻地向自己的剑锋吹了口气,才冷冷地说:“你们武功已废,再也无法与人争斗,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滚!”最后那声斥喝宛若金锤敲鼎,震得那些人再也顾不得许多,齐齐连爬带滚地跑了。 趴在云起脚下的厉数一见哥哥丢下自己跑了,急得用力挺身,竞一下子将云起掀倒在地。 云鹏惊怒之下,动作如电,一下子就扑到厉数身后点了他的穴道,连忙扶仕云起:“二弟,没事吧?!” 云起倒在地上,裤腿也已经卷到膝盖,露出半截小腿,云天梦瞟了他一眼。突地,他身形一震,目光凝注在云起的小腿上,面色已经起了巨大变化。 龙文天、龙七一见他神情有异,也随他看去,这才发现云起小腿上竞带着一个金锁,那金锁手工细致,一看就是出于名家之手。 云天梦人已经到了云起身前,他低下身,翻过那金锁,果然,如他所料,金锁的背面刻着四个字:笑看云起。 云天梦执着金锁的手竟有些颤抖,他直直看着云起:“这锁是哪儿来的?” 云起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偷来的,这可是我自小带着的,你可别冤枉我!” 云鹏也看出云天梦神情有异,忙解释:“这位兄台,这锁确是二弟从小戴着的,不光他有,我也有,只是刻字不同,我那锁亡的字是‘风云鹏动’,字里都暗含着我们的名字,云鹏、云起!” 云天梦心思起伏,几乎不敢相信这冥冥之中的安排。龙文天、龙七已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稳定一下心绪,云天梦力持镇定:“云少谷主,你怎么得罪了钱国舅?” 云鹏愤愤地说:“钱国舅的儿子钱仕当街调戏我好友王诗庆的妹妹王诗仪,我气愤不过,动手伤了他。谁想钱国舅一状告上金銮殿,我和二弟云起本是在京城游玩,却无意闯下大祸,本想送弟弟回云门谷再去京城与好友共担罪责,谁想钱国舅以为我想潜逃,竟派人追杀于我。若非顾及幼弟,我定会给他们个迎头痛击!” 云起不满地嘟囔:“分明是瞧不起人!” 龙文天面带诧异:“少谷主的好友王诗庆不是王承相的大公子吗?” 云鹏点头:“正是!” 云天梦想了想:“你快送云起回云门谷,然后返京到隆天苑找我,钱运的事我替你解决!” 云鹏有些意外:“兄台,钱运权倾朝野,你我初次见面,怎能连累你!” 云天梦真挚地说:“白首为新,倾盖如故!云兄你放心,钱运纵是淫威久积,我也自有对付他的办法!况且我这样做自有原因,日后你会明白的!” 云鹏深深地向他一揖:“请兄台赐教姓名。” 云天梦微微一笑:“云霄!” 云鹏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他抬起头,满含意味地上下打量着云天梦,终于,他点了点头:“云兄,京中再见!”带着云起,转身去了。 云起还不忘回头向怜儿扮个鬼脸。 看着他们走远,云天梦才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握在手中。怜儿好奇地探头看看,“咦”了一声:“云哥哥,你手中的金锁怎么和云起的一模一样?” 第38章 不错,云天梦手中拿的正是一个小小的金锁,那是他幼时戴在足踝上的,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与云起的一般无二,他喃喃自语:“笑看云起!风云鹏动!” 云天梦翻转了自己的金锁,锁的背面赫然有四个字,龙腾云霄。 京都汴京。 这里是隆天苑,说起隆天苑京城中可说是无人不知。 六年前,此苑刚兴土木,就已轰动全城。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次工程太过浩大,几乎惊动了国内所有的能工巧匠,京内的土木名家自不例外。 据说,隆天苑占地有二百里方圆。其中亭台楼阁,玉苑琼雕,可说是美不胜收,都是名匠精心之作。更有奇花异树中的飞鹤驯鹿,拱桥莲灯下的绿波荡漾,足可称之为美仑美奂,珍奇遍地。 时人猜测是哪个王爷要建府邸,或根本就是皇帝要建个新的别院。但奇怪的是,已经六年了,却没人见过隆天苑的真正主人,也没有哪个达官显贵搬进去住。所以,隆天苑在人们眼中不但是美中之最,也是谜中之最,甚至有人称它为“城外之城”。 你肯定也猜到了,隆天苑的主人即是云天梦。“隆天”既“天龙”,而隆天苑正是云天梦在中原修建的最大别院。世人只看到了它外在的富丽堂皇和秀美怡人,却不知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地下。那里有无数的珍玩奇宝,名人字画,还有各类书籍。其中医卜星相样样俱全,当然最多的是武功秘籍,收藏量之大简直令人惊叹,仅次于天龙总坛。而最重要的便是,天龙会汴京分坛就设在隆天苑的地下,它是天龙会最大的分坛之一,直接听令于总坛,并对其他分坛有监督和辖制的作用。 坛主李顺卿,江湖人称“多面狐”,一向以足智多谋响誉武林,原是当年江湖第一教白莲教副教主。白莲教瓦解冰消,教主明万衣死在天龙会武尊侍龙武天之手,而李顺卿却任了天龙会汴京分坛坛主。 短短的几年之内,他将京内各武林门派吞并,京内高手也大多网罗旗下。如今汴京之中只剩下虹风镖局,因其局主风飘雪原是镇南乏的爱将,后弃官开设了虹风镖局,两人却从没断了交情。镇南王又是太子赵承乾的臂助,因此李顺卿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隆天苑 天龙殿 云天梦高坐在殿首的天龙椅上,他的身后是玉锦屏风、上面绣着一条穿云而过的飞龙。头上高悬着一个黑色巨匾,镶有三个金字:天龙殿。 两旁是蟠龙石柱,巍然耸立。脚下是波斯出产的地毯,大红的底色上精工刺绣着富贵之花白牡丹的图案。身前的台阶围着紫玉栏杆,而栏杆上,嗬!两只昂首顾盼的黑鹰分立两边,更添几分威势。 云天梦一身黑袍,头戴一顶银色龙头冠,冠上的龙 睛冷冽森然,熠熠生辉,龙须垂落在云天梦颊前,衬得他面目更加俊美慑人。 他右臂斜枕在龙形扶手上,身体微倾,双眼半开半合。龙文天站在一侧,这时正微微躬身向着云天梦说:“会主,如今朝中正是三雄鼎立之势,而其中势力最强的当属太子赵承乾。这个人极其阴毒,铲除异己可谓不择手段,冤杀了许多反对他的大臣。再加上镇南王手握重兵加以辅佐。更是如虎添翼。” “不错!”阶前站立的龙九这时接口道。他面颊瘦削,脸部轮廓极深,表情冷得让人心惊,“非但赵承乾,就是四殿下赵承宇也是颇具气候的。此人自幼聪颖,能言善辩,极得圣上喜爱,其实却最是阴险,与他的舅舅钱运走得极近。” 龙七截口道:“走得极近,该说是狼狈为奸才是。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钱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厂 “说得好!”年近五十的李顺卿毫无老态,他面色红润,此时正捋须而笑。 龙九却不理他们,继续说:“赵承宇虽无兵权,在朝中却是朋党众多,可说是一呼百应,再加上其母容妃极为得宠,所以绝不能小视于他。不过,当前的四个皇子之中,大殿下赵承乾心狠,二殿下赵承坤懦弱,四殿下赵承宇多疑,真正能成大事,具大智慧的却是三殿下赵承寰。此人礼贤下士惟能是用,最得民心。只是当前与他交好的只有王丞相。但王丞相为人宽厚,常怀君子之心,恐怕不能辅佐三殿下登基。” 龙七哼了一声:“现在他的运气来了。” 云天梦终于开口了,他的语调平平的,听不出丝毫喜怒:“龙九,你是京中御前侍卫的总统领,知悉京小大小事宜不足为奇。不过,我给你的另一个任务是搜集朝中大员的秘史和所犯过失,这才是他们的致命之处,不知你办得如何了?” 没等龙九说话,李顺卿接口说:“会主放心,龙九使心思缜密,行事之快捷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京中上下他是无人不熟,几乎所有朝中人员的秘闻轶事都已收集齐备,并装订成册藏于秘室中,只待会主查阅!” 李顺卿如此推崇龙九是有原因的,除了龙九确有让人信服敬佩之处,另外也是因龙九是总坛密使,且是云天梦的身边人,正是所谓的常伴君侧,他直接听命于云天梦,并负有监察天龙会各地分坛的任务。龙九的身份是超然的,似乎是没有什么固定的职务,其实却是手握大权。对这样一个人,李顺卿非常明白,多捧着点儿绝对没有坏处。 龙九面色不动,平静地说:“在三号密室中,京中大员无一遗漏。” 满意地点点头,云天梦闭了一下眼睛,仰靠在天龙椅上,轻轻地说:“其中有没有能让钱运大祸临头的理由?我是说,能让他诛连九族的那种。” 龙九略一沉吟:“诬陷忠良,冤杀大臣,纵子行凶,私吞贡物,苛扣军饷,这些够不够?” 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云天梦轻揉着眉心,有些懒洋洋地说:“钱运这个人倒是有些胆量!先吓吓他,至于他的命嘛,暂且留着!” 龙文天眉一扬,踏前一步:“会主,这件事便交给我吧!九弟行走宫廷,不宜出面!” 微微颔首,云天梦嘱咐说:“只需用这些罪证胁迫他收回对王丞相父子的诉状即可。还有,你别露真面目给他,就让他自己去费脑筋吧!” 龙文天轻轻应子一声:“是。” 龙七却一脸关心地询问:“会主,关于您的身世……我是说,咱们何时去云门谷一趟,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云天梦眼里闪过—丝落寞:“过一阵子再说,怎么也得等京城的事告一段落。明天你和云鹏先去拜访王丞相,让他同意向三殿下引见我!” 龙文天咬了一下唇,沉吟着说:“欲扭转乾坤,则必先进入那能左右乾坤的殿堂,不知会主……” 微一摆手,云天梦似早已胸有成竹:“此事关系重大,我当然要亲涉其中。别忘了,用不了多久,便是三年一度的文武会考之期,我正好趁此机会,晋身庙堂,把权摄政!”说着,他的眼中又露出了森锐若剑的寒光。 龙七猛一击掌:“好呀!又可以看会主大展雄风,扬威京都了。” 一撇唇,云天梦似笑非笑:“我可以保证以后会更精彩,你们且拭目以待吧!” 第三章 羽衣霓裳,艳舞清歌,流泻出那玉轩琼楼。飞花弄月,夜影飘香,这“城外之城”——隆天苑囊括了人间众多的绮丽与奢华。 在九曲回廊之后,纱帐隐隐之间,云天梦据案而坐。他白衣白袍,黑发披散,斜倚在铺着白熊皮的靠椅上。一边半眯着眼睛欣赏歌舞,一边浅啜着身旁佳人献上的美酒。 那是一个柔美似水的女人,任何人见了都会升起怜爱之心,尤其是那盈然的眼波,似有千种风情,万般温柔。此时她正看向云天梦,抿着樱唇轻轻地笑,又平添了几分妩媚。这个如水的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水仙。 重新斟满一杯酒,水仙将酒杯递到云天梦唇边。简单的几个动作,由她做来却分外魅惑人心。眼神所透出的绵绵情意,似千万缕丝线,欲将眼前的男人紧紧缠绕。 云天梦形态懒散,眼睛半闭,几绺头发垂落在颊前,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帅气和洒脱。但这回他却没饮那杯酒,反而轻轻地勾起水仙的下颏,吃吃—笑:“想不到两年不见,你却越发俊俏了!也更让男人心动了!” 顿时晕生双颊,水仙的眼睛愈加水汪汪的了,她垂下头,声音似有些发颤:“少爷,您……” 豁然而笑,云天梦一使力,便将她带入怀中。水仙轻喘了一声,便顺从地伏在云天梦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由得有些迷醉。她微仰起头,气息急促地说:“少爷,仙儿每晚都梦见在江南初见少爷的情景。那时您临水而立,神采超然,像是天外神龙降落人间,仙儿……仙儿永远也忘不了!” 笑了笑,云天梦有些轻佻地捏捏她羞红的面颊:“好个柔情似水的妙人儿.文天确是有眼力,‘水仙’二字,你是名副其实!” 将头埋进云天梦怀中,水仙低声说:“若非文少爷成全,仙儿恐怕终生也无缘见到少爷,更别说长伴身侧了!” 云天梦揽着水仙的纤腰,在她雪白的颈项间烙下一吻,不置可否地说:“唔,你能来到我这儿确是不易。这其间,必要经过三次严格筛选。” 妩媚一笑,水仙剥了一片蜜桔送入云天梦的口中。这才带着好奇地问:“少爷,那位怜儿姑娘又是哪个院里的?” 云天梦在中原的许多别院中,都有像水仙这样的女人,所以水仙才会以为怜儿是云天梦从其他别院带来的。 第39章 云天梦听到这话,不由得脸色一变,皱皱眉,他冷声道:“我最讨厌多事的女人,希望你不是!” 水仙闻声一颤,赶忙低下头,畏怯地说:“少爷,仙儿知错了!” 倏然一笑,云天梦的俊脸似冰雪逢阳,又恢复了刚才的温暖:“只要你记得就行了!” 对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人,水仙纵然有着莫名的惧意,却也有着满腔的爱意。这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漾起了那醉死人的温柔:“少爷,仙儿为您歌舞—曲,如何?” 星眸微闭,云天梦懒懒地应了一声。 水仙盈然一笑,随着音乐,旋身扬袖,翩翩起舞。只见她衣带飘飞,无限风流,眼波流转之际,歌声也是异常的委婉动人。 “红口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邹。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捻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这首李煜的《浣溪沙》原是描绘宫廷之中日以继夜酣歌狂舞的生活,但此时此刻唱在这隆天苑中倒也不为过。 “好,好!”云天梦以掌击案,拿起一盏酒,一饮而尽。向着水仙笑道:“佳人舞点金钗溜,别殿遥闻箫鼓奏,这南朝君王之乐,云某人亦是毫不稍让!” 重新扑入云天梦怀中,水仙娇面如花,语声若梦:“少爷错了。李煜那亡国之君又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少爷雄才大略,傲视天下,自当享君主之乐。能伺候少爷,仙儿此生无撼了!” 不由得纵声大笑,云大梦坐拥美人,一甩衣袖:“说得好,即使不能执掌江山,我亦可赏玩人间,笑点千秋!” “好气魄!”随着一声赞叹,云鹏偕问龙文天和怜儿从回廊之后转了出来。 龙文天急走几步,恭身说:“云少谷主要见少爷,怜儿姑娘也……” 一摆手,云天梦道:“我知道了!”转向云鹏,微微一笑,“云兄,请坐吧!” 云鹏也不客气,撩开纱帐,走进亭台,坐在一个织锦软垫上。 见他坐下,云天梦目注还在一旁呆立的怜儿,忍不住伸出右手,温柔地说:“来呀,怜儿,到云哥哥这儿来!” 咬了一下唇,怜儿磨磨蹭蹭地挨到云天梦身边,眼睛却一直狐疑地盯着犹赖在云天梦怀中的水仙。 笑了笑,云天梦一把拉过怜儿,将她带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万分地说:“怎么了?小东西,谁惹你生气了,告诉云哥哥!” 水仙眼神一转,看着一直盯住自己的怜儿,突有所悟,然后娇媚一笑,将头埋入云天梦的颈项,柔柔地说:“少爷,仙儿知道!” 面色一整,云天梦疑惑地问:“你?知道什么?” 水仙笑意更浓,她抬起头,嘴唇几乎贴上了云天梦的耳朵,身子也紧紧偎向他:“少爷,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怜儿气得一噘嘴,忍不住伸出小手,冲着水仙使劲—推,一下子便将她推离了云天梦的身,差点儿扑倒在地。 水仙“呀”的一声,赶忙伸手稳住身子.拍了拍胸口,她回过头,愤愤地质问怜儿:“你做什么?少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怜儿气得双颊鼓鼓地:“我偏不许你碰云哥哥,怎么样?!” 本自疑惑的云天梦,听到这里蓦地神志一醒,有些好笑地看着怜儿,摇摇头,连忙将余怒未消的怜儿搂进怀里,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想不到我的小怜儿竟也学会吃醋了呢!” 很生气地扭过头,怜儿说:“不理你!” 云天梦好脾气地笑了笑,轻声哄她:“乖,怜儿,别生气好不好?云哥哥给你剥荔枝吃!”说完,立即剥开一个荔枝,送到怜儿的唇边。 怜儿虽然很想很想继续生气,但一看眼前那白嫩飘香的果肉,便身不由己地张开嘴,任由它下了肚。 云鹏和龙文天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水仙却似明白了什么,黯然地退后几步,不再多话。 被云天梦喂了几颗荔枝,怜儿早将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云哥哥,这里好美呀!到处都是好看的花,好看的树,好看的石头呢!而且那么大,怜儿头都快晕了呢!” 不由得一皱眉,云天梦语带不悦:“怜儿,云哥哥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又乱跑?园子这么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唔”了一声,怜儿辩解说:“我才丢不了呢!有文大哥陪着我呢!” 龙文天苦笑道:“真是个磨人精,现在又来拖我下水!” 云天梦看了看他,轻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毕竟,龙文天是他最宠信的人。 好奇地四处看了看,怜儿拉扯着云天梦的衣袖:“云哥哥,刚才这边有人唱歌跳舞是吗?我也要看!” “好!好!”云天梦笑拥着怜儿,语气更是充满着纵容,“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不好?”转头向旁边侍立的仙儿,“快去准备!” 水仙一愣,随即顺从地点点头,在转身的时候,她迅速地瞥了一眼怜儿,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羡慕,有嫉妒,尚有一丝幽怨。不多时,乐声响起,水仙轻启歌喉,这次唱的却是冯延己的《鹊踏枝》。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苔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歌声婉转却是无限的凄凉.尤其那句“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似有所指,更显哀怨。 本来正兴高采烈地等着听曲的怜儿,这时的小嘴儿却不满地噘起来:“一点也不好玩儿,怎么让人听着很伤心呀?”仰头对云天梦说:“云哥哥,怜儿不想听歌了,再听,怜儿就要哭了呢!我才不要哭!” 将怜儿拥紧一些,云天梦亲亲她的脸颊:“好!不听便不听!”转头看水仙,他的眼神一冷,“下去!” 水仙惶恐地低下头,心里异常的酸涩,轻轻应了一声:“是!” 突然,云天梦又唤住她:“慢!”水仙停下身,还没回头,云天梦的声音又在这时响起,有种说不出的冷涩,“记住,云行天涯,偶尔驻足,但绝不会因你而归!” 身形一颤,水仙没再回头,只幽幽地说:“少爷,仙儿明白,仙儿……仙儿只求驻足之时!”话一落,她匆匆走下舞榭而去。 见此情景,龙文天声色不露,云鹏却微微摇头,似有惋惜。怜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云天梦:“云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云彩吗?”嘻嘻一笑,“怜儿最喜欢白云了,有的时候,怜儿都会跟着云彩走呢!你说好不好玩儿?” 心中一动.云天梦霎时间似有所觉,开怀一笑:“是呀,怜儿跟着云走,所以云儿也丢不下怜儿。云儿纵有千变万化,仍归是天之所梦。而梦中最难舍的便是那一朵叫人倍加怜惜的莲(怜)花了!” 眉毛皱紧,怜儿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云哥哥:“总是说一堆怪话,真是的,让人都听不懂!” 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云天梦笑道:“你呀!总这样。”突然想起什么,云天梦又转向云鹏,“云兄,你今天去相府,结果怎样?” 云鹏眨眨眼,笑了起来:“你终于想到问我了,我还以为你只要见到怜儿,就会将别人都忘了!”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已经非常熟悉,甚至已像老朋友—样互开玩笑了。 云天梦哑然失笑,毫不介意地继续问:“王丞相怎么说?” 云鹏看看龙文天,才说:“王丞相听了我的介绍,立即答应了。不过,你以布衣之身要见三皇子赵承寰,却不太方便。他向我透露,三皇子每月初五都要去法华寺听经,倒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云天梦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钱运那里怎么样了?” 龙文天笑了:“少爷,您放心,钱运接到我们的威胁信,吓得面如土色。我们手里有他那么多的罪证,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天梦饮下一杯酒:“那就好,王丞相替我们引见了赵承寰,我们替他摆平这件案子,正好两不相欠。” 云鹏忙说:“云兄,王丞相早闻隆天苑主之名,对你很是钦佩,并非只是为了……” 龙文天打断他的话,笑着说:“你别解释了,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猛地醒悟,云鹏无奈地说:“我倒忘了,他这个人呀,一向目中无人,得理不让!” 似笑非笑地,云天梦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云鹏也笑了:“不说你说谁?我的‘云大少爷’!” 蓦然大笑起来,云天梦竟然也眨了眨眼:“我大人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今天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龙文天,云鹏齐声称妙,怜儿也忙说了个“好”,却被云天梦刮了一下鼻头,只得无辜地瞪眼睛了。 三月初五,法华寺。 法华寺是汴京第一寺院,这里平时香火鼎盛,拜佛的善男信女可说是络绎不绝。因为今日是三皇子赵承寰来寺听经之日,所以平常百姓都被阻隔在寺门之外。 庄严的诵经声在寺院内回荡着,三十名僧人整齐地分坐在佛殿两侧。赵承寰也随众僧,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他面白如玉眉宇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高华之气。这时的他双目紧闭,一脸虔诚地聆听着佛祖的教诲。他旁边坐着的是寺院的住持虚宏大师。 第40章 可是,就在这神圣肃穆的殿堂上,在这让人心神涤净的诵经声中,却出现了一副很不调和的画面。右侧僧侣中一个年青和尚突然睁开了本应紧闭的双眼。只见他漆黑的眉毛高高挑着,一双灵气四溢的眼睛更是骨碌碌乱转,四处张望,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天!那是龙七。 用如坐针毡形容此时的龙七可说是毫不为过!虽然他的屁股仍然落在坐垫上,可手脚全不由自主地微微蠕动了。也的确是难为他了,从早晨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这对于好动的龙七来讲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这时他见别的僧人都在认真诵经,便想趁机松松筋骨,但仍是很小心地怕被别人发现。毕竟,揪出他这个假和尚事小,误了少爷的计划就是大事了。 让龙七叫苦不迭的是,诵经终于告一段落,却又轮到住持虚宏大师讲经了。我的妈呀!那老和尚在唠叨什么呀?说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半点疲劳的样子,那样的滔滔不绝,他都替他口干舌燥了。 龙七越来越难以忍耐,他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招了跳蚤呢。 反观赵承寰,却是一副如聆圣喻的恭谨模样,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偶尔还会提出疑问,虚宏大师都一一作答。 赵承寰的表情由迷惑到了悟,眼神也自然愈来愈清豁出去了,反正这帮家伙不就是喜欢听根本没人懂的话吗?我就给他们说,想到这里,龙七变得一派轻松了,他首先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才缓缓地说:“这个菩提与佛吗?就是一片绿呀……的,那个天空晴朗,竹子开花,饱食终日,蚂蚁搬家……这个巨浪滔天,狗急跳墙……咳!咳!冷面九弟,淘气怜儿,都一样的,嘿!嘿!都一样的!” 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语无伦次”的龙七,他讲的为什么都听不懂呢?难道是自己的悟性不够?虚宏大师在意外之余,也在皱着长眉苦苦思索:这蚂蚁搬家竟然和巨浪滔天也有关系?看来真是佛法无边呀! 这群老实和尚根本就没想到龙七在那胡说八道呢。 赵承寰起初是发怔,然后就隐忍不住,失声大笑: “哈!哈!什么狗急跳墙,是在说你自己吧?亏你想得出,七见呀七见,你可真是个妙人!” 龙七见自己的—番胡说竟让众僧人陷入苦思,也不禁觉得好笑。再听赵承寰的话,他却灵机一动,不如将计就计。于是,他立刻垂眉敛目:“三殿下,小僧说法只是流于戏说,您若想听真正的佛教大法,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保管你不虚此行!” 赵承寰停住笑,注视着龙七好一会儿,后者也坦然相对。于是,赵承寰再次笑了:“好,我这就跟你走一趟!” 龙七喜出望外,忙站起身来,前头带路,虚宏大师心知龙七是元元大师所推荐,而元元大师又与三殿下赵承寰关系匪浅,恐怕是有要事相商,便合十送客,并不阻拦。 龙七带着赵承寰穿越大雄宝殿,向法华寺后山而去。后山是寺内大师清修之地?平时很少人来。这里到处种植着苍松翠柏,许多高塔矗立其中,远远望去,有种庄严神圣之感。 赵承寰越走越惊,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七见,你带我去哪里?”也难怪他犹豫不决,毕竟他这时孤身一人,没带一个侍卫,若有意外,岂非连个报信之人都没有。 龙七嫌他多事,上前—把拉住他:“反正你也来到了这里,难道还想后悔吗?快走吧!”他那样子简直像是挟持人质。 赵承寰看看龙七抓住自己的手,更加疑惑了:“七见,如果你这样的人也能当和尚,那法华寺内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龙七白了赵承寰一眼,他可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你这人还真是罗嗦,怪不得喜欢听那个老和尚讲经,不过,你已经来到这里,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赵承寰眉毛高挑,“哦”了一声:“看来,我是上了贼船了!” 龙七“嘿嘿”笑了:“我可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完成任务就成。” “任务?”赵承寰再次上下打量他,“莫非你早有预谋?” “三殿下,七弟在跟你开玩笑,还望殿下海涵!”一道清朗的话声传来,—名秀美无俦的青衣少年从树后走出。 赵承寰顿感眼前一亮,心中暗暗赞叹。只觉他与龙七相比,一个俊朗洒脱,一个清秀出尘,却是各有魅力:“阁下是……” “草民龙文天,见过三殿下。”龙文天略施一礼。 赵承寰示意他免礼,才问:“二位引我来此,意欲何为?” 龙文天面色一正:“三殿下,草民实在是奉命行事,敝主人有一件礼物想赠与殿下。当然,收与不收,还在殿下自身。” “你家主人是……”赵承寰不问礼而问人,足见其行事气度。 “我家主人的姓名于殿下并无实际意义,倒不如殿下亲自去看一看!”龙文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还是想让赵承寰随他走。 也许是龙文天的态度诚恳,也许是龙文天的外表很容易得人信任,反正赵承寰不再犹豫,他略一抬手:“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龙文天微微一笑,原本清俊的眉目添了几分生动和亮丽:“三殿下言重了,请!” 三人一直向山顶而去,四周的草木茂盛,但不知为什么总给人萧瑟之感。再加上猎猎的风声,偶尔的山鸟泣鸣,赵承寰的心却是越来越不安了,怎么了?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风越来越大了,把三个人的衣服吹得上下翻飞,赵承寰俯视着脚下的群山,只觉惊心动魄,寒意顿生。正欲发问,偶一抬头,却见了一幅令他毕生难忘的画画。 山顶并排生着两棵粗可抱怀的老松,它们虬枝斜伸,高耸入云,错节纠缠的须根盘卧在地,本已占意盎然,蔚为壮观。而就在这古松吟风之下,一座巨大的画屏赫然展现。 赵承寰目注画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竟是一幅千里江山图。图上山势巍峨雄奇,江水恣意纵横,其间有都市的繁华锦绣。面对如此壮丽的山河,赵承寰只觉心若狂流澎湃,不能自己。就在他神魂动荡之时,一个人从画屏后走了出来。 赵承寰的心又是一阵波动,那人……那人……他的白衣上飞舞的是云霞的绚烂,他的眉宇间凝聚的是江山的秀美,他的唇角牵扯的是大河的奔腾,他的眼睛……似是映衬着红尘的兴衰,历史的更迭,他……他是谁? 云天梦并没有去看赵承寰,他目注着画屏好—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了,但目光仍然留恋在画上:“三殿下,这屏风好吗?” 赵承寰稳定了下心绪,才点点头:“好!” “好在哪儿?” 赵承寰想了想:“让人神为之眩,魂为之夺!” 云天梦笑了,这才转头对着赵承寰:“你不觉得这画面缺了些什么?” 赵承寰不明所以,而云天梦已经挥动着了手中毛笔,迅速地在画屏上勾画起来.赵承寰目光—凝,眨眼间,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已经跃然屏上。 “再美的江山,若无生气,也难动人。你看,多了这只雄鹰让这画屏突然有了主宰,自然足青山愈加巍峨,江水愈加秀丽了。”云天梦自然是话中有话。 凝视着画中雄鹰,赵承寰心有所思,迟疑着,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只可惜此时江山太过广阔,雄鹰翅弱,却无一统之力。” 云天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于中大笔一扬:“笔在我手,我自然可以让鹰有雄霸之姿。”话一落,他神色一肃,“只要三殿下有展翅之心!” 赵承寰内心震动:“什么意思?你……” 云天梦剑眉一挑,右手微动,只见他手中笔连连震颤,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立刻映现于千里江山之外,“临尊天下!” “你……”赵承寰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你到底是……” 适时,一直旁观的龙文天上前递给赵承寰一封信,赵承寰惊疑地地打开来: 字谕三殿下: 尔来两年矣,不觉别之匆匆。 老衲深知殿下大略雄才,常怀问鼎之志,心怀苍生,时思社稷之安。惟势单力孤,壮心难酬。今持信之人,乃不世之才,胸藏万千甲兵,若欲定国安邦,惟是人也。老衲只恐其人恃才倨傲,难下于人,言行之间,必是锋芒毕露,万望殿下容之,忍之,谅之 切记:若用其人,必得完全信任,否则徒惹大祸。以殿下胸怀,当能以江海之容,广纳百川。 元元顿首。"奇-_-書--*--网-qisuu." 一口气把信读完,赵承寰立即喜上眉梢:“原来是外祖……元元大师的授意,当真是想不到。承寰何其幸运,竟能得兄台之助!敢问尊驾姓名?” “云霄。”云天梦仍然用化名。 “你就是云霄,隆天苑之主。承寰早听说过你的大名,而且钱国舅的案子不是你帮王丞相解决的吗?” “噢!钱运已撤消诉状了吗?”云天梦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 赵承寰似乎想笑:“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钱国舅那情急的模样,真是生怕父王降罪王丞相父子。父王对他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除了惊异之外,便是莫名其妙了。不过,这也好,父王本就在为这件事左右为难,现今正可顺水推舟,容贵妃那里也可以有个交待了。云兄,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似笑非笑地,云天梦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功名成就的人尤其是,他们的弱点往往就是致命之处,你明白吗?” 第41章 见赵承寰点了下头,他继续说:“钱运有野心,没远见,行事之间破绽百出,若无权势在后,他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对这种人,不必客气,做踏脚石最合适不过!”他说得残酷,赵承寰却听得有些心寒。 犹豫了一下,赵承寰问:“云兄与元元大帅之间是什么关系?” “元元与我有恩,但绝称不上朋友!” “怪不得,以大师的性情,决不会……” “决不会交我这种朋友,可是?”云天梦语气中不无揶揄。 赵承寰笑道:“不错,大师性情平和,不喜杀戮。但云兄语意之间却是杀机四伏。不过,在政野之叫。若欲成事,光有仁义之风绝不可行。这一点,承寰知,大师也知!” 轻撇一嘴角,云天梦说:“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让我助你成事,这元元才当真是老奸巨滑!” 想不到云天梦会对元元大师有如此评价,赵承寰不由得有些口吃:“老奸巨滑?元元大师!这……哈!哈!哈!”话到一半,他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接着说,“云兄……你,你可真有趣!” 他这一笑,无形中将两人的接触拉近了些。云天梦无奈笑道:“当前储君之争越演越烈,形势是一触即发,我与你的关系只宜在暗处。” 赵承寰沉吟道:“我和你如何互通消息?” 云天梦反问:“你对御前侍卫龙九其人知道多少?” 赵承寰一怔,答道:“龙九在六年前中了武状元,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父王对他极其信任,将御前军交其统领。” 云天梦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回到画屏上,望着图中的辽阔江山,他微微眯起了眼:“龙九是我的心腹,他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赵承寰虽然有些吃惊于云天梦的势力,但表面并未有所流露,他也注视着那幅画,山风吹得画屏呼呼作响,而那鹰似是要乘风而动,扶云而上:“也该动了!”他喃喃自语。 是呀,雄鹰就要起飞了! 这一对男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固然男的英姿焕发,风度翩翩,但真正锁住路人目光的却是他身旁的姑娘,不,应该说是女人。 那女人满面桃花,杨柳若姿,行止之间,尽是妖媚,尤其是那眼波流盼,似是能勾人魂魄。凡是她走过之处,便有眼神发直的男人。所以当他们走进客栈时,原本喧哗的大厅立即安静了。 走入一间上好的客房,那名公子立即遣退小二,温柔地对女子说:“你先歇着,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不要嘛,三哥!”那女人立即投入他的怀中,娇滴滴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扶稳她的身子,“三哥”严肃地说:“绝不可以,小玉,我带你来这儿已是逾矩了,别为难我,好吗?” 嘟着嘴,叫小玉的女人虽万般不愿,但也无叫奈何:“你要快些回来,哦?” 点点头,在小玉的粉颊上亲了一下,那公子转身离去了。 他去的地方是隆天苑。守卫们一见他,立即恭身行礼:“三爷,您来了!” 点点头,他径自走进隆天苑,原来他正是天龙会十大鹰使中的龙三。看到迎面而来的龙七,龙三原本冷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由衷的笑意:“七弟!近来可好?” 龙七“呀”了—声,大叫道:“三哥,你怎么才来?少爷和文哥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走,和我一起去见少爷!”龙三揽住龙七,两人绕过回廊,来到大龙殿左侧的大厅,那里正是云天梦处理一般事务的书房。 经过禀报,两人被召入内。云天梦神态懒散地靠在舒适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正在随意看着。 龙文天向龙三、龙七点了点头,向云天梦道:“少爷,三弟已奉命来京!” 将折子丢到书桌上,云天梦直起身。龙三连忙单膝跪地:“龙三来迟,望少爷恕罪!” 眉一扬,云天梦微微摆手:“罢了,河南事务怎样了?” “回禀少爷,河南各门派都很安静,天龙属下各安其位,已将全局控制!”龙三答道。 满意地点点头,云天梦这才看向龙三:“召你入京是为了……”云天梦突然停下话头,神色一变,“龙三你把头抬起,站好了!” 龙三微微一愣,但随即挺身站好。 龙七奇怪地问:“少爷,您这是……” 云天梦挥手止住他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龙三,面容沉肃:“龙三,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龙三莫名所以:“少爷,您的意思是……” 脸色一沉,云天梦叱道:“回答我的话!” 龙三身形一颤,跪了下去:“少爷……我做错什么了?” 云天梦剑眉一挑,“呼”地站起身来,走到龙三面前:“做错了什么?半月前我召你入京,你却拖延至今,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龙三忙答道:“少爷息怒!我是为处理一桩私事而耽误了两天,我以为没什么的。” “没什么?”云天梦怒道:“没什么,你的元阳怎会流失殆尽?” 龙三大吃一惊:“怎么会?” 龙文天也忙说:“三弟向来不近女色的,怎会……” 龙七更是应和:“对呀,三哥他最规矩了,可不像四哥……” “闭嘴!”云天梦厉声说,又转向龙三,“你敢说你最近身旁没有女人?” 龙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又赶忙抬起:“可是,少爷,龙三是有分寸的!” 龙文天也吃了一惊:“三弟,这是真的?难道你真的中了采补之术?” 龙三忙摇头:“我试过她的脉象,她连武功都不会,又怎会这等魔道功法。况且,采补术也瞒不过我呀!” 云天梦深深呼了口气:“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龙三答道:“便是在来京途中的山中,当时我见她孤身一人徘徊于山野,便问她原因,才知她母亲被山中强盗所杀,她想伺机报仇。我见她一个弱女子很可怜,便替她杀了那些强盗,后来……后来……” 龙七嘴快,见他说不下去替他说了:“后来一定是你见她无家可归,形单影只的便带她一起走了,对吗?” 龙三点点头。 龙文天若有所思:“三弟向来不好管闲事,这次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延误返京日期,恐怕这女子不简单!” 龙三苦笑了一下:“她叫胡玉儿,长得很美,我非常喜欢她。” 龙七摇摇头,咂咂舌:“三哥,你真是不像自己了,竟敢说这种话,是不是你已和她……”后面的话他不往下说,却暧昧地眨眨眼睛。 云天梦冷哼一声,龙三羞愧地低下头:“龙三不敢欺瞒少爷,是的!” 龙七连忙替他求情:“少爷,三哥也是无心之失,看在他是第一次犯事的面上,您就原谅他吧!” 云天梦沉下脸:“你们在说什么?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关我什么事,哼!”转向龙三,“你过来!” 龙三站起身,来到云天梦跟前,云天梦食中两指相并,点在他的额心上。龙三脸色一白,口角竟有血丝沁出。 看着汗流满面的龙三,云天梦又惊又怒,又有些心痛:“该死,你根本是……那个女人在哪儿?” 龙三虚弱以极:“她在淮安客栈!”说着便软下身子,龙文天和龙七连忙上前扶住他。 云天梦大声说:“龙七,去淮安客栈叫胡玉儿前来见我!” 第四章 当胡玉儿站在他们面前,连龙文天都不禁深吸一口气,好个妖媚入骨的女子,难怪三弟会情不自禁。 云天梦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龙三见状,忙对胡玉儿说:“玉儿,你快见过少爷。” “少爷?”胡玉儿将四处打量的眼光收回,集中在云天梦身上,随即,她眼中光芒一闪,嘴角一弯,向着云天梦轻轻一福,“胡玉儿见过少爷。只是不知少爷贵姓呀?”她的声音又娇又软,略带些磁性,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云天梦眉头轻轻一皱,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然后他一甩衣袖,命令道:“除了胡玉儿,其他人都退下!” 龙三一怔,急声说:“少爷!” 龙文天轻斥道:“三弟,我们出去!” 龙三一顿足,转身走了出去。 见别人都出去了,胡玉儿轻咬下唇,那神情魅惑已极:“少爷,您有什么话儿要单独对玉儿讲?” 云天梦一伸手,柔声道:“你过来!” 胡玉儿似是娇羞不胜,但仍顺从地走了过去,将手儿递向云天梦,然后羞答答地低下头。 云天梦神色一冷,蓦然探腕向前,一把将胡玉儿的胳膊抓住,狠狠地说:“妖孽,竟敢盗龙三真元!” 胡玉儿神色大变,刚要反抗,云天梦“哼”了一声,伸指在她眉心一点,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随后全身颤抖,神色痛苦以极,呻吟着说:“饶我!” 云天梦的额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亮起那颗红点,光灿灿地,衬着他冷峻的面庞,有种难言的威势,他的声音更是冷若玄冰:“只要我神意一动,你千年修行便毁于一旦!” 胡玉儿脸色苍白,眼睛大睁,她骇然叫道:“不!饶我,我再也不敢了!” 云天梦眉一挑:“可是龙三却因你元阳尽失,我岂能饶你!” “不!”胡玉儿吓得大叫,“是他先让鹰追我,然后又射了我一箭,害得我功力大损,我才找上他报仇的!” 狠狠地将胡玉儿甩在地上,云天梦背过手去:“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要龙三复原!” 第42章 吁了一口气,胡玉儿道:“你到底是谁?是仙?是魔?” “闭上你的嘴!”云天梦厉声喝道,“凭你还不配向我发问!若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毁了你!” 胡玉儿身形一颤,畏惧地问:“你要我做什么?” 云天梦一撇唇:“首先,脱去你人间的衣物!” 胡玉儿一愣,随即神色一变:“你要我回复真身?” “不错!”云天梦毫无一丝怜惜,“这样才能逼出你的元神,夺回龙三的精元!” “可是我会因此流失大量精元!”胡玉儿百般不愿。 冷酷地一笑,云天梦的语气没有一点情感:“我说过,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我只要龙三复原。你若不答应,我就让你形神俱灭!” 胡玉儿脸色又白,连忙说:“我答应!” 她慢慢站起身来,两臂平伸,身形一转,只见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裳纷纷落地,露出她那凹凸有致、莹白如玉的曼妙胴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喝阻:“怜儿,少爷有令,不得……” “才不呢!我偏要进去,嘻!”随着嘻笑声,怜儿推开门,闯了进来。 龙文天和龙七、龙三气急败坏地追进来,立即被厅内的情景惊住了。 怜儿“呀”的一声,连忙捂住脸,只偷偷地从指缝中打量着胡玉儿。然后,她的嘴越噘越高,突然,放下两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龙七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好。龙三呼吸急促地盯着胡玉儿,而全身赤裸的胡玉儿却镇定得很,只是看着云天梦一言不发。 云天梦皱着眉走到怜儿身边,犹豫了一下,又试探地伸出手拥住她:“怜儿,别哭!” 怜儿生气地推开他的手:“你别理我,还说没时间陪怜儿玩儿,现在……现在却……”瞥了一眼胡玉儿,又接着哭道,“真不害羞!” 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心疼,云天梦苦恼地说:“怜儿,你误会了,别哭,好吗?” 怜儿生气地大叫:“我才没有误会呢!一会儿水仙,一会儿这个……这个光溜溜的人,就是不陪我!我再也不理你了。我以后都一个人,才不会找你呢!”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 云天梦心中一急,刚要追,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顿住脚步,转身面向胡玉儿。 龙三巳将长衫披在胡玉儿身上。这时他表情生硬,向着云天梦单膝跪地:“既然少爷喜欢,龙三便将胡玉儿献上!” 眉头又皱了起来,云天梦一甩袖:“你给我起来,对她我可没兴趣!不过,以后不准你再接近她!” 龙三失声道:“为什么?” 云天梦冷声说:“亏你自负精明,差点毁在这妖女子上犹不知情。” 胡玉儿壮着胆子走上前,向云天梦问道:“是不是我还给他真元,你就放了我!” 云天梦一撇唇:“没那么容易!我要将你送到镇南王府,替我刺探敌情!” “什么?”胡玉儿一惊,“你竟然让我……”但看到云天梦倏然冷沉的表情,她不敢再说下去。 云天梦神色一释:“我不会让你白干,事后我会以极天神功助你脱胎换骨。好,现在文天、龙七你们为我护法,我要替龙三补回失去的精元!” 胡玉儿大喜,忙道:“玉儿遵命!” “那鹰虽然凶猛,但我足可对付。只是龙三公子那一箭射来,我竟避无可避,我到现在还在奇怪!”胡玉儿悻悻地说。 龙三自豪地说:“那是玄铁神弓,乃上古奇宝,势可穿山,你当然避不开。” 胡玉儿地问:“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十七岁时破了玄弓门,少爷亲赐给我的,我对它非常珍爱,一向很少用的!” “你却用来射我!” “谁让你那时……毛色光鲜,行动快捷,我就知道必是一只灵狐,所以想猎来献给少爷!”胡玉儿的真身竟是一只修行有道的灵狐,龙三一想起来便浑身别扭。 云天梦叹气出声:“怜儿那儿,我还没想出办法,胡玉儿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胡玉儿犹豫厂一下,然后说:“少爷,怜儿姑娘似非……” 神色一沉,云天梦喝道:“你知道什么?记住,多嘴对你绝没好处!” 胡玉儿慌忙说:“是,玉儿什么都不知道!” 云天梦沉声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说完.他转身走出书房。 刚出门,只见龙七和几个护卫在门前徘徊,见了他忙恭身行礼。 云天梦随口问道:“文天呢?” 龙七忙答:“半个时辰前去怜花楼了!” 眉—皱,云天梦道:“他去干什么?” 龙七苦笑:“因为下人来报,怜儿哭着要少爷去,但少爷又抽不开身,文哥只好先去安抚她!” 怜花楼,是隆天苑中最精美的院落,取名怜花,自是别具心意了。 此时这朵该被百般怜爱的花儿却好生凄惨、怜儿靠在龙文天怀中,拉起他的一截衣袖,擦了擦眼泪,声音惨兮兮的:“文大哥,你说,怜儿是不是很可怜?没人疼,没人爱也就算了,现在竟然理都没人理了。文大哥,我干脆叫小可怜算了!” 龙文天好笑之余,又有点怜惜:“要让少爷听见,恐怕会心疼的,怜儿,别哭了!” 一嘟嘴,怜儿气愤地说:“他才不会呢!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怜儿!”龙文天无奈地说:“少爷是有要事待办,才没能过来!” “才不是,他是不想过来!”怜儿死钻牛角尖。 抚了抚怜儿的头,龙文天说:“怜儿,乖,少爷真是有事这才派我过来看你,难道你讨厌文大哥吗?” 怜儿急忙说:“我才不讨厌文大哥,怜儿最喜欢文大哥了!以后我就找文大哥玩儿,都不理云——那个大坏人!” 龙文天忙捂住怜儿的嘴:“天!可别让少爷听到,否则……” “我已经听到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却让龙文天倒吸一口冷气。 他连忙站起身,转头看向正阴沉着脸的云天梦:“少爷!” “你先下去吧!”云天梦一挥手。 走到怜儿身边,云天梦坐了下来:“怜儿,还生气吗?” 一扭头,怜儿大声说:“我才不理你,我困了,要睡觉了!”说完,便倒在床上。 心疼地看着怜儿红肿的眼睛:“你累了,就睡吧!”拿起一张毯子,盖在怜儿身上,轻声说:“我在这儿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怜儿将毯子蒙在脸上赌气地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将毯子拉下些,偷偷向外看了看,一看云天梦果然还坐在床边,放了心,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替怜儿将遮在脸上的毯子掀开,云天梦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庞,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俯下头,在怜儿额上亲了一下,自言自语:“真是个小傻瓜!” “怜儿,你要去哪?”云天梦拦住已经跑出隆天苑的怜儿。 “我才不用你管,你走开,我要出去玩儿!”怜儿一直没忘记昨天的事,所以还在生气。 抓住怜儿的肩膀,云天梦郑重地说:“怜儿,昨天的事我并非有意,忘掉它,好吗?” 挣脱他的手,怜儿冲他扮了个鬼脸:“我不理你,大坏人!”说完,便跑进街道,冲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怜儿!”云天梦大袖—甩,眉头紧皱,但由于担心,也只有跟着追出去了。 “呀!真有意思!”怜儿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稀奇。—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瞧瞧那儿,看完杂耍,又去戴画具,街道两旁尽是店铺和地摊,让她玩儿得不亦乐乎。 云天梦却只有跟着她转的分儿。当然,他还有另一项任务,便是怜儿相中的东西由他付钱。不一会儿,怜儿已经是“左拥右抱”拿不动了。云天梦要帮忙,怜儿却不理不睬。无奈何,云天梦只有暗中用钱雇了两个人让他们去帮怜儿,怜儿没心机,只当遇见了好心人,这才放下“重担”,云天梦也长吁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街上行人纷纷向两旁闪避,一匹快马火速奔至。怜儿正要去对面店铺看布偶娃娃,却被躲避的路人阻挡在路中央,眼见得那匹快马就要从怜儿的身旁奔过,怜儿吓得大叫—声摔倒在地。刚刚奔至的云天梦脸色一白,快速将怜儿抱起,急急追问:“怜儿,你没事吧?” 急喘了几口气,怜儿惊魂未定:“吓死我了!” 见怜儿没有受伤,云天梦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倏地又怒火高张:“那人该死!” 放下怜儿,云大梦衣袖飘扬,腾起身形直向刚刚飞奔而过的马上骑客追去,他动作如飞,转眼间便已拦在前头。那马直冲过来,他却不避不闪,目光如炬地盯着快马。 倏然,他衣袖—扬,右掌探出,直拍向那一人一骑。随他手势,一阵狂风卷向奔马,随着众人的惊叫声,那马被击向半空,碎肉横飞,马上骑客也无法幸免,被高高抛起后又重重摔下,当场便气绝身亡。 “杀人啦!”路人四散而逃。 云天梦目光凛冽,只是冷哼一声。 “云哥哥!”刚刚奔至的怜儿立即被眼前惨烈的情景吓呆了。她脸上的血色一下消失了.她颤声问,“云哥哥……你……你做什么?” 皱皱眉,云天梦握住怜儿的手:“他差点儿伤了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天梦,怜儿抖着声音:“你……你就为了……不!” 第43章 怜儿甩脱他的手,退后几步,“你……你竟然杀人……你……你是个坏人!” 云天梦脸色一变,急忙向前:“怜儿!” 摇着头,怜儿继续后退:“你……你不要过来,你是坏人,我再也……再也不理你了!” 云天梦想不到自己一心为了怜儿,她却因此而拒绝他。他行事一向只凭自己心愿,谁也不敢违逆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质问。他越想越怒:“你当真不再理我吗?” 身形一颤,怜儿的泪水顺腮而下:“你……你……”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京师杀人?”两个差役分开远处观望的人群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得到消息赶来的。 看着惊慌的怜儿,云天梦剑眉一扬,眼光一转,突然,他大声说:“是我!” 差役—愣,因为他们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谁想凶手竟真的在现场。两人同时看向云天梦,又是一愣,暗想:这么斯文俊美的公子会是杀人凶手? 云天梦语气平静:“你们不用看我了,我杀了人自然由我承担。” 怜儿又急义慌:“云哥哥,你不要……” 看了怜儿一—眼,云天梦冷冷地说:“反正也没人愿意理我,与其在这看人脸色,我宁可到那又潮又冷又肮脏的牢房去住!” 怜儿的脸更形苍白,两个差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公子,杀人可要偿命的,你可好好想想!” 一甩袖,云天梦无所谓地说:“我是生是死也没人关心,快走吧!” “云哥哥……”怜儿忍不住叫他。 深深地看着怜儿,云天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狯:“死了倒好,省得活着受气!” “云哥哥,你别……”怜儿已泪流满面。 两名差役互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抖开铁链:“既是如此,那就……” 一甩袖,逼退两人,云天梦冷声道:“区区—根铁链也想锁我,前面带路!” 两个差役面向相觑,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地上散碎的血肉,打了个冷颤,齐声说:“是!是!公子请!” “你别走!”怜儿失声哭道。 前行的脚步微微—顿,云天梦脸上有抹飘忽的笑意。他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话:“既然你认为我是坏人,又何必理会我的生死!” 不管路人的指指点点,云天梦一派自在地来到府衙门前,迈步进入大堂,径自来到府尹大人的面前。 两名差役连忙禀告:“大人,罪犯已带到,请大人定夺!” 一拍惊堂木,府尹大人喝道:“堂前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拜!” 云天梦神态悠闲:“不是不拜,是怕你承受不起!” 府尹一瞪眼,刚要发怒,身旁的师爷拉了他一下。他不耐烦地回头问:“做什么?” 那名师爷低声说:“大人,您别忘了,这是天子脚下!” “什么意思?”府尹不解。 “哎!这京师之中什么人没有,别说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也是一大堆,任谁也惹不得。你看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更别说杀了人还那么悠闲,没点儿来头他敢那么横?!”师爷分析得有条有理。 府尹也感觉出来了,点点头,连忙问:“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套套话,不行便先收监,等几天便知分晓了!” 又点了点头,府尹轻咳了—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家居何方?” “我姓云,住在隆天苑!” “什么?隆天苑?”府尹吃了—惊,关于隆天苑的传言他也听过不少。镇定了一下,他继续问,“可是你当街杀人?” 云天梦略一寻思,便答道:“可以说,那人是因我而死!对了,死者是谁?” 府尹一愣:“什么?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云天梦摇摇头:“那人纵马街头,我为保护行人才失手杀了他!” 一名差役连忙答道:“大人,死者是虹风镖局的。当时有许多人看到这位公子拦在马头之前,一掌……一掌便把马击向半空,打得碎肉横飞,马上的人也坠马而死!” 听得府尹眼皮子直跳,心脏紧缩:“虹风镖局!” 其他的差役也心惊胆战地看着云天梦,都在心里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敢相信这么秀美的一位公子不但武功超绝。而且心狠于辣。 云天梦微微一笑:“府尹大人,看来这件事让你为难了!不过,你也别扣心,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过我要暂借你的牢房住几天。” 正自发呆的府尹听得这话,心头—喜:“这样也好,来人,先将犯人收监!”他不知云天梦来历,不敢轻易招惹。但虹风镖局有镇南王做后台,也不是他能担当得起,所以他也只能如此了。 —挥手,云天梦向着两个差役说:“带路!” 两个差役暗里翻了翻白眼,无奈何之下只得听命从事。 走进监狱,云天梦神态昂然,一派潇洒,他那样子不像是囚犯,反倒像是,正在巡视自已领地的主人。所以当他一露面,囚在牢里的犯人立即奔到门口,伸手向前:“冤枉阿,大老爷,我冤枉啊!”一瞬间,喊冤声四起。 云天梦不理不睬,一片漠然地前行。 牢头却冲着两旁犯人大声吆喝:“鬼叫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 走到一处没人看到的转角处,云天梦倏然回头,冲着牢头轻轻一笑,递给他一张银票。 “—千两!”牢头忍不住惊呼,瞬间即领悟什么,立即点头哈腰,赔笑道:“公子何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云天梦皱着眉打量—下四周:“这里又脏又湿,有没有干净—些的?” 牢头连忙说:“哎!公子何等娇贵,小人怎会让您住这儿呢!里面有—间独室,光线还蛮好的,我这就让人给您打扫出来。不过,相信您老在这儿也呆不了几天!” 点点头,云天梦径自来到—张桌子前坐好,牢头吩咐完毕,赶快沏了壶好茶给云天梦端上。云天梦没有喝茶。问道:“牢内饭食如何?” 牢头嘴巴咧得老大:“您老这是什么话?小人怎会让您委屈呢,一会儿我便派人给您单买单做,包您满意!” 点点头,云天梦用手轻揉了—下双颊:“也不必麻烦。—会儿你去天香楼给我要几个菜就成了。你记清了,要个莱州对虾,清蒸便可。再有红烧鲍鱼、德州扒鸡、干煸黄肉鱼翅、蝴蝶海参、水晶肴蹄、扬州三套鸭,这些是荤菜。清淡些的便要锅塌豆腐、清汤燕菜、菊花龙虎凤。最后来瓶杏花茅台。” 咽了口唾沫,牢头讷讷地说:“公子,这些菜恐怕要点功夫!” 云天梦点点头:“你尽快些就是了!对了,我习惯在用膳后吃些水果,品品茶。你再派人给我买些梨,要莱阳的;几个烟台苹果,半斤沙窝板栗,再来几个肥城的桃子;然后泡一壶庐山的云雾茶就行了。” 牢头不由得结巴起来:“是……小的、小的这就派人去……去给您买!” 云天梦站了起来:“牢狱里不比外面,也只能随便些了。对了,牢房打扫干净了吗?” 牢头心里叫了—声天,暗想:这也叫随便一些?嘴里却殷勤地道:“可能差不多了,不过,您老意思一下就是了,平常您就坐我这儿也成!” 挥挥手,云天梦说:“不必了!”跟着牢头走进一间牢室,里面一看就知道刚打扫过,非常整洁,而且有一扇大窗,光线充足,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叮嘱牢头。“若有人探监。你要立即通知于我,尤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必须经我同意,你再放她进来,听见没有?” 牢头连连点头,暗想:富家公子就是花样多,连探个监也与众不同! 云天梦走到已经铺了厚厚的褥子和棉被的石床边,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等云天梦吃完饭,牢头派人将他好不容易准备齐全的名菜撤下,端上水果,泡上云雾茶,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狱卒跑了进来,冲他就叫:“头儿,不好了,御前侍卫总统领龙大人兴师问罪来了,还要到牢里来,老爷让我通知你快快准备—下!” 牢头吓得一哆嗦,云天梦忙问那报信的人:“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有!有!”那狱卒忙道。 云天梦“腾”地站起身:“跟我来!”走出囚室,他吩咐,“赶快从囚犯身上脱下一件衣服给我,要最脏最破的,对,还要有些血迹!” 牢头满头雾水,不知怎么办才好。 云天梦斥道:“愣着干吗?还不快去办!”不管牢头,云天梦四处看丁看,突然眼前一亮,他走到——间又脏又暗的牢房前,那屋里又潮又湿,污秽不堪,他满意地点点头,“打开它,让我进去!” 已奉命找来脏衣服的牢头一怔:“您要……” 云天梦不耐烦地说:“快点!”拿过牢头手里又脏又破、血迹斑斑的衣,等到牢头把门打开,他径自走了进去,脱下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衣,左右看了看,便将它塞在破床底下,又将牢头找来的破衣穿上,将头发弄散,干脆用手在地上沾些泥土涂抹在他那原本白皙俊俏的面孔上。 愣愣地看着他的—系列动作,不光是牢头,就连其余狱卒和牢里的囚犯全一脸莫名其妙。 云天梦抬起头,恼火地说:“还不快将牢门锁上!” 牢头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门锁上。然后他疑惑地问:“公子爷,您要……” “龙大人到!”一名狱卒喊, 身子一颤,牢头连忙出去迎接。 第44章 没一会儿,—身戎装的龙九大步走了进来,旁边是府尹大人,怜儿便跟在龙九后面,牢头赶在前面,指着云天梦赔笑道:“云公子在这里!” 怜儿看到全身污秽不堪,神情委顿的云天梦,眼泪已流了满腮,她跑上前抓住木栏,凄然喊:“云哥哥!” 龙九乍见云天梦,神情一震,刚要大怒,突然又疑惑起来。自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又怎会受困于小小的府衙?所以他只是沉声吩咐:“快开门!” 牢头开了门,怜儿立即跑了进去,但府尹却变了脸色,冲那牢头大骂:“你个狗奴才,怎么把云公子弄成这个样子!” 牢头哭丧着脸:“大人,冤枉啊!小人也不知这位公子爷是怎么……” 龙九打断他的话,看着正在安慰怜儿的云天梦,若有所思:“我们到那边去讲!” 一进牢门便扑入云天梦怀中的怜儿眼泪掉个不停:“云哥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这么狠心?”抚着云天梦的脸,“云哥哥,你……你受伤了么?” 拥住眼睛有些红肿的怜儿,云天梦尽管心疼不已,但戏却要演下去:“怜儿,你能来看我,云哥哥真的好高兴!就算我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不会的,云哥哥你别吓我,怜儿才不要你死!”怜儿急得又哽咽起来。 轻叹了口气,云天梦眼中盛满愁苦:“反正,在怜儿的心目中,云哥哥已经是一个大坏人了,即便活着,哎!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 “不要!”怜儿忙捂住他的嘴,连连摇头,“云哥哥,是怜儿胡说的,云哥哥才不是大坏人,云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真的吗?”云天梦—脸惊喜,“怜儿,你不会再不理我了吗?” “不会的,怜儿最喜欢云哥哥的,怎会不理你呢?我原先是太生气了,才会乱说一气的,云哥哥,你……你别怪我!”怜儿伤心地将头埋入云天梦怀中。 “我明白!”云天梦吻了—下怜儿满是泪水的面颊,疼惜地说,“都是云哥哥不好,让怜儿伤心。不过,为了怜儿,云哥哥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 抹掉泪水,怜儿认真地说:“怜儿也要住监牢,和云哥哥在—起!” 内心一阵波动,云天梦—把将怜儿紧搂在怀中,抚着她的秀发:“怜儿,都是云哥哥不好,我不该……”后面的话,他却说不下去了。 龙九走了进来,他已经从牢头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少爷,既然您和怜儿姑娘误会冰释,还是尽早回去吧,毕竟,这里不是少爷呆的地方。”其实他内心对云天梦的做法颇为不解,只为了些许小事便委身入牢.这实在不是云天梦的—贯作风。 矗立一旁的府尹为难地说:“龙大人,若是虹风镖局问起来……” 冷冷地瞥了一眼府尹大人,龙九淡淡地说:“你的意思?” 府尹搓搓手:“龙统领,风局主与镇南王爷的交情您是知道的,下官实在得罪不起镇南王呀!” “哦!”龙九恍然.“得罪了镇南王你会怎样?” 急急地,而且刻意加重语气,府尹道:“下官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点点头,龙九表示明白,然后他向府尹勾勾手指,待他走近。便凑到他耳边,语气是轻描淡的:“那么,你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府尹大人身形一颤,结结巴巴地问:“什么?” 龙九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杀气却让府尹一下子仿若掉进冰窟中。 他咽了口唾沫,赶忙赔笑:“龙统领,您尽管将人带走,虹风镖局那儿自有下官处理!” 龙九轻哼了一声,转身向云天梦:“少爷,请!” 怜儿却一脸莫名其妙:“九哥,去哪儿呀?” 云天梦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亲昵地说:“你九哥神通广大,我这场牢狱之灾可以免了!” 不由得欢喜地拍起手来,怜儿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云哥哥不用再受苦了!” 那位牢头在此时翻翻白眼。暗自想:这位姓云的公子爷真能折腾人呀! 府尹却在心里叫苦连天:他不用受苦,却轮到我来受苦了! 第五章 云天梦轻啜一口参茶,随口问侍立一旁的龙九:“镇南王有何反应?” 龙九微一弓身:“少爷,镇南王心机深沉,且早有意拉拢我,决不会因些许小事而得罪于人。今日早朝后,我借机试探,并表示要向风局主请罪,他已一口答应!” 点点头,云天梦道:“这件事便交由你安排!另外,你要记住,不论何时,你都不要向人透露你的意向,明白吗?” “龙九明白!” 轻吁一口气,云天梦放下茶碗:“你们兄弟中,你最擅用兵,而文天长于智谋,你们二人密切配合抓牢御林军这颗棋子,以备我随时出击!” “是,龙九定不负少爷期望!” 微微一笑,云天梦刚要说什么,这时,龙九的随身护卫之一穆秀平走了进来,单腿跪地:“禀少主及九爷,冷玉蝉冷副坛主求见!” “叫他进来!”云天梦吩咐。 冷玉蝉乃汴京分坛副坛主。因其人酷爱蝴蝶且衣绣百蝶,被人称为“恋蝶先生”。“恋蝶先生”三十上下,儒雅风流,很有书生的气韵。这日寸他手执一把绘蝶折扇,身穿蝶衣,飘然走了进来。 “冷玉蝉叩见会主金安!”即使是行大礼,冷玉蝉依然是一副洒脱自如的样子。 “免了!”云天梦一摆手,然后探身向前,扫了—眼冷玉蝉绣满蝴蝶的锦衣,有趣地问,“冷玉蝉,如果我要你娶一只蝴蝶为妻,不知你愿不愿意?” 冷玉蝉一挥折扇,笑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龙九一皱眉:“少说疯话,有事吗?” 摇摇头,冷玉蝉语带惋惜:“会主,您听听,这龙九使呀,哪儿都好,就有一样不好,没有半点情趣!像他那种活法,岂不让人累死!” 云天梦但笑不语,龙九却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若是想发疯,便去找龙七!” 冷玉蝉假意唉声叹气:“这是什么话呀?看来,我真得找龙七使好好谈一谈你的改造问题!” 倏然一笑,云天梦摇摇头:“好了,冷玉蝉你少和龙七少无事生非地找龙九麻烦!对了,此来何事?” 冷玉蝉画色一整:“会主,钱国舅派出不少密探,已将丞相府围得风雨不透。我已抓住了其中一个,逼问出真相:钱国舅不甘受人威胁,虽明里撤销供诉,但却在暗中安排要找出替王丞相出谋划策的人。当然,他最终目的是想毁灭他的所有罪证!” “哦?”云天梦仰靠在太师椅上,闭了闭眼,然后说:“既是密探,必然是不惊动他人、暗中行事的意思了!” 冷玉蝉应了声是,不解地问:“当然,钱运他再大胆子,也不敢明日张胆地派兵对付当朝承相。会主,您的意思?” 淡淡地,云天梦道:“既然没人看到这些探子,就是没有探子,嗯?” 冷玉蝉一怔,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会主放心,没有探子, 一个也没有!” 满意地点点头,接过龙九递上来新沏的茶,浅啜了一口:“钱运这个人,有胆无心,但对赵承乾却是个牵制,先不去理他!” 冷玉蝉应—声,接着说:”会主,您还记得那个纵马过街被您所杀的人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那么您可知道他为什么急急火火地纵马进城?” “为什么?”云天梦像是有了兴趣。 冷玉蝉神秘一笑:“因为虹风镖局的镖货被人劫了!” 沉默了—下,云天梦若有所思地看看冷玉蝉:“你劫虹风镖局的货做什么?” 冷玉蝉一惊,然后满脸钦佩地问:“会主,您怎么知道是我下的手?” 冷哼一声,云天梦道:“—看你的贼样子,自然就知道了!” 龙九看丁看冷玉蝉:“可不是!” 冷玉蝉横了龙九—眼:“会主,前几日皇后娘娘身染重疾,经太医会诊,才知是得了罕见的热毒之症!” 龙九接下来说:“不错,太医们认为只有九玉灵芝才可以治愈皇后。这九玉灵芝乃千年灵物,当年西藏王献宝入京,却被先皇赐给汝阳王。 于是皇上派人到汝阳取九玉灵芝,但半途却遭人劫走——龙九正在奉命调查此事!”转头向冷玉蝉.“此事我曾让你替我留意。怎么,有结果了么?” 冷玉蝉微微一笑:“龙九使吩咐的事我白会尽心竭力!” 龙九眉头又皱紧:“你少跟我油腔滑调!” 一直没吭声的云天梦这时却道:“虹风镖局这次押运的货物是九玉灵芝,;” 冷玉蝉讶然道:“会主当真高明!” 摇摇头,云天梦道:“这个人劫走了九玉灵芝,又交由虹风镖局押送出去,若成功地带走灵芝,皇后—命呜呼;即便事败,也可嫁祸给虹风镖局,那时风飘雪便百口莫辩,难以向镇南王交代,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龙九点点头:“真是好计!” “那么,”云天梦瞥了一眼龙九,“谁是主使这个好计运行的人呢?” “是赵承宇!”龙九肯定地说,“他一直垂涎太子之位,其母容妃更是千方百计地想登上皇后、甚至是皇太后的宝座。,这次皇后患病,正是良机。”看看冷玉蝉,“你又是怎么知道虹风镖局的镖货中有九玉灵芝呢?” 冷玉蝉解释道:“四殿下赵承宇生怕事迹败露,牵连自己,便派手下买通江湖杀手行事,劫走灵芝后,又命人乔装改扮后到虹风镖局托镖。 第45章 但他万没想到,他所头通的杀手竟是我们天龙会中人。” 嗯了一声,云天梦问:“镖货呢?” 冷玉蝉旋身击掌:“进来吧!” 只见一个人走入厅中。这人长身玉立,眉心一点红痣鲜艳如血,刀眉削鼻,散发披肩,手上托着—个精巧的盒子。 —见云天梦,立即跪拜于地:“属下见过会主!” 云天梦—怔:“是你,莫昆仑!” “正是属下!”莫昆仑双手奉上锦盒,“两次劫九玉灵芝的都是我,只不过第—次是赵承宇付钱给我,而第二次却是有人狐假虎威,假传圣旨!”况完,还故意瞟了—眼冷玉蝉。 莫昆仑是天龙会六十四密使之一,直接听命于云天梦及文武尊侍,十大鹰使,其人在江湖中却是大大有名,号称“—剑奈何”,是中原四大杀手之—。 面对他的讥讽,冷玉蝉却毫无惭愧之心,摇了摇折扇:“虎若无示威之意,狐又怎敢妄自行事!况且会主早有明示,京中之事,可权宜行之。” 龙九眉一挑:“巧言令色。” 莫昆仑一派漠然,但话却更绝:“恬不知耻!” 冷玉蝉摸摸鼻子,没有还嘴,心下却想:等我与龙七会齐,再好好与你们计较一番! 云天梦皱皱眉:“好了,你们几个!也不知在争什么?”转向莫昆仑,“你既已入京,便暂留京中待命!” 莫昆仑应声:“是!” 龙九一边引路,一边说:“王爷果然信守约定!” 镇南王手捋长须,左右顾盼:“龙统领有请,本王敢不从命。不过,龙统领从来没说过竟与隆天苑有所关联!嗯,这‘城外之城’真是美不胜收,果然名不虚传!” 走进翔云殿,龙九看了一眼默不吭声的风飘雪:“龙九本是孤儿,蒙我家少爷收留在侧,—同学文习武;再造之恩,龙某无时或忘。这次少爷误杀了风局主的人,龙某代其请罪,愿以一万两纹银恤其家属。” 风飘雪浓眉一扬,哈哈大笑:“一万两?”语声—顿,面色骤冷,“你若还我镖头性命,我愿付你十万两纹银!这次若非王爷所命,我风飘雪决不……” 话未说完,另—个更冷的声音在这时传来:“你待怎地?”随着语声,云天梦缓缓走了进来。 他紫玉冠束发,锦袍蟒带,周身流转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尊贵之气。 镇南王一怔,暗想:这人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风飘雪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云天梦,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纵然你富可敌国,风飘雪也绝不与你甘休!” 云天梦嘴角一撇,语含讥讽:“是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但杀了你的人,而且这次你虹风镖局所丢的镖货也是我派人劫的,你又如何?” 风飘雪一惊,旋即大怒:“原来是你!我虹风镖局与你无仇无怨,你竟然两次三番……” “住口!”云天梦断喝道,“风飘雪,你当真不知么?” 本待劝解的镇南王现在也生气了,转向龙九:“龙统领,这是怎么回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不让风飘雪说话,云天梦单掌一挥:“龙七,拿上来!” 只见龙七快步走进殿内,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云大梦指着盒子问风飘雪:“风局主,这是你的镖货?” 风飘雪迈步上前,拿过锦盒:“不错,这是镖货之一!” 云天梦迅速看了一眼龙七,龙七点了下头,突然抢身上前.夺过锦盒,托在手中,转身问镇南王:“王爷,这盒子是用九巧连环锁锁的,小人虽无开锁之能,但我却一直跟随托镖之人,所以对盒中货物也知一二,王爷,请看……” 不待风飘雪反应,龙七举掌击盒,只见那原本铁铸的盒子这时却像豆腐—样碎裂开来。 风飘雪来不及阻止,这时又急又怒:“你们怎敢……”但目光刚一触及盒中之物,瞬即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龙七手中拿着一棵手掌大小的灵芝,那灵芝通体莹白如玉,正是无价之宝——九玉灵芝; 镇南王呼吸急促,—把抢过九玉灵芝,端详了一会儿,才面露喜色,突然想起什么,指着风飘雪怒声道:“好你个风飘雪,竟敢劫夺贡物!” 风飘雪脸色一白,忙单腿跪地:“王爷恕罪,属下确实不知盒内装的是九玉灵芝。托镖之人曾嘱咐,不可窥视盒中之物。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给我闭嘴!”镇南王怒不可遏,“你也知忠人之事!这次若非云公子劫回灵芝,你有几个脑袋可偿皇后之命!” “我……”风飘雪哑门无言。 云天梦这时开了口:“王爷,可否让云某说几句话?” 镇南王忙说:“云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云天梦看了一眼风飘雪:“这次请王爷过府,主要目的是交回九玉灵芝,因为云某相信以风局主为人,断不会行此不义之事,所以想调查清楚后再给王爷交代奇*書$网收集整理。但风局主言词犀利,云某迫于无奈只得和盘托出,还望王爷恕罪!” “哎!”镇南王捋须长叹,“本王识人不明,多亏云公子洞烛先机,才得以追回九玉灵芝,本王在此谢过了!” —句“识人不明”让风飘雪面色惨白。 云天梦连称不敢:“王爷,云某虽与风局主不相熟识,但却敢断定,风局主决不会背叛王爷,必是有人存心嫁祸!” “哦?”镇南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王爷若相信云某,此事便交内在下调查,必会给王爷—个交代!” 点点头,镇南王看了眼龙九:“龙统领的少主。本王焉能不信。而且刚才经你提醒,本王心中也有了谱。恐怕是他……”镇南王若有所思。 云天梦微微——笑:“心照不宣。” 镇南王—震,然后大笑:“云公子果然是高人!” 云天梦也笑了起来:“王爷过奖了!” 冷冷地看了—眼犹跪在地上的风飘雪,镇南王语气漠然:“起来吧!” 风飘雪站起身:“谢王爷恕罪!”又转身向云天梦,“谢云公子脱罪之恩!” “免了!”云天梦摆摆手,“日后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镇南王大笑道:“好个‘自己人’,本王记住你这句活了!” 云天梦大袖一挥,笑道:“镇南王威名远播,云某久慕其风,今日相聚,当是三生有幸。今夜定要开怀畅饮。” 镇南王大笑点头,与云天梦坐于上首。龙九、风飘雪一边相陪,几名轻纱美人在旁伺候。 饮了第一旬洒,镇南王感叹:“真是好酒!本王纵横天下,今日竟在隆天苑大开眼界。酒是圣品,肴称珍异,都是前所未见,云公子之富有,可见—斑!” 云天梦示意身边丽人添酒:“王爷见多识广,怎能以平常心待之。今日席宴所列佳肴非中土所有,乃是集新罗、高丽、大食等国名食之大成。能得王爷垂顾,不枉我等一番心思了。” 龙七在此时击掌:“歌舞伺候!” 鼓乐声悠扬而起,十二名婀娜多姿的舞姬徐徐走入大殿,随着音乐旋身挥袖。就在这艳歌曼舞令人眼花缭乱之际,一阵婉转有致的歌声传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歌词靡靡,声音却充满磁性,令人闻之销魂。—个女人身披纱衣,款腰轻摆,缓缓走了进来。只见她眉儿弯弯,眼波横溢,行止之间,万种风情。不是胡玉儿是谁? 镇南王此时似已心了王爷该有的威严持重,眼睛大睁,呼吸急促,直直盯着胡玉儿。 胡玉儿眼波—转,向着他抿唇轻笑,镇南王爷顿时忘了今夕是何夕,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 云天梦暗自一笑:“胡玉儿,还不给王爷添酒!” 胡玉儿答应一声,走到镇南王身边,斟酒举杯:“王爷,请!”神情动作充满魅惑。 镇南王接过洒杯, 一饮而尽,然后赞道:“好个妙人儿!你叫胡玉儿?” 瞟了眼镇南王,胡玉儿低下头,有种我见犹怜的意味:“是!” 哈哈大笑,镇南王眼睛盯着胡玉儿,话却说给云天梦:“云公子,有此人间尤物相伴,让人羡煞!” 风飘雪浓眉一皱,方待说话,云天梦已漫不经心地笑道:“一个舞姬而已,王爷喜欢,送与王爷就是!” 镇南王惊喜道:“此话当真?” 云天梦看着胡玉儿:“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了!” 胡玉儿面色一喜:“是!”转向镇南王,“谢王爷垂怜玉儿!” 镇南王抚掌大笑:“本王戎马一生,只是一介武夫,可不及你家公子风流俊俏,你真愿跟我回去?” 胡玉儿抿嘴一笑,身子倚向镇南王,镇南王乐得美人投怀送抱,伸手揽住她的纤腰。 一边轻轻替他梳理胡须,胡玉儿一边说:“王爷,您怎知道,男人再是俊美,不解风情却是奈何?”说完,还斜了云天梦一眼。 云天梦但笑不语,镇南王讶然:“你说的是云公子?” 胡玉儿凑到镇南王耳边悄声说:“我家公子心里只有他的宝贝怜儿,哪容得其他女人呀?” 看了云天梦一眼,镇南王笑道:“原来如此!” 云天梦一撇唇:“胡五儿,别以为王爷替你撑腰,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就在这里!”一声清脆的话语打断了云天梦的话、只见殿侧拱川门跑进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 第46章 女孩面颊嫩白,—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见云天梦,登时笑开了颜,“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胡玉儿悄声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云天梦赶忙伸手接住怜儿飞奔而来的身体:“怜儿,你怎么跑来了?文天呢!” 话刚落,龙文天也走了进来,向殿内几个人拱手为礼,苦笑道:“少爷,怜儿—定要来采药,文天怎么也拦不住她!” “采药?”云天梦皱眉,“怜儿,你又胡闹了,跑到我的翔云毁里来采药,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是呀!”怜儿摇着云天梦的胳膊,一脸神秘,“云哥哥,怜儿刚才看到这边有紫气浮现,一定是有灵物的。而且看颜色和祥光,恐怕是九玉灵芝呢!” 几人面面相觑,怜儿眼神一转,目光锁定在镇南王身上:“咦,灵芝原来在这儿!”跑到他跟前,也不管合不合礼数,掀起镇南王衣袖便把其内的九玉灵芝掏了出来,犹自喊道:“怪不得灵气这么弱,原来已经离土了!” 镇南王犹白怔愕,却不好出手跟个小女孩抢东西。 云天梦忙跨步向前,拉过怜儿,并将灵芝重新递给一脸尴尬的镇南王:“王爷,真是抱歉!怜儿她不识礼数,冒犯之处,望请海涵!” 镇南王拿过灵芝:“不妨事,这孩子天真烂漫,倒是蛮讨人喜欢!” 将怜儿定在身边,云天梦有些无奈:“怜儿,这灵芝乃是贡物,王爷是要用来救人的!” 怜儿咬着嘴唇,无辜地说:“怜儿又不知道!嗯!有人得了热毒之症吗?” 镇南王惊异地问:“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灵芝是用来治热毒之症的?” “那有什么?”怜儿抱着云天梦的胳膊,“我早就知道,九玉灵芝是至阴之物,只有患了热毒症的人才会用它!” 云天梦心念电转,瞬即明白:“王爷,怜儿曾跟一位不知名的僧人学过医术,所以对药草病理略知一二!” 其实怜儿并末对他说过.但他向来心思缜密,—猜便中。而不知名僧人自然便是元元大帅了。元元大师医术超绝,世所共知,云天梦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隐而不宣。 镇南王恍然:“原来如此!” 胡玉儿别有用心地走近怜儿,上下打量着她:“我想,怜儿姑娘怕能识尽天下花草吧?” 怜儿毫无心机地说:“当然了!” 胡玉儿试探地问:“那你一定识得寒池……”突然触及到云天梦迅速变冷的眸光,她赶忙咽下后边的话,笑道,“其实怜儿姑娘最大的本事是抓牢了云公子的心,这可是其他女人万难办到的呀!” 云天梦向龙文大—使眼色,后者会意,赶忙拉过怜儿:“怜儿,少爷有要事与王爷相商,文天哥带你到弄蝶院玩!” 怜儿不依地摇头,紧紧靠向云天梦,看样子是不舍得离开。 凑到怜儿耳旁,云天梦悄声哄道:“怜儿。听话,—会儿我就去找你!” “真的?”怜儿高兴地说,伸出小指,“咱们来打勾勾,骗人的是……是坏蛋!” 转身挡住镇南王与风飘雪的视线,云天梦伸出小指与怜儿勾了勾,笑得温柔:“骗人的是坏蛋!” 怜儿依依不舍地被龙文天拉走,谁想,刚走到门口,怜儿忽然回头:“云哥哥,九玉灵芝虽能克制热毒,但药性阴寒,千万不能给四十岁以上的女人服用哦!” 云天梦惊讶不已,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 甩开龙文天的手,怜儿又跑回云天梦身边:“因为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受不了九玉灵芝的阴寒。即使热毒尽去,也会被寒毒所伤。” 镇南王大惊失色:“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怜儿肯定地说。 “那……”镇南王顾不得与身边的胡玉儿眉来眼去了,急得团团转,“那该怎么办?” 怜儿纳闷地问云天梦:“云哥哥,他怎么了?九玉灵芝不能用,但可以用七色海棠呀,那也是克制热毒的灵物呢!” 心中一动,云天梦忙问:“怜儿,你有七色海棠吗?” 镇南王也急急地说:“是呀!姑娘可有能治病的那个……什么七色海棠?” 怜儿瞅了瞅镇南王,又瞅了瞅云天梦,点了点头。镇南王一见大喜,刚要说话,怜儿却调皮地眨眨眼说:“如果我把七色海棠给你们,云哥哥你得……” 云天梦眉一挑:“什么条件?说吧!” 歪着头,咬着唇,怜儿的神情可爱极了:“你要……你要亲怜儿—下!” 龙七扑哧一声笑了,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镇南王心头一松,笑着说:“这倒容易办!” 云天梦似笑非笑地盯着怜儿,—把将她拉入怀中,对着她耳边说了—句话,怜儿小脸—红,但随即“嘻”的一声笑了,拉下云天梦的头,凑在他耳旁,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云天梦开始面现犹豫之色,但似乎禁不住怜儿软语相求,终于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镇南王爷:“怜儿问我是谁得了热毒之病,她想亲自去给她诊治。”看了—眼怜儿.他继续说,“怜儿说热毒症很难根治,用药尤其要谨慎,否则会病上加病,因此她想亲自去看看!” 镇南王略有犹豫,毕竟皇后是非常之人,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龙九看看怜儿:“你有把握吗?” 怜儿嘟着唇:“九哥不相信怜儿吗?”看看镇南王,“王爷你胸腹之间一定受过伤,而且你在夜间一定休息不好,对不对?” 镇南王大吃一惊:“姑娘从何得知?” “我从你呼吸的样子就知道了。另外你眼下发青,唇色微紫,这是夜不能眠的症状呀!”怜儿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面带惊异,龙九点点头:“王爷日理万机,能知他夜不成眠并非难事,但光凭外表便可测知他胸腹之伤,简直匪夷所思!” 云天梦也有些意外:“王爷,您胸下真受过伤?” 镇南王震惊地点点头。然后满脸钦佩地向怜儿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医术。看来皇后的病情有望了!” 怜儿得意地看着云天梦,笑得很是开心,云天梦却忍不住拧了拧她的小鼻子。 三天后。 云天梦万没想到,怜儿入宫给皇后治病,一去就是三天。虽然从龙九处得知皇后病情已神奇般地好转,致使龙心大悦,对怜儿赏赐有加,但毕竟自两人重聚后就再没分开过,而现在却一别三天,正所谓:—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不让云天梦心头烦扰。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云天梦一阵烦心,猛地将茶碗甩开,大声喝斥道:“笨蛋!我不想喝云雾茶,去泡一壶龙井来!”—旁的侍女吓得连忙应是,跑了下去。 同在书房内的龙文天忙向龙七使个眼色,龙七恭声说:“少爷,不必动气,下人们笨手笨脚是常有的事。倒是三哥已经顺利到了三殿下府邸,随侍在三殿下身边。有三哥居中联络,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是吗:”云天梦往后一靠,“那冷玉蝉死到哪去了?怎不见他向我回报?” 龙文火答道:“冷玉蝉与李顺卿这几日正忙着调派人手,在各处多安插—些眼线,以把握京城中任何细微动向。” 云天梦不耐烦了:“这点儿小事,也用得他们亲自出马?!一群笨蛋!” 龙文天心中苦笑:少爷明知这次是在各个皇亲重臣府安排行事,当然要万分谨慎,两位坛主若不亲自前去,才会挨骂呢!但口中却说:“少爷,所谓‘一招之失,满盘皆输’。李、冷二坛主也是怕坏少爷大事,才事必亲为!” 这时,下女们已将新沏的龙井茶奉上,并向云天梦禀告:“少爷,仙儿姑娘说要请少爷到怡心居饮宴,在外候着呢。” 云天梦不耐地挥手:“去!去!去!少来烦我!” 这时,又一个下女跑进来:“禀少爷……” 云大梦剑眉一挑,断喝道:“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 这个丫头吓得一激动,忙说:“九爷和怜儿姑娘回府了!” “你说什么?”云天梦满脸的不耐立即换上了惊軎交加的表情,“怜儿回来了么?” “是!” 云天梦霍然站起冲向门外,却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稳住身形,云天梦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喜:“怜儿!” “云哥哥!”怜儿大叫一声,立即扑入云天梦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只觉此身如在梦中。 怜儿紧紧揽着云天梦的脖子:“云哥哥,怜儿好想你哦!” 抚着怜儿的脸颊。云大梦轻轻地说:“我也是!” 将脸埋入云天梦胸膛,怜儿喃喃地说:“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心中漾满了喜悦和爱怜之情,云天梦轩吻着怜儿的秀发:“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过了好—会儿,怜儿才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指着随后跟来的龙九及穆秀平兄弟,后者手中托着锦盒:“云哥哥,皇上赏了我许多好玩的东西呢!你快看啊!” 云天梦微微—笑,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怜儿,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不是比什么都来得珍贵吗?” 穆秀平兄弟对视—眼,笑了。穆秀平道:“少爷,皇上曾问怜儿姑娘要什么赏赐,怜儿姑娘答‘我只要快点见到云哥哥!’,这和少爷的话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忍不住捏了捏怜儿的小鼻子,云天梦语带宠溺:“你呀,怎么在皇上面前也胡说起来!” 第47章 怜儿不依了:“我才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皇上还问我云哥哥是谁。他可真笨,连云哥哥都不知道,哼!”语气很是不屑。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云天梦无奈地将怜儿揽在怀 里:“你唷!怎么得了啊!” 龙九面无表情:“少爷,怜儿姑娘虽说了许多傻话,但童言无忌,况且她的医术连太医都大为叹服,皇上与皇后并无怪罪之意。” 怜儿皱皱小鼻子:“我哪有说傻话?九哥你冤枉人!” 龙七终于逮住说话的机会:“九弟向来诚实,看来怜儿你又弄出不少笑话了!啧啧!可惜我没看见!”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气得怜儿小脸儿通红:“我才没有!臭七哥!” “龙七,我记得你一向最爱找龙九麻烦,怎么现在又对他赞赏有加起来?”云天梦的话中有很明显的讥讽意味。 尴尬地摸摸鼻子,龙七看了眼龙九:“我那是骂在嘴里,爱在心头。” 龙文天、穆秀平兄弟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龙九只是冷冷地扫了龙七一眼:“莫昆仑说的不错,你和冷玉蝉是一对病人!” 云天梦摇摇头,轻声对怜儿说:“别理他们!云哥哥今天好好陪你玩一玩,怎么样?” 怜儿高兴地连连点头,龙七忙道:“我也去!” 冷冷地瞟他一眼,云天梦剑眉—扬:“你没事可做吗?” 龙七一看形势不对,忙赔笑:“我忘了,冷副坛主曾找过我,想必是有事商量的!” “那就好!”云天梦丢下三个字,拉着怜儿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龙文天笑看了下苦着脸的龙七:“活该!” “慢点!”云天梦紧拉着怜儿的手,排开熙攘的人群,走到一间玉器店门口,“怜儿,云哥哥给你挑几件玉器玩吧?” 看了看里面橱柜中琳琅满目的玉器古玩,怜儿不感兴趣地说:“不要,我要去买布袋娃娃!” 无奈地刮了刮怜儿的鼻子,云天梦说:“好吧!” 突然间,道中行人纷纷退向两旁,一队官兵快步跑过,将行人挡在路边。 云天梦一皱眉:“这又是做什么?” —位身穿华服的老者看看云天梦,笑道:“公子不知么?皇后病体痊愈,昌乐公主要去大相国寺还愿。” 怜儿好奇地问:“什么叫‘还愿’?” 云天梦忙将怜儿拉在一边:“我朝佛道盛行,许多人都以为佛祖神仙们能帮助自己完成心愿。公主也是如此,她必定认为皇后病情好转是佛祖保佑,才去大相国寺。” 怜儿想了想:“云哥哥,佛祖真能帮人完成心愿吗?” 云天梦撇撇唇:“求人怎如求已?我向来主张时势造人,人行自身,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中。什么听天由命,皆是庸人说词!” 怜儿歪着头,看着公主的仪仗队从眼前通过:“云哥哥你什么都会,当然不用求人了。但怜儿有……个最大最大的心愿,我……我也要去烧香,向佛祖许愿!” 云天梦怔,“什么心愿?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云哥哥,我帮你达成。” 怜儿小脸一红,但语气却坚决得很:“不要!我要去求佛祖!”说完,尾随仪仗队向大相国寺走去,云天梦也只有紧跟其后了。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大相国寺,却被内庭侍卫以公主在寺内为由拦下。 不待云天梦说话.怜儿便抢着说:“你去告诉公主姐姐,是怜儿来了,她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侍卫上下打量两人几眼,不敢怠慢,便进去禀报了。不一会儿,他又走出来,请两人进去, 穿过几个大堂,来到—个佛殿内。殿内供的是西天如来佛祖。就在佛祖座前,一个年轻女人跪在软垫上,正在喃喃祷告。 怜儿高兴地叫了一声:“公主姐姐!” 那年轻女子没有回头,一边把香插入香炉内,一边说:“怜儿,你怎么也来了大相国寺?” 怜儿嗯了一声:“我也是来许愿的呀!” “哦!”昌乐公主回过头来,只见她罗衣襦带,云髻高挽,再加上蛾眉淡扫,秀面朱唇,确是—位雍容有仪的佳人。 这时她眼光—转,便停驻在云天梦身上,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为欣赏,最后她像是起了莫大的兴趣:“怜儿,他便是你门思夜想的云哥哥吗?” 怜儿点点头:“是呀!” 云天梦拱手为礼,淡然说:“草民见过昌乐公主!” 昌乐公主嘴角含笑,深深地看着云天梦:“人说‘潘安宋玉者’乃是男人魅力之最。依我看,他们难及公子风采之万一。难怪让怜儿日夜萦思,痴痴迷迷。” 云天梦道:“公主过奖了!” 看着怜儿学她的样子也跪下来,双手合十,昌乐公主眉一挑,嘴角噙笑,悄声说:“以云公子的神采风仪,真的会钟情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吗?” 云天梦眼神一冷:“公主不要自作聪明!” 昌乐公主刚待大怒,但又想起什么,看了怜儿—跟,隐忍未发。 云天梦不理会她,径自拿了几枝香,点燃后,走到怜儿身前,半蹲下身体,凑到怜儿耳旁:“怜儿,你要将你的心愿告诉我,佛祖才会保佑你!” “真的?”怜儿眨眨眼睛。 “当然!”云天梦为了套话,巧;惜胡说八道。 犹豫了一下,怜儿悄悄地说:“那好吧!为了能达成心愿,我就告诉你。怜儿让佛祖保佑我嫁给云哥哥!” “什么?”云天梦喜出望外,不由得拔高厂声音。 “呀!小声一些!”冷儿瞄瞄昌乐公主,“是公主姐姐告诉我,一个女的和—个男的水远在一起,就要嫁给他,但这话是不能对他人讲的,否则会被人说是——不知什么……耻的!” 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云天梦忍不住满腔喜悦地抚着怜儿的面孔:“你呀!真是个小傻瓜!” 这时,在旁的昌乐公主冷冷地说:“既然知道,你还对她……莫非,云公子与众不问,喜欢没脑子的女人吗?” 霍地站起,云天梦冷冷地一晒:“公主说的不错。云某之所以喜欢没脑子的女人,是因为像公主这样有脑子的女人简直太多了,充斥街头,俯仰皆是!” 昌乐公主勃然大怒,指着云天梦:“你敢羞辱本宫!” 云天梦嘴角一撇,眼含讥讽:“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公主身边的宫女和侍卫生气了,一个宫娥柳眉倒竖:“大胆狂徒,敢对公主不敬,来人,将他拿下!” 云天梦眼中冷芒一闪:“狗奴才,也敢喝斥于我!”抬起手来,作势欲击。 怜儿大惊失色,赶忙拉住云天梦:“云哥哥,公主姐姐,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昌乐公主一甩袖:“怜儿,是他不敬在先,怨不得本宫!” 怜儿急声问:“公主姐姐,你要怎么样呀?” 昌乐公主面无表情:“本宫要将他留下施以惩罚!” 云天梦嗤笑一声,指着那些侍卫:“就凭这些人,也想妄想留我!”他向殿外一扬手,然后双手背负于后,冷声道:“莫昆仑,给本少爷开路!” 他话声刚落,——道黑影如风卷至。来人额心一点朱砂痣鲜红如血,眸光冷厉:“是!”一旋身,他迎向那些侍卫,挥掌若风。侍卫们还没捕捉到他的身形,便已被点了穴道,纷纷倒地。 掸掸衣袖,莫昆仑若无其事地一扬手:“少爷,请!” 不理会呆若木鸡的昌乐公主,云天梦拉着频频回头的怜儿走出大相国寺。 等到昌乐公主有所反应,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内。恨恨地,她一跺脚:“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第六章 三年一度的文武会试终于到了。今年文试主考是王丞相,武试的主考是当朝兵马统帅镇南王,副主考恰是御林军总统领龙九。轻而易举地,云天梦便有了文武两试的举人称号,有资格参加今年的文武会试了。 武试会场 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处于会场中间,乃是比武场地,约有十丈方圆。台下万头攒动,众武举精神抖擞纷纷走入会场,找到自己位置的站好。而正东方则巍然耸立着一座大殿,殿前镇南王高居上首。左边坐着他的长子,右边则是御林军统领龙九,其余监考官分坐于下首。数干名将士按序排列,神采奕奕,守卫着会场。 就在龙九身侧,—个侍卫打扮的小人儿正在左顾右盼,“他”的样子实在不像个武上。个子娇小不说,单看那粉嫩的双颊,骨碌碌不断眨动的大眼睛,再加上一脸的好奇,似乎只适合被人掬在手心中宠爱着。 龙九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怜儿,你可答应过不会乱动的!”原来,那侍卫是怜儿这个调皮丫头女扮男装的。 刚要噘嘴抗议,怜儿目光突然触及到台下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忍不住轻呼:“云哥哥在那儿呢!” 正巧云天梦也止向这里望来,两人视线相交,无尽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云天梦身边的几个武举人打量着他,然后窃窃私语起来。 云天梦眉头方待一皱,其中一举子已靠了过来,语气满含轻蔑:“兄台,你走错地方了吧?” 云天梦—拂袖:“这里不是武考会场吗?” 那人又上下打量他儿眼:“武考比的是力气,是武功,看你这样子,恐怕连刀剑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说完与后边几人哄笑起来。 “不过,”其中—个身形矮胖的道:“若是比‘花容月貌’,他一定拿第一,只可惜这里不是选美的地方!” 第48章 边说还边与身边的凡人挤眉弄眼,然后便又放声大笑。 其实云天梦的外表绝不给人柔弱之感,只是太吸引入了些,难怪会引起一些粗鲁莽夫的敌视。 云天梦眼中冷芒—闪,却转身他去。就在他旋身之际,右掌抬起,是那么不经心地往下一按,只见随他手势,那正在得意大笑的矮胖男子就像钉子一样,被一股大力钉到了地里,整个身子都嵌入地下,只留一颗脑袋露出地面,脸上的表情是惊骇欲绝! 大惊失色的几个人连忙合力往上拔他,但他就像长在了地里,动也不动:“快救救我呀!” 就在情形最混乱的时候,—条人影从空而至,落于地面,正是龙九的随身侍卫穆秀凡。 他向云天梦点点头,走到那人跟前,骂了一句:“笨蛋!”便伸出腿,用足尖挑着那人的下巴,腿一抬,大喝一声:“起!” 只见那原本埋在地里的人又像拔萝卜一样给拔了出来,然后瘫倒在地,边喘气边说:“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穆秀凡冷哼一声:“再若不知死活,连我也救不了你!”说完,纵身而起,直掠向大殿。 这次武试,是以淘汰赛的形式进行。每一轮的获胜者要参加下一轮比赛,依此类推,直到决出前三名,再作武魁之争。 第一轮赛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台上的人争得激烈,台下的人也看得紧张。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何时,台下已多了些人,由站着变成了坐在椅子上。 一看衣着便知,不是达官之子,便是显贵之后,甚至有的身旁还有扇扇的侍从。 其中最大最舒适的椅子上,便坐着我们的大少爷云天梦,他的身旁还有一张精致的小几、上面摆放着糕点茶品,龙七侍立一旁,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比武,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而云天梦,天!他斜靠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竞已睡着了。 穆秀平悄悄来到龙七身边,递给他—把伞,并向云天梦努了努嘴。龙七会意,将伞展开撑在云天梦头—上。穆秀平在龙耳边说:“还有几人就要轮到少爷了,九爷说,比完第一轮,让少爷到后殿休息。” 龙七点点头,穆秀平塞给他—包蜜饯就转身走了。 “山东常庆虎对汴京云霄!”台上的监察官大声喊到。 “少爷!”龙七轻喊。 云天梦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说:“终于轮到我了?”龙七点头。他这才站起身,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上了高台。 台上山东常庆虎早已等到那里,竟然是入场时调笑云天梦的人之一。这时他也有些怔愣,毕竟他不是傻子,隐隐能猜到赛前那场热闹必和眼前人有关。 监察官好心地提醒云天梦:“你的长衫!”后者挥挥手表示不必脱下,监察官这才说:“准备——”鼓声三响后,赛试开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云天梦身上,就连镇南王也是屏气凝声。 只见那常庆虎吐气开声,摆开架势。但云天梦却连看都没看,目光落于大殿—角,双手背负,就像是一位神采飞扬的书生才子正在思索新的诗句,洒脱至极。 常庆虎见他不动,便大喝一声,挥动熊臂,魁梧的身躯扑了上去。那如山的身形向云天梦逼近,但云天梦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挺立不动,直到常庆虎冲到他身前,一掌便击向他的胸口。 众人惊呼,殿前的怜儿更是“呀”的—声,叫了出来。就在这时,云天梦右腿电一般地抬起收回。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常庆虎已惨叫一声,硕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直落到高台之下,昏了过去。而云天梦已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上,正在举茶就饮。 镇南王一击案,赞了一声:“好!”台下这才爆出热烈掌声。 怜儿却担心地看看那趴在地下的常庆虎:“那个人没事吧!” 龙九神色不动:“死不了的!” 以后的赛事,云天梦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后殿休息,当然有怜儿相陪。轮到他的时候,龙九会派人通知他,他就来到武场走上高台,不多不少,只用一招,便将对手击落台下。所以,只要他一出场,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只等着看他的对手绝无例外地飞出场外。 镇南王心头惊异,忍不住问:“龙统领的武功比他如何?” 龙九看他一眼,“我的武功本就是少爷传授的!” 镇南王手捋长须:“原来他也是你的师傅!那就难怪了。” 不出所料,云天梦轻而易举地进入决赛。另外两个是湖南易世平和四川唐歌。 易世平与唐歌之战真可说是龙争虎斗,两人皆是高手,所以一来一往都可谓是惊险万分。易世平的双锤虎虎生风,去势万钧,唐歌的宝剑熠熠生光,举轻若重,直到七百多招,唐歌才以险着取胜。 最精彩的时刻到了。这一次乃是状元之争,数千双眼睛注视着台上的两人。云天梦白衣飘飞,面含轻笑,超然的神采似天边舞鹤,唐歌虽没有他那超脱一切的风仪,却也是英姿万千,生气勃勃。 唐歌的神情很是谨慎,右手紧握剑柄:“兄台属何门派?” 云天梦眼神飘忽:“虚无山,缥缈峰!” 唐歌认真地想了想,疑惑地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云天梦笑了:“虚无缥缈者,云也!” 台下已有人失声笑了,明白自已受了戏弄,唐歌脸涨得通红,气愤地说:“我知道你武功高,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却不该以言词戏弄于我。只可惜我表兄唐目不在,否则断不会容你如此嚣张!” 意外地挑挑眉,云天梦语气和缓:“原来你是四川唐门的人,唐日是你表兄?” 唐歌骄傲地说:“不错!”唐日即天龙会十大鹰使之龙五,也是云天梦最宠信的人之一。 云天梦点点头:“好!那么就让我看看唐日把你调教得如何!” 唐歌一挥剑:“我唐门向以毒药暗器见长,但我一直认为它们夺人性命失于阴险,所以改练剑法,请取出兵器!” 挥挥衣袖.云天梦淡然道:“不必了,你出招吧!” 犹豫一下,唐歌点点头:“好吧!”便飞身攻上。 他身法轻盈,运剑如风,但无论他怎么变换招式就是无法碰到云天梦的一片衣角。云天梦便像是一朵白云,迷迷离离,根本就无法捕捉实体。 觉得满意了,云天梦蓦地刹住身形,唐歌抓住机会,一剑刺来,云天梦渊停岳峙,毫无惊态,只是目注唐歌,轻轻吐出四个字:“苍穹无极!” 唐歌身形一震,猛地煞住势,震惊地望着云天梦:“天龙称尊!” 云天梦微微一笑:“唐日并不以剑法见长,所以你剑法虽犀利,但因无人指点,未得剑术神髓。虽强于一般高手,但若遇绝顶高手qisuu奇书,必败无疑!” 唐歌又惊又喜,弃剑于地:“四川唐歌会中尊使!” 云天梦展颜一笑:“罢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模样的人来到镇南王身前,并递过一张纸条。 镇南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云霄此人若能为我所用便罢,反之,杀!” 虽然没有署名,但镇南王似是知道留言的人。他不露痕迹地向殿侧拐角处看了看。那里站着一个人,衣着普通,但鹰鼻利眼,削唇高颧,给人—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正紧紧地盯住云天梦,神色中似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阴险——是太子赵承乾。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王子赵承寰也收到一封短信:字谕三殿下: 欲成大事,先掌兵权,镇南王手握重兵,我欲与之相交,而后夺其兵权。三殿下切记:大位之争,一切有我。你只需做到八个字:不动声色,明哲保身。 云霄上 那是一尊翡翠雕成的弥勒佛,通体晶莹剔透,完美无暇。小佛爷盘腿而坐,弯眉笑眼,大嘴咧得快到了耳边,谁见了也会发出会心一笑。实在是玉器中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 怜儿看了更是爱不释手,她欣喜地问:“七哥,这真是送给我的?” “当然!”龙七不带一点犹豫,“我从财库中拿出它,就是为了送你!” 龙九神情有了丝了悟:“怪不得我看它有点面熟,原来是七号厍中的波斯品。” 龙七佩服地伸出大拇指:“财库中的物品数以万计,你竟能记得如此清楚,不愧是过目不忘的龙九使!” 龙九并没有得意之色,反而牵出—抹讽笑:“你好像每到一个地力都不忘去财库转转,而且顺便拿点东西出来。” 龙七有点尴尬地说:“我只是帮忙巡点一下!” 怜儿偷偷地笑,龙七捅了她一下:“九弟有那么多事做,咱们找唐歌去!” 怜儿高兴地被龙七拉走了。两人来到客舍中,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其实怜儿并不知道龙七这样偷偷摸摸的目的,她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窗前,唐歌木然而立,眼神迷茫,像是已魂游天外,那极度的茫然中又有些说不出的伤感。 龙七示意怜儿噤声,他悄悄走到唐歌身后突然大喊一声:“秋若雨!” 唐歌像是被刺扎到,…—下子就跳了起来,转头盯着龙七,那神情像见于鬼:“你、你怎么知道秋若雨?” 怜儿也好奇地拉了拉龙七的衣袖:“七哥,谁是秋若雨呀?” 龙七故作神秘地摇头:“那不算稀奇,我龙七通晓古今,什么事不知道?”又严肃地拍了拍唐歌的肩,“天涯何处无芳草,切莫为儿女之情耽误了大好时光!” 第49章 唐歌激动地抓住龙七手臂:“龙七使,你不知道,天下芳草又哪及若雨的—笑。你没见过她的美,当然说得轻巧!” 这回轮到龙七差点儿跳起来,他的手指几乎点到唐歌的鼻子:“你敢说我没见识?天下美女,我龙七见得多了,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秋若雨有什么了不起!” 唐歌叹了—口气,已恢复了平静:“只可惜你没有见过她,否则你定会知道什么叫做天下第一美女!若非因为要得她青睐,我唐歌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武试!” 龙七嗤之以鼻:“天下第一?!听说小城忻红院有个柳依依,也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 唐歌气愤地说:“什么柳依依,根本连若雨的一根脚趾头也赶不上!” 怜儿在他们眼前摇了摇小手,示意他们“休战”:“我们一起去看看柳依依好不好?唐大哥就知道谁是最美的了!” 龙七一拍手:“也好,省得你无心练剑,只会整日相思成疾什么的!走!”他向来说风是雨,现在就要去怡红院,唐歌和怜儿也跟在他身后。 龙七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忙回头对怜儿说:“你不能去,那是男人的去处!” 怜儿不服:“明明是我出的主意,我偏要去。你要不让我去,我就告诉云哥哥,说你欺负我!” 龙七忙赔不是:“小姑奶奶,让你去就是!” 他倒不怕云天梦责他欺负怜儿,而是怕被他知道了自己上怡红院,那就大大有得瞧了。反正,他只是想让唐歌看看柳依依,好让他死了对秋若雨的痴心,专心一意地练剑。这个不懂情为何物的龙七又怎知情的魅力呀! 当他们到怡红院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怡红院的灯笼高高挂起,已有客人在进进出出。 怜儿看着眼前一座座华丽的楼阁庭院,扯扯龙七的衣袖:“七哥,柳依依真的是天下第—美人吗?” 龙七捏捏她的脸蛋儿:“谁说的!怜儿才是第一美人!” 怜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七哥,怜儿有那么好看吗?” 龙七掸掸衣摆:“当然,谁敢说不是,我龙七第一个不饶他!” 唐歌看看怜儿,摇摇头,没说什么。但这小动作却被机灵的龙七捕捉到:“臭小子,你是没得救了!” 老鸨发现了他们,连忙仁前迎客:“几位大爷,咦,怎么有姑娘家?” 龙七甩给她十两黄金:“拿去!” 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请,快请!两位大爷,还有这位姑娘!”只要有钱,管他老少男女。 三人刚—迈进大厅,原本喧闹的场面登时静了下来。除了因为怡红院竟来了女客之外,还因为龙七、唐歌两人充满朝气的面孔。 尤其是英挺俊俏,神采飞扬的龙七,让那些见惯脑满肠肥的男人的姑娘不觉眼前一亮。 龙七昂首阔步,走过大厅,直向安静雅致的二楼而去。 怜儿好奇地东张四望,她这次可开厂眼界,那么多的男男女女腻在—起,让她都有些脸红了,尤其是……怜儿看了看自己,拽住了龙仁:“七哥,那些女人为什么把衣服都弄裂开了?怜儿也要那样子吗?” 龙七咽了口唾沫,搓搓手:“裂开衣服?我是很想看,但为了小命着想,你还是暂时就这样的好!” 唐歌好笑地看看他们:“还是龙七使明智!” 老鸨招呼他们坐—卜,端上茶才问:“二位大爷要哪位姑娘侍候?” 龙七毫不犹豫:“柳依依!” “是!”老鸭扬声喊道,“依依见客了!”喊完才说,“两位大爷好品味,依依可是京内第一红牌,多少达官贵人为她一掷千金,毫不心疼呀!” 龙七不耐烦地说:“你下去吧!”又递给她几张银票,那老鸨一见银子,立即眉飞色舞,赶忙退了下去。 怜儿巴巴地看着门口,只等柳依依出现。 龙七笑着打她头—下:“看你的样子,好像你才是男人!” 怜儿摸摸被打的脑袋:“我只是想看看柳依依怎么美,有没有那个水仙美呀?” 龙七不在意地说:“管他呢!我只要唐歌明白,天下美女多的是!”顿了一下,他凑近怜儿,“当然,像怜儿这么可爱的,天下是绝无仅有的!” 怜儿尽力忍住笑,只可惜并不成功,因为无论是眉眼还是嘴角,都已快弯成一个圆了。 龙七理解地拍拍她的手:“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怜儿呵呵笑起来,突然地止住了笑,因为她终于见到柳依依了。 那柳依依虽是风尘女子,却并无俗艳之色.穿着一身宫装,罗带飘飘,衬得她清丽的面容益加高雅过人。论姿色,她毫不输给水仙和胡玉儿,只不过少了几分水仙的柔,胡玉儿的媚,却更多了几分秀美。 怜儿拍手大叫:“她真的好漂亮呀!” 柳依依轻轻施了一礼,才含笑道:“小妹妹才真的是可爱呢!” 龙七大咧咧地说:“别的不论,你的眼光倒还是有的。” 唐歌“嗤”了一声:“差我的若雨远矣!” 龙七—听,气得跳脚:“呸!你的若雨?你就做你的单相思梦吧!你的事,我还不管了,等我回信给五哥,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唐歌恍然大悟:“原来是表兄告诉你若雨的事。不管怎样,我谢谢你的好意,但对若雨,我的心永远不变!” 怜儿赶忙捂住龙七要骂人的嘴:“七哥,你别生气了!” 龙七拿开她的手:“我干吗不生气?我有心栽培他,谁知他这么不争气!” 柳依依愕然地看着两个要吵翻脸的“客人”,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怜儿着急地向着唐歌:“唐大哥,你快向七哥赔不是呀!” 唐歌无奈地拱拱手:“龙七使,是唐歌不对,唐歌向你道歉,不过,我爱若雨可没有错!” “你说什么?”龙七勃然大怒,你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固执起来却可怕得很。 正在这时,一个傲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近来:“准敢跟我抢柳依依?我倒想见识见识!” 门口出现一个细眉风眼的年轻人,面色微黄,一看就是酒色过度。他进来后就直向龙七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老鸨拦他不住,被甩了开去,那人一直走到龙七跟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是你跟我抢人吗?我告诉你,我是陆宏,礼部侍郎陆一波的公子!”他一上来就搬出家世,自是想恐吓龙七自动退后。 本就一肚子火的龙七如今更是怒气冲天,但表面却平静得很:“原来是陆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然后,一拳就打上了正得意洋洋的陆宏的鼻梁。 陆宏“嗷”的一声惨叫,捂着鼻子退到门口。 龙七哼了—声:“这一拳,可是够尊敬了吧!” “来人呀!给我打!”陆宏恼羞成怒,要唤下人来替他出头消气。 怜儿一看情形混乱成这样,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来到一所庭院中,怜儿左看右瞧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事物。坐在一棵树下,怜儿无聊地伸出手数着树叶。这时,一个女孩从树下经过,走到前面的房间,敲敲门:“彩凤姐,接客了!” 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那女孩转身走了,怜儿来了兴致,跑到那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 突然,里面的女人又叫了起来:“小翠,小翠,你死到哪儿去了?” “呀”的一声,门开了,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伸出头,看到了怜儿,似有些惊讶,然后不容分说地把怜儿拉进屋,自己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替我把头梳上!” 怜儿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叫彩凤的女人又在催了。怜儿无奈之下,拿起梳子,犹豫一下:“梳什么样子的呀?” 彩凤不耐烦地说:“当然梳漂亮的!” “漂亮的!”怜儿心里默念一句,就拿着梳子外始左扭右旋起来。其实她何尝会梳头,但尝试—下也不错,就按着心目中漂亮的标准给彩凤梳了—个前所未有的头型。 呼了—口气,怜儿终于放下梳子:“完了!” 那女人又吩咐:“打盆水来!”怜儿应了一声去了。 彩凤一开始只顾上妆,并没有注意头发。这时她拢拢鬓角,低头一看,起初她是愣了一下,然后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那是她的头发,没错! “臭丫头!”她抓狂地跳起来冲出屋子,“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打碎你的骨头!” 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头发,只见她头的左边伸出了一个“树杈”,当然,没有叶子,只是光秃秃的枝干,而且还是属于已经长畸形的那种。右边呢?一撮头发绑得高高翘起,尾端发丝分散开来,姑且称它为“扫帚’吧。 只不过这把扫帚朝大绽放,看样于已被弃置不用。再看头发的中间,那是什么呢?乌龟吧?有四条腿,但少了脑袋和尾巴。若说像是鼎,又似乎太矮了些,实在无法形容的一个东西。而就在这堆无法形容的东西上面却乱七八糟地插着七八个发簪。 乍看之下,嗯,有点仙人掌的味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发型的确已可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远远就听到她叫声的怜儿当然早已溜之大吉了,一边跑,还嘟嚷着:“真难伺候,那可是我想出来的最漂亮的发型!” 漫无目的地东晃晃酒晃晃,没看到什么新鲜事,只有耳旁充斤着“菊花,接客了!”、“明霞,接客了!” 第50章 …… 怜儿咬着手指头,纳闷极厂:“接客? 怎么那么多客人呢?” 心里存着疑问,怜儿特别注意那些正在接客的女人。突然,眼前一亮,她又看到了彩风,上被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拥着走过来。 随即又有些失望,怜儿不知死活地迎上打招呼:“你怎么换了发型?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梳成的!” 彩凤一见到怜儿,顿时忘了在客人面前保持媚人的仪态,横眉竖目地抓住怜儿,举手欲打:“你这个臭丫头,我正在找你!” 眼看她的拳头要落在怜儿头上,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阻挡住了她,是那络腮胡子的汉子。 他双目放光地上下打量怜儿,赞叹道:“想不到这青楼楚馆也有如此干净水灵的女娃儿,你,我包了!”他一把拽过怜儿,用手掐掐她粉嫩的脸蛋,一脸受用,“只要你把我伺候好,我李三江决不亏待你!” 怜儿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无聊地翻翻白眼:‘’原来是疯子!”转身就要走。 那李二江当然不能罢休,上前一下子就把怜儿抱了起来,哈哈大笑:‘小丫头,被大爷看上是你的荣幸!”不管怜儿拳打脚踢,他抱着她往房里走去。 彩凤却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看李三江把门插上,怜儿终于意识到不妙,她惊怕之余又有点奇怪:“你、你要干什么?” 李三江捋着胡须,色迷迷地盯着怜儿:“别跟我装傻,我要做什么,你能不知道?” 怜儿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也害怕得一步步往后退:“你这个疯子,快滚开!” 她扬起小拳头,看样子是想恐吓他,只可惜这个动作只能引发李三江的一阵哈哈大笑。他一大步跨到怜儿跟前,抓住怜儿双臂,嘴巴朝怜儿小脸上凑去:“好香的小美人!” 怜儿又是恶心,又是惊惧,顾不得许多,她一抖手,立即散出了无数的花朵劈头盖脸地罩向李三江。 那李三江惊愕之余,赶忙向后退。 怜儿松了一口气,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许过来!” 李三江愣了一会儿,又咧开嘴笑了:“怪不得你身上那么香,原来藏了许多鲜花。大爷我喜欢!你等着!”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 怜儿起初本是惧怕得很,因为她一直不明白眼前的大胡于要干什么,可是当她一见李三江露出的胸膛上长满了黑而浓密的毛,竟然忘了害怕,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可笑,最后竟笑得前俯后仰,连肚子都笑疼了。 这回换李三江莫名其妙了。 怜儿捂着肚子,摸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人……怎么,怎么跟狗熊一样,长着黑毛呀! 真可笑!呵,呵……” 李三江终于明白怜儿为什么笑了,他气得双眼圆睁:“小贱人,你……,, 话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李三江捂着面颊后退了好几步,当他挪开手,脸上已经多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不知何时,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自在地坐在窗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怜儿——正是龙七。 怜儿连忙跑过去,抓住龙七的胳膊,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笑:“七哥,你快看呀!这个人身上竞然长着黑毛呢!你说奇怪不奇怪,好笑不好笑?” 龙七眼神有些怪异,他凑近怜儿耳边:“你没见过少爷的——嗯,我是说胸膛。” 怜儿瞪他一眼:“云哥哥又不是疯于,干吗脱衣服给我看?” 龙七摸了摸鼻于,无奈地苦笑;“也是!” 李三江已回过神来,他怒不可遏地瞪向龙七:“是你小子打了我两巴掌?” 龙七轻松地一拱手,“承让了!” “臭小子!”李三江大吼着扑了过去,龙七不慌不忙地带着怜儿跃向屋顶。唐歌也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群打手吵吵嚷嚷地也跑进了这个院子,是那个侍郎之子陆宏追来了,正对上气怒交加,跑出屋外的李三江。 龙七一拍手,俯视着他们,也不知对谁说了一句话:“交给你对付了!” 李三江和陆宏立即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他们都以为对方是和龙七一伙的。适时,李三江的手下也来了,龙七有点不耐烦看他们的对峙局面,懒洋洋地以一种像极了云天梦的语气说道:“先下手为强!” 两帮人马谁也不甘落后,立即厮杀了起来。 怜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睑的莫名其妙,拽住龙七的衣袖:“七哥,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龙七龄牙一笑:“这就是天才与白痴的分别! 明白吗?”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怜儿笑了:‘明白了!” “你唷!”龙七拧拧她的鼻头,“别理这些笨蛋了!我们走!” 当然,回去以后,龙七绝不会傻得把他带怜儿去了恰红院,而且怜儿差点被当成恰红院姑娘的事告诉云天梦,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走进怜花楼,云天梦径自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龙文天和龙七则侍立一旁。 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云大梦才看向早已恭敬地等候吩咐的木槿:“你们小姐呢?” 木槿答了一句:“在楼上呢!” 放下茶杯,云大梦嘴角含笑:’那还不快让她下来见我!” 本槿似乎怔了一下,才扬头喊:“小姐,少爷来了!” 没人回应。木槿又叫了一声:“小姐,是云少爷来了,快下来呀!”仍旧没人吭声。 云天梦站起来,诧异地问:“怎么,怜儿不在?” 木槿摇摇头:“刚才还在呢!” 云天梦脸色一变:“那她怎么不下来?难道有事吗 ?” 木槿急忙说:“少爷,小姐没事,我这就让她下来,但您可别生!” 不耐地一挥袖,云大梦说:“快点!” “是!”木槿无奈地再次放大声音喊.“怜儿姑娘接客了!” 云天梦闻声身体一僵。但很快地就听到f怜儿的声音从楼卜传来:“来了!” 只见一个女孩珊珊莲步,腰肢轻摆地走了下来,而且上衣领口微微扯开,露出白皙滑腻的香肩,真的是怜儿。 云大梦和龙文大个可置信地盯着怜儿说个出话来。 而龙七的嘴已张得能硬塞下一个鸵鸟蛋了。 云天梦呼吸急促,突地勃然大怒转向木槿:“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木槿慌忙跪下,急得快哭了:“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龙七使送小姐加来,小姐就吩咐,若有人来了就喊她接客,小姐才会下来!” 云天梦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龙七:“给我解释!” 龙七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面色阵青阵白:“少爷,我……” 龙文天虽然不知情,但也已猜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了,毕竟怜儿那种打扮,那种语气除了去过妓院再不作它想,他生气地瞪龙七一眼:“荒唐!” 怜儿还不知道危机已经迫近,跑到云天梦跟前,摇着他胳膊:“云哥哥,你看好玩吗?” 云天梦赶忙替她拉好衣裳,把她裹得紧紧的:“别胡闹!” 怜儿将头靠在云天梦肩上,两手围住他的腰:“云哥哥,你不知道、那个柳依依可漂亮了!” 云天梦一把抱起怜儿,登上楼梯,丢下一句话:“龙七,你在这候着!” 龙文天冷笑:“怡红院!” 龙七叹气。 云天梦终于下楼了,他看了一眼正俯首贴耳,假装可怜的龙七,哼了一声:“若非怜儿求情,今人我断不饶你!” 低着头的龙七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笑意,赶忙跟上云天梦和龙文天,而且故意走到云天梦身后,悄声说:“少爷,龙七知错,但我可以将功赎罪,告诉您一个秘密是关于怜儿的!” 云天梦停下脚步:“说!” 龙七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少爷,怜儿个喜欢长胸毛的男人,认为只有狗熊才会有这种特征,所以,您要记得……” 云天梦大声命令:“文天,给我打!” 夜深沉,秋风寒,落叶飞,鼻青脸肿的龙七仰天长叹:“寂寞啊!” 第七章 果然不出所料,发榜后,云天梦独得文武双科状元。 朝野皆惊,一时间被传为佳话,更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所以当他奉旨入朝,不但在殿外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目光齐集他身,就连其他举人也忍不住好奇,暗暗打量他。 镇南王赵怀忠经过他身边时,冲他点了点头,云天梦也以微笑还礼。这时,文武官员都已到齐,但内殿却一直没有传出召集百官入朝的旨意。 云天梦的眉头是越皱越紧,怎么回事?若当今圣上行事一向如此拖拉,也难怪朝纲不稳,人心不稳。 就在他有些不耐时,那边走过来一个长着一双老鼠眼的官员,看穿着应属于侍郎一级。他大咧咧地走到一直站在云天梦身后的唐歌面前,老鼠眼一斜:“你就是今年的武榜眼唐歌吗?” 唐歌一看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看他平时斯文懂礼,那是因为家教过严,不得不装得稳重些,其实他内里却是野性十足。这时他故意也把眼睛一斜:“不错,我是唐歌,你又是哪个老鼠洞冒出的牛鬼蛇神?” “放肆!我乃是史部侍郎陆一波。” 唐歌猛然间明白了,原来是算旧账来了,哼了声:“陆一波又怎样?我又不想当你的女婿,非要巴结你不可。” ‘大胆!” 第51章 陆一波七窍生烟,“你敢当众殴打良民,只此一条就足以削去你的功名!” 唐歌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是帮着龙七打了那个陆宏两拳,但“良民”的称呼也未免太滑稽了些。姓陆的若是良民之流,那他和龙七都能说成是“乖乖宝”了。 强忍住笑,唐歌看着眼前这位“不分黑白”的陆大人:“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唐歌打地痞,打无赖,但从来不打良民,除非是那位‘良民’可能并不太‘良’……” “你给我闭嘴!”陆一波恼羞成怒,“大胆刁民,还敢狡辩!”这么一会儿功夫,唐歌又成了刁民了。 一个胖得有些过分的官员又来凑热闹了:“陆大人,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陆一波连忙拱手为礼:“钱国舅,这小子目无法纪,竟敢当街闹事……” 钱国舅明白地点点头,悄声说:“他打的是你的什么人?” 陆一波咬咬牙:“是宏儿。” “叫么!”钱国舅大怒,“好大的胆子,他以为自已是什么东西?连朝廷命官也敢惹?”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到现在还卧床不起的儿于,若非是对方拿了自己私吞军饷的证据.他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问题是他连对方是什么模样都没看到。越想越火,他盯住了唐歌,“大胆贼人,人影,给我拿下了”他这是借机出气呢。 原本静立在四殿下赵承宇身后的无影闻闻声立即上前,要将唐歌擒拿。 唐歌哪容得他近身,右手一翻,就推向无影。无影没想到他真敢反抗,也没作防备,竟被推了一个跟跄,稳住身体后,他脸色一变,回手就是一掌,两人竟在这金銮殿外动起手来。 钱国舅更是生气:“反了,反了,非要治他死罪不可!” 云天梦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现在见事情竟有闹大的趋向,自然也懊恼了。 那边唐歌可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无影也是招招狠毒,这两人是打出了真火。谁想,就在唐歌一个旋身之际,竟从袖子中掉出一封信,恰巧无影的右腿踢了过来。 面色巨变的唐歌竟忘了闪躲,一心只去拿回那封信,眼看着就要被踢中了,危机时刻,一个人适时掠了过来,抬腿相迎,两腿硬碰一起,各自退了开去。那人是赵阳。 无影紧紧盯住赵阳:“你敢多管闲事!” 赵阳不卑不亢:“他和你并无冤仇,你出手未免太狠了些。” 众人却心生疑惑,唐歌带的是什么信?为了拿回信,他竟连性命都不顾了? 钱国舅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赵承宇,后者点点头,钱国舅立刻吩咐无影:“把他的信抢过来,其中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也许是意欲谋反的罪证呢。”他还真会胡乱猜测。 无、也已感觉到那封信似非寻常,于是他应了一声,又向唐歌袭去,这次他的目标却是唐歌手中的信件。 唐歌连忙奋起相迎,说什么也不让无影碰到那封信,他越是情急,别人越是怀疑,更是非抢到手不可。 云天梦也发觉唐歌对那封信异常重视,会是什么内容呢?难道和天龙会有关?若是那样,绝不能让信落到朝廷手里。想到这里,他向前迈了一步:“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简直是视朝廷于无物!”说着话,他右手隔空一抓,只见那信突然就从唐歌的手中跳出,并直直地飞向云天梦。 唐歌一见,忙喊:“少爷您……” 他这一声少爷却喊出问题了,那边的钱国舅听了,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给我一并拿了。” 可无影这回却没敢轻举妄动,他在普陀山见过云天梦,知道他不好惹,于是他为难地将目光转向赵承宇。 赵承宇自然明白无影恐怕不是云霄的对手,正要说话,龙九已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你们想造反不成,金銮殿前也敢生事?” 钱国舅傲慢地说:“龙统领,还不快将两个闹事的贼子拿了。” 龙九向云天梦看了看,云天梦正展开信,只瞥了眼,就又合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唐歌:“我给你拿着吧,要不被人抢去,可是麻烦得很!” 钱国舅见龙九根本不理会自己,生气地质问:“龙统领,你别忘了你的职责!” 一阵大笑传来,镇南王大步走过来:“钱国舅,你有所不知,龙统领和云状元可是交情深厚,他怎么会买你的账?” 钱国舅正愣神之际,曹公公恰巧走出,宣众臣进殿议事,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 当今皇上虽年过六旬,但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并不给人衰老之感。云天梦和众举人被招入殿后,他盯着云天梦看了许久,才长长呼出一日气,手抚长须:“果然,果然!”似有感叹。 云天梦第一次进金銮殿面对当今皇上,举止间却毫无局促之感,自有种昂然洒脱。这时,他听见皇上的话,不由得微微抬头:“皇上,为什么果然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其他臣子却不由得暗自吸了口冷气。心里道:这人好大的胆子,初次朝圣,便敢问起皇上的话来。 皇上也是一怔,随即笑道:“你说呢?” 云天梦想也没想:“莫非是他人对臣的评价?” 赞许地点点头,皇上道:‘你果然聪敏过人!王爱卿评价你‘满腹经纶,有治国安邦之才’,皇兄称你‘功高盖世,有鬼神莫测之能’,昌乐公主说你‘俊逸绝伦却……” 顿了一下,才道,“你知道她后面说什么吗、” 剑眉微扬,云大梦习惯性地撇撇唇:“脱不了‘狂’、‘傲’二字!” 哈哈大笑,皇上捋了捋长须:“果真不假,‘狂悖无礼,傲气凌人’。不过你的这种狂劲却颇讨朕的喜欢,朕倒想知道,你愿意担任什么样的官职?” 云天梦一听,正合心意:“臣久慕镇南王用兵如神,忠义双全,况且当今四野不平,尚有西夏、辽金之患,臣愿随镇南王爷征战疆场,保皇上万古江山,为百姓谋太平盛世!” 太于赵承乾满意地一笑,赵承宇却是面色难看。 镇南王暗暗称许,忙趋前禀奏:“皇上,臣本有纳才之意,既然云大人有此心,还望圣上成全!” 陆一波可着急了:“皇上,这人居心叵测,绝不能让他到兵部任职。” 钱国舅也忙帮腔:“陆大人说的对,臣恐云霄会对朝廷不利。”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位爱卿说这话可有根据?” 钱国舅一听,正中下怀:“皇上,您只要命云霄交出刚才的那封密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上目光转向云天梦:“什么信?” 唐歌情急了:“少爷,不能……” 陆一波和钱国舅得意地互看一眼,云天梦思考了下:“皇上,您能不能答应臣,对信的内容保密?” 皇上也来了兴趣:“可以。” 云天梦示意要阻拦他的唐歌退下,便拿出了那封信交给了曹公公,由他转交给皇上。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紧紧盯着皇上的脸,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 皇上从容地打开了信,上面只写了几句话:唐歌: 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你的存在已经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希望你理智些。 秋若雨 原来这封信竟是秋若雨写给唐歌,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唐歌却把此信当成了宝贝,并以此激励自己。 皇上忍俊不禁,下面的唐歌却是面红耳赤。轻咳一声,皇上不悦地看了看陆一波和钱国舅:“你们以后别冉无事生非了。传朕旨意,云霄兵部任职!” “臣领旨!” 于是,云天梦顺利地走入政权核心,在他与镇南王的引荐下,武榜眼唐歌也任职在兵部,当然,如此安排是为了日后在兵部中扩展云天梦自己的势力。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唐歌竟不告而别了。他给云大梦留了一封信,意思是自己不适合做朝廷命宫,所以自动求去。 他这一走,自是另有一番遭遇。当他再出现时,却为了情差点害人害己。 怜儿蹑手蹑脚地走进天龙殿旁的书房。那书房庞大得令人咂舌,也华贵得令人赞叹。 在书房右侧有一个窄窄的通道,两侧挂着名人字画,尽头则是一扇拱门,门上挂着珠帘,那珠帘光芒闪耀,煞是好看。 悄悄地掀起一串珠帘,怜儿偷偷地探头进去。一个清朗的语声传来:“李坛主,冷坛主,务必在三日后将账务整理清楚!” “是!” 怜儿仔细看了看,不但李顺卿、冷玉蝉在,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人也在殿中,而龙文天便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就在云天梦坐椅的旁边。 龙文天吩咐完毕,顺手拿起另一个报呈。突然他眉头一皱,停下手中动作,眼神一转,不着痕迹地往怜儿藏身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吩咐道:“冷坛主,这是上月各地分坛酒楼及茶肆的开设和经营情况,你念给他们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和建议!”说完,他便径向走下台阶,向拱门走来。 怜儿一看龙文天过来了,连忙一伸舌头,将头缩了回来。 龙文天掀开珠帘,无奈地轻责:“我就知道是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怜儿轻扯着龙文天的衣袖,委屈地哮囔:“云哥哥和七哥都不居,你又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呢?” 拉过怜儿,龙文天替她拢了拢头发,动作间充满着疼爱,他早把怜当成了亲妹妹一般:“怜儿,文大哥还许多事情要处理,一时之间走不开。你先去怜花楼,跟木槿学学弹琴、女红,我一待事完,便领你去玩儿,好吗?” 第52章 “不要嘛!”怜儿小脸儿快皱成一团了,“我才不要弹琴,也不要拿那些破针烂线,我想出去玩儿,好吗?” “万万不可!”龙文天脸一板,“没少爷的命令,你可不能随便出去。”脸色一缓,“况且,隆天苑这么大,还不够你玩儿吗?” 用劲儿甩开龙文天衣袖:“你不陪怜儿,也不许怜儿出去玩儿,我不理你了!”怜儿气嘟嘟地转身跑开。 龙文天哭笑不得.忙叮嘱:“文大呆一会儿便去找你,别乱跑!”但看着怜儿气愤的背影,他又有点担心,“莫昆仑!” “属下在!”莫昆仑应声现身,像原本就站在那儿一样。 “你去跟着怜儿,不要让她迷了路,有事回报!”龙文天吩咐。 “是!”莫昆仑眉目不动,转身而去,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 怜儿边走边气愤地嘟囔着:”哼!都不跟怜儿玩,都是大坏人!” 突然,她停下脚步,想了一想:我不会自己出去吗?一会儿你们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谁让你们不理我,我便让你们急一急!打好主意,怜儿便又喜笑颜开地往门口走去。 谁想她刚到门前,便被面无表情的莫昆仑拦下:“怜儿姑娘,未得允许,你不能走出隆大苑!” 看着莫昆仑的酷脸,怜儿心中已经产生怯意;“我又不认识你,你于吗拦着我?”她的声音很小。 “我只是奉命行事!”莫昆仑毫无商量余地。 咽了口唾沫,怜儿一接触他冷冽的目光,心中打了个突,连忙别开目光,小小声地说:“不去就不去嘛,你凶什么!”连忙转身向苑内跑去,却没看到莫昆仑脸上已浮现出笑意。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那么凶!”怜儿走到湖边,心里还在委屈。望着澄澈如镜的湖水,怜儿心又一动:哼! 我偏要让你找不到我! 毫无征兆,她纵身便跳下了湖。 “怜儿姑娘!”莫昆仑大惊失色,连忙也跳人湖水,但除了水草游鱼,哪儿还有怜儿的踪影。莫昆仑心焦如焚地游来找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出不去园子,那个傻丫头竟……竟跳湖自杀了。我的天呀! 其实怜儿一到湖里,便已化身为莲,跑到湖的另一边了。对岸本就植满了莲花,茎叶覆水,莫昆仑当然看不见。怜儿却玩得兴起,在湖底游来游去,也不知漂出了多远,直到钻过湖底的一个截水大闸,那闸门正是隆天苑与外面的交界之处,平常不能随便开放,今天正巧要换水,却让怜儿碰上了。 “哗!”怜儿钻出水面,四处一看,只见青山绿水,分明已是降天苑外面的大地,怜儿喜出望外,连忙飞身上岸,因为四野无人,否则她断不敢在外人面前飞行,这是元元大师密切嘱咐她的。 怜儿向半路遇到的樵夫打听了去京城的路,便趁四下无人,掠过树梢,向京城飞去。 终于进城了,怜儿被熙攘的人群挤来来挤去,不但不觉累,反而愈加开心,-边嘻嘻笑着,一边更用力地和人家挤,看来她是把这当成了一种游戏。直到她的目光被糖葫芦吸引,这推挤才算有了目的。 好不容易挤到卖冰糖葫芦的的老者身边,怜儿长长呼了一口气,盯着粘满糖汁的糖葫芦,话却说给老者:“我要吃糖葫芦!” 老头连忙挑了一串红果又大又多的递给怜儿:“这串行吗,小姐?”’ 怜儿连忙接过,舔了一下:“当然行!” 然后转身要走,老者赶忙说:“小姐,您还没付钱呢!” “钱?”怜儿惊愕地看向手中的糖葫芦,这才想起每次云哥哥买东西的确是给了一些白花花的东西,这可着急了,“老爷爷,我没有钱呀,我云哥哥有钱的,可我找不到他呀!”看看可爱的糖葫芦,怜儿狠狠心,万般不愿地将糖葫芦递还给老者,“还你吧!”但谁都能看出,她有多舍不得。 卖糖葫芦的老头却笑了:“算了,就送给姑娘吧!反正我也未必都能卖出去,还不是剩下!” “真的?”怜儿开心地拿回糖葫芦,又舔了一下才说,“谢谢老爷爷!” 谁想这幕情景恰好被旁边一个无赖看见:“唷!小姑娘,如果你让我在你那嫩脸上产上一口,我把所有的糖葫芦都抢来送你,怎么样?”说着,还将嘴向怜儿凑去,那种恶形恶状,实在令人恶心。 怜儿起初一愣,但随即小脸气得红通通的:“你…… 你,我又不认识你,才不让你亲!”赶忙跳了开去。 那无赖紧追不舍:“假正经什么,来,亲一下!” 卖糖葫芦的老人一看,连忙拦住无赖:“我说张三儿,人家小姑娘又没惹你,你也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老不死的!”那张三儿边骂边将老人推向一边,“少管你三爷的闲事!” 怜儿赶快将老人扶住,气鼓鼓地说着:“这个大恶人,真是坏!” “臭丫头,你敢骂我!” 张三儿拉袖子正要向前。这时,对面走来一个摇头晃脑的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那人喝道:“张三儿,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张三儿一听,连忙收起凶相,点头哈腰地说:“钱大爷,这几大手头紧,您宽限几大。” “钱大爷”哼了一声:“宽限?我看你是皮痒了!” “钱……钱大爷,我……”张三儿一急,突然看见了怜儿赶忙凑到姓钱的耳旁,“钱大爷,我把这个丫头给你,一定能卖上几个钱!” 钱大爷打量着怜儿:“你少给我来这套。看衣着,便知不是你能罩得住的!” “您有所不知,她连买糖葫芦的钱都没有,我看是没主的人。”张三儿继续怂恿。 钱大爷有点心动,谁知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分开人群,走到他跟前:“钱大爷,我正找你呢!” “吴同,是你呀,有事吗?” 吴同悄声说:“有个大爷要见你,就在胡同口的树林里。” “谁?” “您去就知道了,那个大爷可是真正有权有势的主儿!” “那……好吧。”钱大爷略一犹豫,冲着身后的人吩咐,“我们走!” 怜儿有些好奇:“喂!你们去哪儿?等等我!”说完连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瞪张三一眼,“你才是臭鸡蛋!” 那张三目瞪口呆地看着怜儿竟主动跟着正想卖她的人走了:“这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来到树林边上,钱大爷问吴同:“人在哪儿?” “在这儿!”一个白衣散发的人从树后转了出来,竟是虹风镖局的局主风飘雪。 吴同迎上前:“风局主,那趟镖货就是他让我托的,我只拿了五十两银子,其余的全不知情!” “钱大爷”一看不妙,转身要跑。风飘雪更快,略一换步便拦住他:“钱成,那趟缥是朝廷贡品,你已犯了诛连九族之罪,还不将主使人说出!” “我……我真的不……不知道。风局主,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回!”钱大爷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竟跪了下去。 “只要你说出是谁给你的货,我便放了你!”风飘雪目光似冰。 “我真的……不知道……” “是不知,还是个敢?” “找……我是不敢……呃!”突然,他双目一瞪,身子一歪,竟倒下地去。 风飘雪一惊,连忙向前探视他鼻息;就在这时,另外几个跟钱成来的人,包括吴同也纷纷滑落地面,林内却有人影闪了一下。 风飘雪身形似电,惊人林中,却不见有人。 “该死!”风飘雪恨恨地一顿足。 “喂!”从一棵树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风大哥!” 那声音怯怯的,几不可闻,不是怜儿是谁? 风飘雪目光一凝,诧异地说:“是你?!” 怜儿从树后走出来:“风大哥,我刚才看到有一个人躲在树林里,后来不知怎么又走了,他走得好快!” 风飘雪点点头:“你可看清楚他的长相?” 怜儿想了想:“他好像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长得……长得……就是那样子吧!” 眼中透出笑意,风飘雪有趣地问:“哪个样子?” “就是……那样子嘛!”怜儿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突然想起什么,“风大哥,那几个人怎么了?” 风飘雪怕他们已死的事实会吓着她,便说:“只不过昏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肯衣人!” “我能找到他!”怜儿扬起头。 “怎么……” “那个人身上有股子花香味,是茉莉花瓣和菊花花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可以跟着花香找到他!”怜儿肯定地说。 “真的?”风飘雪半信半疑。 怜儿可不高兴了,鼓起双颊:“我才不会骗人呢!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风飘雪一边跟上,一边自言自语:“莫非是个女人?” 怜儿领着风飘雪转过了三条街,才来到一座豪宅之前:“就在这里!”怜儿边说,边径自走上前要去推门。 风飘雪急步上前,拦住怜儿:“你干什么?” “进去呀!”怜儿眨眨眼睛。 风飘雪叹日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四殿下赵承宇的府第。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九玉灵芝失窃之事果然与他有关!” 皱皱鼻子,怜儿不太明白:“我们不进去了吗?” 风飘雪看看四周:“走,我们偷偷潜进去!” 两人翻过高墙,一路闪闪躲躲,来到一处凉亭中,怜儿闻了闻:“味道没有了!” 第53章 “到那边看看!”风飘雪拉住怜儿,跳进走廊。 怜儿边走边好奇地四处张望:“那玉盏花好漂亮!” 怜儿高高兴兴地指着走廊一侧花草中的一株。 “嘘,轻声些!”风飘雪无奈地阻止,“我们可不是在逛花市,明白吗?” 无辜地眨眨眼睛,怜儿迷惘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呀!”她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这里又有那种味道了呀!” 连忙捂住她的嘴,风飘雪四处望望:“小声些,我的小姑奶奶!” 挣脱他的手,怜儿呼了口气:“什么是小姑奶奶?” 差点儿没翻白眼,风飘雪揉了揉太阳穴:“快走吧,找到那个人才要紧!” 两个人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是书房。风飘雪贴着墙壁小心地挪到窗户边,往里看了看,[奇q-i-s-u-u-.-c-o-m书]用手示意怜儿看看里边正在谈话的两人中是否有要找的那个人。 “四殿下,凡是和此事有关的人都已不能再说话,但请放心!” (此处缺两页) 那是一间客室,布置华丽,怜儿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呀?” 赵承宇背过手去:“这便是你以后的住处。” “哦?”怜儿状似了悟,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的住处?” 点点头,赵承宇理所当然:“对呀,喜欢吗?” 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怜儿咬了咬指甲,瞄了瞄赵承宇,小心地说:“我要回家了!”转身便要往外跑。 赵承宇急步上前,一把将怜儿拦腰抱住,他着迷地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好香呀!怜儿留在这里,嗯?” 怜儿挣扎着,小脸通红:“不要,我要回家!放开我!” 赵承宇的话却更可恶:“我偏不放过你!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还在怜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意在示威。 哇的一声,怜儿大哭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云哥哥,有人欺负怜儿,你快来救救我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泪如雨下,好不伤心。 “喂!”赵承宇连忙放开她,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哭声震天的怜儿,竟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你别哭,我不碰你就是了!” 止住哭声,怜儿有些抽噎地说:“可是我好饿!” 一时间,赵承宇没反应过来。然后他便啼笑皆非:“好,我去让下人给你准备吃的!” 走下楼,赵承宇神情一变,看着无影,嘴角微抿,透着几分冷酷:“京城里姓风的没几个,看你的了!” 阁楼四周已布下天罗地网,赵承了本以为这次的诱敌之计是万无一失。但他万万没料到怜儿竟能在众多侍卫的监视下消失无踪。 “风大哥!”怜儿叫了一声正待行动的风飘雪,后者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怜儿,“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怜儿却歪歪头,得意地笑了。 夕阳西下,残霞满天,湖面上波光点点,似洒落的星子,闪动着多少人间的梦。 就在那片油绿可爱的草坪上,云天梦席地而坐,他目光投注在远山之间,似在看什么,又似什么也没看, 怜儿斜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地上的草,神色中似有不安。嗫诺着,她终于鼓起勇气,但声音仍显得怯怯的:“云哥哥,你别生气了,以后怜儿再也不敢偷跑出去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话说着,她一边轻轻扯着云天梦的衣袖,一边偷瞄他的脸色。 云大梦并没有说话,但他却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怜儿,唇角微微撇了下。也难怪他生气,当莫昆仑告诉他怜儿跳湖失踪了,他立时手脚冰冷,即使知道怜儿跳湖并非自杀,但所谓关心则乱,他又怎能不心焦如焚!况且,以怜儿单纯的性子独自出去会遭遇什么,他简直连想都个敢想,若非风飘雪,那…… 想到这里,云天梦不由得心腔紧缩了下,自然,他的神情更冷了。 怜儿触及他责怪的目光,心中一怕,赶忙缩回了手,随即她小脸一垮,身子颤了颤,眼泪已流了下来。那可伶兮兮的模样立即软化了云天梦的心。 无奈何地低叹一声,云天梦伸出手臂,把怜儿拥入怀中:“以后别再胡闹了!” 怜儿含着眼泪点点头:“云哥哥,怜儿听话!” 云天梦轻柔地抹去怜儿满脸的泪水,话中更是无限的怜惜:“你呀,真是让人操心!”但他却舍不得责备她,尤其是两人曾经历生死之隔,那种锥心的滋味云天梦不愿也不敢再去尝试。 怜儿投入云天梦怀中,把头紧紧埋在他胸前,依稀听见她说:“云哥哥你多陪陪怜儿,好不好?” 意识到自己为了政事竟忽略了怜儿,云天梦满心的歉疚:“对不起.怜儿!都是我不好。现在云哥哥陪你游览隆天苑怎么样?” “真的?”怜儿猛地抬起头,小脸上绽放出亮亮的光彩。 云天梦笑了,一下子将怜儿腾空抱起,惹得怜儿呵呵直笑。笑声融入这夕阳晚照中,形成了一幅最美最亮的图画。 第八章 直到今天,怜儿才真正见识到隆天苑的不同凡响。 那富丽堂皇的楼台宫殿,幽雅别致的假山亭阁。当然,最让怜儿留恋的是小桥流水旁艳丽夺目的各种花卉。 踏着花香,与蝶鸟一同游戏,怜儿的笑声随着风儿飘扬。 她的欢乐感染了云天梦,他暂时抛下烦人的俗务,轻松地与怜儿徜徉在园林中,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泥土花草气息。 只可惜,大很快就黑了,当他们问到怜花楼时,星月已经爬上了树梢。 晚饭后,云天梦教怜儿读书写字,两人言笑晏晏、倒也其乐融融。 云天梦走出怜花楼时,降大苑中已灯火通明、望望空中皎洁的明月,他突然感到一种寂寞袭上心头,有种转回头的冲动却又连忙克制住。他不想打扰已熟睡的怜儿,于是,向水仙的住处怡心居走去。 好不容易克服了睡意,怜儿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努力睁开眼睛:“木槿姐姐,什么时候了?云哥哥该上朝去了吧?” 丫头木槿问外看了看:“恐伯已经走了!” 一下于睡意全无,怜儿连忙起身:“我要去卧龙殿看看,也许云哥哥还没走呢!” 顾不得梳妆,怜儿一路小跑地向卧龙殿跑去,但在路口却遇到了匆匆而行的水仙。 水仙一见怜儿.低身福了个万福。怜儿大眼一转,竟看见水仙手中拿着一个喜笑颜开的翡翠弥勒佛.那是她的。 怜儿手指翡翠佛气嘟嘟地指控:“那是我的弥勒佛,还我!” 水仙柳眉一锁:“怜儿姑娘,你可看清了,它真是你的吗?” 怜儿气呼呼地说:“当然是,你什么时候拿走的?坏小偷!” 水仙面色一正:“怜儿姑娘,你太看轻水仙了。这是昨晚少爷落在我那里的,我怕它会有用,所以想去还给少爷的!” 怜儿立即转移了注意疑惑地问:“云哥哥昨晚去你那儿了?” 水仙“哼”了一声:“今晨方走!” “什么?”怜儿不太相信了,“你说云哥哥昨晚在你那儿住的?他于吗要在你那儿住?”怜儿感到好奇。 莫名其妙地看怜儿一眼,水仙的表情有此怪异:“我不知道!”转身而去。 怜儿愣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里,怜儿躺在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仍然在想早晨的事:云哥哥为什么不在卧龙殿睡,却要去水仙那里呢?烦恼地坐起身来,怜儿抱起枕头,想了想,然后起身把衣服穿好,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虽然已是三更时分,但隆天苑的许多地方还是灯火通明。怜儿一路躲躲藏藏地来到卧龙殿,一问下人,云天梦果然还没回来,她便顺路向天龙殿走去,里面灯烛高举,有谈话声。 怜儿心头一喜,迈上台阶,跑进大殿,穿过廊道,便来到书房:“云哥哥!云哥哥!”当她看清房中人时,小脸霎时间布满失望。 龙文天意外地站起身:“怜儿,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在旁边的龙七也嗤笑道:“不会是想学夜游神夜巡八方吧?” 冷玉蝉手摇折扇,但笑不语,龙九却眉头紧锁。 龙文天首先发觉怜儿神似不对,忙扶住怜儿肩头:“怜儿,怎么了?” 怜儿摇摇头,用很小的声音问:“云哥哥呢?” 龙文天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少爷明早还有许多事,所以先回卧龙殿休息了!” 怜儿默不吭声,但她的眼神却很奇怪。 龙文天心内微惊,因为他发现怜儿眼中竟有种不该属于她的失落和了悟。龙文天一边暗自寻思,一边拉怜儿到他的座位上,顺手将几上的一碗莲子羹递给怜儿:“你来得正好,这是刚端上来的,还热,把它喝了,文大哥送你回去!” 怜儿愣愣地看了羹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文大哥,怜儿不喝汤,我要回去了!” 其余几人也看出不对劲,龙七赶忙走上前,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关心:“怜儿,怎么了?若有事儿的话告诉七哥,七哥一定帮你!” 不讳言地说,龙七虽与怜儿吵吵闹闹,但若论感情,两人却是最好的。 怜儿见他问自己,眼圈立时红了,赶忙低头:“我……我没什么!”其实她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只是对云天梦的行踪有种直觉上的不安。 第54章 犹豫一下,怜儿扯扯龙七的衣袖,“七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龙七下意识地看看龙文天,后者报以苦笑。若在平时,龙七一定会笑话龙文天刚才的话是自作多情,但此时却没心情再开玩笑,点了点头,他拉起怜儿的手:“走,七哥送你!” 看着龙七带走了怜儿,龙文天的心里却不是滋味:“怜儿,文大哥说错了什么?” 也难怪他心乱,自怜儿来后,除了云天梦外,便数龙文天最疼怜儿,百般照顾不说,更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两人的感情可说如同亲兄妹一般。但今天,怜儿竟舍他而就龙七,怎会不让他百思不解。 龙九瞟了龙文天一眼:“你别当局者迷了,此事怕与少爷有关,你只是受了牵累!” 冷玉蝉折扇一摇:“少爷真是回卧龙殿休息了吗?” 龙文天神志一醒,旋即又摇摇头:“怜儿不会知道,况且她心洁若莲,天真烂漫,根本不懂这些事,少爷就因她太单纯怕受到伤害,所以才强行克制自己的情欲,等她长大。怜儿又怎会……” 冷玉蝉潇洒一笑,带着种看破人情的世故:“情之一字,最是奥妙,能让人变得愚蠢,也能使人突然成熟。文尊侍,你才智超人.却未历情关,又怎懂得这其中玄妙呀!” 龙文天漠然无语,龙九却冷哼一声:“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会研究这种无聊的事!” 冷玉蝉猛地一阵咳嗽.停下后丢给龙九一个白眼和两个字:“朽木!” “怜儿,恋蝶园那株蝴蝶兰开得正盛,明无我带你去看!”龙七妄图以怜儿感兴趣的话题引起她的注意。 怜儿只是嗯了一声,仍闷着头走路,以至龙七怀疑她根本没听他说话。 怜儿异样的沉闷使龙七心里像压了一块铅,喘不出气来。终于忍不住:“怜儿,发生了什么事?” 怜儿突然停下脚步:“七哥,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龙七诧异地问:“看什么?” “你跟我来!”怜儿丢下这句话便向前跑去,龙七一边在心里揣测,一边加快脚步跟上。 快到怡心居了,龙七才感觉到不对头,忙拉住怜儿:“七哥还是送你回怜花楼吧,都这么晚了!” 甩脱龙七的手,怜儿转身之际身体已离地而起,只见她裙袖高扬,向怡心居飘然飞去。 终于见识到真正的飞行,龙七在欣羡之余又免不了吃惊,很快他意识到怜儿的动机,他立即纵身而起掠向怡心居,只可惜他到达时,怜儿已飘落在楼前。 这座小楼异常别致,四周花木葱郁,夜香隐隐,但灯火全熄,显然,楼中人已休息了。 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窗户,怜儿右手一场,只见无数朵姿色各异的鲜花从她袖口飞射而出,直向窗门,花瓣连续不断地击打在窗棂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形成了一幅美丽却怪异的图案。 “什么人?”一道人影从楼内掠出,是一个青衣丫头,随她身影乍现,楼内灯火大亮,楼上的窗户也被打开,水仙探出头来。她头发微乱,仅着一件中衣,这时上惊异地看向楼前的怜儿。 首先出来的青衣丫头已认出了冷儿,于是她与后来又跟出来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醒过神来,青衣丫头忙低首躬身:“小婢见过怜儿姑娘!” 怜儿一声不响,仍然仰头看着窗前的水仙,水仙也毫无所惧地看着她,然后水仙抿了抿唇。扭回头去低声说:“少爷,是怜儿姑娘!”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了口。语声平稳,却有种不可抗拒的气势:“让她回去休息!”那是云天梦。 听到了云天梦的声音,怜儿身体颤了一下,她终于确定了,却不知到底确定了什么。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意识到眼前的事绝不简单,但她初涉尘事,又怎懂得这许多儿女情事。 龙七赶忙上前,拉过怜儿:“怜儿,听话,七哥送你回去!” 怜儿哀伤地看着窗口:“云哥哥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说话呢?” 龙七低叹一声:“这时候他又能说什么?” 怜儿眼中充满了失望和不解:“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云哥哥——水仙——他们为什么?”说着说着,泪水已滑落脸庞。 “怜儿别哭!”龙七替怜儿抹去泪水,动作中透着疼惜,“走吧!慢慢你就会懂的!” 怜儿硬咽地嗯了一声,随龙七离开了怡心居。 他俩刚走,云天梦便已出现在楼前,他浓眉紧锁,眼神中充满无奈。 ------------------------ 怜儿变了,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已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说个没完,问个没完,笑个没完,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甚至几个时辰都不说一句话,只是面对一株草或一朵花发呆。 最让人不可想象的是,一向最爱缠云天梦的怜儿竟然刻意躲避着云天梦,她每天在花园中徘徊,一见云天梦便立即跑开或者躲在床上装睡,反正就是不再理他。 这看在云天梦眼里,既是心疼,又是烦恼,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去解释那晚发生的事。 那是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花瓣莹洁,仿佛在努力释放着自己的美丽给眼前人儿看,只可惜如此的盛放仍难消去人儿的轻愁。怜儿手儿轻抚花颈,奇-書∧網细细的眉微微皱起,眼中堆满了迷惑:“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他,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一双手轻轻围拢住她的纤腰,云天梦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怜儿身后:“怜儿,还在生气吗?” 本待挣扎的怜儿听到他的声音身形一颤,她静默着,眼神仍留恋于眼前盛开的花朵,并没有说话。 撇了撇唇,云大梦将头埋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情是沉醉的:“没有女人可以代替我的怜儿,嗯?” 怜儿咬了咬唇儿,依然沉默着。 有些无奈,云天梦的语气有妥协的意思:“好了,怜儿,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明大我便派人将仙儿送走,这总可以了吧!” 惊异地眨眨眼睛,怜儿有了反应:“为什么?” “为什么?”云天梦将怜儿拥得紧些。 “为什么送走仙儿姑娘?”怜儿扭回头。 忍不住拧了怜儿的小鼻子一下,云天梦语带戏谑:“再不送她走,我恐怕要被你的醋淹死!” 想了想,怜儿有此明白了:“你是说我在生仙儿的气,所以要将她送走,是吗?” 云天梦不答反问:“不是吗?” 怜儿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微一扬眉,云天梦服神深邃:“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嫉妒是很常见的,而惟一解决的方法是让其中的一个女人远离是非!” 怜儿的眉皱得更紧了,显然是被什么困扰着。 云天梦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语中带着疼惜:“又在想什么?算了.过去的事就当它是逝去的云烟,忘了就好,何必为它费神?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怜儿是我最疼爱的人,水远都不会改变,嗯?” 怜儿的眉头却没有因此话松开,她微仰头,看着云大梦:“云哥哥,你错了!怜儿并没有怪仙儿姐姐,我生气是因为……”顿了一下,她才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你!” 微怔了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大大的笑容。云天梦用手托着怜儿的脸庞:“我知道了!” 怜儿有些怀疑,小鼻子不自觉地一皱:“你真的知道?” 将怜儿纳入怀里,云大梦用下巴轻轻摩擦着她的头发:“当然知道,不过,怜儿你恐怕不会明白,这世道是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那本是一种正常的行为,就像我和你,还有水仙!” “真的吗?那女人也可以嫁好几个男人吗?”怜儿不太懂。 “不可以!”云大梦连忙否决.“女人从一而终,方是贞烈义女!” 摇了摇头,怜儿非常不赞同:“这不公平!” 嘴角一撇,云天梦以他惯有的不以为然的语调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而言。能者可握有大下,这天下有江山亦有美人。而弱者却只能为强者所制,真正属于他的是少之又少,这是亘、不变的规律,更是生存法则。而其中多与少的区分绝不遵循公平,明白吗?” 怜儿不由得为云天梦话中的冷静或者说是冷酷而惊!她瑟缩了下,怔怔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却感觉到这英伟霸道的云哥哥似乎离 自己很远很远。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畏缩,云天梦忙将怜儿拥紧些,心疼地说:“怜儿,也许我说的话过于现实,但我的心却从来没离开过你,别这样!” 怜儿将头埋在云天梦怀中,手儿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过了许久,云天梦才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也许我真的不属于这里!” 心紧缩了下,云天梦忙将怜儿揽紧,似乎不这样怜儿随时会化烟飞去。 龙七奉命跟随并保护怜儿。只可惜,怜儿身影刚步进花丛中便消失不见,龙七也徒叹奈何。不得已,唤出他的坐骑神鹰开始千篇一律的追寻工作。 徜徉山林中,呼吸着睽违已久的新鲜空气,怜儿从这里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实。那熟悉的芳香,亲切的泥土气息,似乎和自身混在一起,一起投入大地,归于永恒。闭上眼睛,怜儿任由思绪在林中与空气流淌,只有这时,她才忘却了属于尘世的烦恼。 翩然飞起,任衣裙飘扬在风中,怜儿喜悦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第55章 就在她浑然忘我时,突然一只受了惊的羚羊从脚下奔过怜儿惊异地往旁边看了看,没有什么呀!好奇之余,她向羚羊奔来处掠去。 果然,不远处有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中间还夹杂有吆喝声,似乎在驱散什么。怜儿正在揣测发生了什么事,马蹄声己经渐渐逼近。只见来骑约有七八乘,一律的戎装,佩弓搭箭。 其中一人金冠锦袍,异常醒目,只见他手握大弓,右手拉弦,正在瞄准一只惊慌逃窜的紫貂!来人是四皇子赵承宇,原来怜儿无意中闯进了皇家猎场。 只见赵承宇眉毛高挑,满脸杀气,竟似被人惹怒了一般。他蓄劲而发,冲着紫貂大喝一声:“你该死,云霄!” 长箭飞射而出,怜儿被他的怒气所惊,更因为他的话而颤栗,但看着就要被射中的紫貂,她想也没想,便飞身挡在了紫貂的前面、箭矢如电般射向怜儿,眼见要近身的时候,不知怎地,竟突然偏了一下,与怜儿擦肩而过。 怜儿吓得紧紧闭上双眼,只听见一声惊呼:“是你!” 怜儿不敢相信自己竟在箭下逃生!偷偷地睁眼瞄了一下,却见赵承宇已经不知何时下马来到她身前,赶忙大睁眼睛退了一步,并挡住紫貂:“不许你伤害它!” 赵承宇莫名所以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要护着它,甚至以身挡箭?” 怜儿摇着头:“你为什么要伤害它呢?它是无辜的,也绝不会去伤害你的!你这个人,你……”后面的话她却不知该如何说,但可想而知,那也绝不是对赵承宇的赞美。 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赵承宇昂昂头:“我最不欣赏的便是你这种列知的善良,个过……”他轻轻地挑了挑眉,“不知为什么,我却很喜欢你!” 说完,不顾众目睽睽,伸出手去触摸怜儿的脸颊,而那种嫩滑的感觉更是让他爱不释手,留恋不去。 怜儿吓得后退,紫貂趁机逃跑了,赵承宇嘲笑她:“你为它甘愿挨箭,如今它却弃你而去,岂非可笑至极!” 咬了咬下唇,怜儿犹豫一下,终于鼓起勇气:“你刚才为什么要骂云哥……嗯,云霄?” 微微一怔,赵承宇怀疑地看着她:“你认得云霄?” “我……我只是听说过!”怜儿讷讷地说。 “也难怪,云霄如今名满京师,所谓欺世盗名之徒便是指他这种人!”赵承宇恨恨地说。 今日早朝,他力谏一名心腹官员人兵部,却被云天梦(他一直使用云霄这个化名)几句话给否决了,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再兼有太子赵承乾和镇南子撑腰,根本不将他赵承宇放在眼里。 “什么是欺世盗名?”怜儿怯怯地问。 赵承宇顿了一下,才道:“这些官场中的事你不会懂。你只要知道,那个什么文武状元云霄绝不如外传般才华横溢,他根本是个小人!”越说越气,“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忘却了怯懦,怜儿气得脸儿通红,两颗小拳头紧紧握住:“不许你骂云哥哥,你才是小人,你才是混蛋!”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句“混蛋”几乎是喊出来的。 “云哥哥?”赵承宇眉毛一挑,目中现出阴狠之色,他抓住怜儿双肩,“说!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是什么呢?”怜儿竟然说不出话来。 目中煞气渐渐退去、赵承宇语气和缓了些:“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便不再计较其他!” 也是一身戎装的无影这时走上前:“殿下,这个女孩曾经与风飘雪一道,如今又与云霄勾结,恐怕……” 赵承宁一摆下,眼睛仍盯住怜儿:“我不在乎!” 怜儿却冲他被皱鼻子,伸伸小舌头:“你骂去哥哥,你是坏人,我才不要理你呢!” 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样子,赵承宇实在是无法对怜儿生气,他靠近怜儿,贴着她的耳朵:“小东西,由不得你!” 有些惊慌了,怜儿伸出小手想去推开赵承宇,但却无法推动他分毫。看看四周,有许多人在,怜儿不能使用飞身法遁逃,元元大帅对她说过,在人前飞行会惊世骇俗——怎么办呢? 就在赵承宇得意地逼近,怜儿又无计可施时,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 只见一只雄鹰如闪电狂风般从天空俯冲而下,直向赵承宇。无影大喝一声:“小心!”扑上前来拉住赵承宇迅速闪开,而正在怔愣的怜儿却被人拦腰抱上鹰背。 原来那硕大的神鹰上竟有个人骑在上面,神鹰翅膀一扫,逼退了想要拦截的侍卫,大翅一张,又向来处飞去。 “没事吧?”拍拍惊魂未定的怜儿,龙七关心地问。 “七哥!”怜儿欢喜地大叫,“终于见到你了,我快吓死了!” “哼!我才快被你吓死了,没事总跟我玩失踪游戏! 幸亏少爷不在苑内,否则我又得挨骂!”龙七不无埋怨。 怜儿低头:“对不起,七哥,怜儿只是……” “我知道!唉,你呀!其实有些事不必太认真的,男人嘛,出现这种事并不稀奇的!”龙七语重心长。 怜儿郁闷地问:“七哥,你告诉我,云哥哥为什么要和仙儿在一起?难道他不喜欢怜儿了吗?” 尴尬地搔搔头,龙七为难了:“其实嘛,少爷他…… 反正……唉……男人的需要嘛!” “什么是男人的需要?”怜儿好奇地问。 差点打自己一个嘴巴,龙七忙掩饰:“没什么,没什么!” 不满地喊起嘴,怜儿很生气:“你明明说了的,坏七哥,臭七哥!” “好!我坏!我是坏蛋,行了吧!”龙七无奈地说,“救了你,却得回个‘坏’字,更别说为你担惊受怕了!” 扁扁小嘴,怜儿小脸儿上满是歉意,她靠在龙七胸膛上:“七哥,别生气,怜儿随便说说的!” 龙七笑了,拦腰将怜儿抱住:“我可没生气,不过,咱俩这个样子若是让少爷看见了qisuu奇书,恐怕他会气得将我千刀万剐!” 一伸舌头,怜儿直起身:“我差点儿忘了,云哥哥让我不能和男人离得太近!” 龙七假装失望地垮着脸:“早知道我就不该提醒你!” 怜儿却乐不可支,她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 回到隆天苑后,怜儿找了个机会问天梦:“云哥哥,什么是男人的需要?” 猛然一怔,云天梦竟觉得舌头打结:“什么?” 怜儿大声重复:“男人的需要是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云天梦问:“谁告诉你的?” 怜儿偏偏头:“七哥说的!” 云天梦咬牙问:“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来,但却让怜儿想起龙七的另一句话:“七哥说你会将他千刀万剐!” 突然云天梦的神色由极度的恼怒转为异常的平静,缓缓地,他说:“就如他所愿——干刀万剐!” 这几天,怜儿很难看到龙七,即使碰到,龙七也是匆匆而去,而且愁眉苦脸。 怜儿问龙文天,龙文天告诉她,少爷给了龙七许多任务,所以他最近忙得昏天黑地,连睡觉都得计时。 不过,即使龙七有时间陪她,怜儿也没有心清玩耍。 因为,自从云天梦知道了怜儿曾经误入皇家猎场事后,便将怜儿禁足,并亲自看管她;云天梦不在,便由龙文天监管。每天让怜儿练习琴棋书画,女红绣工。所以,如今的怜儿是自顾不暇。 其实,云天梦和龙文大也不好受,他们每天听着怜儿“乱弹琴”,那是名副其实的乱弹。怜儿根本无心练琴,无论怎么教,怜儿仍是瞎弹一气,乒乒乓乓的,从没成过调,连鸟都被她吓跑了,真可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每天被她的琴声“茶毒”,云天梦和龙文天又能舒服到哪去呢?更由于被琴声弄得心烦意乱,连会中事务都无心打理。 轮到怜儿学画了,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云天梦也松了口气。谁想没几日怜儿竟又新出花样,她不喜欢在白纸上画,而是喜欢“画龙点睛”。即是在已画好的图上再填上几笔以使原画“增辉”。 一张《千山暮雪图》让怜儿在上面画了几个人,因为她认为这样才有了点“生气”;而另一张《烟雨江山》却让怜儿在远山淡雨间画上几所房子,当然只是几个方块的堆砌而已,为的是有地方避雨;更别说给登山的人画上拐杖;让“簪花的仕女”提上几个竹篮子。看着这些“杰作”云天梦是欲哭无泪。但他首先做的事便是让手下把所有挂在厅堂的名画藏起来,免得让怜儿“发挥”。 他不在乎金钱,但那些画都是他一手搜集的,一直视若珍宝,谁想竟如此轻易地在怜儿手中毁去。可是当他看见怜儿开心得意的样子,竟有种将画全部献上,供她“挥洒” 的冲动。还好,他的理智占了上风。于是,这批画中瑰宝侥幸逃出生天,并得以留存。 不能再“点睛”了,怜儿闲得发慌。偶尔发现了冷玉蝉所穿的蝶衣,于是她又突发奇想:有了蝴蝶怎能没有花呢?于是,怜儿非要在冷玉蝉蝶衣的空白处画上花朵不可。 冷玉蝉大惊失色,赶忙将求救的月光投向云大梦和龙文天,但两人却故作不见,谈笑依旧。于是求助无门的冷玉蝉只得任由怜儿将她“恋蝶先生”变成“花蝴蝶先生”。从那以后,冷副坛主见到怜儿就绕道走,把她当成“瘟神”;而莫昆仑却对怜儿的“壮举”欣赏不已,并赞她“有眼光”,画得妙极。 第56章 惟一能让怜儿集中精神,不再奇思异想的事便是读书写字。天龙殿那庄严而不失典雅的书房中除了有张紫檀木雕的书桌外,竟还有一张小巧别致的小几。而怜儿便趴在桌上练字,看她那有板有眼的样子还蛮像回事。云天梦就坐在旁边,手中拿着几本折子,一边浏览,一边与身侧的龙文天商量什么。 终于描完最后一个字,怜儿放下笔,抬起头来,一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大作”,一边甩着小手,看样子她练字练得手酸了呢。 云天梦在这时转过头去,对怜儿说:“累了吧?让我看看你的字有没有进步?” 怜儿得意地展开自己的作品,等着接受夸奖。 云天梦不负所望,笑着点点头,并将怜儿拉到自己的怀中:“现在,云哥哥教你认字吧!”顺于展开一个折子,递到怜儿眼前,“读读者!” 怜儿仔细地辨认,一字一顿地念:“蒙会主垂顾,唐某上……” “仰!”云天梦教她。怜儿点点头,继续读下去:“仰恩泽,执掌川、川那个分坛……” “蜀!” “川蜀分坛事务,三年来,格尽职守……” “错!是恪尽职守!”云天梦纠正。 “恪尽职守,事必、亲……” “事必躬亲。不认识便问,不要跳过去,嗯?”云天梦敲了一下怜儿的脑袋。 怜儿晃晃小脑袋:“知道了,事必躬亲嘛!” 就在这时,龙九大步走进来,行礼后,递给云天梦一封信:“这是胡玉儿从镇南王书房密室内找到的,并且言明,镇南王每隔几大便去密室将信读一遍,出来后便面带兴奋之色,其中必有玄机,所以……” 云天梦抽出信展开,怜儿好奇地探着脑袋大声念了起来。 忠郎: 你我信阳定情,奈何造化弄人,与君咫尺之隔,宛若天涯之遥,妾终日思君不可断绝、谁想那日逢台一聚,妾竟珠胎暗结,不胜惶恐 为避嫌疑,妾忍痛埋情,与君形同陌路,望君谅之,实是恐事情败露君受其牵连。天佑我情,妾已产下一子,实为君之骨肉,望君念昔日之情,助我幼子展鸿鹄翅,腾达在天。 小音 当然.念这封信时,怜儿免不了错字连篇,初时云天梦还为其纠正,到后来,云天梦已面露异色,无暇理会怜儿,她读完信后,云天梦便沉吟不语。 “小音是谁呀?”怜儿问.其实有许多地方她还似懂非懂。 摇摇头,云天梦问已读完信的龙文天和龙九:“你们有什么意见?” 龙文天答:“镇南王姓赵名怀忠,信中的郎必是他无疑.他与这个小音相识在先,看样子已经情根深种。但后来两人被迫分开,好像是小音已另嫁他人,从‘咫尺天涯’上可以看出,这个小青所嫁的人似乎就在京城,所以两人虽离的近,却不能相认!” 龙九点点头:“但两个人却藕断丝连,并且相约逢台,还有了一个孩于。小音便让镇南王帮助这个孩子成事。” 龙文天思索着说:“镇南王名振朝野,手握兵权,看样子对这个小音的丈夫心存顾忌。而小音也说若事情败露,镇南王也会受到牵连。朝中上下还有谁能让镇南王忍痛割爱、退避三舍呢?”’ 龙九目光深邃:“还有那句‘腾达在天’,什么是‘天’,其意不问自明!” 云天梦呼了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我想你们腹中已有答案了。” 怜儿却莫名其妙:“什么答案?” 云天梦微闭双目,但嘴角却隐含笑意:“小音的丈夫便是当今圣上!只有他才能让镇南王忍气吞声、不敢造次。而这个小音嘛,怜儿,你来猜猜小音是皇上的哪个妃嫔?” “我怎么知道?”怜儿拧拧眉头。 “你知道的!”云天梦意味深长地说,“你只需想想镇南王与哪个王子走得最近便是了!” “当然是太子殿下了,云哥哥常说的嘛!”怜儿毫不考虑。 点点头,云大梦脸上现出“孺子不可教”的神色:“直说了吧,太子殿下必是小音与镇南王的儿子!” 怜儿不解:“太子明明是皇后的……”恍然大悟,“皇后便是小音!” 龙文天接道:“应该没错,我原先还在奇怪,镇南王为什么会对太子忠心一片,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原来是父子情深!” 龙九沉吟道:“还要确定一下,我这就去调查皇后的过往。” 云天梦将满脸奇怪的怜儿揽在怀中:“实在是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怜儿问。 云天梦眼神深沉,嘴角撇出一抹狠毒之色:“不管是真是假,皇后与镇南王都会因此信而陷如万劫不复之地,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龙文天略一寻思:“少爷莫非怀疑此信有假!” 摇摇头,云天梦表情是莫测高深的:“非信之故,而是皇后。嗯!最后的结局一定精彩异常!”他的目中又闪现出那种掌握一切的神采。 第十章 怒气冲冲地将信甩在地上,赵怀义眼中交织着失望与不甘:“拿去看看,我的皇后!” 皇后忐忑不安地捡起信,展开,立即花容失色。 太子赵承乾不禁又惊又疑:“母后,怎么回事?” 皇后顾不得理他,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冤枉!” 赵怀义愤愤下平地一甩袖:“那字迹分明是你的! 你还想欺朕到几时?” “冤枉!”皇后急声说,“皇上,您忘了九玉灵芝被劫之事。这分明是宫中有人欲置臣妾于死地,一计不成,再施栽脏之计,诬陷臣妾。皇上明鉴!” 赵怀义不为所动:“我有办法证明此信的真假!” “什么办法?”皇后心中不安。 赵怀义一字一句地说:“滴血认亲!” 皇后与太子齐声惊呼:“滴血认亲?” “不必了!”一道声音有若金铁铿锵。只见殿门大开,镇南王赵怀忠大步走了进来。他出奇的镇定,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看他如此神情,赵怀义更加恼怒:“皇兄你……” 赵怀忠一挥手,竟打断了皇上的话:“不必滴血认亲,我可以告诉你,赵承乾是我的儿子!”顿了一下,他又强调,“亲生儿子!” 皇后与太子面色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镇南王。 赵承乾是因初闻身世而惊,皇后是为镇南王的坦白吃惊,赵怀义却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畜牲!” 赵怀忠早已豁出去了:“你夺人妻子,比畜牲还不如!” “赵怀忠!你……”赵怀义连胡须都哆嗦起来,“你要造反不成?!来人!”说罢,便冲殿外大喊。 赵怀忠哈哈狂笑:“来人?好呀。本王倒想看看有谁敢来救你的驾!哈!哈!哈!” 果然,赵怀义的喊声根本没人回应,如今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的赵怀义不由得惊慌起来:“来人呀!龙九,你跑哪儿去了?”他边喊边向殿门冲去。 “站住!”赵怀忠拦住赵怀义,“这皇城内外已被本王派兵团团包围,你再喊也无用了!” 这急转而下的形势让皇后与太子惊喜交加,皇后趋前问:“皇兄,这是怎么回事?” “是呀,皇伯,这是怎么回事?” 赵怀忠目注赵怀义,话却说给赵承乾听:“本王是长子,但先皇却因心存偏袒而传位给次子赵怀义。这些皆可不论,谁料他继位在先,夺爱在后,令我与你的母后抱恨终生。如今苍大有眼,让本王助自己的亲生儿子登基称帝,避免悲剧重演,可谓是因果循环,丝毫不爽!” 赵怀义牙根紧咬:“朕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没有我的传位诏书,谁也无法继承大统,除非你想公然谋反,被万世唾骂!” 赵怀忠神色阴狠:“皇弟,你最好别执迷不悟,事已至此,又哪由得你做主!” 太子赵承乾也在一旁助势:“是呀!父皇,只要你写下传位诏书,儿臣还会奉你为太上皇,让你安享晚年;否则,恐怕你难逃此劫了!”话中威胁已显而易见。 看来这赵承乾为了皇位真可以六亲不认,但皇后的神色却有些犹豫和彷惶,似在为什么事而困扰着。 赵怀义一下子委顿于地:“朕是瞎了眼,才会误信奸人。;你们父子逆伦犯上,狼狈之心,终遭大谴!”虽处绝境,但他最后那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赵怀忠狂笑:“天谴?我就是天!谁又能奈何于我?” 就在他得意洋洋,自感握有大下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吗?” 殿内儿人一惊,齐向殿外看去。 云天梦迎着他们喜怒各异的目光飘然走了进来,看他那样子,好像正在游园赏花一般,但他身后的赵承寰和龙九却一脸肃穆。 赵承寰首先走向当今圣上赵怀义:“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简直不敢相信,赵怀义从极度的绝望变成极度的惊喜:“皇儿,快平身,帮父皇擒下这些叛臣贼子!” 赵承寰大声说:“是!” 赵怀忠吃惊之下又觉得愤怒和不解,他质问云天梦:“云霄,你要做什么?” 云天梦撇撇唇,声音还是懒懒的:“没什么!替皇上分忧解劳,平息叛乱而已!”他说话有气无力,就好像说话是件很费劲的事。 赵怀忠差点没气疯了,他也顾不得镇南王该有的威仪和气度了,挥舞着手臂扑向云天梦:“你这个叛徒!” 但他还没到云大梦身前,龙九的剑便已指住了他的咽喉,说出的话更是冷得让人心里发颤:“凭你还不配对我家少爷张牙舞爪!” 第57章 话声一顿,他吩咐手下,“拿下了!” 镇南王与太子挣扎不过,无奈就擒,皇后却痛哭失声,扑到皇上脚下:“皇上!皇上!臣妾知罪了!但承乾确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不能杀自己的儿子呀!” 甩开她的手,赵怀义语带嫌恶:“事已至此,你竟还想欺瞒朕,别再妄想了!” 皇后痛悔交加,泪流满面:“臣妾说的是真的,承乾确是您的骨肉。当初臣妾是为了让镇南王忠心于太子,助其登基,才谎称承乾是他的孩子。若是不信,皇上可用‘滴血认亲’试一试,便知真相!” 这急转直下的形势众人都有不胜负荷之感,只有云天梦面色不动,似在意料之中。 镇南王爷虽然双手被缚,但此时却一边挣扎,一边对皇后喊叫:‘小音,你胡说什么?即使是死,承乾也是我的儿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皇后使劲摇头,泪水滑落面颊:“不是的!太子肋下的红痣与皇上的一模一样,又怎会是你的骨肉?我当初是为了让你对太子死心塌地才骗你的!” 赵承乾见事有转机,赶忙大叫:“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被他们蒙骗才会闯下大祸!父皇,您饶了我吧!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该死的是镇南王!”若论反复无常,太子绝对是个中之最。 皇上呼吸越见急促,似有些承受不住这突来的剧变,他身形晃了晃。赵承寰连忙扶住:“父皇,您没事吧!” 云天梦双手一背,冷声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谋江山,竟混淆是非,其行可鄙,其心当诛! 全给我带下去!” 众侍卫将挣扎不休的三人押下殿去。 云天梦望着面色灰败的赵怀义:“皇上,您今晚迭遭变故,恐怕体力难支,还是先去休息吧!” 点点头,赵怀义被赵承寰扶进后殿。 云天梦转头向龙九吩咐道;“你立即领兵五千,趁夜直袭虹风镖局,绝不能放走风飘雪!” “是!”龙九领命而去。 一场凶险万分的宫廷斗争终于告一段落。镇南王功败垂成,落得个满门充军的下场。而皇后与太子虽然逃过死劫,但却再难翻身。赵承宇心知自己又中了云天梦借刀杀人、暗渡陈仓之计,悔恨不已。而皇上经此剧变,本来虚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终日缠绵病榻,所有国事暂由三太子赵承寰监管。 躺在龙床上的赵怀义愈见瘦弱,连说话都很费力:“皇儿,朕……朕已写下传位诏书,将这……这皇位传于你……” 赵承寰握住赵怀义骨瘦如柴的双手:“父皇,儿臣怎能担此重任?” 赵怀义困难地咽了口唾液:“太子已废,承坤又无能懦弱……” “那四弟呢?”赵承寰问。 “承宇聪明有余……,但他只擅诡变而无大智大勇,行事之间就比你少了……一种宽宏大度;况且那封密信便是他呈上,分明是居心叵测……承寰,朕已思量再三,只有你是最佳的人选了……朕只是担心……咳。 咳……”话没说完,他又咳嗽起来。 连忙轻抚其胸,赵承寰道:“我去传太医!” “别!”阻止住他,皇上继续说,“朕没事,朕只担心你!” “担心什么?” “朝中还有不少太子的党羽,再加上国舅煽风点火,联怕他们会对你不利!”赵怀义虽年纪老边,但对朝中的明争暗斗还是了然于胸的。 “父皇放心,有云霄和龙九助我,当可无事!”赵承寰宽心道。 “哎!你呀!”赵怀义又气又急,“我最担心的人便是云霄!这个人才大志高,手下又尽是高明之士,却喜怒莫测,变化无常,谁也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镇南王对他宠信有加,几次对朕推荐,但最终却败在了他的于中,前车之鉴,难道你想重蹈覆辙吗?” “父皇,您……”犹豫一下,赵承寰决定说出真相,“您的顾虑是对的,但您有所不知,我与云霄早就相识,他是外公推荐给我的人!” “什么?”皇上惊异地问,“他是元元大师推荐给你的?” “是的!”赵承寰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父皇误会他的为人了。” 赵怀义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长叹一日气:“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云霄他竟将镇南王玩弄于股掌间,哎!这个人……,不知是福是祸!” “父皇……”赵承寰轻喊。 “罢了,一切任由老天安排吧!承寰,朕想睡了,你退去吧!”赵怀义一副疲惫的模样。 “是!儿臣告退!”赵承寰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 “安平!安平!”怜儿一边跑一边喊,看她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 御花园的一个鲜花围绕的亭子中,安平公主与昌乐公主正举茶待饮。耳旁听到呼唤,两人一齐放下茶杯,望向声音的来处。 “安平!”怜儿终于看到目标了,欣喜地继续往前跑。 安平公主赶忙提着裙摆,快步走出亭子,迎了上来。 怜儿扶住已连连喘息的她,安平公主心中有点不安:“怜儿,又发生了什么事了?”毕竟最近宫里正值多事之秋。废皇后、废太子,连权倾朝野的镇南王也在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看怜儿如此急切的模样,让安平公主怎能不心中忐忑。 怜儿一边拍着胸口平复自己的心跳,一边急急地拉住安平公主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安平,那……两只金鲤……下小金鲤了,你快去看呀!” “什么?”安平松了口气之余有些气恼,“原来是这回事。你看你,吓了我一跳!” 怜儿的表情无辜极了:“小金鲤怎会吓到你?安平,你没事吧?”听她的口气是觉得安平公主才大惊小怪的。 亭中的昌乐看着怜儿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一股子恨意,说的话更是毫不容情:“安平,你与一个白痴论理,又何异于对牛弹琴!” 安平公主柳眉微皱:“皇姐,一切恩怨与怜儿无关,你别迁怒于人!” 怜儿也晃了晃小脑袋,对着昌乐扮了个鬼脸:“我才不跟你说话,云哥哥让我不理你,说你最刻薄了!” 昌乐闻言心中一阵酸楚。为了甩脱这种感觉,她尽力把头高昂,摆出一副公主的仪态,冷笑了数声,才说:“本官刻薄?你那云哥哥害得我皇兄与母后生不如死,尊严尽失,他算什么?镇南王如此提携他,他却背叛在先,落井下石在后,害我皇伯含恨充军,这又算什么?他的行为如此阴狠毒辣,又凭什么指责本宫?” 怜儿震惊于她的指控,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才大力地说:“我才不信你的话!” 昌乐步步紧逼:“你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只是暂时受他羽翼庇护的可怜虫!总有一天,他会腻了你,到那时,你的下场会更悲惨!” 安平公主连忙上前抱住泫然欲壮的怜儿,忍不住回头斥责姐姐:“你怎能如此残忍?怜儿她心地纯善,与人无争,你不能因为对云霄爱恨交加,而去伤害无辜的怜儿!”语气缓了缓,她又说:“皇姐,你也该醒醒了,谁都能看出云霄对怜儿的疼宠,你又何必……” 昌乐再也顾不得风仪,她嘶喊着,眼神有些迷乱:“你胡说,对云霄我没有爱,只有恨,我恨他!”她疯狂地挥舞着衣袖,转身跑向了花园的深处。 安平叫了一声:“姐!”随即叹了口,转向一脸茫然的怜儿,“你别怪她,最近.那么多的不幸压着她,她也够苦了!” 怜儿懂事地点点头:“安平,我个怪她!”犹豫一下,她说.“安平,她说的是真的吗?” 安平笑了:“官场之中,只有成败,哪有真假。话说回来,若是太子继位,恐怕不会善待我与三哥呢。这此事咱们犯不着操心。” 安平的笑容驱散了怜儿心头的疑虑,她原本就存不下愁的。此时,她又调皮地笑了:“安平,九哥的事你也不操心吗?” 安平的俏脸一下子红了,她跺跺脚:“死怜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 “不是的!”怜儿故故意拉长声音,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喜笑颜开的翡翠弥勒佛。那不是龙七送她的吗? 但她此时像献主一样,把小佛爷递到安平手是,“送你的!” 安平公主爱不释下地把弄着弥勒佛:“干吗送我东西?” 怜儿笑得像喊一样:“不是我,是七……不、不、是九哥托我送的!”偷偷地伸了一下舌头,差点露馅。 安平公主明地地愣了一卜,等反应过来,她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是龙统领!” 怜儿连连点头,生怕她不信。 “怎么会?”安平公主把翡翠弥勒佛后在胸前,梦幻般的笑。 怜儿瞄了她一眼,心里偷笑,表面却一脸诚实。看来她是彻底让龙七带坏了:“九哥说,今晚三更时分约你在魁星楼相见,不见不散哦!” 安平公主又是欢喜又是羞涩:“我干吗要去见他?” 当然这只是小儿女的一种矜持,她迷恋龙九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怜儿忍笑忍得辛苦极了:“反正话已传到,去不去由你!”说完,就往园外跑,因为再若不跑,她就要笑出声来的。 园外一个人迎向她:“怎么样?”是龙七。 怜儿这时候已经大笑特笑了:“真有意思!原来骗人这么好玩!” “嘘!”龙七忙捂住她的嘴,“小心让人听到!” 用力推开他的手,怜儿小脸笑得红通通的:“我本来想带安平公主看金鲤时再告诉她,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先拿出来了,谁料她这么容易就信了!” 第58章 龙七立刻变得神情严肃,一副哲人的模样:“爱情是盲目的呀!” 怜儿“噗”的一声又大笑起来。 夜凉如水,但在星月的映衬下,却多厂几分凄迷之美。 魁星楼中,一个人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他面容瘦削,但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眉眼之间带着种冷漠疏离之气;这时,他仰望星空,神色充满了不耐,他小是天龙会十大鹰使之一龙九。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但那声音时快时慢,似乎来人在边走边左右顾盼。嘿,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 龙九正在心中诧异,来人已穿过林阴,进了魁星楼。 只见她玉簪螺髻,一袭黄裙垂曳到地,玉面朱唇,眉目分明,只是白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潮红之色。 她一看龙九早已来到,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羞羞怯怯地行了一礼:“安平来迟了!” 龙九一见是她,面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但仍不忘该有的礼节:“臣龙九见过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想上前扶起他,又想起什么忙缩回手,她红着脸说:“龙统领免礼!” 同时,魁星楼不远处的花丛中,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左探右望。 怜儿把龙七推挤到一边,眼睛凑到花隙间,那能看到魁星楼的屋内情形,嘴里急巴巴地问:“来了么?” 龙七不满地“喂”了一声,当然不敢大声叫:“得讲个大小尊卑吧,主意是我出的,应该我先看才对!” 怜儿睬都不睬他,仍密切注意屋中人的举动,不忘扔给龙七一句话:“大的应该让着小的!” 龙七自嘲似的说:“这就是自作孽呀!” 怜儿白他一眼:“云哥哥真会来吗?” “当然,我昨天亲耳听到三殿下邀少爷今晚三更到魁星楼赏月,到那时,就有好戏看了!”这个龙七是惟恐天下不乱。 怜儿放心了,继续进行她的监视动作。突然她眼波一转,嘴巴张大了:“来了!” 赶忙拉住龙七,两人一起猫下腰.那动作和贼实在是没什么k别。 楼内两人沉默了一阵,龙九实在忍不住好奇,试探地问:“公主,这么晚了,你来魁星楼做什么?” 安平公主本是羞答答的,低头不言,这时听到龙九的问话,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你?龙统领,你说什么?” 一看安平又是委屈又是受伤的神情,龙九心中突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公主……”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龙儿赶忙向屋外走去,这本是一种避嫌的举动。谁想他刚要踏出门槛,已和来人面对面碰上了。 云天梦有些惊异:“龙九,你来魁星楼做什么?” 同行的赵承寰豪爽地笑道:“正巧,与我一同赏月,走!”拉住龙九一同往里屋走去,但他目光刚一触及屋内的安平,脸色顿时变了。 安平公主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形出现,她无措地扭着衣摆,连礼数都忘了:“皇兄,你……” 同来的当然不止云天梦、赵承寰,还有一些手端果品茶点的太监和侍女。众人此时都面面相觑,低下头去。此情此景,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云天梦心念电转,首先笑道:“龙九。楼内若是收拾好了,你先退下吧!”他是在为龙九找个脱身之辞。谁都明白,收拾屋子的事怎么也轮不到禁军统领呀。 龙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已收拾完毕,龙九告退!” 赵承寰始终眉峰紧皱,一言不发。 安平公主跪下去:“皇兄,您别怪龙统领,是安平自愿来的!” 赵承寰怒斥一声:“你还敢说!身为公主.竟敢半夜三更与人私会,成何体统!” 云天梦拍拍他的肩:“算了,他们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成全他们,也是一桩美事!” 其实他心里始终不相信龙九会私下谈情,但无论如何,安平贤淑善良,配与龙九也算是一对佳偶了。 赵承寰一甩袖;“罢了!待我禀明父皇,让你和龙九择日成亲。”他也是将错就错,毕竟龙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收为妹婿,总是好事。 安平公主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欣喜之余又有几分羞涩:“谢皇兄!” 那边,龙七的脸通红,双颊鼓的样于就像青蛙,晶亮的眼中更充满了笑意.再不让他笑出声,他恐怕会憋出内伤。他实在太得意了,本来想看笑话的他没想到事情的结果比他想得更完美。那不懂情趣的冷面九弟、竟然快结婚了。哈!哈!哈!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大快人心的呢? 怜儿担心地拍拍他鼓胀的双颊.悄声说:“七哥,你没事吧?” 龙七使劲摇头,他可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狂笑出声。龙九,他那精明如狐的九弟,终于被他算计到了。 怜儿却衷心地为安平高兴,想到自己竟也能为安平的婚事出了分力,心里更是得意极厂了。 得意忘形的两人却不知魁星楼内云天梦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几次掠过他们的藏身之地。 第一次,龙九失控了,他向来无喜无忧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愤怒,他一脚端开了龙七的房门。 龙七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他的嘴竟有些歪斜。这家伙昨晚偷笑了一夜,竟笑得嘴角抽筋。 龙九抓住他双肩,质问道:“昨晚你约我去魁星楼,为什么你不来,反而来了安平公主?” 龙七故作诧异,但谁都能看出他是在装佯:“有这回事?” 龙九怒喝一声:“你还敢耍我!”一拳打了出去。 “救命!”龙七惨叫。 龙九与安平公主的成亲大典上,不但嘴斜而且眼也歪了的龙七走了出来。他瞪着穿一身蟒红袍帅气异常的龙九悄悄说:“你咬我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正在他背后的龙三伸出腿来狠狠地在他的腓骨上端了一脚,龙七疼得跳脚大叫,声传十里。 龙文大不动声色,就当没有听见。 云天梦悠闲地饮了口茶,却吐出四个字:“自作自受!” 只有怜儿,看着惨兮兮的龙七同情地说:“七哥,真可怜呀!” 秋风吹散了秋叶,一瘸一拐的龙七又是一声长叹:“寂寞啊!” 次日,邻国入侵,边疆告急,云大梦亲率大军征讨,不足月便得胜而返,班师回朝,使得大下震惊。 所经城池百姓净街洒水,夹道欢迎。就在云天梦归师之时,皇上驾崩,三皇子赵承寰继位。 他登基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拜云天梦为御弟,赐封号“天定王”,犒赏三军,大赦天下。 庆功宴上,百官争相向天定王云天梦道贺,极尽巴结之能事,令得云天梦很是不耐,装醉退席。 “皇弟!你果然在这!”赵承寰在栖霞阁找到了云天梦。 云天梦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出神。 “怎么了?”赵承寰惊奇地问。因为他从没看过云天梦的这种表情——有些失意、有些茫然。又有种期盼。 云天梦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轻声说:“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你是什么意思?”赵承寰吃了一惊,语气已有些帝王的凌厉。 云天梦转头目注于他:“我答应元元大师助你登基,如今你已是万乘之尊,我已完成了对他的承诺,难道不该走吗?” 赵承寰摇摇头,眼中有着深深的难过:“难道我对你来讲,只是一个承诺吗?你说呀,我的皇弟!”“皇弟”二字竟带着深深的自嘲。 皱皱眉,云天梦道;“无论为什么,如今政局已稳,你独力可支,我还留下做什么?” “政局已稳?”赵承寰笑得讥讽,“千百年来,朝野间的争斗何曾有过上歇之时,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云天梦有些恼怒:“我还有待办之事,已为你耽误了多时,难道还要我为你奔波一生,而自己却心愿难了?” “你有心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赵承寰关心地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云天梦没好气地说:“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谁也帮不上忙,需要的是时间!”他看了赵承寰一眼,眼含讥讽.“但好像我对自己的时间已作不了主!” 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嘴,这动作是跟云天梦学的,赵承寰说:“你别得理不让,既然有事,你便去办吧。不过我刚刚登基,有不少人还在对我虎视眈眈,你若不想替我收尸.就早些回来!” 云天梦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但我心急如焚,实在不能再等了!” “到底什么事?”赵承寰好奇地问。 “有了结果,我第一个告诉你!”云天梦瞪他一眼,“现在,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对了,你走了,我身边没有亲信之人,不如,你把你的几个手下匀给我两个。”赵承寰一直很“垂涎”云天梦的手下。 云大梦冷哼一声:“罢了,除了文天和龙七,任你挑选!” 赵承震一听,不觉有些失望,随即又高兴起来:“好! 龙三我是一定要的,他已随我一段时间,对我助益良多。 龙九也不能走,他要掌管禁军,嗯!把莫昆仑也留下吧! 我看他心思镇密,神出鬼没,是个人才。” 撇撇唇,云天梦道:“全答应你!让龙三代龙九做御前侍卫统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非龙九莫属,莫昆仑便做你的贴身护卫,有他们跟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 “对了!”赵承寰想起了什么,“我若有事,到哪儿才能找到你?” 沉默了一会儿,云天梦将目光投向那被几抹行云轻轻遮掩的月亮,缓缓地叶出三个字:“云门谷!” 第59章 尾声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住探头探脑的怜儿:“怜儿姑娘,这是府中重地,你不可以进去!” 小脑袋一摇,怜儿推开他:“我偏要进去,你能把我怎么样?”怜儿闷着头就往里跑,那个侍卫不敢阻拦,只得由她去了。 一进去,怜儿就已经后悔了,因为那里面阴森森,两旁都是囚室,看着那许多破衣烂衫,面有菜色的犯人,怜儿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忍之心,但她的好奇心却被勾起.一直向深处走去。 直到迎面看到一片铁制的栏杆,那铁栏有整面墙大,与后面的墙壁围成一间独室。而室中,天!就在墙壁上,一个人被铁锁链固定在墙上,那人披头散发,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但面目却给怜儿几分熟悉的感觉。 “风、是风大哥!”怜儿不可置信地惊叫。 那人脑袋动了动,缓缓睁开无神的眼睛,正是昔日那白衣如雪,英挺潇洒的虹风镖局局主风飘雪。 身形震了震,他的声音低哑得几可不闻:“怜儿,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你,快离开吧!” 怜儿紧紧抓着铁栏:“风大哥,风大哥,是谁这么狠心,将你锁在这里?”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风飘雪似在苦笑:“龙文天!”"奇-_-書--*--网-qisuu." “不会的!”怜儿不敢相信,“文大哥那么好,怎会……” “这不怪他,所谓各为其主,我对他只有钦佩。但是他们却不了解我。我风飘雪虽说不上是精忠报国,但也绝非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小人。镇南王与我有恩,我当以死相报!” “不要!”怜儿泪流满面,突然她抓住一个守牢的侍卫,‘你快放开风大哥!” 那侍卫面无表情:“姑娘,风飘雪是重犯,若无天龙令,谁也不敢擅自放人!” “天龙今?好!我去拿!”怜儿转头就走。 “怜儿!”风飘雪费力地提高声音,“别胡闹,姓云的再怎么纵容你,也不会让你这般放肆!” “我不管!”怜儿扭头便跑。 真的重见天日了,风飘雪倒有如真似幻的感觉:“怜儿,你从哪儿拿的天龙令?” 怜儿吞吞吐吐地说:“我骗云哥哥说是拿来玩玩的。” 风飘雪一惊:“万一让他知道真相,你可怎么办?” “没关系的!”怜儿并不在意,“风大哥,你快走吧i还有,这个也给你!”怜儿递过一瓶金创药。 风飘雪接过药,神色凝重:“怜儿,云霄背叛了王爷,风某有生之日一定全力报复.如果你后悔了,现在我便跟你回去!” 怜儿难过极了:“风大哥,你不要恨云哥哥,好吗?” 风飘雪摇摇头:“做人当恩怨分明!你的恩情,风某永远铭记在心,但云霄加诸于我身上的,我也一定会让他偿还。只不过,姓云的权势如天,又有整个天龙会为其所用,恐怕我的报复也只不过是飞蛾投火罢了。即便如此,只要死得其所,风某人也无所怨!” 怜儿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袖:“你知道云哥哥是天龙会的人?” “风某并非孤陋寡闻之徒。天龙令者,天龙主之令也,想不到我风飘雪竟有幸与江湖至尊、天龙之主决一雌雄。纵是几死一生,也当无憾了!”风飘雪言词慷慨,面容更有种超脱一切的意味。 怜儿面露不舍之色:“风大哥!你要保重呀!” “你也保重!”风飘雪毅然转头,走向夕阳的余晖中,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怜儿立在那里,一直目送着他。她的身子浸在傍晚的霞光中,宛如是遗落人间的仙子.那副茫茫然的模样主人见之心怜。 一旁的树下。 “少爷!您为什么放他走!”龙文天不解。 心疼地注视着怜儿有些孤独的身影,云天梦显得无余:“我不想让怜儿难过!哎!她又哪懂得这尘世的恩怨牵缠。有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 龙文天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 云天梦浓眉高挑:“什么意思?你?” 龙文天的表情有些玩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徐徐地说:“难道只有天梦才得怜花?” 云天梦漠然。 风儿悄悄.扬起了他的轻衫,也拂乱了他的心绪。 轻轻迈动脚步,云天梦走到怜儿身后,右手同时搭上她的肩,怜儿似是知道来人是谁,并没有惊慌,反而顺势靠入了云天梦的怀里,仰起头,她笑了,那笑容中竟有几分凄迷。 云大梦也笑了,笑中藏着深情无限。 问君怜花几多时? 云霞向晚还天梦。 一本书完一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