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情仇(又名较量)》 第1章 《官场情仇》,又名:《较量》 作者:冬阳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 房书记调走的消息,象长了翅膀,在亚东乡委大院内悄悄流传。两天来,这个消息在亚东乡委大院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而鞍前马后为房书记服务的通讯员小梁却被蒙在了鼓里。 要说小梁完全不知道,也不确切。 一个星期前,小梁就象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探大院高层人事调整的信息。一向以消息通灵而在乡委大院著称的小梁,这次却出人意料地被封锁了房书记调走的消息。 还是在一个星期再早一些的时候,刚进入腊月就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让世界立马安静了下来,可亚东乡委大院里仍是暗潮涌动。特别是县委组织部赵部长的到来,更让乡委大院平添了几分不安和躁动。中午房书记陪赵部长喝多了酒,对正在收拾房间卫生的通讯员小梁含糊地说一句:“这乡里哪是人待的地方,在城里当官才舒服呢。”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小梁知道,颇有城府的房书记不会毫无缘由地撂出这句话。小梁想,如果不是房书记喝多了酒,恐怕象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为这件事,小梁这几天很是伤脑筋,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地直发毛,就象这鬼天气,小梁的心里风雪交加。他知道,如果房书记调走,那等于他的天就塌了,如果房书记调走,乡委大院里的一些人对他小梁群起而攻之的可能都有,更不用说这些人在暗中咕叨,暗中使绊了。每每想起这些,叫小梁心里直犯堵。 说起小梁,不说乡委大院,就是在亚东这个小镇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梁长着一张黑瘦的脸,眼睛贼亮。说话总是习惯地嘴唇上翘,满脸都是生动的表情。猛一看,显得强干而又精明。 小梁在家叫二狗,是紧邻亚东的双龙镇的一个村子里村长的弟弟。其实小梁也是一个苦娃子,在家常受哥哥大狗的气。父母又是老实巴脚的农民,没有什么见识,平日里大狗说东就是东,大狗说西就是西。 更让小梁受气的还不是大狗。大狗媳妇无休无止的阴阳怪气和讽刺挖苦,让小梁的头发丝里都充满了烦,生满了气。小梁知道,这也是大狗在作怪。如果大狗好好道道,他那个贱女人哪里敢。要不是有大狗撑腰,小梁揍她的心都有。有几次小梁要发作,可想想大狗,小梁就忿忿地忍住了。尽管忍住了,可小梁总是把手指攥得嘎叭响。 再往早里说,那时大狗还没当村长,小梁还小,常常是村里小孩欺负的对象。小时候遭人欺负倒也罢了,令小梁想不通的是,怎么大狗当了村长后也欺负他。每次想起大狗,小梁都要在心里骂上几回,出人头地的想法也就格外强烈。心想,等老子在乡委大院混上了正式干部,看你哪个鳖娃还敢欺负! 有时候,小梁觉得,自己正在干卧薪偿胆的事业,颇有一份庄严而神圣的味道。为这,小梁这些年不知压抑了多少令他伤心的委屈,吞咽了多少苦涩的泪。 三年前小梁的命运突然有了改变。 那是阳光明媚的三月,一个天气睛朗的下午。小梁清楚地记得,那是即将参加高考前的紧张时刻。班主任魏老师大老远地喊他,说校长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小梁心里直犯嘀咕,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此前小梁因和学校里的一个女同桌有些过节而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骂过。不知小梁对这个女同学说了什么,反正事后这个女同学爬在课桌上只是哭,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连校长也对这位女同学产生了怜惜之情,也就很不客气地教训了小梁。据说这位校长还跟小梁动了手。 小梁已经记不起来在校长办公室里见到的乡委大院里的一个什么书记长什么样子,因为这个书记在小梁到乡委大院上班的第二天就调走了。小梁只记得那个什么书记说,乡委刚到任的房书记想在高中找一个通讯员,校长推荐了他,问小梁愿不愿去。小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大狗也不会管他,父母更不会有啥想法,学习也就那样,也不是上大学的料,况且老师和校长对自己也已经有了成见。其实这位副书记在见小梁前就按房书记的意思跟校长做了详细地了解。校长最后说:“这娃哪方面都行,就是学习一般。家里又穷,有可能想去乡委哩。” 随后,乡委派人去小梁家里做调查,这次大狗却没有说小梁的坏话,而且还说了一句好话,说二狗这娃怪机灵。以后大狗每每说及这件事,总是说,要是没有我大狗,二狗他怎么着怎么着。仿佛小梁去乡委大院,去给房书记当通讯员,是他大狗安排似的。这让小梁心里很不快了一段时间。 其实,房书记想找一个老实本份又机灵的孩子。尽管小梁机灵有余而本分不足,但校长的推荐也真成全了小梁。小梁经过很短时间的锻炼,便显得极为成熟和老练,很快得到了房书记的信任。当初给小梁说的是试用期半年,可三个月不到,房书记就放出了正式录用的话。 小梁在乡委大院的名子叫梁中华,是上初中时老师给起的。那时候小梁也觉得二狗这个名子太难听,心想一个什么样的名也比二狗强。就是这个名子也让小梁受尽了气。同村的孩子,或学校里的同学,凡是认识小梁的人,见了小梁有时故意地说“狗”。把那个“二”字一去,味道也就变了。这让小梁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敢发作。要是发作,那往往招致的不是鼻青,就是脸肿。更多的时候,小梁是恨恨的,把强烈的不满埋在了心里,埋在了骨头里。 小梁一直很是感激那个为他改名子的老师。直到来到乡委大院上了班,小梁这才懊丧自己怎么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改个名子呢。要是想到了,非在上小学时就改不可,连一分钟也不耽误。每次想起,小梁总是这样坚决地想。 到了乡委大院,乡委干部们也很少叫中华这个名子。除非办事想找房书记,这才中华长中华短地叫着。慢慢地,小梁才从这些变化中感觉出了一种味道,感觉出了自己的一些价值。也是从这里,小梁才开始感觉乡委里的一些人和事,一些人情和世故。更多的,更深的,就是乡委里隐含的更微妙的东西,只能心明,不能言传。 其实大部分人更愿意叫他小梁。一来房书记是这么喊的,一喊也感觉出了自己的身份。别看你整天跟着书记,你小梁还是小梁,房书记才是书记,你跟书记走得再近,你还不是书记的那个?二来小梁刚二十出头,一喊小梁,感觉自己高了一辈一样。就是高一辈你小梁又咋着?你不就是一个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娃嘛。要不是来这里,你不还是学生一个?乡里的干部就是让你喊个伯伯、叔叔的,说不定你还没有资格呢! 乡委里几个小青年背地里都喊他“二狗”,仿佛这样才能和小梁拉开距离。说到底你娃子不还是个农民嘛。别看你整天在房书记面前晃来晃去,你还不是给房书记提夜壶的?让老子干老子还不干呢。有一两个喜欢恶作剧的年轻人,当面也偶尔叫一两声“二狗”。这让小梁很气愤,很不受用,又不好发作。小梁都默默记到了心里。心想,老子现在整不了你,老子总有一天要整你,别看你娃子现在怪高兴。 刚进乡委的时候,不管小梁怎样想,但表现出来的就象林黛玉进贾府,见人就陪着笑脸。话也不多说一句,腿却非常地勤快。不管谁喊,总能在第一时间回应一声“唉”,响亮而干脆。特别是房书记,那更是服务的得体周道。就这,房书记还特意地考验了小梁几回。 有一次房书记和乡委的纪委书记在商量对一名乡委干部的处分,有意没有回避小梁。但事隔三天,这位干部却仍毫不知情。象这样大的考验,房书记对小梁就来了三四回。房书记清楚,用这么大的代价来考验一个刚招聘来的小青年,似乎有点过头,但房书记自有其用意。在房书记心里,自己挑选的通讯员,不仅要为自己服务,而且还要为自己干一些私密的事情,就象自己的秘密特使一样。 后来,在新生开学让小梁一起去学校安排学生这件事上,是对小梁信任后的使用,更是对小梁最后一次的重大考验。房书记当时想,如果随后小梁把安排学生这件事给漏了出去,那他在乡委的工作也就到头了。尽管此前曾私下说过录用的话。现在看来,小梁符合了房书记的条件,嘴要稳,腿要勤,眼要活。 小梁很快感觉到了房书记的信任。房书记对小梁自有一套拉拢和利用的办法。从短时间看,房书记很放手地信任和使用小梁。从长时间看,房书记则保持了让小梁对自己垂涎的事的长期欲望。从后来的结果看,也真让小梁望眼欲穿,能看见,却摸不着。到后来,小梁被迫离开了乡委大院,乡委里的有些人认为房书记是在耍猴子。可房书记想,自己这是玩权术。当官,就得玩权术,就得会玩权术。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2) 小梁刚到乡委没半年,新生刚开学的日子,小梁就和房书记去了一趟高中。 亚东高中是县办的普通高中,与乡委大院面对同一个街道,相距不到一公里,位于这个街道的西边尽头。小梁对这个地方很不陌生,因为他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三年(准确地说,还有三个月才毕业)。 第2章 小梁有心酸,更有遗恨。 按说,房书记在高中安排一个学生,让小梁去通知一下就行了。偏偏这次房书记亲自出马。事后小梁才知道,房书记安排的是一个高三的女学生,好象是房书记的一个什么亲戚的闺女,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再后来,小梁常去给这个女学生送东西,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了。 小梁是跟在房书记的身后进的校长办公室。房书记看似无意地找了个中心的位置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校长赶忙递烟,倒茶。“呯”的一下,小梁抢先一步把火机举在了房书记的面前。这让来给房书记点烟的校长颇有几分尴尬,连声说这娃怪机灵进步怪快。小梁心里却愤愤然,在心里骂,看你娃子那样。校长只用半个屁股胯在椅子边上,身子尽力地前倾,很关注地直视房书记,很紧张地汇报着学校里的情况。房书记则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今天不说这个。房书记在校长办公室里说一阵子什么,好象是工作之类的事情,小梁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不停地观察着房书记和校长的脸色。房书记又把安排学生的事也说了,校长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过了几分钟,房书记起身要走,校长赶忙起身来送。就在刚出门的那一瞬间,房书记很随意地小声说了一句:“以后小梁来可是代表我呀。”校长听得清清楚楚,小梁也听得清清楚楚。小梁也没往深里想,反正心里很受用,觉得自己一下子也是个人物了。能代表房书记,以后拿出房书记的招牌,看你谁敢不听。 在校门口分手的时候,校长很献媚地给房书记说着告别的话。之后也很用心地给小梁打了招呼,和刚来时的神情很不一样。小梁也明显地感到了校长的巴结。说话间,小梁下意识地直了直腰,好象要和校长平起平坐的样子。一阵凉风吹来,小梁感到分外清爽。事后这让小梁心里很是美了一阵子。 小梁知道,半年前校长把自己推荐出来到乡委里当通讯员,实际上是另有深意,对自己的推荐其实是推走。小梁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从这以后,小梁就很相信命运。 小梁影子般跟随房书记回到乡委大院,又把房书记送回办公室,很习惯地给房书记倒了茶。小梁从房书记办公室悄然退出来,向自己的住室走。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不经意看见一个农民模样的瘦小青年在办公楼的走廊里东张西望。走近一看,小梁喜出望外,很是兴奋地喊了一声:“刚子!” 原来是同村儿时一起玩尿泥长大的好朋友来找小梁。别看小时候同村的小孩都欺负小梁,但这个叫刚子的却很仗义,很同情小梁。虽然他和小梁一样瘦弱,但却很有一股犟劲。一次同村的虎子正在欺负小梁,刚子一个剪步冲到了虎子的面前。刚子同样被虎子打得鼻青脸肿,但却一点也不服气不后悔,这让小梁感激佩服得五体投地。从那时起,小梁就和刚子成了好朋友。其实到现在,自己为什么会为小梁报打不平,刚子心里也没弄明白,更没有把自己往行侠仗义上拉。 尽管小梁现在热情得不得了,可刚子仍是木木的感觉。只是感觉到小梁现在混阔了,还看得起自己,刚子的心里很是美起。小梁让刚子进屋,刚子说说句话就走,小梁说什么也非让刚子进屋再说。进屋刚子刚要说话,小梁说天已快黑,我去弄俩菜,咱们便吃便说。刚子又起身说说了话就走,小梁一把把刚子按在椅子上不让刚子说。 几分钟后小梁回到了住室。把手里的两兜东西放在柜子上,伸手拿了一张报纸铺在小桌上,又把兜里的几个卤猪蹄倒在上面,另一个兜里的几根黄瓜也在水笼头上冲了冲,说:“咱兄弟俩今晚就这个打发了。” 刚子自从小学毕业后就没再上学,也自然很少跟小梁来往。这次是小梁父母让捎信才来找的小梁,没想到小梁这么热情这么客气。刚子知道,小梁现在已经是村子里的小名人,就连他哥哥大狗也要让他三分。想想这,刚子就有点不知所措。看看不知所措的刚子,小梁很有些优越感。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小时候被欺负地鬼都不如,现在却能在乡委里吆五喝六,小时候崇拜的人如今却是一副土鳖相。这人哪,真是一个苦虫,憋哪儿是哪儿。 小梁很麻利地把猪蹄撕开,递给刚子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瞄了刚子一眼,刚子的猪蹄还在手里拿着。小梁忽然一拍脑门,“看我怎么忘了拿酒呢?”说着,便一只手拿着猪蹄,一只手到床底下摸酒瓶。小梁炫耀说:“这是五粮液呢,前几天县里的“一把”县长来喝的,饭后房书记让我把这没喝完的酒集起来,拿回来,快满一瓶呢,足足有八两吧。听乡委的干部说,这酒说不定有多金贵呢,最少也几十块一瓶吧,今晚咱兄弟俩把它干了。”刚子听小梁这样说,想着村子里的人喝的是几毛钱一斤的酒,感到这次来给小梁稍信真是没有白来,也算是开了一回眼。 几杯五粮液下肚,很少喝酒的刚子话便多起来。 “二狗”,话刚出口刚子便感到了自己的失言。“二狗就二狗吧,反正当了那十几年的二狗,是爹妈给起的,丢什么人。”小梁掩饰地笑着说。又是几杯酒下肚,刚子说这说那,反正小梁也已分辩不清是什么话。小梁来乡委大院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也有些飘飘然,听着好象是我对你好呀,你对我好呀之类的。后来好象刚子问小梁在乡委干什么,小梁说跟房书记怎么怎么的。刚子又问跟房书记到底干什么呀,小梁也晕晕乎乎憋红了脸,之后说了句跟房书记坐办公室,坐办室的呀。 在小梁的潜意识里,坐办公室是世界上最文雅最美的差使。想不到这句话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乡委大院。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3) 第二天一大早,小梁起床向房书记请了假。 也不说父母捎信让自己回去,就是没捎信,小梁这两天也有点想家,毕竟来乡委大院上班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一次家。请完假,小梁喊醒了仍在梦中的刚子,刚子一“轱辘”便下了床,说怎么还在你这里,说小梁,你妈催的急呢。也不洗脸,也不吃饭,俩人急匆匆走出了乡委大院。 走出了乡委大院,俩人的自行车骑地飞快。晨曦初露,凉风习习,小梁因喝酒而胀大的脑袋好象小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一路无话,不到半个点钟,小梁回到了家里。小梁的家虽不是本乡,但也只有十里不到的路程,年青的小梁正有劲呢。一路上小梁看着因秋风而散落的树叶,小梁想,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我小梁在这个秋天里又能收获什么呢? 回到家里小梁才知道,有人给自己介绍媳妇。爹妈给媒人定了相亲的日子,就是今天。 小梁埋怨父母搪突,说事先也不告诉自己一声。母亲骂小梁没良心。你鳖娃才去亚东乡委上几天班,眼就高了。说别看你现在在乡委大院上班,你娃子几斤几两村子里的人谁个不知道,在乡委大院尿了几泡尿就不知道你姓啥名谁了,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爹妈本份了一辈子,你娃子要是猴跳,要是没良心,我和你爹可决不答应。 在此之前,对男女间的事,小梁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以前小梁总是顽固地认为,在男女这事上,男人是沾光的,女人是吃亏的,是男人欺负女人,女人让男人欺负。 早在几年前,小梁那时十五六岁的光景,小梁很是为出嫁的姐姐难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心想,好端端的,父母为什么要把姐姐嫁出去让别人欺负呢? 后来姐姐回了娘家,小梁总是偷偷地打量姐姐,总感到姐姐还是原来的那个姐姐。所不同的是,姐姐脸上多了些许红润,笑容竟不想停下片刻,一脸的阳光灿烂。显得和姐夫在一起非常快乐,半点没有被欺负的伤心。在刚结婚的两年里根本不在娘家过夜,再晚也非要回去,爹娘再劝也劝不住。姐姐不是说鸡没人管了,就是说小梁姐夫一个人忙,明早还要干什么干什么的。时间一长,小梁就把自己的这种想法给淡忘了。 就是淡忘了,当姐夫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小梁心里总还有一丝丝地不快,总有一些联想让小梁心里不爽。这种想法一直纠缠着小梁。直到小梁得到了珠子,和珠子有了那事之后,小梁心里才真正有了丝宽慰。 其实,半年前在上高中时和女同桌的过节,小梁想起来真有点冤枉。小梁真的没和那个女同桌说什么,小梁想,甚至也没和那个女同桌做过什么。只是无意间狠狠地看了女同桌的那个,又被女同桌无意间看到了。女同桌羞的满脸通红,接着便爬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小梁觉得有口难辩,既然你没怎么着,那人家为什么会哭,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小梁心想,既然我对她怎么了,那他为什么不骂我打我呀,总之,小梁对此很是不负气,也很不愿向校长低头。事后小梁甚至想,如果老师让他私下里向女同桌道个歉什么的,或许他还是愿意做的,不过已经和校长扭到了那个份上,小梁也只好和校长顶上了。 在这些事上,小梁是宁愿吃亏也不愿伤到面子的。就这个想法,或者说就这个性格,真的就影响了小梁的一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小梁一生的成功与失败,这个性格也真的与之如影随形,不舍不弃。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媒人领着女方的一行人来到了小梁家。少不了按农村的风俗,一阵的寒喧,一阵的吃喝,又你家长他家短的说个一通,临走再送一个红包什么的。 第3章 吃饭的时候,小梁坐在那里很是矜持,话也不多说,菜也不多吃。那姑娘倒是爽快,好象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还时不时地拿眼睃小梁一下,一脸满意的神情。也不知小梁中了什么邪,平时挺能说的小梁,今天中午一直成了个闷葫芦。 平时是平时,说到底小梁对男女之事是真的拘束,很有些放不开。在小梁的心里也很是有些紧张和不安,象平静的湖面下,鱼呀虾呀上下左右乱窜地厉害。别看不说话,小梁是在听,是在细细地品味姑娘,细细地揣摩,到底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吃过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程序要走,那就是,小梁要和姑娘单独在一起说说话。说话不及,到了俩人说话的时候,双方的长辈把他俩让到了里屋。姑娘进了里屋之后,小梁也跟了进去。小梁盯着姑娘,仔细地看了又看。这让姑娘很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红着的脸更红了。不时地低下头,低下头又抬起来,抬起来又低下去。刚才吃饭时的爽快一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小梁看到的是一双简约的眼神,眼神里似乎少了一些内涵,一些内秀,一些深刻的东西。小梁想,这样的女孩倒也清澈见底。小梁问姑娘叫什么名子,姑娘说叫珠子。小梁想,什么珠子呀,一时儿往东滚,一时儿往西滚,哪有个什么稳定呀。小梁又想,这儿滚那儿滚,总是个灵活的主儿,往后过日子也不是个坏事呀。 珠子问小梁:“在乡委干什么呀?”小梁想,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说高了别人该说自己吹牛,自己也不是那会事,说低了自己脸上挂不住,又与自己在乡委里的实际地位不相符。小梁闷了一会儿,说:“跟乡委的房书记干。” 珠子问:“跟房书记干什么?”小梁一时间又不好回答,猛想起昨晚喝多酒对刚子说的坐办公室的话,就说:“是在坐办公室。”珠子这时一脸羡慕的表情。 小梁又问珠子:“平时干些什么?”珠子才知道小梁的父母还没告诉小梁自己是干什么的,便说是在镇办厂上班,是小梁家所在的那个双龙镇。珠子说自己在厂里做出纳,厂子效益也不怎么好,工资也低。珠子还说最近想辞工做生意什么的,小梁也没往心里听。末了珠子说:“小梁,你最近要是有空就到我们厂里去玩。”小梁应承着,心里便有了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倒不是小梁心高,小梁总是感到有一点那个,有点与珠子不怎么对把的感觉,不是小梁心里真的想要的那种姑娘。 送走媒人和姑娘一家,小梁二话没说,推出车子要走。 小梁母亲骂小梁:“你鳖娃要走怎么也不放句话。行还是不行,怎么和人家回话呀。” 小梁闷了一阵子,说:“你就说处处看。” 小梁妈又骂小梁:“你娃子处处看是啥意思呀。” 小梁说:“那你去问媒人就知道了。” 小梁也不是不愿和父母说,其实小梁是困惑得厉害,心里根本没有什么主意。别看小梁心里一直在想,一直在掂量,可象小梁这样的刚从校门走出来的大男孩,能思谋得透么? 一路上小梁狠狠地想了姑娘一阵子。小梁想,看样子珠子是个直性人,挺麻利的。好象也很会打算,说不定会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不过,小梁真的喜欢什么姑娘,自己也没有一个什么明确的目标,或许就是那种更细腻更含蓄的那种吧。如果没有,小梁想,珠子也是很不错的,反正是过个日子嘛。想和电影里的那样,小梁想自己也没有那个条件。想想这,小梁心里倒是有了一点轻松。这时小梁心里反过来又想,自己眼下还是不急着定的为好。以后的路还很难说,自己的命运还掌握在乡委里那些狗日的头头脑脑手里。小梁想,房书记对自己不错,在心里骂的时候,就不想和房书记挂上。 说是不想和房书记挂上,其实小梁想想高高在上的房书记,再想想房书记到处都是前呼后拥的样子,拍马屁的人就争把房书记捧到天上,小梁有时想,同样是个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4) 刚进乡委大院,小梁看见了总想和自己套近乎的炊食员小周。 小周矮矮的个子,长着一张朴实的脸,两只眼睛倒是又圆又大。说是小周,其实已经四十开外,大概比小梁大差不多快二十岁。但乡委大院里的大人小孩仍叫他小周。不知道是因为那张娃娃脸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小周的这个称呼十几年如一日地也就到了现在。小梁自然也叫他小周,小梁叫的时候,小周总是一脸很高兴的神情。 小周看见小梁走进乡委大院,便急忙走上前跟小梁说:“梁弟,你昨晚喝多酒了吧。” 小梁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小周很神密地说:“走,到老弟住室说。” 一进小梁住室,小周把门关上了。 小周说:“吃早饭的时候,打字员小马几个人围在灶上的石凳上吃饭。小马很调侃的样子问,怎么没见‘坐办公室的小梁’?小马说的时候还吃吃地只笑。几个人一脸的云里雾里忙问什么意思。小马神密兮兮地说昨晚刚吃过晚饭路过你的住室,从门缝里看见你和一个农村小青年在喝着五粮酒。”小梁心想,我喝五粮液管他小马屁事,他想喝还没得呢。 小周又说:“小马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厕所解手,看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又过去看,听见你在说跟房书记干,什么的,又对那个人说你在乡委大院是坐办公室的。小马对在一起吃饭的人说,他小梁是坐办公室的,那乡委的史秘书是干什么的呢?” 小梁默默地想,我与他小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背后出我的洋相是为了啥?他还不是想拍史秘书的马屁。小梁恨恨地想,史秘书那马屁有个球拍头,总有一天我要你小马知道,他史秘书还要看我小梁的脸色行事。 小周接着说:“在饭场的史秘书脸上却很有些暧昧,一脸的不屑。说人家跟了书记,傲着呢,尾巴快厥到天上了,刚来的小青年,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飞机能跑多快呢。你说他史秘书也真不是个东西。尽管工作上他比你官大,但他知道房书记对你好,平日里他是怎么对的你梁老弟,在关键的时候却踢你一脚。我平日里最看不惯这号人。就算是他说几句风凉话也就罢了,想不到他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在厨房前拉着个长腔,同乡委里的几个干部说,咱们‘坐办公室的小梁’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上午也没见个影呀!说罢还哈哈地大笑了一通,他那架势唯恐全乡委院的人不知道似的。” 小梁听着便在心里骂,你个屎秘书,尿秘书,你个长脸驴,史叫驴,你鳖娃兴球哩兴。老子整天左一个史哥,右一个史哥地叫着,你个啥鸡巴东西,还想怎么着?老子要不是一时喝多了酒才说了糊话,就算是说在乡委坐办公室与你舅倌球事。 骂归骂,可小梁心里也在想,自己来乡委这半年,明显地感到在房书记的眼里和史秘书不一样。别看小史是个秘书,可在房书记的眼里,自己比他史秘书高得多。尽管小梁在别的乡委干部面前小心谨慎,可整天和史秘书打交道,表面上就少了许多恭敬,许多客气。而在小梁的心里也确实没有把史秘书放在眼里,那个打字员小马更不必说了。 这时,小梁深刻地想,他史秘书现在可能很嫉妒自己,而且在有些方面也对自己有些不满。至于小马,他顶多是跟着瞎起哄。想到这,小梁越觉得史秘书是在挤兑自己。可小梁想,你史秘书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球样,就你还能把我小梁怎么样呢? 小梁心里骂着,嘴上却说:“小周老兄,谢谢你给兄弟通风报信。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你老弟是个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人。你对我的好处,我会在心里记着。今天咱们说的话到此为止,不要再对外扩散。说不定他小马和史哥也是无意的呢,你就当给老弟留个面子吧。今晚老弟请你吃卤猪蹄怎么样?” 小周赶忙说:“不了不了,说你回来还没见房书记吧,房书记今天下午没进城,你去看看吧。” 小梁心想,看不看房书记还用球你说,我小梁是干什么吃的。巴结不好房书记,我往后还怎么混人,你一个做饭的管恁么多闲事干啥。 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小梁多读了几年书,想事说事也是一套一套的,别看你小周老实巴脚的,真话假话我也难分辩,但这件事我非私下里查他个水落石出不可。弄请了,是谁背后想玩我小梁的难看,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梁一直为酒后说过的那句话烦心。 不是说,说那句话有多么让小梁丢脸,而是说,不知道内情的人,该说小梁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几天的小青年,毛还没有褪净,就会吹牛皮。这就给小梁的印象打了一个大折扣,这就难免使人们对小梁的人品产生怀疑。想归想,可一时间小梁还没个头绪。社会上的舆论就象秋天的树叶,时不时地总砸在小梁的头上。 首先是镇上一个小饭馆的老板在街上见着小梁,便说:“恭喜老弟,你这才几天可升上秘书了。”小梁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小老板看着小梁一脸茫然的样子,说:“这几天街上都在传说你老弟现在是跟着房书记坐办公室了,坐办公室不是秘书是什么?”小梁脸腾地红了,很不自然地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还说:“你老板哥有空去我那里坐去我那里坐。”小梁一边说一边打着哈哈,回到了乡委大院。 第4章 接着是税务所的那个马大哈所长,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球事,总是屁颠屁颠地往乡委大院跑。见了谁,总要嘻哈嘻哈,胡球抡句玩笑话。这天在乡委大院遇见了小梁,也不管院里有那么多人,也不知小梁正为此事烦心。出口就道:“小梁啊,坐办公室啦,你可得请老哥喝酒呀。”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梁也知道这个马大哈不是有意笑话自己,可当着乡委里的那么多人的面,让小梁心里很不好受。小梁红着个抢白道:“胡球扯啥胡球扯!”马大哈所长也只是笑笑说:“看你这孩子!” 更让小梁生气的是,最近这些天,不管乡委里的谁看见了小梁总是拿着异样的眼光看。离得远一点的,总是三三两两地象是在议论小梁。有两次小梁竟意外地撞见有几个人在议论自己,说“坐办公室的小梁”怎么着怎么着。这让小梁更加气忿,更加恨小马和史秘书。这两天小梁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你个混蛋小马,王八蛋史叫驴,尽让老子出详相,逮住个机会看我不整死你。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5) 想不到很快小梁的机会就来了。 尽管已是深秋,可这天晚上竟突然有了些闷热。房书记在街上吃过晚饭回到了乡委大院,一看整个乡委大院黑洞洞的,便是很生气。在走廊恭候的小梁赶忙迎上来。房书记问怎么没电?小梁说这事史秘书知道。 其实小梁也知道,这事说归史秘书管也归史秘书管,说归李会计管也归李会计管。因为李会计还兼着乡委机关的事务助理,平时机关用水用电都是李会计在操持。需要发电的时候,也是开发电机的师傅直接找李会计领钱买油。就是不发电,也是李会计去商店买蜡分给乡委的干部用。但说事归史秘书管也不过分,因为乡委的吃喝拉撒都是秘书的职责。 听小梁这样一说,房书记冷冷地说:“你让他小史来。” 史秘书来到房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房书记正叼着个烟卷,背对着门口,站在后窗前。 房书记的背影象堵墙。 史秘书说:“房书记,你找我?” 房书记仍是背对着门口,缓缓地说:“你小史秘书是怎么当的?乡委院里一片漆黑也不管不问?” 史秘书说:“电管所停电检修线路。” 房书记说:“那你小史为什么不安排发电?” 史秘书说:“发电机没油了。” 房书记说:“没油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时,史秘书还想说分管办公室的卢副书记不给批钱的话,看着对自己很不满意的房书记,想了想,把话咽了回去。史秘书想,一但房书记问卢副书记批钱的事,可就把自己夹在中间了。弄个里外不是人不说,再让那些个闲磨牙的,说自己挑拨书记和副书记的关系,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坏了自己的名誉,以后哪个领导还会再相信自己?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房书记的话,每一个字,都象纲针一样扎进史秘书的耳朵里,史秘书的耳朵里嗡嗡直响。看看愣怔在那里的史秘书,房书记很不耐烦地说:“小史,你还不快去买蜡!” 看着急急忙忙去买蜡的史秘书,小梁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小梁心里想,我看你娃子嘴还贱不贱,嘴还长不长。闷热的秋夜里突然吹过了一阵凉风,小梁心里无比畅快,这些天压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其实房书记心里有气,并不是因为乡委大院的电灯没亮,也不是怨史秘书没安排好发电。而是一个月前,乡委机关的会计大李来给房书记送工资,房书记说:“怎么不让小史代领?”大李也不知处于什么目的,说:“史秘书说谁的工资谁领。” 往深里说,其实房书记发火还不仅仅是为领工资的事。在房书记看来,他小史在代理乡委秘书这一年来,始终在他和张乡长间摇摆。在房书记调任亚东前,小史已经被宣布代理了乡委秘书。小史一直认为这是张乡长给自己办的好事,调任的房书记尽管是一把手,但小史对张乡长依然忠心耿耿。这让想大权独揽的房书记心存介蒂,越来越对史秘书不满。 乡委秘书是乡委里的一个很关键的位置,连接着上下和左右。房书记想,如果自己控制不了乡委的秘书,那还怎么控制整个乡委的大局?为这事,房书记一直想找史秘书的茬,想教训教训和自己不怎么合得来的史秘书,这却是小梁所没想到的。但小梁明显感觉出了房书记对史秘书的讨厌,对史秘书已经有了不好的,甚至是很坏的看法。小梁心里说,你个史叫驴,以后有你鳖娃难受的呢。 没过几天发生的一件事更让小梁觉得解气,一下子小马和小史都叫房书记给收拾了。 这天下午,房书记对小梁说:“你去看看小马把我的讲话稿打得怎么样了。你让他打仔细,直接送来我看。”小梁去打字室一说,小马说已经打好了。小梁二话没说,拿起房书记的讲话稿就走。刚出门小梁往讲话稿上瞭了一眼,只见标题下面的“房书记在某某会上的讲话”里的“房”字打成了“方”字。要搁平时,小梁就会指出来让小马重打,但这次小梁却径直原样送给了房书记。果不出小梁所料,房书记把小马狠狠地训了一顿,甚至说要辞退小马,还说史秘书对小马管教不严,史秘书也有责任。 史秘书心眼是有点直,心眼是有点实。但接连挨了房书记的整,不可能真是一块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史秘书也不是感觉不到房书记对自己的不满,也不是感觉不到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成见。其实,史秘书心里也知道,这一定与张乡长有关,一定是自己与张乡长靠得太近。因为经常在领导身边的史秘书越来越感到房书记与张乡长的矛盾在加深,乡委大院里的人越来越明晰地分为“房派”和“张派”。 史秘书想,自己是张乡长一手提拔和安排的,自己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尽管也有先是和张乡长走得近,后来又投靠房书记的。也有的脚踩两只船,而房张都没有察觉的。舍张而投房,这是史秘书不愿做的。脚踩两只船史秘书知道自己做不好,[奇qisuu.书]其实史秘书也试着做了几次,但却生怕自己功夫不行掉进了水里。史秘书也知道,乡委里很有几个脚踩两只船的人,但真正能做到天衣无缝的,那仅是极个别的人,而其他的,到最后都弄了个里外不是人。史秘书想,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走一步算一步。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6) 尽管史秘书接连让房书记修理了两次,但小梁这几天总是失眠,夜里反来覆去地睡不着瞌睡。一睡不着,心里想的事自然就多。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小梁这天夜里又失眠了。 小梁想到了房书记无缘无故对自己的好,也想到了近两月来和史秘书结的怨。小梁想的最多的还是房书记对自己的好,但小梁却想不出房书记为啥对自己好。有时想,或许是自己的命好。但又一转念,乡委里那么多的干部,房书记偏偏对自己好,小梁心里有些茫然。但房书记后来很放心地让他去高中干这干那,为房书记亲戚的闺女办这办那,小梁这才慢慢地悟出了一些道道。但太明白的,小梁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不太明白,小梁想,他房书记与这个女学生总有些牵扯。在小梁看来,房书记与这个女学生很可能不是正经八百的亲戚关系。要不然,为什么房书记总是那样神密兮兮和讳莫如深呢?或许,这,就是房书记对自己好的深刻原因吧。可小梁没想到的是,日后自己竟不可救药地陷入到了这个女学生的温柔乡里。 小梁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史叫驴的那张脸。其实小梁心里骂史秘书是史叫驴,一则史秘书脸确实长,因为这,史秘书自己心里也很是懊恼。二则小梁心里有气,不然的话,小梁更愿意叫史秘书史哥的。小梁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但你史秘书不仁,也别怪我小梁不义,骂你个长脸驴又怎么了,小梁甚至想,把你那漂亮老婆给睡了才解气呢。 小梁现在清楚地知道,他史秘书已经不值得一提,因为房书记对他已经很不感冒,他史秘书现在已翻不了啥大浪。他史秘书再嫉妒自己,他和张乡长靠得再近,张乡长还是二把手,房书记才是一把手,乡委里还是房书记说了算。张乡长再牛,胳膊还拧不过大腿,归根到底,张乡长还得听房书记的,他史秘书不听房书记的行吗?小梁更坚定地想,只要房书记说我好,我小梁还怕什么呢?小梁甚至极端地想,只要讨得了房书记的欢心,管球它地球是往东转还是往西转! 在如何讨得房书记的欢心上,这半年来自己也真真切切地费了心机,但小梁自己总有一种不满意的感觉,可总也想不出不满意的原因在哪里。这样一想,小梁越发地睡不着瞌睡。 凄厉的秋风直刮了半夜,刮得小梁的玻璃窗咣咣口当口当,让小梁的心里更加地烦,到后半夜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又下起了小雨,沙沙沙直响。于是披衣下床,叼了个烟卷,小梁平时是不抽烟的。小梁想,为了更清醒地思考问题,还是抽一支吧。叼着烟卷的小梁立马吞云吐雾起来。烟雾升腾,仿佛小梁的思维也跟着更加活跃。 小梁知道,自己不是乡委里实权位置上的掌权人物,也就不能够在工作上倒腾俩钱来孝敬房书记。想起这,小梁想起了乡委里的一些人。凡是在乡委里能呼风唤雨的,都是实权位置上的掌权人物。 第5章 手里有钱,人也光鲜,到哪儿人都抬举,就是书记和乡长也高看三分,在领导跟前办事也利亮。而其它岗位上的人也只能望权而兴叹,望钱而兴叹,只能小心地做人,就这,有时一不小心还成了领导的锤垫子,挨整的对象。小梁有时想,政治的残酷莫过与此了,能量大的日狼日虎,能量小的日个老鼠还乱唧唧。小梁有时甚至极端地想,乡委大院里凡是光棍的人都是贪污犯,都有了行贿的罪。 小梁想,自己只能面对现实。自己的父母是老实巴脚的农民,从地里弄的那俩钱也不容易,自己怎么有实力给房书记送钱送物呢?况且送少了,房书记也看不到眼里,送多了,自己那点工资怎么负担得起。但小梁反过来想,东方不亮西方亮,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哪个人除了钱还没点别的什么爱好?特别是乡委里的当官的,很难说有什么更特殊的爱好呢。 小梁把自己到乡委大院后与房书记在一起的每一个经历又仔细地过了一遍电影,想找出房书记心里喜好的蛛丝马迹。不想便罢,一想这事小梁便一阵地高兴。因为诸多个不连贯,但能引起房书记兴趣的场景在小梁的脑海里闪现。有一天早晨,小梁去收拾房书记的办公室。无意间小梁说某乡长昨天喝多了酒说怎么怎么,这时房书记显得很在意听的样子。有一次小梁跟着房书记一起下村,小梁说昨天某乡长和乡直某站的站长拌了嘴。房书记扭过头,很欣赏的样子看着小梁。还有一次在给房书记提茶的时候,说烧茶的张老头说,乡委里某某太傲气,房书记也是一脸关注的神情。 小梁想,象这样的时候还真不少。于是小梁坚定地认为,房书记平常心里最喜欢的事就是,能够随时掌握,乡委里的干部们平常都说了什么,平常都做了什么,特别是谁和谁走得近,谁和谁有矛盾,这才是房书记最愿听的。 有时小梁也想,乡委里的干部们整天忙忙碌碌的,可内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想的是工作吗?是想的是为群众服务吗?小梁的回答是否定的。小梁认为,整日为工作而奔忙的乡委干部们,为的是名和利。为了得到名和利,首要的是搞好人际关系,其次才是把工作干好,而把工作干好,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名和利。 小梁又推而广之,乡委里的头头脑脑们,包括乡里的一般干部,凡是搞政治的,小梁一直顽固地认为在乡委工作就是搞政治,谁个不想了解别人的行踪和思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弄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解别人的性格脾气,才能更有的放矢地与人交往。 小梁还得到了一个结论,房书记如果了解了这些情况,就能更有效地管理这些人,控制这些人,更有利于自己书记地位的巩固。后来小梁更理论地总结,这是非物质性的东西,是乡委里人们从政的精神粮食。 小梁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风停了,雨住了。令小梁想不到的是,竟是一个晴朗的天,小梁的心里就更加晴朗。 从那以后,小梁更加在意地收集这方面的东西。后来小梁还把内容扩大到掌握乡委干部的隐私上,如某些乡委干部过去的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污点,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特殊背景,等等。小梁脑子也特别好使,慢慢地,小梁成了乡委大院的一个民间私密人事档案馆。掌握了这些情况,小梁在心里想,别看那些乡委干部在人前衣冠楚楚,可私下里尽干些男盗女娼的勾当。别看在人前高贵的不得了,可私下里什么丢人显眼的事都能干得出来。特别是男女关系的问题上,小梁掌握的情况特别多。某某人爱财啦,某某人舌头长啦,某某人好色啦,某某人曾和小姨子不清白啦,等等。小梁是信手拈来。小梁不但记着,而且有时当面还能掂出来。这让乡委里的许多人心存顾忌。 小梁要想巴结哪个乡委领导,或结交哪个乡委干部,只要很有分寸地抛出与之相关的某某某怎么着怎么着,或某某某怎么说你怎么说你,那某领导或某乡委干部立马把小梁引为知己。就是不把小梁引为知己,最起码面子上也要高看小梁一眼,尽管有时不是处于自己的真心。 其实上为了这,小梁表面上让很大一部分乡委干部抬举。同样也为了这,小梁私底下为很大一部分乡委干部所不齿。认为小梁这个人不地道,是个喜欢说小话的人,甚至有人骂他象地蛆一样到处乱拱。尽管如此,每当某个乡委干部遇到了小梁这样做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掉进小梁的圈套。小梁真的在以后自己的所谓政治生活中屡试不爽,确实让小梁在乡委大院工作的那几年受益非浅,办成了许多一般人办不成的事。小梁后来也知道了人们的看法,但很不以为然,说地蛆怎么了?地蛆或许要把你那大象拱倒呢。后来从小梁把史秘书扳倒一事上,也真证明了这一点。 一来二去,小梁的言行就有些神气起来,无形中言行就不那么谨慎,就有点越来越趾高气扬的味道,这更让乡委的干部们感觉到小梁有点小人得志。受了小梁气的人也是恨得牙痒痒的,但却奈何不了小梁什么。到后来,当有人再当着小梁的面说“坐办公室的小梁”怎么着怎么着,小梁也是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慢慢地,乡委大院,甚至整个小镇上的人一提起小梁,总很调侃地说,“坐办公室的小梁”怎么着怎么着。这样说看似抬举小梁,但更多的是人们隐含的蔑视。这层意思不是小梁看不出来,而是小梁感觉自己有房书记撑腰,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因此小梁就不再把乡委里的人真正地放到眼里,特别乡委里的一般干部更是如此。 别看小梁来的晚,又年轻,自从发现那个秘密后,也真把这个房书记糊弄地心里舒坦,经常对小梁赞赏有加。有一回竟对县里的一个什么领导说,小梁是自己的参谋长,是自己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这样一来,小梁更加傲气,更加趾高气扬,更加不把乡委大院里的人看在眼里。为了这,小梁在私底下得罪了乡委里的不少人,有些小梁感觉到了,有些小梁也没有弄清。这在以后房书记要调走的这件事上,就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但小梁心里有时也想,一人难趁十人心,十人难趁百人意。我小梁又不是圣人,哪能做到人人心里美起呢?况且,就是做到人人心里美起了,那又该如何?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7) 春去春又来,春来春又去。 转眼又是一年,想想小梁来乡委已是一年挂零。 今年的夏天来得也格外早,刚进入四月,太阳便剥落了人们身上的衣服。男人们早早地穿上了宽大的短裤,女人们也是一袭的裙装,前卫的女孩们更是穿上了薄得透亮的超短裙。 眼看又到了一年一度高考的日子,房书记挑了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热浪撵走了乡委大院里的所有人。房书记让小梁把上高中的亲戚的闺女叫到乡委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女学生一到办公室,房书记就把她让到里间,也没说让小梁走,随手把房门关上。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也没听见说什么话。随后,小梁听见这个女学生只是呜呜地哭。 房书记说:“哭啥哭,今年不参加高考再复习一年怎么不行?” 女学生说:“我今年能考上大学。” 房书记说:“就是能考上,那也得再复习,你怎么能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呢?” 女学生再也不说话了,仍是呜呜地哭,小梁也听得一头雾水。 小梁知道,房书记很喜欢让别人猜着他的心事去办事,小梁忽然一清醒,急忙走出房书记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还故意把办公室门很响地关上,好让房书记知道自己不在了办公室。 小梁回到自己的住室,随时等候着房书记有事叫。 过了一个多时辰,房书记在喊小梁,小梁故意远远地应着声,一路小跑来到房书记跟前。房书记说:“你把她送到学校里去。”小梁便瞄了这个女学生一眼,只见这个女学生正在整理凌乱的头发,眼睛也是红红的。小梁等这个女学生洗罢脸,领着她走出了房书记的办公室。看着总是低头走路的女学生,婉惜和爱怜同时涤荡着小梁的心。 小梁和女学生还刚没走出几十步,房书记又喊小梁说:“小梁你回来。”小梁急急地来到房书记跟前。房书记小声对小梁说:“你顺便去见一下校长,说不让她报考是我的意思,顺便问一下她最近的情况,再把她的生活安排一下。”小梁赶忙说:“好!我一定把这事办好。”夕阳西下,小梁用自行车带着女学生往高中去。小梁的心里一点也轻快不起来,象慢慢坠落的太阳,沉甸甸的心直往下沉。 小梁返回乡委大院时已是黄昏,见史秘书骑着个破自行车兴冲冲地从乡委大门进来,一路“哐哒哒”直响,小梁听着很是心烦。 原来史秘书提前一天回到了乡里,史秘书最近工作很是积极,小梁听说史秘书已经把入党申请也递交给了乡委里的组织委员。史秘书很高兴地和小梁打了招呼,小梁却心不在焉地应承着。小梁心想,看你那球样,不就转了个干就兴地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头就兴地跟那驴蛋一样。去年让房书记收拾了几次,可仍狗改不了吃屎,仍和张乡长打得火热。今年以来,小梁没看见房书记给史秘书一次好脸色。他史秘书认为和张乡长走得近,仍兴地跟厥尾巴蛆一样。转干让史秘书心里特别兴奋,也让小梁心里更加别扭,更加忿忿不平。小梁恨恨地想,别看老子只是个聘用人员,总有一天要把你史秘书的屎给整出来,让你高兴不成。 第6章 小梁想的不错。上个星期县人事局的文件刚下来,在这批转干的名单中有史秘书的名子。通过招工进乡委大院的史秘书真的成了一名正式国家干部。 原来这史秘书只是以工代干的代秘书,是房书记调任亚东前张乡长给安排的。史秘书早就扒着转干的这一天,只有转了干,才有条件让组织部门任命,自己的秘书才名副其实。没想到转干文件这么快就下来了,这叫史秘书这几天很是兴奋。这几天小梁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心想,他史秘书也真是二球人有憨福,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轮到他鳖娃头上? 其实现在史秘书的心里和小梁很不一样。得罪小梁的事,史秘书一点也不知道。在史秘书看来,只是把那句话当成了玩笑话。去年挨了房书记的整,史秘书丝毫也没察觉是小梁点的炮。处心积虑的小梁总想找点史秘书的缺角。而史秘书则想,房书记不待见自己,那是不容易改变的,要是能和小梁搞好关系就尽量搞好关系。但看看精明的小梁,史秘书也感到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就是不能搞好关系,但最起码不能成为敌人,史秘书内心这样想。 可人的心就象那变幻莫测的云,史秘书也只是一厢情愿。令史秘书更想不到的是,小梁日后会那样地让自己过不去,几乎让自己有点活不下去。 小梁正低头走路,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原来炊食员小周在向他招手,还压低声音喊他过去。小梁一边转身一边想,你个周二杆子神经啥神经,你个火头军能知道个啥鸟事?刚走进厨房,只见小周满脸通红,神情明显很激动的样子。急忙把小梁让到里间,又是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梁弟,梁弟,我有个重大发现,我听说了一个重大消息。” 小梁心想,看你那熊样。嘴上却说:“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小周说:“昨天我回了一趟家。我有个叔伯弟在县人事局上班,昨天也回去了。晚上在我家喝了点酒,便拿出身上带的一个金戒指来显摆。我问他从那里来的。刚开始他说是他买的,后来喝多了酒,才说是咱乡委史秘书送的,值五百多块呢,快赶上半年的工资了。我问史秘书为啥送他戒指,他支唔着说转干考试,转干考试,其它就什么也不说了。” 小梁心里翻腾得很。既然送重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小周给自己送了个这么隐密的内幕消息,小梁很感动,说:“周兄,你等着,今晚乡委院里也没啥人,我去街上弄俩卤猪蹄,咱兄弟喝两盅。” 小周知道,这是小梁感谢自己,自己也巴不得和小梁多套套近乎,连忙说:“行!行!” 为什么小周总想和自己套近乎,小梁心里也有点不太明白。其实小周起初总巴结小梁,是源于对房书记的崇拜。在小周心里,房书记那就是亚东的皇帝,是无尚尊贵的人物。看着亚东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见房书记的那种摇头摆尾的神情,小周想,自己连这种资格也没有。老实的小周就想,自己和小梁拉上了关系,也就能了解关于房书记的一些消息,在和别人拍话的时候,特别是回老家村子里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显摆显摆,说房书记这个人怎么着怎么着。这样一说,自己在人们眼里的地位就倏地一下往上窜。 到后来,小周感到小梁对自己真的不错,够兄弟情谊。在内心深处,把小梁当成了朋友,当成了那种能患难的朋友。而小梁在心里却一直看不起小周。直到小梁倒霉的时候,小周的好,小周的真情实意,才真的打动了小梁。 初夏的夜里就有点燥热,小梁又失眠了。 小梁睡在床上仔细回味小周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每一句话里的意思。小梁想,他史叫驴为啥给小周的堂弟送戒指?为啥给人家送那么厚的礼?就凭他史叫驴那水平,连初中还没上完,怎么就能通过转干考试?加上小周堂弟反复说的转干考试,莫非他史叫驴在考试上做了什么弊? 小梁再往深里想,就再也想不出了什么头绪。头好象也有点疼,后来就炸一样地疼。小梁伸手从床下摸出半瓶酒,咚咚咚地一阵猛灌,然后晕乎乎睡着了。象这种情况,奇-書∧網小梁是很有一阵子了,每当小梁睡不着的时候,就拿酒来催眠。 其实,史秘书考试作弊,事后也不是一点迹象没有。自从史秘书转干被录用后,人们闲聊的时候总是说,史秘书真聪明,脑瓜子真好使,初中只上了一年,考试就考那么高的分。史秘书他也是兴叉,有时很调侃地说,“山人我自有妙计”。这就不能不引起人们的联想。特别是小梁知道了,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8) 第二天,小梁把炊食员小周早早喊到自己住室,又翻箱倒柜摸出一盒红塔山,对小周说,这是县上某某县长来吸剩下的,自己保存了两个月也没舍得吸,送给周老兄尝尝。小周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老弟抬举,老弟抬举。” 别看小梁这个小花招,也真感动了不少人,特别是从农村来乡委大院办事的人。只要到小梁住室,小梁总是翻箱倒柜找好烟。不是说这烟是某县长吸的,就是说烟是某局长吸过。反正好象只要吸了这烟,身份也就提高了一截子。或者在桌子上放两样烟,来人了就拿好的那种烟招待人。有时甚至还装扮着拿错了,便急忙又换了好的那种给来人掏。这让来的人非常感激,心里非常美起。感觉小梁对自己格外好,自己让小梁给高看了一眼。 小梁又和小周扯了几句淡话,接着说:“周兄,我小梁想求老兄一件事。” 小周赶忙说:“客气啥,客气啥,只要是你梁老弟的事,只要我能办,就是让我挨一刀,我周某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小梁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想去县里问问你那堂弟,他史秘书是怎么通过的转干考试。” 刚才很仗义的小周犹豫了一下说:“这恐怕有难度,我堂弟他恐怕不会说。” 小梁说:“只要你老兄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小梁自有办法。” 小周说:“那行。” 小梁说:“那我们明天一起搭班车去县城。” 小周说:“好!” 说起小周的堂弟,其实是小周父亲弟弟的三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县人事局上班。要说小周的三堂弟真混得不错,刚三十出头就干到人事局干部科的副科长,主管了今年的转干考试。 小梁在县人事局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坐下,把随身带来的两瓶好酒和两盒好烟放在饭桌上。小梁只所以带烟酒,是因为拿乡委的烟酒自己不用掏现钱,招待档次也明显地升高许多。 小梁和小周在饭馆里喝了一会茶,拍了一会小周的三堂弟。其实小周来找他三堂弟也有些愁肠。自己虽然比堂弟大了十多岁,可仍是个乡委大院的火头军,说到底还是个农民。况且,这个堂弟在小的时候,小周还打过他。至于为什么打,小周已记不清原因。因为这,在小的时候,小周的这个三堂弟很长时间不理小周。后来小周的三堂弟考上大学,回来的时候也到乡委找过他。小周也给他做好吃的,有时候甚至还给过他一块两块钱。就算这样,俩人仍感到有点那个,有点不那么不融洽,不那么亲和。但碍于堂兄弟的面子,见了面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约摸十点多钟的样子,小梁让小周去约他堂弟,说中午在一起吃个饭。 小周走后,小梁反复想着如何对小周的堂弟说这件事情,小梁在来时的公交车上别看是闭目养神,其实小梁为这事已经苦苦想了一路。虽然小梁在乡委的这些天,心里早有了主意,但小梁觉得事关重大,这事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一定要做得不露声色。因此小梁就想把见小周堂弟的每一个细节想清楚一些,再想清楚一些,以确保细密周道,万无一失。这事小梁很在意,在意的如同怀疑得了绝症的病人,在等待着医生的检查鉴定。 小周的堂弟终于来了。小梁急忙起身很热情地把小周的堂弟让到上位,嘴里不停地说着周科长好,你周科长这么忙能抽空来,实在是打扰了。虽然小梁很用心地抬举着小周的堂弟,小周的堂弟还是一脸很不在乎的样子。小周堂弟心里想,你一个乡委书记的跑腿的,自己也没必要浪费表情。指不定你要找我办什么事,如果回应了你的热情,到时想回绝你怕一时也不好转弯。 小梁心想,求人者自然低人三分,心里也就没计较小周堂弟的傲气。 菜很快上来了,三人便吃便说着话。看着周科长额上出了细密密的汗,小梁也感到有点热,就让服务员打开电扇。小梁对小周的堂弟说:“要论,我们还是亲戚呢。” 小周的堂弟皱了一下眉头,装着认真听下文的样子。小梁说:“周哥的小儿子是我的干儿子,我和周哥是干亲家哩。要论这,你周科长还是我小梁的干哥呢。”一时间,小周堂弟脸色有了一丝和缓,转脸看着小周。 小周忙说:“是呀,是呀。”心里却说,你个小梁也真能胡球抡,蒙人也不捡捡地方。 小梁又趁机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小梁说:“你们坐大机关的就是不一样,说话有水平,举止又斯文。手里虽有权,待人却温和。不象我们乡里,说话大腔大调,三句话不离下三路。手里只要有一丁点的权就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可我小梁天生的贱命,没福气来这县里的大机关。 第7章 如果我能在县里干,就是提茶倒水扫脚地我也愿意。”这些话表面上虽不是说小周堂弟的好,可小周堂弟听了心里特别慰贴。这些话也让喝了点酒的小周堂弟感到了自己的高贵,感到了自己的档次和品位。同时也生出了对小梁的好感来,认为自己堂兄带来的这个小梁有点不同凡响,有点与众不同。 酒至正酣,小梁很认真地对小周堂弟说:“听亲家说周科长的二哥想在村里干个差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周堂弟说:“是真的,怎么?你梁老弟有办法?” 小梁说:“如果真有这个想法,那还不是房书记一句话?要是愿意,我小梁帮你运作运作,谁让我们是亲戚呢,熟人还多吃四两豆腐呢。” 对小梁心生好感的小周堂弟,没想到自己堂哥领来的这个小梁,不但没求自己办什么事,反而是来为自己办事的。一时间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怨自己看错了人,有点怠慢了小梁。但在心底,小周堂弟也有点小小疑惑,小小问号。为什么小梁主动给自己办事?天上会掉馅饼吗?难道是堂哥运作的?可想想堂个那憨样,很有些怀疑。但不管怎样,小梁话已说出,看他以后怎么办吧。办妥了,我承情,办不成,也无所谓,反正我没损失什么。就是他小梁以后有事求我,我也尽力办就是了。有了这些想法,小周堂弟的脸色也生动了许多,对小梁也客气了许多。 小梁说:“那等几天有了眉目,我给你回话,需要怎么安排,我们到时再商量。” 尽管有那些疑惑,但小周堂弟更加感到小梁的爽快,认为小梁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说:“小梁,以后来县里一定要和你周哥联系,我得做东请你梁老弟吃饭。” 小梁连忙说:“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酒足饭饱,小梁和小周起身告辞,乘车返回亚东。 小梁的事办得让小周一头雾水摸不着北。小周心想,你小梁不是找我堂弟打听史秘书转干考试的事,怎么一点风声不透又回去了呢?管他呢,反正你小梁主动提出来给我二堂弟办事,又花钱请了三堂弟,我周某脸上也有了风光,自己在三堂弟心里的份量又重了一层,不管你小梁葫芦里埋的什么药,我才懒得理呢。 小梁的做派,让小周更加佩服,小周感到小梁办事的神秘和大气。钱上,无所谓,事上,不强求,事办得从容又大度。小周甚至想,这和书记整天在一起混,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刚才在招待自己堂弟时,小梁热情又得体,不卑不亢,说话也圆绽。这让小周简直有点崇拜,心想,我要能有小梁一半水平,也不枉在这世上活。 其实,小梁也不是不想在今天就打听到史秘书转干考试的事。而是小梁给自己定了更高的目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而在小周去人事局找他堂弟的时候,小梁又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在此之前,小梁记得小周说过他二堂弟想当村干部的事,灵机一动,改变了策略。 小梁小周各自在想着心事,车外凉风阵阵吹来,小梁感到分外惬意和爽快,这时班车进入了双龙镇。小梁忽然想起珠子。小梁自从相亲之后一直没和珠子联系,倒是珠子在电话里和小梁联系了几回。春节的时候,小梁父母也置备了四色礼让小梁去了珠子家。珠子的家人对小梁非常好,非常亲热。但自从去年秋天相亲以来,小梁却一直非常犹豫,非常下不了决断。 其实,相亲后的这段时间,小梁也总时不时想起珠子,特别是看房书记时不时约高中的那个女学生,年青的小梁就更加想珠子,有时甚至非常想。很有几个夜晚小梁明显感到自己身体莫名烦燥,莫名冲动。心里想着,小梁对小周说:“老兄,你先回咱亚东,我到双龙镇上办点事,晚点回去。” 小周说:“行!” 班车到站停车,小梁急忙往车外走。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9) 上午还阴着的天一下子晴朗起来。小梁穿上在坐车时脱下的t恤衫,快步向镇办厂走来。 小梁自信地走进镇办厂的大门。其实,这里小梁也不是没有来过。就在小梁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来镇上赶集,小梁想小解,便走进了这个大门。那时候,小梁曾感到,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很了不起,这里的人都是吃商品粮的,是国家的人,是比自己,甚至比自己的父母都高了一个层次,过着和农村人很不同的生活。 就拿做饭来说,小梁亲眼看见,一个很时髦的细腰女人在洗一棵葱,非常仔细,最后还把一半的葱叶给掐扔了。小梁想,母亲在做饭的时候,一下子就剥了很大的一把葱,在水里胡乱摆一下,水淋淋地就在案板上切,很随意地扔在锅里。或许这,就是农村人和镇上人的差别吧。 小梁曾经很羡慕镇上的生活。小梁想,就是单位里的狗,也和农村的不一样,不象农村的狗那样凶狠和粗暴。厕所更不必说,小梁甚至想,单位的厕所,也比农村的厨房干净得多。看见单位里人吃饭的碗,小梁更加感慨,得吃多少碗才能吃饱呢?真也不嫌麻烦!有了这些想法,小梁觉得,自己真要能娶珠子做老婆,也算自己有福气。其它的,也只能感激房书记把自己要到了乡委,使不知情的人把自己当成了乡委的人,也才使珠子对自己高看了几眼。 小梁曾想到自己的虚伪,可小梁想,这世上真正不虚伪的人能有几个?如果人都按本来面目活在世上,那这世界肯定会丑陋不堪,说不定还要乱套呢?想到这,小梁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珠子,感到相亲时怠慢了珠子。如果见了珠子,一定要对珠子好点。 小梁对珠子的想念,更多的,是源于男人对女人的渴望。小梁有时也想,这世上的男男女女能有几对拥有真正的爱情?能有几对真正的一往情深呢?男人说,老婆娃子热炕头,女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成家,不就是过个日子嘛。况且,珠子的长相和条个虽说不上是个人尖子,那也是很说得过去,自己也不能太挑剔,就是挑挑子,也要掂量掂量拼头不拼头。想到这,小梁心里真的生出对珠子的些许好感来。 经过镇办厂中央池塘的时候,小梁远远看见池塘另一端有几个年轻人在树荫下打牌,远远看见有一个人好象是珠子。小梁在走得更近一些的时候,很轻地喊了一声:“珠子!” 这时,一个年轻女孩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向小梁这边张望,好象对这个声音期待已久的样子。小梁仔细一看,真是珠子,就很那子地招了招手,意思是让珠子到他这边来。珠子真地很快跑过来。珠子上身穿着很束身的白色短袖,下身是浅色碎花大摆裙,步子非常轻盈,大摆裙不停地随风飘荡,这是小梁很喜欢的那种。珠子的快乐,从脚步声里都可以感觉得到,珠子的心里洒满了灿烂阳光。小梁的快乐也开始在心里慢慢集聚。 见到小梁,珠子很是高兴,但却不象相亲那天自然。或许珠子感到独自面对一个年轻又不太熟悉的男人,想接近又有点太那个的感觉。也许是天热的缘故,珠子的鼻尖挂着汗珠。 迟疑了一会儿,小梁说;“来看看你。” 珠子说:“去住室坐吧。” 说着,俩人就往珠子住室走。 和珠子一起打牌的几个小青年一直向这里张望,本来挺自信的小梁,这时就有了一些拘谨。 走进住室,珠子轻轻把门关上了。 珠子埋怨小梁这么长时间才来看自己,是不是小梁对自己不满意。埋怨,也不是真埋怨,而是带着女孩子的娇嗔,这让小梁心里很受用。小梁忙说:“不是,不是,是因为最近太忙,说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时珠子才想起让小梁坐下。因为椅子上搁着东西,珠子就让小梁坐到床上。刚坐到床上,小梁立刻感到了一股少女的气息笼罩着全身。这确实让小梁有些玄晕,有些心旌荡漾。珠子在桌子旁倚靠着站着,两腿很自然地交叉,这很使小梁感觉到了珠子的曲线美,这是小梁相亲时所没有注意到的。见珠子低着头扣着指甲,小梁就肆无忌弹上下仔细打量了珠子一番。盯着珠子高高的胸脯,细细的腰,小梁才真切感受到珠子青春少女的浓烈气息。那时小梁还不知道性感这个词,但小梁这时的想法,在脑海里闪现的,就是这个意思。小梁更加心旌荡漾,小梁感到有点口渴。 令小梁想不明白的是,每次想起珠子的时候,总是感到口渴。这次和珠子面对面,这样近地在一起,小梁甚至有点渴得厉害。 小梁对珠子说:“想喝茶。” 珠子说:“我给你拿易拉罐。” 小梁一口气猛灌,就象胸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一下子被扑灭了,顿时感觉浑身特别地舒坦。小梁甚至想,这是长这么大从没有过的感觉。 小梁问珠子对自己有啥想法。珠子脸“腾”一下就红了,声音低低地说:“想见你。” 小梁说:“那你为啥不去找我?” 珠子说:“不想去。” 小梁明显感到了珠子的颤抖,呼吸也不那么平稳,鼓鼓的胸部就更加起伏,好象有什么东西要从衣服里蹦出来。 小梁又看看珠子的小木床,心想,睡觉的珠子会是什么样子呢?被子里裹着的珠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小梁有点把持不住,说:“我得回去。” 珠子慌忙说:“吃罢饭再走。” 小梁说:“吃罢饭恐怕没班车了。” 珠子就说:“还有两趟长途车经过。” 第8章 小梁这时不好再坚持, 小梁也有点不愿坚持。 珠子去厂灶上端了两碗卤面,还给小梁拿了一瓶啤酒。吃饭的时候,珠子不停拿眼偷偷看小梁。问小梁卤面吃着怎么样,还说自己现在还不太会做饭,以后要抓紧学,说小梁再来就亲自为小梁做饭吃。小梁说卤面很好吃,说珠子你也有工作要干,也不用太辛苦自己。 最打动珠子的,是说话时小梁微微上翘的嘴唇。在吃饭的时候,小梁嘴唇上翘得更加夸张。珠子的心里更加激荡,甚至吃饭也有了点噎,就是喝汤,似乎也要在嗓子里挡一下。 刚吃过饭小梁就说要走,珠子说我送你。于是俩人来到厂门口的公路边等车。五月的天也格外长,到现在也没有要黑的意思。 珠子说:“小梁你啥时再来?” 小梁笑着说:“你想我的时候。” 这时珠子用拳头捶着小梁肩膀,说:“你坏。” 车来了,小梁乘车回了亚东乡委。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0) 回到亚东乡委的第二天晚上,小梁看看房书记办公室里没有外人,就借故去给房书记收拾房间。 见房书记在看报纸,就很随意地说自己昨天去县城,在人事局上班的三表哥家里,见到了在县城治病而临时住在这里的姑妈。说姑妈家在我们乡某某村,来乡委后自己也没去家里看姑妈。又说姑妈当年怎么怎么地对自己好,说如果没有姑妈自己当年就活不下来,等等。说到动情处,小梁真的眼里湿湿的。小梁说姑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二表哥在村里干上个一官半职,好让窝囊了一辈子的姑妈在晚年能够扬眉吐气一点。小梁又说自己的二表哥也算有能力,在农村也算个能人,在村里干个啥职务也是能够胜任的。 房书记听着小梁嘟嘟囔囔说了一大阵子,就放下手中的报纸,瞄了小梁一眼。心想,小梁跟着自己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向自己开过一次口,就说,过两天带你的表哥来我看看。小梁高兴地应承着说:“哎。” 后来,小梁离开了乡委大院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感到有点得不偿失。尽管后来把史秘书给扳倒了,解了自己的气,可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再到后来,小梁当上了大老板,就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要不是自己作贱,后来怎么能离开乡委大院?不离开乡委大院,自己又怎么能开厂办公司?那大老板肯定今生与自己无缘了。 没过三两天时间,小梁抽了个空,把小周的二堂弟带到了乡委,带去让房书记见见。房书记也就简单地问了小周二堂弟的一些情况,说罢,就说:“看机会吧。” 紧接着小梁找了个空,看办公室里没人,给小周的三堂弟也打了个电话。这次小周的三堂弟很是客气,小梁在电话里把情况说了。小梁还说:“我想给三哥商量商量,看是不是星期天瞅房书记在县城在家的时候,你和二哥一起去家里看看。” 小周的三堂弟连忙说“应该应该,当然当然。” 小梁又说:“二哥在县城里认识的人多,要是有了招工转干的机会,可要给我小梁说一声。” 对方就说:“没问题,你放心。” 小梁又很自然地说:“也不知道我们乡委里的史秘书转干走的什么路子,走的什么捷径?” 对方毫无戒备地说:“人家史秘书在县高中找了替考的,因此才顺利过关。” 小梁说:“那怎么好运作呀。” 对方就说:“找个样子相仿的,成绩又好的高中学生。用替考人的照片,填报考人的基本情况,这样也很不容易看出来。” 小梁装着才弄明白的样子,说:“噢,原来是这样。” 后来对方又说了一阵子客套话,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史秘书和小周的堂弟是有些关系的。原来周科长的老婆和史秘书的老婆的娘家是房子挨房子的邻居,虽不是一个姓,但两家的关系相当密切。当周科长的岳父找到周科长说史秘书转干考试的事的时候,周科长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史秘书和老婆已经去周科长家坐过了,[奇+書网*qisuu.]还带了不轻的礼物。当时周科长不在家,是周科长的老婆在家接待的。 打探到了史秘书转干的内幕消息,小梁特别地高兴,一路哼着小曲走回了自己的住室。在走过回廊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史秘书,就远远地和史秘书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回到住室,小梁很轻地把门关上,小梁躺到床上想起了心事。这后来成了小梁的一个习惯,每逢有重要的事情,总喜欢躺在床上想。觉得只有躺在床上,脑子才更加地活跃,想问题才更加透彻。 小梁首先想的是写揭发信的人选。小梁想自己不能写,乡委里的人不能用,小镇上的人也不能用,小梁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大狗和亲戚里的一些人,小梁都感到不合适。这时小梁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那个叫玉儿的房书记亲戚的闺女,那个在高中上高三的女学生。小梁想,这个沉默寡言的玉儿在外人面前从不多说一句话,玉儿是在高中学生中的那种更成熟的女孩子。小梁认为玉儿还是那种肚子里颇能装东西的人。小梁觉得玉儿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坏,或许还有点好。因为有一次小梁很关心地询问玉儿情况的时候,玉儿还矜持地拉了拉小梁的手。这让小梁很感到意外,手也有点麻麻的感觉。那天小梁整整一天地不愿洗手,一直在回味玉儿拉手时的感觉。想到这里,小梁就想,写信的人就是玉儿了,非玉儿莫属。 随后的一个星期天,乡委大院走空了人,连房书记也回家给老婆交公粮去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梁把玉儿找到了乡委。小梁特意到街上买了一碗玉儿很爱吃的大米饭,还炒了一盘青椒鸡蛋。 玉儿也不推让,就把饭菜吃了个净光,抬头说:“谢谢小梁哥哥。” 小梁问玉儿:“吃饱了没有?” 玉儿说:“饱了。你怎么不吃?” 小梁说:“我现在不饿。” 在玉儿的眼里,小梁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不知道玉儿身世的小梁,也能感觉到玉儿对自己的亲近,有时小梁也真想把玉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但自从小梁感觉出了玉儿和房书记的那层关系,在对待玉儿的问题上就相当谨慎,小梁认为在对待玉儿上自己不能出一丝错。但玉儿在小梁面前反而比小梁自然的多,自由的多,好象很纯净,没有一丝的杂念。 小梁说:“让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帮个忙。” 玉儿一脸的惊愕,心想,自己能给小梁哥哥帮什么忙? 小梁说:“是想让玉儿帮忙写封信。” 玉儿脸就有点红红的,心想,不会是写情书吧? 玉儿问:“写什么信?” 小梁说:“想往上级反映一下乡委里的一个情况,乡委里有人破坏县上的纪律我要反映。” 玉儿感到了小梁哥哥的正直,心想,如果小梁哥哥要是当了法官那肯定是一个清官,玉儿就说:“行!” 小梁从柜子的夹缝里拿出了一张带字的纸,说:“玉儿,你给润润色,然后再誊一誊。” 玉儿说:“好!” 小梁找来纸和笔。玉儿爬在小桌上认真地写着。看着认真修改信的玉儿,小梁想,自己要有这样的妹妹该多好。 玉儿抄完了信,小梁拿过来看,小梁感到玉儿的文笔也真不错,语言很简洁,也很流畅,事说得也圆绽。小梁说:“玉儿不愧是高中的尖子生,玉儿姑娘是个小才女呀。”小梁随口说的这句话,把个玉儿说得脸又红红的,眼睛里好象还有了泪光。玉儿定定地看着小梁想,小梁哥哥对自己真好,真想扑到小梁哥哥怀里哭一场。 看看时间不早了,小梁说:“谢谢玉儿帮我写信。我送你回学校吧。” 玉儿就说;“走吧。” 夜色遮掩了一对神色慌张的人儿。小梁在前,步履匆匆,玉儿在后,脚步轻盈。 小梁送玉儿到了校门口。玉儿站在门口墙角的黑影里说:“小梁哥哥就送到这儿吧。” 小梁说:“那我走啦!” 玉儿说:“小梁哥哥你啥时再来看我?” 小梁转回身和玉儿一起站在了黑影里说:“有空就来。” 玉儿又伸手拉住了小梁的手说:“小梁哥哥,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吗?” 小梁说:“我巴不得,我很喜欢玉儿,只要玉儿把我小梁当哥哥,我就把你玉儿当妹妹。” 玉儿说:“那好,说我可把你的话当真了。” 说着玉儿就转身进了学校大门。望着玉儿远去的背影,小梁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东西来。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1) 春去秋来。 闷热了一个漫漫长夏的人们感到了一丝凉爽,感到了一丝轻松。而小梁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小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史秘书仍是一如继往地忙碌着,特别是转干后这半年来忙碌得更加欢快。令人意外的,乡委大院里的暗潮涌动很快浮出了水面,象平空一个炸雷,震得乡委大院一颤一颤。 是在一个星期五的上午,县纪委上的几个人突然来到了亚东乡委,向乡委房书记通报了有人检举史秘书转干考试中作弊的事。说县纪委已经立了案,很客气地说请房书记和亚东乡委能配合调查。 房书记象很关心下属的样子说:“史秘书在乡委里工作很积极,表现很不错,但表现归表现,案情归案情。 第9章 只要纪委专案组秉公办案,我房书记和亚东乡委都会全力支持。”房书记一边说一边让小梁去喊乡委的纪委书记到自己办公室。房书记按照专案组的意思,安排乡纪委书记找史秘书谈话。让史秘书好好配合县纪委的调查,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 县纪委的人对乡纪委书记说:“今天我们不见史秘书了,请他下星期一到县纪委把话说清楚。虽然有人检举,也不见得就真有其事,只要史秘书能说清楚就好。我们纪检部门还是爱护每一个干部的,也同样珍视每一个干部的政治生命,特别是乡镇一线的干部我们更要保护。”乡纪委的书记连声答应着走出了房书记的办公室,去找史秘书谈话去了。 史秘书很快去找了张乡长。 张乡长说:“这事已经到了县上,如果在乡里,有我在,肯定是没问题的。现在你思想上得有个准备,心里得有数。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会尽量想办法。这事不比别的事,人们很敏感,在调查期间,你的嘴就要更稳,行为要更谨慎。即使有了最坏的结果,你仍要把持住,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哩。” 张乡长的话让史秘书感到了不安。史秘书说:“不管怎样,张乡长看能不能在县纪委里找个熟人说一说,通融一下。” 张乡长说“好,你放心吧!”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乡委大院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史秘书被县纪委叫走的事。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史秘书的事,大家好象都很同情史秘书的样子。骂不知哪个缺德鬼想坏史秘书的前程,说人在政治上进一次步不容易。议论着议论着,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问号,那就是,揭发史秘书的人倒底是谁呢? 史秘书考试作弊的事很快查清了。尽管张乡长也给县纪委主管办案的一位室主任挂了电话,打了招呼。但史秘书作弊也确有其事,在人事局的档案里一查,也就真相大白了。史秘书无奈地承认了,在询问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次与在食堂里的菜单上签名不同的是,这次签名的时候史秘书的手有点抖。 据说后来人事局的周科长也给了个党内警告处分。好在史秘书仗义,没有说出送礼的事。要不然,周科长怎么处分,那还很不好说呢。 结论下来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是以县纪委的文件下发的。在宣布史秘书转干作废的同时,也给了史秘书一个行政记大过处分。因为这时史秘书的党还没有入成,也就不能给史秘书党纪处分。不过,史秘书入党积极分子的身份却给撤消了。有人说要不是史秘书出事,再过三个月,史秘书的党也就入了。 这是乡纪委的书记在全体乡委干部会上宣读的。那天史秘书没参加会,随后的三天里史秘书也没有上班。有人说史秘书在家里哭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地不吃不喝。让家里的人也跟着难过,特别是当着民办教师的妻子更是伤心得活不成。在家里陪着史秘书哭了三天三夜,骂了三天三夜。这更让乡委里的人同情史秘书,痛恨揭发史秘书的人。有的人甚至说揭发的人应该千刀万剐,应该下油锅炸死,应该在公路上让车撞死。史秘书这三天在脑子里把乡委里的人过了千遍万遍。想想这个人象,想想那个人也象,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史秘书现在不敢肯定是哪个人写的揭发信,但史秘书把干这件事的人锁定在乡委里的那三五个人身上,这其中就有小梁的份。这也是史秘书从那以后改变了对小梁的态度的原因。 后来史秘书听说了连累周科长的事,和老婆一起带了礼物去了一趟周科长的家。周科长几次话到嘴边,想说小梁打听的事。可想想自己的二哥刚被乡委任命了村里的副支书,自己的处分也已经下了,又不可能挽回。想了想,把话又咽回了肚里。当然,念在史秘书设有出卖自己的份上,也给小史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史秘书的干被罢了以后,乡委也要做出相应处理。在研究乡委的处理意见时很有些争议。 张乡长说:“尽管小史犯了错,但总是有积极上进的思想,只是方法上有些欠妥。况且在转干前已经代理了一年的乡委秘书。工作也干得不错,材料也写得好。县里处分也处分了,我看乡里就不要处分了。乡委的其他干部也拿不下来写材料的事,我的意见是让小史继续代理乡委的秘书。其实这实际上也仅是干个活,又没实际的职务。” 可房书记说什么也不同意,在会议上甚至提高了声音说:“这是个原则问题,说小史的工作必须做出相应调整。不然的话,我们怎么给县纪委交待。虽说小史的错误算不上严重,可是我们乡委不调整他的工作,那好说不好听。说知情的人该说我们乡委的原则性哪里去了,正义感哪里去了。”房书记停了一下又说:“打字员小马走了以后还没有安排打字的人,我看这个工作让小史去干好了,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是有好处的。” 说罢,也不征求其它人的意见就宣布散会。这让张乡长在面子上很不好看,张乡长阴着个脸走出了会议室。为这事张乡长生了几天的气。不是说张乡长为提议的事没通过,而是房书记在会上很不给他面子,让张乡长有点如梗在喉。这事让房书记和张乡长的矛盾也更加深了一层。 其实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房张之间已开始出了不和谐的迹象。那时人们只是在私下里瞎说瞎议论。据说是有一次在酒场上有人说房书记年轻有为,可喝多了酒的张乡长很不以为然,说:“什么年轻有为,那是一万块钱送出来的呢。”房书记很快知道了张乡长的这句话,心里也就生出了对张乡长许多的气来。在后来的一些事上,总有意地挤兑张乡长。可象这次干在了明处,却还是头一回。了解内情的人在想,把小史从秘书的位置上拉下来,房书记是下了把头的。还有的人说,乡委大院以后要更加地震荡了。 因为打字员小马被父亲安排到了县城上班,打字员的位置就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根据房书记的意思,乡委负责组织工作的卢副书记找史秘书谈话,让史秘书担起打字员的工作,史秘书低着头,也没有吭声,这个副书记说:“小史,你再考虑考虑。” 又过了一个星期,乡委在全体机关干部会上宣布了史秘书的工作。随后,几次房书记却在私下里很替史秘书惋惜。说一个不错的小青年就这样丢掉了前程。说小史在亚东乡委是做出了贡献的,小史的功劳我们大家,特别是乡委领导不能埋没。虽然小史犯了错,我们大家对小史也不能另眼相看。这话后来传到了小史的耳朵里,小史却很不以为然。小史认为房书记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倒是对张乡长,那是更加感激。但也深深地感到,在乡委,那还是书记说了算。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2)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史秘书感到了尴尬。 自从从秘书的岗位换到了打字员的岗位上以后,有的人见了他就喊他的名字,领导和岁数大的一些人喊他小史,还有一些仍喊他史秘书。这让小史感到了不自在。不答应吧,以前也真干过乡委的秘书,答应吧,现在又不是。而且现在的位置是比秘书低得多的打字员,是被秘书呼来唤去的角色。 还有个别不知深浅的人喊史秘书为史打字,这更让小史心里难受。更让小史难受的还不是这,而是面对通讯员小梁。小史想,人家小梁也只是个通讯员,论地位也和打字员差不多,但人家为什么却能够左右逢源受人抬举呢? 和小梁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小史心情最复杂的时候。有时候小梁一些故意的关心让小史心里有点特别的不舒服。小史心里想是心里想,却也看不出小梁的什么破绽。也没有感到小梁的阴阳怪气,相反小梁总是一脸真诚的样子。有了工作上的配合,小梁总是尽心尽力,好象总在替小史着想,这倒让小史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些时候,小梁有了酒场,也总是拉上小史。因为小史的秘书不干了以后,酒场就少了许多,甚至说一般没有。慢慢地小史和小梁好象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次,小史老婆来乡里看小史,小梁见了说:“嫂子轻易不来,今天我请客,咱们去饭馆撮一顿,为嫂子接接风。”在饭桌上,小史老婆明显的感觉到了小梁的热情,小梁的真诚,也慢慢把小梁当成了小史的好兄弟。女人的贱眼泪也是多。饭还没吃一半,小史的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小梁诉说着一肚子苦水,诉说着自己和小史一肚子的烦心事。小史不让说,老婆非要说。小梁说你让嫂子发泄发泄也好,省得一肚子的气憋坏了身子。小史老婆一边说着委屈,一边把揭发的人骂了个祖宗八代。小梁不露声色地应付着,说揭发的人不得好死,应该断子绝孙。 小史还在暗暗地观察着小梁,仍看不出一丝破绽。后来想,自己的干罢也罢了,就是知道是谁干的缺德事又该咋着?自己气坏了身子也没人赔。小史慢慢在心里把这件事给淡化了,这样一来,小史反而感到自己心情轻松了一截子。而小史老婆仍是忿忿地不平,好象永远地不能释怀,好象只要知道了是谁干的,就是再过一百年,也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紧接着的一段日子里,小史老婆经常来看小史。原因是小史老婆怕小史想不开,怕小史气坏了身子。有时天晚的时候,小史老婆就在乡委里住下来,让小史搂着自己睡,顺便给小史吹吹枕头风,给小史说说暖心的话,再在床上翻腾翻腾,让小史在心理生理上都得到些舒展,更多地感受女人的温存,更快地忘掉心里的烦心事。 第10章 白天没事的时候,小史老婆便去小梁的住室里坐。因为小史老婆就和小梁熟,又觉着小梁这人不错,说起话来也随便了许多。加上小梁的嘴也甜,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地喊着,直喊得小史老婆想把小梁当成亲兄弟。小史老婆也你史哥怎么怎么,你史哥长呀短的经常说。发展到后来,小梁喊小史老婆叫史姐,小梁和小史,还有和小史老婆的关系又近了一层。有时甚至晚上没事的时候,小史老婆还喊小梁到小史住室,做饭给小梁和小史吃。小史老婆总是说:“你一个人过日子,我给你史哥做饭,让你也来吃,也就是多添碗水的不是。” 说是多添碗水,小史老婆每次都要炒俩菜,小梁也把县上来客喝剩的酒拿来和小史对饮。每次小梁总是说:“史姐,你也来一点。” 小史老婆也真的抿上一小口,喝着还说:“不会喝酒不会喝酒,你们兄弟俩喝。” 小梁和小史好象真的成了亲兄弟,小梁和小史老婆真的成了亲姐弟。 尽管小史老婆的到来,把与小梁的关系处成了这个样子。但作为男人的小史,作为在乡委已经有了几年工作经历的小史,心里还是有一点数的。心里对小梁划的一道仍没有完全消除,但又拿不到小梁揭发的证据,也就不好说出对小梁的怀疑。况且,小史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肠子,没有半点的城府。如果告诉了老婆自己的怀疑,万一老婆说漏了嘴,也不好再和小梁相处,小史认为那样也不是很好。同时小史也碍于老婆的面子,也只好由着老婆的性子,心想,还是在暗里慢慢观察吧。 令小史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自己的老婆真的捅了漏子。可以说对小史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这个漏子也彻底地改变了小史一生的命运。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3) 一场凌厉的北风刮过,夜里又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却绞着雨,让人们感到了身上的阵阵寒意,直到第二天下午还没有放晴的意思。 冬天突然间就来到了亚东小镇。这突如其来的冷,让人们确实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就毫无缘由地诅咒这鬼天气。小史想,这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就在这个寒冷的晚上,刚吃过晚饭,小史因为有一个紧急的长材料要打,小史老婆在小史住室里干等也等不着小史回来。闲得无聊,就又来到小梁的住室。 狗闲要咬人,人闲生事非。这件事后来让小史老婆悔地肠子青。 小梁见小史老婆来了,急忙起身给小史老婆让坐,很快又去抽屉里拿瓜子让小史老婆嗑。两人一起悠闲地嗑着瓜子,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小梁问:“史姐,冷不冷?” 小史老婆说:“怎么不冷。” 小梁说:“那生个火吧?” 小史老婆说:“烟熏火燎的也难受。看看这大冬天的,让你史哥去受那个洋罪,这哪是人干的活哟。” 小梁说:“这也是偶尔一次,哪能经常呀。” 小史老婆忽然看着小梁道:“你这单身净马的,大冬天也没个人暖脚,漫漫长夜,也不好熬呀。” 小梁说:“谁说不是呢。” 小史老婆问小梁:“定没定亲?” 小梁说:“没有。” 小史老婆说:“那我给兄里说一个。” 小梁说:“可行,要说也得说象史姐这样的人。” 小史老婆一感动,嘴边就没了把门的,说:“别看我和你史哥感情怪好,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小梁说:“象史姐史哥这样的恩爱夫妻,我小梁可是羡慕死了。” 小史老婆说:“兄弟你哪里知道,你史哥这个人喜欢男娃,可史姐肚皮不争气,连生三胎也没生出一个带鸡鸡的来。不光这,后来两胎女娃还没见着爹娘面都先后夭折了,这可把我和你史哥愁死了。” 小梁说:“没想到史哥那么封建,都啥年代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梁很无意地眉毛往上一挑,很快神态又恢复了平常,装着毫不在意,仍和小史老婆一搭没一搭继续扯着闲话。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走廊里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小史裹着一身冷气走进了小梁住室。小史说:“你们可怪自在,把我这个冤大头累得头晕背酸脖子痛,冻得脸青鼻肿蛋抽筋。” 本想开个玩笑的小史,却让小梁暗自得意。小梁脸上出现一丝很不易察觉的奸笑,随口说:“回去让史姐给你按摩按摩,再让史姐给你洗洗脚洗洗头,包管你浑身舒坦。”说着小梁装着一脸很鬼的坏笑。 小史老婆说:“明天就给你说个小妞,泡死你个鬼精。” 小史却一脸地不快,对老婆说:“走走走,回去回去,让梁老弟也早点休息。”说着,小史老婆跟在小史后面,屁股一扭一扭地回去了。 一阵冷风刮来,小史和小史老婆不由得把头缩进了衣领里。小梁也不由得打个冷颤,心想,这鬼天气! 小梁脑子里不停闪现着小史老婆的话。小梁很信奉“每临大事有静气”这句名言,可小梁想到却做不到。小梁感觉身上有点冷,很麻利地脱鞋上床钻进了被窝。一钻进被窝,小梁越发感到脑子清醒。小梁半躺在床上,迷起了眼睛,开始慢慢想着心事。现在是啥年月?计划生育这么紧,你小史竟敢连生三胎。说是死了两胎,鬼才相信!就是死,也不能两胎都死,那你第一胎怎么没死?想到这里,小梁又联想起去年的事,怪不得去年你说老婆生病在省城住院。既然老婆在省城住院,那就病得不轻,那你小史也没去侍候一天。到现在也没明确说你老婆得的啥病,就是得的妇科病,那也没啥丢人的。况且,你小史老婆精神地跟驴一样,不说得大病,就是说得了普通的小病,谁信!且不管我如何办你个长脸驴,反正我要把你超生的事查清再说。 小梁感到有了点头绪,想脱衣睡觉。越想睡就越发睡不着。小梁感觉尿泡有点憋,便很不情愿地起身下床去解手。返回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的黑影一闪身钻进了房书记的办公室。小梁赶紧转身回屋。 小梁想,管球你房书记日天日地日蛤蟆,反正你房书记对我小梁不错,我就不能坏了你房书记的好事。钻进被窝,小梁仍是没有一丝睡意。想想小史,又想想房书记,就更加睡不着。于是又伸手在床下摸了半瓶酒,又是“咚咚咚”的几大口。乘着酒劲,小梁终于迷糊了起来。 说起来也活该他小史不走运。 在小史老婆无意中说漏嘴的第三天上午,小史姐姐来乡委找小史,正好小史不在家。小史姐姐问到小梁住室。小梁说:“不知道小史去哪了,你先在我这里坐,在我这里等小史回来。” 小史姐姐身后还跟了个小女孩,刚开始小梁也没在意,后来小梁越看越感到这个女孩和小史老婆带象。联想起前天晚上小史老婆说连生三胎的话,小梁在心里转了个过,小史姐姐带着个和小史老婆很有些象的女孩,这说明了什么?会不会是小史的闺女呢?可小梁知道,小史还有个和这个女孩大一两岁的闺女呀! 有了这层想法,小梁很有意识对小史姐姐亲热起来,说:“我和小史是一个办公室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大姐你不要见外,在我这里你随便些。我先给你泡上茶,你耐心在我这里等小史。” 小史姐姐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你该忙忙你的去,我等一会儿要是等不着,我就回去了。” 小梁说:“你急啥哩,既然来了,就要和兄弟见个面。就是小史中午不回来,我代表小史兄弟招待招待大姐,你可不能不给我小梁这个面子。如果没吃饭走了,小史回来,我可怎么给我的兄弟交待,小史要不骂死我恨死我才怪呢。” 小史姐姐看看小梁的确情真意切,说:“那好吧,我就在你这里等,你忙你的去吧。” 这天中午小史果然没有回乡委,小梁真的去机关灶上要了两份大锅菜,端了两大一小三碗饺子。小史姐姐很感动,想,小史在乡委混得还不错,结交了小梁这样的好兄弟。一边吃着饭,小梁装着很随意地试探着说:“都说外甥象舅,我看外甥还象舅母哩。” 小史姐姐说:“怎么啦。” 小梁说:“你看这闺女和我小史嫂子长得多象啊。” 小梁说罢,小史姐姐很有些警觉,这闺女确实和自己弟媳带像,不光带像,甚至可以说象是一个模子里磕的。小史姐姐也知道如今的计划生育形势紧,可来的时候二丫死活要撵,就把二丫给领来了。如果不编点瞎话,把眼前这个小梁骗过去,真让小梁起了疑心,那可把自己的亲兄弟给害惨了。 于是,小史姐姐说:“我看你和我弟弟也是好兄弟,不瞒你说,眼前这个孩子也真和你小史哥连着心呢。这闺女原来是你小史哥内弟的闺女,前年你小史哥的内弟俩口双双去南方打工,又双双遭遇车祸,死的可惨哩。你小史哥的内弟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姐妹,你说你小史哥不管谁管呀。可你小史哥哪顾得过来,你小史哥就把这闺女托付给我。唉,你小史哥可怜哪,既增加了经济负担,又牵扯了精力。俗话说,侄女随姑,我看一点都不假哩。现在想想这孩子也知冷知热,你史姐我要饭也要把她扶养成人。” 尽管这个故事挺感人的,编得也算天衣无缝,可小梁却很不以为然。小史姐姐只想着编个瞎话骗过小梁,可她怎么能想到,小梁却不是个善茬,背地里被人们称为猴精的小梁是浪得虚名的吗? 第11章 车归车路,马归马路。 小梁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小史能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小梁做十五。更何况说,我小梁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如果你当秘书的时候对我好点,我小梁也不会做那缺德事。我小梁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怪只怪你小史太小看人,太不把我小梁当回事。球那小马说我坐办公室的小梁,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尻兑我小梁一楞一楞,我就不信你史叫驴该多牛b。 况且,你小史姐姐说这个小姑娘是你小史内弟的就是你小史内弟的了?骗谁呀,就说侄女象姑也没有象恁很的。你小史可怜,天下可怜人多得很哩。你姐说你可怜,你就可怜啦,就算你可怜,为啥整天头兴地跟驴蛋一样,整天牛b啥牛b?好象比我小梁强多少一样。想到这里,小梁晃荡的心没有了,把小史超生的事弄清的念头又牢固占据了小梁的心。 到了晚上,又是小梁想事的时候。小梁认为,只有在晚上想事,自己脑子才能更集中。吃过晚饭,看看房书记房间灯没亮,赶忙关门上床,电视机也没开。尽管小梁知道有自己喜欢的《三国演义》连续剧,小梁最喜欢看里面谋士之间的争斗。但今晚小梁却没了这份心思,小梁要把下一步的事情分析清楚。白天,小史姐姐带来的小姑娘是小史的闺女,小梁认为已确绝无疑。就算小史姐姐说的是真的,那也很好落实。小梁认为,下一步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小史另一个闺女的下落。就算另一个闺女真的死了或扔了,那他小史超生二胎,按政策,他小史也不得了。但如何下手去找这家收养孩子的人呢? 玉儿突然出现在小梁脑子里。小梁想起来,有一次,去高中给玉儿送东西,好象玉儿说,乡委史秘书老家和我外婆家是邻居。小梁感到有了目标,有了思路,有了办法也就不用太着急。等找个机会,把这事给玉儿说透,让玉儿帮忙把这事给办了。玉儿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最近又越来越和自己贴心,让玉儿去办这事,小梁觉得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小梁很自我欣赏地想,别看我小梁现在只是个通讯员,让我干他房书记的角色,也难说我小梁拿不下来。小梁又胡乱想这想那,一会儿是珠子,一会儿是玉儿,一会儿又是高中那个女同桌,直把小梁脑子塞得满满的。小梁感到身体的憋闷,身体的膨胀,反正是既舒服又很难受的那种感觉。想着想着,小梁竟破例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竟梦见又在看高中女同桌的那个,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女同桌竟没哭,脸还红红的,害羞的样子,仿佛很情愿让小梁这样看着,甚至让小梁碰一下才更舒服一样。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4)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 玉儿上的是高三,直到腊月二十六,学校才给他们放假。乡委腊月二十三放假的时候,房书记把小梁叫到办公室,把玉儿寒假的安排,一一给小梁说了。小梁说:“房书记,你放心,玉儿我一定安排好,你安心回县城过年吧。” 腊月二十六,高三放假那天下午,小梁去学校找玉儿。小梁故意去得晚些,等学校宿舍里学生都走完了,小梁才好给玉儿说事。现在已形成习惯,每次小梁该来的时候,玉儿哪儿也不去,就在学校宿舍静静地等。 小梁一见着玉儿就说:“玉儿等着急了吧。” 玉儿说:“不着急,一个人在这儿怪清静。” 小梁说:“房书记说,今年寒假让你去外婆家过,年下也在那里过。房书记知道你外婆现在一个人过日子,身边又没儿女,让我安排了年货,一起给你送过去。你看我们什么时间走?我们明天上午走怎么样? 玉儿默默地说:“好吧。” 玉儿看着小梁,一脸的娴静柔淑。 沉默了一会儿,小梁很庄重地说:“玉儿,我给你说个事,我有事想请你帮帮忙。” 玉儿说:“小梁哥哥,你一和我客气,我玉儿反到感觉生分了,你不是说把我玉儿当妹妹吗?” 小梁连说:“好好好,那我可直说了。” 小梁说:“玉儿,你不知道,我姐姐出嫁这么多年,一直不会生育,就和姐夫商量,想抱养一个闺女。他们想抱养一个知根知底人家的孩子,很早前就跟我说了,我一直没当回事。前几天姐姐来,又在埋怨我,我想起我们乡委的小史,就是原来的史秘书,前两年曾生了闺女送了人。你不知道,现在计划生育很紧,我和小史虽然是好兄弟,但我想,要是我直接给小史说,他恐怕不会答应。我想,先打听一下这个小女孩的下落,然后再给小史商量,把这个孩子要回来送给姐姐。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外婆家和小史家是邻居,我想请你去外婆家的时候,把这件事打听清楚。” 听小梁说罢,玉儿说:“小梁哥哥的事就是我玉儿的事,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小梁哥哥的事办妥当。” 小梁说:“那我得先谢谢玉儿妹妹。” 玉儿说:“你看,你看,小梁哥哥又来了。” 小梁笑笑说:“你这丫头真厉害。” 小梁忽然看见玉儿脸上的憔悴,说:“玉儿你最近身体怪好吧。” 玉儿脸猛地一红,下意识低下了头。 小梁说:“临近高考,玉儿你得多注意身体。” 这时,玉儿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小梁的意思,也感到了小梁真正的关心,玉儿缓缓抬起头,眼眶里已是泪光闪闪,说:“只有和小梁哥哥在一起,玉儿才感到开心,只是恁长时间才能见小梁哥哥一次,见面时间又是那样短。” 玉儿接着问小梁:“小梁哥哥,年下我能不能去你家玩一天?” 小梁立马说:“那当然可以,到时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小梁和玉儿在宿舍又说了一阵子话。看看玉儿仍没让自己走的意思,小梁说:“玉儿明天早上八点半我来接你,送你去外婆家。” 玉儿说:“好!” 小梁说:“那我先回乡委了。” 玉儿说:“我送你。” 小梁说:“不送,不送。”说着,大踏步走出了宿舍。 玉儿目送小梁很远很远,直到拐弯处房子挡住了小梁的身影。 正月初五,玉儿果然来到小梁家。小梁一家人对玉儿亲热地不得了。只是小梁的嫂子大狗的媳妇来串门,看看玉儿,又看看小梁,一脸很邪乎的神情。不久珠子就知道玉儿来小梁家的事。小梁想,肯定是大狗媳妇嘴贱说了出去,回来把大狗媳妇骂了个狗血喷头。 吃过午饭,小梁把玉儿领到村边小树林玩了一下午,小树林不时传来玉儿开心的笑声。在小树林旁边麦地锄麦的大狗媳妇嫉妒得要死,心里说,你个小贱蹄子,真会浪哩,真会勾人哩,恐怕是狐狸精脱生的呢。说你二狗个鳖娃,早晚要让这狐狸精缠死,就是缠不死也要让你二狗脱层皮。 晚饭仍是玉儿爱吃的大米饭,不过小梁妈还特意做了很烂的红烧肉。小梁妈说:“玉儿多吃点,吃红烧肉皮肤更细肉更嫩更水灵。” 玉儿说:“梁妈妈你也多吃点。” 小梁妈立刻笑得眼迷成一条缝,说:“闺女多吃点,闺女多吃点,闺女正长身体呢。” 吃过晚饭,小梁爹妈借故出去串门,屋里剩下小梁和玉儿。玉儿说:“小梁哥哥,你托我的事我给你打听清楚了。小史一共生三个闺女,后两个闺女送了人。二闺女送给姐姐扶养,三闺女送给邻县某村的一个石匠。这家人也姓史叫史某某,说是小史姐姐牵的线。原因是小史还想抛置这个三闺女,但小史姐姐不忍心他们史家的骨肉刚来到这世上便没了性命,说服小史给这个闺女找了一个相距很远的人家。” 小梁说:“我们玉儿这么聪明,哪有我们玉儿办不成的事?” 玉儿高兴地调侃说:“那小梁哥哥怎么奖励我呀。” 小梁装着仗义的样子说:“你说怎么奖励?” 玉儿说:“那小梁哥哥给我拱个‘架脖’。” 小梁难为情地犹豫着说:“好。” 玉儿真的调皮地骑到小梁脖子上,两腿夹住小梁的脖子。玉儿两腿间立刻感觉很有些异样,便咯咯地笑。两个人在屋里很是疯了一阵子。 因为初六高三先开学,小梁一大早骑自行车把玉儿送回亚东高中。乡委初八才上班,小梁想,还有两天呢,也没往乡委去,又直接回了家。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5) 新年的气息慢慢散去,人们似乎还没有从喜庆的气氛中清醒过来。 刚过了正月十五,那天是正月十八,亚东乡委的纪委书记接到县纪委电话,说有人检举乡委的打字员小史有超生问题。说这个小史半年前才刚出过考试作弊的事,现在又有人反映他超生的事。说让乡纪委书记先给房书记汇报汇报,看房书是什么意思,什么态度,并让乡纪委书记在三天内给县纪委回话。乡纪委书记不敢马虎,当天晚上就给房书记作了汇报。 其实,这是房书记意料之中的事。早在初八刚上班的时候,房书记就听小梁说了乡委有人计划生育超生的事。 房书记淡淡地问:“谁?” 小梁说:“还是他小史!” 房书记仍是淡淡地说:“小梁,你要相信组织,不管是谁违纪违法,都有制裁的单位和机关,越是上面的机关,就越能处理到位。虽然我们乡委也能处理,但碍情阻面,怎么去处理?” 小梁默不作声,在细细品味房书记的话。 第12章 之所以告诉房书记,是因为到最后,小梁有点下不了决心,似乎有了点与心不忍。房书记的话,一下子鼓舞了小梁,小梁当初的想法又坚定了,也让小梁更加服气了房书记。 听了乡纪委书记的汇报,房书记说:“计划生育是国策,是谁也不能违犯的,特别是乡委的人更要遵守,谁违犯了国策,那就处分谁。不说举报到县里,就是我们乡纪委知道了,也要调查处理,不论是小史,还是别的什么人。要不然,我们乡计划生育工作还怎么抓?我们乡委干部还怎么有脸去管村里和乡直部门的人?”说到这里,房书记又对乡纪委书记说:“你明天就给县纪委回话,说我们乡委支持配合县纪委的工作。请县纪委的同志秉公办事,我们乡委决不包庇。” 其实又有哪个书记愿意自己乡里出事?又有哪个单位一把想让手下人犯事?就不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即使带不出泥,那对一把手脸面也是无光的。致于小史,那就不同了。房书记其实是要斩断张乡长的胳膊,挖掉张乡长的眼睛。说到底,小史是因为张乡长而倒霉的。 乡纪委书记按房书记安排,第二天就给县纪委回了话。很快县纪委就会同县计生局组成专案组进驻到亚东乡委。不用说,专案组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一切外调工作只用三天时间就完成了。专案组只等着和小史谈话,让小史在案卷上签字画押。 专案组进驻亚东的当天夜里,张乡长找小史谈了话。谈话的意思大致是说,计划生育政策是每个干部都不能触及的红线。说小史跟了他张乡长这两年也是忠心耿耿,够弟兄义气。可在关键的时候却保护不了小史,心里很是愧疚,希望小史能谅解。又劝小史要坚强,留行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等等一类的话。最后还对小史表态说,以后有了啥困难,你尽管找我张乡长。 见到专案组,小史一脸的木然和茫然,没有一丝表情。嘴里不停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闺女的事谁会知道?我闺女的事谁会知道?这人心哪!”后来小史有了一句口头禅:这人心哪! 小史想不通,不管是谁,又怎能想得通呢?在机关单位里,要不是把人家的娃子拾扔井里,要不是结下深仇大恨,谁能做出这样绝情的事?谁又能下得了这么狠毒的手呢? 专案组的人看小史这样,不禁动了测隐之心,说:“小史你不要难过,事已至此你还要想开点,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我们劝你要调整好思想。因为你还有家人和孩子,你还年经,还有很多人生路要走。我们还是劝你要坚强,要吸取过去的教训,走好今后的人生路。” 同情归同情,工作是工作。小史又用那只更加颤抖的手在专案组的案卷上签了自己的名子,专案组又让等在门外的小史老婆把小史搀回了住室。专案组也没在乡委吃饭,就和乡委房书记,和乡纪委书记告别,驱车返回了县里。 知道小史犯事的姐姐也连忙赶到亚东乡委,和小史老婆一起解劝小史。小史姐姐说:“小史呀小史,是我害了你呀。当初是我不该阻挡你,不让你抛置二丫、三丫。后来我带着二丫来乡委找你,那个小梁起了疑心,说了外甥女相舅母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害的你,不管是不是,反正你要想开点。你看大丫还那么小,还有我弟媳对你恁贴心,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她们呀。” 说着说着,小史姐姐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听着姐姐的话,小史老婆也满腹狐疑,也想起了小史加班打材料的那个寒冷的晚上,在小梁住室自己对小梁说过连生三胎的话。心想,对,就是那个口是心非的猴精缺八辈子德在坑害我们小史。害得我们小史秘书当不成,恐怕这次连工作也保不住。想到这里,就劝小史姐姐说:“姐姐你少说两句,让小史这两天清净清净,然后再合计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史姐姐就说:“那好,那我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 送走姐姐,小史老婆又在脑子里翻个过,更加肯定这次是小梁害的小史。小史老婆甚至想,上次也极有可能是小梁干的缺德事。小梁你个鬼精王八,我和小史,定和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不报仇雪恨誓不罢休。等这次我们小史的事过去了,我再和你鳖娃算帐。想想小梁,小史老婆直恨得咬牙切齿。想想小史干打字员这半年,自己心都掏给人家吃了。给人家做饭,让人家喝酒,还要给人家说老婆,整天兄弟长兄弟短地叫着。小史老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小梁的心究竟是什么长的?小史老婆甚至怀疑,他小梁是不是爹娘生的,爹娘养的,怎么长了一个这样的铁石心肠?小史老婆现在甚至想抽小梁的筋,剥小梁的皮,喝小梁的血。 很快,县纪委的结论就出来了,小史真的被开除了公职。 不知是房书记对小史眼下状况的同情,还是房书记另有其它别的什么想法,反正房书记临时决定把县纪委的文件压下。暂时不在乡委干部会上宣布,只是给乡委班子部分成员先通了通气。通气的时候,房书记总是一脸惋惜,最后总是说,这事班子内部先知道知道,先不要忙着往外说,等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房书记最后也和张乡长通了气。尽管房书记很慎重选择着措词,可张乡长听了仍是非常刺耳。似乎张乡长重用小史择非所人,接二连三犯错误,张乡长也是很没面子。张乡长始终没说一句话,到最后,张乡长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党纪国法,自做自受。” 是说小史,好象也不完全是针对小史。象赌气,又象是在警示谁。房书记听了也只是笑笑,那笑里的含义,似乎很耐人寻味。 第三天下午,小史姐姐又来到乡委。看着弟弟情绪有了一丝好转,就说:“咱们是不是去县纪委找个关系通融通融。” 小史老婆说:“怎么通融?咱们又没有个沾亲带故的亲戚在县城里掌权,认识的都是一些不齿拉劲的小人物。张乡长虽然对小史不错,可他也是有劲使不上。即是使上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结果。上一次张乡长就给县纪委的领导打了电话,可也没见什么效果。这次也给小史谈了话,光说让小史坚强坚强,再坚强顶个屁用。我们现在首要的是要保住脸面,不能现在就让人家给撵走。只要保住了脸面,其他的以后再说。况且,听说昨天人家县纪委的文件就下来了,现在让房书记给压着。我想房书记毕竟是乡委的一把手,人家才真正是说了算。这两年为什么吃亏?就是跟张乡长跟得太紧了。尽管张乡长对我们有恩,但我们只是个小小百姓。在人家房书记的屋檐下,怎敢不向人家房书记低头。讲义气,讲义气,讲到最后还不是讲住了自己?我看还是先去房书记家里坐坐,看看房书记怎么说,看能不能让大丫她爸还在乡委干。要是现在就回农村老家种地,那我们的脸往哪搁呀。” 小史姐姐说:“弟妹说的也是,那小史是怎么想的?” 小史老婆说:“他能有啥想法?现在整个人象是没魂了一样,一天到晚闷闷地不说一句话,说啥他都说行。” 小史姐姐说:“我看也只有这样了,明天是星期天,你们明天就进城去房书记家吧。” 小史老婆说:“行,明天早上你先把大丫带回去照料一段时间,等她爸过两天缓过来劲,我再去接她。” 小史老婆带着小史,很容易就找到了房书记在县城的家,是房书记爱人开的门。房书记爱人打量了两人一下,小史老婆赶忙说是亚东乡委的,来找房书记的,房书记爱人很客气地让他们俩进屋。 房书记家的狮子狗在小王老婆脚下乱窜,小王老婆很在意地躲着,可还是踩住了小狗的蹄子,小狗痛苦地咣咣叫着跑开了。房书记老婆很是心疼,小王老婆很惶恐,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小史老婆赶紧把带来的很不轻的礼物先放到房书记家的厨房,而后跟着小史进到客厅。房书记正在看电视,房书记见是小史俩口来了,缓缓站起来给两人让坐,随手关了电视,并示意老婆倒茶。 小史老婆开口说道:“小史这两年在乡委给房书记添了麻烦,还请房书多多原谅,我和小史以后永远也不会忘了房书记的恩情。” 房书记说:“你们不要客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要太难过。小史这两年跟着我干,我也没关照好。小史这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有啥想法尽管说,如果可能我会尽量满足。”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们小史为什么倒霉?我们小史倒霉的根子在哪里?你当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真的就那么二百五?小史老婆心里想,嘴上却说:“我们小史也不求别的,小史已经在乡委干了这么些年,眼下就回老家种地面子太难看,请房书记照顾照顾,看是不是在乡委给小史安排个临时工作,让小史继续在亚东乡委再干一段时间,等这个风口过去了,哪怕我们再回老家都行。” 房书记态度诚恳地说:“看弟妹说哪里去了,小史虽然犯了错,我们乡委领导也不能说撵就撵。请你和小史放心,只要小史愿意留在乡委干,我会妥善安排的,只是待遇会降低些。” 小史老婆说:“那当然,那当然,给房书记找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小史老婆说:“打扰了房书记和嫂子,我们不多坐,我们回去了。” 房书记也不挽留,说:“那好吧,弟妹这几天要招呼好小史,让他多到外面走走,多散散心,别闷在屋里给闷坏了。” 第13章 小史老婆连声说:“谢谢!谢谢!”就走出了房书记那豪华的家,也没在县城停,直接乘车返回亚东乡委。 走在路上,小史老婆想想就有些难心,非常难心。在哀求房书记的时候,小史老婆的心在滴血。 想想前些年,小史接爷爷的班招了工,那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人家屋里送。工也招了,工作也安排了,非要转什么干,当什么官。硬是铿嚓嚓的票子往人家口袋里装,还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 记得今年春节前去周科长家送礼,天上飘着雪花,那风啊是刺骨地冷。可周科长一家去饭店吃火锅,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回家。小史老婆和小史在周科长楼门外直等了两个小时,冷了就起来跺跺脚,那滋味真不是个滋味! 腿也跑了,钱也花了,难也作了,可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可还得花钱、跑腿、磕头作揖,也不知道老天爷干什么去了!可现在话又说回来,已经到这个地步,也还得面对现实,也还得活下去。就是撑,也要撑到底。 一、绝处逢生绝处逢生(16) 星期一早上,房书记提前赶到亚东乡委,在班子会上正式通报了县纪委对小史违犯计划生育政策的处罚决定。 房书记说:“小史尽管犯了这么大的错,但是乡委还是关心每一个乡委干部的,应该给小史留一条出路,留一口饭吃。请班子成员讨论一下小史的安置问题。” 房书记见没人出来说话,就说:“小史这个人工作很踏实,敬业精神也强,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干打字员,我看是不是让小史仍留在乡委担任打字工作。” 班子的人大部分都很同情小史。仅仅半年时间,小史干部的身份没有了,现在又被开除了公职,一般人谁能承受得了啊。现在安排小史在乡委做临时工一点都不过分,都表示赞成,还认为房书记很体恤下属。只是张乡长脸上却不怎么好看。尽管都知道小史的事张乡长揽也揽不住,可毕竟小史与张乡长靠得近。张乡长在处理小史的问题上却没有用上一点劲,真让跟着张乡长的人有点寒心。这次张乡长确实没为小史说什么话,人们的那点思想张乡长也不是看不出来。 可张乡长也有张乡长的难处,张乡长也不想在县纪委和乡委里丢面子。如果三番五次说话不算数,自己这个乡长以后还怎么干?可跟着张乡长的人却想,只要张乡长话上有个支持,那我们心里也是点安慰。可这又能怨谁呢?从此以后,张乡长对房书记的气更大了,怨更深了。而过去紧跟张乡长的那帮人,慢慢有些开始向房书记靠拢,张乡长就有些忿忿然。 接着,乡委在全体机关干部会上宣布了县纪委对小史的处理意见,同时又宣布,小史临时留在乡委继续担任打字工作。 乍暖还寒。这天正好是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可小史悲切地想,自己可怎么能抬得起头呢? 自从县纪委、计生局联合专案组进驻亚东乡委那天起,乡委大院里的人总是仨篡篡俩俩凑凑在一起议论小史的事。 都为小史连续出事而格外同情,都在猜测那个幕后的小人是谁,也有不少人专门跑到小史住室去解劝小史。因而小史的事在乡委大院引起了不小震动,乡委不少人都认为,乡委大院近两年来是正气不足邪气有余,君子受气而小人得志。 这些话也时不时传到房书记耳朵里,房书记为稳定局势,在乡委机关开展讲正气树新风活动。不过别看乡委干部在学习的时候认认真真,而私下里却很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糊弄孩子的小儿科,学了半月,也就不了了之。 乡委的学习活动刚结束,乡委大院就悄悄流传着小梁和小史的过节是小史当着众人面,说小梁是“坐办公室的小梁”,流传着小梁两次揭发小史的枝枝节节。有人还绘声绘色,说的有鼻子有眼。 不管是真是假,私下里,乡委里人的共识是,是小史得罪了小梁,是小梁检举了小史,是小梁害得小史丢了秘书又丢了工作。从小史身上,人们总结出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从小梁身上,人们也体味到宁可得罪君子也不敢得罪小人这句话的正确性。 小梁后来在乡委就更不得人心,特别和小史走得近的人更加恨小梁,私下里更加作贱小梁。虽然表面上乡委的人们仍象过去一样,该怎么还怎么。但有的人对小梁敬而远之,也有人因害怕小梁背后坑兑表面上对小梁更加尊重,还有个别人为了接近房书记而和小梁走地格外近,总之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再艰难的人们也还得往前走, 再兴势的人们也一样往前走。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在临近年关的时候,乡委大院里悄悄流传着房书记调走的消息。缘于小梁在房书记身边的特殊地位,和小梁在乡委里的为人,无论乡委里的谁,都对小梁守口如瓶。 尽管如此,小梁也从房书记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气氛的不正常,感受到房书记的调动迹象,因而也就更加紧张不安。小梁想,如果房书记不把自己的事安排好就调走,自己在亚东乡委大院将会无立身之地,为此,小梁打算这几天找房书记好好谈谈。 小梁还没有找到机会跟房书记谈话的时候,县委组织部的赵部长带领考核组来到亚东乡委。赵部长一行人也没有进房书记的办公室,直接进了乡委的会议室,召集乡委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就年度考核问题作了安排部署。会后赵部长直接找张乡长谈话,说最近县委有调整乡委班子的意向,问张乡长有什么想法。 张乡长从乡委内部流传的消息,揣摩房书记可能有调走的想法。张乡长想,如果房书记上调县里,自己这个干了六年的老乡长怎么着县委也要考虑让自己接替房书记的位置,因此说自己仍想留在亚东乡委工作。 赵部长说:“要是这样的话,根据县委意图和考虑到年龄上的原因,可能另派一位年轻的人来接替房书记的工作。”说到这里,赵部长顿了顿,又说:“你老张可是一个老资格的乡长,基层工作经验很丰富,新书记来后,你可要支持年轻人的工作呀。” 张乡长想,看来他房书记调走是真,而他房书记没有向县委推荐自己做书记也是真。自己怎么能指望他房书记推荐呢?自己在政治上也太不成熟!张乡长这时才意识到,这次调整,县委的意图是让自己上调县直部门做副职,或者留任仍做乡长,因为近几年几乎已成了贯例。但张乡长又一转念,我老张已陪了两任的书记,再陪一任书记,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可留任的话已经说出口,怎么能随便收回?因此陪赵部长吃过晚饭,便急急忙忙驱车进县城活动去了。 房书记在县委知道张乡长活动调走的消息,也急急忙忙找了关系去通融关系。不管怎样,最后的结局是,房书记仍留在亚东任乡委书记,而张乡长却上调县里,做了县农委的一名副主任。 新年还没过,但新年的气味越来越浓,喜庆的气氛已经在亚东小镇弥漫。镇上的集市天天被围得水泄不通,性急的人们已经贴上了过年的对联。再有一周,就是新年了。就在这天,县委组织部门派人到亚东乡委宣布了任命。还没有去找房书记谈话的小梁,也确切地得到了人事调整的消息。 这段时间笼罩在小梁心上的那朵乌云,倾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梁心里一高兴,一路骑着车子,哼着小曲,很悠然地向双龙镇镇办厂驶去。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 新年的气息还没有散尽,从县里下派的乡委秘书小门,就兴冲冲地赶到亚东乡委报到。小门是年前和从亚东乡委调走的张乡长一个文件任命的,接待小门的是乡委房书记的通讯员小梁。谁也不会想到,从此便揭开了两人一生的恩怨历程。 小门调任亚东乡委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乡委的秘书职位一直空着。据说是因为房书记想在乡委大院里产生,而且房书记心里也已经有了人选,但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县委组织部门竟没有同意房书记的意见。而这一年多,却是小梁在乡委大院的几年里最得意的一段日子。 刚出正月,气候一下子便阳光明媚起来。乡委大院里的人很快去掉冬天的臃肿,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显得意气风发。而小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似乎压着千斤巨石,连腰也难得直起来片刻。小梁和小史竟是有那样地天壤之别。小梁的得意和小史的落魄,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反差,让人真有点恍若隔世之感。 自从免了小史的秘书,房书记也没有重新明确乡委秘书的职位由谁来代理,但小梁明显感到,自己比以前更加忙了。 小梁不仅只是给房书记提茶倒水,服务前后,而且有了接待上的任务,房书记也安排小梁去干,有时甚至文字上的一些小材料也让小梁去写。跑跑腿,办办事,精明的小梁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爬格子的事可苦了小梁。好在小梁脑子活络,又上过高中,有些文字功底,再拿些过去的东西拼拼凑凑,慢慢地,小梁竟也能拿下来报告、简报一类的东西。 这就让乡委里的一些人另眼相看,认为别看小梁那样,也还真有两把刷子。在乡委这个小圈子里,有些人甚至认为小梁也是笔杆子哩,有些想奉承小梁的人就说,笔杆子小梁。 小梁对此也真有些沾沾自喜,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文化人挂上边。在以后和陌生人打交道介绍自己时,末了总忘不了加上一句,我们坐办公室的都是笔杆子哩。 第14章 小梁似乎是天生的贱命,侍候人的主儿。自从干上了接待的工作,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县上的几十个部门,都要通过乡委来开展工作,乡委的接待工作就要面面俱到,方方面面都马虎不得。 尽管如此,也被精明的小梁安排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别看小梁的腿不算长,可跑起来也真的不慢,有些对小梁看不惯的人疵蔑小梁说,小梁是兔子脱生的,长了一对兔子腿。 这样一来,小梁的权力也就大了起来,招待的烟小梁管,招待的酒小梁管,招待的茶叶小梁也管,就是来客吃饭,饭馆里也只认小梁的签字。公事的接待自不必说,乡委里干部的私事接待让小梁更加香兴。按照乡委接待制度用公款接待私客是不允许的,对走得近的一些人,小梁就要变通安排,这让小梁很行了一些人情。于是乡委里的一些人,甚至是一些乡委部门里的小头头,对小梁就格外客气。 也不是乡委里每个和小梁套近乎的人都能沾上小梁的光。一则小梁眼睛盯着的,主要是乡委领导,特别是房书记,二则小梁关注的,是乡委里手里握有实权的人,和小梁关系好的人就退居了第三位。让小梁看不起的人就根本沾不上光,这些人背后骂小梁是势利眼,是眼皮往上翻的人,还有的人说,他小梁小人得志,总有一天要倒霉的。 得到小梁好处的人,甚至一些乡委副职领导有时也假意抬举小梁,有意无意称小梁是大办,也有一些人感觉对小梁的职务不好称呼,又想打发小梁耳朵美起,当面喊小梁是梁大办。 这个称呼很是让小梁得意,很是让小梁舒服,甚至感觉到了从奴隶到将军的畅快。小梁想,我就是应下这个称呼该咋着,无非我小梁现在缺着你们乡委干部手里的纸片片,要是我小梁手里有了这张纸片片,这个大办我还不干呢,要干就干管着大办的人,像乡委里你们这些乌鳖杂鱼我还看不上呢。 当然了,看看香兴的小梁,乡委大院里就数打字员小史心里最不舒服,甚至非常不舒服。小史背后总是忿忿地说,日他先人,小梁他啥鸡巴东西,现在这世道是刮西风下雨,背良心人得意。 尽管小史这人嘴上总是少了个把门的,但小史也算属于为人厚道没有奸心的那类人。祸不单行的小史因替考弄丢了秘书,因超生又弄丢了公职。这让小史心里如天塌地陷般难受,如乌云蔽日般暗淡。尽管小史被开除公职成了聘用人员,但总是处心积虑要找小梁的茬。小史甚至想,我不找不说,要找,就专找你小梁的疼处戳。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2) 冬去春来。正当小梁在乡委大院里春风得意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接到珠子的电话。珠子说自己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问小梁能不能抽空去看看她。听话音,珠子很有些不满意,甚至是还有些怨恨。小梁说这两天自己就过去,让珠子先照顾好自己。 珠子打电话的第二天,阴历三月初三,祖始爷的生日,是双龙镇一年一度庙会的日子。小梁起了个大早,把自行车擦得锃亮,从头到脚打扮一新,还特意把小偏分梳了又梳,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跨上自行车,向双龙镇飞快骑去。 喜欢想事的小梁,一路上反复揣摩着珠子打电话时给自己说的话,到底小梁也没想清楚珠子为啥那样对自己。想想上次见珠子的情景,小梁想,或许是珠子玩的什么小女孩的鬼把戏吧。想到这,小梁更欢快地骑着车子。不到一个点钟,双龙镇到了小梁眼前。 涌动的街道喧嚣红尘,人流中多是劳苦的农民。 刚到街口,只见人山人海,小梁只好下了车子,推着往镇办厂走。走进镇办厂一问,小梁才知道珠子上街赶集去了,小梁只好坐在厂中心池塘边的石凳上等。 在十一点钟的时候,小梁看见珠子拎了一大筐东西从镇办厂大门口进来。 看着额头微微出汗的珠子,小梁赶紧迎上去接了筐子。珠子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你来了。” 小梁说:“是呀。”便跟在珠子后边走进了住室。 刚进住室,小梁关切地问:“病好了吗?” 珠子说:“我没有病,怎么?我不病,让你来你还不来呀!” 小梁说:“不是,不是,看你说哪里去了,听说你病了,我不是着急嘛。” 珠子心想,你少装蒜,真要是这样,你就不会背着我和别的女孩来往了。珠子也没让小梁坐下就说:“小梁你真的看不上我珠子,你说到明处,我珠子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小梁说:“珠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珠子说:“我珠子是个直性子,直话直说,今年正月初五去你家的女孩是谁?是你在亚东乡委又谈的女朋友吧!” 小梁听珠子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说:“珠子你弄错了,那个女孩是我们房书记的亲戚,在亚东乡高中上学,是房书记安排我送她去上学的,要给她的衣食住行作安排,珠子你误会了。” 说到这里,珠子声音缓和了下来,说:“梁,那我错怪你了。” 珠子因激动而额头又出了细细的汗,小梁伸手拿了毛巾要给珠子擦。珠子轻轻地拉住了小梁的手,小声说:“梁,你想不想我?” 小梁一边说着想,一边把珠子拥着坐在了床上,很细致地给珠子擦着汗,珠子的身子有了点颤抖,胸部也有节奏地起伏,呼吸似乎也有点喘。看着珠子红红的脸蛋,小梁伸手把珠子揽了过来。小梁的怀抱温暖有力,眼神放光,但却柔软得像雾。 珠子喃喃地说:“梁,我想你。” 看着珠子那迷离的眼神,小梁慢慢把那棱角分明的嘴唇移向了珠子,慌乱地粘在了珠子那温润小巧的嘴上,珠子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小梁感觉身体在快速膨胀,便捏住了珠子胸前的那个。珠子含糊地说疼,小梁又轻轻地在上面按了按,很轻柔地摩擦着。 忽然小梁把珠子推倒在床上,用上半个身子狠狠压在了珠子身上。珠子推搪说不。小梁也不顾珠子的反对,整个地上到了珠子身上,很不安分地把手伸进了珠子的衣服里。珠子有些上不来气,手无力地推搡着小梁的肩膀。 刚过了一会儿,珠子的身子便没了推辞,细细的呻吟声在小梁耳边回荡,这让小梁格外兴奋,也就格外肆无忌惮,那只细手在珠子身上任意地驰骋起来。 珠子柔软滢滑的肌肤,让小梁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速膨胀。原来害怕珠子生气的小梁,觉得现在的珠子真的就是了自己的珠子。珠子的脸,象挂在枝头尚未摘下的熟透的苹果,红润欲滴。小梁已不能自持,感觉自己要炸裂,便去解珠子的衣扣。 忽然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珠子姐,在家没有?厂长找你有事。” 小梁惊恐地坐起身。珠子赶紧应腔说自己马上就去,说着便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凌乱的头发,匆忙洗把脸,又慌慌张张找厂长去了。 珠子回来的时候脸仍是红红的,说厂里今天来了客户,厂长让她作陪。小梁说:“你去吧。” 珠子说:“我已和厂长说了,说我男朋友来了。厂长说一起吃饭。” 小梁说:“我不去”。 珠子说:“怎么?你不想让人家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小梁连忙说:“不是不是,那我去。” 吃过饭的小梁喝得晕乎乎的,和珠子刚回到住室就把门“扑腾”一关,抱起珠子就往床上放。珠子推了几下也没推开。 小梁对珠子的欲望迅速在身体里集聚,有点急不可耐。珠子尽管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刚过了一会儿,两个年轻青春的身体就狠狠纠缠在了一起。 小梁想干那个,珠子不愿意。可看看小梁急得像猴屁股抹蒜一样,珠子反过来想,自己和小梁的关系已经处到了这个份上,反正女人都有这回事,只要你小梁要了我,我成了你小梁的人,那我珠子也就跟定你了,你小梁想甩我,那你也得掂量掂量。 思想的闸门一放开,行为就像泄洪一样,立刻汹涌澎湃起来。 很快,小木床开始很有节奏地响着,“吱呀呀”,“吱呀呀”,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偶尔也狠狠地向墙上“咚咚”猛撞两下。 珠子,水流丰沛,土质柔软。 小梁,武器精良,装备到位。 柔情夹杂着强悍,怜惜缠绵着狂热。 尽管天气寒意未尽,但汗水还是不停地从小梁的身上淌下,珠子的额头也是细密密的汗珠,两人也顾不得擦,直让小木床如老牛负重般,“咯吱”,“咯吱”,喘着粗气。猛然间,小床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复归平静。只是两颗心却仍剧烈地跳动,似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刚才还汹涌在身体里的激情消退了。 平静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小木床上。他们象两只心满意足的猫,懒懒地倦卧在从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里。珠子心里的幸福,象温馨轻漫的风儿,带着珠子在蓝天白云间飘荡。 小梁一觉睡到大天黑。等醒来的时候,看见珠子在床边桌子旁静静坐着,也没拉灯,心里就有了点揣揣不安。赶紧起身下床,轻轻在珠子的额头怜惜地吻了吻。 小梁想,自己已经结束了珠子的一个时代,同时又开启了珠子的另一个时代。小梁甚至想,自己已完完全全把珠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而这时珠子在想,自己已经把生命融入了小梁里,甚至已经成了小梁的一部分。 第15章 珠子是一个青春而传统的女人! 珠子说:“饭已经准备好了,洗把脸吃饭罢。” 吃过饭,小梁对珠子说:“我走吧?” 珠子说:“走什么走?天这么黑。” 小梁说:“那怎么睡觉呢?” 珠子说:“我已安排好了,你在我这里睡,我去厂里的一个姐妹那里睡。” 小梁说:“那好。” 半夜里,小梁想小解就醒了,空灵的脑子一下子被珠子占满了。小梁想,通过这么长时间了解,珠子也不是个轻浮的人,但自己却毫不费心思就把珠子给占了。想着珠子投入的样子,心想,自己不但占了珠子的身子,而且也占了珠子的心,想想这,小梁倒有了一丝愧疚。因为在和珠子做那个的时候,总时不时地想起玉儿,特别是总想起玉儿那清秀的小脸蛋。 这时小梁还真是有点想玉儿了,想玉儿那双多情的眼睛,想玉儿那腼腆害羞的笑容。小梁甚至坏坏地想,古时候的一妻一妾,那该是多美呀。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和珠子告别,也没吃饭,直接骑车返回了亚东乡委。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3) 刚进乡委大院,小梁远远看见会计大李门前围了一群人,还有人在大声嚷嚷,情绪明显很激动。这和乡委大院的气氛很不协调,乡委大院似乎成了集市上的叫买场。 正在旁边看热闹的炊事员小周眼也尖,看见小梁进了乡委大门,赶紧一路小跑拦住了小梁,说:“梁弟,走,到一边说话。” 看着慌张的小周,小梁很快和小周一起来到大门旁边的树荫下。 小周急切地说:“梁弟,不好了,小史正在和李会计吵闹,说他的出勤补助费为什么最少?别看他是和李会计吵,其实大家都知道,他闹事是针对你的。” 一听这,小梁紧张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说:“出勤补助是按出勤多少发的,我有点名薄我怕啥?他小史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闹,有啥球个闹头?走!去看看他小史该多牛b。” 说着,小梁推着车子来到了李会计门前。 李会计见小梁来了,紧忙说:“小史,出勤补助费是按出勤薄算出来的,要说,你去找小梁说!” 小史扭头看着小梁很恼火地说:“你小梁说说,为啥就我的出勤补最助少?” 小梁说:“那你出勤的次数最少,出勤薄上有你的签名哩。” 小史说:“你小梁说的再美,谁相信,你给别人行人情谁知道?我不相信就我的出勤最少?” 小梁也有些恼火,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要是再胡球闹,我们去找房书记评理。” 小梁话一出口,小史显得更加愤怒:“你小梁算个球毛,房书记是你爹还是是你妈?拿房书记压人!”小史声音又提高了八度说:“谁变蝎子谁蛰人,你小梁啥鸡巴东西,手里有了这点鸟权力也来老子身上使。” 小史这样一说,小梁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伸手抓住了小史的领口。小梁愤怒得像一只充到了极限的气球,一瞬间就啪地一下爆炸了。 李会计看着矛盾越来越激化,赶忙拉开了小梁,说:“老弟,你忍一忍。”说着,把小梁推到了自己住室,边拉边说:“小史,有事说事,怎么能骂人呢?” 这时,小梁犟着扭过头,用手指着小史说:“别给脸不要脸,和我做对,以后有你鳖娃好看的。” 小史不甘示弱,一边骂着一边回了自己的住室,仍是忿忿不平,最后还忘不了说一句:“这人心哪!” 这件事让小梁心里很是不美了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小梁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向房书记作了汇报。 房书记说:“小梁,你别往心里去,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小史的事由组织上跟他谈。” 小梁迟疑了一会儿说:“房书记,我感到现在有人妒嫉我。我当着通讯员却干着秘书的事,名不正言不顺,要不房书记在乡委干部里找个人代理秘书吧。” 房书记说:“怎么小梁?有想法啦?这才多大的事呀,只要我信任你,你怕什么,在乡委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小梁赶紧说:“那是,那是,那我继续好好地干,不辜负房书记信任。” 没过几天,小史果然在全体机关干部会上作了检讨,还向小梁道了歉。在道歉的时候,小史的眼皮不经意往上翻了翻,狠狠盯了小梁一下。在座的不少乡委干部都看到了这个细节。背后就有人说,小梁和小史的矛盾由地下转到了地上,以后有好戏看哩。 张乡长知道了,对小史说:“该闹就得闹一闹,做人也不能太老实。有些人就是单捡软柿子捏,软的捏,硬的怯。就是公开道个欠又该怎么着?权当是一粒沙子,在他们的眼里磨一磨,让他们也没那么消停,没那么自在。就是不能出大气,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泥做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小史听了,心里很有些默然,心里的想法也很有些复杂。自己明火执伏和小梁对着干,到底对不对呢?气是解了些,可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呢?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4) 和小史生气没过多久,小梁在街上碰见了玉儿。玉儿小声喊住了小梁,说:“小梁哥哥,我找你有事说。” 小梁往玉儿跟前凑了凑,说:“玉儿,你说吧,什么事?” 玉儿说:“一句半句说不清,我们星期天在街西小河边的桃树林见个面,行不行?” 小梁迟疑了一下,说:“行。” 玉儿说:“小梁哥哥,那星期天下午六点,不见不散。” 说话不及就到了星期天。 看看时间快到六点,小梁有点犹豫。 小梁想,要是让熟人碰见,再让房书记知道了,那对我小梁可不好。别看房书记经常让自己去给玉儿办这办那,可单独和玉儿在外边还是第一次。上次让玉儿写信是自己趁天黑偷偷摸摸干的,年下玉儿去自己家也有接送玉儿上学的说道。而这次与玉儿约会可是在小河边的野地里,要是被房书记知道了,那可就说不清了。 看看已经到了六点半,小梁也不想在玉儿面前失言。就想,再晚些时候去,让人看见的可能性会更小一些。 七点的样子,小梁才离开乡委大院。小河边的桃树林距乡委大院三里不到的路程,有半个多点钟,小梁磨磨蹭蹭步行赶到了。 刚走到河堤边,小梁远远看见桃树林边的小路上有个女孩在向这里张望。小梁仔细一看,果然是玉儿,便一路快走到了玉儿面前。玉儿等得毛焦火燎,翘首以待,像极了一只饥饿的雏燕。 小梁说:“玉儿,等急了吧?” 玉儿说:“小梁哥哥,怎么才来?” 小梁说:“县委办来了电话,把事安排妥了才来,让你等久了。” 玉儿说:“不说这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说着,俩人在河水边找了个小草坪,并排坐了下来。 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玉儿缓缓地说:“这次,小梁哥哥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小梁说:“什么事呀,那么严肃。” 玉儿把房书记让她今年报考本县设在亚东乡的成人中专的事说了一遍。说房书记说,今年省财院在县成人中专开设了一个财会大专班,让自己报考这个大专班,还说县成人中专设在亚东,离亚东集镇没多远,这样照顾自己更方便一些。 小梁说:“那你的想法呢?” 玉儿说:“我想报考重点大学,凭我的实力完全可以考上。” 小梁低头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玉儿妹妹,你总是那样心高,可是不面对现实不行啊。”小梁很自然地摸了摸玉儿披肩的秀发,有些自吹地说:“你小梁哥也不是个笨人,上学时又不是学习不好,可我为什么要来乡委上班呀?整天又干着侍候人的差使?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有个哥哥也不管我,你说我不认命行吗?我知道你玉儿是个天分极好的女孩,学习成绩又是顶呱呱,可你说你现在离开房书记行吗?如果说你违了房书记的心,房书记还会管你吗?啥是你小梁哥有本事,有经济能力,我就供你去外地上大学,去上重点大学,我们就做一生的真兄妹。” 说到这里,玉儿开始呜呜地哭,很哽咽的样子,哭着,一下子又扒到小梁的怀里,更厉害地哭了起来。 玉儿的泪水砸在了小梁的心里,小梁的心隐隐作疼。 小梁搂着玉儿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又缕了缕玉儿被泪水打湿的头发,说:“或许也是房书记不舍得你呢? 小梁不说便罢,一说这话,玉儿更加失声痛哭起来,简直有点撕心裂肺。 裂帛般的哭声,撕破了小河的宁静。 小梁听了也是心里酸酸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小梁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自己还怎么再劝呀,小梁只好默默搂着玉儿,默默等着,让玉儿哭个够。 俩人坐在河边草地上,任由河道阴毒的凉风肆意撞击! 小梁从小河边返回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 等小梁赶到乡委大院,看见只有两间屋子的灯在亮着。听着时断时续的吆喝声,小梁知道是几个没回家的乡委干部在斗地主玩个小钱。 小梁听有些喜欢斗地主的人说,斗地主花钱不多是个娱乐,还说斗地主能交朋友。说喝酒能交酒友,跳舞能交舞友,来赌能交赌友。小梁却不以为然,认为斗地主玩钱太俗,有时为个芝麻大的事吵地跟鳖血一样。 第16章 还有的反目成仇,小梁认为这不但俗,而且有点不划算。 小梁想着,也没停脚步,径直进了自己的住室,把门一关躺在了床上。 玉儿的事不能不让小梁在心里琢磨。 玉儿她父亲死的早,母亲又是个疯子,在玉儿十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跑丢到哪儿去了,外婆也是孤身一人体弱多病整年卧床不起,其它又没个啥直系的亲戚,就房书记也只是玉儿拐八个弯的远房表哥,说起来玉儿也真真的可怜。 没有了亲人的玉儿,就像那天空中的散碎浮云,随风飘荡,随风游走。 有时候,小梁对玉儿也很有点同情,甚至在感情上对玉儿也有了点暧昧。但自己已经有了珠子,况且,房书记跟她也有点扯不清,自己也就不愿造次,也不敢造次。可又想想房书记,你杀人要杀死,救人要救活,怎么能把个玉儿吊在半空中呢? 想想玉儿,想想房书记,又想想自己,小梁想,房书记其实也是把自己吊在半空中,甚至有点吊在火炉上烤的味道。看起来好象房书记信任自己,重用自己。可自己是乡委聘用的通讯员却兼着乡委秘书的差使,名不正言不顺。别看乡委里的人表面上对自己怪客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呢。 他小史现在也只是个乡聘的打字员,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我小梁叫板,这说明了什么?招工的事已和房书记谈了几次,房书记不是说急啥急,就说等有了机会我会考虑的,没有说过一次的利亮话,也不知道他房书记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小梁忽然想起来早上炊事员小周对自己说的话。其实最近几天早上机关干部点名的时候,小梁也看见小史手里拿着笔,偶尔在纸上写着什么,不过小梁也没多想。 今天早上,小周对小梁说,小史是在记没有参加机关点名人的名字。小梁这才恍然大悟,也有点愤恨,你小史那鳖样,还想抓我小梁的小辫子,盘我小梁的后帐?小梁想,再咋着领导和“当兵”的能一样?你老鳖一和光棍能一样?不过我小梁真也得想个完全之策才行。 想着想着,小梁竟例外有了丝睡意,害怕把瞌睡撵跑,小梁和衣躺下睡着了。这是小梁这么些天来睡得最香的一夜。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5) 玉儿果然考上了省财院设在县成人中专的财会大专班。 说起这个县成人中专,是解放初期的劳改农场改建的,距亚东乡委大院约十多里路的样子。学校旁边有个百亩左右的自然形成的大坑塘,被这里的人们称为南湖。县政府在建校初期就修了一条县乡公路直通学校。 小梁受房书记之托,去学校里把玉儿上学的事全都做了安排。返回乡委大院的路上,看见有人拎着的月饼盒子,小梁突然想起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回到乡委在日历上一查,原来一周后的星期三就是人们团圆的节日——“八月十五”。 小梁在想,每年的八月十五,自己也只是拎点水果,拿两盒月饼去一下房书记家里。而今年却不同了,尽管自己仍是个通讯员的身份,但这一年以来却管着乡委的吃喝拉撒,头脑灵活的小梁想,拿公家的东西行自己的人情,这何乐而不为呢? 首先是房书记,抓机关事务的卢副书记,这自不必说。再就是财政所的任所长和机关的会计大李,因为机关的花销总离不开财务的配合和支持。小梁想,别看炊事员小周傻不拉唧的,自己也有些看不起。但确实这两年怪和自己贴心,和自己走得怪近,给他也略表示一下,拉拢一下,自己手下有个人也不是坏事。 小梁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招工的问题,就想,也很有必要给乡委的组织委员小冯也表示一下。说不定自己什么时间就用上人家小冯了,俗语说得好,闲时置下忙时用嘛。 其实,小梁在刚开始想到中秋节安排礼物的时候,想到房书记的同时,也想到了张乡长。给不给张乡长安排,小梁很是犹豫,怕房书记一旦知道了产生误会。但即使给张乡长安排,那也是瞎子点灯白废蜡。自己明情是房书记的人,再怎么巴结张乡长,肯定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小梁打算把张乡长绕过去算了。就是这个想法,险且使小梁遭受一次劫难。要不是后来张乡长调走,怎么收拾小梁,那还很不好说呢? 再想想,小梁觉得如果范围再大,那送礼的东西就得更多。当然钱也不是最主要的,而是花钱要花到刀刃上。这时小梁想到了“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这个词,就想该送的人一定要送到,而且在礼物的轻重上也要达到人家的胃口,不然礼就白送了。 定了送礼的范围,接着就是掂量礼物的轻重。小梁反复权衡,觉得给房书记送一千元的东西比较合适。其他的,卢副书记就送五百元的,财政所任所长、组织委员小冯、会计大李就送三百元的吧。至于小周,小梁想,管它一百二百的东西都行,反正是表个心意嘛,他小周也是不会挑剔的。 小梁准备第二天再去置办礼物,忽然又一转念,白天人多眼杂,第二天晚上又太仓促,说干就干!小梁翻身下床,径直往乡委在街上的定点饭馆走去。还好,饭馆老板还没睡。小梁说明来意,要了纸和笔,很快列出了礼物清单。无非是烟酒鱼肉之类的东西,交饭馆老板连夜去办,并说自己第二天亲自来看。 中秋节前一天,小梁美美地睡了个午觉,就把东西一带,乘车赶到了县城。正好天刚黑,小梁趁晚上把在城里住的房书记、卢副书记和组织委员小冯的礼物送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小梁便赶回了亚东,交待饭馆老板代自己把任所长和李会计的那两份礼物也送了出去。回到乡委大院,小梁写了个便条,让小周自己去饭馆拿,并嘱咐小周要保密。 一切干得干脆顺利,小梁长长地出了口气。 办完了送礼的事,小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可看着空落落的乡委大院,小梁空落落的心里就更加空落落的。 猛一闲下来,时间似乎也一下子被抻长了。 小梁想,自己这年把子忙的跟狗吃红薯皮似的,看似怪风光,可自己究竟为了啥呀。表面上房书记怪重视自己,自己又不能不干,可招工的事房书记还没明确表态。况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新的乡委秘书就任命了,不管是从乡委院里产生,还是从县里派,到那时自己不还是通讯员一个?想想这,小梁就很有点难心。看看快中午了,小梁想,自己以前忙总是为别人忙,反正中午乡委院里也没人,自己也不想回家,还不如自己也犒劳犒劳自己。 小梁忽然想起了珠子,去给珠子打了电话。珠子显得非常高兴,说自己已经给父母说了回家过中秋节,给小梁说了许多抱歉的话。挂电话后小梁心里又是一阵空荡荡的,寂寞感立马涌上了心头,便坚定地在心里说,今天中午也弄俩菜,好好地喝它俩盅。 中秋节中午小梁喝得酩酊大醉,一觉睡到了掌灯十分。 小梁中秋节给有关人员安排礼物的事,究底让张乡长知道了。 在以前,尽管张乡长对小梁也算客气,但总时不时地给小梁一个蝇子吃,小梁心里尽管不美起,可总是不气不恼,总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在大家议论小梁是“坐办公室的小梁”的时候,张乡长当面也揶揄了小梁几次,但小梁总是脸上带着笑,心里默默地忍了。后来小梁管着后勤事务的时候,张乡长总时不时地埋怨小梁安排的不够周道,小梁也总是说,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这次中秋节安排礼物的事,让张乡长生出了要收拾一下小梁的念头。张乡长想,中秋节小梁安排的那点屌东西自己也不是稀罕,关键是他小梁认为靠上了房书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让人知道了内情,该说自己的这个乡长恁窝囊,连个小小的通讯员也瞧不起。房书记我不和你明里干,收拾你小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反正和你房书记已经闹翻了,你小梁个狗日的也不把我张乡长放在眼里。“打狗欺主”,我偏偏要动一动你小梁,看你能怎么着。 张乡长指示小史,让小史收集一下小梁接待上的经济问题。 就在张乡长准备下手的时候,乡委大院却流传着房书记要调走的消息,张乡长想,看来县委要调整人了,就只好把小梁的事往后放了放。这一放,张乡长就再也没机会和小梁过不去了,幸运的小梁也算逃过了这一劫。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6) 临近年关的时候,小梁已开始考虑给乡委有关领导和有关人员安置年货。这时,乡委大院里却开始悄悄流传房书记调走的消息,人人皆知的消息,小梁却被蒙在了鼓里。但精明的小梁也已经闻到了房书记调动的气味,心里就急急地盘算着自己的行动计划。 可政局适时变化,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与小道消息相反的是,房书记竟仍留任亚东乡委,同时县委组织部门从县直机关下派了乡委秘书小门。 这让小梁既洋洋得意而暗自庆幸,又让小梁忧心忡忡而莫明烦恼。让小梁高兴的是,房书记留任,自己不用再担心今后的处境,让小梁心烦的是,新的乡委秘书的到来,自己的经济权力和在乡委里的地位将不复存在。况且,新秘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自己究竟会怎样?小梁也真有点忐忑不安心神难宁。 令小梁没想到的是,就在宣布小门调任亚东乡委秘书的第三天,腊月二十八,打字员小史竟带了礼物,和老婆去了一趟门秘书家。 原来小门考虑到已近年关,先在电话里给房书记报了个到,说自己过了年就正式到亚东报到上班。 第17章 因此小史俩口去的时候小门还不认识,小史自报家门,说先来看看门秘书,小门很客气地接待了小史俩口。说着客套话,小史也把乡委院里的一些情况向小门作了介绍。特别是通讯员小梁,就说得很有些倾向性,说人们怎么怎么评价小梁等等。 临走的时候,小史说:“你门秘书到了亚东,我小史会第一个支持你的工作,只要是你安排的工作,我会尽心竭力地干好完成好。” 原来,小门是县文化局机关下派的干部,在文化局小门的职务是团委书记。 说是团委书记,其实是个没有实际工作可干的虚职,也只是能够享受个股级待遇什么的。平常小门在局办公室里只是干些接接电话,发发报纸,提提茶水,打扫打扫办公室之类的杂活。按说这些活也不属于小门的职责范围,可小门在办公室写写画画的事又拿不下来,有眼色的小门却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在局办公室就承揽了许许多多的杂话。 这让小门在局机关嬴得了很好的口碑,以致于后来到了亚东乡委,在教训乡委办公室人员的时候总是说,我在市局的时候怎么着怎么着,好像他原来在市局机关干的事,就是办公室人员都应该干似的,颇引以为骄傲和自豪。 小门到乡委报到那天是小梁接待的,经过几年办公室锻炼的小梁很有些持重。这让小门很有些不高兴,心想,你一个通讯员竟敢对我乡委秘书这个态度?!中午吃饭,是抓办公室工作的副书记老卢作的陪。 席间,卢副书记很含蓄地对小梁说:“小梁,门秘书来后你可要好好配合呀。” 小梁很敷衍地说:“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这让小门更加不高兴不满意,就很有些官味地说:“小梁啊,你是老同志了,工作业务又熟悉,你首先是要把房书记,卢书记服务好,但办公室的事也要兼顾好。” 小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你小门球大的官,谱还摆的不小,你当我小梁是吃干饭的?那你小门可眼药吃肚里了。小梁这样想,也没搭小门的话茬,只顾埋头默默夹菜吃。 这让小门很有些意外,心里对小梁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 卢副书记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和谐,紧忙说:“来,吃菜吃菜。” 小门报到上班的第三天,正好是星期五。 小门把小梁叫到办公室,很庄重很深沉地用低低的声音说:“从下个星期,乡委每早的机关干部会议,你就不要点名了。”也没等小梁回话,稍顿一下又说:“你去把点名册拿来吧。” 小门话音刚落,小梁扭头回住室拿点名册。 小梁心想,点名有个球点头,你小门当点名有多大的权哩。就说点名有点权,能给机关的干部行些人情,可你小门不知道点名也得罪人哩,给人家的出勤记少了,有些人背后是要骂娘的。你小门要点名,我小梁巴不得呢,网过俩月就叫你门大秘书尝尝点名的滋味吧。 果不其然,就在小门点名有两个月的头上,小门又把点名的差使安排给了打字员小史,为此,小梁很有一段时间在心里暗暗得意。 又过了半个月,在一次乡委机关干部会刚结束的时候,小门对急匆匆走出会议室的小梁说:“到我办公室给你说个事。” 小梁皱了皱眉头,跟着到了小门办公室。小门又是一脸严肃地对小梁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在饭馆签字安排招待了,机关的物品购置,也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安排。” 小梁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早晚有一天他小门要揽这个权的,但小梁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没想到小门的语气这么生硬,心里便有些忿忿然。 停了片刻,小门见小梁没有说话,便说:“这事给卢书记汇报过,卢书记是同意了的。” 小梁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那好吧。” 小梁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说,你小门有千条计,我小梁就一道腔,看你小门到底能拿我小梁怎么着?拿卢书记压我,你再说他是卢书记,他不还是个副书记?他不还得听房书记的?房书记才是正书记,才是乡委院里的当家人。 随后的一段时间,小梁仍时不时去饭馆安排饭局,在街上商店里签字购置物品。小门很快知道了小梁这些行为,小史也多次向小门反映这些情况,小门就有些恼怒。小门想,你小梁也太不像话了,我乡委秘书的话也竟敢不听,现在先不理你,看你到月底找我报批的时候怎么说?这我就卡不住你,我这乡委秘书还怎么当? 说着就到了月底结帐时候,小门果然把小梁的条子给甩了出来。对来结帐的人说:“你让他小梁自己来!” 小梁也不含糊,拿着条子来找小门。 小门说:“我说的话难道你忘了?” 小梁说:“这是房书记交待安排的。”说的时候很有一股满不再乎的神情。 小门有些不快,说:“房书记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小梁有些不满地说:“那你去问房书记!” 小门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这乡委办公室我是秘书,是秘书我就要负责,既然你办的这些事不经过我,那这些条子你自己安排吧!”说着小门一甩门走了。 小门拒签条子的事房书记很快就知道了,小梁又添油加醋的话更让房书记生气。 房书记想,本来年前应该报到的小门只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上班这两个月他小门往卢书记屋里跑的怪欢,整天也不往书记办公室蹦个影,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小门就不知王二哥贵姓。想着,房书记就让小梁通知小门来自己的办公室。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7) 接到通知,小门慌慌张张来到房书记办公室。 只见房书记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夹着烟卷,还不时叼在嘴里吸上几口,一副很悠然自得的样子。见小门进来,房书记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姿势也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看见小门一样。 小门毕恭毕敬对房书记说:“房书记,你找我?” 但房书记却没应小门的腔,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小门明显感到了压抑,明显感到了空气的凝固,有点窒息的感觉,顿时心里紧张起来。 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小门,房书记缓缓地开口了,说:“小门,上班这么些天工作干的怎么样呀?” 小门头嗡的一下,感到问题的不好回答。说好吧,自己太不虚心,说一般吧,显得有点应付,说差吧,那你自己知道差为什么不努力工作呢?如果努力工作了,那就是你的工作能力不行。况且,像对下属作出工作评价的,只能是领导,下属在上级面前评论自己,还真有些难为情。 看看房书记的态度,小门觉得,房书记的问话好像是有点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一时间,小门满脸憋得通红,却没挤出半个字。 这时,房书记态度好像有了点转变,说:“别紧张嘛,说说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小门一下子缓过来了劲,谈具体的工作,小门还是有些思路的。于是,把近两个月来的办公室工作,结结巴巴地汇报了一遍。 房书记却不阴不阳地说:“你小门很不错嘛,架子也不小嘛,请你来你才给我汇报工作呢。” 小门感到,房书记是话外有话,弦外有音,很明显,房书记对自己很不满意。 小门清楚地知道,如果房书记真的对自己不满意,那自己的政治前程就算完了,至少,在房书记主政的这几年,自己就难以进步。小门感到更加压抑,仿佛一座大山倾刻间无情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时,小门的脸非常难堪,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时儿诸多表情拧在一起。真让人觉得身在官场的不易,官大一级泰山压顶的压抑,伴君如伴虎的惶恐。 直到最后,房书记硬是没缓过脸来,冷冷但语调平缓地说:“你小门好歹也是乡委的领导干部,你回去想想吧。” 小门觉得,房书记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象一支支利箭,直穿自已的胸膛,小门的头更加嗡嗡作响。 小门连自己也没听清自己最后说了句啥话,就头重脚轻走出了房书记的办公室。 路过小梁门口的时候,小梁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小门,不禁暗自窃喜,暗自得意,心里说,我让你这个门大秘书牛b去。 回到住室,小门一头砸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盖被子,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门一会儿看见一只老虎在猛追自己,一会儿看见凶狠的日本鬼子拿着军刀正要劈自己,再一会儿又是几只狼狗往身上扑在撕咬自己。这种场景不时交替出现,自己已累得精疲力尽,可凶恶的对手仍不罢休。正在死死挣扎的时候,小门醒了,醒了的小门还在喘着粗气。 刚过了一会,小门感到身上有点凉,一摸,原来自己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小门不想起床,仿佛虚脱了一样,脚心手心冰凉,浑身的肌肉和骨头似乎都在分崩离析。 小门起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暗,潮水一般涌进屋来。 小门换了被汗水湿透的衬衣,又洗把脸,也不想吃饭,倒了杯茶,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沉思起来。灰暗的情绪,像沼泽一样,让他越陷越深,小门甚至有了一种溺水的感觉。 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小史,就把小史让进屋重新把门关上。 看着无精打彩的小门,小史说:“门秘书,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门说:“没有,没事。” 第18章 小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小史,问你个事,可别介意啊。” 小史忙说:“门秘书,说哪里话,说吧,说吧。” 小门说:“听说,你原来是乡委的代理秘书,怎么现在改打字了?” 小史立马显得很激动很气愤的样子,把自己和小梁前几年的过节,一五一十给小门说了个详细。末了小史还说:“唉,这人心哪,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小门故作镇定地说了声:“哦,原来这样,小史你好好干,跟着我门秘书,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小史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送走小史,小门又关起了门。 小门想,今天房书记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绝不是空穴来风,固然有自己给房书记服务不周汇报不及时的问题,更重要的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掂自己的腿。想想来乡委上班这俩月和自己接触过的人,不用多想,这个人肯定是那个猴精小梁。 想到这,小门感到了自己对小梁的鄙视和痛恨。你小梁算个啥东西,也在乡委院里兴风作浪,仗着有房书记撑腰,就把自己当成人模狗样的,我小门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小梁给收拾了,让你龟孙的下场比小史还惨。 小门转念又一想,小梁眼下还不能动,自己也没有动他小梁的实力,眼下最关紧要的,是如何巴结好房书记,攀上房书记这棵大树,到那时才可能对他小梁下手。对小梁,小门想,先放他一马,来日方长哩。 对房书记,小门想,房书记才批评罢自己,自己首先不能在脸上带着情绪,不能让房书记看出自己一丁点的不快,从明天起自己就要及时给房书记服务。小门甚至想,自己要更多地去给房书记献点殷勤,尽量让房书记先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即使用自己的热脸去蹭人家的冷屁股,也再所不措。其它的,也只能相机行事,不能太搪突。 想到这些,小门的心平静了许多,感到肚子有点饿。于是,去找到小史,说:“走,陪兄弟去饭馆喝俩盅。” 小史说:“已吃过饭。” 小门说:“不吃饭就喝俩盅酒嘛。” 小史说:“那好吧。”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8) 为了方便给房书记服务,小门第二天便配了一把房书记办公室门上的钥匙。 小梁将配好的钥匙交给门秘书的一刹那间,在心里说,配个钥匙又怎么了?能进房书记的门,你就真成了房书记的人啦,哼! 小门为了讨得房书记的欢心,真可谓煞费苦心。 不但早请示晚汇报,而且该小梁服务的事情,小门也取而代之。比方说房书记来客了,就急忙去倒茶。看见房书记办公室不整洁,就赶忙去整理。房书记眼色往哪看,小门的眼球都要在眼睛里快速转动几下,立即思考房书记想干什么,并赶紧提前做好。甚至还交待送报纸的老头,把给房书记订的报纸先送给自己,自己再亲自送给房书记,而且在房书记办公桌的中心位置,很整齐地放着。 但是,房书记阴着的脸宁是不愿对小门放一丝的晴,小门仍不停地用自己的热脸去蹭房书记的冷屁股。 正当小门处心积虑为讨好房书记而整天不停忙碌的时候,小门的机会却来了,而且小门抓住了这个机会。 阳春三月,本该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意想不到的一股强冷空气刮来,剧烈的倒春寒,让人们刚有点舒展的身体骤然又臃肿起来,僵硬起来。与众不同的是,小门却有点精神抖擞。 这天,乡委机关干部会后,新调任的王乡长召集班子成员开了个小会,通报了房书记因病住院的消息,说等一会班子成员集体乘车进县城看望房书记。 小门心里“咕喽”翻了个过,一个小小的“计谋”在小门胸中酝酿。 刚过九点,通讯员小梁在喊班子成员集合乘车,于是小门和大家一起,赶往县城。 在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房书记和大家一一握了手。和小门握手的时候,小门把取下的手套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又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乡委班子的成员在和房书记寒喧了一阵子后,王乡长把大家凑的份子一千元钱递给了房书记爱人,说:“让房书记增加些营养,在医院安心养病。” 房书记说:“工作上的事让大家辛苦了。” 王乡长说:“房书记,你就安心养病吧,有重要事情,我会给你及时汇报的。”说着,王乡长一行人告辞准备乘车返回亚东。 大家上车刚坐稳,小门“哎呀”一声说:“手套忘病房里了。” 小门装着急急的样子下车去取手套。一到病房,小门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了房书记手里,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房书记说:“小门你这是干啥呀。” 小门也不等房书记再说话,急忙拿了床头柜上的手套,一阵风地走了。回到了面包车上,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唉,差一点忘了。”车里的人还有些觉得小门太小气。 房书记出院回乡委上班后,果然对小梁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对小门阴着的脸平和了许多,偶尔还对小门笑笑。 小门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但仅这样还远远不够。小门想,要真正靠上房书记,自己必须建立与房书记的个人关系,除了工作以外,自己还要拉近与房书记的个人感情,也就是那种朋友式的关系。 房书记出院以后,星期天在县城的时候,有事没事,小门总要抽空去房书记家里坐坐。一来二去,就和房书记爱人熟悉了起来。小门后来再去房书记家的时候更随便了。小门脑子里便又生出了些想法来。 这次去了搬盆花,对房书记爱人说:“嫂子,这盆花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那次去了又拿了件房间的装饰品,对房书记爱人说:“嫂子,我看你客厅里布置的怪美,可就缺件艺术品装饰,你看摆这行不行?” 到后来,小门发现房书记爱人喜欢宠物,便花大价钱买来了纯种的狮子狗、纯种的波斯猫。 房书记爱人更加眉开眼笑,每次都说:“小门又让你破费了。”有时还很含蓄地说:“前几天你房哥还说你最近工作干得不错哩。”听了这话,小门说:“还得嫂子在房书记面前多美言美言。” 房书记爱人总是说:“没事没事,你好好干吧。” 有一次,小门在房书记家里和房书记爱人闲扯。 小门说:“嫂子在城关烟站上班可舒服呀,一年就忙那几天,工资又高,福利又好,真让人羡慕。” 房书记爱人说:“好啥好,小门你不知道我们还有推销卷烟的任务,要和工资奖金挂勾呢,我月月都完不成任务,给你房哥说了几次,人家也不管。” 听到这里小门灵机一动,说:“嫂子,总是我们乡委机关里招待需要用烟,要不把你的任务烟拿到乡委作招待烟好了。” 房书记爱人说:“你房哥正着呢,我说了几次他都没吭声。” 小门说:“我去给房书记说说看。” 没几天的一个上午,乡委的干部们都下村去了。小门看看房书记办公室里没别人,就到办公室给房书记谈烟的事。 小门说:“房书记,我给你汇报个事。” 房书记说:“啥事?” 小门说:“最近乡委里的招待用烟总是断顿,去商店欠的烟人家也总上门催要烟款。我看还不如把嫂子单位里让职工推销的烟拿来乡委里用,你看行不行?” 房书记停了片刻,说:“你去办吧。” 小门说:“好。” 又扯了几句闲话,小门就步履矫健地迈出了房书记的办公室,颇有点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的派头。 看着日渐得宠的小门,小梁明显感到了不安。 小梁觉得,小门刚上班的时候,因为有房书记做靠山,自己根本没把人家小门放在眼里。有时自己对人家门秘书的态度也很不谦恭,有时甚至有点生硬。现在虽然看不出房书记对自己的疏远奇-書∧網,但慢慢地,房书记一些私密的事也开始让小门去办,奇*書$网收集整理这说明人家小门与房书记的关系正在拉近。 有时小梁甚至想,房书记也真是的,他小门每天给你拿拿报纸,倒倒茶就把你给买住了?但反过来又想,人家房书记也不是那么轻飘的人,肯定是小门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非方。 即便小梁想到了这些,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手段来制止这种情形的发展。因为有一次小梁试着在房书记面前说,小门昨天怎么着怎么着,好像房书记很不感兴趣的样子,根本没有理小梁的话茬,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的变化。小梁想,只好等等看,看看以后的形势再说。 令小梁始料不及的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小梁感到不安。 有一次当着房书记的面,小门说:“小梁啊,乡委办公室里人手少,茶水供应总是不足。人家上面的领导或基层的群众来了,不倒点茶怎么能显出我们乡委的热情,不但凉了领导的心,更凉了群众的心。你每天早晨给房书记提了茶后,给乡委办公室也提几壶吧。” 小梁听着小门说的话,又看看房书记的脸色,似乎房书记也同意小门意见的样子。 房书记没有表态,那就是表态! 房书记没有不同意,那就是同意! 小门说的合情合理,又不卑不亢,小梁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勉强答应了。 其实,这正是小门的试探之举,但小门想,现在动小梁仍不是时候,要等自己和房书记的关系再靠得近些,那时再动手也不迟。 第19章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9) 春风吹绿大地,原野生机昂然。倒春寒猛然俏逝,亚东乡委大院春意更浓。 小门的心恰如这春光,格外明媚畅亮。 小门靠近房书记的机会又来了! 随后的两件事,让房书记真的把小门引为心腹知己而宠爱有加。 这年的春夏之交,为解放思想,全国掀起了外出参观考察热。根据县委统一安排部署,亚东乡委专题召开班子会议,对外出考察事宜进行了研究。认为地处内陆中原的亚东乡,去沿海浙江华西村参观考察比较合适。 为此,房书记安排小门就考察线路,参加人员,车辆安排等具体事宜详细准备。最为紧要的考察经费,则由乡委财政所拔付十万元由小门负责专门管理。 一路上小门鞍前马后对房书记侍候得无微不至,对经费开支则精打细算尽量节省,结果半个月的南方之行,只花了七万元不到就顺利返回。 当天晚上,小门把所剩的三万元送给了房书记,说:“听说嫂子的父亲住院治病花了不少钱,这三万元让嫂子补贴家用吧。” 房书记语气很温和地说:“小门你这是干什么,公家的钱怎么能随便往口袋里装?” 小门很随意地说:“外出参观的各项报销发票我都圆了些,你在发票上把字一签,款项就平住了,这不会出什么问题。:” 房书记说:“这三万元你先保管着,随后再说吧。” 小门说:“也好。” 随后的一个星期天,小门在房书记家里的时候,房书记爱人给小门唠叨说父亲害病花多少多少钱了,现在经济怎么怎么紧了。聪明的小门很快悟出了其中的道道,随后把那三万元送给了房书记的爱人。房书记爱人还交待说:”这事可不能让你房哥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不骂死我才怪呢。“ 小门说:”不说,不说,说这干什么,只要嫂子心里有数就行了。” 房书记爱人说:“我也用不了这么多,这五千元你拿去用吧。” 小门又要推辞,房书记爱人已把五千元塞进了小门的口袋。 这件事让小门给办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确实让房书记心里格外美起,认为小门是和自己真的贴心。正因为这样,随后县里安排给各乡镇入市口道路土方工程的工作,很自然又让小门给揽去了。 按说,县里安排的入市口道路土方工程根本轮不着他小门去,要去,也应该是乡委里主抓公路建设的副乡长去。 可县里的这个会是小门去代开的,聪明的小门知道这是个肥差,里面很有油水可捞,就在房书记跟前强烈要求去分管乡委的入市口土方工程。本来房书记对那个抓公路建设的副乡长就信不过,见小门这样要求,就爽快地答应了。但说:“你先不要张扬,随后要开班子会研究,工作上的事要作安排,不该你去而派你去,我得对班子成员有个交待,有个说法。” 小门说:“那我听房书记的。” 随后房书记召开了班子会,就县里安排各乡镇的入市口土方工程任务作了通报,并说:“签于目前我乡公路建设正在紧张进行,不宜临阵换将,因此考虑由乡委的门秘书前往县入市口工地坐阵指挥,请大家讨论决定。” 在亚东,自从张乡长调走,换成了白奶奶王乡长,房书记就成了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但形式上又不得不做做样子,班子每个成员心里都很清楚,于是都随声附合着说,门秘书脑子灵活,县里人头又熟,联络协调自然就方便,门秘书去挂帅很合适。 小门挂帅去入市口工程指挥部任指挥长的事决定后,小门就开始组建入市口工程指挥部的班子。 按照惯例,从乡公路办和乡交管站的工作人员中抽调了几个人,小门还特意向房书记提出让小史和他一起去入市口工程指挥部。房书记想,小史尽管不太合自己胃口,但出事后的这两年也算本份守责,勤勉敬业,想了想,就答应了小门的要求。 接着,小门去乡财政所衔接,按照工程预算,共需工程款23万元,随后财政所的会计将工程款全部打在了在县城设置的专项帐户上。 小门带领亚东乡入市口工程指挥部的人员第二天便进驻到县城工地。租赁办公地点,购买办公用品,这自不必说。最关键的是将打字员小史安排明确为工程指挥部出纳,主要负责工程款的管理和发放。不到三天,一切准备就绪,事先已联系好的工程队很快进驻到亚东乡入市口工程工地。 也该小史时来运转,背了这两年霉运,突然间有这样的好事轮到自己头上。小史想,这肯定是人家门秘书对自己的关照,因此对小门格外敬重,有事没事总是找小门闲扯扯。晚上没事的时候,就拉小门去指挥部旁边的饭馆里要俩菜,喝俩盅,和小门套套近乎。 有一次喝多了酒,小史眼睛红红地对小门说:“兄弟我头插在裤裆里过了这两年。虽然自己是通过接班招的工,但也算是乡委里的正式职工。后来通过考试作弊转了干,自己是有点不那么地道,但何致于就一搂到底。要不是小梁这个猴精缺德,何致于现在我小史混地人不人鬼不鬼。门秘书你抬举我小史,我一辈子感恩戴德,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处。我小史现在也不求别的,只要能再招上工,成为乡委里的一名正式职工,只要能挣了这口气,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听了小史酒后的这番表白,老到的小门心里也是酸酸的,更增加了对小史的同情,对小梁的憎恨。便安慰小史说:“小史,你也不要太难过,如果以后有了招工的机会,我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即使招不上工,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等入市口工程完工后,我给房书记推荐推荐,给你换个实惠的工作。” 小史听后连连点头称谢,说:“门秘书,我小史这辈子跟定你了。” 入市口工程快完工的时候,一个施工班的小包工头对小史说:“史老弟,你给门秘书说说,我今晚想请你二位去吃个饭,怎么样?” 小史就说:“你等着,我去说说看。” 当天晚上,小门应邀和小史、小包工头去了县城里一个特色小饭馆里吃饭,有奶便是娘的小包工头极尽巴结之能事,把个小门小史哄的眉开眼笑,酒也直喝得两人头重脚轻,兴奋异常。这时小包工头顺势邀请小门两人去夜来香歌舞厅潇洒一把,两人也不推辞,坐三轮车直奔夜来香。 小包工头很气派地大手一挥,让领班的叫来了一溜行十几个小姐,小包工头挑选了最漂亮的三个。 未经过男女之事的小门,乘着酒劲,和一个小姐睡了。可没进门便哇哇地吐了,一股股白色液体洒了小姐一身,这个小姐抿着嘴笑着走了。 小史却在卖力地干着,只是小姐嫌小史的酒气太大,不停催小史,快点快点。 在返回的路上,小包工头颇有点自豪地说:“日他姐,那卖b的大呼小叫,干得我肚皮发疼,现在还有点疼!” 后来,小门对去夜来香很是懊丧,该干的事没干成,却让小包工头敲了一笔竹杆。小史的心里也没有感到特别的爽,觉得和小姐睡觉,象干活一样,没有多少乐趣可言。 在结算工程款的时候,小史生生地让这个小包工头多要了一千元,这让小史心口生生地疼,小门在签字时,也只好默许了。 据说后来这个无赖的小包工头还把小门小史两人卖赃地不能行,叫小门小史两人很是后悔,认为不但从经济上很不划算,而且在两人的名声上还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小史还抽空去县农委找了一次张主任,就是亚东乡的那个张乡长。 看着寒酸的办公室,小史想,虽然是进城工作了,这和在乡里干乡长真是天地之别呀!张主任早已没有了乡长的派头,对小史更加客气,小史生出了许多感慨,人啊,就这么会事! 张主任问:“他房书记现在对你怎么样?” 小史不情愿地说:“我都这样了,还能怎样?” 张主任又说:“房书记这个人,权欲旺,私心重,总有一天要犯事的,不信你走着瞧!” 这次能来入市口工地,也是房书记点了头的。得了房书记好处的小史有点不以为然,认为张主任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中午,小史还请张主任吃了饭。喝了点酒的张主任就少了些顾及,忿忿地说:“日他娘,当官,人老实了不行,不会玩权术更不行。我现在虽说是个官,可啥球事也不管,弄了个不上不下,半空中吊着,唉,难受哇。这当官,就得会玩人,会揽权,再大把捞钱。只有捞了钱,才能送钱,才能当更大的官,捞更多的钱。憋了一肚子屈的张主任也不管小史能听进去不能听进去,只管自己哇哇地往外倒。” 听着张乡长的话,小史想,象张主任这样的人都唉声叹气,这人,到底什么时候算混到头呢?你张主任都这个样,我小史又该怎么着呢? 对苦难敏感多了,心就变得沧桑了,小史的心里很有些沧桑。 三个月过去了,入市口土方工程如期完工。 完工的当天,小门让小史结了结帐,工程款实际支出十三万元不到,仅用这点钱就完成了全部工程任务,这是小门精心组织,精打细算的结果。为了平住工程预算款,小门指使小史和两个信得过的施工人员重新圆了票据。将工程的结算款直算到二十二万多元,余剩的几千元则上交了乡财政。小门就从这多出来的九万元当中分给了小史一万元,自己留了三万元,将其它的五万元送给了房书记。 第20章 房书记又故技重演,让爱人收下了。 房书记感到了格外满意和满足,在工程指挥部撤回的当天晚上,置办了三桌酒席,为工程指挥部的全体人员接风洗尘。对小门的工作大加赞赏,说小门为亚东乡委争了光,立了功,大家应该向小门学习。 刚回到乡委的第二天,小史听说了乡委机关出纳员老王退休的消息,连忙找到小门,说:“看能不能找房书记说说,让我干乡委机关的出纳?” 小门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这事由我来给房书记说。” 顿了顿,又说:“老兄,我就说句见底话,这两天你先抽个空去给房书记表示表示,我看这事没多大问题。” 果不其然,老王退休的同时,乡委便宣布了由打字员小史接替老王出纳员的职务,这也真让走了两年霉运的小史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完成入市口土方工程返回乡委没几天,关于小门经济问题的谣言在乡委大院迅速传播。 有的说入市口工程根本没花那么多钱,说剩余的几万元工程款让小门小史分使了。有的说还送给了乡委主要领导,还有的甚至说小门小史在县城嫖娼让警察抓住交了罚款。总之形形色色,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跟看见一样。 这些谣传像空气一样在亚东乡委大院顽固漂浮,像厉鬼一样久久不肯散去。 小门知道,不用猜也能判断出这是猴精小梁在作怪,小门想,动手的时候到了。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0) 小梁眼看着小门成了房书记面前大红大紫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 小梁最近总是考虑,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向他小门投降,那自己也太窝囊了。况且自己手里有玉儿这张王牌,怕他小门什么? 小梁抽了个空,在房书记办公室,将乡委大院最近流传小门的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向房书记作了汇报。房书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表情,而是脸阴得厉害,阴得可怕,这让小梁有点始料不及。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得出房书记经过了缜密的思考,缓缓地对小梁说:“小梁啊,你是领导身边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和其他的人影响不一样。你在乡委大院里,大家都知道我信任你,看重你,越是这样,你越要谨言慎行,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你知道有多少双眼在盯着你,有多少双耳朵在想听你说话,想从你嘴里知道领导间的事。” 房书记话锋一转,又说:“从这半年工作来看,门秘书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工作积极,敬业精神又强,思路也很清,可以说是个很优秀的乡委领导干部,以后你要多支持和配合他的工作。我随后也要说说门秘书,让他也要多关心关心你,支持你的工作,总而言之,你们俩都是为我房书记干的,一定要配合好。” 回到住室,房书记那张不露声色的平和的脸不时在小梁脑海闪现,小梁想,这一次,恐怕是来乡委这三年来,房书记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次话。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与以前是大不一样的,像批评却又非常关心,像告诫却又婉转温和。 这让小梁惊讶的同时,不得不佩服房书记的水平高,不得不佩服房书记谋的深。尽管如此,精明的小梁心里已经有了八八九,就想,谣传小门分钱送钱的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小梁心里想,这样也好,只要他小门能与我为善,我小梁也就不再说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当小梁想着如何与小门套套近乎,像房书记说的那样,消除彼此间隔阂的时候,小门却不露声色地戳了小梁一刀。 过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因为小史调任出纳的事,小门请办公室的几个人喝酒。酒喝到二八板上,小梁趁着酒劲也着实奉承了小门一番。小门虽然嘴上应承,但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 说着说着,小梁为抬高自己,也为拍房书记的马屁,就说:“房书记这个人真不错,这些年来一直默默掏钱供养一个叫玉儿的女学生上学。” 其实小门对此已早有耳闻,只是不愿意卷入其中来趟这个浑水,装着一点不知道,故意惊讶地说:“小梁,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怎么没看报纸上常登的领导干部扶持贫困学生上学的事?你为什么不把房书记的事迹写一写,往报纸发表发表?既然房书记对你有知遇之恩,这些年对你又这么好,你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呀。” 听小门这一说,小梁也感到小门说的有在理。 小梁一则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二则又喝了酒,脑子就有些不太好使,晕晕乎乎地说:“那我给房书记说说,看房书记让不让写。” 小门又打开了话匣子:“你要真是给房书记说,那他怎么能让你写?你想想,一个乡委的书记能和我们这普通人一样,有了好事巴不得别人知道?人家领导和我们不一样,心里就是想让你写,嘴上也是不会说的。” 小梁很认同小门的说法,就说:“过两天就写。” 看着得宠的小门,害怕失宠的小梁一时就昏了头。小梁想,想巴结房书记,这也是个机会呀,谁不想戴高帽子,谁不想往脸上贴金呀,于是小梁坚决地想,写就写。 很快地,《一个乡委书记的爱民情怀》在报纸上发表了。 小门看到报道见报的当天,就拿着去让房书记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说:“房书记,房书记,你看小梁写的报道你救助一名女学生上学的事迹见报了。” 在此之前,房书记并没看到,不看便罢,一看便额上青筋暴出,乌云立刻笼罩了房书记的脸。因为一则供养玉儿上学是自己隐密的事,是自己心里最大的忌讳,心想,你小梁也不是不知道,尽管是正面报道,可现在人的联想多丰富呀。二则供养玉儿的事,是背着老婆干的,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如果现在知道了,她会咋想? 房书记很快恢复了平静,对小门说:“去让小梁来!” 在办公室,房书记用食指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对站在旁边的小梁连看也不看一眼,小梁从来没有看见过房书记的这个表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 房书记指指报纸,说:“这事谁让你写的呀。” 小梁说:“是我……,我想这是件好事……” “好事!我没想到跟我这么多年的小梁是个傻瓜呢。” 房书记敲击桌子的指头仍在继续,就像敲击在小梁的心上,每敲一下,小梁的心就一紧。看着房书记的神态,小梁心里就像压着石头一样,充满窒息的感觉。 想想这三年多来,房书记还从没在自己面前这么冷淡地嘲笑过。嘲笑,这是房书记的嘲笑!后悔的感觉立马像一条虫子钻进了小梁心里。 忽然想起和小门一起喝酒,小门怂恿自己写稿子的事,小梁想把这件事说给房书记听。可小梁又一转念,现在小门和房书记的关系可今非昔比,说出来房书记也不会相信,他小门更不会承认,弄不好再说我嫁祸于人,陷害小门,那可就更糟糕。 小梁说:“房书记,这件事我欠考虑,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走吧。” 小梁对房书记这种克制能力的了解是深入骨髓的。房书记越是生气的时候,表面上就越是平淡冷静。 房书记让站在门外的小门进来说:“你立即组织办公室人员,对全乡所发的这期报纸要一份不剩地给我收回来。”房书记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仍没有一丝波澜。 小门立马答应道:“坚决照办,一定完成任务。” 小门立刻找来了邮电所的投递员,让投递员抄了一份各单位订阅报纸的份数清单,给办公室的全体人员分了工,分别到订阅报纸的单位去收缴。 天快黑的时候,去收缴报纸的人全都回来了。但全乡发放的221份报纸只收回了218份。据小梁说,他去的一个单位有一份报纸被工作人员拿去撕了擦屁股了。另外两份,一份说是来赶集的亲戚包东西拿走了,还有那一份说是不知弄哪里去了。 清点完毕后,小门立即给房书记作了汇报。房书记说报纸全部销毁,并让小门连夜召开办公室人员会议,以后的外宣报道的所有稿子必须经过乡委秘书把关,重要的还要报送房书记审阅。 小门连声说:“好,说我这就去办。” 怕处有鬼,痒处有虱。 房书记真正担心的是怕自己的老婆知道。可就在报道刊出的那个星期的星期天,房书记爱人就知道了这件事。 房书记回去后老婆不停地追问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是谁?房书记很不在意地说:“是乡委机关响应县妇联的号召,扶助贫困失学学生。是全乡委机关干部捐的款,让通讯员小梁胡写,当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我还狠狠批评了小梁,领导干部弄虚作假,让人知道了多不好。” 听着房书记这样解释,房书记爱人就不再说什么。心想,自己男人混到个书记不容易,别再因为男女关系被弄下了台,那才得不尝失。想着,房书记爱人格外温存,房书记不经意皱了皱眉,接着又很愉悦地接受着。 房书记也是一时兴起,很麻利地把老婆推进了里屋。让房书记惊奇的是,这次老婆很容易就进入了状态,很容易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让房书记烦心的还不仅仅是老婆,老婆的疑心很快被房书记解决了。因收缴报纸而在全乡悄悄流传的各种猜测,却让房书记很长一段时间在心里很不安生。 第21章 猜测也仅仅是猜测,房书记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和玉儿的事大白于亚东。当然,房书记最不放心的就是小梁,因为房书记认为,小梁是他和玉儿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虽然这些年自己对小梁也不错,但房书记知道,小梁最在意的招工问题,自己一直没给小梁解决。况且,这次又严厉地批评了小梁,房书记想,玉儿的问题必须解决,但解决之前,首要的,是要先稳住小梁。 因此,房书记在报道风波刚过一个多月的时候,也就是元旦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房书记主动给小梁谈了解决招工的事,这时候的小梁,也只是半信半疑。这是后话。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1) 报道风波发生后,着实让小梁心里难过。小梁想,自己也真是掰屁股招风,本想着拍房书记的马屁,可马屁没拍着,反而让马给反弹了一脚。 小梁事后知道是中了小门的圈套,让小梁越发感到小门不好对付,感觉自己不是小门的对手。小梁反过来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农村娃,被房书记稀里糊涂要到了乡委。现在自己在老家的村里,在整个亚东乡,也是人五人六的,到哪里都有人抬举。尽管当初想转成正式国家干部的愿望没有实现,但现在也总算混得不赖。小梁想,这命多大,福多大。命里只有八个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哪黑哪住店吧! 有了这些想法,小梁的思想又平稳了下来,平稳下来的小梁这几天总是想起珠子。虽然三月三以后的这大半年也见过几次珠子,但每次都匆匆忙忙的,没有消停过一回。于是,小梁打算这几天抽个空去双龙镇找珠子。 紧接着的一个星期天,小梁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直睡到九点多钟才慢悠悠起床,细细致致洗刷了一遍,又穿戴整齐,骑着昨天已擦得亮飒飒的自行车,快速地向双龙镇骑去。 十一点钟的样子,小梁到了双龙镇镇办厂。珠子正在财务室结帐,看见小梁来了,连忙收拾了手头上的工作,把财务室一锁,领着小梁去了自己的住室。给小梁倒了茶,提个筐子要去上街买菜。 小梁说:“我和你一起去!” 珠子笑着说:“好呀。” 珠子在菜市场买了排骨,买了土豆,又买了一些平常不多用的佐料。每次东西选好后,小梁总是争着付钱。珠子每次总是说怎么能让你付钱,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这让珠子觉得,小梁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中午,珠子为小梁炖了可口的排骨土豆汤,小梁不住口地称赞汤的味道好,说:“珠子,你要是成了我小梁的老婆,我小梁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珠子说:“你想的美,说着举着筷子要敲小梁的头。” 小梁一脸坏笑说:“老婆饶命。”说着又哈哈大笑,珠子窘地满脸通红。 吃过午饭,珠子找了厂里的两个年轻人和小梁打了一下午牌。 快吃晚饭的时候,小梁慷慨地说:“今晚去饭馆里撮一顿,我请客。”这让珠子在同事中很有面子,觉得小梁这个男人怪豪爽,自己找小梁算是找对了人。在珠子内心深处,把自己的一切早就交给了小梁,认为小梁就是自己这辈子的依靠。 吃过晚饭,珠子邀小梁去距集镇三里多路的水库边散步。 珠子紧紧依偎着小梁,很是恩爱的样子。小梁不时地摸摸珠子的头发,捏捏珠子的脸蛋,搂搂珠子的腰,这让珠子非常惬意,有时甚至有点想入非非。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珠子很轻柔地说:“梁,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小梁说:“好。” 珠子有意找了一个很避静的地方,拥着小梁坐下了。 刚一坐下,小梁的手就不安分起来,而且越来越有些放肆,放肆得如同野马在原野上任意奔驶。似乎被黑夜遮掩了一切,珠子没有了少女的害羞,手磨磨蹭蹭地伸进去抓住了小梁。小梁立马昂首挺胸起来。 柔润的珠子,如海绵吸水, 喷胀的小梁,似钢钎出炉。 小梁忽然两手一用力,把珠子抱起来。珠子很乖巧顺势坐在了小梁上。小梁立马被热腾腾的柔软感觉笼罩着。 珠子是久旱的禾苗, 小梁是逢时的甘露。 珠子象贪吃的孩子,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小梁象出壳的小鸡,也不时奋力往上窜。 一个闪念钻进小梁的脑子,如果和小巧柔美的玉儿这样追云逐雨,那不知该有多爽呢? 远处模糊的树枝在微风中抖动,似乎也在分享小梁珠子的幸福和快乐。 一时间,两人真的像进入了极乐世界,忘记了人世的存在,忘记了人生的烦恼,享受着人间最美好最美妙的时光。 约摸半夜十分,两人才返回了镇办厂。 珠子要去同事那里睡,小梁不同意,珠子硬要去,小梁强拉住了珠子,把珠子抱起来,用脚把门踢关上,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珠子几乎一夜没合眼,因为青春的小梁在床上翻腾得厉害,对珠子来了个“七擒七纵”。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小梁和珠子带着心满意足的疲惫,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快近中午的时候,小梁赶回了亚东乡委。 刚进住室,听见隔壁办公室的电话在响。小梁赶忙去接电话,正好是玉儿打电话找自己。 现在玉儿已上大二了,上了大学的玉儿很多事自己已经能够处理,这一年来小梁见玉儿的机会就少了。有了珠子的挂念,小梁对玉儿就像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快要淡忘了。 与小梁相反的是,玉儿却更加思念她的小梁哥哥。玉儿的思念像捂得严严实实的陈年老酒在发酵,时间越长,越清晰地刻在了玉儿的心上。有很多次玉儿在梦中与小梁相见,醒来的玉儿对小梁的思念更加强烈,恨不得立马去乡委找小梁。可她也清楚,她是不能气气派派来找她的小梁哥哥的。就是这次打电话,玉儿也是想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小梁接电话,就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可让玉儿感到幸运的是,正好是小梁接的电话。玉儿在电话里说再有十来天,学校元旦放假,问小梁能不能去学校玩一天。本来小梁不打算去,可小梁想起了房书记那阴阳怪气的脸,把心一横,爽快地答应玉儿说:“行!” 小梁是在学校旁边南湖堤上的柳树下找到玉儿的。 玉儿吃过早饭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告诉学校的门卫老张头,自己去南湖散散步,如果有人来找,就说自己去了南湖。 说是南湖,其实不过是一个百亩左右的大坑塘。不过四周杨柳低垂,树下有摆着的石凳,还有水泥浇筑而成的台阶伸进了湖水里。虽然是寒冷冬季,瘦树瘦水,反倒更有一种别样情致。 大老远小梁看见一个穿着鲜红羽绒服的女孩的背影,断定极有可能就是玉儿。小梁悄悄地慢慢靠近,想给玉儿来个惊喜。 走近的时候,猛地伸出手,从背后捂住了这个女孩的眼。这个女孩很撒娇地喊了声:“小梁哥哥。”然后站起来用力掰开了小梁的手,接着连蹦带跳,搂住了小梁的脖子。兴奋的玉儿很在小梁跟前亲热了一阵子,连声说:“小梁哥哥,我想死你了。” 看着热情柔美的玉儿,直教小梁平添了几分阳刚与豪迈。 小梁很亲近地拉玉儿在一个长条石凳上坐下来,颇有几分认真地说:“玉儿,你找我有事吗?” 玉儿说:“没有事,玉儿只是想小梁哥哥了。”说着,玉儿给小梁说了这一年多来的学习和生活。其中也不乏发生在学校里的一些有趣的事,还埋怨小梁不来看她。说小梁是她玉儿今生今世最崇拜的人,最挂念的人。直把个小梁说得心里汹涌澎湃,觉得和玉儿在一起颇有几分英雄与美人的感觉。 一时间小梁竟下意识搂住了玉儿的肩膀,玉儿很温顺地把头歪靠在小梁的胸前。小梁很怜惜地把玉儿揽在了怀里,仿佛一对情侣在呢喃久别的苦楚,相思的绵绵情谊。两人默默静坐着,一段美好而幸福的时光从身边悄悄逝去。 忽然玉儿的头动了动,扬起脸看着小梁,目光柔软得像锦织的缎子。小梁也低着头,定定地看着玉儿,看着玉儿那张俏丽的脸,小梁感到呼出的热气已经碰到了玉儿,撞击着玉儿的脸蛋。小梁压抑着内心长久的悸动,缓缓地说:“玉儿,你是我的妹妹,你只是我的好妹妹。” 玉儿露出了幽怨的眼神,那眼神里有雾,也有风。玉儿用手缕了缕散乱的头发,慢慢坐起来,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小梁那温暖的怀抱。玉儿低着头,柔柔地低声说:“小梁哥哥,今年春节放假怎么安排呀? 小梁说:“还早着哩,或许还回老家吧,也没想好。不过每年都是回老家,不回老家又能去哪儿呢?”小梁好象是回答玉儿的问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去年寒假自己留在学校里护校,不但有报酬,而且也有了栖身之地。看看书,散散步,惬意着呢。”玉儿说:“要不小梁哥哥今年也来我们学校过春节吧,有地方住,又有地方玩,自做自吃,好不好呀。” 小梁说:“到时再说吧,如果来,我就提前和你联系。” 玉儿说:“好,那我等着。” 看看到了十一点钟,和煦的冬阳照在湖面上,照在小梁和玉儿的身上,也照在小梁和玉儿的心里,让小梁和玉儿直觉得暖洋洋的。玉儿说:“回学校吧。” 小梁说:“好,走吧。” 送小梁走的时候,太阳还高高地挂着。 第22章 小梁推着自行车,与玉儿肩并肩沿着公路边的小路慢慢走着。玉儿送了一程又一程,小梁说了几次让玉儿返回,玉儿总是不肯。 玉儿惆怅地想,走不完的是路,期待不到尽头的是时光。玉儿甚至自己也真的不知道自己期盼的是什么,即使是知道了,玉儿又感觉到了目标的模糊,明明在那里,想抓,却又抓不住。 玉儿仍是默默跟着小梁往前走。 小梁看着西下的夕阳,有点着急,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玉儿,说:“玉儿妹妹,我走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有事和我联系,你快回学校去吧。”说着,拍了拍玉儿的肩膀,又理了理玉儿的头发,一脸关切的神情。小梁一转身骑上自行车,猛蹬几下,快速向前驶去。 看着小梁远去的背影,玉儿怅然若失,恋恋不舍扭头往回走。不经意间,几滴清莹的泪水慢慢从脸颊滑落。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2) 冬季,是个积累的季节,更是一个让人平静的季节,寒冷似乎冻结了人们的思绪。 元旦期间,房书记在家里静下心来,在细细地思考一个问题。其实在今年夏天入市口工程竣工的时候,房书记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更早的,在张乡长调离亚东的时候,房书记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那就是,在亚东搞一个什么样的,规模比较大的建筑工程,或一个什么样的道路一类的基础设施工程。因为从政的人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好事。特别是入市口工程的结果,更坚定了房书记的想法。房书记甚至迫切地想,要尽早决定,越快越好。 原来房书记来亚东任书记前,也只不过是县委里一个很不起眼的正科级秘书,从没吃过什么大块的肥肉。刚到任的第一年,急着理工作的思路,摸村组里的一些情况,树立廉政勤政的形象,还没有捞一把的念头。原来想着等站稳了脚跟再说,可谁知道第二年就和那个土豹子楞头青张乡长给闹翻了。虽然保持了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可房书记在想,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万万不能轻举妄动的。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年,这让房书记感到了分外的迫切,房书记的心里甚至有了点急不可耐。况且,房书记还很年轻,政治上进步的欲望正盛。政治上要进步,除了资历的积累,那就是政绩和金钱。资历上,房书记任乡委书记已经四年,也够了提拔副县级的条件。可政治资本和金钱资本就需要房书记去积累和努力。 但机会总是有的。 和小门秘书一起调任亚东的王乡长也是一个机关里出来的白面书生,既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的经验。现在在亚东,房书记说一就是一,房书记说二就是二,王乡长从来就是唯房书记的马首是瞻,因此,房书记感到在亚东大干一番事业的时机已经成熟。 可今年的事情也一直特别地稠,春上刚完成了千里之外的华西村考察,夏天又是县里下达的入市口道路土方工程任务。进入秋季,又是统筹提留收缴,又是计划生育超生费罚款,还要应付上级的各种检查,直忙得焦头烂额,房书记反复思虑的大事一直没机会实施。 元旦期间,玉儿的事也填满了房书记的脑子。就是和老婆睡觉,玉儿的小脸更清晰地占据着房书记的脑子。其实,自从报道风波发生后,房书记就一直盘算着如何解决玉儿的问题。房书记想,为了自己的前程,一定得想办法了结这段情缘。 尽管现在还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但小梁的报道已经引起了亚东的一些好事人的猜疑。但房书记想,必须先稳住小梁,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和玉儿的问题。不管怎样,解决和玉儿的问题,房书记现在是下了决心的。 元旦节过后刚上班,房书记把小梁找到办公室。房书记漫不经心地,但听得出很关切的口气,问了小梁家里的一些生活情况,又问了最近和珠子处得怎么样,什么时间结婚呀一类的话。 接着,房书记很郑重地对小梁说:“小梁,你这么些年在我身边,跑前跑后很辛苦,在工作上也出了很大的力。尽管有些小失误,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也很正常。去年就想给你解决招工的问题,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前天和县劳动局的侯局长在一起喝酒,侯局长说明年可能有一批招工指标,因此我就想,如果指标下来了,我尽量给你争取一个,这事眼下你先不要声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梁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尽量小心地把房书记问的问题一一作了回答。后来房书记说的这些话,小梁就没了应腔的机会。只是在房书记说话的间隙,很得体地说着,是是,好好,行行,谢谢谢谢之类的话。 接着,小梁平静地说:“房书记,你对我小梁有知遇之恩,今生今世是怎么也报答不了的,我小梁能混到现在全是你房书记抬举。”说到后来,小梁似乎动了真情,说:“如果我小梁能招上工,那你房书记就是我小梁的大恩人,就是我小梁的再生父母,我会永生永世记着你对我的好处” 小梁说完,房书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也不要那样说,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我会尽力的。那好吧,就这样。” 小梁说着好好,便满腹狐疑,退出了房书记的办公室。 白天,房书记谈了多年来小梁梦寐以求的事,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小梁心里很是复杂。想想房书记那张永远揣摸不透的脸,那个永远也探测不到底的心,小梁心里七上八下。自己刚做了一件让房书记很不高兴的事,转过身来却要解决自己的招工问题,他房书记到底在想什么呢? 是祸?是福?小梁似乎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小梁睡不着,也不想再喝酒,便去街上诊所买了几片安眠药。很快起了药效,小梁什么也不再想,什么梦也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梁就象变了个人。 元旦后,房书记安排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小门收集集镇建设方面的各种资料。房书记还特意交待小门,春节过后,乡委要立马启动集镇建设工程。 春节前这一两个月,小门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就一门心思潜心研究集镇建设有关问题。小门知道这件事在房书记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房书记把这事交给自己办的重要含义,小门显得格外卖力。果不其然,春节后,集镇建设在亚东乡迅速推开。从研究,到动员,到筹资,再到开工,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和其它工作不同的是,房书记把这项工作,搞得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 元旦节过后,尽管房书记和小梁谈了话,但小梁却出人意料地调子依然很低。除了尽心尽力给房书记服务好外,其它额外的,一点也不去多想,一点也不去多干,这一两个月里小梁的行为确实让乡委里的人们有点意外。有的说小梁已改邪归了正,有的说小梁看破了红尘,还有的说小梁已另有去意,另有高枝可攀。不管怎么说,小梁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3) 腊月说到就到。小梁先接到的,是珠子的电话。珠子说今年想去小梁家过年,并说父母已经同意,问小梁同不同意。嘴上虽是问小梁同不同意,可听语气,好象已经决定了一样。其实小梁听了这话也并不感到意外,小梁知道自己和珠子已经那样,珠子这样说,当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可也真难坏了小梁,因为和玉儿已有约在先,况且从内心讲,小梁自己也真的不想拂玉儿的意。 但如果拒绝珠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小梁脑筋一转,说:“珠子,你去我家过年,我是巴不得的事,但眼下乡委里还有些事撕掰不清,就这两天,我肯定给你回话,你看行不行?” 性直的珠子相信了小梁的话,仅嘟囔了几句,也没怪小梁什么,就挂了电话。 接踵而至的,是玉儿的电话。 细心的玉儿又是拣了个恰当的时间,正好又是小梁接的电话。玉儿听出是小梁的声音,立马叫了声:“小梁哥哥。”仅这一句话,让小梁听得麻酥酥的,真魂已被勾走了三分,只有那七分在和玉儿说话。 凭心而论,从实质上,小梁已成了珠子的男人,可从内心深处讲,小梁更倾向于玉儿。其实小梁也没想的太明白,再明白的,其实小梁现在的感觉,玉儿才是自己的真爱。珠子是自己的老婆,玉儿才是自己感情的归宿。 小梁就说:“玉儿妹妹,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一两天我再和你联系,你看行不行?” 乖巧的玉儿说:“那我等小梁哥哥的电话。” 到了腊月二十三,亚东乡委放假这天,小梁拔通了珠子厂里的电话。很快珠子过来接了电话。 小梁说:“今年要替房书记和门秘书在乡委值班,珠子,你是想年前去我家,还是年后去我家?这样我才好安排时间。” 珠子听小梁这么说,便隐隐有些不快,说:“怎么样都行!” 小梁说:“那就年前吧,我年三十上午来乡委替房书记和门秘书值班。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今天下午就回家,怎么样?” 珠子有点不高兴地说:“好吧。” 小梁说:“那你在镇办厂等我,我现在就去,下午一起回家。”也不等珠子回话,小梁便挂了电话。 自然,紧接着小梁又给玉儿也挂了电话,说了自己的安排,玉儿甜甜地说:“我听小梁哥哥的。” 在小梁家的珠子很是勤快。 第23章 不是拾掇屋子,就是洗衣做饭,还不停地帮小梁母亲做这做那。一会儿一个梁妈妈,两会儿一个梁妈妈,把小梁的母亲直叫得眉开眼笑,直感到祖上积了阴德,让梁家有这么个好儿媳妇。珠子也真把自己当成了梁家的儿媳妇,没有半点格外的地方。没事的时候,两人也一起到村边地边转转,这让小时候欺负过小梁的人直眼红,心里直骂娘。说小时候看你二狗那熊样,如果人家漂亮女孩知道了,还跟你二狗个球。想归想,但在遇见小梁俩人的时候,还是客气得不得了,说小梁这几年在外面混的不错。 当然,晚上的时候,两人也少不了云来雨去一番。这让尝到甜头的珠子非常的惬意,白天也格外精神。可小梁就有些不一样,常常的走神,长时间地想着玉儿,有时甚至和珠子做那个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把珠子当作了玉儿。这让小梁总是隐隐地感到对不住珠子,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但看看珠子那欢快的神情,小梁想,反正珠子也不知道,走一时算一时吧。 上午送走珠子,下午小梁就急不可耐地骑着自行车去了玉儿的学校。 村子里的人家已三三两两地贴起了对联,爆竹声也不时从远方传来。母亲说:“小梁,你要去哪里呀。” 小梁边走边说:“要回乡委值班,今年不在家过年了。” 母亲说:“那你娃子怎么不早说,让我和你爹准备这么多东西?” 小梁停下脚步,说:“那我拿些东西吧。”说着在厨房翻了一阵子,用兜把东西一装,挂在车子把上,骑上就走。 望着小梁远去的背影,小梁的妈妈“唉”了一声,说:“真是儿大不由爷呀。” 小梁是一口气骑了一个多钟头才到的玉儿学校。 路上已经没了多少人,小梁走进玉儿校园的时候,学校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门卫老张头那里好像有人说话。老张头给小梁开了门,小梁说了声“麻烦了”,就径直朝玉儿的宿舍走去。 玉儿一个人静静坐在宿舍里,见小梁来了,急忙起身。 小梁一边放带来的兜子,一边看见玉儿似乎在发抖,便问:“玉儿,冷不冷?” 玉儿说:“冷。” 小梁说:“怎么不生个火呀。” 玉儿说:“不想生,小梁哥哥,给我暖暖手吧。” 小梁说声:“好呀。”就要握玉儿的手,玉儿却把手伸进了小梁的怀里。 小梁一愣怔,便站在那里,轻轻把玉儿搂着。小梁的心开始咚咚跳,玉儿也象揣了个兔子,心里扑里了腾。 玉儿要的就是这种心跳的感觉,就是想变着法的和她的小梁哥哥亲近亲近。小梁也很喜欢这种心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和珠子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小梁身上的每个一个细胞都在舒展着,玉儿温柔的青春气息钻进了小梁心里,小梁浑身都轻爽起来。 过了一会,玉儿的气色已好了许多,整个人似乎也活跃起来。玉儿抽出手,给小梁搬了个凳子,两人坐下,慢慢说着话。 玉儿问到了小梁的父母。小梁说:“我爹妈很想玉儿。”忽然又想起了玉儿的外婆,就问玉儿:“外婆现在怎么样?” 玉儿说:“外婆去年冬天就去逝了,现在我真的是没有一个亲人了。”玉儿说着,默默暗然伤神,眼眶里似乎也有了泪水,只是没有滑落。 小梁故做轻松地说:“今天是除夕,我们说点高兴的吧。” 天快黑的时候,邻近的几里外的村庄不时传来了劈哩叭啦的爆竹声,玉儿也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个炮仗让小梁放。小梁很惊奇玉儿的心细,问玉儿为啥要买,玉儿说爆竹声声除旧岁嘛。今年和往年不同,今年我们也是俩个人过年呀!说罢玉儿的脸就红了,咯咯地笑着,催小梁去放。放了炮仗,玉儿拿出包好的饺子,准备生火做饭。 做饭的东西自然很凑合,一个借来的煤炉子,一个借来的小木板用几块砖支着当案板,玉儿的饺子馅还是在老张头那里剁的。小梁也把带来的熟猪头肉切了切用碗盛着,又把干炸鱼块揽了些,放在了宿舍的书桌上。 远处的爆竹声不时地远远响起,小梁玉儿两人说着吃着,颇有几分温馨地度过了这静谧的除夕之夜。 大年初一早晨,玉儿和小梁一起来到门卫室老张头那里,说了新年好,便走出学校大门去外边玩。 学校前边是一个很大的操场,四周种满了果树。学校南边是上次小梁去过的南湖。北边是一个一望无际的白杨树林。学校后边是学校的试验田,种着学校科研部研发的优良小麦品种。 玉儿俩人先来到操场里转了转,又来到学校北边的白杨树林。沿着林间蜿蜒小路,俩人很休闲地漫步其间,伴随着脚下白杨树叶沙沙的声音,俩人一会儿是窃窃私语,一会儿是玉儿咯咯的笑声。玉儿很随意地依偎着挎住了小梁的胳膊,还不停地用脚踢着林间败落的树叶。 很是走了一会,玉儿感到有点累了,说找个地方坐一坐。小梁说好。俩人找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树干,在上面坐了下来。玉儿很调皮地骑在了树干上,嘴里还不停地给小梁说这说那。 快中午的时候,俩人回到了学校,老张头已经在吃饭,问候了一声,连忙回宿舍去了。 快乐,一下子把时间给压短了。 一晃,就到了正月初七。第二天乡委便要上班,小梁初七下午便返回了乡委大院。 玉儿自然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恋恋不舍,难舍难分,直教小梁柔肠百转。最后,玉儿给小梁说了一句让小梁这辈子也忘不了的话,玉儿说:“小梁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我玉儿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奇qisuu.书]。”说罢,玉儿一连串的泪珠不停地从眼眶里滚落。 小梁被震撼了,震撼中有悲苦,悲苦又化作了满腔的柔情。 小梁急忙去给玉儿擦眼泪,说:“玉儿,今生今世,无论小梁哥哥到哪里,也永远忘不了你玉儿妹妹,我会永远保护你,一直到地老天荒。”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4) 乡委大院里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小门上班第一天,刚到乡委里报个到,便借了辆摩托,去了趟县成人中专。 原来,回城过春节的时候,小门的母亲告诉小门,有一个姑家表哥已经多年没有了联系,没有了往来,前几年听说在亚东乡一个什么单位里做门卫,最近才知道是在县成人中专做门卫。小门母亲说,她这个表哥一直没有结婚,孤然一身。早些年对小门一家很不错,一直有来往。可后来慢慢小门家日子有了好转,作为农村人的表哥就再没来城里找过表妹。小门母亲说过年上了班,一定要带点礼物去看看你表叔,要不然,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自己的良心也很不安。 小门到了县成人中专,很容易找到了表叔。把几样礼物往屋里一拿,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起身要走。表叔要留小门吃饭,小门不肯,便说:“那我送送你。” 在刚要出校门的时候,小门表叔很无意地问:“你们乡委有个小梁吧?” 小门说表叔:“你怎么知道?” 小门表叔说:“这个娃和我们学校里一个叫玉儿的女学生好,今年俩人在我们学校里过的春节,很亲密的呢。对啦,今年元旦节好象小梁这娃也来了,在这里玩了一天呢。” 小门听了很感意外,好象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说罢,小门让表叔回去,骑上摩托返回了亚东乡委。 一路上,小门想,他小梁也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挖房书记的墙角。要是让房书记知道了,还不生吃活剥了他小梁。小门转念一想,一上班,乡委就要大搞集镇建设,现在不能分了房书记的心,于是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压下。 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二天,房书记就让小门通知乡委班子的全体成员开会。 房书记讲,亚东集镇是全乡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发展全乡经济的龙头。集镇建设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全乡经济的发展。 说现在我们亚东集镇的街道还是八十年代初期修筑的沙石路,晴天满街灰,下雨一街泥,没有下水道,污水满街流。像这样的环境,我们亚东集镇经济怎么发展。如果建不好集镇,带动全乡经济发展就成了一句空话,那我们乡委一班人就愧对亚东全乡的父老乡亲。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么些年来,由于种种原因,也由于我本人的思想不够解放,造成亚东集镇基础设施落后,致使亚东集镇发展不快,辐射力不强,影响了亚东经济的发展,在这里我首先要做检讨。因此,今年开春,我们乡委打算组织开展集镇建设,今天召开这个乡委班子会,就是研究一下,讨论一下,我们的集镇建设搞不搞,如何搞,请大家议一议。 房书记话音刚落,乡委秘书小门就带头发言,说房书记提出的建设集镇、发展集镇经济的思路,符合亚东的实际,符合百姓的愿望。房书记讲话的,语重心长,发人深思,我赞成房书记的提议和想法。 其实大家都知道,房书记的调子已定,决心已下,说不搞,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小门已放了头炮,于是纷纷说,亚东集镇建设早就应该搞,但现在搞也不晚。只要房书记下了决心,我们大家都坚决地拥护,坚决地支持。 后来的讨论一致集中在建设资金上,其实建设资金的事房书记心里早就有了谱,现在许多地方都在集资搞建设。 第24章 中央尽管三令五申,严禁各地加重农民负担,但民不告,官不究。即便是有人反映,钱也用在了搞建设发展经济上,也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最后房书记拍板说:“现在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眼下的问题集中在建设资金上,我看还是借鉴外地经验,全乡集资搞建设。致于怎么集,集多少,等我和王乡长去县交通局设计规划部门搞个设计匡算,而后我们再开会研究。” 设计和匡算很快出来了,紧接着又召开了第二次乡班子会议进行讨论。如果按水泥硬化,共需资金280万元,如果按沥青硬化,共需资金250万元。经过反复讨论,决定还是一步到位,街道水泥硬化。经过测算,全乡群众每人需集资30元,为了减少对群众的集资数额,缺口的40万元由乡直部门支付。会议同时决定成立亚东乡集镇建设指挥部,房书记亲自任指挥长,小门任指挥部办公室主任。 第二天便迅速召开全乡集镇建设集资动员大会。 房书记在动员大会上讲,人民集镇人民建,建好集镇好人民。亚东集镇是亚东人民的集镇,集镇建好了,是造福于亚东人民。经济发展了,受益的也是亚东人民。为此,全乡人民要积极支持,踊跃集资。 对积极集资的,亚东乡委要通报表扬,对经教育拒不集资的,亚东乡委支持各村两委,必要时可以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总之一条,不能因为资金问题,影响了亚东集镇建设这个大局。 房书记厥着个肚子在大会上直讲了两个多钟头,房书记最后强调说,这次集资必须一周完成。按期完成的,给乡村干部提成百分之三的奖励,完不成任务的,支书、村主任撤职,另选能人,不留一丝余地。 集资果然顺利完成了。 尽管私下里有不少群众在骂娘,甚至有个别刺头还扬言要去向上级反映,但房书记私下里也安排管理区的干部密切关注群众上访的新动向。 工程队于正月底进驻到亚东乡集镇建设工地,迅速开始了亚东乡集镇建设工程。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5) 正当集镇建设工程正热火朝天展开的时候,房书记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意外的消息,那就是,玉儿和小梁密切往来的消息。 小门告诉房书记的时候,房书记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仍然很沉稳地反问:“确切吗?” 小门回答说:“确切。” 房书记说:“好,我知道了。” 房书记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看起来是两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问题。玉儿的问题怎么解决,小梁的问题怎么解决,房书记这几天在反复思考。 要说玉儿的问题,如果不是小梁写报道引起了风言风语,何致于现在就要去解决?房书记内心也是极不情愿的,房书记甚至想,如果不是引起了风言风语,再有一年多玉儿就毕业了,毕业后再给玉儿找个工作,说不定还能把玉儿多占几年呢。 想到这,房书记也真有点生小梁的气,但事已至此,再埋怨也不起啥作用。而现在情况更加严重的是,他小梁这个猴精王八糕子,也不知道最近频繁地去找玉儿是什么意思?是想挖自己的墙角?还是另有别的什么企图? 但房书记自信地想,挖自己的墙角,他小梁现在恐怕还没这个胆,况且,小梁现在和双龙镇的珠子正谈的热乎呢。那他小梁现在去找玉儿就一个目的,那就是,拉拢玉儿,掌握玉儿,把玉儿当作手中要挟自己的筹码。 想到这,房书记浑身打了个冷颤,就象这温暖的春天里突然又刮过来一阵强烈寒潮,哼!他小梁这娃子还怪阴毒哩。慢慢地,房书记的脑子里便生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但房书记想,现在正是集镇建设的攻坚时期,应全力以赴,不能再分散精力。况且,自己已和小梁谈了今年帮他办招工的事,估计眼下还不致于出太大的漏子。 集镇建设主体工程一干就是小半年。 这半年当中,房书记不辞辛苦,勤勉敬业,天天带着秘书小门去工地察看。当地群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慢慢对房书记生出许多好感来。认为房书记是一个务实的好官,是一个为亚东百姓谋福利的好官。像人家房书记都干到乡委一把手了,还整天风尘扑扑往返于工地,而且几个月如一日,天天如此,让当地百姓甚为感动。 五个月后,工程进入扫尾阶段。看看工程大头落地,负责的房书记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房书记想,小梁问题的解决到时候了。 炎炎盛夏,房书记的内心有了一丝焦燥。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房书记忙里偷闲,约小门在办公室闲谈。看似闲谈,那是房书记举重若轻,其实有很在意的事情要给小门谈。 闲谈中间,房书记很有意味地对小门说:“门秘书,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啦。” 小门说:“应该的,应该的,跟着房书记干,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房书记说:“眼下还有几件关紧的事需要你办。一个是工程质量要善始善终抓好,二一个是要整理一下这次集镇建设的各种资料,特别是财务资料,要做好给施工队清算结帐的准备。”说到这,房书记顿了一下,好象是在琢磨措词:“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办好。” 小门急忙问:“什么事?” “是小梁的事。”房书记顿了顿,又说:“这个小梁写了个报道,闹了场风波,社会上有了一些谣传。你门秘书跟我这一年多,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房某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虽说不一定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但去干那男盗女娼下三烂的事,我是决不会做的。可中国的社会政治就这样,真的人们反而不一定认为是真的,但假的有时候却会被人们认为是真的,比方说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更是如此,这就是中国的社会现实。他小梁这么些年跟着我也确实是出了力,我也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但这两年他小梁不但慢慢疏远了我,而且他还想干过河拆桥的事。现在亚东的经济发展正在爬坡阶段,是一点马虎不得的,出不得一丁点的事。眼下他小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们不能让这小子的计谋得逞,来损坏我们乡委的形象。你这两天就想个办法,让双龙镇的那个小梁的对象知道小梁在亚东的所做所为,当然了,要具体详细生动,让他小梁的狐狸尾巴自行败露。” 听了房书记这滔滔不绝的这一大板话,小门佩服得五体投地,小门想,他房书记不但避开了跟玉儿的根根弯弯,把小梁的事说得含蓄而准确。自己是道貌岸然,舍弃小梁也是情非得已,完全是他小梁自做自受。 特别是那段中国社会政治现象的见解,更让小门心里震动。房书记从政见解的深刻,对现实社会认识的深刻,小门深感受益匪浅。小门想,如果不是为玉儿的事,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听不到这些高论的。 不仅这些,小门在佩服房书记的同时,也对房书记产生了一丝敬畏,准确地说,甚至是恐惧。小门想,自己已经和房书记牵扯到这个份上,自己以后可真得多小心呀,要不然,小梁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想着,小门立马回应说:“这两天先谋划谋划,这事我一定办好,请房书记放心。” 房书记说:“要细致周道,越快越好。”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6)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珠子果然很快知道了小梁另觅新欢的事。尽管是风传,但正处于敏感年龄的珠子,在心里也是很相信风华正茂的小梁是耐不住漂亮女孩的诱惑的。 珠子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哭一场,直哭了一天一夜,直哭得昏天地黑,甚至连死的心都有。心直口快的珠子也不是个莽撞的人,尽管伤心欲绝,但还是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珠子找了一个和自己非常贴心的闺中密友,前往亚东乡和县成人中专,去打听小梁和玉儿的事。 一问果不其然,有的人甚至说到了小梁和玉儿交往的细节,好像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一样,绘声绘色,有板有眼。让人觉得,小梁和玉儿来往不但密切,而且还非常地那个,甚至越过了男女间那条不正常的界河。 珠子想,自己一定要找小梁问个明白,问个清楚。他小梁已经要了自己,自己也已经成了他小梁的女人,今生今世我珠子跟定了他小梁。如果真的是小梁变了心,那也不能便宜他小梁。如果真的是他小梁变了心,自己就死给他看。珠子准备第二天就去亚东乡委大院找小梁。 第二天下午,珠子来到了亚东乡委大院。 火辣辣的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似乎要把亚东乡委大院晒化。 珠子是在小梁的住室里找到小梁的,见到珠子的小梁立马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珠子的神情和以往小梁见过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不但一脸乌云,而且一脸怒气。 进到屋里,把门很响地“扑腾”一关,用手指着小梁说:“你说你和玉儿是怎么回事?” 珠子这么一问,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小梁感到心里有了点数,认为嘴贱的人又在说淡话。小梁说:“玉儿是我们房书记的亲戚,怎么啦?” 珠子说:“房书记的亲戚,怪不得你另攀高枝啦。既然你有高枝可攀,那你为什么还去找我这粪坷垃,你还去作贱我这粪坷垃干啥?你为啥披着个人皮长着个狼心。” 这时,玉儿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似乎要往下淌。 第25章 小梁弄不清珠子脸上到底是汗珠,还是泪珠。小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说珠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和玉儿根本没有任何事。” 珠子说:“你少装糊涂,那你说,你是要我珠子还是要她玉儿。” 小梁门外已围满了人,有的还窃窃私语,小梁觉得很没面子。不仅恨珠子不给他面子,在乡委吵闹让外人看笑话。更恼恨看热闹的人,认为这些人全没安好心,一心想看他小梁的洋戏。 小梁说:“珠子,你在乡委大院胡闹啥胡闹,你这样闹对我不好,对你能有啥好处?” 珠子一看小梁不但不认错,而且还反咬一口,说自己不好,就更加生气,说:“小梁,我也不和你多说,你只回答一句话,你是要她玉儿还是要我珠子。” 小梁这时有点急不择语,说:“我谁都不要,你少给我丢人,你给我滚。” 看到了小梁负心的嘴脸,珠子流着眼泪,说:“小梁,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却对我这样,好呆我也不活了,你可别到时后悔!”说着,拉开门,钻出人群,跑出了乡委大院。 又辣又毒的太阳狠狠地射在珠子身上,热浪阵阵袭来,豆大的汗珠夹杂着泪珠不停往下流,珠子衣服很快全湿透了。 珠子泪水汗水一把流! 泪水再流也流不完珠子心中的委屈,汗水再多也浇灭不了珠子心中的怒火! 晚饭没吃,小梁躺到床上,任凭电扇呼呼直转,小梁的思想有些麻木了。 自从受了房书记的批评,小梁想,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不强求,走一步算一步。可今天发生珠子大闹乡委的事,让小梁怎么也想不明白。珠子怎么会知道了他和玉儿的事?而且听珠子说自己好象和玉儿还有点不清白。 凭良心讲,自己对玉儿也真是有好感,刚开始时是同情,到后来是友情。说起别的,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但小梁想,自己决没有和玉儿另有一腿的想法。即使有,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根本没有要抛弃珠子的意思。可眼下珠子把自己闹成了这样,自己还怎么在乡委大院里混下去? 想到这,也不由得恼恨起珠子来,恼恨在珠子面前作贱自己的人。 小梁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炊事员小周。 小周和小梁已经多天没有在一起谈知心话了。 小梁很恭敬地请小周进屋,小周带着一身热气进了屋里,很拘束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有话说,可又找不出合适的话。 小梁很诚恳地对小周说:“周兄你能来看我,我心里很感激,说明你心里真有我小梁。今天的事让我小梁人丢大了,想想真让人伤心。” 小周开口道:“其实前一阵子已经有了谣传,可是我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小梁说:“什么谣传?” 小周说:“就是今天珠子说的。” 小梁问:“你是听谁说的?” 小周说:“听小史说的,和珠子今天说的还细呢。什么在玉儿学校的宿舍里怎么怎么干那见不得人的事,还说让学校的门卫给逮住了怎么着怎么着。” 一说到门卫,小周忽然想起这个门卫老张头前几天还来乡委办事,门秘书中午安排在机关灶上吃饭,门秘书下村去了,就安排小周陪。吃饭间老张头说和小门是亲戚,是小门的表叔什么的,就把这个事也给小梁说了。 说到这里,小梁豁然开朗,心里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心里说,你个阴险狡诈的白脸奸臣小门,你个长脸驴小史,你鳖娃们这次是想把我小梁往死里整啊,原来是你龟孙们在作贱我小梁。把我小梁整死才算你们英雄,要是整不死,我小梁也要翻个身,再咬你们一口。 小梁就说:“谢谢周兄,看来你才是我的真兄弟。本来想和你出去喝俩盅,你也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想早点休息,以后总有一天我要报答周兄的。” 小周起身说:“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送过来?” 小梁说:“现在不想吃,说屋里还有方便面,饿了凑合一下就行了。” 小周说:“你要想开点,我走了。” 小梁说:“多谢,不送了。”就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把焦燥的灼热气体也关在了门外。 二、祸起萧墙祸起萧墙(17) 该来的总是要来,就像这盛夏里灼人的热浪。 没过几天,小门找小梁谈话,说乡委领导对小梁的事作了认真研究,认为小梁的作风问题给乡委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果小梁再在乡委干将使乡委形象蒙受损失。但考虑到小梁在乡委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又在房书记身边工作,因此想了一个都很体面的办法,就是让小梁主动提出来辞职,离开亚东乡委大院,这样对小梁,对亚东乡委都顾全些面子。 说罢这些实质的话,小门还说了许多同事一场啦,朋友一世啦,等等一些话,表示了对小梁的同情和惋惜。说如果今后用得上我小门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管小门怎么说,小梁就是闷住不说一句话。 其实,他很想说话,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 这一年多来小梁肚子里憋了太多的屈。可小梁没处说,也不能说,只好沤在肚子里,或许要烂在肚子里。 看看小门不说了,小梁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什么时间走?” 小门说:“你定时间吧。” 小梁说:“我在乡委只呆半月,有关的事一处理,我立马走人。” 小门说:“那好吧,我再给领导们说说。” 天刚黑,小梁骑车出了乡委大院,直奔县成人中专而去。 在学校找到玉儿,和玉儿一起来到了南湖,坐在了旁边的俩人曾经坐过的石凳上。 夜幕笼罩着心事重重的人儿,远处意外吹来一丝丝风,让小梁心里有了些凉爽。 毫不知情的玉儿兴奋地说:“小梁哥哥,这黑灯瞎火的大老远跑来,有什么关紧事吗?” 小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详细给玉儿说了,玉儿感到了震惊和不安。但仍很沉静地问:“小梁哥哥,你说怎么办?” 小梁说:“反正珠子她已把我闹到这个份上,我的工作也丢了,我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就要和最心爱的人在一起。现在怎么办,就看你的态度。我已经想好了,要么我俩一起去南方创业,要么我一个人浪迹天涯,现在就听你的决断了。” 听了小梁的话,玉儿也很是犹豫,和小梁一起走吧,再有一年自己就毕业了。不和小梁走吧,自己却是真正喜欢小梁。现在小梁到了人生的艰难关口,如果在这时不和小梁一起共赴难关,自己怎么能说是对小梁一片深情?况且,小梁眼下的窘境也确实因自己而起,但小梁却没有说半句的埋怨话。自己和房书记有牵扯,这么些年来小梁没有半点的看不起,而且一直关心自己,爱护自己,最后又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古至今从哪里找这样有情有意的男人? 想到这,玉儿毅然决然地说:“小梁哥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梁说:“玉儿,你可想好了,可别到时后悔。你准备准备,半月之内我来接你。” 玉儿说:“好,一言为定!” 小门和小梁谈话的时候,小梁就拿定了主意,非要再告他小门这个王八蛋不可。 从玉儿学校返回乡委的路上,小梁又想,这事和房书记也不离皮。自己无意间揭了他房书记的疤,当时很刻薄地批评了自己,可过后反过来又说要解决自己的招工问题。这么些年不知找他说了多少次,表面上挺关心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给自己解决的意思,这次反倒主动找上门来,当时小梁就觉得不对头,但也没有往深里想。要不是房书记点头让自己走,就是有珠子来乡委闹的事,也不一定真就会让自己走,乡委里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男女问题上的乌七八糟的事。 想到这,小梁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房书记,小门,不,还有小史那个鳖娃,他们一伙合起来整我小梁,我小梁到最后就要和你们这群乌鳖杂鱼来个鱼死网破。 小梁回到乡委大院,回到自己的住室,就把门给关上了。取出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只见标题是“亚东乡委书记房某某和秘书门某某十大罪状”。题目写好后,小梁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着来乡委这将近四年来,房书记和小门所做所为的枝枝节节。 你们借考察之名游山玩水不说,那几天时间就花那么多的钱。后来小门为啥在你房书记跟前恁得宠,要不是小门把你房书记给喂饱了,何致于你们好的就跟穿一个裤子一样。 像入市口工程,为什么让他小门去抓,工程的事和你秘书沾个球边。要不是你小门在工程中捞了钱,就是你小门那俩工资,你咋和小史一起去县城里“打鸡子”,你咋能讨房书记恁大的欢心。 到后来你们又搞集镇建设工程,说什么是富民工程,我小梁看是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在上级一再强调减轻农民负担的形势下,你们却向老百姓伸手集资搞建设,我看你们搞的是政绩工程,更是捞钱工程。 想到这,小梁提起笔唰唰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天气太热,小梁的脸上始终挂满了汗珠,鼻尖的汗珠还不时往下掉,小梁用手抹着,甩着。 时间还没到半个月头上,又是个星期五的上午,一辆锃亮的白色轿车停在了亚东乡委大院。小梁认出了这是县纪委的车,也认出了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位县纪委的副书记。 第26章 小梁从乡委大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雨了。夏天的雨,下得很大,似乎是瓢泼碗倒,雨水顺着小梁脸颊脖子往下流,几乎睁不开眼睛。小梁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气息进到玉儿的宿舍里,玉儿二话没说,跟着小梁钻进了雨幕里。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 夜里,玉儿象一只吃饱喝足的猫,无限舒适地倦卧在小梁温暖的怀抱里。 天亮的时候,小梁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欲望,手便从玉儿的背后,从玉儿的肩头钻过去,紧贴着乳罩,插了进去。 睡梦中的玉儿似乎有些迷糊,很微弱地“吭唧”了一声。小梁身体里的欲望快速堆积,下身有些碍事,便往下出溜了一下。这时,小梁的动作有些大,玉儿好象也醒了,想翻过身,小梁不让,就把玉儿抱得紧紧的。玉儿有了窒息的感觉,身体里的欲望迅速膨胀,似乎在抵抗小梁的挤压。小梁蛮横地骑在玉儿身上,动作里也显得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味道,不可一世的霸道。 小梁的吻落在玉儿的眼上,落在玉儿的脸上,落在玉儿的鼻上,落在玉儿的唇上,落在玉儿的脖上,玉儿心里的激情波涛汹涌,玉儿体内的电流飞花四溅。 微弱的晨光,透过米黄色印有鸳鸯戏水图案的宽大窗帘钻了进来。玉儿隐约可见。玉儿痛苦的表情,象在大海里缓慢下沉即将溺水的船员,大声而毫无顾忌地呼叫着,小梁的情绪更加激扬而亢奋。 小梁的手机响了,手机响地不合时宜,小梁有些怨忿。你不接,它就一直地响,手机响地有些固执。这时候来电话,或许有什么特殊事呢?小梁准备接电话。 小梁象小时候逮蝈蝈一样,一只手撑着床,两腿跪着,爬在玉儿身上,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果然是一个重要电话。电话是玉南县县委常委、组织部赵部长打来的。这个赵部长,小梁十年前在亚东乡干通讯员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赵部长只是组织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在四十五岁的时候,赵副部长提拔为赵部长,这一干就是五年。 “喂,梁老板吗?” “谁呀?” “谁!我,老赵啊!” “赵哥,你好你好。” “怎么啦,在干什么呀,怎么在喘气?不会在给弟妹交公粮吧?”顿了一下,赵部长在心里拐了个弯,说:“我现在有点小事要处理,过一会你电话打过来,有重要事告诉你。” 赵部长说有重要事相告,小梁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想想有令人振奋的消息,小梁即将平息的激情,象火苗一样“腾”的一下又蹿了出来。小梁象忽然提高了十倍转速的机器,一下子更加疯狂起来。 小梁酣畅淋漓地狂野,玉儿酣畅淋漓地满足。 玉儿在浴室里细细地洗澡的时候,小梁穿着宽松柔软的锦锻睡衣,半躺在宽大的逍遥椅里给赵部长打电话。小梁的身材和逍遥椅极不相称,小梁的身体深深地陷在里面,你不经意,根本看不出里面还有个人呢。小梁很夸张地举着手机。 “赵哥吗?我是小梁啊。” “老弟好兴致啊。” “啊──哪里哪里,刚才起床着凉了,有点感冒,让你弟妹烧了碗葱姜辣子汤,喝了,感觉好多了。” “啊──好呀好呀,我给你说,昨天晚上常委会定了这次公开招聘乡镇抓工业副书记的事,你老弟榜上有名,恭喜你呀!” “这还不是你赵哥帮的忙?我和玉儿都很感激呢,让我怎么感谢赵哥呀。” “感谢?外气!今天上午我送你去报到,你准备准备。” “哪个乡?” “亚东乡,按你的想法!” “亚东乡?多谢赵哥成全啊。” “又来了不是?我给你说,翟书记昨天去市里了,今天下午回来,今天晚上在你的中华阳光娱乐城安排安排,你们接个头。” “行,我听赵哥的,赵哥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2) 一辆崭新的“大奔”缓缓地驶进了亚东乡委大院。奉命接待的乡委副书记小门快步迎上来,很得体地拉开了车门。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县委常委、组织部赵部长,小门热情地握住了赵部长的手。 就在小门和赵部长热情寒喧的时候,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小门见后很是惊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从亚东乡委大院悄然出走的通讯员小梁。小门做梦也不会想到,县里下派亚东乡委的工业副书记,竟是他小梁!这个猴精小梁!小门想着,顿时似乎愣住了。 “怎么?你们认识?”赵部长回过头微笑着说。 “是呀是呀,我们是老熟人呢!”回过来神的小门连忙说。说着,两只手似乎很友好地握在了一起。 手是握在了一起,可是,心呢?心却是怎样的复杂呢? 当年,小梁带着玉儿南下打工,房书记不但颇为之震惊,以自己老道的作派竟让小梁这个毛头小子挖了墙角!从此之后,房书记不管在什么岗位在什么单位,竟不再真心相信任何人。对玉儿那更是彻骨的寒心。“女人难养”,让房书记的认识更深刻了一层。小梁的举报信,一时间给房书记,甚至给亚东乡委,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由于加重农民负担,房书记以乡委的名义向县委作出了深刻检查,房书记为此也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 检查和处分,竟没有阻挡房书记升迁的步伐。 就在小梁南下深市打工不到一年的时候,玉南县建设局的局长退了二线。而在全县各乡镇,就数亚东乡的集镇建设成绩卓著,因而县委选拔房书记任了建设局的局长。真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房书记的这个局长还没干到三年,就因为政绩突出和曾在县委办任过正科级秘书,而被提拔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四十出头就成了响当当的副县级干部,房主任更加志满意得。 其实,房主任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系列升迁的背后,是钱的威力,一切都让钱说话!当然,房书记还知道,这玉南官场,其实就是钱场! 房书记从亚东调任建设局局长前,给县委组织部门郑重推荐了小门。就在房书记调任建设局半年的时候,门秘书就升迁为门副乡长。又过了两年,房主任给小门当了红娘,把自己在县委办的老同事,已升任玉南县委办副主任老匡的闺女说给了小门做老婆。 作为小门的老领导,房主任对小门也真算得上是关爱有加了。自此,两人的关系便更非同一般。尽管不在了一个单位,可隔三叉五两家就要聚聚,就是两人的老婆也成了好姐妹。 到后来,小门在提拔乡委副书记的时候,县委办的那个小门的岳父匡副主任已退了二线,对小门的升迁已帮不上了什么忙。而当年的房书记已由建设局长的位置升至了县委办主任。又是房主任牵线搭桥,使小门的官阶再踏一级,成了亚东乡的乡委副书记。在小梁出任亚东乡抓工业的副书记的时候,小门已任乡委副书记四年有余了,成了亚东乡委货真价实的三把手。 是偶然巧合?还是有意运作?小门在想,他小梁任职亚东,很有可能是来者不善,另有它图! 小门知道,他小梁可是今非夕比。自从一年前小梁自北方平山市返乡创业,投资近五千元,筹建了集房地产、餐饮、娱乐为一体的玉南县中华集团公司,成了全县企业界的龙头老大,小梁就成了跺跺脚整个玉南县都要颤几颤的人物。可这次玉南县聘用的十个乡镇工业副书记,可偏偏就是他小梁分配到了亚东乡。 当天晚上,小门就把这件事打电话告诉了县委办的房主任。房主任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在常委会上极力反对,可那个老狐狸赵部长却硬要坚持。人事安排已不容改变,但你却要小心,更要留心,看他这个猴精能翻出什么浪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亚东乡已任职十年有余的王乡长匆匆忙忙从县城赶了回来。王乡长赶回亚东的时候,赵部长、小梁、小门已坐在了君悦饭店的雅间里。 王乡长一进门,手就长长地伸了出来:“赵部长啊,失迎失迎,失敬失敬啊。”那姿态,那神态,实在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恭敬与尊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那是一种怎样的媚态啊。 在小梁看来,王乡长这十年根本没多少变化。所不同的,也只是由小白奶奶变成了老白奶奶。 菜来菜去,推杯换盏。不论是王乡长,还是副书记小门,都很在意抬举着赵部长,同时,也对小梁陪着小心。他们知道,象赵部长这样,亲自陪着一个刚刚莅任的乡委副书记可是少见,准确地说,在玉南这个地盘根本没有过。明摆着,他小梁和赵部长有着极其特殊的关系。 小梁在心里想,你小门个鳖娃,今天我就给你来个下马威,先杀杀你的锐气。 轮到小门敬酒了。小门犹豫着站起来,说:“赵部长,我小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一切尽在酒中,我喝三杯敬三杯,行不行?” “我最近血压有些高,就一杯吧。”赵部长带着领导派头。 “这样吧,我喝三杯,再敬一杯碰一杯。赵部长,你是我们县里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你总得给我们这些小乡干一个表示心意的机会呀。” 赵部长没吱声,算是默许了。 轮到给小梁敬酒。小门故作豪爽地说:“梁书记,老样子。”话刚落拍,三杯酒就下到了小门的有些发福的肚子里。小门又倒了一满杯,说:“梁书记,我敬你一杯。” 第27章 小梁身子没动,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不喝酒了。” 小门一怔,这个猴精,摆的谱还不小哇!嘴上却说:“梁书记,你第一天上任,总要喝点酒嘛。是我给你敬酒,更是给你祝贺嘛。” “好吧,我喝一杯。”小梁欠了欠身子,算是回应了。 “一杯酒怎么成?好事成双呀。” “小门,你怎么这样?我只能喝一杯!”小梁似乎有了丝愠怒。 小门?你说我小门?你龟孙怎么说话呢?小门心里说,想发作,可看看赵部长和小梁亲密的样子,就忍了。怏怏地说:“好吧,真不能喝,就喝一杯吧!” 小梁也没起身,坐在座位上,端起酒杯,一仰脖,一杯酒就“咕喽”下肚了。 “好,梁书记干脆又利亮。”一直没发话的王乡长赞许地说。 “梁书记南方呆的时间长了,和我们这里的酒文化不一样了,我们应该尊重他的习惯,你们说是不是?”赵部长对王乡长说,边说,又看了看小门。 王乡长、小门不住点头,连忙说:“是是,应该应该。” 说着小门的心里便有了点和缓,有了个台阶下,脸面上也算好看些。可小门心里毕竟是不美起,甚至是非常地不美起。可小梁想,老子来就是要敲你白脸奸臣狗头的,你走着瞧! 王乡长喝的酒似乎有点多。在返回乡委大院的路上,不停地给赵部长说这说那,有时歪着的头似乎要倒在赵部长的抱里。 “赵部长啊,你老弟干的窝囊呀。一下乡就在了亚东,我这乡长一干就是十几年,吴金印才干了十年就出名了,我比吴金印还吴金印哪!” “组织上会考虑的,你要相信组织!”赵部长很郑重地说。 看着打官腔的赵部长,王乡长也就少了些诉苦的心,便和赵部长肩并肩回到了乡委大院。 在返回县城的路上,小梁送给赵部长的“大奔”在风驰电闪般跑着。车里,小梁在打电话。 “小米,你先告诉餐饮部,今天晚上准备一桌最好的席面,我有贵客。” “梁总,没问题”电话里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小米,小蜜?赵部长不禁在心里暗笑。 这个小米,正是小梁从北方平山市带回玉南的女秘书。在南方深市的时候,小米已经跟着小梁了,小米跟着小梁已经快五年了。小米和小梁很是贴心,对小梁简直到了崇拜的程度,对小梁那是掏心掏肺而真的无怨无悔。再说这个小米长的细皮嫩肉,眼大脸小,身材匀称,身上每一个部位的粗细高低长得很是到位。小米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更为关键的,是小米的善解人意,善解风情,和对小梁的体贴入微。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3) 抬手看“小翟啊,到哪儿啦。”赵部长的口气里有些依老卖老。 “赵部长,我现在刚出城区呀,有一个钟头就到咱玉南了,去哪里找你?” “你到中华阳光娱乐城,就是梁中华梁老板新开业的那家啊,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认识认识。” “好呀好呀,那一会儿见。”听翟书记这样说,赵部长“啪”的一声关了手机,那是一种志得意满的潇洒。 “翟书记这个人怎么样?”小梁问。 “放心吧,是你赵哥的嫡系,嫡系的人哪。我做副部长的时候,小翟是干部科长,我做部长的时候,又提拔小翟做副部长。这不,前年又下乡做了书记。”顿了顿,赵部长又说:“不过,小翟这个人骨子里有些正统,但也不是个死心眼,小翟属于那种很会来事的那类人,很会灵活变通的那种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我老赵的面子,他小翟总还是要给的。” “对啦,赵哥,那套房子的手续怎么办呢?” “你记到凤儿的名下吧,我还要和老弟商量一下,房子手续办妥后,凤儿我可要带走了。” “没问题,你赵哥就是要我的头,只要割下来不死,那我也要送给你赵哥。”小梁很有些江湖地调侃说。 说起凤儿,高傲又清纯。重点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电脑公司供职,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才被小梁纳入旗下。尽管跟着小梁进入了犬马声色的娱乐场,但却能洁身自好。有多少名门权贵追逐,凤儿宁是弃之如粪土。为了这,小梁内心对凤儿尊重有加,颇能以礼相待。 小梁认为,虽然凤儿也是为了钱才来的娱乐城,可凤儿却有无奈的苦衷。尽管如此,凤儿的的自尊自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真是一物降一物。凤儿自从见了赵部长,甚至可以说一见倾心,一见钟情。赵部长对凤儿那父亲般的关怀,物别是赵部长那父亲般的笑容,深深打动了凤儿。 就在赵部长认识凤儿三个月的时候,赵部长大包大揽地说:“你父亲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凤儿听了,眼眶里不停转动的泪珠滚落了,流到脸上了,流到嘴角了,凤儿舔了舔,凤儿觉得似乎很有些味道。没有被凤儿舔掉的泪珠顺着下巴往下流,滴在了胸脯上,衣服湿了一大片,高耸的胸脯显得更加凸兀。凤儿一下子扑到了赵部长的怀里,赵部长又父亲般地搂着凤儿,父亲般地抚摸着凤儿因抽泣而抖动的背部。 自从结识了赵部长,在凤儿的心里,感觉到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别的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只得到了爱情,而自己在得到爱情的同时也得到了父爱。 在娱乐城的豪华套间里,翟书记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小梁急忙起身来迎,紧紧握住翟书记的手:“不用介绍,这是翟书记吧”一边握着手,一边看着赵部长说。 “你就是梁老板吧。”翟书记也热情地回应着。 “啊,你们怪有缘哇,不介绍就认识啦。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赵部长也没有起身,便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站在门外的服务员进来很娴熟地给翟书记倒了茶。 “来,我来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们玉南大名鼎鼎的企业家梁中华梁老板。” “知道知道,只是无缘谋面呀。” “梁老板创建的中华集团可是我们玉南旗帜性企业,梁老板可是我们玉南旗帜性企业家呀。” “岂敢岂敢,过奖了啊,赵哥。” “这次县委为加大‘工业立县’战略的力度,经省委组织部批准,推行了一项开创性举措。在全市民营企业家中公开招聘十个乡镇的工业副书记,可以说在全国也是首创啊。”说着,赵部长扭头看着翟书记:“在全县投资超千万的民营企业家当中,公开竟聘乡镇委副书记,全面负责乡镇的工业工作,为了振兴玉南的工业,县委是下了把头的。”稍停片刻,赵部长又说:“这次我力主把梁老板,不,梁书记派到你亚东乡。这一来梁书记的实力强,二来是我的好兄弟,在全县的书记中,你小翟和我老赵的关系最铁,不派到你那里派到谁那里呢?当然了,这也是对你小翟的支持呀。” “那当然啦,你赵部长能不支持你的老部下嘛。要不是这几天有事去了市里,我还想去见见老领导谈这件事呢。这怪美,你想到你老部下前面去了。梁书记到亚东,肯定会给亚东工业注入新的活力的。”翟书记一句一个老领导,两句一个老领导,让赵部长心里很是慰贴。 小梁见插针地说:“赵哥,让公安局的老胡也来陪陪翟书记吧。” “好,你联系吧。”赵部长很随和地说。 “老胡呀,你现在来娱乐城,几个朋友等着哩。”小梁打了公安局胡局长的手机。 “我忙呀,没得空。” “你个胡汉三,忙球哩,快点,你想让赵哥修理呀。” “唉,你还猜的准哩,还真是在忙球哩。赵哥在啊,先给赵哥道个欠,等我拔出萝卜洗洗泥就去。” “你个胡汉三,真能胡球扯,快点。” 翟书记听着三个人的对话,颇感赵部长和小梁,和胡局长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了,翟书记也认为自己和赵部长的关系不一般,因此,自然就感到了和小梁,和未曾谋面的胡局长感情上无形中就近了一层。 小梁刚挂电话,手机还没来及往桌子上放就又响了。是小米打来的,小米说:“梁总,饭菜准备好了,几点开席呀。” “半个钟头后上,你通知一下凤儿,让凤儿今晚参加吧。” 说起这个老胡,其实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是负责治安这一块的。自从小梁办起了这娱乐城,成天就和小梁搅圈不离,三天不来娱乐城就急得肚子痛。 原来,三年前,赵部长为妻侄的杀人案带着当时还是县刑侦队长的老胡去了省城,省检察院的许检察长是老胡在部队时的同班战友。就在许检察长的家里,赵部长见到了当时在平山市开煤矿的小梁。临走的时候,赵部长随口说了句:“梁老板,现在咱们玉南县正在招商引资,特别是对返乡创业的企业家有很多优惠政策呢。如果梁老板有兴趣,就直接和我联系,我会大力支持的。”那时候,小梁正为国家关停小煤窑的事烦心呢,便爽快地记下了赵部长的手机号。 赵部长提着二十万元去找许检察长办事果然凑效,妻侄的死刑被改判了无期。据说赵部长的妻侄杀人是为了争风吃酷,赵部长为此也很是恼火。就在赵部长妻侄的杀人案结案还没有半年,老胡就被提拔为玉南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全县的治安工作。 后来,小梁果真回玉南找了赵部长,赵部长很热情地接待了小梁。赵部长知道,象小梁这样的人,钱早就赚美了,出手自然大方。 第28章 正所谓近商者富,老到的赵部长,弃肯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当然了,要做他小梁的保护伞,赵部长也是有思想准备的,自己离退休还有几年呢?为什么不最后再捞一把呢?不捞白不捞,捞了也白捞!令赵部长想不到的是,后来竟在小梁的公司里结识了一位青春美丽满腹经论的红颜知己。 小梁是拿的一个精美绝伦玉如意见的赵部长,赵部长很大气地收下了,而且慷慨地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老赵就是你梁老板的坚强后盾。”自从和赵部长攀上了关系,小梁便返回玉南县组建了中华佳室房地产开发公司,做起了房地产生意。 有一次小梁和老胡在一起喝酒,问老胡:“开个娱乐城怎么样呀。” 老胡就拍着胸脯说:“只要我老胡在位一天,你的娱乐城就有一天的绿灯,只要你以后别忘了我老胡就行。” 仅老胡的一句话,小梁的娱乐城就诞生了。当然了,小梁的娱乐城不仅仅是唱歌跳舞,也不仅仅是洗浴桑拿,而是那种全方位多角度地全面服务。这样说吧,只要是娱乐城该有的服务项目,在小梁的娱乐城里都有。 “老胡,你就是坐蜗牛也该到了。” “到了到了,可你的保安不让进呀。” “你老胡开球什么国际玩笑?就是不让全玉南的人进,敢不让你胡汉三进?” “去哪儿找你?” “你直接去餐饮部。” “赵哥,翟书记,咱们去吃饭吧。” “走,小翟,走吧。” 刚走进餐饮部大厅,在这里等候的胡局长赶忙迎上来。 “你这个老胡还怪难请哩。” “谁说的,又是梁总在埋汰我吧,赵哥,就是再给我个头,我也不敢呀。” “知道就好,你的紧箍咒可在我的嘴里呢。” “我胡汉三可不会学那孙猴子,赵哥,我可是忠心耿耿,忠贞不二呀。” “算了算了,我说一句话,看你就说不到头了。我们吃饭去。” 胡局长其实并不叫胡汉三,而是圈内的朋友给他起的绰号。喊的时间长了,连他自己竟也默认了,而且还引以为荣呢! 众人进到玫瑰厅,赵部长当仁不让坐了首席。小梁让翟书记坐次席,翟书记就来拉胡局长,胡局长哪里肯坐,两人就推让起来。 “咦,凤儿呢?”小梁突然想起了凤儿,转身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说:“刚才凤儿来了,见没人又上楼去了。” “还不快去喊。”小梁声音带着严厉地说:“让米秘书也来”。 “好啦,小翟,你就陪着我坐吧,不就吃个饭嘛”赵部长看似轻松地说。 小梁把胡局长推了一下,让胡局长挨着翟书记坐。小梁知道,赵部长的另一边,应该让给凤儿。小梁自己挨着胡局长坐,把紧挨着风儿的座位给小米留着。 众人坐定,菜很快上来了。就在上菜的档儿,小米陪着凤儿进到了屋里。 “来来来,凤儿,你挨着咱们赵部长坐。”小梁急忙站起身给凤儿让座。 凤儿又往前走了几步,赵部长慈祥地看着凤儿,说,“坐吧”。 凤儿矜持又落落大方地坐在了赵部长的旁边。小米也不等让,就在小梁和凤儿中间坐下了。 菜过五味。小梁征求的目光看着赵部长,又看看翟书记,说:“喝啥酒?” “让小翟说吧。”说着,便看着翟书记:“梁老板可是请你的呀。你说吧。” “老领导说,老领导说,在赵部长面前,我怎么敢说呢?” “就喝红盒精装五粮液吧,图个吉利喜庆,今天可是梁总大喜的日子呀!”赵部长不再推让,豪爽地拍了板。 众人齐说:“好,好,就喝五粮液。” 酒过三巡。赵部长说:“来,我给大家倒个酒。这一来,翟书记是今天宴席的主角,这二来,今天是梁书记上任的日子。我就先给翟书记,梁书记倒。” 这时称呼翟书记的时候,赵部长又改了口。喊小翟,梁书记,似乎不妥,怕翟书记多心。喊小翟,小梁,那似乎更不妥,怕小梁心里不美起。但郑重介绍二位,都称官职似乎就准确而贴切了,也更符合他这个组织部长的身份呢。 “这次梁总到亚东去工作,翟书记又是亚东的班长,你们都是我老赵的好兄弟,这三杯酒我就敬你们工作顺利,配合默契,宏图大展吧。” 三折一,二人一饮而进。 小梁说:“请翟书记多多关照。” 翟书记就说:“彼此彼此,不用客气。” “老胡啊,你就喝六杯吧,要不然,可要亏你的酒量的。” “我听赵哥的,六杯就六杯。” 轮到了凤儿和小米,凤儿我连说:“不会喝,不会喝。” 赵部长说:“那就喝点干红吧。”赵部长象征性给二人倒了干红酒。 小梁倒酒的时候,最后给老胡放了个雷子,一大高脚杯足有四两。小梁说:“老胡,也不量了,尽在杯中,这杯酒只有你这海量能喝呀。” “酒是啥坏东西,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呀。喝就喝,不喝还亏了梁总一片心呢。”说着,端起杯一饮而进。 “好,豪爽,够哥们义气。”小梁赞许地说。 席间,赵部长乘去洗手间给小梁耳语了一阵。回到席上,小梁给小米拉了个背场,说:“你现在去你公司销售部把那套钥匙拿来,快去快回。” 酒足饭饱,赵部长对翟书记说,“小翟,该说的话都说了,我先走一步,你们再玩一会儿。” 翟书记说,老领导,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也得回家了,你弟妹那个催命鬼催几次了,这次去市里有一个星期了。” “那随便吧。”说罢,翟书记就急匆匆走了。 赵部长转身和蔼地看着凤儿说:“我们去看房吧。”凤儿露出默许的眼神,跟着赵部长走出大厅,上了赵部长那辆豪华“大奔”。 送走了翟书记,又送了赵部长,小梁转身对胡局长说,“老胡,你怎么办?” “怎么?一顿饭就把我打发老胡了?”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去洗浴中心!” “好,可我不能陪老哥了,你弟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得早点回去。”小梁又扭头对小米说,“你给月月打个电话,好好给胡局长安排安排,我埋单。” “回去吧,回去吧,要你陪个啥。”说着,胡局长便一摇三晃走出餐饭部大厅,高一脚低一脚向娱乐城洗浴中心走去。 胡局长刚进门,月月就迎了上来。月月是洗浴中心的经理。 “怎么洗呀,胡局长”。 “当然是贵宾浴了。我要78号。” “78号今天休班了。” “那29号呢?” “真不巧,29号也休息。” “我靠,你月月怎么不休息呀。” 月月脸一红,说,“8号怎么样?” “只好8号了,没有肉只好吃豆腐喽。” 8号带着胡局长进了贵宾浴室。 8号正要解胡局长的裤带,只听“嘭”的一声,皮带竟断了。裤子的开口处露出毛茸茸的肚皮,胡局长嘴里含糊地骂道:“妈的,这么性急!”骂谁呢?8号听了,却有点搞不明白。 8号开始脱胡局长的裤子了。裤子脱到肚皮下面的时候,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胡局长“咝”了一声。 轻轻的“咝”声,让8号有些心惊肉跳,说,“我给你放水去。” 胡局长瞪了8号一眼,“去吧,去吧,快点。” 泡完了,该搓灰了。 胡局长一丝不挂地躺在了被柔软皮改蒙着的硬板小床上。看着肥实的胡局长,8号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宰杀前褪光毛的大白猪,心里泛起了腻歪歪的感觉。从上倒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8号竟没有放过胡局长的一根汗毛,这让胡局长心里很舒坦。到最后一个部位,8号似乎有点犹豫。 “快点啊”胡局长催道。 8号刚一握住,胡局长就“腾”地一下,一挺冲天。 “小弟弟,想发脾气哩。”8号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句调侃的话。 胡局长血往上涌,一跃而起,一个饿虎扑食,把8号压在了浴室里的按摩床上。 “哥,快出来吧。哥,你想把妹整死呀。” 胡局长喊出来的声音却有点象建筑工地的号子:“嗨哟,嗨哟。” 胡局长带着心满意足的疲惫的微笑,走出了洗浴中心,走出了娱乐城。看表,时针竟指向了凌晨一点。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4) 十年沧桑,沧桑十年。 小梁走过了十年非同寻常的人生路。大悲,又大喜,小梁似乎划起了一道绚丽的人生彩虹。这次决心重返亚东,小梁在心里也是经过了反复权衡。说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小梁心里的结如何解开?人生在世,跑不了这酒色财气。就是排在最末位的“气”字,让小梁始终难以释怀。重返亚东,小梁想,一不是为了权,更不是为了钱,为就为这十年来压在心头的“气”字。我小梁,不,还有玉儿,和他小门,更和他房主任,不共戴天! 物变人非。重返亚东让小梁感慨万千。原来低矮的砖瓦房,在房书记的手里变成了高大气派的办公楼,杂乱无章的院落,变成了花园式的精美广场,就连原来还算气派的三开式大门,也被安装了电动开关的富有艺术气息的大门所取代。原来的乡委干部已十去其九,近二十个领导层干部也仅剩下了王乡长和过去的门秘书现在的门书记了。 第29章 小梁到亚东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饮食员小周去双龙镇打听珠子的下落。十年来,珠子在小梁心里始终是一个结。尽管当年年轻气盛,又负气出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珠子的欠疚,象秋天的野草一样,在小梁的心里疯长。 刚上班,小梁得知小周仍然在乡委大院做炊食员,便让通讯员去喊小周到自己的办公室。 “梁──书记。”对小梁的称呼在小周的嘴里似乎不那么流畅。 “坐吧,老周。”老周?其实在小周到办公室前,小梁对小周的称呼很是琢摸了一阵子。如果再喊小周,从小梁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对小周很不恭敬。再说了,小梁从亚东乡委出走前,小周对小梁是很够意思的。但如果再象以前那样称兄道弟,那与自己副书记的身份就有些不相称。 小周听了,却很是惊讶。自从小梁带着玉儿南下打工后,乡委大院里的大人小孩,对小周的称呼一直没变,竟延续至今。其实,已五十多岁的小周对这个称呼也多少有些忿忿不平。据说有一次小周喝多了酒,在一个乡委干部喊他小周的时候,小周竟很冲地说一句,我小周可以当你叔呢,给这个乡委干部玩了个大红脸。可小周酒醒的时候,就一再给这个乡委干部道欠,直到这个乡委干部说,这算个啥子事嘛,你也真罗嗦。小周忐忑的心这才放回到了肚里,最后还忘不了说一句:“啥时吃饭,你尽管言一声。” 小梁哪里知道,自从自己走了以后,小史总是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地挤兑小周。不是说小周菜买的贵了,就是说小周做的饭没味道,再不就是说灶间不干净不卫生。更让小周难过的是,小史总是仗着自己是机关出纳,管着机关的伙食,又和副书记小门走得近,总是把小周当小孩玩。把小周作贱的乡委大院里的一些人都看不惯,背地里说小史,好了伤疤忘了痛,有的甚至说,眼子得架如上天。 看着小周木纳的表情,心里竟泛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楚,往小周跟前走了几步说:“老周,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坐下说话呀。” 这时,小周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了几转,似乎有了一点生气,说:“老弟,不,梁书记,你什么时间回来的呀,是不是不走啦?” “是啊,我又调回咱亚东工作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啊。” 两行泪从小周的眼眶里滚落。“梁书记,你回来了好哇,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你效劳。” 小梁心里有些感动,让小周去双龙镇打听珠子下落的事,想了想,竟没有说出口来。在没过几天的一个星期天,小梁也没回县城,就让小周炒了两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俩人关起门,吃了一顿饭,喝了一场酒。小梁不但把找珠子的事给小周说了,而且还详细了解了乡委大院的人事情况,特别是把小门和小史的事,问了个透透彻彻,清清楚楚。 最后小周说,我现在老了,身体又不太好,儿子军娃也不争气。说想把军娃托付给小梁,让军娃跟着小梁干。小梁爽快地答应了,说过两天我给翟书记通个气,就让军娃来乡委工业办公室吧。小周便很有些千恩万射。 小梁上任后拜的第一个码头是鸭子。 说是鸭子,其实应该叫亚子。这个亚子,是亚东乡亚东村的党支部书记。说是支书,其实根本不管村里的事。自己给自己分工主管村里的村办企业,而村里的收粮派款、刮宫流产等杂七杂八的事就让村委主任去管。位于集镇的亚东村很有几个效益好的企业,那里的开支全是鸭子一支笔审批。而且鸭子自己也在几年前组建了建筑队,这些年来,凡是在亚东村这个地盘上的工程全被鸭子的建筑队承给包了。据说,鸭子早已腰缠几百万贯了。财大气粗的鸭子,眼里理所当然的只有乡委的书记和乡长了,这也是小梁要来拜码头的一个原因。其实,小梁要来鸭子这里拜码头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正是他鸭子包建了集镇上全部姓“公”的建筑工程,这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的房主任当时的房书记在任时的全部工程。 小梁来鸭子家的时候,带来了五粮液,带来了精装云烟。 鸭子说:“客气啥客气,梁书记,我可承受不了哟。” 原来,小梁十年前在乡委干通讯员的时候,鸭子是村里的团委书记,是一个在村里抹桌子的角色。那时的鸭子,是根本不在小梁眼里放的。可现实就是那样地实在,鸭子现在已成了镇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管怎么说,小梁现在也已经是乡委的领导,很快俩人就热合了起来。 “梁书记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有机会可要提携提携我亚子呀。” “没问题,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小梁很不谦虚,但话锋一转:“你鸭子也不错嘛,在亚东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哪敢和你比呀,你在全县可是有名赫赫呀。哎,对了,原来你在南方干得好好的,怎么又去了北方呀。” “唉,一言难尽呀。”小梁不无伤感地说。 本来,五年前,小梁在南方发达的深市不但已经站稳了脚跟,而且开办的服装公司资产已达二、三百万元,年收入少说也有四五十万元。可就在这年,小梁的哥哥,就是那个在小时候不拿小梁当人看的哥哥大狗,去平山市下煤窑挖煤遇上了瓦斯爆炸,当场就被塌死在井下。 说起来话长,就在小梁离开亚东南下打工的第三年,大狗在村委换届中落选了。大狗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那个贱婆娘整天戳三捣四,搞的人际关系很是紧张,又爱站个小便宜,让村里人很是鄙视。不但大狗媳妇让人小看,就是大狗,也让人小看。大狗的村长不干后,他那个贱婆娘整天在家里指桑骂槐,埋怨大狗没本事,连个村长也干不好,半路下台,让村里人看笑话,看洋戏。大狗一怒之下,就准备外出打工。正好平山市一个个体煤矿的矿主来到大狗的村子里招矿工,大狗在村里干过干部,就跑前跑后,联系了二十来个人,跟着矿主去了平山市。人背时了喝嘴凉水也塞牙。大狗带人去煤窑不到两年,就遇到井塌人亡的骚损事。 当时,大狗媳妇给小梁打电话,小梁一听是大狗媳妇的电话就要压电话,大狗媳妇哭了,哭着把大狗的事说了。小梁说:“你的本事恁大,你怎么不去处理?找我干啥?”仍是挂了电话。 小梁的母亲又打,小梁一接电话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你和你哥不管怎么说总是一母同胞,总是一个奶头穗上叼大的。如果你不回来处理你哥的事,我就死给你看。” 小梁没办法,便回来了。小梁母亲说:“你舅爷姨家表哥的内弟听说在省里什么单位当官,你去问问你舅爷地址,到时可以去找他帮帮忙。” 小梁母亲说的小梁这个舅爷姨家表哥的内弟,就是省检察院的许检察长。大狗和村子里的二十来个人的后事,处理起来相当棘手,小梁在平山市和省里直住了一月有余,也把许检察长贴了个瓷瓷实实。究底大狗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赔偿,连村里的二十来个人也跟着沾光。直到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为这件事念道小梁的好。小梁后来听人说,大狗媳妇在拿到赔偿金的一瞬间,脸上竟露出了喜盈盈的笑容。小梁心想,要不是想着大狗可怜,就大狗媳妇那个贱样,我管她个屁。 让小梁没想到的是,去给大狗处理后事,竟发现了一个发大财的门路。通过给大狗处理后事,小梁才知道,下煤窑危险那么大,农村去下煤窑的人仍是不断头,关键就是两个字,钱多。工价高,矿主的收入肯定就更高。况且,出一次事故,矿主成几十万上百万的赔尝,连眼都不眨一下。小梁通过了解,有些矿主年收入竟然达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小梁就动了心思。 小梁一手提着五十万元现金,一手提着芝麻叶、绿豆、花生等土特产品来到省城,又见着了那个在省检察院当检察长的舅爷的表哥的内弟。打了一个月的交道,见了面小梁就直奔主题:“许爷,我想在平山市开个煤矿,你看行不行?” 小梁的这位许爷只一句话:“你开吧,有事联系我。” 许检察长干脆得让小梁有些意外,看看放在茶几上的皮兜,小梁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处理哥哥大狗及村子里二十几个人的后事的那一个月当中,精明的小梁经过详细深入打探,开煤矿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作靠山。哥哥大狗的死,不但给小梁提供了一个发大财的信息,而且认识了一个在省里通天的大人物。后来小梁就想,自己能够发达,或许是天意如此吧。小梁很早相信命运的想法又一次得到了充分验证。 小梁任职亚东干的第一件工作是筹建棉纱厂。 从任职亚东的那天起,小梁就在想,亚东乡那是太了解了。亚东乡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钱,亚东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劳力。亚东乡又是产棉大乡,建设棉纱厂得天独厚。况且,小梁在南方深市经营服装公司的时候,认识了许多纺织厂的老板,尽管自己已离开深市多年,但只要疏通一下,便可货畅其流,这方面小梁是很有足够自信的。 其实小梁心里清楚,自己这次重返亚东,最揪自己心的,并不是什么振兴亚东工业呀,开厂办企业呀什么的,但表面上总要做一些工作的。小梁甚至想,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好,这对自己树立形象很有好处。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5) 小梁成了小门的一块心病。 第30章 也不是说小梁的到来就让小门有多么害怕,可关键的问题是,小门摸不清小梁到亚东到底想的啥,到底为了啥。到底是纯属巧合让组织上给派到亚东的,还是他小梁自己有意要要求到亚东任职的。如果说是小梁自己要求到亚东工作的,那小梁真的只可能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是两个字,那就是“复仇”。小门很不愿意想这两个字,想起这两个人字,小门心里便有些发抖,浑身似乎一阵阵地发紧。可这些想不清楚,小门心里便更没了底气。 当年在小门告诉小梁,乡委决定要撵小梁走的一刹那,小梁的眼神,小门永远也忘不了,一辈子到死也忘不了。那是一个人被杀死前的绝望的眼神,绝望中孕含着仇恨,仇恨中又有着千般万般的无可奈何!这个眼神让小门刻骨铭心,永远定格和印在了小门的心上。 小门想,这几天要找翟书记谈谈,尽可能地先摸一摸情况。正好县委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当然,参加会议的是翟书记和副书记小门。 小门在做了两年分管政法和宣传工作的副书记之后,就改为分管组织和办公室。在乡委,同样是个副职的领导,那地位也很是不同,副书记就比副乡长高得多。同样是个副书记,分管工作的不同,那地位也有很大区别。小门的分工一变,那自然就从乡委“四把手”的位置上升到了“三把手”的位置。 会议开始的当天,吃过晚饭,小门请翟书记出去玩。唱罢歌,洗罢脚,按罢摩,修罢面,又和翟书记一起去了自己常去的洗浴中心洗了澡。看看时间太晚,两人就没回家,去了县组织部在玉南宾馆安排的房间。其实玉南宾馆这一系列的服务都是有的,可小门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为了找一个熟悉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小门考虑到,象翟书记这样的玉南县的公众人物,去玉南宾馆这样一个在玉南官场人人都熟悉的地方,怕翟书记有些放不开。 小门想的没错。这天晚上翟书记果然放的很开,玩得很开心,就连到了玉南宾馆,翟书记的脸上竟还残留有兴奋的痕迹。 “翟书记,梁书记这次到亚东任职,对我们亚东可是个好事呀。” “怎么?”一听小门谈起了工作,谈起了人事,就条件反射似的严肃了起来:“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梁书记是玉南最大的老板,在我们玉南再投资一个全县乡级最大的企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无疑,暗地里小门就把小梁挤到了墙角。如果你小梁办的企业不是全县乡级最大的,那你小梁的工作就是没有做好,如果你办了全县乡级最大的企业,那你也是应该的,因为你是全县最大的企业家嘛。 “梁书记刚来,环境上有个熟悉的过程,工作上现在还没有提出一个什么明确的思路。” “我听说梁书记原来在咱亚东干过,在去南方深市打工前,在亚东干过四年的通讯员呢。”小门为什么说是听说,而不说自己知道?这里面就有些玄机。 “噢,是这样!不清楚。”翟书记似乎真的不知道从前的小梁的样子。 “听说当时是因为作风问题被乡委开除了。” 翟书记沉默了一会,“象这样的话还是少说。” 小门的感觉,翟书记似乎又知道小梁以前的什么。和以前交往一样,小门总是觉得和翟书记交流很是困难,很是费劲。平时生活细节上,翟书记也有眉飞色舞的时候。可是只要谈到了工作上,谈到了人事上,翟书记的表情就会立马冷却下来。这让小门很有些佩服,但更多的却是烦心,总感到自己难以贴到翟书记的心上,难以钻到翟书记的心里。自己的心,永远地和翟书记的心隔了一些距离。这和房主任在亚东当政的时候很不一样,小门有些弄不清,有些道不明。 看看沉默的小门,翟书记突然又高兴地说:“来,我们下盘棋,总是睡不着。”随着重新活跃的翟书记,小门也活跃了起来。 组织工作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小门去了县委办房主任的办公室。身为副县级的常委主任,房主任对小门一如既往的亲热。小门对房主任这种与当年相比丝毫不减的热情很是感激,认为房主任虽地位大大地提高了,但对自己的态度没变,因此小门对房主任的敬重又增加了几分。 小门对房主任说,晚上想在一起坐坐,吃个饭,并说让自己的老婆小匡和房主任的老婆都参加。 房主任说:“好吧,那我把别的应酬推掉。”房书记这样说,小门心里的感激,象初春的暖流,很快在心里弥漫开来。 其实,说起门房两家的关系很有些说道。早年房主任在县委办任正科级秘书的时候,和小门的岳父老匡是同事,那时老匡的闺女小匡已经十来岁,在县委机关住,经常去办公室找爸爸,就和房主任也混熟了。从那时起,小匡对房主任似乎就很有好感,经常地缠着房主任玩,经常地房叔叔,房叔叔,缠着叫。房主任也很喜欢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后来房主任下了乡,小姑娘也上了高中,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小匡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面临的就业问题很让老匡头疼。 小匡就说:“爸爸,你别担心,我去找房叔叔,他现在可是建设局的局长呢。” “找就找吧,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关系也不赖呢。” 小匡听了嘿嘿直笑,说:“老爸是个好人,到哪都有好人缘,可就是官升得太慢。” 听着,老匡便有些心虚,尽管现在自己也是个正科级,可毕竟岁数已过四十,大了房局长七八岁,尽管两三年后也弄了个副主任干干,可比起部门的一把手,含金量自然就少了许多。 小匡果然去找了房局长,两人象分别多年的朋友一样,见面竟是非常的融洽和投机。当天中午房局长就没让小匡走,在县城一个偏僻的小饭馆,和小匡吃了一顿饭。不知小匡怎么想,尽管房局长对自己亲热的不得了,小匡却没有提安排工作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小匡又去了几次,小匡和房局长一次比一次更加熟悉和随便。有一次两人中午在外面吃过饭,小匡竟在房局长办公室的卧室里休息了一次。就是在这一次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的小匡竟然喊了房局长一声房哥。房局长稍微愣怔了一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从那以后,在私下里,小匡就改口喊房局长为房哥。 小匡改口喊房局长房哥后没几天,两人在一起吃饭,房局长喝了点酒,给小匡开玩笑,一语双关地问道:“小匡?你那框到底有多小?” 小匡红着脸笑着说:“房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后来很有一段时间房局长经常推脱工作忙,晚上不回家睡觉,房局长老婆也在房局长的办公室里碰见了小匡几次,见小匡在房局长面很随便的样子,就很有些怀疑。问了房局长几次,房局长总是说,老同事的闺女,和老匡关系又那么好,在叔叔面前闹一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看你大惊小怪的。怎么啦?每到这时,房局长老婆总是默默的,不再说什么,总是用温存在试探房局长,可房局长每次总是能兴致勃勃,每次让老婆都心满意足,畅快无比,房局长老婆心里的疑问就烟消云散了。 有一次小匡在房局长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伟哥,就调侃说:“怎么?房哥,现在入不付出啦?” “谁说的,胡说。”说着便抱起小匡很豪放地扔到了席梦思床上。 当小匡提出来想上班的时候,房局长就把小匡安排到建设局监察大队的财务室。一切水到渠成,一切顺理成章。到这个时候,小匡经常地想房局长,经常地去找房局长,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工作的事,除了安排工作以外,似乎还多了更多的东西。这让房局长很是动情,这让房局长很想对小匡好,这种好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好。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一次老匡和房局长在一起喝酒,老匡很为小匡的婚事烦心,就随口说出了让房局长帮助给小匡找个对象的想法。房局长想,如果在乡里给小匡找个对象,或许和小匡的来往更方便更安全呢。于是,房局长就想起了那时已提为副乡长的小门。 说起小门,也活该他戴这个绿帽子。小门是少年得志,二十五六的年纪便下乡干上了乡委秘书,整天东挑西拣,多少好姑娘从身边匆匆而过,宁是没有让小门看上的。也有几个和小门谈得很热乎,甚至结婚的日子都定了,可小门是说吹就吹,甚至还有两个要为小门寻死觅活的。眼看着己三十挂零,小门就有点着急。而小匡却才二十出头,正是那桃花盛开的季节。加上介绍人是自己的老领导,又是玉南政界的少壮派权重人物。连介绍带结婚仅用一个月时间,在结婚七个月的头上,小匡就生下了小门的闺女芳芳。闺女的名子,是老婆小匡起的,小匡一直认为自己给闺女起的名子很有味道。 当天下午再晚些的时候,小门带着老婆小匡和女儿芳芳在县城玉珠酒楼订了雅间,早早赶到,在那里专等房主任俩口的到来。 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吃着饭。“他小梁这次任职亚东我看是来者不善啊。”小门说。 房主任停下筷子,看着小门:“这么些天来我也一直在想,他小梁可能是另有些想法呢。” “会不会是为十年前的事呢?”小门说得有些含糊,不愿直白地说十年前撵走小梁的话。“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去亚东呢?况且,他在亚东乡委的口碑并不好呀,临走时的风流韵事还流传至今呢!” 第31章 小匡听了这话,心里很有些不自在,就装着哄芳芳吃菜。房主任却不露声色地说:“是啊,他小梁是冒着相当的风险来亚东的,那说不定他真有更大的目的呢。”房主任接着说:“不管怎样,还是我在电话里的那句话,你在亚东,一要小心,更要留心,要提防着点。”说着,房主任又问:“这两年你和那个鸭子的关系处得怎么样?今后你要注意和那个鸭子协调好关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小门听懂了房主任让自己和鸭子搞好关系的含义,就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单独和翟书记谈了,从翟书记的态度上也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到底翟书记和他小梁有没有什么近的关系。我想,是不是你能出面,和翟书记联络一下。和他小梁斗,翟书记可是个重要棋子呀。” “你说得有道理,最近我找翟书记谈谈,让他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支持你。” 晚宴后,两家人很客气地分了手。房主任甚至还抱起芳芳,在芳芳那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小门赶忙说:“芳芳,快叫伯伯。”芳芳就腼腆地喊了一声房伯伯。 芳芳天真地问:“房伯伯的房和芳芳的芳一个字吗?” 小门连忙接话道:“怎么会呢?一个是名,一个是姓,等你上了学自然就明白了。”小匡听了,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安。 没过三二个月,房主任借故检查工作,单独去了一趟亚东。房主任点名让小门和亚东村的那个鸭子作陪。 小门想要的话房主任始终没说,仅在喝酒的中间,房主任对翟书记仅说了句:“门书记和鸭子可是我在亚东时的左膀右臂呀。” 翟书记很圆滑地说:“他们俩很能干,我也指望他们两人出把力呢。” 房主任说鸭子当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其实另有深意,要不然,以一个堂堂的副县级常委主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临走的时候,房主任对翟书记说:“门书记还年轻,多放些工作锻炼锻炼。” 小门听了,心里便感觉房主任说的恰到好处,很有些味道在里面含着。小门认为象这种事,还是含蓄些好,觉得房主任是真心实意在帮自已。当然了,房主任更是在帮他自己! 想得深了,小门觉得就少了许多人情味,小门其实是不愿意这样想的。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6) 一个晴天霹雳把小梁击蒙了。 “珠子疯了。”小周憋了半晌才艰难地憋出了这句话。 小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珠子疯了”。小周又重复了一句。 一时间,泪水充盈了小梁的眼睛,小梁努力地压制,不让它滚出来。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小梁心里的痛就象洪水泛滥一样,要把小梁撑裂。 “老周,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现在小梁才发现,珠子的份量在自己的心里是那么的重。和珠子在一起的一幕幕在小梁的脑海里清晰闪现。珠子对自己那真诚的笑容,一往情深的眼神,散步时依步依趋的亲密,包括和自己做爱时那发自内心的欢快的叫声,汇成了声势浩大的汹涌波涛,似乎要把小梁的心撞碎。 小梁一夜未眠。早早地把小周喊起来,把珠子的情况问了个详详细细。 原来,珠子大闹乡委大院以后就一病不起,听说了小梁和玉儿双双南下打工更是雪上加霜。班是上不成了,就回了老家让父母照料。珠子经常地寻死觅活,要不是俩位老人看得紧,说不定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上了。慢慢地,珠子也不哭了,也不闹了,整天呆呆地坐在家里,遥望远方,作沉思状。有时坐在门槛上,一坐就是一晌,整天地不说一句话。到后来,偶尔说句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凡是和珠子接触的人,包括珠子的父母,不敢提半个“梁”字,凡是和“梁”字的音相同的字也不行。珠子每每听见,那便是嚎啕大哭,无休无止,悲伤万分。珠子的父母一度也想去给珠子治病,可看看一贫如洗的家,只好作罢,只是尽其所能,默默地照料着珠子。 小梁是带着小周的儿子军娃去的珠子家。小梁一脚踏进堂屋,只见珠子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苍白的头发里藏满了无限的沧桑和凄凉。见了小梁,仍是没放下嘴里“吧嗒吧嗒”的烟袋。珠子的母亲在拣芝麻,戴着用线系着的一个腿的老花镜快滑到了鼻子的下面,那核桃壳般的脸上写满无尽的酸楚和无奈。 小梁二话没说,“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珠子的父母显然是没意识小梁的到来,珠子的父亲赶忙站起来拉小梁,珠子的母亲也放下了簸笈。 珠子的父母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娃子是干什么嘛。” “我小梁对不住你们二老,更对不住珠子啊。” 听话看人。珠子的父母知道了眼前的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忘恩负意的小梁时,便又木然地回来到椅子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厢房里静坐的珠子听见了这个“梁”字便奔了出来,抓住小梁,又拉又扯,小梁很是有些下不来台。珠子的父母和小梁反复劝解,珠子仍不肯罢手,珠子的父母只好勉强把珠子关到了厢房里。 珠子的人是关到了厢房里,可小梁的心里五味俱全,百味俱生。对珠子的父母说:“珠子的病我来治”。珠子的父母仍是木然,没有一丝表情。小梁只好怏怏地说:“我先走了,等我安排安排就来接珠子治病。” 没过三四天,小梁给翟书记请了假,带上小米,接上珠子去省城治病。让小米在公司财务部领了一笔钱交给军娃,让军娃负责在珠子的村里给珠子的父母盖一座房子。 小梁在省城精神病院一切安排就绪,让小米留下来照料珠子治病,小梁又返回了玉南,返回了亚东。 两个月后,小米来电话,说珠子的病情大有好转。小梁的心里便有了一丝欣慰,可与此同时,小梁的心里又升起了许多复杂的想法来。珠子的疯病让小梁愧疚得揪心,可珠子的病好了呢?珠子的病好了又该如何安置?这的确让小梁处于了两难境地。珠子的父母这边,小梁想,扒了四边透风八面冒气的旧房子,盖上正三偏二的五间平房,再给珠子的父母一笔养老钱,对珠子父母的补偿自己大可以心安理得了。可珠子呢?三十多岁未婚的老姑娘,即便是大病痊愈,那可得的是精神病啊。上得了席面的男人会要她珠子吗?痊愈的珠子会怎么想,怎么做?会听他小梁的安排吗?这又是一个头痛的问题。小梁想得头都大了。 半年后,珠了病愈出院。是小梁亲自开着轿车去接的。盖完了珠子家的房子,军娃跟随小梁来到了省城。按照小梁的意思,在省城精神病院的接待室,小梁和珠子单独见面了。大病初愈的珠子,处子般安静地坐在套着洁白外罩的沙发上,见小梁进来,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小梁清楚地看到,珠子那曾经简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的悒郁。 “珠子。”小梁喊了一声。 珠子盯着小梁看了看,又扭过头看别处去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珠子又看了看小梁,仍是很平静,仍是没有说话。 “珠子,我知道,我深深伤害了你,我小梁今生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你今后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满足,我会尽我所能补偿我的罪过。” 珠子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谢谢你治好我的病,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珠子俩个“谢”字,把小梁的心都谢沉重了。 看着平静的珠子,小梁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和珠子又无法交谈下去,就对军娃说:“你在这里陪着珠子,下午带珠子去公园转转,我和小米还有点事,明天早上来接你们一起回家。” 从精神病院出来,小梁去商场买了两套名牌西服,买了两双进口名牌皮鞋去看了省检察院的当着检察长的许爷。下午带着小米在郊区兜了半天风。傍晚的时候,小梁小米驱车进了省城一家五星级宾馆。 小梁让小米去登记房间,小米问:“怎么登记呀。” 小梁也没有多少太好的心情,就说:“你决定吧。” 其实小米此时也很理解小梁的心情。远离家乡,放纵一下心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眼下小梁正为珠子的事烦心。小米就自作主张地登记了一个豪华套间。小米想,如果小梁有心情,两人就放松放松。如果小梁没心情,两人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自从小米去亚东乡工作后,半年多小米没有好好和小梁在一起说说话了。小米有时也迷惑,不知道到底是小梁的风度和气质征服了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小米觉得自己对小梁是心甘情愿和死心踏地的。不过,小梁也确确实实对小米是发自内心的好。对小米的这种好,是和娱乐城洗浴中心的经理月月的好是截然不同的,甚至说是有根本的区别。在小梁的心里,小米有了点老婆的味道,而对月月,那纯粹是肉体与肉体的关系,是利益和利益的交换,甚至说,月月实质上就是那定了点的鸡。 小米在浴池里给小梁搓着背,说:“梁总,珠子的事你怎么安排呢?” “我正为这事愁肠呢。” “我看珠子和军娃怪合适哩。” “合适什么合适,军娃小哇。” “军娃就小那么二三岁,又离过婚,只要珠子同意,他军娃有什么说的?” “我是怕珠子不同意呀。” 第32章 “那就说说看看嘛,不说一说,怎么知道愿意不愿意?” “那好吧,这事就由你来说合吧。” “放心吧,梁总。” 一时间珠子的事竟有了眉目,小梁一时兴起,就来了个跃子翻身,把个小米实实地压在了浴室里的木质地板上,地板上尽管有些滑,但硬硬的木质地板给小米一种坚实的感觉,小米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7) 小梁到亚东任副书记有半个月的时候,也就是和小米一起把珠子送去治病刚从省城返回,小梁把筹建棉纱厂的设想给乡委翟书记作了详细汇报。 翟书记基本上同意了小梁的意见,翟书记问:“按你的考虑,将来企业按什么性质运作呢?” “初步想,按股份制企业运作,我出股资60%,我想,乡委的干部也可以入股,剩下的,面向社会募集股份。” “是不是再开了个班子会议一议?” “应该的,我听翟书记的。”小梁很有分寸地说。 筹建棉纱厂的事定下后,接下来的就是设计、规划、选址、组建班子,这些事自不必说在小梁的领导下井然有序地开展着。 最为关键的,也是让人们非常关注的,是棉纱厂基建工程的招标承包。在以往,那不用说,肯定是鸭子的囊中之物。但这次却不同了,这次具体负责的是小梁啊!正当鸭子在心里运筹着如何攻小梁这个堡垒的时候,小梁自己的盘算已成竹在胸。工程还是他鸭子的,可我小梁这次得吊一吊他鸭子的胃口,甩一甩我小梁的牌子,摆一摆我小梁的架子,让他鸭子承足了我小梁的情。 鸭子如闻到了嗅味的苍蝇,一下子扑了上来。先是给小梁打手机,不管怎么打,那回音是永远的关机,似乎小梁的手机压根就没有开过一样。鸭子根本不知道,也不懂得,此前小不梁已去移动公司把手机作了重新设置,只要不接,那手机就是永远地回音:“你所拔打的用户已关机。”可需要接听的时候,依然能够顺利接听。说到底,小梁手机显示的关机,并不是真正的关机。 联系不上小梁,鸭子这几天急得象疯狗一样,上窜下跳。问了翟书记,翟书记说不清楚,问了王乡长,王乡长说我哪知道啊。狗日的鸭子甚至问了小门,小门愣了愣说,梁书记去哪里,怎么能给我说呢?在乡委大院,连狗都知道梁门有仇,他鸭子也真是急昏了头!鸭子带上礼物去了县城小梁的家里几次,连小梁的影也没见着。不是家里没人,就是玉儿说,几天都没见小梁个人影,小梁似乎从地球上蒸发掉了一样。 实际上这半个月,小梁也没有闲着,而是钻在娱乐城里细细地把筹建棉纱厂的事研究了一遍。当然,月月也是随叫随到,让小梁好好地享受了几回。小梁还专程去了南方深市,见了兄弟故友自然又是心情了一番网,很轻松地,棉纱销路的问题就有了眉目。 该准备的一切准备就序,小梁便有些夸张地回到了亚东乡委。鸭子立马就到了小梁的办公室,毫不夸张地说,鸭子是跟着小梁的脚后根进的小梁办公室。 前一天的晚上,小梁就给乡机关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早上在县城接领导们的时候把自己也拉上。在以前,小梁根本没有坐过乡委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面包。可小梁清楚,乡委的司机和通讯员是乡委的“广播”哩。在给司机打了电话,小梁又打通了通讯员的电话,说自己第二天要回亚东上班,让通讯员给办公室打扫打扫,提提开水。 这个鸭子果然消息灵通。进了办公室,小梁开玩笑道:“你这个鸭子,怎么在跟踪我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鸭子也就顺水推舟:“梁书记呀,我可是天天想,夜夜盼,这么多天来我就守在你的门口呀。” “怎么啦,有什么事这么委屈你老兄呀。”还不是为棉纱厂基建工程的事?”鸭子开门见山地说。“噢,这事啊,很多工程队找我联系,还没有考虑呢?等和翟书记商量后再说吧。” “那你可不要忘了我亚子啊。” “再说吧”小梁不可知否地回了一句。 鸭子想,反正不出血不行,也不在急这一会儿半会儿,先在翟书记那里透个口风再说。尽管是梁书记出了大半的资,但这也算是乡里的项目,在亚东这个地盘上,翟书记又是一把手,总要当些家的。想着,鸭子就说:“这两天梁书记抽个空,我们在一起坐坐吧。” “客气什么呀。”小梁又是不可知否地回了一句。 “你忙吧,我先走了,这一两天我联系你。”鸭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小梁:“你的手机怎么啦?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手机有点毛病,不过,已经修好啦。” “换个新的吧,我去给你挑一个?”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望着鸭子远去的背影,小梁想,这次我非让你鸭子褪层皮不可,就是褪不下一层皮,也总要让你那鸭皮火烧火燎地没那么自在舒畅。 转过身鸭子就找了翟书记。翟书记说:“这次可不比以前,这次要由董事会说了算,这两天正着手成立棉纱厂董事会呢,棉纱厂实行股份制,那就要按照股份的原则去运作,我说多了不好。” “有可能的话,翟书记就替我说句话吧。” “你是我们集镇建设上的功臣,说句话,这没问题。” 鸭子想了想,说:“翟书记,这两天我总想上家里看看,不是你忙,就是我没空,这点小意思──”说着,掏出个信封,直接拉开翟书记办公桌的抽屉,没等翟书记说话,便急匆匆离开了翟书记的办公室。 棉纱厂董事会果然成立了。毫无疑问,小梁兼了董事会的董事长。鸭子知道,小梁肯定会给翟书记一些面子的,但小梁在决定基建工程的承包上理所当然地将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小梁和乡委里的副职可大有不同啊。 董事会成立的第二天,鸭子就跟着小梁进城去了小梁的家里。望着茶几上鼓胀胀的小黑提包,小梁仍是淡淡地说:“事关重大,得谨慎行事,再说吧。” 又一个“再说吧”,让鸭子一下子没了底。话头上,小梁没有让鸭子失望,可也没有让鸭子看到一丝的希望。满腹愁肠和疑云的鸭子,没办法,只好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鸭子想,不管怎么着,这棉纱厂的基建工程非得揽过来不可。且不说这五六百万的基建工程有多少利润可赚,多少年来,凡是在亚东村的这个地盘上的建设工程从没有让别人揽去过,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个事也非得再争一争不可。 没过几天,鸭子又来到县城。鸭子给小梁打了手机,这次手机通了,小梁很快接了电话。 “梁书记吗?我是亚子呀,中午我想请梁书记坐坐,不知道能不能赏光啊。” “看你鸭子怎么说话?我梁某就那么难请吗?你说在哪里吧。” “那我在玉珠大酒店等你,行不行?” “好吧,我十一点半准时到。”小梁关了手机,想,这鸭子真是上了钩的鱼,怎么甩也甩不掉呀。 小梁准时来到了玉珠大酒店。一年前小梁就听说过这个玉珠大酒店,一直就感到有点好奇,好奇就好奇在“玉珠”这两个字上,可小梁始终没有来过。 小梁穿过大厅,进了鸭子订好的宽大的雅间里,鸭子正和服务员说着话,打着“焦皮”。宽大的餐桌就坐了小梁和鸭子两个人,菜是鸡鸭鱼肉,生猛海鲜,上了很不少,酒是小梁很爱喝的五粮液。小梁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鸭子喝得更多,似乎有点过量,说话就有点颠三倒四。 有句话不知在鸭子肚里翻了多少个来回,趁着酒劲,鸭子说:“梁书记,我亚子是个大老粗,说话不拐弯,梁书记你就开个价吧,不管多少,只要你梁书记张口,我鸭子就认了,只要棉纱厂基建工程让我鸭子干,说什么我都依你。” “我是那爱钱的人吗?鸭子是不是有点小瞧我梁某呀。”小梁的这句话是鸭子万万没有想到的,就瞪大了两眼看着小梁。“不说这了,换个话题吧。鸭子,房书记在任的时候你干有多少工程啊。” 依然活跃的鸭子,受了酒精的作用,想都没想,很夸张地扳着手指:“东校500万,西校300万,小学200万,北苑商场道路硬化500万,北苑小区基础设施1000万,计生楼100万,村镇楼100万,杂七杂八算下来,三千多万吧。” “不少嘛,鸭子,你不早就发财了嘛。” “那都是朋友们关照嘛。” “你给房书记送了多少呀。” “什么?”鸭子的酒劲一下子清醒了些,小梁的问话似乎让鸭子有些吃惊。梁书记问这干什么?这可有违官场的潜规则呀,半清醒的鸭子这样想。 看着鸭子的神态,小梁说:“吃菜吃菜,来,再碰一盅。” 吃罢喝罢,鸭子的正事还没说,小梁就说:“鸭子,我有点事,先走了。” 送出了玉珠大酒店,望着小梁的轿车绝尘而去,鸭子想起了前天晚上电视剧里的那个老奸巨滑的蒋介石,便骂了句“娘稀屁。” 去结帐的时候,鸭子的酒劲有点发作,忿忿地想,娘那b,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去。便在玉珠大酒店登记了房间,打电话要了个小姐。看着疯了似的这个半百男人,小姐心里有了丝惊恐。鸭子的四肢不停地乱踢跳,野蛮而粗暴,嘴里还不住地骂着,小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第33章 鸭子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倒底是在骂小姐,还是在骂那个奸蛋子小梁? 棉纱厂的基建工程到底让鸭子给承包了。据说是小梁主动给鸭子打的电话,让鸭子到办公室,小梁很客气地给鸭子谈了工程承包的事。小梁说,经过董事会慎重研究和翟书记的推荐,决定棉纱厂基建工程由鸭子的工程队承包。鸭子便千恩万谢,头象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点着。对小梁的愤恨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而且反而觉得小梁这个人了不起,不是个一般人物,在心里对小梁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8) 从省城接回珠子,已临近年关,乡委的工作也格外多,小梁没作停留就返回了亚东。 小周告诉小梁一个小梁很不愿听到的消息,小门正在拉选票,为考核乡长作准备呢。 小周说完要走,被小梁喊住了。小梁说:“老周哇,我给你说个事。”见小周没吭声,继续说:“当年我和珠子的事你是清楚的,是我辜负了珠子。珠子这一疯就是十年,珠子遭了罪,更耽误了大好青春。现在珠子的病治好了,我想给珠子找一个归宿。军娃现在也是单身一人,你看他们俩在一起怎么样?如果你同意,你就把珠子的情况给军娃说清楚,看看军娃是个啥态度,反正这事也不能勉强。如果军娃同意,他们结婚的费用我全包了。” 小周说:“梁书记,你这翻好意我心领了。军娃这娃不争气,媳妇也气跑了,跟你这半年,我看是在正路上走,我心里高兴,我心里感激。如果珠子姑娘愿意,他军娃有啥说?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抽空给他说说吧。” 小梁说:“那好”。 其实小米已经告诉了小梁,小米已经透了军娃和珠子的口风,军娃没啥说的,很是愿意。珠子虽然有些犹豫,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为进一步撮合二人的婚事,小梁安排军娃住在珠子家里,帮助珠子的父母装修房子和修建院墙、楼门、卫生间等一类的附属设施。 已当了四年副书记的小门早就想再搏一搏,再升一升。特别是小梁的到来,小门的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 十年前自己和小梁的恩怨让小门心有余悸,况且小梁的特殊背景和经济实力让小门明显处于下风。同样是个副书记,他小梁没来的时候,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三把手,在乡委大院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可自从小梁来了以后,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受到了挑战。在没有得到王乡长活动调走的消息之前,小门甚至调走的心都有。 王乡长调走的消息,小门是在县委办房主任那里得到的。无论是王乡长调走或留任,都让小门心里不安生。王乡长留任,自己和小梁一样,都是个副书记,小门很清楚无力和小梁抗衡。王乡长调走,更让小门有些紧张。小门清楚,翟书记调任亚东这两年来,小门生尽办法,始终没钻到翟书记的心里,按小门自己的话说,和翟书记的关系始终是个“肤皮子”。 王乡长再窝囊,但毕竟是乡委的二把手,自己长期和王乡长共事,王乡长不仅人厚道,而且和自己很有感情,有了王乡长的支持,无形中自己在乡委的势力就增加了不少。但反过来说,王乡长的调动,也给小门提供了一个升迁的机会。因此,小门就准备动作动作。 要升迁,首先要过考核关,考核的关键就是看选票,因此,小门眼下首要的任务就是拉选票。如何拉,小门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小门对小史说,这样的事自己出面不太方便,请小史私下和圈里的人联系联系,再分头联系自己的关系,小门郑重地给小史交待:“你要记住两条,一,要绝保证不能出问题,关系远近拿不准的宁可不拉;二,这次活动的花销全部变通报销。” 小梁连夜去县委找了赵部长,把这些年来自己和小门的过节有选择地说了,自然隐去了和县委房主任的根根弯弯。赵部长说:“这有什么嘛,无论考核怎么样,上常委会研究前,还有部长办公会研究这个程序嘛,你紧张什么?” “那就让你费心了。赵哥,找个地方玩玩吧。” “不啦,现在有个会要去参加,等有空了再闲扯吧。”说着站起身要走。忽然又过转身对小梁说:“你等等,还有个事请你帮忙办一下。” “什么事?” “风儿父亲的事。这个风儿的父亲,是个吃喝嫖赌的下三烂,偏偏风儿又是个孝顺闺女。以前风儿在他父亲身不知扳了多少钱,宁是填不满那个无底洞。去年风儿的父亲欠赌债一直被黑社会追杀,没办法在家乡存身,现在整天地东躲西藏,不停地给风儿打电话哀求。这样吧,这两天你去把这事给办了。” “放心吧,赵哥。”小梁很轻松地说。 小门果然通过了考核,选票远远超过了半数。这是小门通过房主任从考核组那里得到的消息。可得到的另一个消息让小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乡委有人揭发小门的经济和作风问题,因此,小门提拔上报的考核材料在部长办公会研究时没有通过。部长办公会没有通过,自然也就上不了常委会研究。小门想,自己在亚东的情势因小梁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这次争这个乡长,自己无论如何是也要拼一拼的,要不然,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想到这,小门又去找了县委房主任。 其实这段时间,小门的老婆小匡更勤地和房主任联系,更勤地去县委办找房主任。以致房主任怕在县委大院影响不好,就对小匡说:“你再想见我就打电话,我们约个地方见,老来县委找我,值班室和保卫科的人眼毒着呢。小门也在乡里任领导,总不能让人说闲话呀。” 小匡很不在乎地说:“房哥说的对,我听房哥的,这还不行吗?” 小门是星期天的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来县委找的房主任。小门原想着去房主任的家里,就挂了房主任家里的电话。房主任老婆说:“你房哥吃过午饭去了办公室,还没回家呢。” 小门就打的往县委赶。刚到县委门口,看见老婆从县委出来,便喊住了小匡:“你么在这里?” 小匡一愣,马上镇静下来,说:“县委办打电话要一份材料,我们局长派我送来。你干什么呢?你到家了吗?芳芳在家写作业呢。” “没有,我从乡里才赶回来。” “你干什么去呀?” “去见一下房主任。” “怎么不去家里找?今天是星期天呀。”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匡就信口开河地糊弄着。 “打了电话,嫂子说房主任在单位。” “哦,那你去吧,我先回家了,哎,今晚吃什么饭?我回家先做。” “我不一定回去吃,你就看着做吧。”说着转身进了县委大门。 看着小门走了,小匡赶紧从坤包里掏出手机,给房主任打了电话,说了刚才遇见了小门的事,说完,又慌忙挂了电话。 在房主任的办公室,小门一根接着一根抽起了闷烟。 房主任说:“小门呀,这次可是你人生的一个大关口呀。上去了,在亚东,你就可以和那个小梁斗一斗。上不去,你以后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房主任有意识地说你,而不是说我们,似乎在说,亚东的事可和我房某挂不上边啊。 小门清楚,你再说的美,亚东的事怎么能和你房主任离皮呢!想归想,小门接嘴问到:“房主任,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现在人事调整的事还没上常委会研究,那就还有再搏一搏的机会。只要‘老一’开腔,那就还有扭转的可能。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是要下点大把头的。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房主任说完,很关注地望着小门。 房主任说的“老一”,小门清楚,那是指县委的刘书记。 “日他娘,舍不了娃子逮不住狼,只要有翻转的可能,房主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无论是成还是不成,都不会怨你。就这,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小门够意思了,关键的时候还要指望房主任。大恩不言谢,在这里,我就不说那个谢字了。” 这么多年来,哪见过小门这样横过,房主任更是见所未见。现在的小门与平时那个圆滑世故的小门判若两人,象是输红了眼的赌徒,要不顾一切地再作最后一搏。 “如果是这样,我也只好尽我所能了。这样吧,你先回家准备二十万现金,我们明天一大早在县委刘书记来玉南上班前,到家里去见刘书记。” “好。”小门坚决地说。 事情果然有了转机。过了春节,刚正月十五。县委在宣布全县人事调整的时候,小门被任命为亚东乡的乡长。这一乡之长,很让小门有些兴奋。更让小门兴奋的是,这次提拔的事,到最后不但柳暗花明,而且还和委县刘书记挂上了钩,这不能不让小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着。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9) 小门上任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小梁送来的关于棉纱厂征用土地的申请报告。其实,在企业筹建前,占用的土地就要报上级国土资源部门审批。由于给珠子治病,就把这事给延误了下来,小梁想,只好边干边办了。 王走门来,小梁觉得这事不能再耽误了。 小门显得有点志满意得,似乎县委的刘书记真的就成了自己的靠山,很有些派头地说:“农业用地转工业用地,十亩以上的都要由省政府批准。我们现在先斩后奏,我么敢在这个报告上签字?我这个小小的乡长怎么敢担这个责任哟。 第34章 再说了,我们在研究建厂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这改变土地用途的手续怎么办。梁书记,是不是再等等看啊。” 说等,这根本就是推辞。小梁就知道这个小门要在这事上挚肘。王乡长在的时候,小梁也是大意,心想,什么时间去办土地征用手续,让王乡长签个字不就完事了?虽说是有违国家的政策,可现在这事哪个乡镇不是这样办的?先结婚后办证!先上车后买票!象小门这样要较真,可就有点麻烦,况且,上报申请报告,没有乡长的签字,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小梁只好拉下脸面,对小门说:“门乡长,这事已经让我给耽误了,但征地手续不办又不行,你看是不是作变通处理呢?” “怎么变通呀,报告一打,土地部门就要来勘察,来了一看我们已经在建设了,那还勘察个什么?那还让人家审批个什么?我们先斩后奏不就露了馅?那我小门这个乡长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看着小门没有丝毫松动的余地,小梁的肚子里憋满了气。就这个事你也与我小梁为难,我倒要看看你小门的八卦阵怎么摆,小梁气忿地想。 其实在此之前,小梁已经找过翟书记。翟书记很惊讶地问:“怎么?棉纱厂的征地手续一直没办呀。” “这段时间事情多,就把这个事给耽误了。” “这事我们要按政策办,门乡长说的也有道理,抽个空我再给门乡长说说吧。” 翟书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刚上任的门乡长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小门说:“翟书记,你是我们的班长,不管什么工作,我小门都会毫无保留地听你的。”顿了顿,小门明显地在小心选择着措词:“可棉纱厂的用地问题,我们开会议过,这不假,那时王乡长在任,要变通,由王乡长签字比较合适。但话又说回来,这事拖延到现在,那也是他梁书记责任心不强,责任就应该由梁书记来负。现在补办手续,说句见底话,我小门可真没胆量在那个申请报告上签字。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签个集体的意见,由乡政府盖章上报,翟书记你看如何?” 听着小门拐来拐去说了这么多,其实翟书记心里清楚,他小门不作变通安排是假,而要扯小梁的后腿才是真。 翟书记当然也不是不清楚依法行政的重要,可现在乡镇的哪一项工作不是在法律和政策的夹缝中运行。如果事事处都去靠政策和法律的本本,那乡镇的工作根本就没法干。就好比工业用地的审批,有很多地方也都是先建后批。可这次他小门要卡小梁的壳,而且又明正言顺,自己也只好退一步处理了,要看看他们的态度,再相机行事。不过,在这个事上,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心里不是味。 象这种情况,在过去他小门哪敢!象这样和自己一本正经地讨论工作,他小门哪有这个胆量?象这样迁就下属,翟书记感到面子上也有点不怎么好看。 翟书记心里更清楚,这些年来,作为副书记的小门,一直想把与自己的关系搞近点。可自己做人有自己的原则,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瓜清水白。象别的乡委书记那样吃吃喝喝,拉拉扯扯,称兄道弟,自己做不来,也不愿做。或许在这些事上,小门对自己多少有些不满呢。翟书记想,这次让他小门表现表现也好,看他小门到用心何在? “那好吧,这事就这样。”翟书记很含糊地结束了与小门的谈话。 土地报批的事被暂时搁置下来,棉纱长厂基建工程已接近尾声,小梁心里很是焦急。 等我把这事摆平了再抽空收拾你狗日的小门,小梁忿忿地想。眼下批地的事在急不在缓,时间长了,就小门那奸样,说不定还会异出什么麻烦来。 公事私办。小梁在县城宴请了翟书记。翟书记意味深长地说:“梁书记,现在有些人办有些事很有些不同的思路和方法。现在你梁书记在为亚东乡抓工业,在亚东发展工业,是为亚东人民造福,我翟书记没理由不支持。况且,在全县大抓工业的背景下,我亚东的工业上不去,我老翟脸上哪有光?就连毛主席也有无奈的时候,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江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好了。” 小梁说:“事是这么个理,可眼下报批棉纱厂的用地,要有个切实的法子才好呀。” “这样吧,明天去乡里让秘书把乡政府的章子盖上,找个关系到上面去活动活动,看事情的发展再说吧。” 听翟书记这样说,小梁想,这也是眼下一个可行的办法,就说:“只有这样了。” 小梁的担心并不多余。就在小梁准备向县国土部门递交批地报告的时候,更大的麻烦又来了。原来,省国土厅接到举报,亚东乡未经批准,颤自乱占农田,建厂办企业。省国土厅督查组没与乡委联系就直奔棉纱厂工地现场,拍了照,也找当地群众问了笔录。而后才到乡委大院传问了主管领导也是当事人的小梁。实事清楚,证据确绝,小梁无言辩驳。督查组走的时候,一纸封条,封住了刚刚完工的棉纱厂大门,并对小梁说,等候调查处理。 封条封住了棉纱厂的大门,也封住了小梁的心。小梁的心憋得厉害,仿佛胸膛里那颗鲜活的心被别人拿在手里,攥了又攥,捏了又捏。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小梁的预料,更出乎了翟书记的预料。小梁应该能想到,可小梁没有想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让小梁想不到的是,县检察院也介入此事,立案调查。本来就想去省城找省检察院许检察长活动的小梁,在收到县检察院传票的时候,没有去县检察院,而是带着小米直接驱车赴省城见了省检察院的许爷许检察长。 小梁简略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小梁指着茶几上的黑提包紧张地说:“又遇着麻烦了,这二十万元请许爷打掂各路神仙吧。”说着又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了半米高的镶着金边的玉石佛像,说:“这是我孝敬你老人家的。” 许检察长的屁股在椅里动了动,“你回去吧,听我的消息。”许检察长话不多,向来是简明扼要,掷地有声。这个特点这些年一直没变,小梁很熟悉。小梁清楚,这个事让许检察长来办易如翻掌,小梁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补办了征地手续,棉纱厂如期投产开工。与开工典礼同时进行的,是珠子和军娃的婚礼。在小梁的操办下,珠子的婚礼办得隆重而又热烈。婚后的珠子被小梁安排在了棉纱厂的财务科。 根据翟书记的安排,棉纱厂的开工典礼是由乡长小门主持的。小门在主持词中说道:“亚东棉纱厂在乡委、乡政府的支持下,在梁书记,梁董事长的带领下,顺利开工投产了。”特别是在念到“支持”两个字的时候,小门的声调响亮而厚重,仿佛在告诉人们,棉纱厂的开工投产,是他小门坚决支持的结果。看着小门从容又镇定的神态,小梁觉得有一种的腻歪歪东西堵在了胸口,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这种感觉,一直让小梁难受到典礼结束。 典礼一结束,小梁直接开车返回了县城,也没回家,轿车直接开进了娱乐城。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小梁想,该是想一想,理一理的时候了。其实,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乡委大院里关于小梁的谣言四起让小梁更加心烦。 在心底,小梁想,自己去亚东,本来是要去打狗的,可现在狗没打着,反而让狗给狠狠咬了一口,甚至是几口,几乎让自己丢了大人。自己混到这个地步,钱是次要的,面子才是主要。小梁想,看来不出点狠招,小门,甚至房主任,他们才不会束手就擒呢。如何将小门这只疯狗擒拿住,奇*書$网收集整理如何把房主任这个老狐狸掀翻,小梁住进娱乐城就是思谋这个事的! 想这些事的时候,小梁想起了玉儿。这次重返亚东,当然是为了出那口憋了十几年的恶气。而收拾小门也仅仅是个捎带。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玉儿,最为根本的,就是要扳倒小门背后的房主任!自己不能让他房主任白白给撵走了,最最憋心的,玉儿不能让他房主任白白地霸占了几年!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0) 尽管棉纱厂占地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可接而连三的麻烦事让小梁的心情很是糟糕。更让小梁心情糟糕的是,由于给珠子治病,给珠子家盖房,给珠子操办婚事和安排工作,让乡委大院里个别了解小梁旧事的人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小梁也清楚,并不是乡委大院里的人与他小梁过不去,而是有人在底下煽风点火,是有人别有用心作贱小梁,是有人想让小梁在亚东无法立足而趁早卷铺盖走人。 小梁心里想,就是乡委院里有人知道和珠子的旧事,而自己这样做,不正说明自己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吗?况且,年轻时候的荒唐事,有多少人没有?让小梁心情糟糕的还不仅仅是这些,在乡委大院悄悄流传的,说小梁和玉儿在南方深市的发家是靠色情、赌博、贩毒等卑劣手段,要不然他小梁就是再有本事,就那三五年时间能挣几百万元?就是把他小梁浑身都打成钉,那该值几个钱?而更让小梁难以忍受的是,还有的人说,小梁是靠玉儿卖淫发的家,是靠玉儿当鸡头发的达。 凭心而论,小梁十年前带着玉儿南下深市打工,也是经历了艰难困苦,也遭受了普通人遭受过的罪。小梁是凭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倔劲,爹妈给予的先天的精明和智慧,以及在亚东乡委大院那几年练就的为人处事的本领,凭着自己脚踏实地的干劲,逐步起家和发达的,只不过小梁的机会和运气比其他人更好些罢了。 第35章 现在看起来小梁在人前人后风光无限,可每每想起初到南方深市的那段日子,让小梁涌现出凄惨和悲凉的感觉。有了这段经历,小梁自然有了几多感慨。小梁经常认为,这段时间对人生的感悟真是受益颇多。 从小周那里知道,私下里就数仍在乡委大院任出纳的小史传的最起劲。在小梁刚到亚东的时候,小史表现出了明显的恐慌,在乡委大院内碰见了小梁甚至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自从小门当上了乡长,小史的神情就明显地不一样了。也不是说小门当了乡长,小史就多么地趾高气扬,而是比小梁刚来的时候就镇定了许多,从容了许多。小梁想,这一切的根子在小门! 典礼结束,小梁去娱乐城待了两天,深入地思考了眼前的处境,一个修理小门的狠招就在心中形成了。这些天在乡委大院里的暗潮涌动强化了小梁的这一想法,小梁心想,看来自己要加快动作了。 “梁书记,你最近有没有空?有空的话,看是不是把棉纱厂基建工程的帐给算一算?”鸭子在小梁的办公室闲扯了一阵子就切入子正题。 “好哇,你看什么时间算?”小梁心里自有盘算,就爽快地说。 “当然要看梁书记的时间,我什么时间都行。”鸭子似乎有些媚态地说。 “明天,明天是星期天,你去县城,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你看怎么样?”小梁故作姿态地和鸭子商量到。 “好,我明早到县城就和你联系,明天中午我请客。” “谁请客不都一样嘛,还论什么你我?” 小梁的话一出口,鸭子似乎很受感动,很有些真诚地说:“梁书记抬举我亚某,我亚某知道好坏,我会永远记住梁书记对我亚某的好。” 小梁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小梁想,“无毒不丈夫。”尽管小梁认为鸭子流露的是真情,但自己决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要不然,自己思谋的大事就会毁于一旦,毁于一念之间,自己也将前功尽弃。 吃过晚饭,小梁赶回了县城,去了一趟娱乐城洗浴中心月月经理的办公室。 月月见小梁夜里亲临自己的办公室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把小梁迎到办公室的老板椅上。 没等月月开腔,小梁很郑重地说:“月月,明天安排你个重要任务,完成得漂亮,我重重有赏,玩砸了,你就交辞职报告。” “什么事呀,你可别吓唬我。我月月胆小呀,梁哥。”月月的嗲劲又上来了,小梁最受不了月月的嗲劲,小梁最欣赏的,也是月月的嗲劲。月月的嗲劲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没有半点的做作。月月的嗲劲让小梁除了一个地方硬挺外,浑身全是软的,是那种麻酥酥的软。 小梁无法再说下去了,“唿”地站起身,把月月按倒在老板桌旁边宽大的沙发上。 正在兴头上,月月的手机响了。月月似乎艰难地向前爬了一下,抓住了手机,月月想关掉。可一看是母亲的电话,半年多月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就按下了接听键。 “月月,我是妈妈呀。” “妈──啊。”月月不由自主地拉长了音,变差了调。两种声音的揉合,让小梁觉得特别的刺激。小梁并没有停下兴头上的活儿。 “妈──,有事吗?” “妈妈想你啦,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往家打电话呢?”听着妈妈的话,想着妈妈的牵挂,月月很感动。 “妈──,我挂电话了,随后再给你打吧。”月月有些受不了,不,月月想接受得更多。 “怎么啦?你怎么在发抖?是不是生病了?”月月妈妈关心地说。 “没有啊妈,我出差,在火车上呢。”月月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想起这次编的瞎都要在心里偷笑。 “和谁一起?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和我们梁总,梁总对我好着呢。” “那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干呀。” “妈妈,不说了,随后我给你打电话吧。放心吧,妈妈,我会跟梁总好干干的。”妈妈的话,更让月月有些受不了,月月很想挂电话。 “月月,你妹不上学了,没事可干,想去你那里做工啊。” “让她来吧,我挂电话了。”月月又说了一遍挂电话,没等妈妈说话,就挂了电话。 月月的电话,让小梁持续地膨胀,似乎月月妈妈站在旁边看着一样,小梁就要月月妈妈看着自己干活,发烧的感觉在小梁身上似乎无限地漫延开来。月月也想起了十岁的时候,母亲半夜在被窝里的抽泣声。奇-書∧網月月觉得自己体内的血就象那高温下的油锅,沸腾得厉害,甚至象溅入了生水,有了要炸锅的感觉。 平静之后,月月起来为小梁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毛巾,拧成半干。月月用温热的湿毛巾细细地给躺在沙发上的小梁擦,里里外外,旯旯旮旮,就象一位古董收藏家在擦试一件心爱的瓷器。最后又把沙发上下收拾一遍,很象一个优秀的餐厅服务员在打扫食客留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也是月月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在这时,月月女人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母性的温柔与爱怜,光芒四射,照得小梁心里暖洋洋的。象月月这样的女人,要说小梁有一丝看重的话,也就是月月的这种母性在小梁身上发挥到了极致,象这样对待小梁的,月月是独一无二的女人! “月月,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让你办。” “嗯,你说吧。” “要搞定一个人,想来想去,还是委屈你了,明天下午听我安排,在那个安装有摄像头的豪华套间里演一场床上戏。”为了不让月月有一种抹布的感觉,后半句话小梁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月月埋怨的眼神看着小梁没有吱声,“关键的事还得你月月出马。这次的表演要清晰生动,角度到位,动作豪放。”小梁看月月没有反对,便郑重地给月月提着要求,月月乎乎不情愿地偶尔点点头。 星期天,鸭子早早地赶到城里。小梁说已在娱乐城开了房间,让鸭子先去,自己马上就到。不用说,一个上午就把棉纱厂基建工程的帐目算得清清楚楚。 “梁书记,我得怎么谢你呀。” “嗨!谢什么谢,你我兄弟,该表示的你都表示了,不要再客气了”小梁的心情有些格在外,鸭子就格外激动。象梁书记这样的大人物这样看得起自己,鸭子认为自己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让鸭子心里涌起一阵阵激动和兴奋。 中午是小米和月月陪的客,有了小梁的暗底下交待,月月发挥了浑身的媚功,把个鸭子喝得头昏脑胀,血往上涌,兴奋异常。 吃罢喝罢,小梁当前鸭子的面交待说:“月月经理,你安排亚支书休息,你要照顾好亚支书,侍侯好亚支书,要不然,我可拿你试问哟。” 在那个安装有摄像头的豪华套间隔壁的监控室里,小梁仔细地观察着鸭子和月月的一举一动。小梁对月月的表现非常满意。可让小梁不舒服的是,全身憋胀的感觉很不好受,就象渴极了的人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甘泉却难以喝到一样。月月的浪劲和贱样,让小梁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小梁拔通了小米的电话。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1) 傍晚的时候,小梁送走了满心欢喜的鸭子,又在洗浴中心洗了个热水澡,便打算回家去。小梁很有一阵子没有回家睡觉了,玉儿似乎有了些怨言。夜色朦胧,大功告成的小梁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家里,玉儿竟然做好了饭在等着他回家呢。 大约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迷迷糊糊的小梁有些恼怒,是谁半夜三更乱拔电话? “喂,谁呀。”小梁的声音有些不友好。 “梁总,我老胡呀。” “你个胡汉三,开球什么玩笑。” “梁总,有重要事情汇报呀。”老胡调侃地说。 “有啥事?说!”“小梁仍有些不耐烦。 “逮住个老嫖呀,你亚东乡的。”老胡压低了声音。 “逮你逮球去,与我啥相干?” “姓门呀。” “姓啥?” “姓门!是你们的乡长呀。” “你再说一遍。”小梁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胡又重复了一句。 “你们怎么处理?” “当然是罚款喽。” “钱,钱,你就知道罚钱!”小梁显然有些兴奋。 “我的老弟哟,我好心给你透个信,可还是挨了你的批。那你想怎么着呀,大不了我放人就是了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呀。” “放个狗蛋,整他个龟孙!” “整?那你说怎么个整法?” “打电话呀,给亚东乡委值班室打电话,让亚东乡委的领导来领人。” “好!就按老弟的意见办。” 小梁放下电话,已经没了一丝的睡意,兴奋得似乎有些反常。小梁披衣下床,左转转,左转转,不知自己倒底要干什么。 烟,烟,烟在哪里?小梁翻腾了一阵子,从不抽烟的小梁竟然翻腾出了几天前赵部长出国回来给自己带的两条外烟来。 烟雾升腾,那似乎是快乐的音符,在空气中有节奏地跳跃着。 玉儿也醒了,最近玉儿的觉总是睡不踏实。玉儿起床为小梁倒了一杯开水,靠着沙发依偎在小梁身边。小梁的兴奋,随着升腾的烟雾跳跃着。这一年来,小梁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兴奋过,到亚东这一年来,小梁从没有感觉到有如此美妙的静寂之夜。 天亮的时候,从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大门里走出了两个人。 第36章 前面的人,昂首阔步,步履厚重而矫健;后面的人,低眉顺眼,脚步呆滞而轻飘。他们是亚东乡的翟书记和亚东乡的门乡长。 刚吃过早饭,亚东乡委每日的早晨点名还没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消息不径而走。亚东乡委大院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相干的,不相干的,绝大多数都是不相干的,凡是得到消息的人,都是一脸惊讶和惋惜。 惊讶的是,象小门这样在亚东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的干部,象小门这样老成持重、颇受尊重的领导,竟然干出了这样为人所不齿的事,实在是出乎了乡委大院里的人预料之外。惋惜的是,小门正值青壮年,又处在事业的顶盛和爬坡时期,年轻有为,再上一步,即为小县城里的人为之景仰。即便退一步,也算是辉煌人生,光宗耀祖。 他小门怎么能犯这样的事? 说句实在话,小门自有小门的压仰。 往早里说,在县文化局的时候,刚参加工作的小门,那的的确确是个小门,整天干提茶倒水扫脚地的事。就说年轻,可那些话是谁都愿意干的么?到了亚东乡委,虽说是当上了领导干部,可那是什么样的领导干部呀。名份怪高,可说穿了,那还不是个待侯人的活儿?可就算小门压仰自己抬举别人,也总算干得左右逢源,可心里的难受有谁知道哇。 在和小门一起干过的乡委书记中,要数现在的县委办房主任最抬举小门的了。可人们哪里知道,在小门的心目中,那是用自己的尊严和金钱换来的。是钱换的尊严啊!更何况,小门的老婆小匡与房主任的牵牵扯扯也同样起了多大了不起的作用!这个作用小门不知道,也没感觉到。就这,小门觉得自己在房主任面前的付出,也足以让房主任以此相报了。 小门的压抑还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小门老婆让小门感到的压抑是无声的,是静寂夜晚被困在旷野里一间狭小的小木屋里的压抑,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魂的孤独感。 说句一点也不过份的话,自从小匡嫁给小门,小门从没有感到过女人的温存,女人的柔润。就是做爱,那似乎也是在完成一项例行的工作,从头到尾充满了程序化。电视剧里的某些场景时时提醒着小门,这是一种不正常的夫妻关系,可小门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船究竟在哪弯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门有时也扪心自问,或许小匡是个了无情趣的女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门这些年的感觉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压抑。 有压迫就有反抗,有压抑就要释放。小门终于释放了。释放,让小门感觉到了满足。倾刻间,释放,让小门充满了恐惧。小门是适时而释放的,释放伴随着小门官职的升迁。小门释放的是时候,小门释放的,也不是时候。 翟书记步履矫健,门乡长脚步蹒跚。 走出了县公安局治安队的大门,翟书记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看尴尬的小门,说:“门乡长,现在去哪里呀。” 小门嘴唇动了两下,什么话没从那两片平时很灵活的嘴唇里蹦出来。 “看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小门的嘴唇又动了动,“我请两天假,这两天我就不去亚东上班了。”小门低头看了看脚尖,说:“喝多了酒,弄出了这些丢人事……”小门似乎还想解释。 “事情既然出来了,还是要想开些,现在去哪里?”翟书记似乎很关心。 “我回家,你忙你的吧,我没事。”小门在说没事的时候,那两片嘴唇似乎有千斤重。 小门去了母亲家。中午的时候,小匡的电话就过来了。 小匡问小门:“在哪里?” 小门说:“在母亲家。” 小匡问:“回城怎么不回家?” 小门说:“在母亲家有点事情要处理。” “怎么?你妈那里是有鸡子要打,还是有鸭子要打?”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小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原来,小门想,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再告诉老婆,可老婆竟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丑事。小门哪里会知道,就在小门前脚走出治安队的大门,老婆小匡就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其实,小匡也不是真的就相信。在小匡的心目中,小门是那种官欲比较强的人,表面上很有些道貌岸然的样子。小匡对小门虽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但最起码小门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尽管小匡自己骨子里很有些风流的东西,但小匡在外人的眼里却是那种很活跃的官宦子女的风度,一举一动,显现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小匡现在打电话问小门,其实也仅仅是试探的口气,想不到小门紧张的情绪,让小匡确定了匿名电话的真实性。这时,放荡的小匡感到了自己被愚弄的可悲,在心里思谋着如何处理这件事。 小匡设想了小门嫖娼原因的几种可能性,但又被自己否定了。反复思量,究底难以找到自信的答案。最后小匡决定,自己先带着女儿回娘家住,看看他小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自从小门被带到治安队的那一刻起,小门唯一想的就是拿钱来摆平此事。不管罚多少钱,自己都认了,只要办案的人能秘而不宣。当时,小门已和治安队的人说得说得差不多了,并且答应事后要重金相谢。 可就在公安局那个胡局长无意中到传询室,无意中问了小门的情况,只见那胡局长打了一个什么电话,一切全变了,一切全乱了。本来只钻在钱眼里的公安人员就变了卦,钱似乎又成了次要的,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社会丑恶现象这些词又从公安人员的嘴里冒了出来。无论小门怎么求情,公安人员宁是不松一丝的口。 小门在跟着翟书记走出治安队的时候,小门想,这人已经是丢定了,既然翟书记来,那看来这件事是捂不住了。但眼下最关键的是,看是否能做做工作,不让治安队把案件往县纪委转。 可小门想的似乎有些天真,治安队既然已经通知到了单位,作为领导干部,案卷那必然是要往县纪委转的,除了治安处罚外,肯定还要进行党纪政纪处分。小门的想法终于没有实现,在被治安队罚了一万元之后,案卷就转到了县纪委。 在治安队,象对小门这样公事公办的例子还不多哩! 小门本想着这件事先不给老婆说,等过一段件事平息了再慢慢做老婆的工作。让小门冷不防的是,小匡竟然这么及时地知道了自己嫖娼的事。小门很有些迷惑不解,自从自己嫖娼被抓以后,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似的,小门感到背后有一股冷嗖嗖的东西射穿了胸膛。怨自己,也怨自己的敌人,这是小门脑子中偶尔的一闪念。 在母亲家休息的这两天里,小门在心里反复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件事。一个是要做县纪委的工作,尽量地减轻处分。一个是做老婆小匡的工作,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后院起火。 想来想去,小门觉得这次还得找房主任。 房主任是自己的老领导,关系又好,这是小门首先想到的。在小门认识的人当中,就数房主任官大权大,在县城最吃得开。最关键的,小门觉得,房主任任职亚东的时候,自己贴的最近,自己送的最多,幕后的事自己知道的最详细,因此尽管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房主任总是对自己另眼相看。更为关键的,这次还要做老婆的思想工作,房主任恰巧又是自己和老婆的媒人,并且和自己的岳父也是多年的老关系。 不过,小门认为,这些年来找房书记的麻烦也真不少,况且,这次的事又事关重大,因此,小门决定要好好地给房主任表示表示。 小门坐在房主任的办公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房主任见小门不开腔说话,也就装着低头看文件。其实小门想说什么,房主任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小门嫖娼的事已在玉南这个小县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房主任,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怎么了,小门?” “这是两万元钱,你给县纪委和公安局打掂一下。”小门说着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找小姐让公安给发现了。”小门憋红了脸终于憋出了这句话,小门有意回避了嫖娼这个字眼。 “哦,当时怎么没私了呀!” “谁知道那个胡局长发了哪根神经,给钱宁是不要。” “那个老胡,我知道,跟你们的梁书记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啊。” 小门顿时似有所悟,心想,怪不得呢?到底又被这个猴精算计了。我让你小梁走着瞧,小门这时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事可不好说呀。” “说哪儿算哪儿,反正已经这样了,钱不够的话我再拿。” “好吧,我试试。” “还有个事要请你帮忙。”小门欲言又止,可再想想,究底还是说出来了。房主任没搭腔,小门接着说:“小匡的工作你看能不能帮着做一做,毕竟你和他爸是老同事,老朋友。” “我试试。”房主任不露声色地说。 小门刚离开,房主任便拨通了小匡的手机,房主任问小匡在哪里,小匡说在父母家。房主任让小匡吃过晚饭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小匡来的时候,直接进了房主任的卧室,半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播放着县公安局扫黄打非的新闻,小匡看也没看就调了台。正好是一个香港言情片,男女主人公正在大海边的礁石上贪婪地亲嘴,小匡的心就突突地跳,一股燥热的感觉立即传遍全身,身体和核心位置更让小匡有些不舒服。 第37章 突然发现房主任站在旁边,"奇-_-書--*--网-qisuu."定定地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羞红了脸。小匡掩饰地说:“房哥,你也坐呀。” 房主任就在小匡身边的床沿上坐了。小匡便往床里挪了挪,小匡似乎觉得挪得有点远,就又向外动了动,感觉左胯挨着了房主任,就停止了晃动。房主任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把一只手放在小匡的大腿上,小匡很快颤粟起来。 “房哥。”小匡有气无力软软地喊了一声。便关了电视,又关了电灯。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匡就醒了,看见房主任已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吸烟。 “回去吧,别和小门闹。如果你再和小门闹,那就把小门逼上了绝路。你们毕竟是夫妻,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房主任淡淡的说:“这事你怎么想不开呢?这事你要想开。哪个男人还没有点这个子事?小门可能也是一时失控呢。” “房哥,我听你的。”小匡仍带着睡意说。 房主任脱了睡衣,说:“再睡一会儿吧。”房主任说着又关了电灯。 小匡最喜欢房主任的晨炮,房主任的晨炮持久而有力,仿佛要把小匡穿透。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2) “喂,赵哥,没事今晚上来娱乐城聚聚吧,好久没见你了。”小梁拿着手机,另一支胳膊横在肚子上,用手托着拿手机的另一只胳膊肘,小梁的神情显得轻松而愉悦。 “噢,梁老弟呀,今晚上开会要研究一个人事调整,改天吧。” “谁呀,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就是你们乡委的小门,这次纪委处理后,组织上要对他的工作做些调整。” “怎么调整?” “根据他的要求,回县直部门做副职吧。” “现在领导们是什么态度?” “原则上是同意的,因为小门再在亚东干,那他工作怎么开展?他有了作风问题,还怎么能服众?就是他自己也没脸再在亚东干呀!” 听着赵部长的话,小梁的脑子快速地转着圈。“能不能让他在原地降职呀。” “那当然有可能,不过县委从工作的角度考虑,另外小门似乎也给领导们做了工作。” “赵哥,我有个想法,看能不能让他们小门仍留在亚东?就是不能降职,也要让他留在亚东,我就想让他小门在亚东丢个人,我就想让他小门在亚东栽跟头。你知道,我和这个小门有十几年的过节,我要解这个气。” “噢,那好吧,我运作运作。”赵部长顿时心有就明白了。 “赵哥,你最近有什么事没有呀?” “还真有个事呀,你不说我倒忘了,凤儿生孩子了,你给找个保姆吧,要快点。” “好,我今天就安排。” 小门的处分下来了,党内给了严重警告,行政上给了个记大过。就是工作的安排上,小门调走的愿望还真没有实现,但小门却没有受到降职处理。 小门就想,这次又是房主任帮自己渡过了难关,认为这次房主任的打掂起了很大作用。没有降职,这也算在小门的心理上是个安慰。不知内情的人觉得小门的能量还是很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官职竟然丝毫也没受损。可小梁想,下一步我就让你小门看看我小梁的厉害。 小梁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时候,小门却先下手了。 小门低调地回到了亚东乡委。回到亚东乡委的当天晚上,小门就让小史去自己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间的卧室里,小门给小史面授机宜。临了,小门说:“这些年我门某对老弟怎么样?” “没说的,恩重如山。”小史慷慨地说:“门乡长就放心吧,你交待的这些事,我会一丝不差地办好,让那个猴精永远不得安生。” “好吧,越快越好。” 小门老婆小匡的问题表面上好象是解决了,因为在小门回去的时候,小匡既没吵,也没闹。可小门总是感觉到没处理好,没处理彻底。因为只要是小门在家的时候,小匡总是阴着个脸,没有一句话。就是小门主动找小匡说话,小匡也总是爱搭不理的,这让小门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在外面与人勾心斗角,在家里还要生老婆的气。 更让小门不好受的是,小门有两次在和老婆做爱的时候,竟让小匡从肚皮上掀了下来。就是没掀下来的时候,小门一言不合,小匡就说,就女人的那个你龟孙感兴趣。一下子小门的热情就被小匡给冻结了。再不小匡就是伸长了胳膊叉开了腿,躺在那一动不动,让小门更加了无情趣。 时间长了,小门的腿间就象那河边的淤泥越积越多,越来越难以忍受,小门感觉心中的愤闷就越来越难以消化。 在小门回到亚东乡委上班没多久,关于小梁和珠子的谣言铺天盖地而来。 说珠子的疯是气心疯,因为当年小梁把珠子睡了又给甩了。说小梁给珠子治病就是证据,因为小梁良心发现和良心不安。说把珠子撮合给军娃做老婆是掩人耳目,说小梁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军娃戴的不是一般的绿帽子,因为珠子表面上是军娃的老婆,其实小梁才是珠子真正的男人,而军娃只不过是珠子名义上的丈夫。关于小梁和珠子不清白的关系,人们甚至以棉纱厂职工亲眼看见的事为证,说小梁曾经多次长时间地和珠子单独关着门呆在厂财务室里。 这些谣言来势凶猛,不但在亚东广为流传,而且似乎也浸漫到县城里。因为小梁在县城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只像小梁这样的人的私生活更为人们所关注,就是一般的市井小民,其男女私情也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 似乎玉儿也风闻了这些谣传,因为最近小梁见着玉儿的时候,虽然玉儿没说什么,但小梁总是感到玉儿有些不自然,有几次玉儿对小梁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时间长了,玉儿就感到了自己胸部的不适,后来玉儿又感到了胸部的疼。有一次玉儿对小梁说自己的胸部疼,那种疼不是剧烈的疼,而是和种持久的隐隐作疼。小梁就说去医院检查检查,玉儿又默不作声了,可始终也没有去检查。 与这些谣言同时出现的,是县里的一些部门,好象是商量好了一样,轮番到棉纱厂做例行检查。 先是县劳动局来检查使用童工的问题,棉纱厂为此停工整顿了半个月。接着是安监局来检查了厂里是否按安全规程操作,这次倒没查出啥,可临走的时候说,厂里没有到安监局办理安全生产许可证,要罚款一万元。后来技术监督局来检查技术质量问题,税务局来检查税收问题,工商局检查管理费的收缴,甚至卫生部门也来检查了职工食堂。其它的象消防部门、环保部门、公安部门等等,不是这个部门要罚款,就是那个部门要停工整顿。 特别是县环保局让小梁哭笑不得,县环保局的执法人员经过监测,说棉纱厂的噪音超过了八十分贝。小梁说棉纱厂四不居邻,四周都是庄稼地,就连最近的县成人中专也有二百多米,到底噪住了谁的音啊。环保局的执法人员说,我们不管这个,只要噪音超标,那我们就要按文件规定停产整顿。 尽管这段时间小梁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 军娃也听到了小梁和珠子的谣言。 和老子小周不同的是,儿子军娃很有些侠肝义胆。前些年军娃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但却是一个仗义的人。老婆跟人跑了,老子有意见,儿子不待见。后来跟着小梁在乡委工办室干,有了些地位,有了些身份之后,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又看看周围的同龄人,慢慢地,军娃就生出了悔悟之心。 小梁正是看上了军娃这点才把珠子说给军娃的。自从军娃和珠子结婚以后,似乎象回头的浪子一样,不仅改变以前的坏毛病,而且上进的心也与日俱增。 不论从工作上讲,还是从用人上说,军娃也是经常地跟着小梁办事,不光军娃在能力上受到了历练,而且也很佩服小梁的为人。正象小周跟军娃讲的,小梁是个讲良心的人。对小梁,军娃是打心眼里服气,打心眼里敬重,因此对乡委和社会上的小梁和珠子的谣传根本就不相信。 说是不相信,其实军娃也是深问过珠子的。珠子仍是沉默地样子,珠子自从病好了以后,性格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很是沉静稳重。珠子就说了一句话,珠子说:“你不也有一双眼睛,一个脑子?你自己不会想想?况且,你不还有一颗心呢?” 后来,军娃也和父亲谈了这件事,父亲说:“梁书记是我们的恩人,这是乡委里有人在作贱梁书记,是梁书记的敌人,那也是我们父子的敌人,你娃子可不能迷糊。” 父亲的话,军娃一下子就清醒了。军娃说:“我非查查这个谣是谁造的,要是查出了,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周说:“这事也不用查,准是那个管着机关灶的出纳史鳖娃,这十几年他骑在你老子的头上屙屎撒尿,是那个乡长小门的狗腿子,在乡委大院里最不是个东西,他与梁书记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想到老实木纳的小周一下子给儿子讲了这么多,讲了这么多这么些年来憋在肚子里的怨气。 军娃恨恨地说:“等我查清了再说。” 军娃很快就查清了,谣言的根子就是小史。 其实,军娃来乡委大院这一年多里,也时不时地感受到小史的冷淡。因为小史是机关的出纳,不管是领工资和报销费用都少不了和小史打交道。 第38章 小史自认为干的是一个实惠差使,时间一长,架子就大了。而军娃一方面觉得自己年轻,来乡委的时间又短,和小史也不是很熟悉,因此也就没在意小史的冷淡。听父亲这样一说,军娃才有些恍然大悟。仔细想想,怪不得在很多事上,小史每次总是推三拖四,直到实在无法推拖才给自己办了。 军娃这时就想,你小史挤兑我父亲,那是你们过去的恩怨,可这次你尽管是针对的梁书记,可珠子现在是我的老婆,往我老婆身上扣屎盆子,那我军娃的脸往哪搁?况且,我找你小史出气,不但出了自己的气,也出了老婆珠子的气,同时,也出了父亲和有恩于自己的梁书记的气。 一天中午,军娃在饭馆喝了点酒,在回到乡委大院的时候正好在一幢楼房的拐角处碰见了小史。 “史会计,问你个事。” 看着满脸通红的军娃,小史就有点慌,忙问道:“什么事?” “诬陷珠子的事!” “你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你想让我怎么说明白?说珠子和梁书记不清白的屁话是不是你说的?”军娃明显地激动起来,血往上涌,刚才通红的脸成了猪肝色。 “你听谁说,我没说。” “怎么?你娃子还想耍赖!” “你兔崽仔骂谁哩!”小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得也提高了腔调。 “骂你的!咋啦?狗日的想死哩!”军娃顿时火冒三丈,情绪象火山一样爆发了,一个剪冲上去,抓住了小史的领口,一个长拳打过去,正中小史的面门。 让军娃日后万分懊悔的是,小史的后脑勺正好碰到了墙角的棱上。没等小史反应过来,身体便挨着墙慢慢地滑到了脚地,小史的鼻子不停地往外窜血,墙角从上到下留下了小史浓浓的血印。没及片刻,小史的头也歪了下去,歪下去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军娃一下子便慌了神。 其实,在军娃和小史拌嘴的时候,乡委大院的一些干部也听到了,有几个也正准备来劝架,可这一眨眼的功夫事情就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赶来的几个乡委干部帮着军娃把小史抬到了乡卫生院。医生蹲下身,看了看,摸了摸,站起来了摇了摇头,说:“没治了。” 军娃一行人正要走出卫生院的时候,接到门乡长电话的派出所长带着几名干警就站在了军娃的面前。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军娃的双手,刺耳的警笛声由近而远,向县城的方向急速驶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梁带着军娃的父亲小周,军娃的老婆珠子,通过胡局长的关系,在刑警队的接待室里见了拉聋着脑袋的军娃。 小周忽然“扑腾”一声跪在小梁面前,失声地说:“梁书记,你要救救军娃呀,你要救救军娃!” 珠子急忙上前来搀小周,小周又转向珠子说:“你也求求梁书记,军娃可是你的丈夫呀。” 珠子说:“爹,你起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梁也来搀小周,小周一边起身,一边喃喃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十年前刚上小学的小儿子溺水而亡,十年后大儿子又要因杀人而死。小周悲凄地想,怎么要命的骚损事都让我姓周的赶上呢?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3)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史的死让亚东乡委大院炸了锅。 小梁想,因为自己,不仅连累了珠子,还连累了小周,更严重的是,让小周的儿子军娃身负命案。 小梁在思考着解救军娃的同时,小梁清醒地认识到,必须尽快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给小门来个釜底抽薪。因为近一个阶段自己忙于应付各种麻烦事,而深思熟虑的致小门于死地的招数还没来得及去实施,可越来越多的麻烦接踵而至,甚至发展到眼前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小梁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不是小门在暗里兴风作浪,怎么能出现现在这种局面呢。 与小梁沉重的心情截然相反的是,小史的死竟让小门有了掩饰不住的喜悦,小门认为这是一个打击小梁气焰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小门知道小梁的活动能量,事发的当天晚上就驱车赶到小史老家,略带夸张地给小史老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小门说:“弟妹呀,这些年来,你也知道,我和小史的感情非同一般,这次让小梁给害得死于非命,我心里很悲伤。但悲伤归悲伤,眼下我们必须要把小史的后事处理好,最关键的,就是要惩治凶手。你也知道,他小梁可是今非夕比,在县城里的神通大得很,弄不好,小史的仇就报不了啊。因此,我就想,这次必须要把事情闹大,让全县的人都知道他小梁在亚东是如何地胡作非为,如何地指示爪牙草鉴人命。让公安局想保他军娃都保不住。不光如此,连他小梁也一同告了,看他还如何在亚东当官,这十几年前的恶气,这次一块出。” 看着小史老婆有些犹豫,小史老婆毕竟没有经过这么大的事,竟然有些愁肠。“有我给你作后盾,你怕啥?有啥我抗着!闹的越凶越好。”小门情绪有些激动。 “那你说怎么办?” “停尸闹丧,枪毙凶手,追查后台老板小梁!”小门慷慨激昂地说。 为了给小史老婆壮胆,在小史的堂兄弟里找了个能说会道的人牵头,又组织了邻里亲戚几十个人。就在小梁一行人去县城看军娃的同时,小史老婆带着老家里的亲戚邻居,拉上小史的尸体,浩浩荡荡开往县城。车上赫然打着“严罚凶手周军,严查官霸梁中华的”横幅[奇+書网*qisuu.]。毫无疑问,这个横幅是小门的杰作,特别是象“官霸”这顶帽子是小门费了很大心思才想出来的。 眼下,越来越严重的乱子小梁难以解决,越来越严重的结果正在发生,小梁更加难以控制! 在刑警队看罢军娃,又给胡局长作了详细交待,小梁一刻也没停留,立即驱车赶回亚东。 刚进办公室,小梁就拨通了鸭子的电话,用命令的口气,让鸭子立即赶到自己的办公室。鸭子哪敢怠慢,鸭子进屋之后,小梁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又把鸭子让到了里间卧室里。鸭子看得出,小梁情绪和平时明显地不同。 小梁没有说一句客气的话,脸阴得似乎变了型,不声不响地坐在卧室里唯一的藤椅上。 “你坐床上吧。”小梁这时开了腔,低低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有什么事吗,梁书记?”鸭子不安地问。 “鸭子,你知道,我二次来亚东这两年是很看重你老兄的。” “当然,当然,我亚子当然知道。” “我梁某眼下遇上了掰不开的事,想让老兄配合一下,要委屈一下你老兄。”小梁的话是让鸭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小梁。“啊,是这样,你也用不着紧张,我也不瞒你,开诚布公地讲,其实你也清楚,十几年前我和小门,和原来的房书记现在的县委办房主任的恩怨,重返亚东后他小门处处和我作对,这次又借小史的死大做文章,让我梁某难以下台。我想,这次由你出面,把房书记在亚东期间,你给他房书记、小门送钱的事给举报出来。” “送什么钱呀!”鸭子一时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盖房、修路,你给他们送的钱。”小梁仍是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说。 “求求你,梁书记,我鸭子怎么能这样做呀,不说过河拆桥的事我鸭子做不来,就是能做出来,我鸭子以后可怎么混人呀,况且,行贿那也是犯法的呀。” “告诉你,鸭子,事到如今我也只有明说了,混人不混人的事暂切不去说它,行贿犯法,我当然也知道,但你只要答应去做,我保你没事,大不了你这个支书不干了,到我的公司里去干,给你安排个部门经理总可以吧。” “我,我……”鸭子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对不起,梁书记,请原谅我亚子吧,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亚子怎么能做出这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小梁闷了半响,一句话也没说,鸭子感到了空气的凝固,空气的窒息。 小梁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电视机旁,又轻轻地按下了搁在电视机旁边dvd的播放键。 小梁又坐回藤椅上的时候,似乎有点没有坐稳,只听椅子“吱呀”一声,鸭子怪怪地看着小梁。卧室很安静,掉一根针仿佛都听得见。 dvd发出了微弱地“吡吡吡”的声音,显得很沉重的样子。只有那指示灯狡黠地眨着眼睛。显然不是什么正版的光盘,画面似乎也没经过艺术处理,镜头好象也是直直地聚焦在床上,免强能看到床边的床头柜。 一声清脆地皮带扣叩击桌面的很原始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紧接着,一对赤裸裸的男女就出现在床上,画面清晰得让鸭子有些意外,甚至身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很快两个人就纠缠扭动在床上。就在那男人换了姿势,转过身体的一刹那,鸭子惊呆了。怎么会是我亚子?!刚才还在心里暗自窍笑的鸭子一下子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冻结了。 旋即,鸭子极度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梁,梁书记,怎,怎么回事呀。” 小梁仍很沉稳地缓缓站起来,重新走到电视机旁,重重地按下了停播键,只听“咵嗒”一声,电视画面消失了。 小梁并没有回答鸭子的问话,好象在评判片子的艺术性一样,轻松地说:“没想到老兄这么强健有力啊。” 鸭子却象掉进了冰窟窿里,脑子中在想着这是在哪儿的事。 第39章 想起来了,鸭子很快想起来了,是那次和梁书记在结算棉纱厂的工程款,在县城,在梁书记的娱乐城里发生的事。那个经理月月,会浪呢,这是鸭子从娱乐城返回亚东后很长一段时间经常在脑子中闪现的话。可现在竟成了一把毒剑,直直地刺进了鸭子裸露的胸膛,仿佛没有一点遮拦,鸭子根本没有一点办法阻挡。鸭子的心好象被戳了个大洞,一下子整个人都瘫软了。 “梁,梁书记,你,你想怎样啊。”鸭子带着哭腔说。 “别紧张嘛,鸭子老兄,我不会怎么样你的,按我的话去做,我们还是好兄弟,我承诺你的话还算数。你回去想想,想通了,这两天你就去县检察院吧。”小梁很沉稳地坐在藤椅上,声音沉稳而平静,似乎思想上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鸭子战战兢兢,无可奈何地望着小梁还想说什么。 “你回去吧,什么也别说了,你回想想吧,如果你按我的话做,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小梁的话似乎有些一语双关,鸭子感到再说别的,一切都是多余,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小梁的办公室。鸭子的双腿似乎灌铅了一样,几乎挪不动那平时骄健的脚步。 天黑的时候,小梁回到了城里。 小梁一个是要打听一下军娃的处理情况,一个是要回家去看一看玉儿。小梁感到玉儿的身体和情绪近段来很有些异样。况且,很长一段时间小梁没有和玉儿在一起说说话,温存温存了。小梁感到,到亚东工作这两年来,有点冷落了玉儿。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4) 小梁到家的时候,整个小楼黑洞洞的没有一丝亮光。 小梁把轿车放到车库里,心里想着玉儿去哪儿了呢?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灯打开了,灯光一下子把客厅填得满满的,客厅里的沙发上,茶几上,桌子上,到处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一样。小梁的目光落在了靠近里面墙角的沙发上,玉儿的头埋在两膝间,两只胳膊搂着双腿,倦缩在沙发的一角。 显然,玉儿并没有听到小梁开门,也没有听到小梁开灯,玉儿似乎是睡着了。 “玉儿,玉儿。”小梁喊了两声。 玉儿慢慢地抬起头,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样,目光呆滞而幽怨,与风尘仆仆和生龙活虎的小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玉儿,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玉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 小梁脱下了外衣,坐在了玉儿的身边,用手拢了拢玉儿的头发,关切地问:“玉儿,你到底怎么啦!” 玉儿的眼里似乎闪动着泪光,“这几天浑身总是瘫软没劲,胸部闷痛的时间比以前也长了许多,重了许多。”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不想耽误你的事,医院去了,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小梁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玉儿,吃饭了吗?” “没有。”玉儿仍是有气无力地说。 看着餐桌旁丢弃的一大堆快餐面的纸盒,小梁一切都明白了。小梁急忙去厨房想给玉儿做饭,可厨房什么吃的也没有,便拿出饭盒,又急匆匆去街上饭馆里为玉儿买饭。不到半个点钟,鼓鼓的一盒玉儿爱吃的青椒蛋炒饭便放在了玉儿的面前。 玉儿缓缓地扒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推开了饭盒。 “再吃两口吧。”小梁劝玉儿道。 “不想吃了,想睡觉。” “那就喝口汤吧。”玉儿端起饭碗把小梁做的银耳汤一口气喝完,便站起身,小梁急忙起身扶着玉儿去卧室睡觉。 小梁看着一脸病态的玉儿很是伤感,很是自责。招呼玉儿睡下,熄灭了床头的灯,小梁又返回客厅静静地坐下,点着了一根小梁平时不怎么吸的烟。小梁也没拉灯,任由客厅的黑暗浸漫在小梁四周。时明时暗的烟头照在小梁的脸上,那原来坚毅的脸上此刻现显着难以排解的忧伤和无奈来。 小梁的预感很不好。玉儿偶尔的胸痛很有一段时间了,这时小梁就怨恨起自己的大意来。仅仅就隔了这几天,玉儿就憔悴成这个样子,让小梁似乎有了恐惧的感觉。 和玉儿相识、相怜、相知、相爱的一幕幕闪现在小梁的脑海里,小梁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无缘无故地想起了这些!和玉儿在南方深市患难与共,共创事业的一幕幕也不停地出现在小梁的眼前,你越是不想想,它就越往你的脑子里钻,小梁弄不明白,今天这是怎啦? 回到玉南后,自己的事业一帆风顺,又天随人愿地重返亚东乡委。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了,即便现在还没有实现,可自己的事业和前程如日中天,自己和玉儿正要享受这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明天啊。 前几天发生的军娃失手打死小史的事,让小梁心里只犯嘀咕。军娃一犯事,珠子今后可怎么办啊。杀人偿命自古一理,况且,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门做后台,小史老婆就闹得越来越凶,看来军娃是难逃一劫呀。 自己生命里的两个女人怎么同时遭劫呢。 这样一联想,小梁浑身猛地一激灵,重重的阴云立马压在了小梁心里。小梁想起了自己最近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本宣扬佛教的书,里面讲的是生死轮回,讲的是因果报应,讲的是善恶转换的道理。小梁的感觉似乎是如梦方醒,如梦初醒,又如梦未醒。小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认定自己仍是清醒的时候,便很惊愕于自己的思维,想想以自己四十岁的生命竟无端地想起了这些,挡都挡不住。 自己四十岁,那玉儿可是三十六岁啊,今年是玉儿的本命年!小梁想,明天一大早就去商店买些红线,要把红线固牢地系在玉儿的手脖上。自从去平山市开煤矿以后,小梁就很少有了这些迷信的想法了,今晚又毫无缘由地冒了出来。 小梁想,不管怎样,明天玉儿手脖上的红线那是一定要系的。 没和玉儿商量,小梁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小梁掏出手机,拨通了翟书记的电话:“喂,翟书记吗,我是小梁,我请个假去省城给玉儿看病啊。” 只听电话那头说好好,一定要把弟妹的病治好,小梁便压了手机。压了手机,小梁仍是没有一丝睡意。小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浓浓的烟雾不时地窜进小梁的眼睛里,小梁揉了揉,竟揉出了湿湿的泪水。 只听“哐”的一下,小梁抬头望了望,闪着夜光的座钟的时针竟指向了十二点。就在刚回头的一瞬间,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微弱月光,发现玉儿一声不响地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小梁被吓了一跳,旋即又镇定了下来。 “怎么不睡呀。”玉儿柔柔地说道。 “睡不着,玉儿,来,坐下,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玉儿一边依偎在小梁的身边,一边缓缓地说。 “明天去省城给你治病。” “有必要去省城吗?” “怎么没必要,省城的医疗条件好哇。” “我不想去,我不去。” “去吧,很长时间我们没出去放松放松了,这次权当我们去旅游呢。” 玉儿沉没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好吧,我听你的。” 欣慰的幸福感似乎又爬上了玉儿那憔悴的面颊。 天快亮的时候,小梁才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爬得老高。大约九点钟的样子,小梁给小米打了手机,把玉儿去省城治病的事情说了,让小米准备了一些外出必备用品。打了手机,小梁坐在沙发上愣怔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去卧室拿出了万年历,准备选个起程的吉利日子。小梁一下子似乎谨小慎微起来。 在省城医院的检查证实了小梁的预感,玉儿患的是乳腺癌。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玉儿毕竟才三十六岁啊,三十六岁的生日还没过呢。 小梁是单独在医生的办公室得到这个消息的。小梁头一晕似乎要倾倒,小梁用手扶住了旁边椅子的靠背,艰难地挣扎着站直了,说了声谢谢,就蹒珊地走出了医诊区,来到候医大厅。 小梁强颜欢笑,对玉儿说:“没事儿,乳腺炎,需要住院治疗,病房已安排,我们去住院部吧。” 玉儿仍是默不作声,跟着小梁来到了住院部病房大楼。玉儿仿佛快熬干的油灯,很是费力地说:“我累,我躺一会儿。” 小梁扶着玉儿躺在病床上那洁白的床单上,望着这个曾经十分熟悉的身体,小梁的心里在流泪,甚至是在滴血。小梁采纳了医生手术的建议,一切准备工作有条不稳地进行着。 就在小梁专心致至为玉儿治病的关键时刻,胡局长打来了电话。胡局长说军娃的事,实在是没办开脱。且不说人证物证俱在,就那个小史的老婆闹罢公安局又闹县委县政府,连县里的领导也被闹得没脾气,连续责成公安局尽快审理案件,公安局领导也不停地催促刑警队昼夜不停,连夜预审。 小梁无奈地说:“借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也是尽了力了,等回玉南后再重谢。” 胡局长说:“小史老婆还告了你,说军娃和小史的事是你支持和操纵的,被县委给压了下来,听说是赵部长做的工作。” “好了,我知道了,有事再联系。”小梁说罢,便挂了电话。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5) 在小梁去省城给玉儿治病的第二天,鸭子果然去了检察院。鸭子是迈着沉重的脚步进的那个两边站着巨大的汉白玉石狮子的检察院的大门。 第40章 尽管这一二十年鸭子经常来县城闯荡,但对于这个大门鸭子是比较陌生的。在鸭子的心里,在鸭子的潜意识里,凡是进了这个门的人都是犯了事的人,都是要接受审查和审判的。在这个门里面工作的人是专门找茬和整人的,无形中就产生了既怕又恨的复杂心理。 鸭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走进这个大门。 当然,鸭子走进这个大门也是极不情愿的,准确地说,他是被迫走进这个大门的。为了以后能继续在亚东混人,为了家庭能够和谐幸福,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名声。他心里是恨小梁的,而他原先是感激小梁的,这种恨只不过多了些许无奈。这是一种无法发泄的恨,这是一种无法反抗的恨。就象唐僧口里的紧箍咒语,孙悟空尽管心里恨得要命,纵然孙悟空有天大本事,在唐僧面前究底还得乖乖的,服服贴贴的。 鸭子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来到了办公楼前,恰巧碰见个四十来岁干部模样的人。 鸭子说:“同志,我来举报。” “什么?”这个人显然很吃惊。 “我要举报,该去哪里?” 那个人看了看,似乎有些明白,吱吱唔唔地指了指,说:“在一楼西头。” 鸭子来到大楼一楼西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果然挂着举报中心的牌子。站在门口,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埋头看着报纸。进门的时候,鸭子畅开的上衣被门锁挂了下,一个蹶趔,鸭子一下子窜到了举报中心办公室的中央。如果在家里,就象是在逮鸡子,扑过去的动作也很潇洒。可这是在检察院,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东倒西歪的醉汉。 看报纸的年轻人猛一抬头,看见鸭子的鼻尖似乎要撞到办公桌上,就很吃惊地问:“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怎么会这个样子?这个人真是的。”一连串的质问后,又嘟囔了一句。 原来就很紧张的鸭子这下子就更加惊恐不安。 “我要举报。”鸭子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年轻人重新抬起头,细细地打量了鸭子一番。年轻人的打量让鸭子如刺在背,如梗在喉,很不自在。要说,论年龄,鸭子做年轻人的父亲也足足有余了。可环境不同,人的心理就明显的不同。这可是在检察院啊,鸭子想,如果可能的话,称呼年轻人一声弟弟,自己也是十分情愿的。 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在检察院工作的有权的弟弟呢?哪怕有个熟人也好。鸭子竟有些莫名的愁肠起来。 “你说吧。”年轻人很有些满不在乎。 在鸭子看来,自己要说的可是天大的事情啊,弄不好整个玉南县都要震动的,这时,鸭子的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怎么不说话。”年轻人似乎有点不耐烦。鸭子赶紧把自己要说的都说了,尽管有点语无论次,尽管有点颠三倒四,年轻人似乎很快就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来举报县委办房主任和亚东乡的门乡长的。 鸭子惊讶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听后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年轻人仍是平平淡淡地说:“把你说的写下来吧,形成个材料我好给领导汇报。” 在写的时候,鸭子的手有点颤抖,字写得也没有平常流利,很多字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刚写完,鸭子抬起了头,看了看仍在低头看报纸的年轻人,鸭子觉得自己干的摄人心魄的大事,可年轻人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鸭子干的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例行公事。鸭子稳了稳情绪,憋足了劲,很用力地干咳了两声。 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写完了?” “写完了。”鸭子竟有些从容起来。 年轻人站起来,拿起鸭子写的东西看看,重新又放回桌面上,对鸭子说:“签个名,按个指印吧。” 签了名,按了指印,鸭子长长地出了口气,心头冒出了过去签合同的感觉,有了这个感觉,鸭子一下子轻松起来。 “我走了?”鸭子试探着问。 “不要走了,我给你安排地方住下。”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叫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年轻人一样年轻的人,说:“你把他带到院招待所,吃住都安排,你在那里陪着吧。” 魁梧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带着鸭子出去了。 亚东乡的乡长小门,亚东乡亚东村的支部书记也是包工头的鸭子,被“双规”的消息在亚东乡,甚至在整个玉南县迅速传播。毫无疑问,小门很快就被突破了心理防线。因为案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证据确凿得不能再确绝。 起初的时候,小门除了交待自己的问题,一口咬定翟书记有问题,副书记小梁也有问题,甚至还揭发了原来的王乡长的问题。可办案人员只让小门交待自己的问题,坚决不让小门涉及别人的问题,再不就是用手或脚警告警告小门。到最后,小门只得服了办案人员,依了办案人员。 主管办案的人就是接待鸭子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县是检察院举报中心的主任,姓沈。沈主任看完鸭子的举报信,立即给县检察院贾检察长做了汇报。由于牵扯现职的副县级干部,贾检察长也不敢怠慢,马上带着沈主任去县委给刘书记做了汇报。 刘书记做了三点指示:一、查案工作要细;二、副县级以下人员先查,暂不扩大范围;三、涉及的副县级干部,等给市里汇报后再做决定。同时,刘书记让贾检察长先对口给市检察院做好汇报。 得了刘书记的指示,贾检察长回到检察院,立即成立了以沈主任为组长的专案组,负责对门乡长和鸭子的审查工作。 小梁去省城给玉儿治病的时候,在给玉儿检查身体前先去了省检察院许检察长家里。当然了,小梁少不了给许检察长又带了贵重的礼物。 一阵寒喧过后,小梁就把房主任任亚东乡委书记的时候的贪污受贿的事大致说了。说现在有人举报到了县检察院,害怕因房主任级别高,县检察院会捂住不办,因此请许爷过问过问。 许检察长就“小事一桩”一句话结束了和小梁的谈话,说:“我出差了几天,刚回来,有点累,想早点休息,等几天我请你和玉儿吃饭。”小梁便知趣地带着玉儿离开了。 有了省院许检察长的招呼,玉南县检察院的办案效率出奇地快。 县检察院的专案组是在县委招待所的豪华套间里“双规”的房主任。为了顺利“请”到房主任,贾检察长请示了县委刘书记,县委刘书记给予了大力支持。在刘书记的安排下,县委办的通讯员是以送文件的名义敲开的房主任入住的招待所房间的门。 看到县检察院的办案人员,房主任一切都明白了。专案组的人说:房主任,你是我们县的领导干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弄得双方都不愉快。房主任也没有说话,便被县检察院的人一前一后夹着,走出了房间的门。 在走出房门的一刹那,房主任很无意地瞥了一眼里间的人,就很有点领导派头地走出房门,招待所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急而零乱的脚步声。 当时,房主任很害怕专案组的人走进自己住着的套间的里间,因为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门的老婆小匡,仍半躺在里间那张宽大的席梦思沙发床上。办案人员的疏忽,让房主任有点暗自窃喜,乱搞男女关系,毕竟没有被抓现行。 原来,昨天晚上小匡就约房主任来此会面。小匡主要是想给房主任谈一谈小门的事,当然了,顺便也总要和自己的房哥亲热亲热。而房主任最近在三a片上学了几招新鲜玩意,就想收拾收拾对自己越来越有点不太满意的小匡。房主任一边吃药,一边催小匡去卫生间洗澡。尽管小匡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顺从地去了卫生间。 房主任把子弹似的药粒从瓶里倒进了嘴里。就在放下药瓶的一瞬间,脑子里竟冒出了一个不祥的想法,那药瓶口仿佛不再是药瓶口,而象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滑进嘴里的不再是药粒,而是从枪口射出的两颗子弹粒。 从卫生间出来的小匡,仍是出水芙蓉般俏丽,从容而优雅地上到床上,房主任显得有点急切。 “小门的事你说得怎么样啊。” “有关方面都打了招呼,但似乎上面有人插手啊。我看有点凶多吉少。”房主任说着,猛地一用力,小匡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那你也要救救小门啊,他这些年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了,况且,连老婆都搭上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放心吧,宝贝,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看在你小匡的面子上,小门的事我也不会撒手不管的。但你安排人给小门稍个信,让他口要紧,不能供出你房哥半个字,否则的话,我自身难保,怎么能顾得上他呢?只要我不出事,那他小门就一定有救!” 小匡不停地发出“嗯,嗯,嗯”的声音,不知道到底是在应房主任的腔,还是在发出愉悦的叫声。 房主任怎么也没想到,形势发展地会这样出人意料! 本来房主任是有思想准备的。房主任给有关方面做了打点,对方都应承地很不错,这两天房主任的感觉也很好。度过去这次难关,迈过去这道坎,房主任在心底认为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时事难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房主任就这样,很出人意料也出自己意料地被县检察院“双规”了。 “双规”就意味着有问题,有问题就意味着有可能完蛋。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6) 小梁接到医生的通知,三天后为玉儿做手术。 第41章 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玉儿显得茫然而无措,内心里极度的痛苦和焦虑。从小梁的神态里,从医生遮遮掩掩的话语里,玉儿在猜测着什么,心里似乎也有几分明白。几天来,小梁的温存,玉儿很有些时间没有享受了,小梁的温言软语,玉儿很有些年没有听到了。小梁越是细心周道,玉儿越是不安和猜疑。玉儿在想,如果仅仅是乳腺炎,精明强干的小梁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婆婆妈妈和寝食不安?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得的病是更严重的,甚至比乳腺炎重十倍的病。 不会是乳腺癌吧?玉儿突然被这一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玉儿情绪明显地焦燥起来。一会儿对小梁说不手术了要回玉南,一会儿又说不动手术了要药物治疗。平时很安静的玉儿,在病房开始来回走动,开始胡言乱语,对小梁甚至是大动肝火,一点不对就怒气冲天。 小梁突然想起了与省城相距几十公里的大觉寺。小梁觉得有必要去烧一次香,哪怕是心理上有个安慰也好。自从几年前小梁交上好运以后,就把烧香敬神的事给淡化了。 其实小梁年轻的时候是很相信命运和神灵保佑的。小梁决定提前一天去,小梁想,要烧就烧那天的头道香,这样神灵的庇佑才会更灵验。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小梁和玉儿来到大觉寺,在寺招待所登记了房间。吃过午饭,小梁先和寺时里的主持取得了联系,见着主持,小梁表示要先捐三万块香火钱,条件是第二天的头道香让小梁和玉儿来烧。主持答应了小梁的要求。 回到招待所,小梁和玉儿开始了沐浴和斋戒,小梁要以十二分的虔诚来烧这柱头道香。 晚上,小梁躺在床上,十几年前从高中到亚东乡当通讯员以来的一幕幕人生话剧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和闪现。小梁想,自己和玉儿罪也受过,福也享过,十几年的间发生的事如过眼烟云一闪而过。自己和人争过,也和人斗过,就是现在争斗也一天都没有停止过。可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再过十几年,不仍旧是付之笑谈中? 小梁置身于这幽深而空灵的禅寺之中,小梁不觉中感到了禅的味道,有了丝彻悟的念头。 小梁再次想到了玉儿,这人,活着到底是为个啥呀?俗话说,人生不满百,可玉儿才仅仅三十六岁,三十六岁呀,可似乎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小梁在心里不禁又悲戚和伤感起来。小梁想,看来这次只能靠佛祖来保佑玉儿了。 小梁刚迷糊着就有人来喊了。小梁看看时间,刚凌晨一刻,小梁和玉儿急忙穿戴洗涮。小梁玉儿在赶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寺里的主持已在门口迎候了。 小梁很凝重地从香蒌里抽出了三根香。正准备抬手去点,不知怎么会事,小梁的胳膊重重地抖动了一下。一根香脆生生地折断了,小梁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恐惧和不安立时袭上了心头。小梁又抽出了一根香,连同第一次抽出的两根香,小心翼翼地点着,插在了香案上。 缕缕香烟曲折升腾,小梁的心立马跟着神圣起来,小梁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自己生命里的两个女人一切平安,永远平安。玉儿也学着小梁的样子,磕了头,许了愿。 从大觉寺出来的时候,小梁和玉儿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回到医院的第二天,医生就给玉儿做了乳房切除手术。据说手术做得相当成功,为了使玉儿体形不变,医生还花很大代价,冒着手术失败的危险,为玉儿切除的乳房内安装了类似肌肉的海绵体。手术结束后,小梁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玉儿手术后还不到半天,小梁就接到了珠子的电话。珠子是在公公小周的再三恳求下才给小梁打的这个电话。 自从珠子和军娃结婚后,从没有主动找过小梁一次,甚至从没有主动和小梁说过话。倒不是珠子仍在记恨着小梁,反而让珠子感受深刻的,是小梁仍爱着自己,对自己也算有情有意。但到什么山上喝什么歌,病愈后的珠子思想竟活络了许多。嫁鸡随鸡,从一而终,婚后的珠子对军娃也是相敬如宾。 珠子刚开始的时候很有些吱唔,先是问了玉儿手术的情况,接着就说军娃被判了死刑,说军娃的父亲让我给你说说,看能不能活动活动,给军娃留条性命。 小梁说:“怎么案结得这么快啊。” 珠子说:“听说小史的老婆天天去县委闹,去公安局闹,说乡委的门乡长和县委的房主任也从中操纵。” 小梁问:“那现在房主任和门乡长呢。” “听说前天房主任被逮起来了,门乡长比房主任早逮了十来天,是亚东的鸭子告他们贪污受贿。”珠子仍是平静地说:“底火虽抽了,可也已经晚了,军娃也判了了。” “唉,生死由命,福贵在天,珠子,你就想开些吧,你也劝劝军娃他爹,军娃的事就这样了。等我回去了再安排后事,你放宽心吧,要多保重。”说着,小梁很关切地问:“珠子,你最近身体还好吧,你可要多保重!最近你多回去陪陪你爹妈,等我回去了,给你工作作些调整,你要愿意,就回县城吧,那样照顾你也方便些。” 珠子拿着电话默不作声,小梁急忙问:“珠子你怎么啦?” “没,没怎么,我挂电话啦。”珠子似乎有了些哭腔。 其实,玉儿的病四周就能出院了,可小梁为了玉儿能够有个好的康复环境,在省城医院直住了三个多月。期间还多次进行了放疗和化疗。玉儿的头发也开始脱落,在玉儿的强烈要求下才停止了化疗。玉儿恢复的似乎很不错,脸上也有血色,走路也有些硬朗起来。 可小梁心里清楚,磁共振己清晰地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致于能治疗到哪一步,也只能看玉儿的造化了。小梁的心里是难言的酸楚,是无奈的痛。此时此刻,小梁的心里充满了对冥冥上天的敬畏,生老病死,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啊。大自然无形的法则,让小梁感到了人的渺小,生命的脆弱。 从省城返回玉南之前,小梁又去看了那个叫许爷的许检察长,许检察长很客气地请小梁和玉儿吃了饭。饭后,小梁给小米挂了电话,说让小米尽快找一个保姆,等玉儿回去后好有人照料。 小米似乎早就有了准备,说:“玉儿姐还是由我来照料吧。” 小梁说:“那怎么可以呢?” 小米说:“梁总的事就是我小米的事,你客气是什么,我会把玉儿姐尽心尽力地侍候好的。” 小梁说:“那可就委屈你了。这两天我们就动身返回玉南,你把家里拾掇拾掇。” 小米就说:“那好。” 小梁这时哪里会想到,他这个贴心贴肺的女秘书,其实在知道玉儿查出癌症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思。 小米想,这或许是天赐良缘。自己虽然没有鸠占雀巢,取而代之的想法,但这么多年来,不计名份,死心踏地地跟着小梁,如果没有了玉儿,他小梁无论如何也会把我小米扶正的。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他小梁心里也真的有我小米呢。只要把握好玉儿这生命的最后时刻,那希望就在前面等着呢。对此,小米充满相信。 小米把小梁的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拾掇了一遍,把二楼小梁玉儿的卧室也拾掇了。小米还特意花几百块钱,把一楼自己住的卧室拾掇得温馨可人,似乎要和小梁共筑爱巢了。拾掇过后,小米又仔细地打量了又打量,最后才满意而兴奋地一蹦老高,一下子平砸在刚铺好的床上。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7) 刚出省城,小梁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县委组织部赵部长打来的。 小梁在省城给玉儿治病的这几个月里,实际上也和赵部和通了几次电话,说在省城给玉儿治病的同时,也说了许多无关要紧的话,那实际上也是联系联系的意思,经常地加深感情。人就是这样!这次赵部长给小梁打电话,一方面是问一问玉儿的康复情况,更重要的是有事要和小梁说。 小梁说了正在返回玉南已出了省城的话,赵部长就说好等你回来后我给你接风洗尘,顺便再把事情说一说。 小梁是中秋节的前一天的中午回到的玉南县。小米果然在家里等着,屋子也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小梁很是满意。洗了澡,吃过饭,小梁美美地睡了一下午。 天快黑的时候,小梁拨通了赵部长的手机,赵部长很爽朗地说:“我在等着你的电话呢,这样吧,我们现在去睡美人茶坊。” 等小梁赶到的时候,赵部长早已要了个雅间,正坐在那里悠然地喝着上等的龙井茶。小梁要了一杯铁观音,在赵部长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弟妹的病治的怎么样了?” 小梁一阵沉默后说:“说句不好听的话,死马权当活马医吧,医生说,癌细胞实际上已经扩散了,玉儿还不知道,挨一时算一时吧。” “事情既然如此,老弟就不要太过难过,你也要保重身体呀。”又是一阵的沉默,赵部长接着说:“约你见面,是有个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这时,小梁的目光移向了赵部长,赵部长顿了顿又说:“最近县委决定,在企业界提拔的十个乡镇副书记当中,准备选拔一名乡委书记和两名乡长,以强化和推进“工业立县”工作,我看你应当争取争取。” “赵哥,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对仕途上的事也有些看淡了。这样吧,你帮老弟运作运作,成也好,不成也罢,那是无所谓的事,经济上需用多少,你尽管花就是了。” 第42章 “那好,老弟。我还有一事相求哩。风儿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一直嚷着要经商办公司,可我哪有那个经济实力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答应又不成。” “赵哥,你不用说了,我先给风儿支持一百万元启动资金,算我送给赵哥的,以后需要,你尽管张嘴就是。现在我想明白了,钱再多能有啥意思?官再大能有啥意思?人,只要活得开心,那比什么都强。” “好了,还是老弟爽快、仗义,我先替风儿谢谢了。这次选拔乡委书记和乡长的事,你再拿五十万,就包在我身上了。” 服务员进来送茶,望着沉默的小梁,兴致颇高的赵部长给小女孩开了句玩笑:“我们这位老板现在单身呀,你嫁不嫁?” 小姑娘胀红了脸,哧哧笑着退出了房间。小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了玉儿,就更加伤感。可想想赵部长,小梁也真佩服他游戏人生的本领。 “明天开庭审判房门案你知道吗?”赵部长突然问。 “不知道,明天不是中秋节吗?” “是呀,谁知道法院是怎么搞的,是不是有意安排的?管它呢。”赵部长自问自答地说。 “检察院侦察的案情怎么样呢?” “不少呢,姓房的被认定了三百万,至少要判二十年呀,就是杀头,也说不定呢。小门被认定了五十万,至少也在十年以上,这下可解了老弟的气了。” 小梁皱了皱眉头,心想,我现在还哪来的气呀。忽然想起了翟书记,小梁说:“回来的事还没有来得及给翟书记说,也不知道翟书记现在在干什么呢?” “嗨,这个小翟,正忙着跑关系呢。已经和我谈了,想跑一跑县委办的那个主任的位置呢。房主任一犯事,县委办主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这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风水轮流转,明日到我家啊!” 人间沧桑,沧桑人间,小梁不禁感慨起来。此刻,从高中到亚东乡委任通讯员的一幕幕又闪现在小梁的脑海里。小梁自言自语地说:“归根到底,要细论起来,他房主任还是我小梁的恩人呢。” 正当小梁沉浸在对往事回忆中的时候,手机怵响。小梁似乎受到了惊吓,身子一哆嗦。 电话是珠子打来的,珠子在哭,小梁感觉自己的手机好象也被珠子的泪水打湿了。 “怎么了?珠子。” “明,明天……”珠子再也说不了下去了。 小梁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问:“珠子,你现在在哪里?” “在亚东。” “好,我派人去车借你,送你回你父母家,不管是什么事,由我来办吧,你放心。”珠子抽泣了一阵子,就压了电话。 小梁把手机重新放回了茶桌上,问赵部长:“半年前亚东的杀人案你知道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死者家属闹得厉害呢。” “现在怎么样呢?” “嗨,公告已经下了,明天执行枪决呀。” “啊!”小梁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怎么这么快?” “正在风头上呢,这阵子正严打呀,命案必破,从重从快!”不知就里的赵部长爽朗地说。 “明天审判房门,明天枪决军娃,怎么这么巧?”小梁失神地在嘴里嘟囔了一声。 小梁忽然想起了在省城大觉寺抽到那支让小梁反复琢磨的签:生死天定,怨怨相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梁就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小梁这次明白得很彻底。在省城的这段日子,其实小梁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后的人生路到底该怎么走呢?这一刻,小梁猛然间就清楚了。也是在这一刻,小梁的身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清爽。 回到家里,尽管已是深夜,小梁还是从保险柜里取出了玉儿前几年为自己买的精巧的玉石菩萨,很郑重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玉儿被响声弄醒了,怔怔地看着正在挂玉坠的小梁,会心地笑了,笑容里竟很有些灿烂。 第二天是中秋节,有两件事让玉南小城的人们震惊,成了街谈港议的话题。这两件事都来自于玉南县亚东乡乡委大院。亚东乡乡委大院爆出的大冷门确实强烈地刺激了小城人们的神经。 第一件事是关于军娃的。关于军娃的说法有两种,一种是说,军娃为了爱情而战,为自己的老婆的名誉而战,就是死了,那也是两个字:值得。另一种说法是,军娃是中人圈套,被人利用,有些人甚至惋惜地说,为了那个被人抛弃的女人不值得。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佩服军娃的硬汉形象。据目击者说,军娃自始至终没有弯一下腰,流一滴泪,就在行刑的那一刻,军娃流泪了,可人们认为,那不是怯懦者的眼泪,那不是悔恨者的眼泪,那是对亲人和爱人留恋的眼泪。 另一件事让人们更热衷于议论。首先是县委里的有头有脸的房主任被判了刑。那可是三百万,那可是是无期,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要搁平时,你平头白姓,想看一眼县委办的房主任那也是不可能的。可就在这天中午,眼睁睁地被警车送往了看守所,那也只是临时监禁。很多人都在说,已定了在千里之外的某农场服刑呢。对房主任,人们的议论尤其多。说十几年前房主任就受贿那么多钱,可为什么一升再升呢?有人告发了,房主任才犯了事,可在建设局当局长的那几年呢?在县委当主任这几年呢?说不定比以前贪的更多。更有苛刻的人说,当官的,只要是撑权的,没有几个是不贪的。 说是说,人们普遍感到最窝囊的人就是小门,老婆让人家给睡了,还认为人家是恩人而感恩戴德呢。 而此时此刻,小门也为此事而气得发狂,小门甚至想,地球爆炸了才好呢,不但洗劫了自己的耻辱,而且也了却了自己无可奈何的烦心事。自己的生命又算什么呢? 但地球终究是不容易爆炸的,烦心的事该在还在,即使在监狱的日子,仍是日升日落。但在内心里,对房主任的恨就上升到了第一位,小门现在恨不得能生啖其肉。而对小梁,小门想,十年出狱后再说,总不能白白地放过你这猴精。说到底,小门眼前的恨比天大,然而,小门只好埋在心里,深深地埋在心里。 其实,小门知道老婆和房主任通奸的事也是在法庭上才知道的。那是法院的干警在宣读房主任罪行的时候小门听到的。当时,小门如雷轰顶,似乎感到了世界未日的来临,小门是挖心掏肺般的难受。 小门想,自己平时敬重的老领导竟然干出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自己是怎么也难以接受的。可是想想结婚这几年,自己的老婆小匡对待自己的态度,这时,小门才大梦方醒。 小门甚至想到了自己的闺女芳芳,芳芳,房房,芳芳姓门吗?小门在心里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小门彻底感到了自己的悲哀。此时的小门已经发了狂,在心里恨恨地想,自己现在已不是了人,自己将成为一个魔鬼,自己将要找一切作贱自己的人复仇! 三生死较量生死较量(18) 从睡美人茶坊回来,小梁睡意全无,小梁在思谋着眼下急切要办的几件事。 一个是军娃的收尸和安葬问题。要说,这事论不着小梁,可这事连着珠子。小梁知道,珠子大病痊愈才两年,肯定是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的。还有军娃的父亲,小周的这层关系。况且,军娃的死还真的和自己在联系着呢。自己在心里已皈依佛门,自然就要慈悲为怀。 另一个是小周养老的安置问题。小梁想,军娃的死对小周那肯定是灭顶之灾,出不出什么闪失都很难说。可不管怎样,眼下就要作出安排,拿出一笔钱来给小周养老,让小周老有所依,自己也算对待起小周和死去的军娃了。这样做,同时也解了珠子的难,毕竟珠子曾经是军娃的老婆,和小周曾经是一家人。 更重要的,更让小梁挂心的问题是珠子。对珠子,小梁想了两个安置的方法,一个是让珠子随父母在老家暂且安住,一个是在县城给珠子买套房子让珠子休整身心。可小梁拿不准的是,珠子究竟想怎么生活呢? 小梁还想起了自己另一个重要的承诺,那就是揭发了房主任和门乡长的鸭子。此刻,鸭子正在家里难心呢!正在家里骂小梁太阴险毒辣,把自己装进布袋里甩来甩去,却不让自己死,只让自己难受,死不成,活不下,让亚东人骂,让玉南人骂。实际上,小梁是言而有信的,小梁通过省检察院的关系,鸭子才被判了个判三缓四的虚刑。安置鸭子的事小梁自己是能做主的,把鸭子安排进自己的公司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玉儿这边,小米自然是悉心照料。但玉儿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玉儿被疾病拆魔得日益消瘦,日益憔悴。 小米住在小梁的家里,尽管在照料玉儿上自然很是细心,可对小梁的念想一天天增长起来。 有几次小米暗示小梁睡到自己的房间里,可小米哪里知道,自从从省城回来,小梁的心思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小梁从心里重新认识了自己和珠子的关系,反思了自己过去的生活和为人。这时小梁隐隐约约地觉得,上帝又把珠子送给了自己,如果自己再违了天意,那自己可真的要遭报应了。可拿不准的是,珠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半年之后,那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和煦的冬阳普照大地,也暖暖地照射在小梁家的院落里。半个月没出门的玉儿被小梁搀扶着在院子里晒太阳。 刚没晒一会儿,玉儿说:“心里烦。”又说:“心里堵。” 第43章 接着说:“怎么胃里不对劲啊。” 话音没落,“哇哇”两口鲜血吐在了身旁边刚堆起来的积雪上。在雪的映衬下,鲜血显得更加地红,直刺小梁的眼睛,小梁的眼睛似乎有些生疼生疼。小梁急忙让小米打电话联系救护车,可是一切都晚了,又是几大口鲜血之后,玉儿头一歪,香消玉陨了。 一个月后,小梁想都没想,就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驱车去了珠子父母家。军娃死后,珠子一直住在自己的父母家。小梁想,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等待珠子的最后裁决。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1) 阴沟里翻了船,这确实让小梁有点始料未及。小梁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竟是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这个女人是小门的老婆小匡。说是小匡,其实和小门也不离皮。 早在一年多前,在玉儿死后半年的时候,小梁的五十万元发挥了它应有的魔力,小梁被玉南县委任命为亚东乡乡委书记。由副书记的位置直接升任了乡委书记,这在玉南县官员任命史上虽说不上是绝无仅有,但绝对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经过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几度沧桑,精明的小梁显得老成而持重,胸中似乎有气象万千。尽管如此,令小梁非常意外的是,自己的乡委书记在干了一年之后,局面就一堪而不可收拾了。 原来,县委办房主任出事后,县委办主任的位置空了起来。玉南县几个有实力的乡镇书记和市直局长都来争这个位子,可僧多粥少,自然就有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在那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各显身手。 后来,亚东乡的翟书记技高一筹夺得头彩,坐上了县委办主任的宝座。据说,翟书记是因为未婚的小姨子和县委刘书记的关系不错,才使得在最后和交通局长的争夺中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自然,小梁在这个节骨眼上顺理成章地补了翟书记的缺,成了亚东乡至高无尚的尊贵人物。当然了,说顺理成章,那其实仅仅也只是个说法而已。因为谁都知道,在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里面有刘书记打算在十个工业副书记中选拔一名乡委书记的机遇,更有赵部长在里面的强力运作,当然,翟书记的妻妹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其实,在玉南官场中,人们所说的顺理成章,有多少的因素包含在里面啊。 刚刚进入冬季,一阵猛烈的寒潮悄然袭击了玉南小城,来不及加衣服的人们被冻得唇齿打颤。 在亚东乡委上班的小梁似乎也没有料想到寒流会来得这么突然,因而被冻得瑟瑟发抖。因为没从家里带衣服,小梁准备先去街上买套保暖衣穿。还没出门,小梁的手机响了,是小米打来的。 小米说:“梁总,刚接到税务局通知,明天税务稽查分局要到我们公司检查财务和纳税情况。” 想了想,小米又补充说:“带队的是稽查分局的局长孟强。” 小梁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小梁根本没想到,这个电话,竟成了敲响自己人生末路的丧钟。 刚吃过中午饭,小梁驱车赶回了公司总部。 在小米的陪同下召集了财务部的全体人员开会,对公司的财务清理工作进行了安排布署。最后小梁强调,为了应付这次财务税务检查,财务部的全体人员,宁可不睡觉,也要把公司近两年的财务资料清理一遍。 下午,小梁带着小米,在公司里处理了一些要紧的事务。晚饭的时候,小梁和公司财务部的全体人员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小梁还逐一给每个人倒了酒。 晚饭后,小梁对小米说:“我去县委见一下赵部长,很快就回来。你去娱乐城开个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小米表情复杂但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梁去县委找赵部长,赵部长没在办公室。小梁给赵部长打了手机,赵部长见是小梁的电话,说自己在风儿那里。 小梁说:“我现在已赶到县委大院了,我有重要事给你说。” 赵部长说:“那你稍等片刻,我现在往办公室赶。” 一支烟的功夫,赵部长赶回了县委机关。 在赵部长开门的档儿,小梁没话找话地问赵部长:“风儿的生意还不错吧。” 赵部长说:“还可以。嘿,风儿还真是块经商的料。我看,借你那一百万很快会还上的。” “你说什么话呀,赵哥,是打老弟的脸哪!我说过了,那一百万是我送给赵哥的。” “好,好,不说了,那以后再说吧。” 赵部长打开门,拉亮灯,坐在了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赵部长似乎有些疲倦,仰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小梁给赵部长掏了一支烟,又把烟给赵部长点着,才说:“明天税务局要去我那里查补漏税。你知道,这三年多基本上没怎么交过税款,得想办法应付一下才行。” 听小梁这么一说,赵部长说:“没事,由我来安排,税务局的人什么时间去呀?” 小梁说:“明天,是稽查分局的局长孟强带队。” “好吧,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亲自过去陪他们。不过,这个孟胖子我听说可是个敢碰硬的主儿,你交待公司的财务人员,态度可得好点。” 小梁说:“这没问题。” “县里给你配的那个李乡长怎么样?”赵部长见小梁聊完了正题,很关切地问到。 原来,翟书记升任县委办主任后,亚东乡的王乡长被县委宣布暂时主持乡委的全面工作。王乡长想,这可能是县委在考验自己的工作能力,因此在乡委的各项工作上也就格外卖力。本来王乡长想的是十年媳妇熬成婆,只要县委把自己头上的那个代字一去,自己这辈子在做官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可谁承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副书记小梁竟后来居上,当上了亚东的乡委书记。王乡长这时感到再在亚东干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就向县委要求调回县城工作。让人感到巧合的是,王乡长竟也被任命为县农委的一名副主任,与他的前任张乡长弄了个“同朝为官”。 小梁说:“还可以吧,似乎还怪有能力,话少,却都能说到点子上,很有些软中带硬的味道,似乎是一个绵里藏针的人物。听说李乡长有一个什么亲戚在市委里当领导,说不定还真有些背景呢?” “那也没什么,对像李乡长这样的人,既有思路,又年轻,不用说对仕途上欲望就大一些,只要对他有一些尊重,轻易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赵部长推心置腹地对小梁说。 “赵哥说得对,我也是这样看。风儿最近怪好吧。”小梁有些邀好地转移了话题。 “我正想和你谈这个事。近来风儿的生意倒是不错,可好像思想越来越有点浮躁,情绪也不象以前那么乖巧,越来越有点听不进我的话。你嫂在市里住,离我们玉南就这一百多里路,最近你嫂子似乎闻到了什么风声,尽管你嫂子还没说什么,我总感到有点不对劲的苗头。说让风儿低调一点,谨慎一点,可风儿总是很烦燥的样子,总是听不进去。最近要是你有空,你和风儿谈谈,谈谈利害关系,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后悔就来有及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赵部长最后加重了语气。 小梁听了,似乎对赵部长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说:“好吧,我会尽力的。”又好像是对赵部长宽慰地说到:“风儿是个很聪明的人,决不会因小失大的,这件事我尽快去办。” 小梁没想到和赵部长一谈就谈了两个多钟头。小梁害怕小米等得急,出了赵部长的办公室,便急匆匆赶往娱乐城。 原来,一年前小梁和小米间发生的事,小梁还没有和小米说清楚,小米思想上的疙瘩还没有真正解开。小梁早想和小米摊开地说一说,一个是因为小梁太忙,推来推去给耽误了。另一个,也是因为,小梁需要好好地想一想,到底和小米怎么说。 玉儿死后,小米认为,自己和小梁的婚事那是板上定钉的事。甚至早半年住进小梁家的小米,在玉儿死后,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小梁家里的女主人。 玉儿死后有两个月的时候,一次小梁在和小米做完爱后,很诚恳,很歉疚地对小米说:“小米,你是一位好姑娘,我小梁打内心里喜欢,可是,我得请你原谅,我真的不能娶你。” 刹那间,小米两行热泪长流,像那两条湍急的小溪,奔涌不息。 “告诉我,那你娶谁!”小米心有不甘地说。 “我也不想骗你,她是珠子。”小梁平静地说。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呀!”小米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对不起,小米,我有苦衷。”小梁解释道。 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小米知道这个道理。 在小梁和小米摊牌后的第三天,小米对小梁说:“梁总,我母亲有重病,我得回老家侍奉。” “多长时间?”小梁问。 “不知道。”小米回答得很简短。 小梁知道,这是小米心里难受,在躲避自己。不过,小梁想,让小米回家冷静冷静也好。就说:“好吧,那去财务部把你全年的薪水领了,连年终奖也一并领了,按一万元吧。如果缺钱了,你就言一声,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小梁还想说永远也不忘记你的情谊,可想想似乎不妥,这句话没出口。就这最后的一句话,小米马上眼睛湿润起来,要不是在办公室,小米肯定会嚎啕大哭。 第44章 小米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每每想起,小梁的心里也不时泛起空落落的感觉来。 究底小米又回到了小梁身边,小米的返回是在两个月前。 小米的老家是在东南沿海的杭市,那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也是一个出美女的地方。小米已经有几年没在老家长住了。这次返回老家陪父母长住,小米是在心里总结过去的感情历程,小米还要好好地思谋一下未来的人生路。 在刚开始的一两个月里,小米犹如处子般安静,仿佛又回到了纯真的少女时代。父母都是退了休的老教师,承欢父母膝下,倒也平静而悠然。 可是,到第三个月就不行了,小米开始想小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小梁的思念在心里疯长。小米曾试图去约会父母托人给自己介绍的对象。可是,还是不行,小米甚至在约会的时候常走神。就是不走神,把见面的男人和小梁一比,那就像土丘比高山。小米总觉得,小梁是自己精神殿堂的主人,已溶化到了自己的血液里。小米觉得自己的肉体已成了躯壳,在精神世界里小梁已成了自己的全部。 小米停止了约会,整天地把自己关在家里,越是这样,小米对小梁的思念更加强烈起来。后来,小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就是睡着了,那脑子的转动也未曾停留下来片刻,不是做恶梦,就是梦见和小梁在一起曾经的幸福时光。 在这个时候,小梁来电话了。小梁问小米母亲的病治得怎么样了?还说已寄出了十万元让小米给母亲治病,小梁甚至还说了很想小米的话。 小米始终没说一句话,但早已泪流满面了,偶尔的抽泣声,小梁知道小米在哭。小梁说:“小米,你要多保重,有事来电话。” 听到了小米的“嗯”声,小梁怅然若失地挂了电话。 其实小梁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小梁很有些凄然,甚至感觉到对不起小米。 小梁打了电话后,小米大病一场,父母整天陪在身边,老俩也是陪女儿暗暗垂泪。小米的父母似乎感觉到了女儿什么,可小米不说,小米的父母问了一两次后,也只好默然相对了。 小米一病就是两个月。大病初愈,小米对父母说:“我要出去工作了。” 看着重新振作的女儿,小米的父母脸上露出的欣慰的笑容。 小梁在敲门的时候,听见了房间里“哗哗哗”的水声,小梁知道小米在洗澡。小梁想返回大厅坐一会儿,这时,房间的门开了。小米还在歪着头甩头发上的水珠,浴巾把全身围了个严严实实。有几滴水珠飞到了小梁的脸上,冷冰冰的,小梁的心里猛地一激凌。 小梁一大步跨进门里,转身又把门给关上了。 房间的暖气开得似乎有点大,小梁瞬间便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浑身暖洋洋的,便顺势脱下了厚厚的皮衣外罩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小梁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看着小米返回了里间,便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给小米削苹果。 苹果刚削一半,小米从里间出来了。一身的短装睡衣,脚下拖着个半高跟粉红色拖鞋,湿漉漉的秀发滑落肩头,散乱而有序。小米显得慵懒而妩媚,松散而倩丽,甚至脸也被暖气烘得红扑扑的,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啊。小梁甚至想,这种美也只有小米才配有。小梁看着自己这个生命里的第三个女人,心里禁不住也有些默然。 小梁站起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小米,说:“米,坐吧。” 小米在和小梁相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中间隔着个透明的玻璃茶几。 “米,我对不住你呀。” “没什么,这是我自愿的。” “今天晚上,我想抽个整时间,给你谈谈我自己,谈谈珠子,谈谈玉儿,也想谈谈你。你愿意听吗?” “你说吧。”小米一脸的平静。 小米没有吃小梁给自己削的苹果,她害怕吃苹果的“咔嚓”声会打破这美好的宁静。 “米,其实我小梁是一个苦娃子,是从最苦的人家里走出的苦娃子,没什么背景,全靠了自己的奋斗。我和别人斗过,也干过害人的事。我重感情,交了不少知心的朋友,也干过成人之美的事。玉儿和珠子,是同时走进我生命里的两个女人。玉儿和我同过甘,更患过难,可是天不驾年。其实,珠子应该是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命运使然,我和珠子的婚姻失之交臂。我深深地伤害了珠子,珠子为我得了十年的疯病,人生有几个十年啊。更让我痛心的,你也知道,珠子嫁给军娃仅仅两年多,军娃就命丧黄泉了,这对珠子又是一次雪上加霜的打击啊。 把珠子撮合给军娃,这你是知道的。军娃被判死刑的时候,玉儿就患了乳腺癌,这不是上天又把珠子送给了我这是什么?和珠子再婚后才知道,我是珠子生命里唯一的男人,这或许又是命运使然吧。珠子的疯,玉儿的死,甚至军娃的死,都引起了我对人生情感的深度思考。 你和珠子比,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子强百倍千倍,可是,我想,军娃的死是上帝再次把珠子送到我面前,如果我再不去接受珠子,我会遭到上天更严厉的报应的。就这,我也不知道该遭受上天什么样的报应啊。虽然这只是迷信,可我小梁是想信的。 就你而言,我想,你这辈子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这应该是你的报应,我坚信。你是一个痴情纯情的女孩,是我耽误了你,这辈子欠你的情债,我会报答你的,甚至可以用整个的生命来报答。以后要是遇到了好的男人,我会竭力成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如果你继续跟着我,我依然会真心对你好,只是没有了那世俗的名份。” “梁总,别说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说过,这是我自愿的。就像你说的天命吧,离开你我活不下去。我不求什么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米的声音小的似乎像是蚊子叫。 “别再叫我梁总了,在私下里,以后叫我梁哥吧。” 小米默默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小米对小梁说:“天不早了,珠子姐恐怕等急了,我们有话明天再说吧。”小米的话尽管有些勉强,但说的却很是从容。 小梁说:“不回去了,今晚我睡这里吧。”小梁说着站起来,示意小米去睡觉。 小米犹豫了一下,跟着也站了起来,在小梁的后面,走进了套间的卧室里。 小米很细致地给小梁脱了衣服,又去衣柜里拿了一套男式睡衣让小梁穿。两人很沉闷地相拥而卧,这是近一年来,也就是小米回老家至今俩人第一次在一起睡觉。 小米似乎感觉有些冷,整个身体在小梁的怀抱里不住颤抖。小梁看了一眼这曾经熟悉的美丽侗体,便一下子把小米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2) 严寒并没有阻挡税务局稽查组进驻小梁公司查帐的步伐,第二天,税务稽查分局的稽查人员果然如期而至。这和过去税务稽查组人员安排不同的是,这次来小梁公司的稽查组组长是税务稽查分局的局长孟强。 说起孟强,可是个科班出身的税务干部,豪爽又圆滑。今年才三十五六的年纪,头顶的头发已稀疏可数了。白胖的圆脸极有福相,要好的朋友或地位相当的熟人当面都称他孟胖子。 孟胖子和小门的老婆小匡,是高中同学。就是再过一百年,孟胖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开朗活泼,俊美倩丽的女同学。因为在当时,同班的几个屈指可数的漂亮女同学中,小匡在孟胖子的心目中最重。在上大学的时候,有几次孟胖子甚至有了给小匡写信的冲动,因为打听不到知道的通信地址才只得作罢。 可在小匡的心里却根本没有孟胖子的印象。那时候,小匡平时也只和几个在班里外型俊朗性格活泼的男同学玩。 小门在亚东做副乡长的时候,孟胖子在亚东税务所任所长。有一次请乡委里的几个领导喝酒,小门也在场。孟胖子给小门敬酒的时候,故意显得很随便的样子说:“小匡和我是同学呢?”小门也很有分寸地“哦”了一声,便很爽快地喝下了孟胖子倒的酒。回家的时候,小门告诉了小匡这件事,小匡只是淡淡地说:“没印象。” 是的,小匡真的没印象。可就是这个没印象的高中同学日后竟帮了小匡的大忙。不过,孟胖子的帮忙也让小匡付出了不小代价。可同时,也让小匡在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候,才有了一条似乎还算不错的退路。 人耶?命耶?坎坷中有坦途,坦途中孕含着坎坷呀。 房主任和小门同时出事让小匡很长一段时间感到了伤心和不安。不管怎么说,女人的心总是水做的。有半年的时间,小匡总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可女儿芳芳有一张嘴要吃饭,小匡也只得硬撑着照顾女儿的衣食住行。这期间,小匡很深入地想了自己和小门的事,不用说,小匡也想了让自己曾经如痴如醉的房哥。 在心里,小匡早已原谅了小门的背叛。因为小匡觉得,小门的背叛也或许仅仅是一时的冲动,这和自己长期与房主任保婚外情的关系相比,那简直就不值得一提。 虽然小匡也觉得这些年来自己也一直是真心在和小门过日子,可小门是自己生活世界里的男人,而房主任却是自己感情世界里的主宰。尽管审理房主任的案件的时候法官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子,但自己和房主任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可他小门能不知道吗? 第45章 他小门会原谅自己吗?房主任现在已五十开外的年纪,又判了无期徒刑。就算十年八年能出来,可那时也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况且,房主任也有妻子儿女,到那时,我小匡可该怎么办呢?再说,和小门夫妻一场,怎么着也应该去看一看。可小门会见自己吗?当然了,自己和房主任好了十几年,凭这十几年的情谊,自己也应该去探视一下。 想起去见小门,小匡就有些难为情。这么多年的背叛,自己怎么再有脸去面对小门?小匡反过来又想,小门现在毕竟沦落马下,成为阶下囚。受罪,难过,是再所难免的,或许在困境中的小门思想会发生变化呢? 在小门入狱快一年的时候,小匡安顿好女儿,犹豫再三,毅然去了几百里之外的位于省城的监狱。果然如小匡所想,小门不愿见小匡,小匡只好怏怏返回玉南。 又隔了半年,小匡想了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你小门心肠有多硬,又去了一趟省监狱。从狱警传过来的话看,小门思想有些松动,但仍不愿见小匡。但让狱警传话说,让小匡别惦记,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小门还有一句话多少有些让小匡心里不美起,小门说,让她小匡好好反思反思。这时小门甚至仍在心里恨恨地想,“母狗不摆尾,公狗哪敢上”。要不是你小匡贱,他房主任就是再位高权重,他怎么敢对一个良家妇女下手? 两次碰了钉子,小匡心里很是不爽。中午在街上饭馆里吃了饭,小匡又去看了和小门同在一个监狱的另一个监区里服刑的房主任。 在见着房主任的时候,小匡很平静地喊了一声:“房哥。” 房主任对小匡的到来很感意外,一脸惊喜和歉疚的表情。两人四目相对地沉默着,似乎找不到什么可说的话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狱警过来催了,房主任才挤出了一句话:“对不起小匡,连累你了。” 小匡说:“没什么,你要多保重。” 在狱警的再三催促下,房主任开始一步三回头地往监舍里走。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突然转身跑到小匡跟前,说:“小匡,我在县委机关会计那里留了一张信用卡,里面存有一百万元,你去要过来,算我对你的补偿吧,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写封信,会计见字就会给你的。” 说着,在狱警那里要了纸和笔,很快写好后交给了小匡。小匡想推辞不要,房主任强塞到了小匡手里。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小匡意外地收到了小门从监狱里写来的一封信。信的大意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况且我们是十来年的夫妻,两次拒见,想想不妥,因此希望小匡方便的时候去见上一面。信的最后还说,最近想了一些事情,想和小匡当面谈谈,商量商量。 小门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小门如何忽然又能想得开了呢?毫无疑问,小门肯定是又有一自己的盘算。要不然,小门如何肯把自己的耻辱暂时放到一边了呢? 小匡接信的当天晚上把女儿送到了父母家,去商场给小门买了一些衣物,又去超市里给小门买了爱吃的食品,回家收拾了去省城必备行李,一直忙到半夜,才躺在了床上。第二天一大早坐了去省城的早班汽车。现在,小匡对自己的丈夫小门倒真有些思念了。 第二天下午长途汽车开进了省城。下了车,小匡打的直奔省监狱。由于堵车,等小匡赶到省监狱的时候,已接近了吃晚饭的时间。小匡想,一方面自己长途奔波需要休息,另一方面,自己和小门的事也得好好想想。尽管这几个月一直在想这个事,但这次要真的面对小门,此时小匡又觉得,这事自己还没有彻底想清楚。于是,小匡在监狱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登记了房间住了下来。 第三天早上八点,小匡准时到了监狱的值班室。值班的人员说:“明天才是每月一次的家属探监日。” 小匡不禁心里一沉,这事怎么这样不顺呀。定了定,小匡说:“我丈夫来这里快一年了我还没探视过一次,我们家距省城千里之遥啊。而且我女儿不小,在家里放着。大哥能不能通融通融?” 值班的狱警说:“那你给我们值班领导说吧。” 值班狱警很热情地领小匡见了值班狱长,值班狱长想了想小门闹情绪和不接受改造的情况,就答应了。而且对小匡说:“你丈夫情绪一直很不好,一直不好好配合改造,而且还不愿见任何人,这次能主动见你,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劝劝他,让他好好改造,力争重新做人。” 小匡感激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老同志还真的怪负责任哩。最后值班狱长甚至说:“我们有规定,如果需要,你可以申请一次夜晚陪住。” 不匡听了,不禁脸猛地一红,不是说小匡现在对男女之事有多么地害羞,而是面对这个陌生长者,确实让小匡有点难为情哩。接着,小匡便千恩万谢地去了探监室。 小匡在探监室坐有半个钟头的样子,小门慢慢地踱了进来。小匡根本没认出来进来的人就是小门,小门站在门口的地方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小匡。等了片刻,小匡终于认出来了,是小门,就是小门。 小匡站起来走到小门跟前拉住了小门的手,看着昔日的圆脸已变成了长脸,浓密的黑发已变成了光头,小匡禁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说:“小门,你受苦了。”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小门倒是很镇静。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小门开了腔,小门说:“我们坐下来说说话罢。” “小匡,这次让你来我确实想了很久。你来两次,我没见,但我还是受到了感动,同时,我确确实实想了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原来我想,你背叛了我,我又犯了事,一直以来,我真想和你离了算了,但我还是没下这个决心,我想,现在的日子是我连累了你。如果离了,你也有可能更好地生活,如果离了,我也可以摆脱精神上的耻辱感。现在我想想,或许是你上了那狗日的当,受了那狗东西的骗。因为我觉得这些年来,尽管我们有这些那些的不和谐,但我总觉你还是实心实意和我小门过日子的。因此,我想和你谈谈,我想听你亲口说说,我们这个家你还要不要,这个婚到底离不离。如果你说离,我没有二话,如果你说不离,只要你能保证永远不再理那狗东西,我小门就原谅你,不过,只是这两年委屈了你。” 听着小门说的话,小匡又是止不住地热泪长流,热切地看着小门,连声说:“不离,不离,我就要你,以后你出来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很快,探视的时间结束了,可小门想说的关键的话还没有说。 小门说:“小匡,还有重要的事没有说,随后我给你写信吧。” 小匡迟疑地说:“不是说家属可以申请夜晚陪住吗?” 小门说:“是的,那你去申请吧,看能否批准。”说完,小门在狱警的挟带下,消失在小匡的视线里。 陪夜的事果然被批准了。 夜里,在简陋得只有一张单人小床的屋子里,两个干渴了一年的躯体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干柴,遇见了渴望已久的烈火,没有什么前奏,不需要怎么酝酿,就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了。 平静之后,因为床太小,小门半靠在墙上,小匡侧身依偎在小门的怀里。 “税务局的那个孟胖子还记得吗?”小门问。 “哪个孟胖子?”小匡反问道。 “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小门回答。 “不记得。”小匡小声说。 “几年前在亚东当税务所长的孟强。”小门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你给我说过,可我没印象。咋啦?”小匡抬头看了看小门说。 “两年前孟胖子做了税务稽查分局的局长。”小门进一步说道。 “他当局长与我们有啥相干?”小匡疑惑地问。 “小匡你听我说,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也知道,他小梁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仇恨早晚有一天是非报不可的。但眼下我在想,他小梁是靠关系办的企业,有关系很有可能要偷税漏税。我现在在服刑,没法办这个事,如果你能够靠孟胖子的关系把这个事给办了,可以早一点解我小门的心头之恨,其它的事,等我出去了以后再说。” 看小门停止了说话,小匡说:“我不知道孟胖子卖不卖我的帐呀。” “你看着办嘛,家里的钱你随意花,现在的人没有几个不喜欢钱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用金钱开路,这事能有不成的?话又说回来,这事也是孟胖子职权范围内的事,既行了人情,工作又有了成绩,他何乐而不为呢?我想,只要孟胖子肯用力,就是把小梁拉不下马,那也会让他鳖娃脱层皮。” 听了小门的话,小匡默不作声。 小门问:“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小匡若有所思的回答。 “等我出去了,我还要和个小梁大干一场。我小门所有的仇都要一一清算。” 小门的性情这几年真改变太大了,让小匡去找孟胖子办这样大的事,就算小门计划的再美,有了和房主任的前科,他小门真的放心吗?那他小门不是在饮鸠止渴吗? 小门说的所有的仇都要一一清算的话,小匡听了,浑身禁不住有些颤抖,温顺的说:“我听你的。” 看着怀里抖动的小匡,小门一时性起,用手握住小匡的腰,猛地一用力,把小匡整个人都翻转了过去,从背后跨在了小匡身上,小床更加巨烈地晃动起来。 第46章 其实,小门也不是真的就忘了小匡和房主任的前科,小门真的就会那么放心地让小匡去找孟胖子。眼下的小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报仇,尽早雪恨。 会不会是在利用小匡呢?其它更深的想法,小门不能说没有,就是有,小门现在也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来。这时,小门真有了点亡命徒的味道。而小匡确确实实没有想这么深,小匡如何能够想得这么深呢? 令人感到可悲的是,小门在自己老婆身上是下了赌注的,可小匡现在又偏偏的确期盼着与丈夫的重归于好。因而,小匡在小门交待的这件事上,后来也真的做到了不遗余力。到后来,小匡却深陷其中,那倒另当别论了。这,或许就是小门的宿命吧。 八点半,孟胖子带领的税务稽查组准时来到小梁的公司,九点钟召集了财务部全体人员开了会。孟胖子讲了税收的重要意义,讲了依法纳税的重要性,讲了局里安排的对中华集团公司的税务稽查安排,希望中华集团公司要放下思想包袱,全力配合这次稽查工作。最后还对稽查组的人员一一作了介绍。小梁免不了也代表公司作了发言,表示了对税务稽查组的欢迎,以及要求财务部全体人员配合稽查组查帐等等一些话。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钟头,会议结束后,小梁把稽查组安排在了娱乐城餐饮部。孟胖子很郑重地提出了一碗端,不喝酒的要求。还不到十二点,赵部长赶到了娱乐城来陪孟胖子吃饭。因了赵部长的到来,小梁安排了八菜一汤,上了五粮液酒。酒足饭饱,赵部长给孟胖子拉了背场,讲了中华集团公司对玉南县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又讲了小梁是自己引进的企业家的典型,公私兼有,赵部长说得十分到位,孟胖子也不时点头,答应予以关照。有了赵部长的出面,小梁认为已万无一失,不会出什么差错,便放心把回亚东乡委上班去了。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3) 天,总是阴沉着个脸,很长时间竟没有个像样的晴天。路,也总是湿浸浸的,弄得人们难得有个好心情。 税务稽查组的账直查了半个多月,其间小梁也从亚东乡委返回过两次,可孟胖子对小梁总是虚与应付,总是说没事,没事,请梁书记放心。可小梁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个如来佛似的孟胖子,心中有更重要的使命呢?小梁总想从孟胖子的嘴里问点查帐的情况,可孟胖子始终守口如瓶笑而不答,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它,弄得小梁也没有脾气。 查帐工作结束后,孟胖子用了三天时间写出了关于中华集团公司三年来财务及纳税情况的稽查报告。孟胖子还没来得及给局领导汇报,当天晚上打电话约见了心仪的高中女同学小匡。 其实,半年前,小匡去省城监狱见了小门返回玉南之后,便处心积虑地思考接近孟胖子的办法。 说来也巧。一次小匡在商场买衣服,碰见了儿时的伙伴小霞也在买衣服。 小霞比小匡小两岁,两家原来是邻居,小霞的父亲是税务局的干部,喜欢舞文弄墨,因此和小匡的父亲关系非常好。小匡小霞两人年岁又相当,因此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小霞整天追着小匡姐长姐短的叫。上初中后为了方便其见,小霞就近住在外婆家。自那时起两人见面就少了。后来小霞初中没毕业,被父亲安排进了税务系统,端起了吃喝不悉的金饭碗。算起来,至少也有十来年没有见面了。 见了小匡,小霞很是兴奋,拉着小匡的手问长问短。 小匡问:“小霞,你在哪里上班?” 小霞说:“在税务稽查分局上班。” 小匡忽然喜上眉稍,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只要找到小霞,还怕找不到他孟胖子吗? 临分手的时候,小霞反复说:“匡姐,这么多年没有了你的音信,有空一定要到我那里去玩,一定要到我那里去玩啊。” 小匡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没过三天,小匡去小霞的单位找了小霞。去之前,小匡很随意地修饰了一番。看似随意,其实小匡想把自己打扮得更清新脱俗,加上天生丽质,不用说,小匡既显得高雅大方,又充满了成熟少妇的丰韵和气息。 小匡去的这天是星期一,小匡想,那个孟胖子肯定在办公室。问了门卫,小匡径直去了小霞的办公室。 到办公室门口,小匡看见小霞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亲切地喊了一声:“小霞。” 小霞闻声抬头,见小匡姐真的来找自己了,非常高兴,急忙站起来,热情的说:“是匡姐呀,快进来,快进来。” 进屋后小霞让坐倒茶,两人很快亲热地攀谈起来。 小匡看似没话找话地问:“你们的局长叫孟强吧。” “是啊,是啊,怎么?你们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呢!” “那我去给孟局说说?” “说什么呀,我找他又没事,高中毕业十几年了,或许人家把我忘了呢?” 于是,小霞也就不好再说这个话题了。 说是不想找孟胖子,其实颇有心计的小匡是怕小霞看出了什么破绽。在和小霞说话的档儿,小匡去了两趟厕所。因为从小霞的办公室去厕所,正好路经孟胖子的办公室。一次因为孟胖子办公室里有客人,孟胖子正在接待,孟胖子根本没有往走廊里看。一次孟胖子正埋头趴在办公桌上看什么东西,很专心的样子,也没往走廊里瞧。小匡有点失望,第二次经过孟胖子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小匡甚至故意把高跟鞋踩地嘎嘎响,可终究没有惊动得了孟胖子。又在小霞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两人似乎也没了话说。 这时小霞问小匡:“匡姐,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顺便再买点价廉质优的化妆品,怎么样?” “什么人啊?反正是朋友嘛,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匡说:“好吧。” 小匡小霞骑着电动车,十来分钟的样子,俩人便来到了金凤凰化妆品公司,公司的总经理叫凤儿。小霞到值班室一问,凤儿正好在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凤儿便迎了上来,连忙说:“小霞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小霞夸张地说:“想你了呗。” “来,凤儿,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小霞边说,边拉着小匡说:“这是匡姐,在城建稽查大队上班,是我的好姐妹。” “嗬,你们俩个都是搞稽查的,都是使厉害的人哪。”凤儿触景生情地说。 果不其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接着这三个女人便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到了十一点钟的样子,凤儿说:“小霞姐,今天中午不走了,我请客。” 小霞说:“别客气,我来一个是看看你,一个是陪着匡姐选些化妆品。” 凤儿说:“那没问题,走,去展示台看看。” 在展示台,小匡小霞见到了琳琅满目令人眼化缭乱的化妆品,很细心地选了一些,凤儿让工作人员打了包。 小霞说:“凤儿,让会计算算多少钱呀。” “什么钱不钱的,算我送给二位姐姐的。” 小霞说:“那怎么好意思?” 风儿说:“姐妹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匡大气地说:“那好吧,今天就算认识了,抽空我请客。” 说着,三人往外走。风儿一直把小匡两人送到了公司大门外,并招手让俩人慢走。 拐到街上,小霞说:“匡姐,中午不回去了,去饭馆吃饭罢。” 小匡说:“那怎么不行?走。” 说着,二人又骑了一程,看见了路边的一个特色小饭馆,二人停了车,落了锁,转身走了进去。 在吃饭的档儿,小匡问小霞:“风儿和你是啥关系?我看这个女人很有些派头哩。” “那当然了,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有县委组织部的赵部长做靠山,那当然气派了。”小霞很有些羡慕地说:“为查补漏税,我来她的公司查过帐,后来有了赵部长的招呼,还不是把那已下发了通知的应补税款给一风吹了。尽管吹了,这个风儿还是个懂世故的人,通过那段时间的交往,和我很能谈得来,因此也就成了朋友。几天不见,她还打电话约我呢。” “那她和赵部长是啥关系?”小匡有些好奇地问。 “我也说不好,可能是那种情人的关系吧。听说儿子都三岁了,好象那个什么赵部长对风儿有恩哩。” “哦,我知道了。”小匡若有所思地说。 小匡模模糊糊地记得,两年前小门曾对自已说过,小梁和赵部长关系非同一般,赵部长是小梁政治上的靠山的话。小匡想,既然是这样,如果撑握了风儿的情况,赵部长的把柄不就抓住了吗? 小匡想得不错。为这件事小匡还给小门去了一封信,谈了自己了解风儿的情况和一些想法。小门很快来信了。 小门在信里说,小匡,你分析的很对,要想扳倒小梁,首先要扳倒赵部长。以前是我们没法下手,现在机会来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下一步你首先是和风儿交上朋友,对风儿的情况做到了如指掌。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时机成熟,便一下子拿出这个杀手锏。小门在信上还把“杀手锏”浓浓地重了几遍,以引起小匡的重视。信的未尾还问候了小匡,还说了许许多多重感情的话,小匡看了,心里不禁热乎乎的。 小匡觉得,自己对小门的付出很值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没过多久,小匡开始经常地去风儿那里玩,经常地约风儿出去玩。 第47章 小匡和风儿似乎真成了好姐妹,风儿也真把小匡当成了好姐妹,俩人后来几乎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4) 没有和孟胖子挂上钩,小匡是怎么也不会罢手的。小匡觉得那样无法跟小门交待,小匡甚至想,那样有点对不起小门,甚至有负小门的重托。有了这些想法,在不长的时间里,小匡又去了税务稽查分局几次。 有一次,小匡刚进到分局的院内,这时孟胖子正准备乘车出去。小匡很有意地狠狠地盯了孟胖子几眼,这时孟胖子也很在意地看了小匡两眼。孟胖子似乎在脑子里想着什么,头已经伸进了车里的孟胖子又退了出来,打量了小匡一眼,而且还朝小匡笑笑。小匡折身迎着孟胖子的目光走了过去。这时孟胖子真的笑了起来,两只本不算大的眼立刻迷成了一条缝。 在两人相距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孟胖子开口道:“如果没认错的话,你是小匡?” “怎么不是?怎么啦?当局长眼高了?不认识老同学了?” “哪里哪里,我怕你这当年的校花不认识我这丑小鸭呀。” “哼,别装了,这县城谁不知道你孟局长鼎鼎大名呀。” “别损我了,说吧,你来干什么?” “来找我的朋友小霞玩,你不是要出去吗?你忙你的吧。” “嘿,老同学来了,再忙我也得陪呀。我是去政府开会的,找个人替替算了,走,上我办公室去,我们好好聊聊。”孟胖子豪爽热情得似乎有点过头。 到了孟胖子的办公室,小匡倒有了点矜持。不知是由于孟胖子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镇住了小匡,还是小匡心里想了别的什么,反正表现出了一副娇羞和中规中矩的模样。 要知道,娇羞是打动男人最有力的武器。小匡的举动,果然撩拨得孟胖子兴奋异常,不停地说着上高中时的事。说这说那,反正就一条,那就是讨小匡的好。甚至说了当年爱慕小匡又不敢接近小匡的话。 小匡说:“你那时是班里用功的好学生,整日埋头学习,像我们这些混学的人,就是有心和你接近,还害怕你不理哩。” 小匡适时插的一句恰到好处的话,一下子又激起了孟胖子内心虚荣的火焰,孟胖子的情绪更加激昂而亢奋。 时间像脱网的兔子,倏地一下就到十一点了。孟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定了定神问小匡:“你不是找小霞吗?” “我是闲玩的,也没有什么事。” “那我和小霞联系一下。” 孟胖子拨通了小霞的手机:“喂,小霞,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 “怎么在医院啊。” “我父亲动手术,我在护理呢。怎么啦,我不是给你请过假了吗?”噢,是呀是呀,我给忘记了,那你忙吧,改天我再去看你爸爸。“”谢谢,不用麻烦了。 “嗨,麻烦什么,我肯定得去,先说到这,我挂电话了。”孟胖子一边说着好好,就挂了电话。 其实,孟胖子还想说小匡来找小霞的事,可孟胖子在心里拐了个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像在这些事上,孟胖子也真算心细到家了。 打完电话,孟胖子对小匡说:“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吃饭去。” 见小匡犹豫了一下,孟胖子说:“怎么?不给老同学这个面子呀。” 小匡红了脸连忙说:“不是,不是,那就让你破费了。” “嗨,说什么呢?这么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说什么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说着,孟胖子大踏步地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出办公室的小匡一楞神,转身又把孟胖子的办公室门给关上了。 关了办公室的门,仿佛把自己的心也关在了里面,小匡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 在吃饭的时候,看看兴高采烈的孟胖子,小匡几次欲言又止,几次想说小门给自己安排的事,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小匡想,这样是不是有点燥之过急了?孟胖子根本没注意到小匡思想的变化,仍是一个劲地劝小匡喝酒,小匡只喝了三杯就再也不喝了。 按小匡现在的想法,自己要保持对孟胖子相当的吸引力,就是好看吃不到,落个干着急,不到关键时候,决不会轻易送出自己。况且,自己初次和孟胖子接触,决不能让人家小看了,那才是欲速则不达,功败垂成,那可怎么对得起小门啊。 吃过饭,孟胖子想带小匡出去玩,可小匡说:“下次吧,下午还有事。” 孟胖子也不好再勉强,俩人在饭店门口分手了。分手的时候俩人还特意交换了手机号码。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俩人见面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小匡正想和孟胖子联系,孟胖子的电话却先来了,小匡爽快赴约,和孟胖子去滨河休闲庄园玩了一天。 后来的几个礼拜天,每个礼拜天孟胖子都要和小匡联系,小匡也是有求必应,而且隔三岔五,孟胖子也要打一两次电话,问问小匡在干什么,唠唠家常。小匡和孟胖子的关系迅速升温,越来越随便和密切。到后来,小匡对孟胖子竟直呼“胖子”,那声胖子喊得甜赋赋的,孟胖子听了心里却挺爽。孟胖子称呼小匡的时候也去掉了那个“小”字,直呼“匡”。当然了,俩人的倾向却很不一样,孟胖子似乎总是性急地往上贴,而小匡则是很有分寸地欲进却退。 一来二去,小匡感到时机成熟了。在一个礼拜天的中午,小匡和孟胖子俩个人在滨河休闲庄园吃饭的时候,小匡有意多喝些酒。 孟胖子说:“匡,送你去宾馆开个房间休息吧。” 小匡含含糊糊地说:“随便你。” 在宾馆的房间里,孟胖子再也按捺不住冲天的欲火,抱住小匡狂吻起来。小匡似乎也没有特别拒绝的意思,半推半就,欲上还休,甚至偶尔迎合着孟胖子。 片刻功夫,孟胖子便猛烈地喘起粗气来。孟胖子这时要去解小匡的扣子,小匡身子猛地一激凌,手紧紧地抓住了孟胖子的手,眼泪也扑漱漱地掉了下来。 孟胖子赶忙停止了动作,关切地问:“匡,你怎么了?” 小匡泪眼婆娑地说:“胖子,我心里苦啊。” “嗨,你说嘛,只要我能解决,我决不推辞。” 孟胖子说完,小匡把前些年小门如何与小梁争斗,小梁又如何害得小门判刑入狱的事说了个详细。说现在剩下我们孤女寡母,谁来管我们哪。孟胖子听完,也真感到了小匡眼下遭遇的凄惨。对小匡的爱怜又平空增加了几分。 孟胖子信誓旦旦地说:“小门的事我无能为力,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给你说,是说要给小门报仇的事。”小匡坚决地说。 “这我可帮不上忙呀。” “你能帮上忙。” “那你说吧。” “据我所知,小梁公司这些年一直在偷漏国家税收。”小匡其实是瞎猜因而有点过头地说道:“况且,小梁他背靠大树,指望着县委领导撑腰,他小梁的公司这些年根本就没有缴纳税收。”说完,小匡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孟胖子。 “他有关系,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关系,谁还没有个靠山,我胖子没关系能当上这局长吗?只要你说的真有其事,那我孟胖子就能把他翻个底朝天。”孟胖子似乎有些霸气地说道。 正所谓,冲天一怒为红颜啊。 孟胖子刚说完,小匡又用那双长着倩倩玉指的手勾住孟胖子的脖子,软软地喊了一声:“胖哥。” 这一声喊,把个孟胖子魂都给勾走了,浑身麻酥酥的,血直窜脑门,孟胖子带着酒气的温热嘴唇又贴了上去。这次孟胖子也不顾小匡的反对,无论如何也要解小匡的扣子。 小匡没办法,面带欠疚地说:“胖哥,我来那个了。” 孟胖子一下子象掉进了冰窟窿里,怏怏地起身坐在了沙发上。 小匡娇羞地说:“胖哥,只要你心里有我,早晚我小匡还不是你的。只是,只是,只是去小梁公司查税的事要快些办才好。” 有了小匡的保证,孟胖子又重新振作起来,说:“匡,你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让你看结果。” 去小梁公司查税的事并不是年度的例行检查。可孟胖子玩了个小小的花招,让小匡写了举报信。孟胖子是以有人举报小梁的公司偷税漏税的名义前去查税的。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5) 查税的事刚结束,结论还没有出来,小梁约见了凤儿。 小梁把凤儿约在一个茶社里,小梁准备好好和风儿谈谈,尽可能地完成赵部长托付的事。 尽管窗外雪花飞舞,可茶社的房间里却被暖气吹得热烘烘的。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说是雪,还不如说是冰雹,绿豆大的雪子夹杂着细雨,在北风的挟裹下肆意地砸在玻璃窗上,叭叭叭地响得小梁心里直烦。真烦的还不是小梁,在凤儿的心里,简直有点怨恨这鬼天气。 在小梁的眼里,凤儿和前几年真是判若两人。眼前的凤儿珠光宝气,俨然是一副尊贵少妇的派头。举手投足,一股霸气隐含在骨子里,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左右逢渊的精明商人。[奇+書网*qisuu.]只不过,见了小梁,那真诚中倒是少不了尊重的意味。 其实,小梁也看出来了,那爽朗的笑声,那高雅而利索的举止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和不安。小梁看出了凤儿隐隐约约的憔悴。可以说,只有了解凤儿过去的小梁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 第48章 “这些年过得还好吧。”小梁见了面便问候道。 “还可以吧,不过还得感谢梁老板的支持。”由于曾经跟着小梁干过,凤儿的称呼没有变。 “儿子有三岁了吧,还好带吧。” “再有半年就三岁了,由保姆带着。” 小梁拉了一阵家常便切入了正题:“最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风儿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是怎么说的嘛,怎么?信不过梁兄? “哪里话,难道我不知道你和老赵的关系?” “既然这样,你就和梁兄说实话嘛。” “哎,一言难尽啊。” 小梁看着欲言又止的凤儿,说:“你说嘛,有什么困难梁兄给你解决。” “怕你也解决不了啊。这事我也一直瞒着老赵。” “说说听听,就是真解决不了,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呀。” “你知道,用借你的一百万元办起了一家化妆品公司。说实在话,这两年经营也不错,不说是财源滚滚,也算得上是收入颇丰了,年收入至少在七八十万元以上,本想着到年低就能把借你的钱给还了。” 凤儿说到这里,小梁打断了她的话:“这个钱我说过了,这个钱是我送的,不需要还了。” 凤儿顿了顿接着说:“谁承想半年前出了叉子。看着公司一天天发展起来,我也是头脑发热。年初的时候听朋友们说炒股票赚钱快,刚入股市也确实收入不错,我便有点飘飘然,认为钱来得还太慢,便玩起期货,玩起了权证,结果血本无归不说,还倒赔进去一千多万元,一千多万元啊。我拿什么去还?这几个月来其实我也是得过切过,过一天算两晌。指不定哪一天,进局子的可能都有啊。也或许是一根绳子,也或许是一包耗子药,这样也就能解决问题了。可是,只可怜了我那三岁的儿子,我那三岁的儿子我舍不下呀。” 说到这里,凤儿低下头摆弄着衣角,眼泪扑嗒扑嗒直往下滴,和刚来时的从容镇定简直判若两人。可小梁想,伤心绝望的凤儿,竟没提赵部长半个字。这女人哪!小梁禁不住在心里发起了感慨。 “凤儿,你听我说,虽说这一千万元不是个小数目,但我相信,我和赵部长总能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小梁说到这里,凤儿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小梁。 “倒是有一件事。”小梁接着说:“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倒不是说我是来给赵部长做说客,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我知道,你和赵部长确实是情投意合。你也知道,我和赵部长的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因此有些深入的话如果我说得不妥当,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凤儿疑惑地看着小梁说:“那你说说看嘛。” “你不知道,近来赵部长的爱人对你和赵部长的事有了警觉,似乎已经闻到了什么气味。你也知道,赵部长是不可能和爱人离婚的,尽管他们脾气上有些合不来,但早年的时候,赵部长的爱人有恩于赵部长,那种恩情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但你跟赵部长好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赵部长不能离婚的现实,因而你现在仍要面对这个现实。” “我并没有说要和老赵结婚嘛。”凤儿插嘴道。 “问题是你要守住你和赵部长间的秘密,要守住这秘密,你就不能在社会上太张扬,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话才能确保不漏出马脚,才能不出事。况且,赵部长出了事,对你,对赵部长和赵部长的家庭都不好。” 小梁说到这里,凤儿沉默下来,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我知道,这样肯定委屈了你凤儿,可不这样做又怎么能行呢?” 凤儿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赵部长让我和你谈,是信任我小梁,其实,你也知道,我,你,还有赵部长,我们现在已融为一体,在这个事上,你不要怪赵部长。” “不会的,你放心吧。只是炒股赔钱的事,如果真能解决,那越快越好。”凤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慢慢地说。 “好吧,我尽快抽空找赵部长谈。”小梁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担,清爽地说道。 送走凤儿,小梁长长地出了口气。只是凤儿亏赔一千万的事,顷刻间又压上了小梁的心头,就像门外那漫天飞舞的大雪粒,直砸得小梁的心里七零八落。 小梁公司的财务和纳税情况报告一周后下来了。其结果令小梁大吃一惊。有两个结论让小梁目瞪口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就像那十冬腊深夜里一股刺骨割肉般的寒风一下子剜进了小梁的心里。 一个结论是,总资产五千万元的企业负责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小梁的公司净资产只有二千五百万元了。第二个结论是,三年来公司竟偷逃国家税收主达一千五百万元。令小梁想不通的是,小米离开公司十个月,仅仅是十个月,公司的财务状况如此不堪收拾。小梁恨恨地想,肯定是公司内部出了蛀虫。等眼下这些麻烦事办完后,一定要腾出手来整顿公司财务,若发现是谁从中倒鬼,非好好收拾他不可。可小梁直到公司跨台也没有腾出手来办这件事。这只能让在暗中捣鬼的人拍手称快了。 在给小梁公司下发查补漏税及罚款通知的前一天晚上,孟胖子又约见了小匡。 孟胖子给小匡打手机,说:“匡,现在有事吗?” 小匡说:“咋啦?” 孟胖子说:“有重要事和你说。” 小匡说:“——” 没等小匡说话,孟胖子紧接着说:“我在玉南宾馆开了房间,是217。” 听说去宾馆见面,小匡有点犹豫,有点不愿去,可想想孟胖子说有重要的事,想了想,说:“那好吧。” “好咧,我等你哦。”说着,孟胖子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小匡在电话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匡八点到宾馆217房间的时候,孟胖子早就等在房间里了。喝了点酒的孟胖子见小匡进来了,便一跃而起,很夸张的抱住了小匡。 眼看胖哥要直奔主题,小匡推托说:“先说说你的重要事嘛。” “这下他小梁可算栽了,一千五百万哪,就是不说罚款,也够他喝一壶的。而且,明天要下通知了。” “真的吗?”小匡惊讶地说。 “真的呀。我怎么敢骗我的心肝宝贝?”孟胖子调侃地说,说着又来撕扯小匡,小匡仍是左推右躲。 “怎么?你说话不算数呀。” “那你要什么呀。” “我就要你。”孟胖子一下子扑了上来。 衣服还没脱完孟胖子便直奔主题了。听着孟胖子腰里的钥匙“哗啦”“哗啦”直响,小匡心里有点怪怪的,这个平时慢腾腾斯文的孟胖子,干这事性还怪急哩。 三下五去二,孟胖子很快解决了问题,说:“我们去洗澡吧。说着拉小匡一起去洗澡间洗鸳鸯浴。” 浴完澡,小匡要走,孟胖子不让,说:“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小匡见孟胖子情绪亢奋态度坚决,只好依了。 夜里,正处于如狼似虎年纪的孟胖子细细地品味了小匡两三回,这一直让孟胖子兴奋和回味了很长一段时间。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6) 残雪未消,让夜里的寒气冻成的冰凌碴子在人们的脚下发出了嘎嘎吧吧的响声。 星期一的清晨,小梁乘车去亚东,小车差一点被光滑的溜冰甩进了路边的沟里。小梁直吓了一身冷汗,心想,这鬼天气真能捉弄人。 半上午的时候,接到税局补税和罚款通知,小梁心里一紧,赶忙用手机联系赵部长。打通了赵部长的手机,赵部长说正在市里开会,说下午返回玉南。 小梁说:“那我们晚上找个地方见个面,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 赵部长说:“行,什么事这么焦急?” 小梁说:“见面再说吧,我们在哪里见面?” 赵部长说:“好吧。地方你定吧。” 说句实在话,平时老成大气的小梁,这回倒真有点坐不住了。自己的补税款和罚款,还有凤儿亏赔的千余万元,都让小梁心有余悸。虽说凤儿亏赔的一千万和自己不沾边,可自己和赵部长穿着连裆裤。凤儿出事,赵部长能没事吗,赵部长有事,他小梁还想有安稳的日子过? 以小梁现在的经济实力,也不至于就让小梁担心到这个地步,但是,公司混乱的财务状况,已经这么高的负债率,确实让小梁揪心。小梁似乎要乱方寸了。就是再乱方寸,小梁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小梁想,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还是要一件件地办。 小梁艰难的地捱到了下午六点。小梁约摸赵部长快返回玉南了,便在心里想着找个见面的地方。 还是睡美人茶坊吧,小梁想,这里曾给自己带来了好运啊,但愿这次仍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要知道,两年前,小梁在省城给玉儿治病返回的当日,也是在晚上,赵部长就是在睡美人茶坊约见的小梁。赵部长给小梁透漏了县委在十个工业副书记中选拔一名乡委书记的消息,小梁以五十万元的代价拿到了亚东乡委书记的宝座。 然而,时过境迁。小梁并没有遇到像上次在睡美人茶坊那样的幸运。因为已有的麻烦刚解决,新的麻烦却又接踵而至了。 八点的时候,赵部长风尘仆仆地匆匆赶到了睡美人茶坊。赵部长开门见山地说:“什么事啊,这么急?” “两件大事啊。” 第49章 小梁说着,把赵部长让到坐位上,又让服务员倒了赵部长爱喝的上等龙井茶。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赵部长有些疲倦地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一件事是凤儿的事。” 赵部长沉思着,又似乎在等下文,没有应小梁的腔。 “和凤儿谈了要低调行事,不要太事张扬的事,凤儿也意识到了,而且也答应了。” 听后,赵部长重重地“噢”了一声,似乎是对某种沉重压力的解脱。 “不过,不过。”小梁在谨慎地选择着措词:“不过凤儿经济上出大事了。” “啊!”赵部长猛地坐直了身子,吃惊地看着小梁,说:“什么事?” “凤儿炒股赔了钱,赔了大钱!” “多少?” “一千多万吧。” “啊!这个娘们!”赵部长急不择言,赵部长可从来没有如此贬过凤儿。 说罢,两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部长缓缓地说:“那可怎么办啊。” 又过了一会儿,赵部长恨恨地说:“那她自己闯的祸,责任就由她自己来承担吧,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赵部长又自问自答地说:“打干挤净,我也只能拿出三二百万元,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呀。” 赵部长又无奈地躺倒在沙发里,陷入了无限的烦恼之中。 “这怎么能行?万一凤儿出了事,那你们的事不就漏馅了吗?那可是因小失大呀。” “那你说怎么办?”赵部长没有挪动身子,也没有睁开眼睛,仍是一脸地无奈地说。 忽然,赵部长又“嚯”地坐起来说:“老弟,这事只有靠你了,由你担保给凤儿的公司贷笔款,你看行不行?” 这,早在小梁的预料之中。但事到临头,小梁却仍有些犹豫,毕竟这可是上千万元啊。 “当然了,这么些年来,经济上你老弟给我的帮助够多了,我也不能够再提什么非份的要求。”赵部长这句话酸楚夹杂着悲切的话奇-書∧網,把小梁逼到了死角。 小梁想,自己和赵部长早已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这里,小梁狠了狠心,说:“赵哥,就按你说的办。” “真的么?你真的同意吗?”堂堂一个县级的组织部长,一个副县级领导干部,此时竟流露出了无限感激的目光。嘴上说:“谢谢你,老弟,我替凤儿谢谢你。” 这时,赵部长站起来,很例外地给小梁倒了一次茶:“老弟,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那一件是什么?” “是这次查税的事。” “什么结果?” “不说罚款,仅补税款就达一千五百多万。”小梁有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赵部长顿了顿,缓缓地说:“这件事由我来办吧。是谁主办的这次查税呀,还是那个孟强吗?” “是的。” “那我找他们的局长谈谈,他们的局长老赵和我是有些交情的,又是‘一家子’,按辈份他还应该叫我爷呢?” 说完这些,赵部长转移了话题,问小梁:“最近乡委的事怎么样啊。” “总感到不顺畅。特别是李乡长,总感到似乎有什么别的想法。而且干乡委书记这两年来,也总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老弟啊,官场险恶,时时难料啊。这次和县委刘书记去市里开会,似乎对你们这批提拔的乡委领导干部不满意呢?” “怎么不满意?”小梁有些敏感地问道。 “似乎是乡委里有了反映,说你们干行政工作的能力不足,既办企业,又主政一方,精力也不能全部放在发展地方经济上。听话音,好像刘书记也认为让你们这些企业界精英去从事行政工作,这似乎是一个不很成功的试验啊。” “真要是这样,我还去办我的企业好了。”小梁看似无所谓地说。 “你可不能这样想,好说可不好听啊。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再努一把力,放弃一切闲务杂事,就是公司里的事也往后放一放,干出一些政绩,得到刘书记的认可。再到市里去活动活动,搞个副县级。到那时,你挂个副县级的名,再专心搞你的企业,名利双收,岂不是完美人生?况且"奇-_-書--*--网-qisuu.",这是刘书记搞的一个试验,是经过省委组织部批准的,刘书记也不会轻易放弃,轻易认输。” 赵部长说到这里,小梁的情绪似乎又有些高涨起来了。可想了想,说:“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事在人为嘛,就是不成,那你也是进退有路的呀。” 此刻,小梁也认为赵部长说的有道理。似乎眼前真的又出现了一条光明大道呢。 可正如赵部长说,官场险恶,时事难料!正当小梁处理完查税的事,就连整顿公司财务的事也放到了一边,让小米全面管理了公司事务,又返回亚东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却受到了李乡长的挚肘。得到了真实底信的李乡长怎么能不挚肘呢? 原来,李乡长的姐夫确实在市委组织部任副部长,而且是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年前的时候,李乡长为提拔的事去找姐夫。闲谈中姐夫告诉李乡长,不要急,恐怕你们那个梁书记也干不了几天了。 李乡长忙:“问为什么。” 李乡长的姐夫说:“你们玉南刘书记搞的那个试验,说是首创,当时也确实出了些风头。可市委组织部根本就不同意,市委的领导也不同意。况且,这种做法似乎也和国家的干部政策不太吻合。但那时,刘书记的同学任着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也是一心想出点新鲜点子,便批准了你们刘书记的设想。刘书记的那个当部长同学半年前调往外省做省委副书记了。人走了,政策就得改,这是一方面。可更重要的是,你们刘书记的首创试验倒底运行得怎么样呢?不仅如此,而且我还听说去年还把你们乡委的小梁由工业副书记直升为乡委书记,这样抓工业的效果到底又怎么样呢?最近市委领导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个事情,就连你们刘书记似乎也听说了这些议论。前些天我听人说你们刘书记在私下里发议论,说:‘试验,试验,有成功也有失败嘛。’看起来,他刘书记似乎也对这个试验产生了怀疑了。下一步,要看他刘书记如何收场了。因此,你不要急,你坐等时机好了。” 听了姐夫的话,李乡长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算是有了实底。因此,小梁准备在亚东乡大干一番的时候,急于取而代之的李乡长,哪里还会支持呢? 果然,小梁在安排工作的时候,受到了李乡长的暗中抵制。小梁自己草拟了当前要抓的四项工作,召开了班子会进行讨论。一是亚东乡文化广场建设,二是穿越集镇段的县级公路基础设施配套,三是集镇街道美化工程,四是乡棉纱厂注资扩大规模。 等小梁刚讲完,李乡长率先发言。 李乡长说:“梁书记的设想很好,对于建设亚东,发展亚东,都具有很强的推动作用,我举双手赞成。但是,我的想法是,有些工作是需要些时间的,比如说文化广场,不说资金了,在镇东新区建,那都是基本农田,这二十亩地可是需要向上级国土部门报批的,不报批,谁也不敢开先建的口子。再比如说,县级公路两侧基础设施配套建设,往少里说也需要二百多万资金,乡财政财力有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资金搞建设,因此就需要向上级跑项目、要项目,这也需要一个过程。因此,我的意思是,对亚东文化广场建设和县级公路两侧的配套工程应该分两步走,第一步,对亚东文化广场用地抓紧报批,对县级公路两侧的配套工程项目抓紧申报。等土地和项目批下来,第二步再施工建设。当然啦,象集镇街道美化工程和棉纱厂注资扩大规模,这两项工作则眼下就可以搞。街道门面房统一美化和人行道彩砖铺设,谁的娃子谁抱走,谁的房子谁装修,谁的门前谁铺设,乡委只要出个统一的方案就可以了。棉纱厂扩大规模则更简单,因为棉纱厂本身就是按股份制动作的。要么引外资注入,要么扩大股份,这都不成问题,眼下就可以搞。” 李乡长讲了这么一大板话,可以说是有理、有利、有据、有节,确实没有给小梁留下辩驳的把柄。这样一来,小梁安排的四项工作实际上被否定了两个。就连棉纱厂扩大规模的事,其实按小梁的本意是想以乡委的名义发动乡直部门和村组投资入股,李乡长这样一说,小梁也就没有了提出的由头。集中力量和时间快速打造政绩的希望落空了。 看着书记乡长两个人的意见相佐,班子的成员谁都不再说话,不再发什么议论。 最后小梁说:“这样吧,文化广场占地问题,土地所立即组织材料报批。县公路两侧配套建设,交通办先拿套方案,着手向省市县交通部门申报项目。工办室拟订一个棉纱厂扩股融资方案。办公室立马草拟一个文稿,乡委成立以我为组长的集镇建设领导小组,立即安排部署集镇美化工作。” 其实,看似小梁将这四项工作都安排了,这也是小梁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很显然,文化广场和镇区县级公路两侧配套工程建设,短期内根本无法落实。棉纱厂若真按市场经运作,那很难说结果是个什么样子。按大家的直觉,棉纱厂扩股融资计划十有八九要泡汤。小梁也感到,眼下真的就抓那剩下的两项工作,其实也真没了什么实际意义了。 在这些事上,小梁似乎感到了无奈。要搁前几年,从自己的公司里调出个五七百万,这些事不都迎办而解了吗? 第50章 可今非昔比,自己怎么能再从公司里抽出资金呢。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7) 这天,难得地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人们长期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尽管残雪尚未融尽,尽管路面仍有些滑,人们的心情在冬阳的照耀下显得很是温暖和轻松。 由于赵部长的积极运作,小梁的公司在补交了五十万元税款后不了了之了。 小匡心里清楚得很,这肯定是赵部长在作怪,因而准备再去省城和小门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而孟胖子却总感到在小匡面前没了面子,自己这个税务稽查局长算是白当了。再见着小匡的时候,原来的派头就小了许多。可小匡却没有这样想,小匡反过来劝孟胖子说:“胖哥,你是尽了心的,我不会怪你,他小梁有更大的人物撑腰啊。” 孟胖子觉得,令自己如痴如醉的小匡,不但姿色亮丽,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让自己保持了男人的自尊,这让孟胖子更高看了小匡几眼。慢慢地,孟胖子再和小匡在一起的时候就释然了。 释然了的孟胖子对小匡说:“匡,你放心,他小梁这个税款上级批的也只是暂缓交纳,什么时间再治他小梁的事,咱们走着瞧吧。”颇有为红颜知已而一搏到底的劲头,这,让小匡确实很感动。 其实,就在税务部门下达给小梁的公司缓税的前一天,孟胖子约见了小匡。这次孟胖子耍了个小心眼,开始孟胖子并没告诉小匡这个消息。 小匡和孟胖子在滨河休闲庄园玩了一个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小匡问:“胖哥,今晚想吃什么饭?” 孟胖子说:“想吃你。” 小匡脸忽地一红,说:“我是你的一道菜呀。” “秀色可餐嘛。”孟胖子故做爽朗地说。 “去你的,坏蛋一个。”小匡同样是有些故意做作地说。 这几个月来,小匡已经感觉到了孟胖子的深情厚谊,小匡有时也在心里揣摩,看来,他孟胖子对自己似乎是真心的呢。 刚开始的时候,小匡在内心里是不喜欢孟胖子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往的增多,小匡在心里升起了许多对孟胖子的好感来。小匡有时觉得,只要你真心地去挖掘男人的优点,不论是谁,都会挖出不少优点的。比方说孟胖子,猛一看似乎是一个庸俗的人,甚至说是一个粗俗的人,从长相到言谈举止,刚一接触,就很难跟那个“雅”字联系在一起。可小匡眼下却觉得,象孟胖子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事业有成,言语随和,举止豪放,对人很有亲和力。拿孟胖子和小门、房主任比,小门为人有些虚伪,房主任则有些高高在上,而孟胖子对自己才真的是贴心肺哩。 吃过晚饭,孟胖子征求意见地对小匡说:“匡,去宾馆开个房间吧。” 小匡又红着脸调侃说:“看你的啦。” 小匡一句话,孟胖子便来了精神。 在宾馆,孟胖子先对小匡来了一阵子狂风暴雨。大雨倾泻,让小匡几乎迷失了方向。之后的和风细雨,又让小匡舒坦得似乎没了分量,浑身轻飘得像一团棉絮,毫无目标地在空中游荡。 小匡很快去了省监狱。在办好了一切见面手续后,在接见室和小门见面了。 小门和半年前面的时候似乎胖了一些,气色也明显地好转,就是精神,也明显和上次好得多。小匡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不过,却隐去了和孟胖子交往的细节。 说到孟胖子的时候,小匡还说,孟胖子不光念起和自己的同学情谊,而且还说,在亚东的时候,小门对自己的工作很支持,因而也多了一份工作上的情谊。小门听了,也有些感念孟胖子的好,认为孟胖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己在亚东的付出,毕竟还有一个人在记着呀。 “眼下最关键的,是扳倒赵部长。”小门开口说道。 一方面也确确实实抓住了赵部长的把柄,另外,不扳倒赵,就很难扳倒小梁,小门清楚地知道,他们在穿着连裆裤。 “那该怎么办?”小匡问道。 “组织材料,直接投寄省纪委,同时再抄一份,邮寄给赵部长的老婆。只有这样双管齐下,才见效快,才来得狠,让他姓赵的首尾难以相顾。只要扳倒了赵,那小梁偷漏税的事就可以旧话重提,就可以在经济上很很地戳他一刀子。这一刀子戳不死他小梁,也要让他猴精褪层皮。其它的,等我出去了再说,再有几个月我就出去了。” 说完,小门轻轻叹了口气。 小匡看小门有心事,问:“怎么了?” 小门不好意思地说:“小匡,你申请晚上陪住了没有?” 小匡平静地说:“申请了,没批准。” “那你不会花些钱,通融通融?” “那我试试吧。” 一试就灵。小门想不到,如今和老婆睡一觉还要花钱哩。想想,小门心里有些好笑。倾刻间,小门竟有了很不好的联想,和鸡子睡觉那可也是要花钱的呀,小匡是鸡子吗?不是,那小匡是什么?小门又想起了个那两个自己根本不愿想的字。想起这,被压抑的恨又在小门胸中回荡。 夜里,一切完事之后,小匡依偎到小门怀里。 小匡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小门:“这两封信谁写呀。” 小门想,可也是,她小匡掂不动笔,找谁呢?遍想也没个合适的人,便说:“你去狱警那里找来纸和笔,我来写。” “能行吗?” “去试试吧。” 说来小匡运气也好,值夜班的刚好是下午批准小匡夜晚陪住的那个狱警,因而顺利地借来纸和笔。不到一个时辰,两封信都写好了。 写完之后,小门又反复看了看,又修改了几个地方,才满意地折叠起来,交给了小匡,说:“睡吧,” 两人拥抱着躺到了床上。想想自己在狱中还能跟他小梁斗,小门心里升腾起了一股男人的豪气,充满激情的身体又膨胀起来。年愈不惑的小门感到和前些年相比,更加地雄性十足。 小门也知道,小匡和自己入狱前也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小匡从肉体和灵魂真的完完全全成了自己的女人。小门想,和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女人睡觉可真是一件美妙的事啊。自己的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隐隐地,对小匡的恨又在心头泛起。眼下,小门哪顾得上这些,没有片刻功夫,小门又在小匡的身上粗拉拉地横冲直撞起来。 第二天早上,小匡和小门分手的时候,小门交待小匡:“给省纪委的那封信,你直接打的去,投在省纪委挂在门口的举报箱里。另一封信,等你回玉南后,通过邮局,寄给赵部长的老婆。” 最后小门还嘱咐小匡:“不要耽搁,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通信。” 省纪委正在组织人员准备调查赵部长的时候,赵部长老婆却先收到了小门写的那封信。这封和给省纪委的那封信不同的是,这封信没有写赵部长帮助小梁逃税的事,只写了赵部长和凤儿的事。 早有预感的赵部长老婆果然大怒,当天晚上,一个电话把赵部长叫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老婆劈头就问:“你在玉南干的好事,你给我说。” “说什么呀,什么事?”赵部长明知故问。 老婆掏出那封信,“啪”的一下甩在了茶几上,说:“你自己看,装什么大头象。” 赵部长知道凤儿的事有人写信告诉了老婆,便不安地坐到了沙发里,低着头抽起了闷烟。老婆再闹,赵部长却是一声不吭。 老婆下了最后通谍:“你是要那个骚女人,还是要这个家。要是要那个骚女人,我们马上离婚。我不仅让你妻离子散,而且要让你身败名裂。要是要这个家,立即把那个骚女人赶出玉南,半年内你给我调回市里。” 赵部长知道,自己的老婆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更是个视纯情如生命的人。赵部长也知道,自己的老婆说得出,做得到,这下可真捅了蚂蜂窝了。怯怯地说:“当然要这个家了。” “那个女人你怎么办?” “那,那,那按你说的办。”平时口齿伶俐的赵部长,这时说话倒不怎么利索起来。 当天夜里,夫妻二人分室而睡。第二天早上起来,赵部长给老婆说:“对不起,这件事我尽早处理好,请你念在夫妻几十年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最好不要给女儿说。” 说完,赵部长也没吃饭,乘车赶回了玉南。 赵部长的思想很矛盾。凤儿这些年跟着自己,不计名份,实心实意。又给自己生了儿子,让自己这辈子能够传递香火,传宗接代,满足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件天大的事。可要自己离开原来那个家,自己是如何也做不到的,老婆别看平时凶巴巴的,可与自己相儒以沫几十年。再说,那个乖巧伶俐的闺女也是自己的心头肉,更是自己的开心果,要抛弃她,更是比登天还难。况且,自己这几十年打拼的事业,还有这社会上的声望,都让赵部长难以割舍。赵部长平生又一次处在了两难之间,何去何从,赵部长实难权衡和选择。 当天,也就在赵部长犹豫不定的时候,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进驻到了玉南。调查组进驻玉南的第一件事是传询了凤儿和小梁。 小梁接到通知知道的时候,感到势头不妙,立即拔通了省检查院许检察长的电话。这些年,小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可没少给许检查长上贡。小梁在电话里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看许爷能不能给调查组说说,把赵部长的案子限定在生活作风问题上。 第51章 因为小梁知道,赵部长的经济问题那是与自己在直接关连着的。 许检察说:“那说说看吧。” 小梁又说:“如果不行,逃税的事还要你多操心,事情过去了,我会重报许爷的。” 许检察长说:“你放心吧,刑事起诉这一关是在我这儿的。” 这次省纪委雷厉风行,自然就少了许多挚肘。只是小梁减轻了惩罚。原来,这位带队的省纪委马常委过去曾是省检察院许检察长的老部下,又是许检察长从副处长的位子一步步提拔到正厅级的位子上。就是去省纪委干这正厅级的纪委常委,也是许检查长揭力举荐的结果。 因此,给小梁的结论是,免于刑事处分,补交偷逃税款。马常委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小梁的企业,在玉南是旗帜。打击经济犯罪,但经济建设的旗帜不能倒。 省纪委的检查组对赵部长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除了包养二奶的问题,专案组非逼着赵部长交待经济问题。但赵部长也算是个硬汉子,除了交待为小梁偷逃税说情外,什么也不说。赵部长从无数教训中总结了经验,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因而,专案组在赵部长的经济问题上,结果是一无所获。 作为县处级领导干部,尽管相当一部分人养情妇的养情妇,包二奶的包二奶,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可一旦东窗事发,事情摆到了桌面上,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况且,赵部长不但包养二奶,而且还生了孩子,这自然就要罪加一等。到最后,赵部长得到了“双开”的处理,认识赵部长的人,包括玉南的人,都说对赵部长的处理有点重。可赵部长在痛心的同时,还有点暗自庆幸。由于自己的坚强不屈,几百万元家财保全了下来。 冷净下来的赵部长想起了由小梁担保,凤儿在银行贷的那一千万元。因为凤儿养着自己的儿子,赵部长当然就很在意凤儿今后的经济状况。下台的赵部长这时心里盘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赵部长想,趁现在小梁还顾不上考虑这件事,自己得赶紧找凤儿说一说,商量一下对策。 当晚,赵部长赶到了凤儿那里,和凤儿吃了最后一顿晚饭。赵部长先说了一些凤儿重情义,自己辜负了凤儿的话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凤儿,小梁担保给你贷的一千万元可能很快银行就会追贷了。” 凤儿问:“怎么了?” 赵部长说:“小梁这次要补交一千伍百多万元的税款,他能从哪里去弄?要么贷款,要么卖掉企业。不管是贷款还是卖掉企业,那小梁给你担保的贷款,银行知道了肯定要追贷。” 凤儿说:“那可怎么办呀。” 赵部长缓缓地说:“我想,你还是从公司抽走资金,一走了之,这个包袱让他小梁来背吧。尽管和小梁这些年感情不错,这样做也有点落井下石,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么大的债务,你我也是背不起来的,我下台后,再想挣钱可也就难了。他小梁皮大肉厚,背了这一千万,也不至于过不去日子。” 凤儿这时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我欠你的情债,只有下辈子还了,这个卡上,我存了二百万,公司大概你也可以抽走资金一二百万,也够你娘俩后半辈子花了。”看着凤儿眼睛湿湿的,赵部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凤儿是聪明的女人,这一千万债务她不会掂不出轻重。 “凤儿,你以后就多保重吧,遇见了困难事和我联系。”看看凤儿不说话,赵部长沉默了下来。 赵部长又在凤儿这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赵部长对凤儿说:“今天我要回市里去了,你准备准备,把相关的事办好,明天,或后天,我来送你。” 凤儿有些不舍地说:“好吧。” 赵部长变低了声调,似乎是哀求的说道:“凤儿,求你件事。” “你说吧,养好我们的儿子,儿子不要改姓,你能答应我吗?” 凤儿一点也不犹豫地说:“我答应你。” 又过了三天,赵部长返回玉南,把凤儿母子送上了开往凤儿老家川省攀市的火车。临上车的时候,凤儿让怀里的儿子叫了赵部长一声“爸”。这声“爸”,直叫得赵部长老泪纵横,抱住儿子晃了又晃,亲了又亲。 要这个儿子的代价也太大了,赵部长似乎是在心底喊。 可是,这值!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8) 又一轮寒潮袭向了玉南小城。玉南的每一个脚落都被冻得硬梆梆的,不管是什么,在人们的眼里都透着彻骨寒意。 这个时候,胡局长也出事了。正当赵部长和小梁被专案组调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胡局长也出了人命案。 死者是一个女人。 死的这个女人叫小红,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女孩,因为小红还不满16岁哩。这个女孩是玉珠酒楼的服务员。 其实,胡局长早对小红垂涎三尺。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小红长相俊俏,而是因为在胡局长看来,十有八九,小红是个没有开过苞的处女。不过,根据后来的验尸报告,证明小红确实是个处女呢。 因为在一年前,胡局长被查出了肾亏,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胡局长经百方诊治,也不见什么效果。在今年春季,胡局长去峨眉山游玩,遇见了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道,自称有百年修炼之功,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胡局长让这百年老道诊治,百年老道经过诊断说,除了一方,什么也治不了胡局长的病。胡局长忙问原由,老道说你肾亏太甚,只有采原封的少女之元气,以阴补阳,百女即可治愈你的病症。 从此后,无论胡局长到了哪里,便专找少女交合。看上玉珠酒店的服务员小红是二个月以前的事。胡局长几次和小红拉扯,可小红怎么也不同意。这次胡局长喝了点酒,硬把小红逼到了套间的阳台上,可小红仍是不从。胡局长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没想到,小红却是个守身如玉的烈女子。小红一边退,一边说,你要再逼,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胡局长想着小红只是说说吓唬他,仍是不松手地撕扯。这时小红上衣的扣子已经扯开了两三个,胡局长用手伸进内衣在小红胸前一抓,竟把小红的乳罩也扯了下来。看着小红血红的乳罩和已经完全裸露的两颗挺拔雪白的奶子,胡局长淫心大发,又一个饿虎扑食向小红逼来,小红万般无奈,纵身跳下了这个三层楼房。 小红当场气绝身亡,酒店老板赶紧打电话报警。警察来后,对现场进行了摄像,在拍摄小红尸体的时候,小红仰面朝天,两颗洁白的奶子只刺围观者的眼睛。周围的人唏嘘惋惜不已。办案警察看是自己的局长犯了案,但也没有客气,一双程亮的手铐,套在了胡局长的手脖上。醒了酒的胡局长甚为遗憾,因为再有一名少女就可满百了,可不幸功亏一篑。 胡局长逼死女服务员的事,让冷清的玉南小城立马热闹起来,人们像打了一支强心针,第二天便在玉南小城传得沸沸扬扬。 有的说公安局局长嫖娼不给钱,小姐讨要被打,一气之下跳楼陨命。有的说是嫖客和小姐在阳台上玩走钢丝,一时不慎,小姐坠楼丧生。还有的甚至说,公安局长和小姐早就有一腿,因为小姐逼迫公安局长离婚而自己要嫁给局长,局长没有答应,小姐以死相危胁,结果不小心弄假成真,掉下楼来丢了小命。 林林总总,说什么的都有。但归结到底,人们都知道,小城里出了人命案,而且和公安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有关。因而社会上的舆论就象汹涌咆哮的洪水,立刻把整个县城填得满满的。相干的,不相干的,绝大多数是不相干的,愤怒的情绪都溢于言表。 慢慢地在全社会形成了一股声讨凶手,惩治凶手的汹涌浪潮。原本,公安局的主要领导想着家丑不外扬,胡局长的人命案披露出去太损公安局的公众形象。因而打算暗中了结,赔死者家属一笔钱,捂住家属的嘴,再把事情往后拖一拖,等舆论平息了,再在内部处理一下胡局长了事。可想不到事情发展的竟这样不可逆转。铺天盖地的声讨声,很难使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往头上盖遮羞布了。 与其说胡局长是因为逼死人命而丧命的,倒不如说是整个玉南的舆论要了胡局长的命。 因为人声鼎沸的舆论也传进了玉南县委大院,传进了县委刘书记的耳朵。刘书记连夜把公检法三长召进县委开会,对胡局长的案件下了“三公三从”指示:公审、公诉、公判,而且要从严、从重、从快。 这样以来,胡局长的命可真的保不住了。 在等待判决的日子里,小梁尽管自顾暇,但仍抽空去看了胡局长。在返回的路上,小梁默默地想,我早说过,这个胡汉三早晚要栽在女人这事上,可真果不起然啊。 小梁这样想,倒不是认为自己有多么“清真”,而是说胡局长的做派犯了情场大忌。女人也是人,鸡子也是人,你再不把人家当人看,可总得有个尺度呀。事事处处霸道粗暴,就是你再有权力,再有靠山,能不出事吗? 当然了,这些天,小梁也是在逃税案这件事上苦苦挣扎。尽管自己被许检察长保了下来免于刑事起诉,可这一千五百万元的税款和罚款却是要缴的。这些天,小梁满脑子的都是钱,钱,钱。在外人眼里,小梁是腰缠万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又担任着乡镇的书记,可现在小梁自己的心情却是糟透了。去银行贷款是不行了,因为刚担保凤儿贷了一千万。可不贷款又去哪里弄钱呢? 第52章 小梁陷入了困顿和迷惘。 人生有高原也有平川,有高山也有低俗,有苦难困顿也有峰回路转。小梁想,我小梁农村苦娃子出身,没想到日后竟能大富大贵。这次陷入危机,可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小梁这次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可小梁这次却想错了,这次小梁真的想错了。自从这次拍卖了房地产公司之后,真的没机会东山再起了,不仅如此,而且从此一步步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卖掉房地产公司,小梁是无论如何也不情愿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在玉南企业界头把高椅的位子要拱手让人了。可是,不这样,哪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不这样,这无论如何也要交的一千五百万元税款罚款如何办呢? 小梁反过来又想,现如今房地产公司的财务状况的确令人堪忧。想想百分之五十的负债率,其实公司的净资产也只有两千五百的家底了。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甩掉包袱,轻装上阵来的利亮。况且,公司卖年后还可以腾出千万元的资金,拿这部分资金注入到棉纱厂,那棉纱就可以猛扩规模,不但可以产生较大收益,而这在亚东,还是我小梁能够很快做出的一大政绩呢?那我在亚东的地位也就能再巩固一些。经济的收益,政治的收益,想想,小梁竟觉得还真有些划算呢? 可算里不打算里来。正当小梁紧锣密鼓拍卖房地产公司的时候,银行却找上门来。 原来,银行听说小梁的房地产公司要拍卖,便想起小梁担保的一笔贷款来。银行去凤儿的化妆品公司一看,原来已人去楼室,惊得银行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担保的人还在,不用说这笔钱记在了小梁的帐上。 开始小梁还想强辩,可银行的人搬出银行法让小梁一看,小梁立马哑口无言了。小梁的房地产公司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可无债一身轻,小梁这几天竟觉得无比的轻爽,入冬以来的沉重心情一扫而光。小梁想,财去人安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房地产公司没有了,可娱乐城还在,棉纱厂还在,那我小梁就有了再一搏的资本。不但如此,我小梁还可腾出手来,把亚东乡委的事再好好地干一干,干出了成绩,看你谁还有啥话说。 就是小梁想的再开,可社会舆却不会挠过小梁,吐沫也能淹死人啊。更何况,墙倒众人推。 果然,社会舆论,特别是玉南官场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地就滚滚而来了。 小梁因逃税案而引发的舆论一点也不比胡局长的人命案小。 对小梁的舆论主要来自两个方面。来自玉南官场的舆论直指县委的干部政策。说县委刘书记异想天开用企业界的人去从政抓企业是政治的短视。商人,自古以来是唯利是图。商人从政,用利益的法则抓工作,哪会有不出事的。尽管这些人也从不同的渠道入了党,可对党的宗旨理解有多深。况且,县委这一决策的出发点本身就带有功利性的,某种程度上也助长了这些人的功利思想。来自社会上的舆论更是尖刻和尖锐。说现在的官算什么官,有钱就能当官,钱多就能当大官,这和封建社会名码标价,买官卖官有什么两样啊。说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啊,这有钱能使官推磨呢。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发生的三件事,一个是胡局长的杀人案,一个是小梁的逃税案,一个是赵部长包养“二奶”案,不管到了玉南小城的哪个地方,都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这些议论,自然很快传到了县委刘书记的耳朵里。刘书记没想到,混乱的局势会发展得这么快。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刘书记也深知舆论的厉害,众怒难犯的道理。 县委刘书记真有点坐不住了。 就是再坐不住,刘书记也知道处理好这件事需找准一个恰当的时机,找准一个恰当的切入点。 不过,按刘书记的想法,今年的年度工作考核要早点进行。不为别的,就为能早点解决小梁的问题,还有解决那批从企业界提拨的乡镇工业副书记的问题。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9) 眼看着自己的人生遭受如此大的挫折,别看小梁表面上保持了雍容和大度,但小梁是急在心里。一方面,赵部长倒了,自己少了政治上的依靠,另一方面,老胡也栽了,娱乐城经营也没了保护伞。没了赵胡,小梁确实感到了兔死狐悲的味道。想想这些,小梁真有点五爪挠心。 不管自己再难心,可亚东乡委的工作却不能不主持,不能不管。小梁想,越是在困境中,自己越要挺住,那或许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如果自己一蹶不振,那自己或许可真的要完了。 小梁公司缴纳税款的事刚处理利索,就立马赶到亚东乡委上班。当天上午,小梁召集了有关部门参加的党政联席会议。会上重新商议了一个月前,也就是赵部长出事前,班子会议商定的四项工作。由于小梁逃税案发,又忙着拍卖房地产公司及善后事宜,把这几项工作给耽搁了下来。会议最后小梁拍了板。 小梁鉴于上次棉纱厂占地被查的教训,让土地办修改申批报告,待其它工作告一段落,立马向上级土地部门申报。让办公室拿的棉纱厂扩股融资方案,村镇办拿的集镇美化工程方案,让交通办拿的镇区县道两侧配套工程建设方案,务必于第二天定稿打印,第三天开动员会安排布署。 小梁这次安排,李乡长竟然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可李乡长自有李乡长的盘算。 首先,报批土地,那可不是三个月两个月的事,甚至说也不是五七个月的事。到那时,你小梁说不定蹲在哪个墙角哭鼻子呢。再说了,棉纱厂融资,只要你小梁不动用行政的手段,用市场的办法去运行,就是我李乡长不挚肘,我看你小梁也是憨狗吃影子,肯定是瞎慌张一场。至于说集镇街道美化工程,那在集镇建设上也仅仅是一个面子工程,可以说是一个小儿科一类的工作。这次你小梁要搞县道两侧设施配套建设就算是个有份量的工作,可工程一百多万元钱从哪里来?乡财政打干挤净也只不过三二十万,可钱的大权在我李乡长手上,到时候再给你小梁来推三拖四,让你的配套工程变成个半拉子工程,我看你小梁的脸往哪搁。 果不起然,正如李乡长所料。这次县道两侧设施配套工程还没进行到三分之一就停工待料了。 小梁便带上乡营业所的主任和财政所长去了县农行,可主管贷款的副行长听说是亚东乡委贷款,那个副行长说什么也不答应。当天晚上,小梁三人甚至带了厚礼去了那个副行长家竟也被拒收。因为小梁卖掉企业的事,让银行再也不敢沾小梁的边了。他们第二天又去财政局借款,财政局局长说:“你亚东乡去年的三百万元借款还没还呢。我们没去催要,你们倒找上门来了。”这样,小梁泄气地返回了亚东。 就在小梁一筹莫展的时候,县委安排的年终考核开始了。这次考核,县委刘书记特意提出要把乡镇的工业工作作为一项最重要内容单独考核。 自然,李乡长在和考核组谈话的时候很有些倾向性,最为关键的,李乡长集中谈了乡委书记小梁的问题。 李乡长说:“按道理,我和梁书记配班子,我不应该多谈梁书记的问题,可为了亚东乡委的工作考虑,为亚东的经济发展考虑,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倒应该谈一谈。说句实在话,梁书记调任亚东这五年来,其实工业上也就上了这么一个一千万锭的棉纱厂,倒是解决了几百人的就业问题,全乡棉农的收入为此也有不小提高。但说到底,像梁书记这批干部,毕竟是搞企业的,乡委的其它工作相应就有了不小的损失。特别是梁书记任正职这两年来,我客观地说,工业发展可以说是原地踏步,而其它工作和社会事业却不进反退。就拿集镇建设来说吧,基本上还是十年前的面貌,这次集镇搞美化,也只能算是把一个人洗洗脸,擦擦粉,本质上却没有什么变化,镇区县道两侧设施配套也成了个半拉子工程。特别是梁书记前一段的逃税案,使梁书记在亚东的威信扫地,这样说或许有些严重,但最为根本的,造成了亚东乡委班子凝聚力不强,战斗力不强。这样怎样能带领亚东几万人发家致富发展经济呢。拿眼前的几项工作来说吧,梁书记设想也不错,可安排后根本推不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元旦刚过,县委第一批人事任免文件就下来了。这次县委常委会议专题研究了五年前从企业界精英中任命的一批干部。这件事虽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可谁也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小梁被降为工业副书记,而另外九名工业副书记有五名被免去工业副书记职务,但以县委文件的形式,任命为乡镇的工业协会会长。 按说,像工业协会会长这样的职务也仅仅是一个民间性质的职务,根本用不着以组织的名义来任命。其实,这是县委刘书记动了很大心思才想出来的一个高招。 刘书记认为,这是一个很巧妙的缓冲办法。对免职的五个企业界精英来说多少也顾全些面子,对县委和自己来说,对五年前的这一举措并不是全盘否定。刘书记的想法,就是既解决了问题,又给人们造成的印象是县委只是在修订和完善原来的决策。刘书记还有一个想法是,这十个人的职务分批解决,这次解决五个,另外五个再等等,看看情势再相机解决。 可小梁却不是认为这次降职是县委刘书记的意思,小梁认为这是李乡长在暗中掂了自己的腿。 第53章 因为考核组中组织部的一名科长小梁认识,赵部长在位的时候曾和这个科长在一起喝过酒。在考核的时候小梁还是书记,一方面,考核的情况要给书记反馈,另一方面,这个科长认为,历来班子中的争斗都是书记赢,而吃亏的总是乡长,因而这个科长也有可能是讨好小梁的意思,就把李乡长谈的话一点不剩地给小梁说了。 降了小梁的职,李乡长取而代之。李乡长虽然还没有被命为乡委书记,但组织部来宣布小梁职务的时候,口头上宣布由李乡长主持亚东乡委的全面工作。这就更让小梁怀恨在心。小梁心想,我小梁就是再走霉运,只要我在亚东干一天,也要和你这背后放冷箭的李乡长斗一斗。 尽管刚主持乡委工作的李乡长事事处处让着小梁,可小梁认为这是他李乡长在玩弄权术,也或许他李乡长在可怜自己。小梁虽然在表面上虚与周旋,可心底里就更加生李乡长的气,认为李乡长是个很不光明磊落的阴险小人,也就更加事事处处地与李乡长做对。有了这些想法,小梁加快了拆李乡长台的步伐。 其实,小梁在心里也是再三掂量了的。眼下的处境确实让自己难心,自己毕干过一把手,眼下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他李乡长做的祸。可曾经风光无限的小梁想,自己曾经处心积虑地要来亚东任职,其实从自己内心深处也并不是来当这个官。自己的仇也报了,也了结了多年的心愿。尽管如此,自己还得不偿失呢,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几千万元打了水漂。但说到底,小梁其实并不是心疼钱。人生在世,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那就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眼下棉纱厂还有自己几百万元的投资,娱乐城也有几百万元的资产。不管怎么说,无论怎样干,我小梁总不致于没有饭吃。 想到这里,拆李乡长台的一个狠招已经在小梁的心里萌发了。不过,这可是个一损俱损的招数。小梁反过来想,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当这个副书记了,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 说干就干,春节前,腊月二十三都已经过了,小梁抽走了自己在棉纱厂的全部投资。腊月二十五的时候,小梁召开了股东大会,小梁在会上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 正如小梁所料,抽走棉纱厂资金这件事不但对李乡长不好,因为李乡长刚上任就遇上了全乡龙头企业流资困难而停产歇业的事。而对小梁来说影响也不好,毕竟小梁还担任着乡委的工业副书记,况且,自己刚从书记的位置上下来,就做出了这种闹情绪的事。尽管小梁在董事会上讲了因自己资金困难,欠银行贷款急需归还等诸多理由,但小梁真的没想到,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会这么大。 先是棉纱厂的职工议论纷纷。因为春节过后企业没有如期开工,棉纱厂的通知是让职工放长假在家休息。百分之八十的职工都是本乡人,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很多人都在骂小梁短见,说让这样的人当领导根本不够格,说小梁患得患失,被降职了就要使损招治人,使人们对小梁的品行也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社会上的议论不可能不传到小梁耳朵里,小梁知道后就有些后悔。就是后悔可已经无法挽回。更让小梁后悔的还不是这些,正月十五刚过,李乡长去县委汇报了小梁抽走棉纱厂资金的事。县委的一位副书记还找小梁谈了话,小梁尽管讲了自己经济困难等很多客观原因,但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有些不顾全大局。最后这位县委副书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县委也就不再追究了,但你要想办法尽快让棉纱厂恢复生产。” 其实这位县委副书记心里也有数,小梁,以及还在任上的几位工业副书记被拿下来,也只是早晚的事,因而想把小梁糊弄住,先稳住局势再说。 小梁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抽走的资金绝对不能再投进去了。但小梁却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方法,把皮球又踢给了李乡长。小梁说自己抽走的资金已投到娱乐城里了,但给李乡长提了两条建议,一个是号召全乡各村入股,硬性分配入股指标,一个是做工作让亚东棉花厂的几百吨棉花调拨给棉纱厂使用,暂缓支付购买资金,或者等收棉季节,再从棉农手里收购后抵补这批棉花,以此来解决棉纱厂的流资不足问题。李乡长对小梁心里的小九九再清楚不过,就说,再说吧。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10) 不管小梁怎么做,到底是摆脱不了被免职的命运。 因为包括小梁在内的五个工业副书记将被免职,改任乡镇工业协会的会长,是在县委刘书记心目中早就安排好了的。只不过是分两批进行以减轻玉南政局的震荡。 小梁是在小门出狱前半月的时候被免去工业副书记职务的。同样,小梁被任命了亚东乡的工业协会会长。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小梁在一任一免的当日就离开了亚东乡委大院,离开了亚东乡这个曾经为之兴奋,为之心酸,为之付出了青春年华的地方。这一走,小梁这个富于传奇人生的,与亚东乡委大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亚东乡委大院。而亚东乡委大院却永远地定格在了小梁心里,其实,小梁也已经将亚东乡委大院,装进心里,永远地带走了。因为小梁的荣辱兴衰与亚东乡委大院相依相连,密不可分。 离开了亚东乡委大院,小梁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从零开始,踏踏实实地经营好娱乐城,以图东山再起。可是,小梁没想到,更大的打击很快就又接踵而至了。 小门出狱的时候没给任何人说,包括小匡。 小门提前出狱与一个人有关,这个人是小门在狱中结识的一位大哥。小门的这位结拜大哥是南方云省的黑帮老大,已经一年前出狱了。这位黑帮老大对小门特别赏识,因此,就花钱打掂,让小门减刑五年提前出狱。 小门满腔酸楚地回到家里。回到了家里,小门感慨万千。 家里没人,给小匡打了电话,这时的小匡正在让孟胖子搂在怀里亲昵呢。 在小门出狱前的一年时间里,孟胖子自从和小匡挂上了钩,每个星期天都要约小匡去玩,就是实在忙得没有空,那也要打电话问候问候。实际上小匡也觉得有点离不开孟胖子了。不光是孟胖子解了自己的情欲之渴,更重要地是小匡觉得,是孟胖子的真心实意打动了自己。小匡觉得,孟胖子对自己那是和房主任有截然的不同,自己跟了房主任十几年,后来才总感到房主任总是有点高高在上,而孟胖子却是把自己举在了头上。小匡甚至想,孟胖子对待自己的老婆也不一定有对待自己这么好哩。 是小门的电话! 小匡赶紧推开了孟胖子,走到一边,定了定神,说:“小门啊,你在哪里。” “我回来了,到家啦。”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呀。” “没事,我自己回来不是一样嘛。你在哪里?” “我在单位呀。” “怎么打电话人家说你不在?” “我没在办公室呀。我到后楼局机关财务室办些手续。” “哦,那我去接你。” “不了,不了,我现在请假回去。”小匡慌忙说:“你在家等啊。” 小匡慌里慌张给孟胖子告了别,说:“小门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有事再联系吧。” “那好吧。”孟胖子有些不情愿,也有些怅然若失。 孟胖子想,小门这一回来,自己再和小匡约会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孟胖竟莫名的烦恼起来。 小匡片刻便回到了家。小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饥渴,抱住小匡亲了起来。 小门那干裂的嘴唇似乎找到了清甜的山泉,贪歹地吮吸着。小匡那柔润的小嘴似乎被小门嘴上的干痂刺痛了,小匡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门却没有看出小匡心里的稍稍的不满,小门怎么能顾及到这些呢?没多久,小门便急不可耐地剥落了小匡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把小匡压在了身下,更欢快地忙碌起来。一会儿功夫,小匡也开始在小门的身下扭动着。 一般人哪里能理解,两个如此不同心态的人,竟也能如此疯狂地纠缠着,让人实在有点意外。 小匡带着心满意足的有些倦意的小门去洗了澡,理了发,又在街上逛了逛。晚饭的时候,他们去小匡母亲家接回女儿,一起在街上的饭馆里吃了一顿几年来的第一次团圆饭。小门显得兴致勃勃,充满了家庭的温情,似乎忘却了过去一切的不快,对小匡,对芳芳奇*書$网收集整理,似乎真的又成了亲密的一家人。 小门根本没提过去和小匡的不快,这倒让小匡有点意外,小匡甚至想,这是不是小门装出来的呢?这不禁让小匡疑惑起来。就是疑惑,小匡也不能说,小匡还是要观察观察,等等看再说。说真的,小匡的疑惑是有道理的。 小门在家里休息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小门拐了几个弯才找到了鸭子的手机号。这个鸭子,就是亚东乡集镇所在地的那个村的原来的村支书。因为揭发了小门和房主任受贿的事,自己也被带了灾,从那时起便离开了亚东乡,被小梁安排在了自己的娱乐城。 鸭子很感意外,小门不但不记自己的仇,刚出狱便和自己联系,显得很友好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然,小门自有小门的盘算。 原来,鸭子离开了亚东乡,小梁果然践行了诺言,安排鸭子做了娱乐城餐饮部的经理。 第54章 在这里,鸭子干得也算顺心,并没有因为小梁算计自己而心存不满。当然啦。自己的短处到现在还在小梁的手里攥着呢。就是真不满,他鸭子也只能搁心里想想,又哪敢表现出来呢?这不,就在一年多前,小梁又让鸭子干上了娱乐城的副总经理。 其实,刚到娱乐城的时候,鸭子的情绪也有点消沉。想想在亚东集镇上那曾经风光的日子,想想自己生意上又日进斗金,再比比在娱乐城里的待遇,鸭子怎能不消沉呢?可没过半年的时候,鸭子便慢慢有些想通了。想想自己已年过半百,还几天好过的呢?况且,自己如今能畅漾在这女儿国中,说不定还是自己前世修来的艳福呢。 工作之余,潇洒之余,鸭子就想去找已经深深印在自己心里的月月拖拍。尽管上一次月月害了自己,可鸭子心里清楚,这不怨月月,这是月月受了小梁的指示,况且,那时候月月还不认识自己呢。因此,也就谈不上仇和怨。 刚开始的时候,月月并不买鸭子的帐,月月嫌的是鸭子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可鸭子有的是钱,有了那香喷喷的鱼饵,就是再鲜嫩的鱼儿,哪有能不上钩的呢?就这样,月月就和鸭子缠绵在了一起了。 看着自己怀里柔嫩的身躯,直让鸭子有了唐明皇再世的感觉。乐不思蜀。鸭子这几年在娱乐城过起了逍遥日子,一年很难得回家里一趟。可每次回去也都把自己那个黄脸婆骗得滴溜溜转。说什么人要脸树要皮,我鸭子怎么能常回来啦。说什么金窝银不如自己的狗窝,你要看好咱的家啦。等等,反正鸭子老婆吃喝不愁,就心甘情愿,耐心地守候在鸭子在亚东集镇上那个还算豪华的小楼里过着日子。 找到了鸭子的手机号码,小门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即拨通了鸭子的手机。接到小门的电话,鸭子显然很吃惊,甚至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虽然鸭子知道原来和小门关系不错,可就在揭发小门受贿的事上,那让小门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呀。鸭子知道,自己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小门的,可小门出狱就和自己联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友好的态度。于是就和小门在电话里唠了几句家常。 “鸭兄,我想和你见个面呀。” “唉,门老弟,都是我不好,害得你……。” “别说这些啦,我想你也是有苦衷的吧。” “你不知道,兄弟的难处一言难尽啊。” “那我们见个面行不行啊。” “我……你说吧,在什么地方。”鸭子知道再推辞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玉珠酒楼怎么样?下午去那里的浴足城便洗便聊,晚上在一起吃个便饭。” “好吧。几点?” “三点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下午三点,小门和鸭子都准时来到了玉珠酒楼浴足城。俩人要了个双人间。 见面后小门很是客气,说句心里话,鸭子这时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丝疑虑。为什么,明摆着嘛,自己那样狠地伤了小门,可见了面小门仍象没事人一样,似乎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丝毫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就是他小门埋怨自己一两句,自己心里反倒会踏实一些。鸭子想,不管怎么样,今天已经应了他小门的约,且看看他有什么话说,到时再随机应变吧。 “鸭兄,约你见面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在亚东时的情谊。你知道,我进去这四五年,刚出来,世事变迁,社会和过去大不一样了。今天约你,是向你讨口饭吃哩。” 听了小门的话,鸭子立马警觉起来,他今天不会是来敲竹杠的吧? “鸭兄,你别怕,我也不会白吃你的饭,我小门再穷,也不致于来你这里伸手乞讨。” 鸭子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说:“看你说那里了,门弟,只要能帮上你的忙,我亚子绝对不会推辞。” “鸭兄,我知道你现在在他小梁的娱乐城干,我有个生财之道,如果你肯做,我俩就合伙经营,再从中抽头,你看怎么样。” 小门说自己缺钱花,实际上小门根本不缺钱花。小门现在就是再没钱,手里五七十万还是有的。可小门为什么要这样说?这就是小门聪明的一招,这才不致于引起鸭子的怀疑。果然鸭子就上当了,鸭子真的没有怀疑小门和自己合伙赚钱的动机。 小门接着说:“鸭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行政工作的,说好听的,是个‘万金油’,啥都会,啥都懂,可实际上我们懂什么。说句难听话,除了开会就是喝酒。到如今我小门可如何生活呀,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当你鸭兄施舍兄弟啦。” 看小门说到这个份上,鸭子很有些同情地说:“你说吧,只要我鸭能办的,一定帮你的忙,我还塌着你的亏欠哩。” “鸭兄你可别这么说,你对我有什么亏欠,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你去举报我和房书记,肯定你是身不由已啊,就是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事我真的不怪你,这事我们不要去提它了,你说行吗?” 听小门这样说,鸭子颇有些感动,小门不但大度,而且善解人意,从这点上说,不知要比他小梁强多少倍。 “我听说小梁已经被免职了,又回到县城来打理他的娱乐城了。” 鸭子说:“是呀。” “这样一来,你在娱乐城还有什么干头?倒不如狠捞一把,自己在县城搞个生意得了。只要你愿意,到时候我们兄弟合伙,怎么样?” “门弟,怎么你越说我糊涂啦。” “你别着急,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小门看鸭子有点上钩,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就撂出了自己的打算:“鸭兄,你听我说,我在监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道上的朋友,是做白粉生意的。” 小门话还没说完,鸭子抢着说:“老弟,这事我可不干,这是要坐牢的,甚至杀头也说不定啊。” “嗨,鸭兄,我说不让你着急嘛,我会害你让你坐牢吗?你听我说完你再说。” “你说吧。是这样,我这个朋友一年前已经出来了,现在在云南做这个生意,我们常有联系。我的意思是,你利用你在娱乐城的权力,帮我这个朋友在里面安排个人,具体怎么操作,由他来办,网你只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情就行了。到时候我俩抽些提成,并不直接参与,就是查住了,也与我们无干,你看怎样?” 见鸭子没有说话,小门知道鸭子想干,但仍在犹豫,就说:“我已经和朋友商量好了,我俩和他五五分成。到时候我俩倒四六分,你六我四,你看怎么样?” 这时,鸭子看了看小门,说:“利润怎么分我倒不在得乎,只是,这可是个犯法的事啊,我得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再给你回话。” “好!我知道鸭兄是个干大事的人,是个爽快人,这事先不说他了。” 小门和鸭子的晚饭也是在玉珠酒楼吃的。吃饭的时候,鸭子不在意地问:“房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小门见鸭子问房主任,没好气地说:“不说他,人面兽心!” 鸭子不知就里,有点惊愕,心想,你小门原来和房主任可是好的跟合穿一条裤子一样,这是怎么啦。这人哪!鸭子也没多问,一搭没一搭地跟小门扯着闲话。 喝了点酒的鸭子忽然很慷慨地说:“门弟,经济上有困难你尽管张嘴好了。” 小门嘴上说着:“一定,一定,多谢,多谢。”心里在想,看来,在他小梁的娱乐城里销售白粉还真有点眉目哩。 酒足饭饱。鸭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过两天我给你回话。” 说着鸭子起身要走,小门赶快过来,到鸭子身边笑嘻嘻地说:“鸭兄,要两个小姐快活快活?” 鸭子站起来面带难色地说:“不瞒老弟说,再好的饭也有吃烦的时候,再好的小姐也有玩腻的时候啊。我累了,就不陪老弟了,你一个人玩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那算了,那算了,我改天再请鸭兄。”说着,小门打着哈哈,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玉珠酒楼。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11) 小门在约见鸭子的第二天便去了南方云省。 倒不是因为小门觉得在小梁的娱乐城里销售白粉已经有了相当把握,而是因为,此时的小门已决意要追随在狱中结识的这位黑道大哥去闯荡另一个世界。 在小门的心里,白道不通,就走黑道。要不是这样,以自己的犯罪之身重返玉南,还有谁会抬举?且不说遭人白眼,就是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自己心里如何能甘?心里如天大的怨气,如天大的仇恨,如何才能了结?人生百年,生为人杰,死为鬼雄。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忍辱负重地去过完下半辈子,老死在这玉南小城。 就在小门东奔西忙的时候,小匡又几次赴了孟胖子的约。有一次,俩人在宾馆里尽兴之后,孟胖子说出了让小匡感念终生的话。 孟胖子说:“匡,我这辈子,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人,上高中的时候,你就永远地定格在了我的心里,后来阴差阳错我们没能在一起。自从又遇见你的这一年里,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虽然你现在也已经结婚生子,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离婚,那我就和你结婚,如果你不离,但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再放手。你知道,这一年来,我没有碰过我老婆一次,她虽心生怨气,但我对你痴心不改。虽然我老婆是个安份守已的女人,但你却是我心里的公主,心中的女神,世界上的任何女人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第55章 匡,我等你,一直到死,到死我们也不能结合,那我们就在阴曹地府里结为夫妻吧。” 小匡听了很是黯然。孟胖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匡在心里也是反复琢磨。当然了,小匡也不是感觉不出来孟胖子的真情。只是,小匡的心里很矛盾。因为房主任的事,小门在狱中已经原谅了自己。不过,这是小门的真心吗?小门回来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件不快的事,整天精神抖擞地干事,根本也没跟自己计较。越是这样,其实小匡心里越不踏实。小门真的就原谅了自己吗?小匡感觉自己又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如果小门心里有了别的想法,现在自己跟了孟胖子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如果小门想这样过不去,自己可怎么张得了离婚的嘴呢?可是自己先对不住人家小门的呀。 想到这里,小匡想,自己现在不能直白地答应孟胖子,但也不能让孟胖子对自己失望,自己需要等等看再说。 小匡翻身依偎在孟胖子的怀里说:“胖哥,你的真情我心领了,可这段时间我心里特别乱,需要好好想一想,不管怎么说,我小匡是不会辜负胖哥的。” 小匡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在孟胖子听来却非常动听,孟胖子动情地俯上去,在小匡脸上亲了又亲。孟胖子本来想绅士一点,可怎想到心里的欲火又被小匡的话一下子又勾了起来,“腾”的一下窜了出来,噼哩叭啦地燃烧起来。 半个月后,小门从云省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小兄弟,这是小门在云省的黑帮大哥特意安排的。现在的小门,已成了这位大哥身边的军师式人物。因了小门的足智多谋,以前又在官场混过,这位云省的黑帮老大竟对小门特别地常识。 小门回来后给鸭子打了手机。鸭子豪爽地说:“门老弟,就按安你说的办,你安排的人什么时间上班?” “明天,你准备安排到哪个部门?” “到保安部,怎么样?” “好吧,我明天送他们过去。” “他们?几个人啊。” “两个人。” “那另一个我再考虑安排个部门。” “好,就这样说。”说着,鸭子要挂电话。 小门说:“鸭兄,你先别挂,我给你说,我那朋友说了,先预付给你十万利润,明天打到你的帐户上。” “啊,急什么。”鸭子客气了一下就有些兴奋地挂了电话。 小梁回到了玉南县城,回到了娱乐城。小梁从棉纱厂抽出的七百万元中拿出了两百万元准备重新装修娱乐城。 半年后,小梁的娱乐城正在紧锣密鼓地实施装修工程的时候,娱乐城内职工贩卖白粉的事案发了。这确实让小梁大为震惊。 其实,这是小门早就预谋好的。拿出两个小兄弟做牺牲,目的就在于搞垮娱乐城。果不出小门所料,小梁的娱乐城在案发的当天被查封了,小梁也被刑事拘留了。即刻间,娱乐城的员工做鸟兽散。 可让小梁感动的,这时的小米仍没有离开小梁,而是四处打掂,掏钱买路,最后终于把小梁从看守所里给扒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也是小米去接的小梁。小梁站在看守所外面的马路上,沧然而泪下,一下子拥住了小米,哽咽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小米说:“梁哥,我们走吧。” 小梁说:“去哪里呀,想我小梁几年前返乡创业是何等的辉煌。可眨眼间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小米说:“梁哥,你也不要伤心,你现在不还有我珠子姐,还有我小米吗?以我之见,你眼下先别急着回家见珠子姐,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几天,商量好了解决的办法,找到了今后要走的路,你再回去给珠子姐说吧。” “小米,我小梁这辈子欠你的情债太重了,就是做牛做马我也难以报答万一呀。” 小米安慰小梁说:“梁哥,不要说这些了,你我之间心心相印,可你也有你的难处,我早已说过了,我不会怪你的。不管你梁哥今生是富贵还是贫贱,我小米今生今世就是梁哥的人了。” 这句话,又让小梁的泪滚落下来。 小梁和小米在宾馆里住了三天,也想了三天。 小梁决意离开玉南,永远地离玉南。离开这个曾让他风光无限,又让他失魂落魄的地方。其实,小梁此时内心想的,是要永远地了结在玉南,在亚东的恩怨和情仇。 小梁对小米说:“我们去省城吧,我们去投靠在省检察院的许爷,去那里重新闯出一片蓝天。” “那珠子姐呢?” “我明天回去和他商量商量,看她怎么办。” 这时小米不吱声了,默默地低着头想着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小梁赶回了家里,珠子还没起床。小梁坐在床边上把近来发生的事给珠子讲了。 小梁问珠子:“你怎么办?” 珠子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在家里。” 小梁说:“那我去省城了,给你留五十万元,等在省城立住了足,我再回来看你。” 小梁转身去收拾随身携带的东西。 珠子看着憔悴的丈夫,嘴张了张,究底竟没说出心里的话来。 小梁不知道,珠子已经怀孕半年了。珠子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在珠子的心里,只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家庭女人,可天不随人愿。珠子不无感慨地想,命运由天定,半点不由人啊。可珠子就是要守住自己心里的这块净土,上天把自己安排给了小梁,虽然也和军娃过了几年无性的婚烟,珠子就更坚信了小梁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男人。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是自己的,因此,珠子就狠了狠心,拒绝了小梁让她去省城的请求。 四穷途末路穷途末路(12) 按常理,是故事都该有个结尾。可是,遗憾的是,这个故事却真的没有结尾。 只要人活着,就会有故事发生。 况且,因为在亚东乡委大院小梁和小门结下的冤仇,在以后的岁月里仍在激情演绎。 因此,把故事里的人物其后的人生轨迹在这里做粗略交待,以勉读者期待和猜测。 小梁从看守所出来后,和小米定下了赴省城闯荡的路。小梁把财务情况进行了详细盘点。由于娱乐城被查封,罚款加损失,资金不下五六百万元,小米打掂公安人员救小梁的时候,也花去了二三百万元。现在小梁手里的资金仅剩下二百万元不到了。珠子不愿跟小梁一起赴省城,小梁拿出五十万元给了珠子。这样,小梁带着百余万元,和小米一起去了省城,去投靠远房亲戚,就是在省检察院工作的许检察长。半年后,小梁又回了一趟玉南。珠子竟给小梁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确实让小梁大喜过望。小梁又动员珠子去省城,珠子说什么也不去,说今生有儿子足矣,自己今生要守着儿子在玉南生活。当然,小梁离不开自己的事业和已过惯了的闯荡生活,只好只身返回省城。随后,与小米在省城以夫妻身份出入生意场,也颇为潇洒和惬意。虽不为富豪大款,却也衣丰食足,偶儿也返回玉南小住,看看珠子和儿子。几年后,小梁和小米却突然在省城消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他俩人的下落。而珠子却带着儿子在玉南小城安然地度过了一生。 出狱后的小门,果然揣着重重心事。这让小匡有点在意料之中,往深里说,其实也在小匡的意料之外。小匡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门对自己下手会那样地狠,那样地黑。在小梁离开玉南没几天,小门变卖了所有家产,把家里的钱财也居为已有。而且在云省黑帮兄弟的帮助下,硬让小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随后,小门远走云省,加入了在省监狱结交的云省大哥的黑帮中。几年后,这个黑帮老大在一次械斗中意外身亡,小门竟接替了他在黑帮中老大的位子。据有人说,在再后来的几年间,小门曾多次带云省的黑帮兄弟远赴省城寻找小梁。到底最后找到没找到小梁,到底最后俩人间又发生了什么,却没人知道。此后,小门也不知所终。 房主任死缓被改判了无期,无期又改判为有期,最终以服十年刑而结束了自己的牢狱生活。这时,房主任已七十岁了。不过,值得房主任庆幸的是,出狱后的房主任身板硬朗,竟也享受了几年天伦之乐。再后来,听说小门也带人返回玉南来找房主任,这时,房主任已驾鹤西游了。 小匡终究没有摆脱被抛弃的命运。可被抛弃的小匡并没有因小门的离开而多生几分伤感,相反,小匡感觉到的是身心的轻松和灵魂的解脱。在小匡的心里,确确实实产生了该踏踏实实过日子了的想法。小匡离婚后,孟胖子也很快离了婚,俩人很顺利地结成了秦晋之好。可小匡哪里会想得到,正是小门在狱中的时候自己帮了小门,才使得在几年后免除了血光之灾。这事小匡不知道,可这事除了小门谁会清楚呢? 怕老婆的赵部长,后来因长期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凤儿所生的儿子而不能如愿,加之妻女冷眼冷语而内心无限忿闷而难以排遣,终致抑郁症而亡。 遗憾的是,这几年畅漾在女儿国里的鸭子,在娱乐城被查封之后就不知去向了。到底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