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重生了》 第1节 本书由(20141213)为您整理制作 ================ 男主他重生了 作者:十二月酒 文案: 本文又名《渣男悔过记》,《渣男他重生了》某种意义上的渣男重生,弥补前世亏欠的那个人 以女主为成功踏板的魔头x高傲张扬修仙世家小姐翡翠女王的前任男友x温柔安静的女医生豪门纨绔男x 偏执蛇精女被毁容的将军x大权在握的公主来自男尊的凤君x本土女尊皇帝 内容标签:快穿 重生 穿越时空 奇幻魔幻 主角:明璃,池妍,季容...... ┃ 配角:殷湛,陆安之...... ┃ 其它:重生 ================== ☆、第1章 楔子 十万年前,父神唯一的女儿明璃爱上了年轻有为,容貌英俊的神界太子云鎏。 父神挡不住爱女的恳求,为了让爱女高兴,将女儿许配给了神界太子云鎏。 神界大庆,诸神欢宴数十日。 在爱女完婚之后,父神继续陷入沉睡。 十万年后,明璃魂飞魄散,父神心悸而醒,却只收集到爱女的一魄。 父神回溯时光,惊怒十万年间,爱女明璃竟然被太子云鎏辜负,最终心灰意冷自绝于天地。 父神为复活爱女,欲以她一魄为引,派人进入万世镜中,收集明璃散落于天地间的残魂碎魄,最终复活明璃。 按父神之言,只有与明璃境遇相似之人才能吸附明璃游魂,而进入者则需要附身于那些负心人身上,消除那些境遇相似者的怨气,以此收集明璃残魂。 一入万世镜,万事皆忘怀。 入万世镜者,不仅记忆全无,甚至可能被镜中人同化,迷失在万世镜像之中。同时,消除被负者的怨气,收集明璃残魂又并非易事。 出乎众神意料,太子云鎏竟主动请缨,愿神魂入镜,集齐明璃残魂。 父神原欲将太子云鎏剔除神骨抽魂炼魄以泄心头只恨,丧女之痛。然,在见了太子云鎏一面之后,暂时按捺怒意,将太子云鎏送入万世镜中。 ☆、第2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 天朗气清,宁沂派弟子们领了各自任务,开始一天的修行。整个宁沂派上下一片祥和又严谨,显出正道七大派之一的气度。然而,一道剑光打破了一切。 宁沂派作为已传承万年的门派之一,如今虽没落到了七大门派之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运转不息的护山大阵乃是当世罕见的天阶上品法阵。可是,这座保护了宁沂派万年,让它即使没落也依旧保住了七大派之一位置的法阵,在来人的两剑之下,分崩离析,顷刻间就停止了运转。 大阵一停,山门内灵力浓度立刻下降,宁沂派弟子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比弟子们更早察觉到危机的是宁沂派掌门青天道人。在来人斩下第一剑时,他便立刻反应过来,但他对这座保护了宁沂派上万年的护山大阵充满信心,丝毫没有在意。谁料一剑之下,大阵停滞了一瞬才开始继续运转,这让他心惊不已。眼看对方将要斩下第二剑,青天道人急忙操纵大阵打算予以还击,然而没有想到,第二剑依旧击中了大阵。两剑之下,大阵开始颤抖,摇晃,崩溃。 “竖子尔敢!”青天道人尚在自己洞府之内操纵大阵,宁沂派六大长老之一的铭丰长老已经率先飞到了山门口。山门口一个黑衣男子凌空悬浮着,嚣张的背对着,右手中提着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周围魔气环绕。铭丰长老毫不留情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一螣蛇灵掌。一条巨大的螣蛇幻影从铭丰长老的掌心跃出,扑向对方。 男子没有转身,只是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的剑。长剑上围绕的魔气,流动聚集幻化成一张口,将来势汹汹的螣蛇幻影一口吞下,然后又重新变成黑雾依附在长剑上。 铭丰长老脸色一僵,他没料到对方实力如此强大,只是剑上黑雾就轻松的吞噬了他的螣蛇幻影。 “阁下一来就强势破我派的护山大阵,是打算与整个宁沂派为敌?”说话的是后来赶到的青天道人。除了外出的樾逸长老,其余四位长老也都赶了过来,在一旁助势。 听到宁沂派掌门的声音,黑衣男子才转过身来。 五位长老中的涪泓长老一看到对方的脸,瞬间变了脸色。 黑衣男子相貌俊朗,嘴角缀着清清朗朗的笑意,仿佛此刻不过是老友会面,而非上门挑衅,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唇边的笑,而是左眼下盘踞的一道龙形魔纹。 青天道人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则传闻,据说混乱了几千年的魔道被一个手段狠辣的魔修收编整合,而这个被称为苍夜魔君的魔修脸上恰有一道龙形魔纹,常用武器则是一把玄色长剑。 “苍夜魔君是想要挑起正魔两道的大战吗?!” “其实,本座倒是更喜欢青天掌门喊本座的名字——殷湛。”看到对方神色未变,殷湛也不在意,而是看向站在青天道人左手边的涪泓长老,“青天掌门贵人多忘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呢,师父?” “师父?!”“涪泓,这是怎么回事?” 涪泓长老绷着脸,看上去更加刻板,不断抽动的嘴角暴露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看来涪泓长老还记得我这个叛徒呐。”殷湛似是欣慰般的说道。 提起叛徒二字,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想起了当初的事,一时都沉默了,同时心里也更加确定对方来者不善。 “只要你们五人此刻自废修为,本座便可以放过宁沂派的所有弟子。”收起了笑意的苍夜魔君殷湛,声音幽深冷厉。 “可笑!你难道还能凭一人之力灭我宁沂派吗?!” “为何不能呢?”殷湛解开对修为的压制,层层升高的修为瞬间让对面的几人感到压迫。“宁沂派唯一的太上长老两年前就已经坐化,现在的宁沂派修为最高的就是化神期的掌门,你们觉得,你们谁能拦我?传承了万年的宁沂派,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殷湛语气中满是不屑,“是选择苟且偷生,还是保全门派弟子。” 被殷湛修为压制的五位元婴期长老,满脸愤恨,然而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剑光一闪,远处的山峰缓缓的分成两段。 见殷湛似乎又要挥剑,青天道人开口道,“住手!” “哦,掌门你决定好了吗?” “我愿自废修为,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放过无辜弟子。”“掌门!” 殷湛眉峰一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好。” 青天道人左手凝聚起灵力,向着自己丹田之处挥去。“掌门,不要啊!” 殷湛看着正要自废修为的青天道人,突然开口道,“对了,掌门,我来宁沂的路上,遇到了令郎。樾逸师兄当初对我的照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记。这次,终于有机会报答师兄了。” 青天道人原本只是打算做出自毁修为的模样,乘机攻击殷湛,然而,爱子丧命的消息扰乱了他的心神,错失机会,一时之间只能停手僵持。 “还是本座来帮你们做出选择吧。”殷湛举剑一挥,被气机锁定的五位长老立刻化为一团血雾。青天道人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殷湛的实力,他立刻收起偷袭的想法,使出秘术,试图保全自己。 然而他血遁之术发动之后,才发现自己遁走的只有上半身。殷湛的剑太快,竟然在一瞬间就将其斩断。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殷湛就已经屠杀了宁沂派的六大高手。他看也不看底下的普通弟子,径直转身离去。 失去了护山大阵和所有高手的宁沂派就算留下所有普通弟子,也逃不过分崩离析的命运。 传承上万年的正道七大派之一,因魔道数千来第一位名副其实的魔君而一夕落败之事在修真界引起极大关注。因此,当一名左眼下盘踞着龙形魔纹的玄衣男子出现在修真界第一美人惜琴仙子与正道第一修士凌白剑君的结侣仪式上时,在场所有人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结侣仪式主持人是天衍剑派掌门,此时,他率先开口道,“来者是客。苍夜魔君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参加完小徒和惜琴仙子的结侣仪式?” 天衍掌门态度客气,毕竟苍夜魔君修为实在太高,与他同等修为的修士不是没有,只是大多都避世隐居修行,除非苍夜魔君丧心病狂率领魔修大举进攻正道,不然不会出手。宁沂派虽因他而灭,但一来,宁沂派太上长老已经秘密坐化;二来,他并未屠杀宁沂派弟子,宁沂派的毁灭大半也是因为其余六大门派的瓜分。正道大派最后还是选择了米分饰太平。 殷湛没有接天衍掌门的客气,清清朗朗的开口道:“结侣仪式,本座就不观看了。本座与老友千年未见,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接老友前去叙叙旧。” 天衍掌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想尽快送走这尊瘟神,他摆出笑意,问道,“哦,不知魔君故友是哪位?” 殷湛看着天衍掌门,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本座的故友是——”他顿了下,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一对新人,缓缓吐出一个词,“惜琴仙子。” “放肆!”凌白剑君作为正道第一修士,何时被这样打过脸。然而未等他拔剑,就发现一股充满恶意的神识锁定了他。在这样恐怖的神识下保持身形,已经让他冒出了冷汗,更不用说拔剑。 “哈哈。”殷湛看着努力保持站姿的凌白剑君,朝着一边轻微颤动着的美貌女子说:“惜琴仙子,看来凌白剑君并不反对本座与你叙旧。”说完,踏入刚刚开辟出空间裂缝,另一边一道黑雾将惜琴仙子卷起,跟在苍夜魔君身后冲入空间裂缝。 苍夜魔君一手创立的暗鸦宫奢华至极。为暗鸦宫大殿照明的是能让人疯狂争夺的紫虚玉,装饰用的灵霄纱一寸就值一块上品灵石,最珍贵的则是摆在最上方的座椅,雕饰着银龙的座椅是由整块的玄音石做成。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玄音石就有机会让人顿悟。 此刻,坐在这珍贵的玄音石座椅上的正是劫了惜琴仙子的苍夜魔君。他斜坐在座椅上,左手中拿着一杯酒。大殿两侧,坐满了前来参加魔君所办宴会的魔修,一个个都是臭名昭著,横行魔道多年,能令小儿止啼的人物。他们一边推杯换盏,顺便调戏身边的侍女,一边听着琴声。坐在大殿正中弹琴的正是被誉为修仙界第一美人的惜琴仙子。 “这什么破琴声!凄凄惨惨的,是死了娘吗?老子今天开开心心的来喝酒,不想听这个。快换一个。”坐在殷湛下手不远处的一个大汉,醉醺醺的开口。 惜琴仙子脸上满是屈辱之色,她似未闻般继续弹着琴,只是颤抖的琴音出卖了她。 殷湛看着那张清丽动人的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对上他的那双明眸中暗含乞求,神色不改,开口道:“惜琴仙子没有听到吗?本座的客人不喜欢你的曲子,怎么还不换?” 惜琴仙子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人,现在居然这样对她,她眼中水光一闪,仿佛承受不住般要落泪。 殷湛讽刺的一笑,换做两千年前的他,看到自己痴痴爱慕的仙子落泪,立马要心痛死。别说落泪了,就算只是因为他而皱一皱眉,他都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惜琴仙子真是好本事呐。当初樾逸师兄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还将我逼出门派。结果两千年过去了,沈樾逸还是娶不到你。他死了还没多久,又有正道第一人护着你。” “阿湛,你为什么这么说。”惜琴仙子泪眼迷蒙,“我和樾逸师兄只是兄妹之情。我当初并不知道你叛出山门是因为樾逸师兄。我——” “你自然不会在意,毕竟当初在你的爱慕者中,我可是丝毫不起眼。”殷湛不再看底下的林惜琴,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吩咐道,“换个不煞风景的曲子。” 殷湛听着耳边变了的曲子,“呵。堂堂惜琴仙子,也不过如此。”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消失在大殿上。 苍夜魔君自百年前在凌白剑君和惜琴仙子的结侣仪式上露面后,便一直未在出现。暗地里一直流传着苍夜魔君闭关修炼的传闻。 ☆、第3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2 殷湛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先是掐了几个法诀,确定自己不是身处幻境之中,然后才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 他左臂带伤,胸口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这些都只是皮外伤,并且已经被人用过药包扎好了。最严重的是他的丹田——他丹田破损,吸收的灵气有七成被漏走。 殷湛一生虽然受伤无数,然而伤及丹田的却不过一次。恰恰是他成为散修不久,被同伴背叛的那一回。也就是那一次,他被池妍所救。 殷湛打量了下自己所在的房间。与暗鸦宫截然不同的,简朴但不失底蕴的装饰,绣着小小的符文“池”字的窗帘,无一不在说明,此刻,他就身处在天雍池家。 殷湛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大笑起来。他没想到,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他因心魔缠身,修为停滞,寿元将近,不得已施用了那个传说中能够时光回溯的秘法。 那个秘法传说可以让时光回溯,然而他在死后将魂魄无存。 殷湛骨子里藏着肆意妄为这四个字。他毫不在意一旦施展,自己死后将失去转世机会。他只知道,自己有机会重走一次修行路,有机会突破心魔境到达更高的境界。 心魔境。 殷湛默念着这三个字。在遇上心魔境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心魔境居然会和池妍相关。 此刻,躺在天雍池家的客房里,他脑中又回想起了那段他曾在心魔境里听了无数遍的对话。 “阿妍,你听娘的,快点把那个偷了家族秘宝的修士告诉你爹吧。这样,你爹才能把你放出去。” “娘,我不会说的。”说话的女子声音虚弱,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说完,然而语气坚定。 第2节 “阿妍。你还要冥顽不灵到什么时候?!” “我,不会说的。娘,你不用劝我了。” “啪!”“夫君,你别打女儿!”“咳咳。” “混账!”这回说话的是个显然气急的男声。“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他偷了家族秘宝一走了之,留下你一个人抵罪。他根本不爱你,你还要护着他!” 显然这个男声所说的话,戳到了被称作阿妍的女子的伤口,她久久没有回话,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滴答的水声。 很久之后,那个女声才又开口,“爹,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有关家族秘宝的信息透露给他。我愿领罚。并且从此之后,我会一直为家族收集资源。”她停顿了一下,才接下去,“直到我死。” “阿妍,家族中不是铁板一块,一向与我不和的几位长老已经发话了,如果你再隐瞒关于那人的消息,你只能被废除修为,接受搜魂术了。”男人有些疲惫的说道。 显然这个惩罚内容超出了女子的想象,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原来这样。爹,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又陷入了死寂。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女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殷湛,我不知道你已经逃到哪里了。我抗不过搜魂术的,可是我不想害你。哪怕你偷了我的家族秘宝,哪怕我知道你不爱我,我还是不想让长老们找到你。”女人的声音轻浅又冷静,就算是自己说出所爱之人不爱自己的事实,也没有一丝颤抖。 “怎么办呐,阿湛?我没有办法了。” 一声闷哼过后,女人再次自言自语的开口,然而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话语也再次变得断断续续。“身为家族弃子。殷湛,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若有来生,再不相遇。” 两千多年前,叱咤魔道的苍夜魔君殷湛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筑基期修士。被人陷害,为了保住修为而叛逃出师门,成为一介散修。成为散修比起大派弟子自然更加辛苦,但好在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的生死之交,居然会在探索古迹时为了法宝灵药对他痛下杀手。他侥幸逃脱,却昏死在山林之中,最后被天雍池家的大小姐所救。 多次遭到背叛后,他终于抛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规则道义。 天雍池家的小姐跋扈张扬,他毫不客气的勾着她,套出池家的家族秘宝所在,乘机盗得池家千年秘藏,再一脚踹开她,留她一个人面对池家问责。 他曾将一对传音石的子石融进耳环中送给池妍。原本他只是想了解池家对自己的追踪情况,好借此避开追杀。可他没料到自己会听到那样一场对话。 那时的他,听过就将这段对话抛在脑后,也将因他而死的池妍抛在脑后,哪怕他正是因为池家千年秘藏才开始修为精进一日千里。 在他东躲西藏逃避各种追杀的时候,在他出生入死探索秘境的时候,在他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收复魔道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想起过那个因自己而死的天之骄女。事实上,死在他手中的天骄太多太多,池妍不过是那么多人中最普通的一个。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池妍,然而心魔境里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第一次在心魔镜里见到池妍回想起千年前的那段对话的时候,早已成为一方霸主的殷湛虚情假意的同情了一番池妍。然而,当他困在与池妍相关的心魔境一次又一次的时候,他只恨池妍当初死的太容易,如果落在他手上,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等到殷湛修为停滞了千年,寿元将近的时候,他却已经能够心平气和面对心魔镜里的池妍。 殷湛分不清自己对池妍到底是什么感情,初时,他不曾后悔欺骗池妍致她身死。只是,后来当他一人在洞府里修炼多年时,他竟有些怀念千年前的岁月。 此刻发现自己重归千年前,并且正好是在被池妍所救时。殷湛的第一反应是,这辈子他绝对不敢再抛弃池妍。他不想再被困心魔镜千年,最终耗尽寿元。 殷湛想着池妍,突然感叹她的好运,换做刚被困在心魔镜里不久的他,早就一剑杀了池妍了。殷湛刻意忽略了,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池妍遇上他就是最大的倒霉。 刚刚想到池妍,殷湛就从神识里发现几人正在向客房走来。领头的少女穿着一身红色法袍,一双凤眼上挑,漫天霞光仿若流金铺洒在她肩上,既为她添了一份庄重,又让她脸上的张扬之气更盛。 这个一眼看去就让人感到不好惹的少女正是池妍。 整个修真界除了各大修真门派外,还有以修真世家为首的一支势力。一等世家有傅时贺张,能与七大派平起平坐,二等世家则有陶池朱严骆五家,也都是传承千年,家中有好几个元婴修士的家族。天雍池家正是这二等世家中的第二家。 池家在五大世家中实力不弱,除了它有丰富的资源传承外,还因为池家每隔几代就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子嗣出现。而在这一代小辈中,天资出众者更是不止一人。池家大长老的孙女池媛,水系天灵根,现年20,筑基前期的修为,即将突破到中期;池家家主池明旭之女池妍,金系天灵根,悟性上佳,现在不过17岁,修为已到筑基中期,哪怕是和七大派的核心弟子相比都毫不失色。池家人一致认为有这两人的存在,池家能够更上一层楼。 殷湛勉强坐起来,看着池妍在门口停下脚步,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侍女从她身后走上前,为她推开门。 池妍跨进房门便看到她救回来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她。 “天雍池妍。” 到底时间久远,殷湛已经想不起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自傲地报了姓名后,就只看着他,却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道:“多谢姑娘相救,如果不是姑娘,在下也许已经丧命。我姓殷,单名一个湛字。以后有用的到殷某的地方,殷某定当竭尽全力。” 对面的小姑娘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口,“用不着谢我,我只是治好了你的皮肉伤而已,我也用不着你回报,你丹田已废,以后不过是废人一个。” 殷湛看了眼站在池妍身后的几人,一个个低着头,听见池妍说出的话依旧面不改色。他在心里呼了口气,终于想起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决定恩将仇报欺骗池妍的原因了。实在是这丫头的脾气太让人生气。比起现在这个多活了几千年的自己,上辈子刚刚经历同伴背叛,身负丹田破损之伤的殷湛,听到这种戳心窝的话,只会更加愤怒。 池妍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伤人,她继续说道:“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和人打斗,技不如人被人追杀。你现在丹田已废,想要找对方报仇已经不可能。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其他去处,若是无处可去,我池家养一个闲人还是可以的。你可以继续留在池家。” “技不如人”,“丹田已废”,“闲人”。殷湛听完池小姑娘的话,决定收回刚才的话。别说是千年前真正受伤的他,就是现在多活了几千年的他听到这几个词都有点牙痒。和心魔境里的池妍待了几百年,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始的池妍会是这个性子。殷湛倒是没想过,心魔境里的是爱上他之后的池妍。 到底是做过魔道之主的人,多活了几千年,被人骂过的次数也多了,脾气比起真正年轻时好多了。曾经的大魔头殷湛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多谢姑娘好意。暂时我确实无处可去,恳请姑娘让我在池家养好伤再说。” “我既然救了你,就自然不会再看着你丧命。你想呆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池妍说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又说道,“你安心住下,有何需要都可以和侍女说。”随着池妍的话,她身后一个黄衣侍女站了出来。 “那你安心休养吧。”池妍说完便转身离去,除了黄衣侍女,其他人都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殷湛目送池妍远去,几丝晚霞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散着淡淡的光,看着明丽又美好。然而,想到她的脾气性子,又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奴婢黄鸾,殷公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奴婢说。” 修士之间,通常是以道友相称,但是在世家中还是保留着凡俗中公子,小姐这种称呼。 “恩,本,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殷湛自称本座习惯了,差点说漏了嘴。 ☆、第4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3 等到黄衣侍女退下之后,殷湛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池妍不是那种看到受伤的人就会救下来的烂好人性格,那她为什么会救他,并且让他留在池家养伤。上一世,一开始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后来决定欺骗池妍后,就没在意过这件事。因此,两世,他竟然都不知道池妍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救了自己。 殷湛看着头顶的帷帐,猜测无果后也就将其放在一边,开始思索如何改变现状。上一世,他同样丹田破损,一度为此消沉。能够修补丹田的灵药不是没有,地级上品天玑复灵丹。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能力拿到这种丹药。除非再次从池家秘藏入手。然而,既然这一世,他打算保下池妍,自然不能再像上一世一样粗暴的偷盗池家秘藏。 他知道的藏宝之地不少,但对只有金丹期修为,且丹田破损的他来说,都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况且,一旦他离开池家,想要再接近池妍就不那么容易了。 殷湛突然僵硬了一张脸,他怎么也没想到潜意识里,自己居然还想着接近池妍。曾经的苍夜魔君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不仅因为自己现在龙困浅滩,更因为他无法忽视自己因为再次看到池妍而产生的一点点喜悦之情。 “好吧,那只能这样了。”殷湛喃喃地说道。 虽然现在不过是金丹修为,但殷湛毕竟曾是修仙界的顶端人物之一。他忍着运转灵力之后产生的丹田刺痛感,用储物袋里仅剩的几块灵石布下一个障眼法阵。虽然因为是用下品灵石所布,发挥不出地级中品法阵的最大威力,但用来挡挡元婴期以下的神识已经可以了,更何况,殷湛笑了笑,他现在不过是池家小姐救下来的一个废人,元婴修士根本不会在意他。 殷湛盘腿坐在床上,虽然池妍给他用的伤药品质上好,但一来伤的深;二来,时间短。殷湛伤口并没有完全长好,此刻被他随意一动,隐隐又渗出血色来。殷湛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曾经受过比这重的伤都数不胜数。 他闭上眼盘腿坐着,没过一会儿,就脸色发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间里已经弥漫了血腥气,殷湛身上伤口已经完全开裂,而他的脸上脖子上都开始浮现出一片片的黑色魔纹。然而,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他体内和魔纹对抗,黑色魔纹时隐时现。同时一股凶煞魔气从殷湛体内溢出来,仿佛有生命般想要向外冲去,却被殷湛布下的法阵拦住,只能在阵中打转,没一会儿,阵中就变得一片黑暗。还好殷湛提早布下了法阵,这么大的动静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久之后,魔纹才终于在殷湛身上固定下来,此时的殷湛气质大变。原先的清朗和煦全然不见,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凶煞诡气。 殷湛突然睁眼,眼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只有一片可以吞天噬地的黑暗,他微微张口,阵中的魔气凝成一线被他吸入口中,等阵中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后,他又闭上了眼。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殷湛再次睁眼。这回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召出水镜看了看自己身上脸上的魔纹,掐了个障眼法,把魔纹都隐去了,才满意的站起身来,动作自如。 殷湛一夜间弃仙入魔,甚至借入魔时的精纯魔气破而后立修复了丹田。 正巧,天亮了。房门外黄衣侍女敲了两下门。 “进来。” 黄鸾看到昨天还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的病人今天已经好好的站在床边,也没有惊讶。毕竟修真界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将小姐吩咐送过来的灵药取出来放在桌上。 “殷公子,这是小姐吩咐送来的药。公子有其他需要吗?” 殷湛看了看桌子上的灵药,开口道,“不知道池小姐现在在何处?” 黄鸾说:“小姐此刻正在演武场里练剑,殷公子若是想见小姐,奴婢可以领公子过去。” 殷湛走进演武场的时候,池妍正好面对着入口处,单手劈出一剑。殷湛瞳孔一缩,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剑招,但以殷湛的眼力却能够看出其中已经隐含了几分剑意,更重要的是,大约池妍每日都在旭日初升时练剑,她的剑招居然和朝阳有几分相和,剑尖隐约挑动着几缕紫气,假以时日,必然剑法大成。 殷湛虽然一直知道池妍资质好,只是他后来见过的天资出众之辈不少,因此其实没将这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一看,她不仅是天资高,而且悟性气运都是极佳的,才能从基础剑招中练出剑意。 殷湛又走近几步,看到池妍难得得换了一身白衣。看着穿白衣的池妍,殷湛不知为何有几分想笑,他见过将白衣穿出温婉的,穿出清冷的,但是将白衣穿出桀骜张扬的大概只有他面前这一个了。 池妍练剑的时候是完全忘我的。等她练完了一套基础剑招,收了剑才发现她救起的那个男人站在一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有事?”池妍走到殷湛跟前,开口问道。 虽然池妍比他矮上一个头,此刻不得不抬头看他,但是殷湛偏偏从池妍的语气神态中察觉出了居高临下,目下无尘的意味。如果是上一世的他,自然会更加对池妍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的殷湛只觉得幸好池妍遇上的是他,换了任何一个老怪物,池妍都讨不了好。 殷湛笑着开口,“殷某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不知道殷某能否为池姑娘效劳。” 池妍看了看跟前的笑容清俊的男人,昨天还是脸色苍白,现在已经正常多了,看上去好像真的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救下他的时候那个凄惨的样子。丹田受伤,居然一夜之间就能痊愈,看来这人也有些手段。但是毕竟伤在丹田,今后修行至关重要,因此池妍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不必了,你还是继续休养吧。我不希望到时候我还要再救你一回。” 池妍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偏偏她一向高傲,说话直白。好在她跟前的是个心思深厚的老魔头,每句话都要转几转才肯罢休。 ☆、第5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4 他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多谢小姐好意。那殷湛就再休养几日,然后为小姐效犬马之劳。”谁料,他说完之后,原本眉梢眼角都流露出凌人盛气的小丫头突然睁大了眼,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殷湛看着小丫头将一双凤眼睁得滚圆,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很快就掩了笑意,但对面的小丫头明显是看到了。 池妍听见对面男人的话时,十分惊讶。她完全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感谢自己。池妍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很多时候虽然她是一片好意,反而只会惹来对方的讨厌。一开始她还挺难过,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在意了。只要她一直是池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干嘛。 然而自己的好意被对方知道,并且收到了感谢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还没等池妍偷偷的在心里开心下,就看到对面那个叫殷湛的男人又笑了起来,虽然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但池妍看的一清二楚。她皱起了眉,有些不满得说:“你笑什么?” 殷湛一脸认真的说:“小姐天真烂漫。”,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小姑娘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池妍觉得她救回来的这人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病。她活到这么大,被夸过‘天资卓越’‘性情骄傲’......从来没人说她“天真烂漫”。这奉承实在太假了。话虽如此,背过身往自己院落走去的池妍还是控制不住翘了翘嘴角。 殷湛看着池妍走远,转过身向一直恭敬得低着头站在远处的黄鸾走去。 “黄鸾姑娘,我想去街上逛逛。只是我不熟悉池家布局,还要麻烦黄鸾姑娘将我带到街上。” “殷公子请跟我来。”黄鸾恭敬得带领着殷湛走出池家。 “多谢黄鸾姑娘。接下来就不麻烦姑娘了。” 殷湛出了池家就径直向聚宝楼走去。殷湛用剑,他原本的法宝在之前的那一战中被毁掉了,现在不得不去聚宝楼重新买一把法剑。他之前在秘境里得到的东西,换一颗天玑复灵丹不够,买把普通法剑还是可以的。当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前往九幽山脉,拿回上辈子后来一直在他身边的弑魂剑。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殷湛还是决定暂时将就一下。 池妍回房没多久就收到了父亲的传信。她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下后就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爹,你找我?”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池妍收敛了一身矜骄之气。 池父是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金丹后期修为。他看到最让自己骄傲的女儿,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五天后的家族弟子试炼会,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说道家族弟子试炼会,池妍显得十分平静。池家的弟子试炼会一年举行一回,按修为高低分为炼气组,筑基组。池妍从五岁修炼开始到十岁筑基,一直是炼气组的第一;筑基后参加的几次试炼中,除了以筑基前期对战筑基后期时,两次输了外,其余都是第一。这样的战绩,让她开始不把家族弟子试炼会放在眼中。 看见女儿骄傲得不把家族弟子试炼放在眼中,池父宠溺得笑了笑,但还是开口提醒道,“自信是好事,但切忌过于骄傲自满。这次的家族弟子试炼会和以往有些不同:每组前五名除了有奖励外,还将获得前往玄天秘境探索的资格。玄天秘境百年才开一回,我知道你一向成绩很好,但也不可懈怠。” 池妍见父亲严肃起来,也认真地回答道:“请爹放心。我绝对不会失手的。第一只会是我的。” 池父失笑,“你呀你呀,这么骄傲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池妍被说骄傲,并不觉得羞愧,反倒是嚣张的说:“女儿实力如此,骄傲又有何妨?在那些修为高强的前辈们面前,女儿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还知道在前辈们面前保持恭谦就好。对了,爹听说,你救回来的那个人原本丹田受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恩,是的。” 池父若有所思,“看来这个人有些本事。” 池妍有些不以为然,“运气好而已。真正有本事,就不会伤成那样。” “非也非也,”池父见女儿不以为然,严肃的说:“能够修复丹田的灵药不多,最容易得到的天玑复灵丹也是地级上品。至于其他能够修复丹田破损这种伤势的天地灵宝更是难得。他既然能够在一夜间修复丹田,那身上定然是有比天玑复灵丹更好的东西。你觉得他能够拿到这些天材地宝是运气好,但运气好也是本事的一种。” 看到女儿如有所思,池父又继续说道:“更何况,修行路上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呢?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上随时都可能身陨。你虽然修为高,但是毕竟年纪小,这么多年都呆在池家,没有出去好好历练过,所以才会瞧不起受伤严重的修士。” 说到这里,池父脸上显出忧色,“确实,你一直未曾独自出去历练过,这回进玄天秘境,我有些担心。要不——” 第3节 池妍着急地打断池父的话”爹,你可不能拦着我,不让我去。就因为我之前都没有出去历练过,才更加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池父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拦着你。我是想说,让你媛堂姐稍微照顾你一下。她虽然修为比你低一些,但是经验比你丰富多了。” 池妍撇撇嘴,“算了吧。我自己会注意的。好了好了,爹,我回去修炼了。”说着转身跑出了书房。 “这丫头。”池父含笑的摇摇头。 池妍出了门,原想去殷湛那儿看看,因为她刚刚才明白,原来受伤那么重的殷湛居然是个挺厉害的修士。然而,她想了想,还是转回了自己房间。 殷湛不知道他出个门的功夫,池妍对他的印象就变了个彻底。 ☆、第6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5 殷湛先是卖了之前在小丛山秘境中拿到的芙蓉云冰果,地阶中品灵药,两百块中品灵石。在买了法剑之后,他就直接回了池家。 他没去见池妍,径直回到了池家客房。修士做客其实是最简单的,客人既不需要提供食物,也不需要派下人伺候。殷湛进门之后就补全了他昨晚布下的法阵。伤得半死的修士没有什么监视的价值,但能够一夜修复丹田的修士就不一样了。殷湛不耽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提防他人。 他和黄鸾说了声自己要闭关几日之后,就打算修炼。 盘坐在床上,殷湛开始修炼魔气。他所修炼的功法叫做《寂天绝》,唯一的攻击手段只是修炼出来的黑雾。但是这种黑雾十分厉害,能够吞噬事物。《寂天绝》一共有八层,据说修炼到第八层的时候,甚至能够吞天噬地。 虽然这部功法并无品阶,但殷湛相信肯定不会低于天阶中品。上辈子他越修炼越感觉到这部功法的强大。他能从一个资质一般的普通修士短短时间内成为炼虚期魔头,这部功法起了很大作用。 想到《寂天绝》,殷湛就想起得到《寂天绝》的玄天秘境。 上一世池妍并没有背叛他,但他在池家出现的时候并未变化自己的相貌和姓名。池家将池妍之死推到他身上——虽然确实与他有关,出重金在黑市对他下了追杀令。他被迫东躲西藏。正巧,当时玄天秘境开放,既是为了暂时躲避追杀,因为只有金丹以下才能进入秘境,也是为了求得机缘。他劫杀了一个拥有秘境通行信物的散修,混进了玄天秘境。也正是在玄天秘境中,他得到了《寂天绝》开始转修魔道。 殷湛眼神暗了暗。上一世,池妍提前身死,错过了玄天秘境,这一世自然不会如此了。 紧接着,殷湛又想到,池家有15个秘境资格,以池妍的能力,拿到秘境资格轻而易举;但他要是想进去,还得自己去抢一个名额来才行。看来,他必须暂时离开一趟才行。 一晃七日已经过去了。殷湛早就算准了时间,因此他出关的时候,池家的弟子试炼会恰好轮到筑基组比试。 池家对于试炼场,客房等地的看管并不森严,但也不允许旁人随意出入。在黄鸾的带领下,殷湛来到了试炼场。 这个试炼场是池家所有弟子公用的。除了像池妍这样,不仅身份高,而且天资好的弟子有自己的演武场外,其他普通弟子都只能聚集在公共试炼场中训练,因此这个试炼场非常大。 此刻,试炼场中间升起一座巨大的圆柱形石台,两人在上面打斗。未轮到的弟子和池家长老,家主等都在台下坐着。 台下的那么多人里,殷湛一眼就看到了池妍。她穿着红衣法袍,戴着银色发冠,显得英气勃勃。似有所感,池妍转过头来,对上殷湛的视线。 虽然池妍只是稍稍勾了勾嘴角,但这也让殷湛有些惊讶。 台上比试的两人很快就分出了胜负。随着裁判一声:“下一组。”池妍和一个青年男子上了台。 “凛堂哥。” 对面的青年男子看着一直被称为池家年轻一代中第一人的堂妹,面露苦色的拱了拱手道:“妍堂妹手下留情啊。” 话虽如此,两人正式开始比试时,在殷湛看来,池妍确实有留手,但对面的青年男子却是毫不留情,招招狠辣。 即便是如此,一刻钟后,青年男子也已经败落。 池凛很有风度调息了一下后,对着对面的池妍露出一个笑容,“堂妹还是这样厉害。恭喜堂妹晋级。” 池妍脸上没有什么喜悦之色,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然后说:“堂哥也很厉害。” 对池妍来说,打败池凛确实不是什么令人开怀的大喜事,但是在池凛和其他人看来,她面无表情就是一种倨傲,更不用说其后那句话,池凛觉得那更是对他的嘲讽。 殷湛是揣摩人心的好手,他一看池凛眼角微微抽动,眉头欲皱还松,就知道对方心性不纯,此刻已经嫉恨上了池妍。不仅仅是他,殷湛扫了眼台下的弟子,大多数人都觉得池妍太过倨傲。 池妍给人的倨傲感在池家另一位天才弟子上台后达到了极点。和池妍不同,水系天灵根的池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柔的流水。她穿着由深深浅浅好几种蓝色布料制成的法袍,样式比起池妍一贯喜欢的简练风格,显得更繁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面对这样一位温柔的美人,对面的弟子显然还没有做不到在战斗中不留手。 “媛小姐,是我输了。”池媛的对手是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被池媛的蓝色缎带缠住,他羞愧的认输。 池媛收了缎带,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柔的开口说:“小冲不用在意,你也已经很厉害了。堂姐只是比你多修炼了几年。你好好修炼,等到我这样大的时候,肯定会超过我的。” 原本羞愧的低着头的少年,已经激动的涨红了脸对着池媛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绝对不会辜负堂姐的期望!” 同样的话,从池妍口中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倨傲;但是配上池媛温柔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就让人觉得真心实意。 殷湛看着台上两人,又扫了眼台下的观众,掩下了冷笑的冲动。他转开眼,有些担心地看着坐在台下弟子中第一位的池妍。似乎是习惯了众人对自己和池媛的差别,池妍只是低头玩着手上的镯子,神色不变,看上去并不在意。 然而殷湛曾在心魔境里和池妍朝夕相处几百年之久,自然看出她其实心情算不上好。想了想,原本站在众弟子后面观看比试的殷湛迈步走上前去。 最先关注到殷湛的却不是池妍,而是坐在弟子旁边观战的池家家主。 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比不上上古时期。一句话可以形容上古时期修士的状况:“金丹满地走,元婴多如狗。”那时候金丹修士的地位只相当于现在的筑基修士而已。但是现在,池家身为二等世家,长老家主也不过金丹修为。 因此,当一个陌生的金丹修士出现在自家的试炼场的时候就引起了池家家主池明旭的注意,不仅是他,其他长老都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金丹修士。不同的是,池明旭认出了这个就是他女儿救下的那个有些神秘的修士,而其他人却想不出这个到底是谁。 ☆、第7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6 池明旭身为池家家主,对池家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他早就知道这个名叫殷湛的男子对女儿十分感激,并且愿意向女儿报恩。他虽然看中池家,但是也重视女儿。因此,他原先并不打算自己出面和这个金丹修士交流。因为那样一来,这份原本属于他女儿一个人的恩情,就会变成属于池家的恩惠。然而,他没想到殷湛居然会对池家弟子们的试炼会感兴趣,不仅前来观看试炼会,现在还主动上前来。 殷湛走到池明旭跟前,嘴边缀着浅淡的笑意,“在下殷湛。初到天雍城,想请池妍小姐为在下做个向导。”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手上镯子的池妍终于抬起头来。听到殷湛的话,无聊至极的池妍心里大喜,期待的看着父亲。 池明旭作为执掌大权的世家家主,自然看的出来,殷湛虽然对他看似尊重,但实际上态度并不认真。他无视女儿期待的目光,刚想开口,就被身边的三长老截了话。 “池妍修行时间紧迫,还是另外换个弟子。” 三长老是个个子不高的白发老人,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语气表情里都透露出一种“你是什么身份?值得我池家最杰出的弟子作陪?”的傲慢。三长老金丹后期,五大长老中实力算是不俗的。 殷湛对池家这些长老本身就没什么好感。作为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头,殷湛很少会对人产生好感这种东西,没让他心生恶意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池家这些人上一世一直追杀他,还逼死池妍。他能够不在意池妍面对他时流露的骄傲,却不会容忍他人对他放肆。 殷湛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三长老一眼。 金丹后期的三长老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无边黑暗吞噬,陷入死寂之中。他探出去的神识都被黑暗吞没。 这边,三长老独自陷在殷湛的神魂攻击中,另一边,害怕父亲反对的池妍抢先开口道:“爹,女儿愿带殷公子游玩天雍城。” 池明旭也知道让女儿看这种普通弟子的比试对她用处不大,而且很无聊。看到女儿眼中的期待之色,他索性点点头,“既然妍妍也同意,那就由小女带殷道友参观天雍城。如果小女有何怠慢之处,还请殷道友见谅。”他不是性格傲慢的三长老,反倒因为身为家主的缘故,更加信奉“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虽然殷湛态度轻慢,但不仅不在意,反而对他还算客气。 出了池家,池妍转过身对殷湛说道:“这次多谢你了。” 殷湛敏感的感觉到池妍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之前的张扬倨傲之气收敛了一些。事实上,也许真的是心境不同,上一世他讨厌池妍目下无尘,觉得她嚣张跋扈;但是这一世,他却觉得这样的池妍其实也挺可爱的。不过,他也没将池妍的变化放在心上。 “不知道殷公子最想去哪里?”池妍看着殷湛说。 殷湛看着池妍。她并没有换衣服,还是一身红衣,腰间垂着一只金质小麒麟,头上戴着银白发冠,就这样转过脸来看着他,她脸上自然地带着笑意,眼眸闪亮,他还能从那双点漆眸子里看到自己。 殷湛一颗古井无波的心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生机勃勃,张扬明媚的池妍,他竟然有些难过。 他闭了闭眼,将自己心口的那一点酸涩放在一边,对着池妍温和的开口:“池姑娘想去哪里?你可以自己决定。其实,我只是看你好像不喜欢留在那里看比试,所以才以此为借口带你出来的。” “哦。”池妍眨了眨眼,两排纤长的睫羽在阳光下轻轻颤抖,抖碎流金。 “那我们先去聚宝楼吧。我顺便买些东西。”说到这里,池妍抬眼看了看殷湛,刚想说:“你有钱买东西吗?”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住了嘴。算了,如果没灵石,那我来付账好了。池妍暗自想。 殷湛不知道池妍脑子里的念头,他想到了两个月后将要开启的玄天秘境,觉得池妍确实有必要准备些东西。只是,他有些头痛的发现,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想给池妍准备些东西都不行。真是..... 殷湛是个喜欢干脆利落的性子,因此他上回来聚宝楼买法剑时就速度很快。他没想到这回陪着池妍来买东西,居然比上回还要快。 池妍性格高傲,别说在池家,就是在整个天雍城也没几个谈得来的好朋友。再加上她痴迷修炼,因此虽然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也不常出来玩。此刻,买完了东西,池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带殷湛去哪里玩。她站在聚宝阁门口,有些茫然,又因为她一向要强,对自己要求严格,此刻竟然被这样一个问题难倒,心里升起对自己的不满。 殷湛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气恼,心里好笑,然而还是一脸正经地开口道:“池姑娘,我听说天雍城的寻宝街挺出名的,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池妍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正有此意的样子“恩。寻宝街确实有些好玩。我刚想的就是带殷公子去寻宝街看看。” 殷湛也不戳穿她,笑着说:“那就请池姑娘带路吧。” 天雍城的寻宝街其实就是条地摊街。路两边都是各种小摊子,摊主们将自己摊子上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这个说,这是仙魔战场中找出来的遗物,那个说这是某个秘境里寻出来的法宝。本来这也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街,因为确实有好几个人在这条街上捡了漏,买到了好东西。因此这条街也就变得有名起来。 池明旭没说错,池妍确实经历少。她一心修炼,虽然在天雍城里长大,但是要买东西都直接财大气粗的往聚宝阁里走。因此她虽然听说过这条寻宝街,但并未亲自来过。这次带着殷湛来逛这条著名的小街,殷湛还没表示什么,她就自己看花了眼。 在寻宝街摆摊的哪个没有双毒辣的眼睛。从池妍的穿着打扮和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好奇之色,就知道这是只大肥羊。 池妍在一家摆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小摊旁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他看似毫不在意这样一只大肥羊在自己摊子旁停下脚步,依旧一脸神秘莫测的闭着眼坐在地上。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神秘高人的样子,然而他心里跳出两个字:“来了!” ☆、第8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7 池妍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殷湛耐心的在一旁等她。以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魔头的眼光来看,摊主虽然装得像模像样,但实际上摊子上都是些假货。 池妍看中了地摊上一方砚台。砚台整体是个池塘,一边雕刻着荷花荷叶莲蓬,一边是研墨用的。砚台雕得精巧无比,但毫无匠气,仿若天成。池妍喜欢这方砚的雕工,但更看中这方砚的材质。她曾在书中看到过对云松石的介绍:石色沉静,质嫩理细,扣之如磬,扪之如玉。云松石是玄级下品的宝物,天生具有稳定灵力的作用,常常被碾磨成米分末加入画符的灵墨中。这样大手笔直接用大块云松石制砚的倒是少见。池妍一看见这个就起了购买之心。她母亲正是一位制符师,如果有了这样一方砚台,对母亲制符一定大有好处。 虽然池妍经验少,但是她挺喜欢看书的。各种前辈的游历札记也看了不少。她虽然看中了砚台,但是却拿起一旁的一副玉杵臼。 “这位道友,这副玉杵臼怎么卖?” “三百中品灵石。” 池妍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也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她怎么都不觉得这副玉杵臼值这个价。她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贵。” 摊主依旧没睁眼,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说:“这是我五十年前去药仙宗秘境所得。” 药仙宗是存在于上古时期的一个丹修门派,实力强大,只是不知惹到了什么人,一夕之间被人灭门。千百年后,药仙宗后山的秘境因为时间久远,封闭大阵灵力不足露出一丝缝隙,被修士们闯了进去。药仙宗秘境里最多的当然是各种珍稀药草,但是也有遗失在里面的法器。 池妍狐疑的用神识仔仔细细扫了边玉杵臼。真的在臼内看到了一座微微凹陷的三足药鼎。看上去确实很像是药仙宗的东西。修真界现在的那位地级中品炼丹师用的药鼎就是他年轻时从药仙宗秘境中得到的。如果这是真品,那三百中品灵石还是正常的。 可惜池妍不爱炼丹,她对这副玉杵臼完全没兴趣。然而她眼睛一转,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那可是价值连城了。只是,我刚刚买了套法衣送人,拿不出那么多灵石。道友你摊子上有没有其他便宜点的东西?” 青衣道人这回睁开了眼,指着摊子左边脏兮兮的一堆东西说:“这些两百下品灵石一件。”。然后又指着中间那些看上去更加完好的东西说:“一百中品灵石一件。” 池妍有些不高兴,因为她想买的砚台正好在中间。她倒不是觉得这个价格太高,而是懊恼刚才自己到底在干嘛。她原本想学着札记上的样子砍个价,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学不会。她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现在砍价的兴头过去了,索性直接拿起看中的砚台,说道:“五十中品灵石。” 道人摇摇头。 “七十。” 道人还是摇摇头。小姑娘蹲在他摊前这会儿工夫,他虽然闭着眼,但是神识看的一清二楚,小姑娘的眼睛一直在那方云松石砚台上打转。 池妍觉得云松石价格本就不低,再加上这方砚雕得好,道人不同意也正常。她刚想继续开口加价,就被身后的殷湛拦住了。 殷湛拿过池妍手中的砚台,屈指扣了扣,声色如磬。“扣之如磬,扪之如玉。雕工精美。这样一块云松石砚台,别说一百中品灵石,就是三百中品灵石,放到拍卖会上也有人抢着要。” 池妍有些不解殷湛为什么要点出这块砚的价值。然而她虽然江湖经验少,但是天资聪慧,立刻想到莫非这方砚台其实有问题? 青衣道人一听到跟在小姑娘身后的男子开口,就知道完了。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像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那样,被这方假砚骗到。 殷湛继续说道:“砚是好砚,这云松石品质上佳。就是不知道刮去外面的云松石后——” 第4节 道人急的立马开口,“前辈前辈,您别说了。这方砚一百下品灵石,您立刻吧。行行好,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池妍生气,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她站起身来就想走。什么破砚,本小姐不要了! 殷湛伸出空着的左手拉住池妍,“看起来,你这摊位上用同样方式制成的东西还不少。比如这方镇——” 殷湛还没说完就被道人大声打断了,“前辈!这方砚台算我孝敬您的。我这摊子上都不是些好东西,入不了您的眼,不如您去前面在瞧瞧。” 天知道,道人喊出这一声的时候有多肉痛。虽然这方砚不是真正用云松石做的,但它外面可是包着一层云松石的呐,还雕得这样好。算了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自己真是一时糊涂,好骗的肥羊后面还有个金丹修士呢! 殷湛和池妍并排走在寻宝街上,池妍虽然不花一分钱就拿到了那方假砚台,可还是冷着脸。 殷湛看着池妍发小姑娘脾气,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生气,还觉得挺开心的。不过,哄还是要哄的。 “池姑娘还在生气吗?” 池妍神色一僵,硬邦邦的回道:“没有。” 殷湛一眼就看出小姑娘是自尊心受到伤害,天资高学什么都不在话下,心高气傲惯了,没想到初来寻宝街就差点吃个闷亏,丢了这么大面子。 ☆、第9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8 殷湛一眼就看出小姑娘是自尊心受到伤害,天资高学什么都不在话下,心高气傲惯了,没想到初来寻宝街就差点吃个闷亏,丢了这么大面子。 “我第一次自己去市镇买东西的时候,花了两百下品灵石买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碎星铁。” “那不是挺好的吗?” 殷湛苦笑了下,“可惜那不是真正的碎星铁,只是长得很像的赤霄石。” 池妍呀了一声,“两百下品灵石能买两斤赤霄石了!” “是呀。当初,我存了四个月才攒了两百下品灵石,都花在毫不值钱的赤霄石上。” 池妍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表现,露出同情的表情,“那你也真倒霉。” 殷湛继续说:“你别看我刚才好像眼力很好的样子,一眼就看出那方砚台只是赝品。事实上,这都是很多次打眼换来的经验。你是世家小姐,只需要专注修为提升,其他想要的物资法宝都有家族准备,这样一来自己判别的能力自然就比较弱。” 池妍略略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被说历事少,她被爹爹说的时候毫不在意,而殷湛这么说她却觉得有些羞恼。 殷湛一直留意着池妍,看到她两颊飞红,眼中透出羞恼之色,连忙开口道:“不过你年纪还小。以你的资质,碎丹成婴只是时间问题。等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定然会超越我的。” 池妍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好奇的问:“你现在多大年纪了。” “我一百四十几岁了。”殷湛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然后他就听见,小丫头低着头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好老。” 殷湛一张俊脸僵了僵,瞬间有种被气笑的感觉。 两人逛完整条寻宝街时,已经是金乌西坠。西面大半天空都是如火的晚霞,红艳绝伦。 池妍经过这个下午之后,发现殷湛真的知识渊博。整条寻宝街大多数东西他都能辨认出来好坏。池妍忍不住开始佩服殷湛的见识。 池妍以为自己偷偷看殷湛的行为没有被发现,但是殷湛感知敏锐,他早就把池妍的行为看在眼里。享受着小丫头佩服的眼神,他有些暗爽地想到,总算在这个丫头面前扳回了一局。 一路上,池妍都在想一个问题。她虽然骄傲的无与伦比,但却不是盲目自傲的人。这趟寻宝街之行,足以看出自己确实阅历不足。而她身边恰好有这样一个见识渊博,经历丰富的人在。回到池家,即将分别的时候,纠结了一路的池妍终于还是开口对殷湛说道:“殷公子,我想请你这段时间为我讲些你的历练经历可以吗?” 池妍想起那天殷湛来向自己道谢的时候,自己高傲得不屑于他的报恩,没想到现在自己就要主动开口请求他的帮助。这让她有些抹不开脸。 殷湛一眼就看出小姑娘内心的忐忑和尴尬。作为统领魔修的大魔头,他从来就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曾经那么多人求他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让他们经历等待的煎熬。然而此刻他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几乎是在小姑娘说出请求的下一秒就爽快的答应了。 听到殷湛爽快的回答,池妍悄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明日弟子试炼会结束后我便来找你。” “可以。” 第一日的弟子试炼会已经决出前二十名筑基弟子,今日则是二十晋十的决赛。池家的弟子试炼会并不严苛,说是试炼其实更算是每年一次给弟子们提供切磋的机会。 殷湛今天没有再去看比试。昨日一瞧,他就已经能够断定今日的第一非池妍莫属。当然这是在正大光明打斗的结果下,池妍实力强大,但毕竟没有见识过生死搏斗中的修士手段。 最终结果与殷湛预料的丝毫不差。池妍踏进客房的时候,储物袋里躺着前十的奖励,玄天秘境的通行证。 殷湛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为人师表的一天。他活久见广,由道入魔,曾经东躲西藏到过许多地方,后来又四处游历,几乎踏遍了整个凌极大陆。他随随便便挑出的几段经历就能够让池妍兴致勃勃的听上一个下午。 池妍每日听殷湛将自己的历练故事娓娓道来,大呼过瘾。在殷湛的叙述中,池妍仿佛看到了一个她不曾接触到的更加真实的修真界。 不知不觉间,一月时间已经过去。这日,池妍依照惯例在演武场练完剑法之后,刚打算继续去听殷湛讲故事,就被丫鬟拦下了。 “小姐,夫人出关了。请您过去一趟。” “母亲出关了?!”池妍惊喜不已,径直向主院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她回头对着丫鬟吩咐道:“你去告诉殷公子,母亲出关。我今日晚点过去。” 池妍的母亲洛施雯是二等世家华阳洛家的嫡女。资质一般,只是水木土三系灵根,但身份高贵,且性格温柔,长相出众,因此出嫁到天雍池家。虽然是联姻,但两人其实早就相爱,婚后夫妻恩爱,感情很好。 洛施雯这次是为了冲击金丹期而闭的关。大约是心境不够圆满,并没有顺利结丹。但她寿元还长,并没有为此着急,反倒是出关后听说女儿最近和一名客居池家的散修走的很近时开始急了起来。 作为母亲,洛施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因为资质过人,池妍变得非常骄傲。即使说不上目中无人,也差不了多少。如此骄傲的人居然会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和一个散修走得很近。洛施雯深觉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种不对劲在洛施雯见到女儿,提起那个名叫殷湛的散修时,终于被她察觉了出来。 她的女儿喜欢上了那个叫殷湛的散修! 洛施雯看着眼睛发亮,滔滔不绝得说着从殷湛那里听来的故事的女儿。更加确定了她的这个猜测。 尽管阿妍自己还没有明白她对殷湛的感情,但她确实喜欢着殷湛。 池妍说了许久,才想起母亲这次是为了冲击金丹而闭关的。看样子,很明显,失败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母亲的修为?” 洛施雯用手指戳了戳池妍的额头,并不为冲关失败而忧心,反而笑眯眯地说:“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来问你娘的修为。” ☆、第10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9 池妍揉了揉额头,讨好的笑了笑,“娘,我不是想着,您还年轻嘛。就算这回没有突破金丹,也不用着急。” “哼。”洛施雯轻轻的哼了一声,“你呀,你呀。还有一个月玄天秘境就要开启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谈到修为这些,池妍一向是自傲的。她毫不在意地说:“娘,你就放心吧。不过是一个玄天秘境,女儿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这个月,我从殷道友那里知道了很多修士间的手段。您就放心吧!” 池妍急着去殷湛那里听故事,脸上不自觉就流露出了着急之色。 洛施雯心细,一眼就瞧出了女儿的急迫。她心里忌惮那个叫殷湛的男人对自己女儿影响太大,但面上不显,反而是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不拦着你了,你想去就去吧。” 池妍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娘,那我先走了。晚上在过来。” 原本一刻钟的路程,因为急切,池妍只走了十分钟。她走到殷湛房门前,看到殷湛坐在桌子边,把玩着手上的茶杯。 此刻离正午还有一会儿,太阳光从正门射进来,正对门口的桌椅正好在阳光的范围内。阳光柔和,照在穿着一身靛蓝色衣服的殷湛上,照在他俊朗的眉目上,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着光。 池妍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修真界俊男美女众多,她自己的长相也是上乘。殷湛的长相放在俗世中自然是难得得,但是在修真界里却不是绝世无双。起码比不上她曾经见过的天衍剑派这一代最出色弟子凌白。但是此刻,看着殷湛,池妍脑中却完全想不起凌白的长相。 殷湛早就发现池妍的到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一丝笑意招呼池妍,“池姑娘,快过来坐下吧。” 池妍从刚才的愣神中清醒过来,为自己居然看殷湛看呆了而感到不好意思,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桌子边坐下。 池妍以为她掩饰得很好,但是殷湛眼尖得很,他看着池妍发红的耳尖,心情很好。 “不好意思,家母今天出关,晚了一会儿。” 殷湛不在意地说:“没事。” 缓了一会儿后,池妍终于冷静下来,她看着殷湛,“你昨天的经历还没有讲完。” 一个讲得投入,一个听得投入。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殷湛看着起身要走的池妍,出声到,“池姑娘,我有些事需要离开。” 池妍原本心情很好,眉眼间全是放松。然而听到这句话后,她就像是张开的贝壳缓缓合上两片壳一样,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放松开怀之色,重新又变回了那个池家天骄。 “哦。” 池妍转过脸,直视殷湛,声音冷淡,“是我疏忽了。殷道友既然已经痊愈,自然也该离开池家了。因我之故,让殷道友徒留一月,我会做出补偿的。” 池妍看到殷湛眼底隐约的笑意,声音更加疏离,“还请殷道友稍等一下,我去取了东西就会。”她说完,不再看殷湛,径直向门口走去。 然而下一秒,池妍的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阿妍!” 池妍促得转过头,仿佛受惊的猫儿一样,立马甩掉殷湛的手,两只眼睛也睁得圆圆的,不过马上她就恢复了冷静,起码表面上是的。 “殷道友,男女授受不亲。” 殷湛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明明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偏偏做出一副疏远正经模样的池妍,一颗心好像被放在温水中一样,柔软得不行。 他重新拉过池妍。池妍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脱后,皱着眉看着殷湛。 “阿妍别气了。”殷湛好声好气地安抚池妍,“这些天我也很开心,只是真的有要事要去办。一个月后玄天秘境开启,我需要去准备一块通行令牌。这样才能和你一块儿进去。” 听到殷湛的理由,池妍暂时压制住心里的不舒坦,开口问道,“你也要去玄天秘境?” 殷湛看到池妍开口,就知道小姑娘虽然还在生气,但是已经慢慢消气了。他笑了笑,“自然。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进秘境历练。” 池妍心口的那股气不知道怎么就散了。她嘟嘟囔囔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然而,在殷湛含笑的目光下,池妍渐渐住了嘴。 为池妍讲解了一个月修真历练经验的殷湛最有资格不放心池妍。 如果上一世和殷湛打过交道的那些人看到此刻的殷湛,绝对会怀疑这只是长相相似的人而已。 收敛了张狂冷酷的殷湛目光温柔如水,嘴角不自觉带着笑意,和天下所有的有情人一个样。 “阿妍等我一个月好不好。一个月后我们在玄天秘境中见面。” 池妍虽然很想继续冷着脸,作出疏远冷淡的样子,高傲得说,“不必。”但是她怎么也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咳。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殷湛从来没有见过池妍这样的一面。他忍住想亲亲他的小姑娘的欲、望,摸了摸池妍的头发,声音黯哑地说了声,“乖。” 池妍回到房里,对着镜子才发现两颊已经通红。她用手捂着红得发烫的脸,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少了殷湛的一个月还是过得很快。池妍整天都在练习自己的剑法,对着即将到来的秘境充满期待。 载着池家弟子的飞舟,一个时辰后,在一片空旷的谷地里停了下来。 空地上已经站着好几拨人了,从飞舟上下来的池家领队肃磬长老看到熟人,走了过去。其他人也都向着自己认识的人走去,只有池妍站在原地,小心得寻找着殷湛的身影。 除了世家和门派弟子外,等在秘境外的还有许多散修。他们大多穿着黑袍子遮掩着自己。 池妍扫了一圈,没发现殷湛,倒是发现这次天衍剑派领队居然是凌白真人。而一直被美称为修真界第一美人的惜琴仙子居然站在万音谷弟子前面。修真界金丹以上都被尊称为真人,元婴以上则被称为真君,剑君等,至于女修,有时倒是跳过修为,直接称为仙子。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到来,然而池妍都没找到殷湛。 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突然泛起了波纹。先是一个点,然后就像水波一样,渐渐荡开去。 第5节 世家门派弟子入秘境的顺序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而散修那堆里,在波纹刚刚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时,就有人扔出通行令牌,冲了进去。 等到空地上所有人都进入秘境后,才有一个黑衣人姗姗来迟抛出令牌进入秘境。 ☆、第11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0 玄天秘境是在三千年前被人发现的。然而每隔百年才能开启一个月,并且只有手执通行令牌才能入内。在多次试验之后,大家发现每次入内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修为越低能容纳的人数也就越多,最高不能超过金丹修为。一旦秘境内人数超过限定额度,秘境就会提前关闭。 在一番争夺之后,宗门世家和散修终于达成平衡,共同探索玄天秘境。玄天秘境来历众说纷纭,但明确能够知道的是,秘境中各种珍贵功法,草药,炼器材料等十分丰富,这也导致秘境探索死亡率很高。每次能够活着出来者,不过是进去者的十之二三。 池妍在秘境门口没有找到殷湛,心里有些着急。她倒是没怀疑殷湛当初那番话是哄骗自已,只是担心殷湛是否是没有拿到秘境的通行令牌,而后又开始懊恼,自己在殷湛离开池家时,居然不记得让他留下传音符。 虽然心里颇有些不平静,但是真正进入秘境后池妍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几方人马传送到秘境后分散在不同地方。池家一行一共11人,五名筑基修士,五名练气修士,还有一名领队的金丹长老。他们被传送到了一座密林中,周围树木参天,树冠遮天蔽日,只有少少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 领队的肃磬长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拿出一块玉简对比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看样子,我们是被传送到极鹭森林了。” 在进入秘境之前,弟子们都已经根据之前的资料对玄天秘境有所了解。整个玄天秘境中有几处凶险之处,这极鹭森林正是其中之一! 原本池家这些弟子在进入秘境后会各自分散开去,前去寻找自己的机缘。他们身上都带着范围极广的传音符和信号弹。一旦遇到危险,可以发送传音符或者点燃信号弹,附近的池家弟子就会前去救援。虽然此刻他们降落的地点有些危险,但并未改变原先的策略。 肃磬长老神色严肃,看着这些池家的精英弟子谆谆告诫道,“你们在秘境中一定要小心谨慎,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发出求救信号!” 弟子们纷纷表示一定会注意安全,然后便各自结伴离开。 池妍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却被一个温柔的女声喊住。 “妍堂妹,此次是你第一次出来历练,你和我们一组吧。” 池妍转头,看到池媛柔柔的看着她,而在她旁边站着的还有筑基后期的池凛,筑基中期的池净和筑基前期的池娇等人,都是家族中修为高深之人。虽然池媛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但在这四人小队中,显然她才是领头人。此刻她发话邀请池妍,其他三人虽然不喜,但也并未反对。 池妍看着一脸好意的池媛,以及丝毫不掩饰对自己不喜之情的其他三人,撇了撇嘴角,冷笑一声,“用不着。” 比起池凛和池净,池娇城府更浅一些,此刻被池妍拒绝,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怒意。 “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自己修为高就了不起。小心最后连秘境都出去。” “娇姐,别这么说。”池媛皱眉拦了一句,然后又说:“妍堂妹天资高,气运好,就是不和我们一起,也一定能寻得机缘。倒是我想岔了。” 池娇听到池媛的话,心里更是升起一股邪火,控制不住嫉妒之情,她现年已经四十几岁了,却还是只有筑基前期修为。 池妍丝毫不接池媛打圆场的话,而是眼神睥睨地盯着池娇,开口说:“修为没我高的人,没资格对我说这话。”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几人,召出飞剑,径直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飞去。 “简直!简直欺人太甚。”池娇气的两眼通红,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她身边的池净冷笑了一声,看着池妍消失不见的背影,不怀好意地说,“她傲慢不了多久了。这次进来的那么多人里,她可是众人的目标之一,更不用说还有.....”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显然他身边的三人都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的。 “小媛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这样的性子,迟早会给家族惹祸。”池凛一腔心思都放在池媛身上,看到池媛因池净的话而皱起眉头,立马开解到。 池媛流露出哀伤之色,“我原本想保护妍堂妹一段时间,但是......” “她不知好歹,媛妹妹不用自责。” 在几人的劝解下,池媛终于重新展露笑颜。 早已乘着飞剑离开的池妍自然不知道她走后的事,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次进入秘境十分危险,不管是宗门还是其他世家,其实都不会高兴一名不属于自己势力的天才弟子成长起来,但是她没想到,想要她命的不止这些人。 在飞了一会儿后,池妍不得不停下来,走路前进。在森林上层飞,经常会撞上一种名叫黄金鹭的飞鸟,这种妖兽虽然等级不高,只是黄级上品,但是一直是群体出动。 越往里走,森林里的树木都好像会动一样,时不时抽动一下枝条,而被树枝捆绑住的灵兽,没一会儿就变成一具披着皮的枯骨。怪不得,极鹭森林会被标记为玄天秘境的几大险地之一。 然而富贵险中求。因为一向天资出众,在不知不觉中,池妍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狂妄自大。在她看来,玄天秘境不能承受金丹以上修士,那秘境里应该不会有超出元婴修为的妖兽,而她已经是筑基后期,又是剑修,身上又带着许多法宝,丹药,即使是对上金丹后期修士,就算不能打败对方,但是保命是没问题的。她完全忽视了,进来的修士中不乏金丹修为者,但是有关极鹭森林的资料却还是很少。 池妍虽然心中记挂殷湛,但也心系修行。此刻,她暂时将殷湛抛在脑后,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继续小心向深处走去。 被池妍牵挂的殷湛,此刻却是出现在了极鹭森林的边缘。殷湛原本是想去秘境中其他地方取些东西的。但是他临走前在池妍身上下过追踪咒,感知到池妍此刻身在东方,而且有越来越往东的趋向,急忙放弃了原定的计划,往极鹭森林赶来。 ☆、第12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1 前世,殷湛为躲避池家以及其它人的追杀,抢了一名金丹散修的通行令牌进了玄天秘境。玄天秘境百年开启一月,殷湛并没有在那一月中出去,而是在秘境中整整躲了一百年。等到第二次秘境开启之时,才以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出了秘境,从此开启他纵横魔界的魔修生涯。 在这一百年里,殷湛几乎探索过了玄天秘境里所有的地方,然而也有几处地方是他所忌讳的。其中正有极鹭森林。 当时,殷湛已经是金丹大圆满,因受秘境中的法则所压制,才没有晋级元婴。但是这样修为的他,却被迫止步在离森林中心三十里的地方。一路上,到处是能够吞噬生灵的妖树,他也是成为魔君后才在典籍中知道这原来是上古的噬灵树。越往里走,还有各种频繁出没的修为极高的妖兽,连他一个金丹大圆满修士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而现在,殷湛居然感知到池妍居然再往森林深处走去。他在担心池妍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殷湛依着下在池妍身上的追踪符,沿着她前进的方向追去,一路上,看到许多妖兽枯骨,还有修士尸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池妍完全不知道殷湛追着她进了极鹭森林。此刻的她,已经将殷湛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森林中心。 极鹭森林占地极广,池妍放弃了御剑飞行,只能依靠疾风符行路,并且因为森林中危机四伏,她赶路时速度也不敢太快。两天之后,她还未到森林中心,反倒是殷湛,因为担心池妍,仗着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和霸道的《寂天绝》已经渐渐追上了池妍。 第三天中午,殷湛终于追上了池妍。但是在看到池妍后,他却没有现身,而是选择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以殷湛金丹期的修为,追上步行的池妍,按理是不需要那么久的,但是亲见池妍后,殷湛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怎么回事了。 一路行来,对上数目庞大的噬灵树,以及神出鬼没的各种妖兽,哪怕是殷湛,也不轻松。但是只有筑基期的池妍,却浑身干干净净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没有丝毫经历生死之斗后的疲惫。显然,不管是噬灵树,还是霸占森林的妖兽,都没有剧烈的攻击池妍。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森林中的妖兽妖树似乎是感知到了殷湛在跟踪池妍,对他的攻击力度一下子加大了许多。 如此这般又是一天,殷湛心中的不安越加严重。他了解的池妍,绝对不是一个会忽视各种不寻常的地方,莽撞行事的人。 “殷湛!” 池妍刚刚在地上升起了火堆,就看到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殷湛。她先是一喜,然后严肃地掐了个手诀。等到确定这不是幻境后,才又惊喜的跑到殷湛跟前。 “你怎么在这里?” 火堆将池妍的脸照得红彤彤的,一双眼睛被映得发亮,殷湛对上那双充满了喜悦之情的眼睛,原本因为池妍不省心而产生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他摸了摸池妍的头发,说:“我追着你进来的。你怎么进了极鹭森林?” 池妍略有些害羞,但还是抬头直视着殷湛的眼解释道:“池家弟子进入秘境的时候,降落在了极鹭森林里。大家各自行动时,我就朝着森林内部进来了。” “你一路走来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池妍露出稍稍的困惑之色,“不一样的地方?” “你没有发现,你走过的极鹭森林比起资料上记载的安全得多吗?” 池妍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三天的经历,又对照着玉简中介绍的极鹭森林,悚然不已。 她越想越觉得惊悚。一路走来,她竟然完全忽视了森林中各种怪异之处,只一心一意往森林中心走。现在回想起来,她会一门心思只想到森林中心去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殷湛?” 毕竟年纪小,阅历少,第一次正式独自历练就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池妍有些慌乱。 殷湛看到池妍小脸发白,眼神里也透出慌乱,原本内心也有些担忧的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在心里嗤笑自己,当初那么多险境都探过了,现在却因为涉及到池妍,反而害怕起来。 他抬手摸摸了池妍的头,“没事。既然引你过来了,那我们就去看看森林中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你能找到莫大的机缘。” 池妍只是因为第一次遇上这种状况,又有殷湛在身边,才有些慌乱。现在听到殷湛的劝解,加上本性坚毅,她很快也恢复了冷静。 两人修整了一晚后,便由殷湛御剑,带着池妍往森林中心飞去。带上池妍后,他明显发现自己受到的攻击少了许多。在半日之后,殷湛便飞入了上一世他铩羽而归的地方。 此时秘境开启不过四天,所有人都还在秘境中探索。 殷湛前进最后三十里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大漠黄沙,热浪滚滚。森林里已经金乌西坠,但是这里却还是太阳当空。 “这是幻阵?”池妍猜测。 殷湛看着苍茫的天色,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我们想去找阵眼吧。”殷湛打算重新御剑飞行,却发现在这片幻境里,居然有飞行禁制。他对着池妍苦笑一声,“阿妍,看来我们只能走过去了。” 池妍不在意地摇摇头,“我们走吧。”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周围还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虽然两人都是修士,不怕热,不怕渴,但是这样一直走不出去的沙漠还是给池妍带来了焦躁感。她已经将神识施展到极致,但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黄沙。 “殷湛,现在这么办?” 殷湛其实已经发现幻阵的阵眼了,但是看着因为不变的景色而焦灼的池妍,却说道:“阿妍,冷静下来。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些故事你还记得吗?” 池妍有些羞愧的红了脸,她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现在居然犯了这么大的失误。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他们好像走了很远,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徘徊。 这其实是很明显,他们走了那么久,但是那几株小小的植物一直都是一模一样。既然幻阵地方并不大,那么阵眼应该就在这里。 池妍重新又走了一遍。最后站回到殷湛身边,想着阵眼究竟是什么?她低下头,看到脚边的野草,莫非是这几株草? 不不不!任何法阵,阵眼都是最重要的。对于幻阵来说,尤其。为了保护阵法,阵眼一般都会被隐藏的很好。但是,万一,布阵者就是利用破阵人的这种心理,故意将阵眼放在明处呢? 池妍犹豫不决,她抬头看着远处的黄沙。干燥的沙粒,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金子般的光彩。 阳光。 池妍抬头看天,天空浑浊,一轮朱红色的太阳挂在半空中。 池妍突然心里一跳。 ☆、第13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2 池妍召唤出自己的法剑。 一道银光过后,一把长剑牢牢地插在当空的红日上。 整个幻境就像是水纹一样,晃动扭曲,然后破碎。 池妍原以为这个沙漠幻境破碎后,他们应该能回到森林里,但是没想到,两人居然出现在了一片海底。 冷静下来的池妍终于展现出了她应有的实力。一个个幻境在她剑下破碎。越到后来,困住两人的已经不只是没有危险的简单幻阵,随着经历的幻境越来越多,池妍自己还没有发觉,但殷湛却明显看到池妍的实力越来越强。如果说,一开始,池妍只是空有修为,那么现在,她的战斗意识也已经飞快的成长起来。 在殷湛看来,这个幻境就像是故意在磨炼池妍一样。一开始,只是最简单的幻境,随着池妍实力的提升,幻境也相应提升了难度。在越来越好奇,极鹭森林到底有什么秘密的同时,殷湛的警惕心也在不断提高。作为天性凉薄狡诈多疑的魔修,他一向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等到池妍杀死幻境里的所有凶兽,找到阵眼破掉幻阵后,再次出现在两人的是一片茂密寂静的森林。 池妍一下子经历了太多幻境,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回到了极鹭森林。 殷湛拉住想要冲上去的池妍,摇摇头,“仔细看。” 第6节 池妍用神识扫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两人回到了极鹭森林。在幻境里战斗了那么久,池妍此刻看上去却十分精力充沛,她跃跃欲试地对殷湛说:“我们走吧。” “不急。”虽然出来以后,殷湛就感知到两人在幻境里已经呆了半个月。秘境开启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但是他还是拦住了池妍。 “阿妍,先休息一下吧。”说着,他抛出一副阵盘,然后拿出一张大床。 殷湛没有让池妍打坐,而是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下。在实战这方面,殷湛比池妍经验丰富多。他知道现在池妍看上去精力充沛,但实际上骨子里满是疲惫。池妍一开始还拒绝,但是没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对于修士来说,打坐调息固然是休息的一个方式,但真正能够消除疲惫的还是如凡人一样睡上一觉。 池妍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殷湛毫不意外,反而耐心得很。别看两人在幻境中只是呆了半个月,但是这半个月对于池妍来说,抵得上两三年。 池妍醒来的时候,真正的精神饱满,整个人熠熠生光。 修整了一番后,两人终于再次出发。没走多久,一座高耸的黑色塔出现在两人面前。 殷湛面色严肃。前世他在秘境里呆了整整一百年,他可以肯定,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一座直冲天际的高塔,不知为何,他感受到这座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十分熟悉。然而他从这座塔上感受到更多的是一股危险的气息。 杀意! 偏偏池妍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冥冥之中,她觉得这座塔就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情不自禁地向黑塔走去。 殷湛想要阻止陷入魔怔的池妍,但是一股奇异的威压笼罩着他,防备着他对池妍的举动。虽然现在还是一切正常,但是殷湛有预感,一旦他想要阻止池妍,那么下一刻那股铺天盖地的杀意就会对着他倾泻下来。曾经的苍夜魔君可以不将这股杀意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还只是金丹大圆满的魔修殷湛却不能忽视这杀意。 作为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魔修,殷湛原本应该果断转身离开这诡异且让他心悸的黑塔。但是,他看了看无知无觉地走入黑塔的池妍。一身红衣的池妍在黑塔跟前被衬得越发娇小,她每往前走一步,落在身上的亮光就被黑暗吞噬一分。在这短短的犹豫之间,殷湛已经只能看到池妍昏暗的背影。 殷湛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追着池妍而去。 玄天秘境已经开启大半个月了,除了那些不幸丧生兽口的弟子,大多数都还活着。毕竟秘境里最大的危险还没有开始。 秘境里,最危险的不是层出不穷的妖兽,而是一同进入秘境的人。 此刻,大半个月过去。真正的危险也要开始了。 短短几天,死在秘境中的人数比起之前的半个月还要多上几倍。进入秘境的一共有300名筑基修士,二十名金丹修士。此刻,一半筑基弟子已经陨落,而金丹修士中,也有一名金丹前期的散修和一名金丹中期的世家长老陨落。 池媛等人坐在一个山坡上休息,时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修士从他们周围跑过飞过。看到池媛一行人的修为,都避了过去。 池娇拿着一把精致的仕女扇重重的扇了几下,颇为烦躁地开口,“池妍那贱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是死在那些人手中了。” 池净说的那些人,是被一些家族和宗门派出来劫杀这次进入秘境中的少年天才的。在这些人的名单上,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修士的池妍排名十分靠前。 “不可能。”池凛开口,“如果池妍死在他们手上,他们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池媛一直望着远处,此刻缓缓地说:“说不定她是进了哪个古遗址。” 池娇没好气地说:“我看是死在遗迹里了。”话虽如此,但是她也知道,依池妍的气运,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会在遗迹里拿到什么好处。一想到这里,她简直要嫉妒得发狂。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池娇没说的那个结果,一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还是池凛拍板,“不管怎么样,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池妍不死,二长老一派就会得势。只有废了池妍,跟着大长老的我们才会有出头之日。而阿媛才能够成为池家第一人。”池凛看向池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池媛对着池凛温柔又感激的笑了笑。 池娇看了看池媛,又用余光看到池净僵了脸,暗地里不屑得撇了撇嘴。 明确了目标的四人,又继续开始寻找池妍的下落。 秘境内风起云涌的时候,秘境外也不平静。 ☆、第14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3 各方势力都有一些未进入秘境的弟子和长辈在外等待。原本秘境外和以往一样平静,然而三天前,先是一名看不出修为的修士突然出现在秘境前。哪怕是在场修为最高的天衍剑派的元婴修士简剑君在这位修士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接着,在这位修士到来没多久,又来了好几个同样看不出修士。过了一会儿,众弟子们又看见自家难得一见的太上长老到来。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在他们看来修为高的不行的太上长老在这几个修士面前同样是恭恭敬敬的。 “天机子,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有何大事要发生?” 率先开口的是第二批来人中的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 不管是被称作天机子的白发老者,还是第二批来的五个人在修真界都是最顶尖的存在,个个都有渡劫期的修为。 如果殷湛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些人分别是天衍剑派的太上剑君千隼剑君,万音谷的太上长老石无芳,一等世家傅家的太上长老傅百川,一等世家贺家的太上长老贺胜,还有散修联盟的太上长老刘应时。都是平常轻易不出门的老不死,上一世殷湛杀上宁沂派的时候都没有出现,但是这次却因为天机子出现在玄天秘境前却齐齐赶了过来。 天机子既不是一个称号,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名字,一类人。修士们都知道修仙本逆天而为,但是没有一人会像历代天机子一样真正以逆天来求仙。 每代天机子只有一人,也只会收一名徒弟,等到上一代天机子死后,这名弟子就会成为下一代天机子。在成为天机子前,他们不会见外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在成为天机子之后,他们的名字就只是天机子。 历代天机子大多都不善战斗,他们最关注的是卜算。天机子修炼《大衍术》,推演天命,一旦推出天命就会千方百计破坏天命,真正的逆天而行。他们通过逆天,提升修为。 天机子的做法是真正在和天斗。两方相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或者最终被天道抹杀,或者逆天成仙。然而,从第一代天机子开始,到现在第23代天机子,无一人成功。这一代的天机子算是天赋异禀的了,已经修炼到了渡劫期。 因为知道天机子的修炼方式,而这代天机子又是渡劫修为,普通天命对他已经毫无意义。因此,一感知到天机子出现,诸位轻易不动弹的渡劫老怪才会露面。 “荧惑逆行。”天机子只是吐出了四个字就闭口不言。 “然后呢?你怎么不说了。”石无芳比较着急,追问到。 天机子摇了摇头。石无芳还想追问,却被贺胜拦住了。 “天机子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石无芳仔细看,才发现天机子状态不对,脸色青白,一头白发已经失去光泽。 刘应时有些不敢置信,“这次的天命这么厉害。” 天机子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算出这么强势的天命。虽然因此受了重伤,但是只要自己逆了这次的天命,自己一定就能飞升了。然而,逆这次的天命,单凭自己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好在这次的天命本就对这几个老怪物来说也算不上好。 他调息了一下,才又仔细斟酌着措辞,慢慢地说:“我算到廉贞。”他停了一下,换了种说法,继续开口,“有人将要颠覆修真界。而这人现在就在玄天秘境中。” “颠覆修真界?” 几人明显有些不信。但是看到天机子因为这几句变得更加衰败,又不得不信。 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其实就算是整个修真界都被颠覆,他们也能好好活着。但是他们还有众多徒子徒孙。不管是门派还是世家,这几人都是放不下的。要不然也不会感知到天机子出世,就立马过来。还存世的渡劫老怪可不止他们几个。 这些人短短一瞬就想了很多,不管是他们的门派还是世家,现在都是顶尖的。但是一旦真正颠覆修真界,也就意味着要一切洗牌重新开始。 拥有越多的人,有时候反倒胆子越小。此刻这几人就是这种状态。 “身为剑修,就该一往无前。如果天衍剑派因为修真界颠覆就败落,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千隼剑君看着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几人,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话,化为一道剑光消失在天边。 被千隼剑君刺了一下,傅百川略有些老脸挂不住。他在心里埋怨千隼这个老鬼太狂妄的同时,也不禁羞愧自己居然看不透,怪不得千隼那个老鬼是几人里修为最高的。 紧接着,傅百川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秘境前。 天机子早就料到千隼剑君和傅百川会走。因此此刻他并不着急,而是将希望都放在了剩下的三人身上。 不出他所料,这三人犹豫了一下后都留了下来等秘境开启。 三日之前,殷湛跟着池妍进了神秘的黑塔。令他没预料到的是,他是拉着池妍一起进去,就是为了防止进入黑塔后被分散。但是一进去之后,池妍还是不见了。他虽然安慰自己,一路走来,极鹭森林对池妍都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因为生性多疑,还是有些焦虑。为此,他只是匆匆的探索黑塔,并不怎么花功夫去解那些宝物功法的禁制。 然而殷湛很快就发现,塔中的机关禁制一下子提升了难度。这和当初在幻境中为了磨炼池妍而逐步提高难度完全不同,这些机关禁制是完全不顾他生死的。 等到花了比之前整整多一倍的功夫才走上第五层的时候,殷湛突然明白了:应该是自己走过前四层太快了,这才让黑塔器灵改变了机关。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的身份,以及心忧池妍,绝对不会忽视前四层的众多法宝丹药而直接上楼的。 那些东西,如果拿出去件件都能让人争个你死我活。 ☆、第15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4 在踏入黑塔的那一刹,池妍突然恢复了神志,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独自传送到了一间宽阔的屋子里。 整间房很大,也很空旷。只有一池水,池底躺着一把剑。 池妍都不知那把能不能算是剑。事实上,那只是一段银白色的晶条。只有正常剑身一半细,没有剑格,只是在快到剑尾的地方,稍微粗了一点,比起光滑的剑身,有几分突出的造型,然后中间又变得光滑,到末端的时候,以一个突出的菱形收尾。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细长剑,一下子就牵住了池妍的视线。 它是我的,我一定要拿到它。 池妍脑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声音。 她一步步向着水池走去,仿佛再次失去了神志。看到这样表现的池妍,黑塔的器灵激动不已。 一步,两步。在离水池一步之遥的地方,池妍忽然停了下来。 什么?!器灵不敢置信的看着停了下来的池妍。此刻,池妍脸上一片清明,没有半点被迷了心智的样子。 “这不可能!”等了万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却在临门一脚的地方出了差错。黑塔器灵终于忍不住破口而出,充满了不敢置信。 天生的剑主怎么能够抑制对剑的渴望! 池妍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池中的长剑,口中却说道:“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引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拿走这把剑吗?” 刚才的话一出口,器灵就知道自己太沉不住气,深怕池妍因为顾虑离开。现在听到池妍的问话,它立刻开口道:“对对。你是这把剑的剑主,我守候着这把剑。等了万年,就是为了能等来它的主人。” “这方池水是万年灵液,你下去拿剑,还能洗筋伐髓。快去吧,这把剑已经等了它的剑主一万多年。” “是吗?”池妍微笑,抬头看向房顶上的浮雕——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四足走兽,一条细长的尾巴,布满了骨刺,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一双眼中全是幽蓝色。 此刻独属于池妍的那股矜傲气质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不是也等了我万年?只要剑主拿走这把剑,被困在黑塔里的你就可以摆脱镇压。一旦脱离了封印,你就可以夺舍修为低下的剑主,然后重新回到人间!” “我说的对不对!”池妍的声音一下子提得老高。 被池妍喊破计谋的器灵,恼怒万分,但是为了自己的脱身计划,还是装出一副受冤枉的样子,辩解“如果我真的想夺舍你,那为什么会设下幻境磨炼你的实力,为什么不在来的路上给你增加危险?” 器灵一边装冤,一边暗想,那个东西做下的事还是有点用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池边的那个死丫头,居然冷笑着开口,“你敢说这是你做的吗” “明明是真正的黑塔器灵为了保护剑主做出的布置。你不过是虎落平阳,实力衰微,压制不住真正的黑塔器灵。” “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 被镇压万年的痛苦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那怕他曾经是万年前的第一魔修,然而日夜遭受神魂撕裂的痛苦也让他虚弱不堪,甚至已经做不到时刻压制诛魔塔的器灵。虽然方式不同,但好在目的都是将剑主引到塔中,林魔才没有完全阻止器灵。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路上表现的白痴愚蠢,一点防备力都没有的剑主,居然会在最后一刻清醒,而且还看穿他的布置。等了万年,受了万年折磨的林魔早就已经陷入癫狂的境地,曾经身为魔修第一人的冷静睿智全都消失了。眼见自己万年来唯一的希望就要毁灭,他不顾神魂上骤然加大的剑势,狠心舍下自己三分之二的神魂抵抗剑势,聚起剩下的神魂企图冲出剑网,强行夺舍。 这是最后一条路,他同样筹划了万年,他相信只要让自己冲入这个小丫头的识海就一定能占据这具身体,还能吞噬了这个死丫头的神魂稍稍修复一下自己受的伤。 置之死地而后生——林魔向来信奉这句话。 然而现实再一次出乎他意料。就在他即将冲入识海的时候,一团他无比熟悉的黑雾将他一下子笼罩起来。 池妍猛地转头。 第7节 “殷湛!” “《寂天绝》!”一声惊呼从屋顶的位置传来。分离出来的那部分神魂已经消失,现在存在的只剩下还被镇压的那部分。 “哈哈哈,你居然是我的传人。”林魔一阵狂笑,“小子,既然你是我的传人,我命令你把这个小丫头神识抹掉。” 殷湛先是看了一眼池妍,样子好端端的。然后才抬头看向那块浮雕,嘴角浮起清朗的笑容,“前辈的这个要求,晚辈办不到。” 林魔冷笑一声,“身为魔修,你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吗?这种谎话,也就只能骗骗这种不知事的小丫头。只要你助我脱身,本尊就能助你成魔。” 对于道修来说,成仙,是毕生的追求;同样,成魔,是魔修穷其一生的目标。 池妍从知道殷湛居然是魔修的时候开始就有些发愣,听到林魔的话,突然回过神来,狠狠地说,“不是所有的魔修都像你一样绝情绝义,丧失人性。” “哼。小丫头,哪一个魔修不是和我一样,甚至连仙修都是绝情绝义的。” “你知道这把剑上一任剑主是谁吗?”林魔嘲讽地开口,“万年前仙修第一人,玉璇道君。”他说了一半,却突然意兴阑珊,“算了,小子,你快点把这个丫头神识抹掉。然后控制着她去池中拿出那把剑。” 林魔的打算当然不止如此,有的选他自然不想委屈自己待在一个女体中。 殷湛放出一团黑雾,慢慢控制着黑雾飘向池妍,眼睛却一直看着她。虽然她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骄傲,像只永不低头的小孔雀。但是他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受伤。 殷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一痛。 上辈子,知道自己被利用被抛弃,她是不是也露出过同样的眼神。 够了。 两人同时在心里说道。 ☆、第16章 修仙世家大小姐15(完) 池妍一个跨步冲入池中,猛地提起池底的长剑。与此同时,一团魔气已经覆盖到了浮雕之上。 林魔只来得及说出“你们。”二字,便消散在天地间。 池妍忍着灵液入体,洗筋伐髓的痛楚,等到看到殷湛果然如同自己期望的那样灭杀了林魔,才如释重负地一笑,晕了过去。 “阿妍!” 殷湛几步跳进了灵液池,立马感受到充沛的灵液入体带来的撕裂之痛,明白池妍应该是忍受不住晕了过去,但还是检查了一番后才放心。 灵液入体固然疼痛不堪,但对于殷湛来说尚能忍受,他站在池中,看着即使陷入昏迷也依旧带着如释重负的开心笑容的池妍,心中滋味莫测。 灵液入体确实让池妍难受不已,但导致她受不住昏迷过去的更重要原因是——剑的传承。 池妍一摸到剑,一股巨大的神念就冲入她的识海,但她记挂着殷湛的反应,硬生生忍了下去,直到看见殷湛果然没有听林魔的,才放心接受传承。 刚一昏迷,池妍就进入了一个冰雪世界。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望无际的冰原,苍白冰冷的天地。在这样肃冷的环境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冰原上。 那把池中剑正握在女子手中。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一个清玄的声音充斥着这方天地,随着每句话的吟出,白衣女子便变化一式剑招。 纷纷扬扬的白雪越来越大,被剑气牵引,凝成一条白线划过长空,最后在冰原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池妍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衣女子的剑,她从来没有想过剑可以这样用。剑气可以牵引白雪,那么剑气能否牵引细雨,能否牵引风霜? 模模糊糊之中,池妍触及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半个月后,池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她一睁开眼,光华内蕴。殷湛敏锐地发现,池妍的修为提高了许多。这半个月来,殷湛也没有闲着,虽然限于秘境内法则的限制,他依旧还是金丹大圆满,但一颗金丹却大了整整一圈,并且光滑圆润,只待一个契机就能碎丹结婴。同时他也将吸收的林魔神魂好好炼化,将《寂天绝》修炼到了更高的层次。更重要的是,他抽空出了一趟诛魔塔,收了上一世找到的那些东西。 “殷湛,我们出去吧。” 走出诛魔塔,池妍默念了一段口诀,通天黑塔缩小飞入她识海中。 “这是诛魔塔,殷湛你用不了。”池妍对着站在一边的殷湛解释道。 “没事。”殷湛并不在意这座塔。事实上,他这次出去收了秘境里的一座地宫。 从几天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从秘境里出来。出来的人都被秘境外的阵势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就向等在秘境外的弟子口中打听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池媛等人是在倒数第二天出来的。他们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寻找池妍的踪迹。但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承认池妍是找到了某个遗迹。 当从等在外面的池家弟子口中知道天机子的预言后,池媛心里咯噔一下。她望着仿若水波般晃动的秘境入口,心里有种预感,天机子所说的“有人”也许就是指池妍。她忍不住扭曲了姣好的面容。嫉妒,忿恨像毒蛇一样在她心底嘶吼。 当初进入秘境的有几百个人,但是出来的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最后一天,太阳渐渐上升到中天的位置。所有没有离开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到秘境入口处。 天机子看着秘境入口一点点缩小,毫不怀疑命定者会陨落在这个秘境中。他只是在心中感叹,天命果然厉害,居然能让命定者逃脱这个陷阱。然而,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的。 就在水纹一点点缩小到只剩脸盆大小的时候,两个人影一闪,出现在秘境跟前。 就是他们!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立马反应过来。然而比他们想法更快的是天机子的攻击。 在池妍殷湛刚刚出秘境的时候,一道雄浑的法力就向他们攻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必死无疑,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除了天机子以外的人都是惊惧不已。 虽然历代天机子都不善攻击,但毕竟是渡劫期的大能。金丹圆满的殷湛勉强接下这一击,但也压力不小。 看到两人未死,守在一旁的其他几位渡劫大能刚想发力,就看到两人中的那个黑衣男修居然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然后携着红衣女修跳了进去。 这种结果,却在天机子意料之中。 “毕竟是天命。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他看着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命定之人,喃喃自语道。 池妍未想到两人一出秘境就会被人攻击,还是修为莫测的神秘人物。她能够感觉到殷湛虽然接下了那一击,但自己也受了内伤。她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高扬,那把银白色的长剑在她右手中若隐若现。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还击。 她有信心,突破修为使出刚刚学会的剑法一定能伤到刚才那个老头。但是这必然会让她也受到反噬。而现在殷湛身受内伤,如果她也受伤,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劣。 前世殷湛修为鼎盛时,他随手撕开的空间裂缝能够从东到西,跨越整个修真界。殷湛原本想直接跨越到自己上一世老巢所在地——九幽山脉。但是现在他本就修为低下,更兼之身受内伤。只能勉强传送到了离九幽山脉还有段距离的长原泽。 池妍原本还想要想办法回趟家,但是随着源源不断的追杀出现,她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当初他们出现在秘境入口处时,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来,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离开池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殷湛曾经是叱咤风云的苍夜魔君,池妍又传承了上古剑法。但是两人修为不够,追杀他们的都是各势力元婴以上的修士。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只能一路东躲西藏,向九幽山脉赶去。殷湛甚至不能先行结婴。 一批又一批的修士或者倒下,或者铩羽而归。整个修真界被搅起一片腥风血雨,大部分人都是人心惶惶的。池家也遭到了几次围攻,最终池明旭受伤,让出家主之位,池家发出和池妍断绝关系的声明。池媛终于完成了自己成为池家第一人的心愿。 从长原泽到九幽山脉金丹修士原本只要三天工夫。殷湛和池妍却硬生生走了半个月。 一入九幽山脉,殷湛就仿佛潜龙归渊,如鱼得水。他带着池妍躲在自己上一世躲藏的地方。利用从玄天秘境中带出来的东西,殷湛布下天级下品大阵。两人双双开始闭关。 ------------------------------------------------------------------------------------ 五年之后,九幽山脉的天空风起云涌,一团团魔气翻腾汹涌,吞噬着半壁天空,仿若上古魔神降世般恐怖。 这五年里,做出追杀命定之人决定的几人变得焦急不已。其中最焦虑者当属天机子。 天机子并未将这个天命的强大完完全全告诉其他几人。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天命是多么难逆。一开始追杀不顺还在他能预料的范围之内,但当两人进入九幽山脉脱离追杀后,他才真正的开始恐慌。 天机子很清楚,只要给他们时间顺应天命,这两人将成长到十分可怕的地步。而此刻,他望着西北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句话——“终于来了”。 九幽山脉的魔修看着自家头顶的天空,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任何道修。九幽山脉什么时候有这种修为的魔修了?然而紧接着他们就想起之前在道修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令人望之生惧的魔修进阶刚刚结束,天空中就开始飘落小朵的雪花。 这次异象的范围小于前次,但威力丝毫不弱。明明修士都已经是寒暑不侵的了,但是这一瓣瓣雪花落在身上,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渗入位于这方天空下的所有人骨中。 紧接着,天空中传来一阵阵清朗的声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天命?天命!”此刻的天机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渡劫期大能的身份。他原本就发白的头发已经干枯的如同枯草,眼窝深陷,双目几乎失明,身材干瘪,就像一张皮披在白骨上一样,原本灵活饱满的双手已经变成一双鸡爪。他用那双几近失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不甘地喃喃。 “走吧。”池妍最后看了一眼天机子,拉着殷湛转身离开。 一个,一个。曾经追杀过殷湛和池妍的所有人或者死在寂灭魔雾之下,或者死在池妍剑下。 池明旭拖了五年的伤在各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作用下很快就痊愈了。池家家主一位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天机子的预言没有错,整个修真界确实来了个大洗牌。 然而因果却是难定。 ------------------------------------------------------------------------------------ 九幽山脉,新建的暗鸦宫奢华不已,而作为二人卧房的宫殿更是其中之极。 殷湛倚靠在床上,一手握着书卷,池妍侧着身子躺在他身边。她的睫羽又黑又密,即使此刻闭着眼,也像睁着大眼一样,小巧的耳朵在黑发的遮盖下露出半边,剔透如玉,脸蛋睡得红扑扑的,诱人至极。 右手上的书早已不被翻动,殷湛看着熟睡的池妍,害怕吵醒她,克制着心中摸一摸她披散的黑发的想法,只觉得整颗心又柔软又酸涩。 有多爱,就有多悔。此刻,殷湛无比感谢自己狠心施展的秘术——不为能够登顶魔道,只为能够宠她永生。 他俯下身,头一次真心实意的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心悦你。” 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第17章 豪门偏执女1 “陆哥,陆哥。你怎么睡着了。” 陆安之睁眼,大厅里群魔乱舞,站在他跟前的是个红头发的小青年。 “季容呢?” 梁兴言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紧接着,他又奇怪的发问道:“不对啊,陆哥。你是吃错药了吗?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提起季容吗?今天怎么自己问起她了?左不过是在季氏或者季家。” 陆安之捏了捏鼻梁,没有回答梁子的话。对哦,他现在又没死,那季容肯定还活着。 他不耐烦地挥手赶走梁兴言。想到季容,陆安之就烦得很。虽说季容是因为他而死,但他也因为季容而死。 上辈子,季容死后,那些曾经在季容手下吃过亏的,曾经忌惮季容的势力不敢动弹的,都心思活络了起来。不仅季氏被他们打压的差点起不了身,自己也死在这些人手中。 “季容你就是个扫把星。”陆安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好气地喃喃道。 陆安之虽然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但到底还算有几分脑子。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了的那么厌恶季容。 毕竟,他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普通二代,能够在四九城横行霸道那么久,就是因为背靠季容这座大山。 第8节 陆家的情况在四九城里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又不简单。陆家发迹时间不长,到陆安之这一代也不过是第三代。因此陆家背地里又被人喊作暴发户。陆家发迹时间不长,但人口不少。第一代陆老爷子先后娶了三任妻子,分别留下三个儿子,最后一个还生了个女儿。一番明争暗斗之后,二儿子陆志成因为娶的妻子娘家势力最大而胜出,拿到了陆家家主之位。这个陆志成就是陆安之的亲爹。 陆志成和妻子秦敏慧的婚姻完全是利益的结合。秦家和陆家发迹时间差不多,情况也差不多。秦家第二代有两个孩子,分别是秦敏慧和同父异母的哥哥。秦敏慧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心思不小,因此当陆志成找上她时,两人一拍即合。秦敏慧利用陆家的势力获得秦家掌权地位,陆志成再借助秦家的力量夺取陆家家主之位。 最后,陆志成成功坐上了家主之位,秦敏慧也将哥哥拖下了继承人的位置。利益结合下的产物,不仅有两人双赢的结果,还有陆安之。 然而,陆志成在外面有娇妻幼子;秦敏慧也有自己心意相通的恋人和真正的爱情结晶。小时候的陆安之爹不疼,娘不爱,就是个被所有人忽视冷落的小可怜。 偏偏他遇上了季容。 ”陆哥,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快来跟我们一起唱歌。”一个左耳上带着耳钉的小青年看到陆安之一个人冷清地坐在一边,连忙热情地走过去把他拉到人群里。 陆安之的加入,让这群人爆发出更大的热情。他们纷纷欢呼着陆安之的到来。毕竟陆安之的地位在这群人里是最高的。 被强拉进舞池,陆安之索性也丢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痛痛快快的玩起来。 闹到凌晨两三点,这帮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一开始的时候,陆安之心里有事,没喝多少;后半夜的时候,陆安之放开了喝得不少。现在散了场,还是醉得东倒西歪。 梁兴言和另外一个醉得不是特别厉害的杨家小子一人一边扶着陆安之走出会所大门。 此刻已经是夜最深的时候,哪怕是四九城最纸醉金迷的盛筵门口,也不见来往的车辆。 “杨子,你先扶着陆哥。我打个电话叫人来接。”梁兴言说着松开陆安之一边的胳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陆安之醉得厉害,站都站不稳,被梁兴言放开后立马向一边倒去。 杨宇虽然使劲想要扶住陆安之,但还是差了点。眼看着陆安之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一只白而修长的手从一旁伸过来护住了陆安之。 “季小姐。” 听到杨宇的这一声季小姐,原本还在打电话的梁兴言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陆安之一边。陆安之半个身子都压在季容身上,而杨宇一看到季容就悄悄松开了扶着陆安之的手。梁兴言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怎么也不会认不出那张又美又冷的脸。 “季小姐来了啊。”梁兴言有些恭敬拘谨的对着季容说道。 季容对着梁兴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醉得不成样子的陆安之皱眉道:“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杨宇低着头不敢说话,梁兴言胆子大些,向季容解释道,“今天来的人比较多,陆哥一开始没怎么喝,新来的几个小子不懂事劝得狠了,陆哥才放开喝的。”事实上,今天确实有几个新人,但他们好不容易才有能够进入这个京城衙内圈子的机会,哪里有胆子在陆安之拒绝之后再去劝酒。今晚玩得比较凶的几个都是和梁兴言家世差不多,关系比较好的,现在季容问起来,梁兴言虽然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但下意识的就把责任往几个新来的小子身上推。 事实怎么样,季容心里一清二楚。她脸上淡淡的,对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做了个手势,那辆车慢慢的在季容跟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黑衣保镖,没敢去接陆安之,只是为自家小姐拉开了后车门。 季容一个人将陆安之扶上后座,梁兴言等人都只敢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黑衣保镖上了车,载着季容和陆安之的轿车才缓缓发动,另一辆坐满保镖的车紧紧跟在季容车后。 梁兴言目送季容的车远去,然后回过头对着见了季容就一声不敢吭的杨宇说道,“杨子,你胆子也太小了。” 杨宇心里苦笑一声,脸上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季容将陆安之送到了他自己在外面的房子里。小区门口的保安看见季容的车牌就立马放了进去。 仍然是季容一个人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陆安之带上了6楼,跟在她身后的保镖提心吊胆的看着,生怕两人摔了,却不敢上去搭把手。停在公寓的门口,陆安之将近1米8的个子整个压在季容身上,季容一边撑着他,一边艰难的伸手去他裤袋里摸钥匙。陆安之没有给过季容房子的钥匙,当然季容要是真的想要,自然有办法拿到,只是陆安之既然表明了他的态度,在这种小事上,季容还是愿意多顺着他一些。 季容开了门,保镖们自觉的在门口止步。季容熟门熟路地将陆安之送到他的卧室,让他躺下,刚把陆安之放上床,他就侧了个身,忍不住吐了起来。季容衣服上被吐了个正着,但是她脸上没有丝毫怒气,反倒是心疼的看着难受的陆安之。 季容先是脱了沾了呕吐物的外套,然后给陆安之脱了衣服裤子和鞋,然后又去厨房倒了水让他漱口,喂他吃醒酒药,再在浴室打了水帮他擦脸。陆安之被服侍了一番后终于觉得舒服了些,沉沉的睡着了。 季容做完这些后,又找来拖把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陆安之才拿着脏掉的衣服出去。 “小姐,你的衣服?” 保镖们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季容出来,却发现她只穿了件衬衫,外套上散发出一股酸馊的味道搭在手上。 “无事,走吧。” 夏天天亮的早,季容回到季家大宅的时候天已经没有那么黑了。她重新洗漱之后,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起来了。 昨天跟着季容出去的保镖还在休息,换了一批保镖跟着季容去了季氏集团大楼。 ☆、第18章 豪门偏执女2 陆安之是被饿醒的。 他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划亮手机一看时间,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饿。 他打了电话叫了外卖,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昨晚他虽然醉得厉害,但迷迷糊糊中还是察觉到是季容把他送回的家。 一般来说,宿醉的人醒来总会头痛,但大多数时候,陆安之是没有宿醉的痛苦的——因为季容。 陆安之感觉着被子下赤!裸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是厌烦又是想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和他有关的,季容总要亲自动手!说的好听点,季容是太爱他了;说的难听点,他陆安之就是季容的禁脔。 想到这里,陆安之突然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用力拔了拔乱糟糟的头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安之那张一贯没个正行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只要失去季容的庇护,自己就再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能够在四九城里横行霸道。但是,他想了想上辈子季容死后的日子。 季容死后没一个月,自己就被那群人弄死了。在季容的庇护下,他虽然能够随心所欲,但是一旦季容过世,那自己反倒会倒大霉。 陆安之心里拗不过来,他怎么想都觉得和季容闹翻利大于弊。一来,自己和季容闹翻,那季容自然就不会再因为自己而受制;二来,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和季容断的干干净净,总比季容以后嫁人了再弄不灵清的好。 虽然从他认识季容开始,季容身边就没出现过第二个让她动容的男人,但是受那对夫妻的影响,陆安之看透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是利益不能改变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总之陆安之一心想和季容断个干净,甚至宁愿忍受自己失势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嘲笑,攻击。 季容并不知道,一夜功夫,陆安之就下定了这么个主意,而且其坚决程度和之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她坐在季氏总裁的办公室里,面容冷肃的处理送上来的文件,完全看不出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季氏总裁的办公室独占了季氏大楼的最高层,装修的大气又不失底蕴。浅色的沙发和配套的茶几,墙壁上挂着名家的画,一侧还有摆满珍贵古董的多宝阁,红木的办公桌,办公桌一侧是透明的玻璃窗,站在窗边能够让人产生俯视天地的感觉。 这是上一任季氏总裁也就是倒霉的只做了三年总裁就被季老爷子撤职的季略布置的。 季容上任后,没有重新装修这间办公室,不是因为季略和她的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她不在意。 然而即使她不改,季容也硬生生地将这间大气奢华的办公室变成了整个季氏最冷肃的地方。 整个9楼除了偶尔的电话声,是没有其他声音的。所有上了9楼的人,哪怕原本性格再跳脱,都会不自觉的保持安静沉默。 季容从18岁接任季氏总裁一职以来,大半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哪怕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季容的助理,看到过季容笑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季氏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位年纪轻轻但是手段老练狠辣的女总裁是个名副其实的冷美人,冷得简直就像是断绝了七情六欲一样。要不是知道他们总裁有个喜欢的男人,他们都要怀疑总裁到底是不是人了。 四九城大多数圈里人提起季容也离不开两个词——厉害,冷。 季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通常情况下,季总哪怕在所有人都走完之后,也不一定会走。总裁办公室后面就是间卧室,各种设施俱全,一年里大半时间,季容都是在公司度过的。 等到季容走的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两个年纪较轻的小助理才敢偷偷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话,“季总是去看那个男人了吧。” 圆脸的那个助理,也小小声地回答:“九成九是。”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长发小姑娘有些同情地说:“我觉得季总真可怜。那个男的从来没有来看过季总。” “就是,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活的那么冷清。如果有钱人都是这样过日子的,我还是不要做有钱人了。” “你们两个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两个小姑娘被突然出现的黄助理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们错了。再也不说了。”说着还俏皮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黄助理看着两个小姑娘,并没有因为她们俏皮的动作和年纪没有缓和脸色,“再有下次,直接走人。” 季容确实是因为陆安之才走的。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收到消息他叫了外卖,季容就想去看看他。然而车开到半路,就接到消息,陆安之又出去了。 “掉头,去君原酒庄。” 君原酒庄在城外,说是酒庄,但是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只是种了几十亩的葡萄做做样子,大部分酒都是从世界各地运来的。 季容的车驶进了酒庄内,却没有下车进去找陆安之。 保镖也不敢催她,只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人送了饭菜过来。 送过来的饭菜看上去简单,但也是季容的人亲自从季家送来的。光是食材就是最新鲜的,做菜的师傅也是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厨,一路送过来,却是保鲜的十分好。 然而就是这样美味的饭菜,季容也只稍稍尝了几口就放下了。 天渐渐黑了,酒庄里早就亮起了灯。坐在车里的季容安静的看着热闹的酒庄。 一般来说,季容是不怎么和陆安之的那群狐朋狗友见面的。不是因为她瞧不起那群人,而是因为陆安之不高兴。 两人曾经因为这件事吵过一架。当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陆安之单方面发脾气,季容只是一如既往的说好。从那以后,季容就很少在陆安之和朋友玩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 季容的车开进酒庄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了酒庄的负责人。酒庄的负责人又通知了酒庄的主人,正在酒庄里和一群纨绔一起品酒的林家小开林景瑞。 下午的时候,陆安之接到林景瑞的电话,说是酒庄里新到了一批酒,他叫了几个人一起来品酒。接到电话,陆安之就匆匆地出了门往酒庄里赶。 人是熟人,酒是好酒。几人在包厢里玩的兴致勃勃。谁知道,酒庄负责人突然开门进来在林景瑞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家小开眼尖,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林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有谁在酒庄里闹事吧。这四九城谁不知道这家君原酒庄是你林少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敢不把你林少放在眼里?” 今天聚在君原酒庄里的和昨天在盛筵玩的不是同一批人,也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四九城的豪门世家也是分等次的,像陆家和昨天那些人算是第二等的;今天这批则算是第一等的;在这第一等之上,还有几家顶级世家,其中就包括季家在内。这群人其实等级分明,按理说,陆安之是混不到这个等级上来的,但毕竟有季容在他身后。真正的顶级世家不屑于和他接触,但这些一等世家子弟还是被家里长辈要求和陆安之交好。 虽然都是一等世家的子弟,但也不完全都是感情好的,这群人其实内里也在互相争斗。 林景瑞挥手让负责人下去,然后才微笑说:“这要问陆少了。” 陆安之原本在认真的喝酒,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来说,“关我什么事?” 林景瑞看着陆安之那张英俊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酒庄的负责人告诉我,季大小姐的车刚刚进了酒庄。” 陆安之皱了皱眉头,转开了脸,漠不关心的继续喝酒。 “奇怪的是,季大小姐坐在车上一直没有下来。” 陆安之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烦躁了起来。然而他还是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冷声问到:“还喝不喝了?!” “喝。怎么不喝。” 一群人仿佛都将季容忘在了脑后,重新品起酒来。看着陆安之貌似心情很不好,一个人就喝了许多。其他人都有默契的不去打扰他。只有冯文斌凑到了陆安之跟前。 “陆少,季大小姐这么等在车里你就不去看看?” 陆安之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别跟我提她。” “陆少,我看季大小姐对你也挺好的。不管怎么样,都追在你身后。” 陆安之不想听这些,越是强调季容对他好,他心里就越烦,就越想和季容断个彻底。然而怎么让季容死心也是个问题。上辈子他在季容面前都放肆成那样了,季容也没嫌他。 第9节 “好什么!烦都烦死了。” 冯文斌笑了几声,“陆少,我看你是口是心非吧。你要是真的嫌季大小姐烦,怎么还会让她追着你。” 陆安之被人说是“口是心非”一下子炸了,低吼道,“是她不要脸,我有什么办法。” 他原本是想说“贱”的,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但是就是“不要脸”这三个字他也觉得有些刺耳。然而,以前和季容吵架的时候,他一生气,没少骂过季容“不要脸”,“犯贱”。 ☆、第19章 豪门偏执女3(捉虫) “陆少,你要是真心想让季大小姐自动退缩,有什么难的。”冯文斌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仿佛只是随意的聊聊天,心里却有些激动。 “只要你随便找个女的,告诉季大小姐你真心喜欢上了那个女的。季大小姐还能怎么样?陆少在我们这群人里也算是洁身自好的了。” 冯文斌的这个办法当然是个馊主意。他也没真想给陆安之出个好主意。 按他的想法,一旦陆安之这个蠢货真的采取了这个办法。要不就是季容真的放手,两个人彻底闹翻;要不就是季容和陆安之两个人再次纠缠不清,季容不得不花更多的力气在陆安之身上。前者,能够让陆安之跌落泥底;后者能够让季容对季氏分神。 不管哪一个,对他都是有利无弊。 陆安之低着头没说话。冯文斌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也走去了另外一边,和其他真正的天之骄子谈笑起来。 陆安之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季容对自己占有欲有多重。他虽说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但是一直没涉及女人。这固然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也是因为自己下意识避开了这个雷区。 上一世,他虽然一直吵着闹着要和季容分开,但是到底还是舍不得季容的权势。 这辈子,既然真的觉得要和季容断个干净。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然而...... 陆安之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他索性逃避地不去想这个问题,径直站起身来,对着那群人随意地说了一声,“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就走了出去。 等到陆安之出了房间,关了房门,那群人里才有人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 “你跟他生气什么,不过是个靠女人吃饭的。要不是季容,他连我们的面都见不到。” 陆安之出来后才发现,不巧,居然下起了雨。 他一出来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最显眼的位置,不远处还停着另外两辆车护卫着黑色轿车。 陆安之在酒庄门口站了几分钟,没等到季容过来接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那股烦躁感越发重了。他接过酒庄服务员送过来的伞,走出去。很想不管季容直接走到自己车前,但是一双脚仿佛自己有方向一样,中途又走到了那辆黑色轿车跟前。 他皱着眉猛地拉开后座的门,才发现原来季容靠在车上睡着了。他上了车,下意识地放轻了关门的声音,然而还是吵醒了季容。 季容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任谁都看不出来她上一秒还在睡觉。 “你来了。玩的开心吗?”季容声音很好听,然而通常情况下,她声音里的不近人情和冰冷足以让人完全忽略她的音色。也只有在陆安之面前,季容声音里的冰渣子才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陆安之没有回答季容的话,只是依旧皱紧着眉看着她。就像是人们很容易因为季容语气的冰冷忽略她音色的好听一样,人们也很容易因为她行为的强势忽略她真正的身体状况。酒庄的灯很亮,季容的车停的又离酒庄很近,陆安之借着酒庄的灯光很容易看清季容的脸色。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肤色苍白,这让她眼下的一道青痕格外明显,连唇色也是淡淡的。 事实上,随着季容年纪逐渐增大,敢直视季容的人也越来越少。因此除了某些人,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强势,不近人情,冰冷,手段狠辣的季氏掌权人其实身体不算好。 季容没猜到陆安之皱眉的原因,她只以为陆安之是不高兴自己来这里找他。她带着淡淡的笑,有些歉意地说,“安之,对不起。只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才忍不住来这里等你的。” 这是他死而复生以后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季容,之前几天他有意无意地在躲着季容。陆安之撇过头去,不敢看季容的脸。看到那张颜色寡淡的脸上,出现的那个淡淡的带着歉意地笑,和那双盛满温和、歉意之色的眼睛,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没事。你送我回去。” 看到陆安之没有和自己生气,季容有些惊喜地立刻答应陆安之的要求。 ”等下。”车刚发动,陆安之突然又出声。 “怎么了?”季容温和的问,她心里生怕陆安之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安之摸出车钥匙,“把我的车开回去。” 不是改了主意,季容就放心了。她接过车钥匙,通知了后面车上的保镖。立刻就有一个黑衣保镖从后面车上下来,走到季容车边,从车窗里接过钥匙。 车开了起来。陆安之一直望着车窗外,季容则一直看着陆安之。 “安之,你吃饭了吗?” 陆安之不耐烦地说,“都已经9点多,谁没吃饭。” 季容也不生气,她好脾气的笑笑,声音温和,“是我不好,我忘了时间。” 陆安之倒是想问季容吃了没有。但是转念一想,季容身为季家掌权人,有多少人顾着她,怎么会没吃饭。 季容虽然还想和陆安之说些什么,但是她也知道,陆安之可能不喜欢听。能够让他这样和自己坐在一起,她也已经很满足了。因此,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陆安之的侧脸。然而之前有个项目让她很费神,昨天又没睡多久,现在陆安之安静的坐在她身边,她一放松不知不觉间就又睡了过去。 车厢里一片安静,再没什么声音。陆安之敏感地发现车速慢了下来,他刚想询问季容怎么回事,就发现季容已经睡着了。 他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上辈子陆安之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季容,小时候不算。他从来不知道,看上去那么强势冰冷的一个人,其实是那么瘦,那么小。 后座坐了两个人后并不算太宽,但是靠在椅背上的季容还是被衬得很小又很瘦。真的很瘦,搁在腿上的手腕细的好像都没多少肉。 她好瘦。 陆安之心里不知道怎么就飘过这个想法。然后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季容。 车停在陆安之楼下已经有一会儿了。然而季容还没醒。平时,她是个很浅眠的人,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她。然而此刻,因为陆安之在她身边的原因,她竟然睡了一路,哪怕是到了,也没醒。 陆安之也坐着没下车。他刚摸出手机想玩,在看到手机灯光后又熄了手机。 坐了一会儿之后,陆安之就不耐烦起来。到底还是顾忌着季容,他在手机上按了一句话,然后撤掉和前座之间的隔离玻璃,将手机递给前座的保镖。 没一会儿手机就被还回来了,陆安之看着手机屏幕,继续安静了下来。 手机屏幕上只有两句话。 “她到底多久没睡了” “小姐前几天在忙一个项目,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昨天忙完项目还要来接陆少,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陆安之觉得等得自己都要睡着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车里陪着季容——季容才醒过来。 陆安之看了看手机,已经11点多了。 “我等了你足足一个小时!” 季容也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更没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陆安之。她心里高兴,但是看到陆安之的怒气,还是懊悔的说,“是我不好。安之,快去休息吧。早点睡。” 陆安之开门,重重的摔了车门就走开了。 “安之。” “干嘛!”陆安之回过头,没好气的问。 季容的眼睛在路灯下发着亮,就像两颗星星一样,里面是满满的笑意和喜悦。 “安之,你真好。” 陆安之嘟囔了一句,“神经。”就匆匆的往楼内走去。 季容等到6楼的灯亮了起来,才让司机开车。 陆安之一进门就将自己摔在床上。他回想今天见到季容后的反应,觉得自己就真的像个煞笔一样。 他自我厌弃的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卧槽,陆安之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啊啊啊啊啊。”陆安之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全是火气。 滚了一会儿,他猛地坐了起来。“好吧。就这样了。明天去找个女人来。然后和季容说清楚,就说自己喜欢上别人了。” 季容不知道陆安之的想法,也不知道过几天自己就会收到一份“惊喜”。她只是很开心——陆安之今天态度有所缓和。特别是知道陆安之问过自己睡了多久之后,原本不耐烦的他又等了自己很久。至于他开了手机后,又关了手机这个细节,季容却不敢去猜是因为怕手机屏幕灯吵到自己。 第二天季容去季氏的时候,特地往陆安之的住所绕了一圈。她还特地带了陆安之喜欢吃的早饭,但是到了陆安之楼下,季容却还是怕陆安之还没醒,会吵醒他,只是停了一会儿就又走了。 陆安之醒来的时候,季容早就已经走了。 他一脸迷糊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有件大事要干,然后立马蹦起来。 ☆、第20章 豪门偏执女4 计划是找个女人,然后骗季容。但是真的操作起来,陆安之发现自己两眼抓瞎。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认识的女人真的不多。 和他身份相当的,碍于季容的关系都不敢靠近他,普通的女孩子他也不认识。从小学开始他就是和季容一起上学的,哪怕是季容成为了季氏总裁后,也还是学校公司两边赶,直到他毕业后才结束。咳,虽然他从高中开始就不怎么去上课。 他总不能去找个外围女,或者小明星来骗季容吧。陆安之想了想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外围女以及陪酒的小明星,自己先抖了抖。 “卧槽,怎么找个女人都这么难。”陆安之一心烦,就下意识地想抓头发。 陆安之正在烦恼,一通电话将他解放了出来。 “陆哥,陆哥。咱们去骑马吧。今天天气不错。” 陆安之原本想拒绝的,然而梁兴言下一句话让他改了主意。 “陆哥,我昨天找了个妞,盘顺儿条亮儿。今天带出来给你们瞧瞧。陆哥你可一定要来呀。” 陆安之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收拾了下就开车往约好的马场驶去。 “陆哥,你来了。”梁兴言眼睛尖,老早就看到陆安之到了,他连忙迎上来欢迎。 陆安之没注意梁兴言,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是的,两个! 陆安之皱了皱眉,示意了下梁兴言,两人走到一边。 “你这怎么回事?”陆安之有点不屑的用下巴点了点那边两个女生,“还想□□呐。” “陆哥,你说什么呢!”梁兴言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玩还是个有品的少年,没想到陆安之会这么想自己,立马有点炸毛。 “那个穿鹅黄色裙子的才是我说的妞。旁边那个是她朋友,说是什么家里有人生病了,没钱看病,来吊!凯子,求包!养的。” 梁兴言看了看那边两个女孩子,穿鹅黄色裙子的女孩子看到梁兴言看着自己,抿嘴微微一笑。梁兴言也不自觉对着对方笑了笑。 “小雯求了我,我看她长得也不错。就答应小雯带她朋友一起来了。陆哥你要是不高兴,我这就让她走。” 眼看梁兴言要起步走过去,陆安之拦了一下。 “等下。你给我说清楚,她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梁兴言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了陆安之几秒,“不会吧,陆哥你是看上她了吧?!那季大小姐怎么办?陆哥你别干傻事呐?” 第10节 陆安之听了心里窝火,“我看上个女人就是干傻事?你什么意思?” 梁兴言话出了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连忙讨饶道,“陆哥别生气。我说错了。口误,口误。我这就去给你打听那女的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陆安之看着梁兴言几步跑过去把那个叫小雯的女孩子拉到一边,说了起来。留下那个穿米分白色长裙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原地,那个女孩子脸上不仅没有什么拘谨害怕的神色,反倒有些野心勃勃,一双眼看来看去,一会儿看看梁兴言两人,一会儿偷瞄下自己。 就这样还卖身救家人?!陆安之嗤笑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梁兴言过来了。 “陆哥。小雯说了,那个女的叫许薇,大二。家里还有个妈妈和妹妹。她妈好像是个中学老师,妹妹年纪不大,上初中,今年年初查出来得了白血病,治病家里钱不够,就想出了这招,打算卖身救妹。”说到后来,梁兴言自己也笑了出来。 “陆哥,你就算有想法也别随便找个猫儿,狗儿的。这个女的一看就是心大的。” 陆安之听到梁兴言打听出来的,直接说,“把那个女的给我叫过来。” 梁兴言对着那边招了招手,陆安之明显看到那个叫许薇的眼睛一亮,然后拉着小雯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了,许薇才装作羞涩胆小的样子躲在小雯身后。 梁兴言拉着小雯走开了,把地方让给陆安之和许薇两个人。 陆安之上下打量了一下许薇,长得还过得去。在陆安之的打量下,许薇忍不住红了脸。 谁也不知道,许薇脑子里已经想到了诸如《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夫人带球跑》这种小白文。 她本来是另一个世界的一个高中生,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类霸道总裁文。一朝穿越,就得知原主打算把自己卖了,拿钱给妹妹治病。在许薇看来,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就是个妥妥的圣母白莲花。原主是被收养的,收养后没多久,养母就怀孕了,生了个自己的女儿。虽然养父养母都是知识分子,没有做出那种有了亲女就虐待养女的事,但在现在的许薇看来,原主还是被忽视了个彻底。这样对她不好的家庭,她居然还想卖身救妹。原本许薇是打算停止这个荒诞的想法的,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这种设定,这种身世配置,不就是总裁文里女主的标配吗? 果然,今天原主原本的好朋友就带着自己来了这个马场,见到好多富二代。然而最让许薇心动的还是刚来的这个男人。 陆安之长得好看是肯定,更重要的是他的眉眼间有股桀骜之气,非常吸引人,看着就让人觉得有生气。事实上,这正是季容纵容,或者说宠出来的。 许薇虽然脑子有点不好使,但是眼光好。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恐怕是今天到场的所有小开中最有权势的一个。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就是女主的看法。因为这个男人只是见了自己一面,就和自己签下了合约。 只要自己做他的女人,他就给自己五百万。 季家作为四九城的顶级世家,豪富是肯定的。季容一开始给陆安之准备的是自己的无上限的副卡。但是后来她又改了主意,给陆安之办了主卡,又送了陆安之季氏百分之一的股份。别小看这百分之一,对于季氏这个庞然大物来说,百分之一已经很多了。之前好几次,陆安之和季容生气,季容都是送车子,房子,还是陆安之自己拒绝了,季容才换了种讨好的方式。因此陆安之其实身家也不低。 然而陆安之再这么也做不出拿季容给自己的钱去养女人的事。 虽然一开始陆安之在陆家没地位,但是随着季氏继承人对陆安之的看中,陆志成还是给了陆安之百分之一的陆氏股份。只是之后陆安之宁愿用季容的钱,也不愿意用陆志成的钱。 现在,陆安之动用的就是这笔钱。这些年存下来,五百万还是能够轻松拿出来的。 签完合约之后,陆安之就带着许薇到了正在骑马的几人身边。 看到跟在陆安之身边的许薇,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这些年,不知道是季大小姐的原因,还是陆安之自己的想法,总之,他们就没见过陆安之身边出现过除季容外的第二个女人。连他妈都没有。 结果现在...... 有脑子转的快的,立刻就知道,不是这个女的要倒霉了,就是陆安之要倒霉了。 察觉出这些人态度的变化,陆安之在心里恼怒起来。他倒不是生气这群人唯利是图,一看到自己有和季容闹翻的可能性就立刻疏远自己,而是生气所有人都把自己看做是季容的附庸。 呸!他还就要找个不是季容的女人给你们瞧瞧。 陆安之想要做戏做到底,然而,他刚伸手想要揽住许薇的腰,就又克制不住心里的膈应,放了下去。 这群人里,最急最慌的是那天在盛筵门口扶着陆安之的杨宇。 他借口去厕所,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这小子,跑这么急,难不成是吃坏了东西?” 杨宇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摸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按下季容的号码。 “季姐。” “怎么了?”季容听出杨宇的声音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杨宇是她特地放在那群人里的,就是为这能够照看下陆安之。现在杨宇打电话过来,声音还是这样,她立马就猜测是不是陆安之出事了。 “安之怎么了?!” 杨宇声音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 听到季容的声音冷了下来,杨宇更加恐慌,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一口气说道:“陆哥找了个女人!” 杨宇觉得整个世界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电话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季姐,季姐?”杨宇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然而,季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我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杨宇提心吊胆的回到人群里。看着身边站着个小姑娘,和其他人聊天的陆安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总觉得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没人知道季容听到杨宇那句话时候的感觉。 天塌地陷。 就好像回到了她五岁的时候,抱着自己的洋娃娃,躲在自己房里,听着爸妈房里传来争吵,砸东西的声音,等到父亲的摔门声响起之后,她才敢急急忙忙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脚跑到爸妈的房里想要躲在妈妈的怀里,却只看到满浴缸的血水和浮在红色水面上的黑色长发。 ☆、第21章 豪门偏执女5 从那以后,季容就出现了自闭的倾向。因为沉默孤僻,季容很快就在幼儿园里受到排挤。季老爷子原本是打算让季容退学的,但是请来的医生建议还是让小女孩多接触一些同龄人。在这种情况下,季老爷子把季容转到了一所平民幼儿园中。 虽然季老爷子在幼儿园里安排了人,但到底不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季容的状况。她依旧因为沉默孤僻而被孤立欺负。 陆安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季容面前的。 以陆家的家世,原本该将陆安之送到贵族幼儿园去。但因为陆安之在幼儿园里打架,请了几次家长之后,陆志成索性将陆安之转到了平民幼儿园中。在这里,以陆家的实力,能够轻易摆平陆安之闹出来的所有事。 陆安之的打架其实和陆父陆母有关。因为同在一个圈子,陆家的一些情况大多数人都知道,又因为陆安之从小就长得好看,很多小女孩都愿意和他玩,这让几个小男孩十分讨厌陆安之。有个在父母聊天时偷听到陆家情况的小孩子就开始骂陆安之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陆安之虽然是在陆父陆母的忽视中长大的,但是并没有因此变得软弱孤僻,反倒像只凶狠的小狼崽子。对于骂他没爹没娘的小朋友,陆安之毫不客气,直接扑上去就打。 虽然每次都是一个人对一群人,并且输多赢少,打完之后还要被叫家长批评。但是每次陆安之都毫不相让。 几次之后,陆志成嫌陆安之老是给他惹麻烦,得罪圈子里的人,才给他转了幼儿园。 转了幼儿园之后,因为现在的幼儿园里没人知道陆安之的家庭情况,再加上他有之前打架练出来的本事,反倒成了孩子王。 几乎没人知道,陆安之和季容这段孽缘的最初,是陆安之主动接近季容的。 季容在幼儿园里总是被欺负,陆安之看不惯。他看不惯的不是季容受欺负,而是季容被欺负之后却不知道反击。 在陆安之看来,被欺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欺负我,我就打谁,打到他再也不敢欺负我为止。之前,他就是这么干的。 他有次实在看不下去,赶跑了欺负季容的男孩子,认认真真地教季容下次再有人欺负她就怎样打回去。 然而,不管他怎么教,季容从来不反击,只会默默地抱着个洋娃娃被人欺负。 陆安之实在没办法,只好像个小老头一样,对着季容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你以后都跟着我好了。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从此陆安之多了个小尾巴。 陆安之虽然表现出很烦这个小尾巴的样子。但是季容本就比陆安之小一岁,长得娇娇小小的,模样可爱乖巧,又不像其他小女孩一样,经常又哭又闹,吵得不行。陆安之心里其实很喜欢季容,怕她被欺负,不管到哪儿都要带着她。 季容身边出现了个小男孩,季老爷子立马就调查了个清楚。在知道陆安之背景清白之后,季老爷子放任两个小孩子来往。他希望陆安之能够让季容不那么孤僻。 陆安之比季容大一岁,季容要上大班的时候,陆安之已经要离开幼儿园去上小学了。陆安之很苦恼,如果自己走了,季小容是不是又会被欺负,他要想个办法让季小容能够不再被欺负。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发现季容跟着他上了一年级,还出现在他班上。 在发生那件事一年多后,季容第一次开口,向季老爷子要求要去上小学。 季老爷子几乎要忍不住喜极而泣,在和那个陆家小子相处一年多后,季容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他怎么会不答应小孙女的要求。 “季小容,你怎么来上一年级了?” 理所当然,季容的位子被安排在陆安之旁边,两个人成了同桌。 陆安之只是下意识地问问,也没想要听到季容的回答。 陆安之在带了季容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季小容不是安静,而是根本不讲话。他本来奇怪又担心,经常逗她说话,但是季容不管怎么样都不说。一段时间后,陆安之也就习惯了季容的不说话。虽然他也觉得季小容可能是个小哑巴,但是每次幼儿园的小朋友这样叫季容的时候,都会被陆安之打一顿。 “我来找你。”季容长久不说话,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的声音。 陆安之瞪大了眼睛,愣了足足有几分钟,才喊道:“你会说话呀!” 季容开始说话后不久,季老爷子又将陆安之请进了季家。 比起陆家,陆安之更喜欢季小容。更何况,季老爷子对陆安之说,要不是陆安之,季容可能一直都不会开口。他希望陆安之能够经常陪在季容身边,帮助季容早日恢复。小小年纪的陆安之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季老爷子的请求。 陆安之是真的将季容当成自己的亲人来看待,他们上二年级的时候,发生的的一件事让他更加心疼季小容。 在季母自杀的第三年,季略就想要将他在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女接进季家来,给他们一个名分。 又是一场闹剧,最后季老爷子一怒之下撤掉了季略季氏总裁的职位,取消了他的继承权,将季略送出了国,自己重新上阵。 从两人上小学起,就一直是同进同出的状态,直到他们上初二时,陆安之仍然很喜欢季容,而季容虽然对其他人事都漠不关心,冷冰冰的,但是对于陆安之却从来不会这样。 然而季容和陆安之上的初中是圈子里大多数同龄人都在的贵族中学。季容和陆安之的情况大多数人都很清楚。他们不敢议论季容,却在背后嘲笑陆安之是季容的童养夫,是季容的小仆人。 随着年纪的长大,陆安之也明白了季小容不仅仅是乖乖跟在他身后,由他保护的小女孩,还是季家这个庞然大物的继承人,是季氏未来的掌舵人。 男孩子大多要面子,特别是青春期的男生。陆安之无法忍受被人叫做季容的童养夫。他和别人打了一架又一架,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最后季容真正发了火,才没人再敢提这个。 从那时候起,陆安之就开始躲避着季容。两人的关系开始掉了个。之前是陆安之一定要将季容带在身边,现在却是季容一定要跟着陆安之。 陆安之不想再住在季家,陆家却不肯接回他。最后是季容偷偷的塞了外面公寓的钥匙给他。 然而,哪怕是陆安之离开了季家。所有人还是将陆安之看做季容的附庸。陆安之很想硬气的不用季家给的一分钱,不住季家给的房子,但是陆志成为了逼他回季家,连一分钱都不给他。陆安之曾把季家给的卡都留在季容给的公寓里,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就打算出去兼职。 他去餐厅端盘子工资,一个月工资比餐厅经理还高;他去发传单,不到半个小时,手里的传单就被抢光;哪怕他什么也不干,光是去超市买瓶水,也能碰到超市大酬宾,抽到几万块的奖金。 这一切都是季容安排的。季容从小聪慧,在季略被剥夺了继承人地位之后,季老爷子在她正常的课程以外还安排了很多季氏掌权人应该学的东西,季容上手都很快。从初中开始,季老爷子就给了季容很大的权利。 陆安之虽然迫于无奈回到了季容给他安排的公寓,重新用起了季容给他的卡。但是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僵。陆安之经常对着季容发脾气,尽管过后自己也会后悔,然而季容从来不生气,她甚至在季老爷子面前全力护着陆安之;陆安之开始抽烟喝酒,逃课,飙车,但是季容还是纵着他。 有季容在身后,陆安之顺利成为四九城头一号的纨绔。季容自己则在18岁那年,从季老爷子手中接过季氏总裁的位子。 季容一直知道,陆安之不喜欢这种生活,但是她无法放手。她只能用整个季家的权势去纵容陆安之,去顺着陆安之,她希望陆安之能够因此而留下来。这些年,虽然陆安之时常和她吵架,但是确实从来没有明确表达过要和她彻底决裂。他身边最亲密的异性始终是她。 季容不敢奢望陆安之会像真正的恋人一样对她,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陆安之愿意和她争吵的日子再长一些,长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然而,现在这个愿望似乎破灭了。 ☆、第22章 豪门偏执女6 第11节 陆安之做出那个决定后,总觉得有些莫名烦躁,他在马场上遛了几圈马,就提前离开了。 留下的其他人因为接收到这样一个冲击,也没有继续游玩下去的想法,很快也散了个一干二净。随着这群人的离开,陆安之找了个女伴的消息一下子传了开来。 听到消息的冯文斌激动的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陆安之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到公寓。天早就黑了,陆安之开门进去,按下门口墙壁上的开关,一抬头吓了自己一跳。 季容挺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双眼望着门口的方向。 “你怎么不开灯?要吓死我呐!”陆安之语气很差,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缓和自己内心的不安。 季容没有说话。 陆安之脱了外套,甩在沙发上,坐在另一边,眼睛望着季容身后的装饰画,不耐烦地说:“有事吗?没事我要睡了。” “安之,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季容很努力的保持自己原来的嗓音,但是不自觉还是变了调。 就像小时候摔碎了秦慧敏的手镯,惴惴不安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她回家对自己发脾气那种感觉。陆安之脑子里猛地跳出一个词——来了! 然而和当初那种感觉又是不一样的。以前的陆安之是不会恶人先告状一样,抢先说话的。 “你怎么又在我身边安插了人?!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吗?!季容,你当初怎么说的?我忍不下去了!” 以往陆安之一发脾气,季容都会安静的看着他,一双眼里是温和的包容,脸上带着歉意地笑;然而这一回,季容眼中一片漠然,脸上也毫无表情。这让陆安之的脾气有些发不下去。 季容开口,嗓音里是遮不住的疲倦,“安之,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季容自然明白,这时候自己最该做的,是如同以前一样,包容陆安之的行为,他的脾气,而不是刨根问底,咄咄逼人。下午杨宇打电话来通知她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许薇的资料就摆在了她桌子上。陆安之和许薇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季容一清二楚。但是季容忍不住,她心里有着巨大的恐慌。 不管陆安之是惹是生非,还是花钱如流水,季容都愿意纵容他,因为她知道,只要陆安之这样玩,就一定用的到自己,一定不会离开自己。但是现在,陆安之找了女伴,尽管不过是可笑的协议包!养而已,但是这却表明陆安之的态度。 他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现在还只是包!养,但是有一就有二,谁知道陆安之会不会在越来越多的女人中找到所谓的“真爱”。从而为爱疯狂。季容不想去赌,也不敢去赌。 陆安之听到季容的声音,一颗心微微一颤,然而他立马解释为这是看到和季容决裂的希望近在眼前导致的激动。他撇过头不去看季容的眼,语气冷硬地说:“没什么。我挺喜欢那个女的。” “安之,我们结束掉那个协议好不好?钱可以留给她。” 陆安之不去理季容的话,只是继续说道:“不可以!” “安之,不要那个女人,好不好。”季容的声音,疲惫又卑微,她的脸上也是小心翼翼的恳求之色。 陆安之狠下心无视季容的神情,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季容,你烦不烦呐!我们这种关系早就可以断了,我现在找到喜欢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俩断个一干二净!” “不要!”季容忍不住惊恐地大喊,“安之,安之。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 季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冷风刮过,冷飕飕的,背上因为紧张已经出了汗,胸口仿佛蒙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神色卑微,扑过去抓着陆安之的手,眼神凄惶的看着他,声音颤抖地差点说不出话来,“安之,陆安之。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没关系的。没关系,你喜欢谁都没关系的。” 在陆安之面前,季容一退再退,将自己所有的骄傲都扔在地上,只求陆安之能够施舍她几眼。 陆安之被迫对上季容的眼,心中一跳;感受到季容抓着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更是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甩掉了季容的手,等到听到季容最后的几句话,反倒有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整颗心又是火又是慌。 “季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陆安之缓了口气,继续吼道:“你是犯贱吗?!高兴让我拿着你的钱去养别的女人?!” 说完,陆安之直接摔门冲了出去。只有他自己知道,喊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不安,摔门而出其实更是落荒而逃。 季容望着空洞洞的门口,整个人仿佛也空了下来,不管是一贯出现在她身上的冰冷还是刚才面对陆安之时的惊惶卑微,都不见了踪迹。此刻的季容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良久以后,季容才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在原本死寂的脸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笑容,显得十分惊悚,“陆安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第23章 豪门偏执女7 陆安之摔门而去,上了自己的跑车。他一路将车开的飞快,仿佛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这天晚上,陆安之睡在了名下的另一套房里。然而大概是因为突然换了地方,陆安之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翻去大半天,陆安之还是忍不住爬了起来。他起床后拉开窗帘一看,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划开放在一边的手机,没有任何来电,也没有任何信息。陆安之回想之前这个时候,早就有人来约他出去玩,心里冷笑两声。 没有狐朋狗友上门,陆安之索性披了件睡衣歪在沙发上玩游戏。然而,玩了一会儿,陆安之就觉得满心的不自在。他也说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就是好像有只小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让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将陆安之从这种难受中拯救了出来。 陆安之急忙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然而看到来电名字,陆安之先是微微有些失望,接着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心想还是梁兴言这个小子有良心。 “怎么了,梁子?”陆安之心情好,说话口气也温和了不少,然而梁兴言的话,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 “陆哥,你还记得昨天马场的那个女的吗?”梁兴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如果有办法,梁兴言真不想打这个电话。比起从昨晚起就待在别墅里没出去过的陆安之,梁兴言消息要灵通的多。他家在盛筵有百分之几的股份,今天一早就收到季氏的通知:陆安之待遇从简。收到这条通知后,梁兴言又打听了一下四九城里陆安之常去的那些会所,酒店。据说都收到了季氏的通知,无一例外。 从简?怎么个从简法?按理,陆家的地位是进不了盛筵上层的,但是之前谁不知道季容把陆安之捧得多高,陆安之享受的待遇完全是按照对待季家人的待遇来的。 梁兴言咋着舌,女人一旦被踩雷,发起狠来比起男人还厉害。梁兴言也没想到季容会这么狠,这样一下子,陆安之简直要丢脸丢大发了——对于他们这些小开来说,什么都没面子重要。 梁兴言同情了陆安之一会儿,突然急得直跳脚。完了!陆安之还是通过他认识许薇的!梁兴言刚想到许薇,就接到了自己小女朋友的电话。他耐着性子听完电话,电话里的中心意思就一个:许薇撺掇着林雯那个蠢姑娘向他要陆安之的电话号码。 梁兴言安抚了林雯几句,想了想还是打通了陆安之的手机。按他的想法,许薇在季容面前蹦跶的越厉害,就越能吸引季容的仇恨。从而说不定能够让季容忘记他。梁兴言完全低估了季容的疯狂程度。 作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梁兴言想法天真。换了梁兴言他爸,就知道这时候要么直接保持沉默,不要在搅进这趟破事里;要么就借此机会将功补过,将许薇想要陆安之手机号的事情报告给季容。 陆安之听到梁兴言的话,沉默了几秒钟,回想了下昨天马场上的那个野心勃勃的女孩子,然后说道:“怎么了?” “陆哥是这样的,那个女的刚才通过小雯打电话来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给她。陆哥你想怎么办?” 陆安之想到昨晚和季容的争吵,他揉了揉眉心,还是说道:“你把她手机号给我。好了,就这样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安之想着,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有点效果的,那做戏做到底,反正下午没事,不如带着许薇出去玩会儿。 没到五分钟,一串手机号就被发到了陆安之手机上。 “喂,谁呀?” “听说你找我?” 听到这句话,许薇很聪明的立刻意识到电话对面是昨天的那个高富帅。她的声音一变,变得更加娇柔。 “是陆少吗?昨天陆少给我的钱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已经把妹妹转到好一点的病房去了。不知道陆少下午有空吗?我想请陆少吃顿饭,当面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陆安之听到对面那个甜的好像含着蜜一样的女声,心里膈应,然而还是说道:“吃饭可以,用不着你请。你现在在哪里?” 许薇听到陆安之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开心得控制不住,“我在学校。” “哪所学校?四九城里到处是学校。”陆安之只觉得许薇这个女孩子,有野心没脑子。 被陆安之不耐烦的口气吓了一跳,许薇有些委屈,但是想想这大概是因为陆安之还没有真正爱上自己,一旦他真的爱上自己,绝对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她忍住委屈,说道:“xx大学,东校区。” “知道了。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不要迟到!”说完,他也不听许薇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陆安之从衣柜里随意挑了套衣服,虽然态度随意,但是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说是一个小时,就不会多一分钟。陆安之这个守时到苛刻的毛病是被季容带出来的。 许薇早就换好了自己新买的漂亮衣服。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衣服。许薇昨天一拿到钱,就先去商场里痛痛快快的买了一回衣服。她自信自己是命定的女主,必定要配有钱有势的男主,现在这五百万不过是毛毛雨。因此她毫不心痛地刷着新到手的五百万,她逛的是四九城里中上等的商场,一个下午就刷掉了十几万。 许薇站在寝室楼下等陆安之,她身上穿着由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裙子,脚下踩着十厘米的精致高跟鞋,耳朵上挂着做工精巧的宝石耳饰,头上带着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卡,手上拎着看上去就很贵的手袋。来来往往的女生都要盯着她看几眼。许薇心里很得意,想到她们待会儿看到开着跑车的陆安之,肯定会更加羡慕嫉妒自己。 十厘米的高跟鞋好看是好看,但是穿着也很累。许薇已经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了。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一点了。她心里偷笑,陆安之还让自己不要迟到,结果他自己反倒迟到了。 还没等她把手机重新放进手袋里,来电显示就亮了起来,正是陆安之。 许薇接起电话,娇滴滴地开口,“喂,陆少。” 陆安之坐在车里,看着进进出出校门的学生,“你在哪里?不是让你不要迟到吗?!” “陆少,我没迟到。我早就准备好了,已经在寝室楼下等了十多分钟了。” 陆安之不耐烦听许薇解释,“谁让你在寝室楼下等的,给你三分钟,到校门口来。” “陆少,陆少。”许薇还想说什么,但是陆安之已经挂了电话。 许薇气得要命,心里想着,等到陆安之爱上自己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一下。然而现在,她不得不按照陆安之的指令,在三分钟内赶到校门口。 xx大学的校门不止一个,每一个离寝室楼都不近,平常就是穿着运动鞋,跑到校门口也要五六分钟。许薇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边努力狂奔,一边暗自祈祷自己选的这个校门是对的。 一路上的同学都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穿着优雅,拔腿狂奔的许薇。 等到许薇气喘吁吁地跑到正大门门口,看到门外停着的那辆蓝色跑车,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放慢了步子,理了理头发,等到呼吸平定之后,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车子。 陆安之看了看手机,完全无视许薇精心打扮的妆容和服饰,他声音冷硬举起手机,“你迟到了五分钟。” 许薇心里已经抓狂了,她又是不满陆安之这种严苛的态度,又是气愤他不解风情对自己美丽的妆容没有任何表示。然而,她转念一想,大概现在还处在虐文剧情里,等到他爱上自己后,才会进入甜文阶段。因此,她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陆安之抱歉的说:“不好意思,陆少。是我不好,麻烦陆少久等了。” 陆安之看了眼许薇脸上假的他一眼就能看穿的笑容,没兴趣继续纠缠下去,说道:“上车。” 许薇绕到另一边,一只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拉开车门,想要坐在副驾驶上,她一条腿刚跨进去,没等另外一条腿跟上。陆安之就对着她冷声道:“下去!你坐后座。” 许薇惊愕的抬头看向陆安之。 陆安之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声:“下去!” 许薇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虽然没敢和陆安之呛声,但是板着脸,将前车门关的震天响。 一路上,车里的氛围一直很低沉。陆安之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许薇则是板着脸坐在后座默不作声。 陆安之带着许薇去了他常去的一家意式西餐厅。这家西餐厅在四九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每天顾客都很多。普通客人要提前一个礼拜才能预约到位子。不过餐厅每天也会留下几个包厢给突然上门的贵客。因为季容的缘故,陆安之来这家意式西餐厅吃饭从来没有预约过。 “抱歉,陆少。今天预留的包厢都有人了。” 陆安之是这家西餐厅的常客,服务员一看到陆安之就迎了上来,然而嘴里说的话却出乎陆安之意料。 许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就敢这么下陆安之的面子。她见过马场那些富二代捧着陆安之的样子,一直认为陆安之背景十分深厚。 “你这是什么话,陆少来吃饭,怎么能没有包厢呢?叫你们经理出来。”许薇忍不住学着以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电影里的台词对着服务员喝到。 这个服务员一向是招待预留包厢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的,今天被经理通知以后对陆安之按普通富二代的态度来时,还有点懵。怎么也不敢相信季氏家主会突然变了态度。等到看到陆安之身边站着的女人时,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他顾忌着说不定陆安之还有翻身的机会,对着陆安之态度客气,但是对他身边的女人就没什么好气了。 “抱歉,这位小姐。你就是找了经理,经理也不能给你变出包厢来。” 陆安之当然不信这话。但他深知,这家西餐厅敢这样说,一定是季容出手了。他僵着脸,转身就走。 “陆少,陆少”许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陆安之转身就走,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追着陆安之跑了出来。 “陆少,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个服务员太瞧不起人了。” 听到许薇的声音,陆安之感觉就像几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响一样。 陆安之心烦得很,毫不客气的开口,“闭嘴。” 被陆安之吼了一声,许薇变了脸色,重新又板起脸一言不发。 第12节 陆安之不知道季容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他不想再去丢回脸。索性挑了一家因为味道一般,而没什么客人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许薇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她几次想要和陆安之聊点什么,但是都被陆安之敷衍了过去。 等到吃完饭,结账的时候,陆安之又被迫丢了回脸。 “不好意思,陆少。您这张卡已经被冻结了。”陆安之面无表情地拿回季容给他的卡,从皮夹里抽出陆家的卡付了钱。 许薇站在陆安之身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这个陆少,怎么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厉害。 吃完饭,陆安之直接将许薇送到校门口就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许薇一边艰难的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寝室走去,一边抱怨陆安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走路和抱怨上,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人,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安之憋着一口气将车开的飞快,一路飙到自己的公寓,直到进了门坐在沙发上,还没消气。 陆安之坐在沙发上,想着今天的事,越想越气。虽然这些都是在想要和季容决裂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但是真的遇上了,他却觉得实在难过。等到想到季容到底没狠到把房子和车也收回去,才觉得心里好过点。 ☆、第24章 豪门偏执女8 许薇身上浅色的裙子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一只脚脚踝已经肿的老高,头上的发卡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一股寒意顺着地板从腿上蔓延到心底。 “回去吧。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陆安之的话。” 整个房间里一片黑暗,许薇根本看不清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她原本好端端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被人掳到这个地方,还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就有一个冰冷的女声让她离开陆安之。许薇本来很慌,特别是听到那个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时候,但是听清那个女人的话之后,她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就是她和男主通往幸福结局路上的反派女boss了。因为坚定着自己是女主的信念,许薇毫不犹豫的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陆安之。虽然这样说,许薇心底还是有一点害怕的,她不知道这个炮灰女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结果,这个女人居然轻轻松松的放自己离开了。 “季总,就这样放她离开吗?” “老鼠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季容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许薇一回到寝室,就打电话向陆安之诉苦。她深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定是陆安之惹出来的麻烦,因此她不仅添油加醋地向陆安之告状,当然,许薇也不忘告诉他就算那个女人再怎么威逼她,她也不会离开陆安之的,同时还不自觉流露出对陆安之的埋怨之意。 陆安之和季容闹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陆安之简直被弄得焦头烂额。首先,他的各种卡都被停了,自己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待遇一落千丈,从前捧着他,奉承着他的狐朋狗友全都树倒猢狲散。这些都还在陆安之的接受范围之内,从做好和季容翻脸的打算之后,他就考虑到了自己会遇到的问题。真正让他苦恼的是和他签了包!养协议的那个女人! 为了让季容相信自己的决心,陆安之这两个月里也带着许薇出去玩过几次。同时还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副卡。短短两个月,这个叫许薇的女人就刷了他一百多万。光是钱就算了,这个女人还三天两头的跑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向自己告状:季容怎么怎么欺负她。 陆安之自认这么多年,他还是比较了解季容的手段的。如果季容真的针对许薇,许薇早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怎么还会有机会来自己面前告状。 当然,许薇说的有理有据,让他又不得不相信季容可能真的换了种方法。但是她许薇既然敢顶着季容的威胁继续跟在自己身边,就该最好面对季容刁难的准备。 事实上,第一次听到季容针对许薇时,陆安之确实对季容产生过不满。但是当整整两个月,季容都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没有联系过他之后,陆安之再次听到许薇的诉苦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现在一切都是按着他原定的想法来的:他找了女伴;他和季容决裂。但是他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他常常一个人待在家里,经常时不时就要看下手机,然而,那个熟悉的号码却从来没有显示过。季容仿佛真的消失在了他生活中一样。为了那个决定,他不能给季容打电话,也不能去季氏找她。他和季容两个人好像真的变得毫无瓜葛,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当许薇再次把陆安之叫出来,向他哭诉季容又一次让人把她绑走,让她在摆满冰块的屋子里冻了整整一夜后,陆安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闭嘴!你刷着我的卡,让她出出气怎么了?” 许薇被陆安之的话震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陆安之继续冷声说道:“既然一开始的时候,你没有按她说的离开我身边,就要做好被为难的准备。” 陆安之看着鼻子通红的许薇,冷笑了一声,“更何况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因为能够随便刷我的卡吗?做了女表子就别想立牌坊,打着真爱的口号黏在我身边,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什么都看不出来。” 许薇没想到陆安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简直要气炸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刷陆安之的卡是天经地义,她没想到陆安之还会因为这个怪她。更让她生气的是,她被那个女人为难了这么多次,陆安之什么都没做,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给那个女人当猴耍! “你有毛病呐!”许薇不是个能忍的,之前她一直觉得这是剧情里应有的磨难才没爆发,现在听到被她认为是男主的陆安之这么说,她终于忍不住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狠狠地吼了出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陆安之反问道,“要不是为了钱,你会和我签那个协议吗?别拿什么救妹妹作为借口,当初那五百万有多少是用在你妹妹身上的?” 许薇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她举起面前的咖啡,手一扬,泼到陆安之脸上。 陆安之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从和季容牵扯到一起之后,只有他主动打人的,从来没有被别人泼过咖啡的。 “啪!” 许薇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你个混蛋,人渣!” 陆安之拿着餐巾纸擦了擦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识相的,就乖乖地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他扔下纸巾直接走了出去。留下许薇一个人又气又怒,红了眼圈。 “看什么看,没看过吵架呐!”许薇对着周围吼了一声,看到那些人都转了回去,才拎着包走了出去。 “小姐,等一下。你还没有付钱。” 许薇涨红了脸,直接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扔到喊住她的服务员身上。 回到寝室,她越想越气,越觉得不对劲。陆安之好像没有她想得那么厉害。除此之外,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准的,她总觉得陆安之那个人渣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女人。 “贱人!”她回想起这两个月每次自己向陆安之告状的情形,以及刚才陆安之的回话——“让她出出气怎么了?”,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她忍不住扭曲了脸,骂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骂陆安之,还是在骂季容。 就在这个时候,许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掐断了,然后那个号码又响了起来,她抱着一种惊疑不定,又夹杂着几分好奇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许小姐,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关于我们共同的敌人。” 陆安之带着一身咖啡渍回到家,一边洗澡一边骂晦气:不仅被许薇那个女人泼了咖啡,还在回来的路上和别的车撞了一下。换完衣服,他先是打电话让4s店的人把自己的车拖去修理,然后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又发起了呆。 与此同时,陆安之和许薇吵架的消息已经放在了季容桌子上。 和两个月前的季容相比,此时的她虽然看上去更瘦了些,但显得十分亢奋,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她摩挲着照片上的陆安之,试图抚平他因为被泼了咖啡而皱起的眉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陆安之呐陆安之,你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第25章 豪门偏执女9 陆安之和许薇闹崩之后,依旧没有见到季容。因为失了势,爱车又被送去维修,陆安之索性天天呆在家里玩游戏睡觉发呆,直到车子被送来之后,也没去过一步。虽然不出去,但是看新闻也知道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陆氏企业和秦氏连锁连续爆出各种□□;以娱乐公司起家的梁氏也受到打击,公司台柱纷纷跳槽,改签其他娱乐公司。这些事的背后隐隐约约都能看出季氏的影子。 季氏闹出的事弄得好多人人心惶惶。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敌人或者合作伙伴是条逮着人就咬的疯狗。而季容的做法恰恰像条疯狗一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季氏在短短一个多月里同时逼迫三家实力不弱的企业,自己损失也很大。 季容手下的人多次想要劝季容收回想法,但是毫无效果。虽然在季容的高压下,明面上公司员工都认认真真的办事,但心底也对自家老总这些做法很是不满。 陆安之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心里颇为复杂。他觉得季容掀起了一场台风,但他正处在台风眼中。外界满城风雨,他宅在房子里风平浪静。但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又让他不自觉有种紧张感。 离重生回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之前那些日子他好像被人追着一样,做什么都是心浮气躁;只有这一个多月因为无事可干只能闲在家里,才真正冷静下来。 一冷静下来,陆安之回想自己之前的行为,再加上季容这些日子的举动。他总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事实证明,冷静下来的陆安之是对的。季容从来就没打算真的放走陆安之。 陆安之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香,可以说的上是重生回来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一夜无梦,一直紧绷的心也放松了。 他心满意足地想要用手揉揉眼,然而却抬不起右手。陆安之又试了试,仿佛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他急忙睁开眼,房间还是他的房间,却多了一个人。陆安之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的时候,忍不住从心底高兴起来,同时又有几分委屈。然而看到自己的手脚时一股怒气又很快压过了这份喜悦。他整个人呈大字状被绑在床上,绑的人显然很有技巧也很贴心,绑的又牢又不会让人不舒服,而且用的都是轻柔的丝带。 “季容!你想干什么?!” 季容转过身,走到床边,看着满脸怒火的陆安之,将手抚上了他的脸,顺着他的眼睛鼻子移动起来,同时竟然露出一个笑容。 “安之,我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离开了我,你没有权力,没有金钱。那些女人只会冲着你的钱来,就像那个叫许薇的女孩子一样,她们什么都不能给你。只有我,能够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季容仿佛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语气和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然而陆安之死命的挣扎,想要抽出被绑住的手,虽然是绸带,但是没一会儿陆安之的手腕就被勒红了。 一只手轻柔的移上陆安之的手腕上,然后牢牢的抓着陆安之的手,不让它乱动,另一只手则扶着陆安之的脸。 “安之,你要乖乖的。我知道你一向最乖了,舍不得我伤心,拿陆家的钱给那个女人。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很生气呐。还好,陆家已经快破产了,为了以防万一,秦家也快破产了。” 陆安之被迫对上季容的眼,这才发现季容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不对劲。她比起之前瘦了很多,本来就没肉的脸颊现在都快凹下去了,但是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里面闪着迷蒙的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季容?” “嗯?”季容应声,眼神却依旧痴迷。配上她瘦削的身形,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感觉。 陆安之有点慌,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容会变成这样。他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放柔了声音,“季容,你先给我解开好不好。” “不好呢。”季容一边抚摸陆安之,一边说话,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万一我放开了你,你又要离开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看,这是我家,我能去哪里呢?” “扑哧。”季容竟然笑了一声,“你还有其他房子呀。你忘了,四年前我们吵架,我送了好几套房子给你,其中就有城外的那套别墅呢。上次我们吵架,你不就是去那里住了一晚上吗?” 陆安之看着笑得灿烂的季容,心里沉了沉,但是又继续开口,“这不一样。我最喜欢的是这套房子了。季容,你放开我,我不会走的。这样很难受,你也不希望我难受吧。” “我不舍得安之你难受,但是放了你,我会很难受。怎么办呢?”季容有些苦恼的歪了歪头,“安之,我顺着你这么多年,你顺着我一次好不好?我难受了这么多年,让我不要难受一次好不好?” 陆安之看着这样的季容,眼睛发涩,心里也有些刺痛。他张了张嘴,一个词在舌尖滚了几圈,终于还是吐了出来。“帮我解开,听话。季小容。” 那三个字仿佛三伏天里的一桶冰块,将处在疯狂边缘的季容狠狠地刺了一下。 季容呆愣愣地望着陆安之。 季容眼神里不见那份迷醉,她恢复了清明。但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她张开嘴,仿佛像说什么。 “听话,季小容。” “陆——哥哥。” 随着季容轻微的声音,一颗泪珠滚出了她的眼眶。 如果说季容的笑是难得的话,季容的哭就是罕见了。陆安之和季容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只在季老爷子的葬礼上见过她红了眼眶。 季容流泪流的很安静,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任何声音,似乎连流泪都是要压抑着的。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的脸落在陆安之下巴上,他被那滴泪水惊得震了一下,仿佛一记轰雷打在心底。 “季小容,季小容。你别哭。”陆安之突然急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擦季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手还被绑着。 季容闭上了眼,却挡不住流出来的泪,仿佛要把二十多年来不曾流过的泪一一补上。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季容的脸颊。 季容猛地睁眼,看见陆安之脸色发白。她握住那只因为沾了泪而湿漉漉的左手,手上蹭的通红,最要紧的小指无力的弯曲着,似乎是骨折了。 “陆安之!”季容终于收住了泪水,急得大喊。 “没事的。”陆安之忍着痛,做出毫无关系的样子,安慰季容。 季容不理他,急急忙忙地去解陆安之手上脚上的丝带。然后扶着陆安之站起来,找出外套给他穿上,期间小心翼翼地不敢碰触到他的左手。 季容昨晚就到了陆安之的住所。来了之后就让所有的保镖都回去了。此刻,她只想到尽快去医院,把其他都忘了。 陆安之伤了手,季容已经觉得天都到塌下来一样,自然不敢让他开车。她先是帮陆安之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才拿过车钥匙坐上驾驶座。 陆安之的车自从被送去维修过后,这还是第一次开出来。 季容担心陆安之的伤,将车开得飞快;陆安之原本好好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但是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突然想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心慌。 第13节 “停车!” “怎么了?” 陆安之来不及解释,越加大声地喊道:“季容,停车!” 他们的车正好要过一个转弯口,陆安之却发现车速没有一点减缓的趋势。他转向季容,却见季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不及了。” 陆安之看着越来越近的弯道,猛地伸手去抢方向盘。眼看着他将要把方向盘打向副驾驶座,季容却突然一个用力一抡,车轮又完完全全的歪向了另一边。 “嘭!” “乓!” 陆安之的车直接撞上了一侧的防护栏。 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陆安之一头撞上了挡风玻璃,头上立马就出了血。陆安之被强烈的撞击震得晕晕乎乎得。等他清醒过来,发现因为季容将车轮打到了正驾驶座一边,副驾驶座一侧受撞击并不严重,他虽然一条腿被夹在了座位上,但是和坐在正驾驶座上的季容完全无法比。 正驾驶座的车头已经完全瘪了下去,挡风玻璃裂成蛛网粘在防爆膜上,上面还沾着大片还在流动的血渍。季容已经昏迷不醒,额头上全是不停流着的血,沾得到处都是。车道的防护栏顺着破碎的侧玻璃插在季容肩上。 “季容!季容!”陆安之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季容!季小容!你醒一醒!”他想要伸手去捂住季容头上的伤口,却又害怕停住。重生前的场景和此刻重合,陆安之不知是梦还是真。他甚至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真的重生了吗?所有发生的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对了,叫救护车。”陆安之突然反应过来,手哆哆嗦嗦地拨通急救电话,然后又打给季容手下的那群保镖。 季容的手下来的比救护车快。他们先是将昏迷的季容从车里移出来,才把陆安之救出来。然后立刻把两人送到早就联系好的医院。 季容被送进了急救室,而陆安之伤的真得不重,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处理好骨折的腿和手指之后,就被安排在病房里。 陆安之待在病房里,却静不下心来。他不敢去想,万一和重生前一样,季容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毕竟这一次,他伤的比上一次还要轻。他坐立难安,终于决定去急救室门口等消息。 季容手下的人明显不待见陆安之,不仅没有安排看护在病房里照顾他,看到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急诊门口的时候,也没人扶他一下。 陆安之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时间对他而言仿佛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拄着拐杖一动不动地看着急诊门口亮着的灯,脑子是各种断片的画面。一会儿是重生前他从昏迷中醒来,被告知季容已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一会儿是刚才自己提前抢了方向盘却还是像重生前一样最后被季容抢去;一会儿是季容默默流泪的画面;他甚至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看不过别人欺负季容,主动要求保护她的场景。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发现清晰得历历在目。 他曾经承诺过要保护她,然而欺负她最多的反而是他。 陆安之陷入回忆里不可自拔,甚至没有发现急诊室的灯已经熄了。直到一句话仿佛从天边传入他的耳中。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你说什么?!”陆安之就像是被夺走幼崽的凶兽,双眼赤红,声音嘶哑。 “抱歉,但是——” “嘭!”“砰!”拐杖掉落的声音,肉·体接触的声音。 陆安之仿佛疯了一样,扔掉拐杖,直接扑了上去,猛地一拳打向主治医生。 “你再说一遍!” ☆、第26章 豪门偏执女10(完) “陆少,陆少。你冷静一点。” 一同等在急诊室外的季容手下立刻冲上去拦住陆安之。他们虽然对陆安之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到陆安之这幅关心则乱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动容,想着不算完全辜负小姐对他的一片心意。 “陆少,你刚才没听全。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什么时候醒来他们也没办法。” 原本还在挣扎的陆安之听到这番话,突然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软了下来。他喃喃道:“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理智回笼,陆安之对着遭受无妄之灾的任医生很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任医生,是我太冲动了。” 面对这样自己也带着伤的病人家属,任医生除了接受道歉也别无他法。他揉着被打的脸颊,憋屈地说道:“算了。” 道完歉,陆安之又充满期待地看着任医生:“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任医生肿着脸,说道:“可以,只是别待太久。” 陆安之换了无菌服一瘸一拐地进了病房。 季容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只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子。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绑着纱布,静静的沉睡着。 陆安之一直盯着季容,直到发现她的胸口确实有轻微的起伏后,才把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松了出来。 他贪婪地看着季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敢承认,他爱着季容。那怕他一直吵吵闹闹欺负季容,重生后又拼命的想要离开她,都是因为自己爱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安之努力憋回眼眶里的泪,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幸运。在季容死后,能够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能够重新见到鲜活的季容。但是他却因为自己可笑的自尊和自卑,而想要离开她,却又让她差点丧命。 在生死关头,陆安之终于发现,自己一直想要离开季容是因为不想一直被人在背后骂吃软饭;更是因为自己的自卑。是的,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少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却有着隐藏极深的自卑。他有父母如同没有一般,没有高人一等的家世,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从小到大只会吃喝玩乐做个被人捧着的纨绔,然而这也是因为他喜欢的女人的缘故。而他喜欢的人,家世显赫,从小聪慧,小小年纪就能掌管那么庞大的企业,是商场上不败的神话传奇。他曾经承诺会保护她,但是这样失败的陆安之怎么能够保护她呢? 然而此刻,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些纠结。他曾经以为季容离开了他,才会有更好的生活,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只要季容能够醒来,他绝对不会再辜负她! 陆安之握住季容纤细的手,只觉得季容瘦的让人心惊。更让他心疼的是就算在昏迷中,季容也皱着眉,似乎在梦中也得不到快乐。她背负了太多东西,而自己则让她更加难过。陆安之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只狠狠地抓着他的心,将它捏得紧紧的。 季氏掌权人遭遇车祸昏迷不醒的新闻虽然没有公开出来,但是一直在暗地里流传,惹得人心浮动。季家被驱逐出境的前任总裁季略也心急地从国外赶了回来,想要趁季容昏迷夺回总裁之位。然而季容留下的人都是好手,没有让季略得逞。但是陆安之知道,那群人能守一个月却不一定能守一年。这一世因为季容没死,这群人表现比上一世好很多,但是在同是顶级世家的傅家攻击下,群龙无首的季氏撑不了多久。陆安之心里着急,但是没有办法。季氏是季容的心血,他自然不希望它被人夺走,更何况季容之前在商场上手段狠辣,不近人情,得罪了很多人,一旦没有季氏护身,很多人乐意踩她一脚。这次的车祸调查出来后面就牵扯着很多人,不仅有傅家的影子,还有冯家等,甚至和许薇那个女人都有关系。 但是陆安之再怎么急都没用,先不说他不是玩商战的那块料,就算他是,他也没资格插手季氏的事。因此他只能耐下性子,一心一意期望季容能够早日恢复。 季容已经昏迷了快半个月了,医生说她的外伤在逐渐好转,并且她身体底子太差,这样的昏睡有利于她恢复身体。但陆安之还是很担心季容就这样一睡不醒。 这半个月来,陆安之每天都要在季容的病房里待上大半天,只差恨不得能够直接睡在季容病房里。他整体和昏迷的季容讲话,希望能够将她唤醒。从初中开始,他就再没有这样好好的和季容说过话,一开始他还有些尴尬,但是说着说着就习惯了。不管是小时候两人的回忆,还是这些年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他坐在季容病床前,拉着季容的手,说的是季容醒来后两人的生活。 “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生一个孩子。不不,还是两个好了。一个长得像我,一个长得像你。我要好好宠他们,努力做一个好爸爸,绝对不会像陆志成和你父亲一样。当然我最宠的还是季小容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纵容了我这么多年,我要用我的下半辈子纵容你,宠你。”陆安之说着说着,声音低落下来,“季小容,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安之。” 一道轻轻的,温柔的声音响起。陆安之不敢置信的望向季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容居然已经醒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充满温柔和喜悦地看着他。 “别那么笑!”陆安之看不惯她这个笑容,脱口而出。 季容显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柔和了声音,收了笑容,说:“好。” 陆安之有些懊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季小容,我说了要宠你的。” 季容毫不在意,她眼里的喜悦满的快要溢出来,“没关系,我很高兴。” 季容一醒,原本摇摇欲坠的季氏立刻有了主心骨。她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雷厉风行地下达了多道命令,操纵着季氏反败为胜,并且反咬了傅家一口。而季略在知道季容醒了之后,就又灰溜溜地回了国外。 在那些住院的日子里,季容虽然昏迷着,但是对陆安之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心疼陆安之在人后遭遇一切,之前她虽然也知道,但不曾料到这对陆安之影响那么大。因此,季氏危机过后,季容将被她合并之后重新立起来的陆氏和秦氏给了陆安之。这本来就该是他的。同时,她也在暗地里帮衬着陆安之。 两人出院后没多久,陆安之就向季容求了婚。没过多久,两人就跳过订婚直接结了婚。季氏总裁的婚礼自然办的十分盛大,甚至被冠以世纪婚礼的称号,婚后,一向兢兢业业的季容安排好季氏事物之后,和陆安之来了个环球蜜月之旅。然而最终两人却被迫中止原计划提前回了国,因为季容怀孕了,最终平安产下一子。而陆安之也实践着自己的承诺,宠着儿子,但更宠着季容。 一入万世镜,万事皆忘怀。 云鎏太子只有在从上一个附身者身上脱离出来,进入到下一个附身者身上之前,这段时间是能恢复自己记忆的。 一身华服的云鎏太子站在无尽的黑暗中,这就是真正的万世镜内,唯有手心中散发出淡淡的柔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心中的拘魂铃,这里面已经有了明璃的一魂一魄。正是这一魂一魄在黑暗中发光。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拘魂铃看了许久,才慢慢收紧了五指,将它重新掩在手中,然而动作却很轻柔。 ☆、第27章 温婉现女友1 空旷的仓库里,一群人围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顾涵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被黑衣人护在身后的一个冷艳女子看着披头散发,匍匐在地上的顾涵曦不屑地开口。 仓库的空旷,不仅让冷艳女子的声音十分响亮,也让顾涵曦的喘气声十分明显。 顾涵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条狗一样跪在男朋友的前女友面前。 “不知道温瑜看到这样的你,还会不会喜欢你?哦,我忘了,温瑜已经有新欢了。”姜梦讽刺的将一叠照片扔到顾涵曦面前。 有几张照片砸到了顾涵曦脸上,立刻在她脸上划出几道痕迹,细小的血珠沁了出来。顾涵曦无心顾及脸上的伤口,她慌张地捡起面前的照片,照片上是她非常熟悉的人——温瑜以及一个美丽的女人。顾涵曦翻看照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张张,翻过去都是温瑜和同一个女人亲密的动作。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温瑜不会这样的!”顾涵曦不想信,然而想到温瑜最近总有事瞒着自己,三天两头出差,心里有种莫名的无力。 姜梦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好的?凭什么温瑜不能离开你。顾涵曦,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原本好歹还是个医生,现在呢,连医生都没的当了。” 与其说姜梦认为顾涵曦比不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不如说她认为顾涵曦完全比不上自己。凭什么,温瑜会移情别恋这个女人呢! 站在姜梦身边,相貌英俊,气势凌人的男人显然很了解姜梦,他不满的收紧了搂着姜梦的手臂,将她拉近到自己跟前,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喑哑地开口:“亲爱的,难道我还满足不了你吗?” 姜梦嗔怒地瞪了贺钺一眼,“这是两码事!” 贺钺安抚性地拍了拍姜梦的手,“亲爱的,我不喜欢你把太多心思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对着周围的手下朝跪在地上的顾涵曦点了点头,“动作利落点。” 苦杏仁的味道。 □□,立方晶系,白色结晶颗粒或米分末,易潮解,有微弱的苦杏仁气味。剧毒,皮肤伤口接触、吸入、吞食微量可中毒死亡。 顾涵曦曾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当这种带着苦杏仁味的液体被注射进她的手臂时,立刻条件反射想起了这段话。 呼吸渐渐困难,眼前泛起了白光,迷迷糊糊之间,顾涵曦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姜梦没来得及制止贺钺手下的行动,只能眼睁睁顾涵曦被注射进药品。她冲着贺钺不满的开口:“贺钺,你过分了。” 贺钺脸上带着莫测的笑,眯着眼看着姜梦:“女人的手段太狠毒了不好。” “你!”姜梦想说什么,又因为顾忌贺钺的势力忍住了,就在她调整了表情,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时,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砰!” 一群人撞开了仓库的大门,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他完全没看站在一边的两个人,眼睛里只有安静的睡在地上的顾涵曦。贺钺的人想要拦下他,被跟在温瑜身后的人阻挡住。 “曦曦,曦曦!” 温瑜跪在顾涵曦身边,将她揽到怀里,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顾涵曦毫无反应,温瑜慢慢地将一根手指伸到顾涵曦的鼻子下。 “顾涵曦!” 温瑜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喊声,声音里参杂着哭声,好像一只垂死的猛兽的哀嚎。 过了一会儿,他用衣袖擦干净顾涵曦脸上的灰尘,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一脚踩在散落在她身边的照片上,慢慢地走到姜梦和贺钺的面前。 姜梦和贺钺没想到被骗去腾冲的温瑜会突然赶回来,他们原本只打算对付顾涵曦,因此人带的不多,结果被温瑜打了个措手不及,此刻贺钺的手下都被温瑜的人制住,只剩下姜梦和贺钺还好端端地站在一旁。 第14节 “抓住他们。” 贺钺看着将顾涵曦抱在怀里的温瑜,威胁道:“温瑜,你要想清楚了。” 温瑜神色麻木,再次用不容置疑地声音重复了一遍,“抓起来!” 温瑜手下的人立刻动作起来,贺钺虽然身强体壮,但也不是这群刀口舔血的汉子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给我打!” 温瑜手下的人有些迟疑,领头的一个男人对着温瑜犹豫地叫了一声:“温先生。” “打!出了事,全都由我担着。” 领头的男人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温瑜,终于一巴掌劈在贺钺脸上。贺钺被打得脸一歪,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血水,眼神阴鸷地看了动手的人一眼,仿佛要把这个人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又死死盯着温瑜。 “温瑜,你死定了。” 贺钺的声音并不响,但是话里那种骇人的意味却十分强烈。领头的男人迟疑着,不敢再动第二下。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贺钺绝对不是在放空话。贺家本身就是s市数一数二的豪富,又和s市的商政界人士都有交好,并且和s市的地下势力也有关联,可以说是s市的土霸王,要不然姜梦也不会忍下脾气,顺着贺钺。贺家人都十分护短,更何况贺钺又是贺家家主的小儿子。 而温家。温家只是s市的普通珠宝商,和贺家完全无法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温瑜打了贺钺,但是之后,温瑜绝对会受到贺家更加凶狠的报复。 “还有那个女人。一起给我打!” 温瑜面不改色,继续吩咐手下的人。 “温瑜,你不能这么对我!”姜梦不敢置信地冲着温瑜大喊。“啊!” 温瑜没有理姜梦的喊声,他抱着顾涵曦冷漠地看着姜梦和贺钺,直到他们变得和顾涵曦一样狼狈,才慢慢地走出去。 “曦曦,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温瑜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对着怀里的顾涵曦说。 “我不该为了块石头赶去腾冲,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s市,我不该让林坦照看你,我不该没料到他会背叛我,我不该来得这么晚......” 温瑜哽咽着说不下去。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敢再去看怀着人一眼。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因为他的疏忽,这样狼狈的死去。 “曦曦,所以对不起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顾涵曦的死,就像扔了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虽然没有巨大的响声和水花,却让湖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温瑜联合了贺家的政敌张家,递交了贺家许多违法资料,但谁知道短短时间内,姜梦就认识了从四九城下来的太子爷,靠着这位太子爷,贺家的事被一笔带过,并且反咬了张家一口。 贺家没事,贺钺自然不会放过温瑜,而围绕在姜梦身边的其他人包括那位四九城的太子爷为了讨姜梦欢心,也一并对温瑜下手。 短短数日内,温家的珠宝行被迫倒闭,温家破产,温瑜被逼自杀。 ☆、第28章 温婉现女友2 认识温瑜的人都说他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不管是他大学里的同学教授,还是毕业后生意场上的朋友。然而,性格再温和的人,也会有忍不下去的一天。 因为早就过了饭点,一向客满为患的方氏私房菜也有点冷清。 “都怪经理一定要我做完那份报告再下班。阿瑜你等很久了吧。”姜梦一边坐下来,一边对着温瑜问道。 温瑜心思不再吃饭上,自然不在意姜梦是否迟到。他淡淡地说:“没事。” 姜梦没有注意到温瑜态度的不对劲。她拿起菜单,低着头开始点菜。“阿瑜,今天吃剁椒鱼头吧。再加一个拔丝山药,油爆海螺,再来一个汤。” “等一下。”温瑜出声打断姜梦。 姜梦奇怪地抬头,“阿瑜怎么了?” 温瑜握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姜梦慢慢地开口,“姜梦,我们分手吧。” 姜梦手中的菜单被捏得变了形,脸上却带着笑说:“阿瑜,你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我不是开玩笑。姜梦,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适。” 看着温瑜认真地表情,姜梦笑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突然开口,“温瑜,别拿性格做借口!我看你就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从上次你生病住了趟院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肯定是和医院里哪个狐狸精搅到一起去了!” 温瑜厌烦地看着这个样子的姜梦,“要是这样想,你会觉得好受一点的话,我不介意。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的,我们分手了。”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姜梦看着往外走的温瑜,突然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向温瑜砸去,“温瑜,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渣男,我姜梦不稀罕!是你对不起我!” 温瑜听到身后的破风声,一闪身躲开飞来的杯子,看都不看姜梦一眼,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温瑜被一阵敲击声吵醒,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正站在自己的车窗边,敲着自己的车窗。 “没事。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虽然,还有些昏眩,但温瑜立刻做出反应,打发走了保安。 温瑜看着面前的方向盘,和昏暗的停车场,总觉得有些奇怪。突然,他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温瑜摸了摸充满真实感的方向盘,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存在重生这回事吗?” 顾涵曦平时喜欢看些网络小说,因此他也知道有重生这回事。 想到顾涵曦,温瑜立马脑子清醒了过来,他也顾不得再去纠结到底是不是真的重生,立刻发动车子,往观荷锦苑开去。 然而刚出了停车场,他却有些茫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好在他看着熟悉的街道名,知道这里还是s市,然后凭着残存的一点回忆,顺利找到了往观荷锦苑的路。 一路上,温瑜终于从记忆里弄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确实重生了,而且重生到刚刚和姜梦分手的时候。他刚才停车的地方就是方氏私房菜的停车场。 想到姜梦这个女人,温瑜就满腔恨意。 姜梦是温瑜低一级的学妹。温瑜因为长得好,家世也不错,能力出众,脾气性格又温和,在大学里也是风云人物。姜梦刚进大学的时候,就看中了温瑜,足足追了他两年,终于在温瑜大四的时候,成了温瑜的女朋友。 温瑜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姜梦,他答应和姜梦交往,一则是因为姜梦确实毅力可嘉,二则是因为他没有遇上真正心动的女生。 然而温瑜没有想到的是,和姜梦交往没多久,姜梦就表现出另外一面。真正的姜梦和追温瑜时完全不同。她强势,多疑,喜欢自作主张。大四的时候,温瑜不常呆在学校里,姜梦不放心,一天三个电话查岗,每次通话时间都要在15分钟以上;还要求温瑜开视频,证明他确实是在工作;但凡他和任何异性走的近一点,姜梦就会咄咄逼人的逼问他。姜梦试图时时刻刻监视他,掌控他! 温瑜在和姜梦交往一年后,实在受不了姜梦变态的行为,再加上遇见了顾涵曦,于是明确向姜梦提出分手。 他在和姜梦分手后,费劲心思终于追到了顾涵曦;而姜梦在和他分手后不久突然就进入赌石界,连续赌涨多块石头,并且搭上了贺钺。 他以为他和姜梦是好聚好散,但是没想到姜梦一直对他和顾涵曦怀恨在心。不仅派人大闹顾涵曦上班的医院,人为制造医患事件,害得顾涵曦被医院解雇,同时打压他家的珠宝行,掐断他家的进货渠道,乘机设局将他骗去腾冲,并且害死顾涵曦。 想到顾涵曦的死,他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和姜梦之间都只能不死不休! 温瑜将车开到了观荷锦苑小区门口,然后才想起这个点顾涵曦还没下班。 他无奈的笑了笑,明知道离顾涵曦下班还有几个小时,但是却宁愿坐在车里空等,也不愿离开。 温瑜顶着小区保安警惕怀疑的目光,暗自考虑如何解决姜梦的问题。 姜梦的赌石能力来得诡异,更诡异的是之后环绕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却都被姜梦吊着,像一群逐臭的苍蝇一样。 温瑜想到姜梦的无耻,想到自己居然曾经和她交往过,觉得比简直吞了苍蝇还恶心。真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口味,居然会喜欢那么恶心的一个女人。 温瑜不屑那些男人,但又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势力。他一边注意小区门口来往的人,一边思考将姜梦和那群人解决的方法。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愣愣地盯着小区门口的温瑜突然跳了起来。 “哎呦!”温瑜一手捂着撞到车顶的头,一手拉开车门,急急忙忙跑过去。 顾涵曦刚刚从手提包里掏出钱来,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抢先把钱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顾涵曦转头看了来人一眼,有点生气,但还是温和的说:“温先生,让我自己来付吧。” 温瑜看到顾涵曦微微皱了皱的眉头,心里一慌,立刻抽回了手,“曦,顾医生。不好意思,我就想谢谢你。” 顾涵曦虽然不想让自己曾经的病人来给自己付车钱,但是看到他这么快就把钱收了回去,心里不禁觉得这个男人太小气了。 不过她只是心里这么一想,就把它抛在脑后,不管温先生人怎么样,反正和她没关系。 温瑜简直是将顾涵曦爱到了骨子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放在心里。因此,他立刻就发现他好像就干蠢事了,因为他家曦曦刚刚又抿了抿嘴。 温瑜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生意场上,都是运筹帷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都人,偏偏在顾涵曦面前,就蠢得惨不忍睹。 他还记得,上辈子他追了顾涵曦好久,曦曦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在一起之后,他有次问曦曦为什么答应做自己女朋友。 “是不是越看越觉得你家男朋友又帅又有才华,你情不自禁爱上我了?” 顾涵曦当时只是抿嘴笑了一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被温瑜追问久了,顾涵曦才笑着说:“因为你太蠢了。” “好呀,居然敢这么说你男朋友,胆子长肥了是吧?” “哎呀,哎呦。你别挠我痒痒,温——温瑜!” ☆、第29章 温婉现女友3 “温先生,温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顾涵曦付完车钱,发现温瑜还呆呆地站在一边,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啊。”温瑜突然从甜蜜的回忆里惊醒,看着微笑的询问自己的顾涵曦,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上去抱抱她。 “我——”温瑜看着顾涵曦,一下子什么借口理由都想不出来,“我想请你吃饭。” 顾涵曦稍稍露出警惕的神色,重复了一声:“吃饭?” “是的,是的。”温瑜话出口后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他带着笑,表面上恢复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之前在医院里多亏顾医生的照顾,我想请你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 “不用了。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天职,温先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顾涵曦客气的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天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温先生再见。”说完,她就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顾医生!”温瑜想要拉住顾涵曦,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顾涵曦没有回头,越走越快,简直有点对温瑜避之不及的样子。 温瑜眼睁睁地看着顾涵曦快步走进小区,然后被保安室的保安叫住,两人说话过程中,穿着制服的保安指了指自己。 哼,那个保安一定是在说自己坏话。 温瑜一直站到看不见顾涵曦的背影,才重新回到车上,一边开车一边回味刚才和他家曦曦的见面。突然,温瑜懊恼地叫了一声:“完了。” 怪不得刚才曦曦脸上会露出警惕的神色,自己居然直接找到曦曦小区门口去了! 温瑜简直不敢想,这辈子自己要花比上辈子多几倍的力气才能追到顾涵曦。他懊恼了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想:算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追到曦曦的。 温瑜回到玉環珠宝行的时候,正好碰上珠宝行下班的时间。 “温总,你来了。”看到温瑜,刚想走的珠宝行经理停了下来。 “恩。没事,你走吧。”面对着其他人,温瑜永远是冷静镇定的。他对着朱经理笑了一笑,温和地说。 玉環珠宝行本来是温父在打理的,但是三年前温父温母出去玩,却遇上了飞机失事,好在那个时候,温瑜大学不怎么忙,在经过一段困难的日子后,他顺利地接手了珠宝行。朱经理在温家的珠宝行已经干了快五年了,知道温瑜不是在客气,因此也没多说什么,拿起包就往外走去。“那温总我先走了。” 第15节 “去吧。” 温瑜关了楼下的门,走上三楼的办公室,查了查珠宝行的存货。 玉環珠宝行主营的是翡翠饰品,摆件。翡翠存货至关重要。上辈子就是因为被姜梦等人横插一脚,他收不到好的翡翠原料,才会被轻易诓去了腾冲,最终导致......温瑜制止自己再往下想,这辈子自己既然掌握了先机,一切都会好的。 这时候没有姜梦等人捣乱,珠宝行的存货还算充足。但是要是想靠这些来应付以后的货源短缺,却是绝对不够的。 想到姜梦这个人,温瑜就觉得自己见了曦曦一面的高兴都少了一半。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乘着姜梦现在还没成长起来,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让你们结束呢?”温瑜勾起唇角,脸上全是恨意,自言自语道。 “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温瑜,你会后悔的。你这样的人,我不稀罕!”姜梦看着温瑜走出包厢,疯了一样将包厢砸了个彻底,引来餐馆的员工之后,赔了一大笔钱才放她离开。 回到公司后,姜梦立刻被叫进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你找我?” “你看看你做的文件,像什么样子?”挺着啤酒肚的经理将一叠文件扔到姜梦面前。 “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蓉城大学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要不是我不放心多检查了一遍,这份文件交上去,公司会损失多少资金你知道吗?!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来了半个月,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办事能力又差得要命。” 姜梦低着头一声不吭,放在膝盖的上拳头却越捏越紧。 “你可以走了。” 姜梦没有说什么,拿了文件就要站起来。 “等一下,东西不用带出去了。我说的是,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你直接走人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姜梦僵了一下,一只手捏的发白,另一只手把文件放下。 姜梦抱着自己的纸箱走在路上,神情茫然。被分手,被解雇。一个下午,她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后要怎么办?姜梦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车辆。 “嘀!嘀!嘀!” 一辆红色的轿车在姜梦身边猛地打了个圈,才没有将姜梦撞得飞出去。但是姜梦还是被刮了一下,脚下一歪,抱着的箱子摔在一边,坐倒在地上。 “嘶。”姜梦倒下去的时候,右手撑了一下地,地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将她的手掌割开了,马上就出了血。被这疼痛一激,姜梦终于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 “你这个人有毛病呐?长不长眼睛啊!你看看你都走到哪里来了。我打了那么多声喇叭都没用,你是又瞎又聋吗?!” 开红色轿车的司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从车上下来,对着乱闯的姜梦毫不客气地开口。 姜梦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先是分手,然后解雇,现在又被司机骂。积蓄了一天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我就是不看路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撞死我!” “你!”轿车司机简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横的怕不要命。对着这样撒泼的姜梦,他只能丢下一句“神经病!”,悻悻地走了。 姜梦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把气发出来的缘故,姜梦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她招手坐上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姜梦先是看了看自己扭伤的脚腕,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上。这么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手掌的血居然擦到了左手带的翡翠镯子上。她用大拇指擦了几下血迹,没擦掉,也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血迹干了不好擦。 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姜梦洗了个澡,随便煮了点东西草草地吃过晚饭,又在脚腕上喷了云南白药,然后就疲惫地睡了。 这天晚上,姜梦睡得很不好,七零八落地做着各种支离破碎的梦:先是各种石头形成风化碎裂的过程;然后是一地的绿色、红色、蓝色等许多颜色的石头大大小小都摊在地上;最后居然是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进一块丑陋的石头里,坚硬的石头在这只手面前就像是虚幻的一样,完全无法阻止这只手伸进去,然后掏出一块苍翠欲滴的石头。 第二天早上,姜梦是被闹钟吵醒的,她急急忙忙坐起来想要起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炒鱿鱼了。她索性又躺下继续睡。 一直到十一点多,姜梦才真正地醒过来。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到浴室里刷牙洗脸。走了几步,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明明昨天扭伤了,现在怎么好了?” 姜梦重新走了几步,发现完全感觉不出有扭伤的迹象,她又撕下右手上的创口贴。创口贴下,是完好的手掌。同时,她发现自己望出去干干净净的,再也没有之前近视的模糊感。姜梦有点近视,不过为了好看,一直都带着隐形眼镜。 她重新坐回床上,对这些变化暗暗奇怪。 “难道和昨天的梦有关?”姜梦回想起昨晚奇怪的梦。她一向很少做梦,更不用说做这种奇怪的梦。 她将三个梦境联系起来,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昨晚那一地彩色的石头,莫非都是翡翠?那最后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能从完整的石头里取出翡翠?” 姜梦突然想起之前和温瑜交往的时候,有一次出去玩,温瑜中途接到一个电话要离开,她缠着温瑜,一定要和他一起去。温瑜没办法最后只能带着她去。他们开着车东拐西拐,最后到了一间仓库。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都和昨晚梦里见到的很像。仓库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温瑜和其他人都挑了一些石头,其中有个中年男人顺便在仓库里解开了一块石头,里面居然有小小的一块翡翠。温瑜告诉她,那是赌石。 “赌石。”姜梦回想起这个词,立刻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在百度上搜了起来。 姜梦越看越有莫名的兴奋,她完全忘了自己早饭午饭都没吃,就这样坐在电脑前坐了一个下午。 不知道为什么,姜梦看到赌石就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渴望,非常非常想伸手去摸一摸这些石头。她记得s市的古玩街好像有赌石的,很久之前去玩的时候还看到过。姜梦站起来,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天的郁色,她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自己坐得僵硬的身子,充满期待地自语道:“就这样,明天去s市的古玩街看看。” ☆、第30章 温婉现女友4 姜梦作为赌石界突然崛起的翡翠女王,她的发迹过程被很多人熟知。 据说姜梦最先开始她传奇一生的地方就是s市的古玩一条街。那一天,风和日丽,和平常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古玩街里依旧是各种来淘古董的,来长长见识的人。然而就在下午,古玩街的一家玉石铺子却一下子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这家铺子200块钱一块的废石料里开出了一块冰种的紫翡。 就是这块紫翡,开启了姜梦的翡翠女王之路。 作为姜梦的敌人,温瑜自然也知道姜梦这个女人的发家史。但是,明知道今天姜梦就会走出第一步,他却丝毫不着急。 温瑜一直都认为上一世自己会输,是缺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回,他重生而来,掌握先机,绝对不会再输掉顾涵曦和自己的命。在他看来,复仇固然重要,但和顾涵曦在一起比起复仇更重要几分。 一大清早,温瑜就买好了顾涵曦最喜欢吃的南记生煎和豆浆,等在她家小区门口。 顾涵曦有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喜欢睡懒觉。她每天都是掐着点睡到最后一秒才肯匆匆忙忙地爬起来洗脸刷牙。因为睡懒觉,她从来没有自己在家做过一次早饭,一直都能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 和往常一样,顾涵曦背着包急急忙忙地冲出小区,打算去赶公交车。刚出小区门口,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顾医生!” 顾涵曦有些不耐烦,但是天生性格温婉的她还是礼貌地叫了温瑜一声“温先生。”然后立马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去上班了,温先生有机会下次再聊吧。”说完,她也没等温瑜回话,迈开步子就想走。 “等一下。”温瑜一把拉住顾涵曦,然后有些强势地说:“顾医生,我送你去医院。” 顾涵曦一个单身女子在异地打拼,一直保持着必要的警觉性。她挥开温瑜的手,说道:“温先生,不用了!” 温瑜原本态度强势,现在看到顾涵曦语气稍微重了一点,就又弱了下去。 “顾医生,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真的想送你去医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你来开车。”温瑜以前很高兴顾涵曦有比较强的警觉性,但是现在他却有点欲哭无泪。 顾涵曦被温瑜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了看温瑜,温瑜立刻将露出万分诚恳的表情。 “我开车不用了。那就麻烦温先生了。”顾涵曦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温瑜。 “不麻烦不麻烦。”温瑜高兴地简直要一蹦三尺高,他克制了下忍不住要上翘的嘴角,然后立马领着顾涵曦走到自己车前。 顾涵曦一上车就闻到了爱吃的生煎味道,她偷偷咽了咽口水,将手提包往自己肚子前放了放。 温瑜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顾涵曦,看见她的小动作,心里偷偷一笑,拿过放在一边的早餐袋子递给顾涵曦。 “顾医生,我顺便多买了一份早餐,我想你应该还没吃吧?” 顾涵曦很想摇头,但是闻着最爱的生煎味,空荡荡的胃让她实在没办法。 “恩。”顾涵曦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温瑜笑得很开心,“那正好。你快吃吧。” 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坐在自己的身边乖乖地吃东西,温瑜很想将车开得越慢越好,但是他深怕自己做得太明显,被顾涵曦讨厌,只能掐着点赶在顾涵曦上班前一秒到了医院。 顾涵曦一路上很想让温瑜开快一点,但是觉得自己蹭车已经很好不意思了,只能焦急地坐在一边。现在终于到了医院,她一边道谢,一边飞快地打开车门,急急忙忙跑出去。 温瑜等到顾涵曦不见了,才开车去了珠宝行。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温瑜一直天天早上去顾涵曦小区门口送她上班,晚上去顾涵曦医院门口接她下班送她回家。简直就是将死缠烂打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然而这样的行为对顾涵曦这种性格比较温软的女孩子确实非常有效,短短一个星期,顾涵曦就已经从一开始的隐隐拒绝开始变得习惯起来。 温瑜记得很清楚,姜梦开出一块紫翡后,将这块紫翡卖给了s市的另一个珠宝商方源盛。方源盛不久之后就带着姜梦去参加了s市最近举办的首届赌石展览会。就是在这次展览会上,姜梦买的三块原石,一块开出了老坑种翡翠,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另一块开出了春带彩,还有一块并没有现场解石。就是这场赌石展览会奠定了姜梦翡翠女王的基础,同时也让她认识了抱着玩性儿来的贺钺。 姜梦买的那三块石头被人议论了很久,温瑜记忆力很好,到现在还记得那三块原石的标号。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抢这三块石头是什么无耻的行为。 抢在姜梦之前买下了那三块石头,温瑜又拍了几块上辈子开出不错翡翠的原石。这次是s市首届赌石展览会,主办方打算借此打响s市赌石名头,因此这批石头质量都很不错。 温瑜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姜梦虽然没了那三块石头,但是依旧开出了一块红翡和一块玻璃种翡翠。在看到姜梦和贺钺撞上之后,温瑜厌恶地转身离开。 上辈子,姜梦先是遇到了贺钺,不久之后身边又跟了一个身手很厉害的男人——温瑜临死前才知道那是个姜梦救下的雇佣兵;不久之后身边又跟了一个残疾画家。后来还有从四九城下来的林家太子爷。 温瑜早就想好了对付这群人的办法。贺家本来就不干净,上辈子要不是那些资料被人中途拦住了,贺家怎么都逃不过去。只要这辈子,在姜梦认识林思辰之前联系张家把资料递上去,贺钺就只能沦为丧家之犬;而为了姜梦退出雇佣兵组织的那个男人是最好对付的,以暴制暴;至于宋弦,宋弦这人有种文人的清高,对付这种人只要从他最重视的方面下手就可以了,而宋弦最在意的,除了姜梦就是画画。 温瑜含着冷笑,大踏步走出会场。 ☆、第31章 温婉现女友5 离姜梦和温瑜分手已经半年过去了,虽然温瑜凭借着重生的先知,好几次抢了姜梦的原石,但是姜梦依旧在赌石界创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绩。也许是因为从不失手的异能,姜梦比之前更加自信高傲。因为这份冷艳,姜梦翡翠女王的名头也渐渐传了出去。 同时,和上一世一样发展的,是姜梦身边多了的那些男人。 温瑜上辈子在对付姜梦时花大力气查过她的资料。但是因为那时她已经是名声斐然的翡翠女王,她的资料被藏得很好。然而这一次,温瑜提前下手,再凭借上辈子的记忆,居然让他抢在姜梦之前找到了那个受伤的雇佣兵。 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这个雇佣兵能力很强,上辈子在姜梦身后为她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对温瑜最有利的应该是抢先救下这个雇佣兵,让他为自己办事。但是温瑜对姜梦那群人的恨意深如渊海,他宁愿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助力,也要完完整整的报复这群人。 温瑜看着送上来的照片,一叠照片加起来很容易能够看出来,姜梦一开始是不打算救这个男人的,她只是拿了这个男人脖子上挂的翡翠挂件,但是因为在扯挂坠的时候,惊动了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对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才又改了主意将挂坠还了回去,救下了这个男人。 “原来真相是这个样子的。”温瑜将这些照片放进保险箱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不用这么详细监视这个女人了,动作在小心点。”温瑜收好照片打了一个电话,既然这个雇佣兵到了姜梦身边,那对她的监视就得变一下,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玩了。 幸好温瑜提前警告了手下的人。之前很多人因为凭空冒出一个掌握赌石绝技的姜梦,暗地里都派人调查她,自从肖律到了姜梦身边后,这些人都被肖律抓了出来。 虽然对姜梦的监视放松了许多,但是姜梦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的消息却还是很快被送到了温瑜面前。 “孤儿院。”温瑜看着资料,冷笑一声。 姜梦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在她因为赌石而发了财也没忘记那个孤儿院。一段时间前,特地买了许多东西去看望孤儿院的孩子们,就是在孤儿院里她遇上了宋弦。 宋弦是b市人。宋父是位著名的乐队指挥,宋母则是著名画家。宋家算得上是十分清贵的家庭,宋弦遗传了父母的艺术细胞,从小就对色彩十分敏锐,还没学会拿筷子的时候,就先学会了拿画笔。他在画画上的天赋十分惊人,但是也许是天妒英才,他在上高中的时候遇到了车祸,两条腿再也不能行走。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辈子,然而就算这样,宋弦依旧继续画他的画。宋弦的画好,但是让更多人喜欢的是宋弦的性格。 温瑜经常被人说性格温和,但他的温和是与生俱来的伪装,温瑜就像大海,风平浪静时水波不生,静谧安宁,但是一旦踩了线,就会掀起万丈波涛;而宋弦的温柔是真真正正的温柔,就像真正的羊脂白玉,君子如玉,温润无暇。 宋弦是来s市散心的,但是谁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去s市一家普通孤儿院里画画,还正好遇上难得回来孤儿院一次的姜梦,看到姜梦在院子里陪小孩子玩的场景。 “温先生,我总觉得有些诡异。”穿着低调普通,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男人看着温瑜浏览资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温瑜自然明白报告的人说的是什么——在多少风月场所混过的花花公子贺钺,遇到姜梦后就收了心,只围着她一个人转;精明强悍的国际雇佣兵,在被姜梦救了以后,就毅然决然地付出巨大代价脱离组织;现在宋弦见过姜梦以后,又突立马爱上了她。 温瑜心里冷笑:以后还会有个林思辰呢,脸上却正经地说:“巧合罢了。” 第16节 站在温瑜面前的人见温瑜不想谈这个话题,岔开话题说道:“温先生,贺钺最近在查你。” 温瑜不动神色,但是心里算算了时间——快到上辈子姜梦打击顾涵曦,两人掐断自己货源的时间了。 “让他查好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知道哪些东西是能让他看到的,哪些是不行的。” “这自然没问题——只是贺少手下个个都是好手。” “你们的酬金再加百分之二十。” “温先生,你放心吧。我们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 温瑜刚刚想到了顾涵曦,心里生出急切的渴望,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她身边,哪还有心情和别人客套。对方也是人精,看到雇主脸上的神色变化,立刻开口告辞。 人走了之后,温瑜看了看时间,离顾涵曦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算了,两个小时而已。”温瑜坐了没几分钟,一边嘟囔,一边拿起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去。 温瑜花了半个小时在路上,然后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到下班的顾涵曦。 走在顾涵曦身边的一个女医生看到那辆眼熟的车,笑着打趣道:“顾医生,你男朋友好准时呀。” 顾涵曦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普通朋友。” 走在顾涵曦另一边的一个男医生听到这句话,原本停滞的脚步又重新动了起来。他看了看那辆车,终于下定决心,对着顾涵曦说:“顾医生,这周六我生日,打算请大家在芙兰酒店吃顿饭,你能来吗?” 顾涵曦迟疑了一下,还没想好说什么,就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不好意思,这周六我和曦曦约好要出去玩,所以她不能去吃饭了。” 温瑜看到顾涵曦身边还有那个小子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然后看到这小子停下来对着顾涵曦说什么的时候,立马开门跑了过去。此刻,他一手搂着顾涵曦的肩,一边以胜利者的姿态,替顾涵曦回绝这小子的邀请,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机智跑过来了。 温瑜认识这个医生,姓吴,来医院实习没多久就对顾涵曦有了好感。上辈子医闹的时候,病人家属冲上来要打顾涵曦,还是这小子拦了下来,替顾涵曦挨了打。温瑜当时没在场,事后很感激这个医生,但是感激归感激,他是不会把女朋友当做谢礼送出去的! 温瑜突然冲上来搂住自己,然后又未经自己同意擅自替自己回绝同事的要求的时候,顾涵曦是有点生气的,但是温瑜捏了捏她的手,转过来看她的眼里带着点点哀求,顾涵曦不知道怎么又有点心软,没有挣开他的手。 ”顾医生,你真的不能来吗?”吴医生很失望地询问顾涵曦。 还没等顾涵曦回话,温瑜又抢先说道:“真的不好意思,曦曦她真的有安排了。” 顾涵曦没看温瑜,开口道:“抱歉。” 顾涵曦是这样想的,既然温瑜已经替她拒绝了,那不如就真的不去了吧。顾涵曦其实还是很敏感的,她感觉到吴医生对自己有好感,但是自己对他没什么感觉,那还是不要给人造成什么错觉的好。 温瑜看到顾涵曦要说话的时候,心里紧张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听到顾涵曦的道歉,他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对着顾涵曦的两个同事,笑得很客气的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搂着顾涵曦的肩膀,假装没有发现自己还没放开她这回事。 等到上了车,温瑜立刻小心翼翼的向顾涵曦道歉:“曦曦,我刚才是太急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涵曦板着脸,“你说都说了,我生气还有什么用。” 温瑜虽然心里害怕,但是看到顾涵曦板起的脸,却忍不住心花怒放,他最了解顾涵曦了,顾涵曦现在只是假装生气而已。 “曦曦,你别生气。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只胖胖的柚子,觉得自己必须开始减肥,一个月后,他成功的变成了一只胖胖的桔子。” 顾涵曦翘了翘嘴角,但是立马又压了下去,继续板着脸。 温瑜继续说:“从前有只西瓜,他老是迷路,于是去买了个指南针。终于成功地找到路的时候,他变成了一只南瓜。” 顾涵曦没理温瑜,温瑜瞧了瞧顾涵曦的脸,有些苦恼得抓了抓头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一天,茄子走在大街,忽然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它抹了把鼻涕生气地说:”可恶!又有人拍集体照了!” “噗。”顾涵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曦曦,曦曦。你终于笑了。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心疼死我了。笑一笑,十年少。” 顾涵曦还带着笑意,推了推温瑜说道:“好啦好啦,快点开车吧,时间不早了。” 温瑜着迷地看着顾涵曦的笑脸,心里突然一动,“好,我马上就开车。” 温瑜将车开的飞快,但是顾涵曦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回家的路。这么长时间下来,顾涵曦也知道温瑜对自己没什么坏心思,除了想追自己。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温瑜,你要去哪里呀?” 温瑜瞒着顾涵曦不肯说,“曦曦,你放心吧。我就去买点东西。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不上班。” 顾涵曦看温瑜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开了一会儿,温瑜将车停在明珠广场门口,“曦曦你在车里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就下来。车里我放了零食,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但是别吃太多,不然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顾涵曦被温瑜唠叨得既想笑,又有点甜蜜开心,她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去吧。” 她在车里坐了没一会儿,温瑜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的,顾涵曦有点好奇温瑜到底去拿了什么。 那样东西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温瑜回来的一路上都有点紧张,一直到了顾涵曦小区门口,他都没缓过来。 眼看着顾涵曦就要走进小区了,温瑜终于鼓起勇气喊住了顾涵曦,“曦曦,你——等一下。” “恩?”顾涵曦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温瑜。 ☆、第32章 温婉现女友6 “咳。”温瑜拉开车门走出来,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口袋里的盒子。 看到温瑜没有说话,顾涵曦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死就死吧!温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小盒子,单膝跪在顾涵曦面前。 顾涵曦一眼就看到打开的小盒子里是一枚戒指,造型简单又精致,上面点缀着一颗很大的钻石。 “你。”顾涵曦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温瑜一鼓作气,对着顾涵曦开口:“顾涵曦,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相伴一生的妻子。” 此刻正好是下班时间,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一个个看到求婚这一幕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来看热闹。顾涵曦脸皮薄,特别是看到停下来的人里面还有认识自己的人,连忙上去拉温瑜,“你快点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温瑜面对着顾涵曦简直耍赖到了极点,他好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不起来,曦曦你不答应我我,我就不起来。” “小姑娘,快点答应他吧。”站在一旁围观的人有几个喊道。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温瑜又真的一动不动,顾涵曦只能羞恼地拿起戒指盒里那枚戒指,“行了吧。你快点起来。” 温瑜看到顾涵曦拿起了戒指,又看到她脸上带着恼怒的神色,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拉起顾涵曦就往小区里冲去。 站在顾涵曦房子门口,顾涵曦一边喘气一边从包里掏出钥匙,她已经不想去想为什么温瑜知道自己门牌号的事了。戒指在跑得路上,就被温瑜套到了顾涵曦手上,此刻温瑜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顾涵曦带着戒指的手,一边露出蠢得无可救药的傻笑。 顾涵曦开了门,自顾自走进屋子,没有搭理温瑜。温瑜这才反应过来,这回他真的把曦曦惹毛了。毕竟这次是他做的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逼着曦曦同意他的求婚。 温瑜像只小狗一样跟在顾涵曦身后,顾涵曦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曦曦,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宝宝你别气坏自己。” “曦曦宝宝。” “曦曦宝贝,曦曦小天使,曦曦小可爱。你理我一下好不好,亲爱的不要生气了嘛。” “哇,闻上去就好香呐。曦曦宝贝我可以尝一口嘛?” 一直到顾涵曦做好了饭菜,端上桌后,才搭理了温瑜一声。 “吃饭。” 温瑜立刻去厨房拿了碗筷,一边吃一边夸张得表演。 “太好吃了!” “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温瑜立刻抢先收拾了碗筷。顾涵曦也没制止,她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等温瑜。 温瑜一出来,看到这幅场景,知道顾涵曦真的要和自己开始谈话了,连忙端正了表情,乖乖地做到顾涵曦对面的沙发上。 “温瑜,我们要好好谈谈。” “曦曦你说。” 顾涵曦将茶杯捧在手里,慢慢的说道:“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逼我同意。虽然,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们连男女朋友都还不是。” 温瑜看着顾涵曦严肃的表情,知道自己是真的伤到她了,焦急又认真地回答道:“曦曦,我只是太着急了。想要你直接做我的妻子。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思,绝对不会再擅自做主。” 上辈子顾涵曦惨死的事对温瑜影响太大,因此他一开始就想直接让顾涵曦做自己的妻子,但是却忽略了这不是已经和自己谈了一年多恋爱的顾涵曦,此刻他有些懊悔不已。 看到温瑜的样子,顾涵曦也有些不好受。她喝了口水,然后说道:“那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还这样的话,我会把戒指换给你的。” 温瑜听到顾涵曦还愿意收下那枚戒指,已经喜出望外了,他立刻保证到:“绝对不会有下次,曦曦你放心。” 说完,他看到顾涵曦脸上放缓,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凑到顾涵曦身边,问道:“那曦曦,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顾涵曦推开温瑜凑上来的俊脸,没好气的说:“等着!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顾涵曦的回答在温瑜意料之中,只是后面那句话让他愣了一下,然后嬉笑着说:“曦曦,你看,我们都是未婚夫妻了,今晚我就住在这里吧。我睡客房。” 顾涵曦一边将温瑜往门口推,一边说:“没有客房,快走!” “曦曦宝宝,真的——” “砰。” 温瑜摸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对着门傻笑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姜梦知道温瑜又有了女朋友,而且还拿着戒指跟对方求婚,是贺钺告诉她的。 贺钺虽然喜欢姜梦,但他同时还是那个一贯高高在上的贺家少爷,姜梦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他一眼就能看穿。出于某种不爽的心理,贺钺在查到姜梦前男友有了新欢后,毫不犹豫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姜梦。 说姜梦还喜欢温瑜,也不是。她对于温瑜更多是一种不甘,愤怒。在知道温瑜有了新女朋友,手上又有许多高质的翡翠原料后,姜梦脑子一转,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她将自己要对付顾涵曦和温瑜的事告诉贺钺。在贺钺,肖律,宋弦三个人里,贺钺家世最好,而且各处都吃得开,因此这件事如果真正实行起来,少不了贺钺的帮忙。 贺钺眼神莫名地盯了姜梦一会儿,然后笑着同意了姜梦的计划。 上辈子,8月21日晚上11时左右,顾涵曦上夜班的时候,一名腹部受伤的患者被送入医院抢救。送入医院的时候,患者已经测不到血压,等到病情稍微稳定一点之后,立刻被送入icu救治,然而还是在三个小时后宣布救治无效死亡。顾涵曦是这个病患的主治医生,她走出icu,沉痛而无奈地向家属交代患者虽经全力抢救并无生命体征,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病人家属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冲上来一个巴掌挥过来。跟在她身边的吴医生立马上前挡了一下,然后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等在icu外的病人家属一拥而上,对着医生护士们拳打脚踢。 第二天,医院门口就被打起了横幅,七八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人跪在医院门口,周围摆满花圈。其他人一直在旁边吵吵闹闹。同时,网上也出现了大量帖子,矛头直指二院医生顾涵曦。 病人家属一口咬定是顾涵曦治死人,他们不要赔偿,只要一个公道。只要开除顾涵曦,他们就不再来医院闹事。医院方当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病人的死亡和顾涵曦谈不上半点关系,但是一方面网上舆论一边倒的偏向病人家属,指责医院,另一方面,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不可以和病人家属闹出什么事来,尽可能安抚他们。迫于无奈,十分憋屈之下,医院方最终只能做出让步,虽然不同意开除顾涵曦,但是也让顾涵曦暂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这是上辈子的事,这一次,温瑜一注意到姜梦和贺钺的行动,就立马雇佣大量水军在网上左右风向,同时他拿到了死者家属和人交易的资料,在这些行动之下,顾涵曦毫发无损。 姜梦等人一行动,温瑜立马开始执行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他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张家,想要联手对付贺家。张家面对自己送上门的合作伙伴自然会去查,一查就很容易地知道了温瑜和顾涵曦的关系,也知道了在这起医闹事故中姜梦和贺钺扮演的角色。张家对于温瑜显露出来的为女朋友报仇的理由只信了三分,但是那又如何?贺家的资料是温瑜收集的,一切都是温瑜在出面,他们只负责将这份资料递上去而已,一旦出了任何事,他们立刻能够把自己撇个干净,将所有问题都往温瑜身上推。 温瑜也知道和张家的合作只是由丝线牵着的,但是他单靠他一个人没办法将这些东西绕过贺家送上去,好在就算张家防着他,但还是没能抗拒扳倒贺家的诱惑。 温瑜打着时间差,打算1月份的时候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张家。前世,8月21日,姜梦等人对顾涵曦出手,接着封锁玉環珠宝行的进货来源,在持续三个月后,害死顾涵曦,然后他开始收集贺家资料,报复姜梦等人,过完年后没多久,2月份的时候,林思辰来到s市,同时张家将资料送了上去,接着就是资料被拦。这回,温瑜早从重生开始就在收集罪证。那些东西被贺家藏得很好,但是上辈子温瑜有办法弄过来,重来一次,他只会做得更好。 定下对付贺家的方法,接下来就要轮到肖律了。 ☆、第33章 温婉现女友7 第17节 姜梦和贺钺都没想到居然会失手。稍稍一打探就知道是温瑜动的手。姜梦看到温瑜这么护着顾涵曦,心里更加痛恨这两个人,而一向顺风顺水,被人捧着的贺钺,头一次被人这么下脸,对温瑜这个姜梦的前男友更是旧恨添新仇。两方一合计,打算利用姜梦这个翡翠女王的名号,加上贺钺的人脉实力打压温瑜的珠宝行。 从8月到11月,明面上,温瑜确实被姜梦和贺钺的动作弄得焦头烂额,但实际上,这些都在温瑜掌握之中。 “是你!” 被人压制在地上,连脸都动不了的肖律还是看到走近的男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温瑜不紧不慢地走到肖律身边,“是我。” 要把肖律引出来其实很简单,脱离了雇佣兵组织之后,唯一放在他心上的就是姜梦。温瑜不过是让人明目张胆地在姜梦身边监视了她一阵子,艺高人胆大的肖律就独自一人追了出来。 肖律单打独斗确实厉害,但是没办法他遇上的一群和他实力相近的对手。温瑜经常要跑云南,和一些地下组织打过交道,上辈子他冲进仓库里带的那群人和今天对付肖律的人都是他从那边联系过来的。 温瑜将一叠照片扔到肖律旁边,尽管肖律被压着,但是还是看到了照片上的画面——正是姜梦救他的时候。温瑜很好心地蹲下来,将那叠照片一张一张翻给肖律看。 肖律心中震惊,但面上依旧伪装出镇定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脖子上带的翡翠佛像,但是双手却被缚着。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起自己在爱上姜梦之后,就把那块从小带到大的翡翠佛像送给了姜梦。 温瑜看着肖律面不改色,倒也没有失望。 “废了他的手脚”温瑜站起来,声音阴冷地说道。 肖律一声闷哼,一双眼仇恨地盯着温瑜。 温瑜看着肖律眼里的仇恨,却突然笑了出来,不知道自己上辈子被逼着自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肖律的。 “风水轮流转。”温瑜自语了一声,转身离开。曦曦还在家里等着他,他要快点去陪她。 温瑜了解姜梦,而肖律被爱情蒙蔽了眼,丧失了雇佣兵的识人能力。肖律瘸着腿,软着双手回到姜梦的家。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姜梦家里。姜梦看到几乎成了废人的肖律,眼神一抖,虽然立马还是做出关心的样子,但是那一瞬间地嫌恶还是被肖律捕捉到了,肖律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几张照片上的画面。 两天后,温瑜就接到肖律死了的消息。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消息,温瑜坐在办公室里笑了笑。贺钺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一直忍着肖律和姜梦住在一起,不过是顾忌姜梦的感受而已。现在肖律已经成了废人,姜梦自然不会为一个废人和贺钺过不去。 姜梦和贺钺知道肖律会变成这样是温瑜所为,手上加大了对温瑜行动的力度,但明面上,双方却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之中。 “下一个,宋弦。” 宋弦性情好,绘画造诣高,在外名声十分好。但温瑜偏偏要让他声名狼藉。 他不是性情好吗?要是被人知道在外人面前性格温柔的人,其实暗地里是个变态施虐狂,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温瑜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他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陷害他人。然而就在温瑜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差动手的时候,却突然出了变故。 这天,温瑜刚刚走到停车场,打算回家去见顾涵曦,——顾涵曦虽然在医闹中全身而退,但是温瑜因为最近的动作不放心顾涵曦继续去上班,便借着这个理由,让顾涵曦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而他打着照顾曦曦的理由,死皮赖脸的挤进了曦曦的房子。温瑜突然感觉到两道气息靠近,他刚想动手,身后的人就率先出声,“温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请温先生一聚。” 温瑜慢慢地转过身来,神色冷肃,“你家小姐?” 两个黑衣大汉开口,“我家小姐姓纪,想和温先生谈谈关于宋先生和姜小姐的事。” 姓纪?宋弦和姜梦?温瑜突然反应过来,b市的纪家。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如此,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 “温先生放心,我家小姐说了不会耽误温先生去见顾小姐。” 温瑜瞳孔一缩,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温和笑意。顾涵曦是他的逆鳞,这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提一下顾涵曦的名字,都会让他产生震怒。 眼尖的两人看到温瑜神色变化,立刻补充道:“请温先生相信,我家小姐绝对没有恶意。” 温瑜忍住心里那股要将眼前一切都毁灭的冲动,说道:“带路!” 纪家小姐就等在停车场另一边的一辆车里。 温瑜上了车,第一眼看到纪家小姐就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喜。那是同类之间的厌恶、提防,相信纪舒澜同样有这种感觉。 纪舒澜面上带着最温和不过的笑容,坐姿端庄,落落大方,只是简单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大家小姐的感觉。但是温瑜一眼就能看出这不过是纪舒澜的伪装。 “不知道纪小姐请温某过来所谓何事?” 走过来的一路上,温瑜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此刻的他又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纪舒澜笑了笑,将一叠文件放在温瑜跟前。温瑜拿起文件翻了翻,差点禁不住要变色。 “温先生不用着急,我既然愿意将这些东西给你而不是给别人,已经能够说明我的诚意了。” 温瑜和纪舒澜都懂,她所说的别人指的就是贺钺姜梦等人。 这份资料上记录得正是温瑜对贺钺姜梦肖律动手的事,以及他对宋弦的安排。 纪舒澜伸出一只精致的手,抽走文件中的一页。那张a4纸上记录了温瑜对宋弦所做的安排。 温瑜看着纪舒澜抽走那页纸,脑子里想起曾经看到的资料,他心里冷静下来,笑着对纪舒澜说道:“纪小姐的意思是?” 纪舒澜将那页纸拿过来认认真真地撕成碎片,然后抬头对着温瑜说:“我愿意再送温先生一份大礼。”她拿起放在一边的东西递给温瑜。 那还是一份资料,记录了四九城林家情况的资料,最后一页上甚至还有林思辰的异母弟弟的行程,最新的行程是12月20日,林思源将要到b市参加一个酒会。而今天只是11月20号。 温瑜忍不住抬头看着纪舒澜,纪舒澜脸上露出一个狡黠地笑容,“温先生,有些东西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温瑜拿着那份资料,了然地笑了笑,“纪小姐,合作愉快。” “温瑜,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顾涵曦一边从厨房里端出饭菜来,一边随口问道。 温瑜换好拖鞋,走到顾涵曦身边先抱了抱她,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别闹。”顾涵曦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温瑜。 温瑜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帮着顾涵曦将厨房里的菜端出来,一边端一边解释道:“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来了合作伙伴。” 两人坐下来,顾涵曦也没再追问什么,反倒是温瑜看到顾涵曦这么淡定的态度,有些不开心。 “曦曦,你怎么不问我男的还是女的。” 顾涵曦瞥了温瑜一眼,没办法地顺着他问道:“好吧。男的还是女的?” 温瑜重新笑了起来,“是个女的。不过我可讨厌她了,一点都比不上我家曦曦。” 顾涵曦虽然一本正经的继续吃饭,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有看见你这样的人,死乞白中下旬的要人吃醋!” 温瑜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很得意的说:“那曦曦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毕竟我这么稀少。” 顾涵曦说不过温瑜,只能一边笑,一边说:“快点吃饭。” 吃完饭,温瑜自动自觉地收拾碗筷去洗碗,顺手开了电视给顾涵曦看。 温瑜洗好碗,又洗了一盘水果端出来。 顾涵曦和温瑜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 “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去见我爸妈吧。” 顾涵曦突然出声,扔下一个炸弹。 温瑜愣愣地,像个木偶人一样动作缓慢地转过来看着顾涵曦。 顾涵曦看电视看得认真没发现温瑜的动作,她没听到温瑜的回话,有些恼怒,“怎么,你不高兴就算了。”说完就要站起来回房。 温瑜一把拉住顾涵曦把她塞到自己怀里,“我太高兴了!”说着,温瑜抱起顾涵曦转起了圈。 顾涵曦深怕温瑜一个头昏让两个人都摔了,立马让温瑜把自己放下来。 温瑜把顾涵曦放在沙发上,他自己俯身压在顾涵曦身上,一双星眸盯着顾涵曦,“曦曦,我没有听错吧。你让我过年和你一起回家?不,就算听错也不行,我听什么就是什么。” 顾涵曦也没想到温瑜会这么高兴,她直视着温瑜的眼睛,里面各有一个小小的她,心里高兴,笑着开口说:“你没听错。” 温瑜乘胜追击,“那见过爸妈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结婚了。” 顾涵曦不敢直视温瑜炽热的眼神,别开脸,害羞地点了点头。 温瑜一阵狂喜,他对着顾涵曦亲了一下又一下,“曦曦,你真好。我终于可以娶你了。” 顾涵曦被温瑜压在身.下,很容易地就感觉到了温瑜身体的变化。她涨红了脸,推了推温瑜,“你快点起来!” 温瑜也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但是他转念一想,因为躺在他身.下是顾涵曦,他才会这么容易就失去自制力。不过,他看着顾涵曦有些害怕的样子,克制着自己,靠在顾涵曦身边,声音喑哑地说道:“曦曦别怕,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第34章 温婉现女友8(完) 离过年还有3个多月,温瑜就已经天天盼着过年。然而再怎么盼,在这三个月里,温瑜还有一件事要办,还有一个尾要收。 温瑜不得不去趟隔壁b市,但是受上辈子的影响,他不放心把顾涵曦一个人留在s市,好在顾涵曦还没上班,温瑜索性带着顾涵曦一起去了b市。 12月20日,b市有个慈善拍卖会。当温瑜挽着装扮美丽的顾涵曦走入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纪舒澜。她身为主办方,穿着华美的礼服,但是却独身一人。这是即纪舒澜去s市带走宋弦后,温瑜第二次看见她。温瑜跨过一个市出现在这里,却在纪舒澜意料之中,她举起酒杯对着温瑜露出一个有深意的微笑。 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入口方向。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男人一马当先走了进来。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但是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压下了那张脸带来的冷峻感,同时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而穿在他身上裁剪得当的黑色西服将他挺阔的身板完全显露出来。 温瑜看到那个男人,对比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的林思辰,突然笑了笑——他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更有把握了。 在接触林思源之前,温瑜还是忙着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不,未婚妻。顾涵曦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规模的酒会,因此她有些紧张。温瑜看到一直绷着的顾涵曦,不禁有些心疼。 “曦曦别紧张,放松点,没关系的。”温瑜一边安慰顾涵曦一边带着她找位子坐下来。好在林思源来了之后,拍卖会也要正式开始了,坐到位子上的顾涵曦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温瑜拉着顾涵曦的手,轻轻地说:“别紧张,待会儿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拍下来,你就当在逛淘宝好了。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场合,那下次我们就不来了。” 顾涵曦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帮不上你,总不能拖你后腿。” 温瑜看着顾涵曦柔美的脸,心里又软又酥,只觉得他的曦曦为什么能够这么好。要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要亲一亲顾涵曦的脸。“没事的,你老公不过是个小珠宝商而已,本来就没多少机会参加这种酒会。总之一切以曦曦为主。” 顾涵曦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今晚这场拍卖会是由纪家主办的,拍卖品都是各家主动拿出来的,拍卖后所得都将捐赠出去。在两人讲悄悄话的时间里,拍卖会一半的拍卖品已经有了去向。现在正在拍卖的正是温瑜送上去的一枚老坑种阳绿翡翠观音像。 一番竞价之后,这枚观音像拍出了10万的价格。比市价稍微高一点,但也没有高到离谱的地步。 一个小时后,剩下的几件拍卖品也被拍卖了出去。林思源送上去的一块手表并不是全场价格最高的,但是是价格最离谱的,比市价高了百分之五十。 拍卖会结束后,就是留给宾客的交际时间。 温瑜将顾涵曦安置在休息区,告诉她自己很快就回来后,便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林思源被几人围在中心,站在会场一边,手里端着杯红酒。纪舒澜就站在他身边,神态自若的和他交流着什么,看到走过来的温瑜,她笑着对林思源说道:“林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隔壁s市玉環珠宝行的老总温瑜,一直很佩服林少。” “林少。”温瑜含笑向林思源打招呼。林思源高傲地看了看温瑜,丝毫不在意。温瑜也不在意,继续开口:“我一直很佩服林少,今天能够和林少相识,我十分高兴。” 林思源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温瑜,把他当做想要讨好自己的普通商人,他今天心情好,纡尊降贵地敷衍了几句,就不再说话。温瑜很有眼色,在林思源不耐烦之前先行离开了。 温瑜在离开b市之前,将一块帝王绿翡翠玉牌送到了林思源下榻的酒店。 回到s市后,在顾涵曦的要求下,温瑜终于同意她销假上班。但温瑜在顾涵曦身边配了好几个好手,就怕前世的事重演。而温瑜自己,则将珠宝行营造出一幅陷入困境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姜梦和贺钺自认他们和温瑜之间并无什么血海深仇,再加上也许是姜梦最近忙着天南海北地去赌石,也许是被温瑜制造的假象欺骗,也许是想要对顾涵曦下手却失败,从温瑜和顾涵曦从b市回来后,他们都没有再正面对上温瑜。 在温瑜的殷切期盼中,这一年的新年终于到了。怀着万分忐忑又万分欣喜的心情,温瑜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盒跟在顾涵曦身后跟着她回c市过了一个年。成功在岳父岳母面前确定名分的温瑜差点开心地将姜梦等人忘在脑后。然而一回到s市,他又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温瑜和顾涵曦回到s市没多久,林思辰就来了s市。这时候的姜梦已经不仅在s市的赌石界混的风生水起,就是在整个华国赌石界都是出名的翡翠女王。而贺家凭靠着姜梦,同样有更加昌盛的势头。 四九城太子爷下来s市,本来张家和贺家之间还应有一番明争暗斗才能确定最后接待的人选。但是原本势均力敌的两家,在贺钺认识姜梦后,天平开始渐渐偏向了贺家,这次贺家直接抢去了“接驾”的资格。这也让张家更加着急,甚至保持不住冷静的态度,居然主动找了温瑜。虽然只有一次,但是温瑜也看出了贺家的嚣张。 第18节 温瑜终于将那份早就准备好了的资料交给了张家。他没有提醒张家小心林思辰,事实上就算张家提前有了准备也没什么用。 那时候埋下的线终于有用了。林思源已经离开b市回了四九城,温瑜特地赶去四九城想办法见了林思源一面。 因为纪舒澜和那块帝王绿的缘故,林思源显然对温瑜还有些印象。他在四九城著名的销金窟盛筵给了温瑜一个见面的机会。 温瑜走进包厢,林思源身边的人都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奇这张生面孔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能不能单独和林少谈几句。” 林思源显然没想到温瑜这么不识抬举,他原本想立刻将温瑜赶出去,但是突然转念一想,看了温瑜几眼,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出去。 看到林思源的手势,包间里的四九城纨绔子弟没一个有什么异议,鱼贯而出。 “不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林思源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的背上,一手玩着打火机,毫不在意的问道。 温瑜没有在意林思源的态度,“我想和林少谈谈林大少的事。” “我哥?”林思源听到那三个字,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温瑜,“关于我哥的事,你应该找我爸,或者直接找他自个儿。” 温瑜一笑,“我只是想告诉林少一个消息。”说着他将贺家违法的记录资料递给林思源。 林思源接过来随意的翻了几眼,扔在茶几上,抬眼看向温瑜,“什么意思?” “我想林少应该知道林大少最近在s市,并且看中了一个女人。” “继续。” “那个女人有个追求者就是贺家的小儿子贺钺。凭着那个女人赌石的手段,原本势均力敌的贺家和张家开始不平衡。”温瑜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里,林思源终于开始正视温瑜,他嗤笑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林少不需要相信,只要怀疑就够了。”温瑜笑得意味深长。 林思源看着温瑜,慢慢地笑了起来,“有意思。” 走出盛筵大门,温瑜望着明亮的太阳,感受到温暖而干燥的阳光照射,重生后头一次感觉到如释重负的真正轻松。他摸出手机,给独自在酒店的顾涵曦打了电话。 “曦曦,我带你出去玩吧。” 虽然林思辰手段隐秘,但是架不住林思源认真去查。这么一查,就查出了林思辰故意压下那份资料的事。这一下子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林家再厉害,也不敢在这种事上包庇自己小辈。林思源顺利的将林思辰拉下继承人位置,顺利上台后的林家二少展现出完全不同以往的一面,他手段老道,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比林家大少更上一层楼。而失去继承人位置,又闯下大祸的林思辰遭到各种落井下石,只能灰溜溜的去s市找姜梦。 没有了林思辰的干预,加上林思源为了扳倒他大哥做的手段,贺家被连根拔起。失去了贺家这个后盾的贺钺,狼狈如丧家之犬。贺钺之前仗着家世好,在s市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这回他失势了,人人都愿意来踩上一脚。 林思辰和贺钺都来找姜梦。之前林思辰是四九城下来的太子爷,姜梦对他态度温柔,但是这回他倒霉了,姜梦毫不留情的将他拒之门外。而大约是贺钺在她身边时间比较久,姜梦对贺钺产生了真感情,倒是帮着贺钺还了贺家的欠债,又将贺钺留在了家里。 然而贺钺失势后落差太大,不仅心理上无法接受,连生活习惯上也无法改变。他照旧花钱如水,但是姜梦帮贺钺还了贺家的债后,没有多少现钱。她虽然身家高,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收藏的各种高档翡翠。贺钺整日醉生梦死,在发现没钱之后,竟然偷了姜梦的翡翠收藏去卖。等到姜梦发现的时候,她的收藏已经所剩无几。面对这种状况,姜梦简直要疯了。因为她的翡翠异能使用是有条件的,她需要吸取极品翡翠中的灵气,一旦超过一个月不吸收灵气,不仅异能使用会受限,而且她浑身上下会出现如毒.品上瘾的痛苦感。 姜梦想要追回那些翡翠,毕竟极品翡翠的收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就算她有异能,收集这几块翡翠也费了她很久的时间和很大的功夫。 然而,姜梦不仅没有追回那些翡翠,反而因为超过时限异能后果发作,被贺钺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看到像吸毒上瘾一样摔倒在地上,颤抖流汗的姜梦,贺钺不仅没有担心怜惜,反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姜梦啊,姜梦。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是一样的。” 原来,在贺家倒了之后,贺钺失意,放纵自己居然染上了毒瘾,他偷出去卖掉的翡翠大半都换了毒品。贺钺看到这个样子的姜梦,想到两人居然同是瘾君子,对着姜梦产生了同类的情感。他拿出自己藏好的毒品,想要帮姜梦度过毒瘾。姜梦并不是真正吸毒上瘾,她自然抗拒贺钺的行为,但是因为身体状况而敌不过贺钺,最终被迫吸毒。令姜梦没想到的是,毒品进入她身体之后,居然压制了她体内的难受感,从此,姜梦真的走上了吸毒道路。 靠着她的翡翠异能,她并不需要担忧没钱。但是因为她频繁使用异能,而且也不复一开始只解极品翡翠的挑剔,只要是翡翠,不管什么品级都会开,导致市场上翡翠饱和,价格下跌。 姜梦一解一个准的赌石能力本就引人注目。本来因为她自己也比较小心,常常会故意赌输,隐藏实力,同时因为有贺家,肖律护着她,她的安全不成问题。但是自从她要供自己和贺钺吸毒后,异能滥用,又没有权贵为她撑腰。最后竟然被人掳走,成为赌石的工具。 毒瘾越来越大,又失去姜梦供给毒品的贺钺,只能露宿街头,最后因为毒瘾发作而死。 温瑜知道姜梦和贺钺的结局时,望着屋里抚着肚子的顾涵曦,温柔的笑了起来。他关掉电脑,走过去蹲在顾涵曦脚边,一边帮她按摩因为怀孕而浮肿的腿,一边问道:“曦曦,你说给我们的小公主取给什么名字好。” “你怎么知道是小女孩呢?说不定是个小男孩呢。” “我希望是个小女孩,像你一样的小女孩。” ☆、第35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1 “老祖。” “璇玑!” 紫煜老祖猛地睁开眼,看到怯生生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女,有些叹息地开口:“是璎珞啊。” 白璎珞抬头看着紫煜老祖,咬了咬唇,忍不住开口:“老祖,姐姐已经死了。您——” “我知道。”紫煜老祖接过话头,他很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收敛了语气里的叹息,放缓了声音向白璎珞问道:“璎珞你有什么事吗?” 白璎珞有些不开心紫煜老祖转移话题,但还是顺着老祖的话接下去说道:“璎珞——璎珞没什么事。只是——”她咬着唇怯生生地抬头看向俊美华贵的男人,眼眸含情,鼓起勇气继续说:“璎珞已经很久没见到了老祖了,所以——” 紫煜老祖将白璎珞眼里的情意看的一清二楚,放在之前的他身上,说不定就顺势留下白璎珞,但是此时的他却从储物指环里取出几瓶丹药用灵气递到白璎珞手中,“璎珞,你比你姐姐资质好,水木双灵根。你不应该辜负这样的资质,好好修炼。” 白璎珞没想到紫煜老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她又羞又伤心,几乎要掉下泪来。 “唉。”看到这样的白璎珞,紫煜老祖终于从蒲团上下来,走到白璎珞跟前,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姐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修炼。” 白璎珞低着头,忍住滑到眼角的泪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听到这声回答,紫煜老祖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乖。去吧。” 紫煜老祖等着白璎珞告退,但白璎珞却拉着紫煜老祖的衣袖,慢慢地抬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她仰望着紫煜老祖,紧张又渴望地问:“老祖,璎珞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我可以代替姐姐的。就一晚上,以后璎珞都会好好修炼的。” 紫煜老祖皱了皱眉,收回自己的袖子,身为元婴修士,从来没有哪个小修士敢反抗他的决定,他心里不快,但是想到白璇玑,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璎珞听话,快去修炼吧。” 白璎珞看老祖真的要动怒,才擦着泪水,抽抽搭搭地说道:“璎珞告退。” 等到白璎珞出了门,紫煜老祖重新盘腿坐回到蒲团上,但是一颗心却怎么也不能像刚才那样静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重生的时候,白璇玑已经死了。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雪山,大雪纷纷扬扬的下。 “老祖小心!”白璇玑一边喊,一边伸手狠狠地推了林紫煜一把。林紫煜一直都是个多疑的人,感觉到白璇玑的动作,他先是一转身子躲开白璇玑的动作,然后聚起着庞大灵力一掌打去。 “噗。”白璇玑毫无防备之下受了重重一击,立马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同时一条银白色的巨大龙尾卷起退到林紫煜原本所站位置上的白璇玑,飞快地往回收。 银白色龙尾卷在白璇玑腰部,穿着银狐裘的白璇玑几乎要和这银白的雪山雪龙融为一体。她乌黑的发和唇边的血红与周遭的白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然而跟让林紫煜心上一震的,是她眼里和唇边的笑意——还好你没事。一眨眼的功夫,银白色龙尾就融入银白色的雪山中,再也看不见踪迹。 林紫煜一向宠爱白璇玑,但是令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会为了一个侍妾在那片雪山找了整整三天三夜,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雪龙,也没有白璇玑。 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半年前,但是却晚了半个月,白璇玑依旧死在了那片雪山中。 白璇玑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妹妹白璎珞,因此回来之后,林紫煜放弃了收用白璎珞的想法,打算让她好好修炼。 林紫煜是化意宗的长老,虽然只是三系灵根,却凭着一腔毅力和机遇在600岁的时候,就已经修炼到了元婴期中期,成为第一大派的长老。 白氏姐妹是他某次外出的时候带回来的,虽然只是某个小家族的女儿,但妹妹白璎珞居然是水木双灵根的资质,十分适合双.修的资质。而姐姐白璇玑的资质就差了很多,只是刚好能够修行的五灵根而已,但是一母同胞,妹妹长相只能说清秀,姐姐长相却比妹妹美了许多,哪怕是后院中住满了美人的林紫煜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这么个小家族在知道化意宗的紫煜老祖看中了自家女儿之后,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将女儿打包送给了紫煜老祖,换来了几件材料和丹药。 因为白璎珞年纪小,林紫煜当初先收用的是姐姐白璇玑。白璇玑虽然修为低下,但是林紫煜十分宠爱她,每次双.修的时候,都顾忌着两人相差太大的修为,小心翼翼怕损了她的寿命。自从有了白璇玑,后院里的其他美人都被林紫煜抛在脑后,甚至连之前去无生雪域,林紫煜都因为忍不住她的哀求,带她同去。 一声轻微的叹息在安静的房室内响起,林紫煜强行压下关于白璇玑的记忆,重新将心神浸回到修炼之中。 --------------------------------------------------------------------- 此刻,远在化意宗几十万里之外的无生雪域,一座雪山上,一条小小的银白色小蛇从雪里游出来,在松软的雪地上压出一道痕迹。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将原本覆盖在山壁上的积雪抖落在地,露出一个由一块巨大的冰晶覆盖的洞口。 洞口纷纷扬扬的飞雪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马上又将那块冰晶覆盖得严严实实。 洞府里,一个穿着银狐裘的女子盘腿坐在一边打坐,混合着雪域冰冷气息的各色灵力围着女子跳动旋转最后跃入女子身体之中。 ☆、第36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2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游出洞府的小蛇又悄无声息地游了回来。 穿着银狐裘的女子似有所感,睁开双眼对上地上的小蛇。这个女人脸色苍白,白得近乎透明,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但她也很美,说是集天地之灵秀都不为过,美得让人窒息,含蓄而婉约,就像是云雾一般高远而缥缈。此刻,她看着小蛇微微一笑,冲淡了几分缥缈意味。 “小银,怎么又溜出去了。”白璇玑一开口,那声音仿若明月下松林中的清泉,清冽透亮,让人闻之心静。 筷子长的小蛇顺着白璇玑的外衣游上去,然后在她的右手手腕上卷成一只镯子。小巧的头部蹭了蹭白璇玑如玉的手腕,仿佛在讨好她。 “主人,一直待在里面好无聊。”一个稚嫩可爱的童声在白璇玑脑海中响起。 白璇玑摸了摸腕上的小蛇,“虽然紫煜老祖已经离开了无生雪域,但是这里不安全,小银你还是少出去为好。” “好啦好啦。”小银蛇点了点头,“小银知道了。主人你快点修炼吧。争取早日带小银去找父母。” “好。”白璇玑含笑着答应。刚刚摆脱了侍妾身份,离开了林紫煜和白璎珞的白璇玑分外好说话,更不要说这条未成年的雪龙是她顺利逃脱的关键,甚至为此维持不住原型,只能化成银蛇卷在她的手腕上。 白璇玑尚在白家的时候,就一直想要离开白家。但是还没等她实践自己的计划,就被家族打包送给了化意宗的紫煜老祖。 初到紫煜老祖身边的时候,白璇玑一度放弃了离开的想法,打算一直留在老祖身边。紫煜老祖修为惊人,相貌英俊,满身贵气,对她又宠爱有加,温柔体贴,自从有了她之后,将其他人都抛在一边,包括她灵根更加出众的妹妹白璎珞。这样的男人让白璇玑轻而易举就失掉了心,愿意为他放弃自己修行的目标。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白璇玑逐渐清醒过来。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只是紫煜老祖众多侍妾中的一人,只是他的玩物。她爱上了紫煜老祖,但老祖虽然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宠爱,却不会爱上一个玩物。清醒过来的白璇玑,冷酷决绝到了极致,她将这份感情当成伪装和利器,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自从清醒过来后的5年里,白璇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离开化意宗离开林紫煜的机会。当她得知林紫煜要前往无生雪域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 一年之后,白璇玑终于养好了之前紫煜老祖留下的伤。并且借助着无生雪域清纯而精炼的灵力好好稳固了一番自己靠丹药堆到筑基期的修为。 这一年里,她一步都没有跨出过洞府,此刻她站在洞口前,伸手拂去洞口的冰晶。无生雪域的雪有隔绝神识的作用,而这种由无生雪域的雪集成的冰晶效果更上一层楼。 冰晶一被除去,一股寒风瞬间吹到白璇玑脸上,几片细小的雪花贴在她脸上,带来一股清透的凉意。她眨了眨鸦黑的睫毛,抖落睫毛上的雪花,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生雪域特有的冰冷而清甜的气息灌入她的口鼻中。 “哈哈哈哈!”白璇玑突然张开双臂,放肆大笑起来。 笑声越传越远,在辽阔的无生雪域久久回荡。 “吼!” 一条通体银白的巨龙从一望无际的银白色雪山里飞出来,绕着白璇玑所在的雪山飞了两圈,然后一边盘旋一边缩小身形,等到白璇玑跟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不到一尺的小龙。 白璇玑伸出莹白的手腕,小蛇自动地缠了上去。 “走吧,小银。我们去找你父母的踪迹。” 小银到白璇玑手上的时候,还只是一颗蛋,并且是一颗生机将要消散的蛋。那是白璇玑跟了紫煜老祖的第三年,也是白璇玑清醒后的第一年。紫煜老祖宠白璇玑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某次回到宗门的时候,一贯不关心门内弟子的他发现一群女弟子在争抢一只绒丝兔,这种最低级的灵兽除一身纯白的长毛别无其他用处,但是在女修中却十分受欢迎。紫煜老祖当时突然想到,白璇玑应该也喜欢这种毛绒绒的灵兽。不过紫煜老祖眼光高,看不上这种毫无护主能力的灵兽,而选择了五品的月光狐,考虑到白璇玑的修为,紫煜老祖特地送了她月光狐的幼崽。 白璇玑在喂养月光狐的时候,从一堆蛋里发现了这颗蛋。心念一动之下,她留下了这颗蛋,将它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手环中。 白璇玑的储物手环中有许多紫煜老祖给的好东西,其中就包括千年寒冰魄。雪龙本就是极寒之地的生物,流落到温暖的大陆上,因为温度原因迟迟不能孵化,甚至逐渐没有了生机。 一年之后白璇玑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的储物手环里多了一条小白龙,少了所有的千年寒冰魄。看到这条小银龙价值的白璇玑没有计较少了的寒冰魄而是趁机和小银龙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白璇玑才了解到这条小银龙来自被称为神识禁区的无生雪域。 ”主人,我们快点走吧。”休养了一年,吞了无生雪域和白璇玑许多好东西的小银龙终于能够维持住自己的龙形,听到主人终于出关同意外出后,它兴奋地在白璇玑手心打了个滚,然后昂起头迫不及待地向雪山深处望去。之前主人一直禁止它往雪山里面去。 白璇玑的所有家当都放在储物手环里,带上小银蛇她就迈开步子向下走去。 白璇玑本来就只有筑基修为,神识不广,又身处无生雪域,神识完全派不上用场。好在这里是小银蛇的老家,它又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还能用神识扫一扫。 “这边,这边。主人往右走。” 第19节 雪域外围的妖兽被小银蛇的威压所摄,感知到一人一兽之后都躲得远远的。但越往里,妖兽实力就越强,小银蛇本身修为不高,光凭龙族威压起不了不大作用。好在靠着小银蛇的神识,她们一路上还是避开了许多妖兽。 然而,也会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白璇玑紧紧地盯着对面一人高的白狐。这只白狐双眼幽蓝,毛色雪白无暇,和背后的雪山似乎能融到一块儿。光是被它这样盯着,白璇玑就觉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一人一狐盯着对方都不动一下。突然,对面的白狐张开嘴,一团白雾从它口中向着白璇玑飞来,在空中剧烈膨胀。妖狐似乎觉得光是这团白雾就能将对面这个弱小的人修抓住,因此它自身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一滴汗水顺着额角流到白璇玑的下颚。她猛地向旁边一跳,同时手中甩出一张七品的怒焰符。 白璇玑基础薄弱,灵力不足又驳杂,不适合做剑修却适合做符修。白璇玑在符箓一道上也确实有些天赋,在炼气期时就能画出三品的符咒。紫煜老祖知道白璇玑喜爱画符,不仅送了她许多上好的符箓材料以及最重要的符笔,还给了她许多高品的符箓。然而哪怕是白璇玑,身上的七品符咒也不过十多张,但她知道这只妖狐是大敌,因此狠下心直接拿出了七品符咒。 怒焰符一到空中,就燃起了一片火海。不仅将朝白璇玑飞来的雾气烧得一干二净,还拦住了妖狐的视线。白璇玑趁此机会,立马激发疾风符,顺着一个方向奔跑。 狐狸天性怕火,冰雪之地的狐狸尤其怕火和热。这只妖狐被白璇玑放的火彻底激怒了,它嗷叫一声,喷出一大团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很快就将符火熄灭了,然后朝着白璇玑逃跑的方向急速奔去。 ☆、第37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3 那只妖狐一离开,这片雪地就骤然安静下来。纷纷扬扬个不停的雪花很快盖住了地上的痕迹。过了许久之后,空旷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脚印,一双银色的长靴凭空显了出来。 “主人主人,那只臭狐狸走了。”小银稚嫩的童声在白璇玑脑中欢快地响起。白璇玑却没有小银那么乐观,一对远山眉微微蹙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的哀愁。 无生雪域中区的妖兽就有这种实力,让自己不得不用掉七品怒焰符和七品隐匿符,以及一个珍贵的替身傀儡,再往里走,自己根本应付不来。 小银没等到主人的回话,它立刻聪颖地猜到妖兽实力太强,主人想要退缩了。小银虽然很想进到无生雪域内部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族人,但是也知道主人只有筑基前期修为,自己也没到金丹期,万一对上厉害的妖兽,什么办法都没有。 小银心里委屈,但是它一向认为自己是条善解主人意的乖龙,因此它在主人手心滚了两圈,然后昂起头对着白璇玑说道:“主人,我们回去吧。”话是这样说,但它到底还是不甘心,又自言自语狠狠地说:“哼!等银大爷长大了,一定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在银大爷面前跳舞!” 白璇玑被手心里的小银龙逗笑了,做了个从来不会做的动作——她用食指戳了戳小银龙的身子。 “哎呦哎呦。”小银龙被戳得东倒西歪,连声哎呦。 白璇玑收了笑,将目光投向雪山深处,只有苍茫无际的白。 “走吧。”说着,白璇玑主动向雪域深处走去。 小银惊讶地把自己挺得直直的,不敢置信地开口:“主人我们要继续进去吗?!” 白璇玑嗯了一声。 “太好了太好了。”小银高兴地时候也喜欢打滚。 也许是这段雪域是之前那只妖狐的地盘,一人一兽走了整整两天都没再碰到第二只这么强大的妖兽。虽然没有妖兽的威胁,但也走得十分辛苦。越往里走,对神识限制越大,小银龙的神识范围已经从起初的五十里缩小为十里,至于白璇玑早就无法从神识里看到什么了。除了神识限制外,天气变化也给白璇玑带来了巨大麻烦。无生雪域的雪是从来不会停的,但是外围的雪下得小而且平缓,越往里,雪花已经从米粒大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而且时不时就突然来一场狂风暴雪,气温也越来越低。筑基修士不惧寒暑,但是白璇玑还是被冻得发抖。 没想到主人会被雪域的天气冻成这样,哪怕小银再怎么想要进入雪域找自己的族人,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它心急地想要劝白璇玑退出去。 “不行。”白璇玑一张脸埋在紫煜老祖送得银狐裘里,冻得比脸边的细软白毛还要白,她手上握着一块上品火灵石,靠着这块火灵石才稍微好过一点。“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退回去的说法。” 白璇玑骨子里有几分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眼看劝不动主人,小银只能用自己的灵力为主人撑起一个防护灵罩,挡住刮过来的风。 猛地隔绝了刮骨寒风和飘雪,白璇玑恍惚了一下。紫煜老祖从带着她踏入无生雪域开始,就一直为她撑着防护灵罩。 “小银撤了防护罩。”白璇玑将突然涌出来的感情压下去,冷静地说道。 “主人!” “撤了,不要浪费灵力。” 小银心不甘情不愿地撤去防护罩。 白璇玑已经被无生雪域的风雪冻得僵化。她麻木地向前走,脑海里开始翻腾过去的记忆。 在紫煜老祖身边的几年,是她最舒心的日子。有人宠着疼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哪怕她是五灵根的修为,也被老祖用丹药灌到筑基期。为什么要离开呢?突如其来的委屈涌上心头。 松软的积雪踩一脚就陷了下去,靴子上自带的防尘法阵也震不开冰冷的雪。白璇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如果自己还留在紫煜老祖身边,怎么会经历这种痛苦。柔软舒适的卧榻,清新干净的熏香,还有那个人温暖的怀抱。 回去吧,回去吧。告诉他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他会一如既往地宠着自己,不用再颠沛流离的流浪。 一股冰冷的寒气顺着白璇玑的手腕侵了进来。她一个激灵,从刚才那种着魔的状态中醒过来,原本就白得透明的脸更加惨白。 自己居然产生了那么软弱的想法!回去?继续做元婴修士的宠姬,直到容颜不在的一天,或者寿元将近的时候,化成一堆枯骨吗?不!从第一次引气入体开始,自己唯一的目标不就是修仙吗?身为五灵根,修行有多艰难自己不是早就体会到了吗?更何况身为女子本就只能比男子付出更多才能寻到仙路。 白璇玑脸上的仓皇之情渐渐消失,重新恢复了坚毅。 修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没有什么能够改变。经此,白璇玑的向道之心更加坚定。 大片的雪花依旧在下,白璇玑发现自己居然停留在一座雪谷中,之前的记忆明明是一直在雪原上行走。她低下头,手腕上的小银龙依旧在传来一阵阵冷意。 她摸了摸小银龙的脑袋,“好了,休息一下吧。” 小银龙一直在努力调动自己体内的寒气想要刺激主人,都没有发现自家主人已经从迷幻中醒了过来,现在被一摸,立刻激动地翘了起来。 “主人,你终于醒了,吓死小银了。”稚嫩的童声充满委屈地在白璇玑识海中响起,“走得好端端的,突然就到了这个谷里,然后主人你就陷入了迷梦。小银好不容易才想到用寒气刺激主人。” “你做得很好。”白璇玑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颗灵兽丹递给小银作为奖励。 灵兽丹的香气一散发到空气里,小银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两只眼直愣愣地盯着灵兽丹早就忘了委屈,它一口吞掉灵兽丹,两只铜铃大眼眯成一条缝,陶醉不已。 白璇玑站直身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之后,她已经不再感觉寒冷了。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雪谷。四面环山,看不到出口和入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保持着高度警惕,选定一个方向开始继续走。 不停的飞雪和只有纯白一色的雪地让时间流逝失去概念。在白璇玑觉得只走了一会儿又觉得走了很久的时候,一座雪白的高大宫殿出现在她面前。一踏进宫殿周边十里,一股庞大的压力就笼罩着她,让她不仅行走艰难而且呼吸困难,偏偏她手腕上的小银龙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璇玑看着轻松自在的小银龙,苦笑一下,九十九步只差一步,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每走一步,背后的汗水就越多,当她顶着巨大的压力走到宫殿门口时,全身已经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痛的似乎要裂开来一样。 光是抬手一个动作,白璇玑就做了整整一刻钟。出乎她意料的是,原以为很难打开的雪殿大门居然被她手指轻轻一点就开了。 “这是!”白璇玑不敢置信地看着宫殿内部。 --------------------------------------------- 一年的时间,可长可短。刚得知白璇玑那个狐狸精死了的时候,后院里人人都开心地恨不得放几串鞭炮,然而等到老祖整整一年没有在宠幸过后院里任何人之后,这种感觉就变成了恐慌。 他们当然不信老祖是真的爱上了白璇玑那个小贱人,开什么玩笑,老祖这种人怎么会爱上某个人!但是老祖一整年没有宠幸美人又是事实,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肯定和白璇玑脱不了干系。 后院里那些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美人有其他人送的,也有老祖自己带回来的。不管怎样到紫煜老祖身边,她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争夺老祖的宠爱。然而之前白璇玑在的时候,老祖独宠她一人,她们分不到恩宠;现在她死了,她们还是没有机会,老祖居然直接不近女色了。后院里的美人个个气得不行,但是她们又不能去质问老祖,而白璇玑这个罪魁祸首又已经死了,那么就只能把怒气都发泄在白璇玑最疼爱的妹妹白璎珞身上了。 白璎珞在白家的时候,作为家族里灵根最好的人,所有人都捧着护着她,把她的性格养的天真不谙世事,原本这样的性格在老祖的后院活不了多久,但又有白璇玑护着她,她竟然一直都没变。 紫煜老祖虽然看在白璇玑的份上,放弃收用白璎珞,甚至为她提供丹药法宝助她修行,但是却不怎么关注她。老祖将白璇玑和白璎珞分得很清楚,他不会将对白璇玑的宠爱转移到她的妹妹身上,更何况,除了灵根修为,白璎珞身上没有一点是他看的上的。 这就导致了原本还有所顾忌的后院美人对白璎珞下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白璎珞之前被白璇玑护得有多好,现在就被欺负得有多惨。 老祖已经出去快一个月了,那些姐姐们越来越凶了。刚刚被紫煜老祖后院美人羞辱了一番的白璎珞独自一人坐在燕影峰后山默默垂泪。 “这位师妹,你怎么了?” 一方帕子被递到白璎珞眼前,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清俊男子。 ☆、第38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4 白璇玑一推开门,入目的是精致又寒冷的装饰。 “吼!”原本安静地卷在白璇玑手腕上的小银龙突然发疯一样冲了出来,刚在半空中变大身形,就又突然缩小。 “小银!”白璇玑几步快跑过去,她没有发现一进入宫殿,之前磅礴的威压就消失了。 白璇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银龙。一向活泼好动的小银龙闭着眼一动不动,“小银。”白璇玑十分担心,一连叫了好几声之后,躺在她手心的小银龙才慢慢睁开眼。那对铜铃大眼里居然含着泪水。 “主人,那些装饰都是——都是我族人的骸骨。”颤抖的童声哽咽着说道。 白璇玑陡然一惊,成年雪龙有元婴修为,如果这些装饰都是龙骨,那凶手要有多高的修为。她捧着小银龙,走到一根镂空的白玉柱前,站在近处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镂空的白玉柱,而是由许多截骨头纠缠而成的骨柱! 她绕着整个大殿走了一圈,四根骨柱,一块藻井以及两扇大门上的装饰都是由龙骨做成的。雪龙的骨头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寒意,让白璇玑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一想到自己头顶就是雪龙骨头,她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小银躺在白璇玑手心哭得一抽一抽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我的族人们都已经死了吗?” 白璇玑摸了摸小银安慰它,“也许有雪龙逃出去了也不一定。”话虽如此,但她心里却觉得雪龙族已经被灭族了。这就解释的通,作为顶级妖兽小银为什么会流落到大陆上,甚至差点在蛋里困死。 不知道凶手和雪龙族有什么血海深仇,不仅灭族还要抽取龙骨造这么一座大殿。不过杀死雪龙的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毕竟小银已经在无生雪域待了一年多了,以对方的修为不会察觉不到小银的存在。 白璇玑看了眼还在抽抽搭搭哭泣的小银龙,迈开步子向大殿内的另一扇门走去。她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殿里一直萦绕着冰冷凌厉的气息,然而跨过那道门,门后却是平静舒缓的气息。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三座玉台,每一座玉台上都悬浮着一样被白色柔光包裹的东西。从左到右,分别是一枚黑色带银线的指环,一块玉简,以及一只符笔。 一看见那只符笔,白璇玑就移不开眼,符笔于符修,就像美人于浪子,美食于老饕。然而白璇玑硬逼着自己将头转向另一边。她不敢确定,是否拿了其中一件,另外两件就会消失。 终于,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白璇玑向正中间的台子走去。她试探性地将手伸向玉台上——没有危险,见此,她猛地一探手,抓住悬浮的玉简然后立马收了回来。 左右两座玉台没有消失,白璇玑松了一口气。她伸出神识探入玉,一段影像在她眼前展开。 “吼。”四处逃窜的雪龙打破无生雪域万年来的寂静。一道银光闪过,一条庞大的雪龙飞速从空中掉了下来,直到落在地上,才慢慢分成两节,喷洒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雪域。 白璇玑只能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他信步闲庭的动作和雪龙的仓皇逃窜形成鲜明对比。想要奔逃的雪龙似乎被黑衣男子禁锢在这片区域中,怎么也逃不出去。躲藏的雪龙越来越少,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无生雪域成了真正的无生血狱。 虽然知道这只是留影,但白璇玑同样心惊胆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惊动那个男人。她屏住呼吸,看着男人一挥手,龙尸浮起,鳞骨分离。 残忍,惊悚,血腥。 “啊!”白璇玑猛地后退一步,坐倒在地上。她揉了揉额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个男人,居然转过头来对她一笑。邪气凛然的笑意,只一眼,白璇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白璇玑手脚无力,在地上做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这么一番动静也没把苦累睡着的小银龙惊醒,她看了手腕上的银龙一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真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走到另外两座石台上,想要伸手拿走石台上的东西,但是刚才那个男人的目光和笑还在白璇玑脑子里。想到那个男人,白璇玑就觉得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她。白璇玑后退几步,转身想要离开,然而,让她就这么放弃这两件东西又不甘心。她狠了狠心,一把抓过符笔,然后想要再去拿左边台子上的指环。谁料,在她拿起符笔之后,一阵白光凭空闪现,白光里浮现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白璇玑一瞬间停止了呼吸,恐惧之下她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从拿出储物手环里的瞬移符到发动瞬移符离开这座宫殿,她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白光消失之后,空荡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一出现立马放出神识扫了一遍整个房间,然后才放松下来,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 “我真是魔怔了,居然以为看到了璇玑。” -------------------------------------------- 外出五年的紫煜老祖回到燕影峰,意外发现白璎珞居然修炼到了筑基后期。他离开燕影峰的时候,白璎珞还只是筑基前期,虽然他给白璎珞留下了许多丹药,但哪怕是这些丹药都用完,也不可能在三年之内从筑基前期跨越到筑基后期,更何况白璎珞虽然灵根好,但是缺乏修行的心性,他也相信自己后院的侍妾们不会那么善良的不去欺负她。 然而等到他将白璎珞召到面前之后,他立刻明白了这修为是怎么回事。白璎珞元阴已失。紫煜老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准备的丹药交给白璎珞之后就继续闭关了。他这回出去,原本是去探查一个秘境的,他记得时间回流之前,自己正在探查这个秘境。这一查,让他弄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半年前。原来,那个秘境中有一个时光回溯法阵,是一个修士为了复活自己的道侣而布下的。 那个秘境里不止这一个法阵,还有好几个传送阵。顺着那几个传送阵,紫煜老祖找到了许多未曾被人探查过的秘境,不仅拿到了许多天材地宝,还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到了元婴后期。 回到燕影峰之后的紫煜老祖一边闭关一边炼丹,将后院美人都冷落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白璇玑死后,他对男女之事突然失去了兴趣。 碧云峰,天枢阁。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麝香的气息,暧昧勾人的呻.吟起起伏伏。“不要了,不要了,端郎,你快——啊——快——”“师妹,还要再快一点吗?”“不,不,你慢一点。” 一番云雨过后,赵端赤.裸着身体将白璎珞揽在怀里。白璎珞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师兄,你今天怎么?”白璎珞声音嘶哑,又带着一股媚意,激得赵端在她身上掐了一把,才开口道:“今天你家老祖回来。” 第20节 白璎珞嗔怒地看了赵端一眼,媚眼如丝,“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祖又没碰过我。” 赵端一只手顺着白璎珞往下,一边邪笑着对着白璎珞说:“那你希望他碰你吗?师兄我难道还没喂饱你吗?” 白璎珞狠狠一颤,媚声求饶,“师兄饶过璎珞了,璎珞实在受不住了。” “这次就先放过你,小没良心的。” “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要不是师兄,我还在被那群女人欺负呢,又怎么能够修炼到筑基后期。” 赵端笑了一下,“知道师兄我对你好,那你告诉我,紫煜老祖这次都带回什么来了?” “这。”白璎珞皱了眉,迟疑地说不出话来。 赵端冷了脸,“看来你说我好都是假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家老祖是吧。” “不是的,不是的。”白璎珞见赵端变了脸色,连忙抱着他的手臂,急切地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老祖到底寻了什么回来。我又不是我姐姐,老祖什么都愿意告诉她。” 提到这个传说中美貌惊人,让紫煜老祖独宠好多年的女人,赵端有些感兴趣地问道:“你姐姐不是一直最疼你了吗?那她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白璎珞冷笑一声,“我那时候真是太傻了,以为她真的疼我。她要是真的疼我就该把老祖给她的丹药全都给我,让老祖把那些女人都赶走,省的万一她不在了我被欺负。”最重要的是,让老祖收了我,而不是一个人独占着老祖。 她将最后一句话藏在心里,然后想了想,说道:“没有,她从来不和我说老祖的事。” “这样。”赵端摸了摸下巴,扯过一边的衣服穿上,整理一番后的赵端十分对的起他的名字——君子端方,十分温文尔雅。 白璎珞嘟起嘴,不开心地开始穿衣服,“你又要我走。” 赵端将白璎珞抱在怀里,亲了几下,然后安抚道:“没办法,毕竟紫煜老祖回来了,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如果老祖不在了,那我们自然可以——” 白璎珞若有所思。 ☆、第39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5 半年之后,紫煜老祖难得从炼丹房里出来,顺着燕影峰的小路随意走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燕影峰的最高处,他原本想在这里眺望一下云海,却发现早就有人占了这个地方。 紫煜老祖原本想转身离开,但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老祖!”女子的声音娇柔又充满惊喜。 紫煜老祖转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璎珞,“你怎么在这里?” 白璎珞为老祖冷漠的神情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说:“我——我想姐姐了,姐姐以前最喜欢待在这儿,所以我来看看。” 提到白璇玑,紫煜老祖冷漠的神情稍微放柔了一些。白璎珞看到这个强大俊美的男人因为一个名字就柔和了冷漠,虽然已经对紫煜老祖失去了爱慕之情,但还是忍不住嫉妒。她忍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睁着一双懵懂清澈的眼问老祖:“老祖也是想姐姐了吗?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紫煜老祖望着翻腾的云海,一言不发。 白璎珞继续开口:“如果姐姐知道这么多年了,老祖还记得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姐姐那么爱老祖。” “开心吗?”紫煜老祖轻轻地自语了一声。 “什么?”白璎珞没听清紫煜老祖的自语,情不自禁问了一声。紫煜老祖却不答话,只顾自己看云。 “啊,对了。”之前的白璎珞遇到这种冷遇,早就要忍不住落泪了,然而现在她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发出一声惊叫,“这是姐姐之前偷偷准备的,想要送给老祖,但是后来——” 紫煜老祖终于转过身来,白璎珞手上拿着一只白色的香囊,上面用蓝色丝线绣了鱼莲图。最上处是荷叶托莲花,下连摇头摆尾、妆甚愉悦的鱼,鱼的身体边缘衬有水纹,水纹之下是同色的串珠流苏。 香囊一拿出来,紫煜老祖就闻到了一股甜香,此刻拿到手上,那股香味更加重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白璎珞一眼。白璎珞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慌,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不露痕迹。 紫煜老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道传音符突然落到他的手中,紫煜老祖随手设下一个隔音阵。白璎珞也不知道传音符到底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从紫煜老祖脸上也看不出点东西,只见老祖听完传音之后,立马御空飞行而去。 “那是主峰的方向。”白璎珞见到老祖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老祖前去的方位,自语道。 “什么?!老祖突然离开门派了?!”老祖刚离开的时候,白璎珞还庆幸不已,然而等她回到燕影峰大殿,又忍不住懊丧。 前来传话的弟子有些看不上白璎珞的一惊一乍,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掌门有事派老祖出去,老祖来不及回燕影峰,所以让我来告诉苏师兄一声。” “那老祖什么时候回来呢?” 传话弟子不耐烦,“这我怎么知道,你快点把苏师兄叫出来吧。” 白璎珞看着态度傲慢的主峰弟子,忍下了气,跑进去找燕影峰的大师兄苏复。 真是的,好不容易把那个香囊送了出去,老祖居然就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白璎珞一想到自己和赵师兄的计划泡汤了,就忍不住烦躁,但是她转念一想,老祖出去了,自已不就又可以和赵师兄待在一块儿了吗?想到这她又开心起来。 没过几天,白璎珞就知道了老祖为什么出去。原来半月前,十方大山突然地动山摇,平静下来之后,一座宫殿凭空出现。各方势力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往,化意宗则是派了紫煜老祖前去。 -------------------------------------------- 十方大山 以紫煜老祖元婴后期的修为,从化意宗赶到十方大山不过区区两日而已。他在离十方大山还有几万里的时候,就从神识里看到了悬浮在十方大山上面的一座巨大宫殿群落。 等到他真正进入十方大山时,发现早就有许多人等在一旁。 “紫煜道友,你也来了。”一个容貌昳丽,装扮华贵,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对着紫煜老祖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化意宗居然派了你出来。”站在华衣女子身边的一个干瘦老头阴惨惨的开口。 紫煜老祖对着极乐门的孙道友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干瘦老头说道:“我也没想到血煞殿来的会是白骨老魔你。” 干瘦老头,也就是血煞殿的白骨老魔,对着紫煜老祖阴笑了一下,然后将头转向大门紧闭的宫殿群落。 突然一阵凤鸣声响起,两只华彩非常的鸾鸟拖着长长的尾羽拉着一架金碧辉煌的飞车从远方飞来,飞车飞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两个穿着金白两色服饰的侍从端端正正地站在飞车帘外。 “哼,洛翔君就会弄这些花样。”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到来,元婴修士们大都留在空中,金丹修士们自觉聚在一边的草地上,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是人数最少的。一些低阶修士在看到人数众多的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之后都自觉离开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座华丽的宫殿在黑暗里却亮得十分显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这座宫殿什么时候会开? 三天之后,留下来的人越发少了,有些人等不下去,有些人觉得自己没办法和高阶修士竞争。终于,当一轮旭日从东方跃出,一束浅淡的紫色光芒投射入宫殿群中,那两扇被众人望了好几日的厚重大门缓缓打开。 几道光芒闪过,元婴修士中立马少了大半人。一马当先冲入宫殿的人就有第一日的白骨老魔和紫煜老祖。不过在进门的时候,紫煜老祖故意慢了一瞬,就这一瞬差,第一个进入宫殿的白骨老魔被一道光刃切成两半。 其他人见到这幅场景,纷纷在大门前停住脚步。 “你们都不进去,老子就进去了啊。”一个身材壮硕,体格高大,满身肌肉的壮汉提着一把巨斧,不屑地看了停住的众人一眼,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什么事都没有,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看着不动的元婴修士,咬咬牙立马跟了上去。自己修为本就不到元婴,如果等到元婴修士们进去之后再进去,就拿不到什么机缘了。 “蠢货。”站在紫煜老祖右边的一个儒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嗤笑道。 眼看那名金丹修士也顺利进去了,其他人都站不住了,就在人群开始躁动,有人忍不住想要进去的时候,又是一道白芒闪过。 持斧的元婴修士虽然高大威猛,但是动作毫不迟缓。他本就时刻小心着可能冒出来的光刃,一个闪身,居然让他避开了来势汹汹的光刃。 那个金丹修士虽然也时刻注意着夺命光刃,但是身体速度却跟不上。 又一个修士在光刃之下被劈成两半。 持斧的元婴修士原以为自己躲过了一道光刃就轻松了,但是没想到又一道突然出现的光刃角度刁钻地向他划来,他扔出一只小钟,小钟旋转着变大,然而却只阻了光刃一瞬。穿过小钟,光刃继续向壮汉逼去,眼看就要命丧光刃之下,壮汉硬生生地转动自己的身子,以一只胳膊为代价保住了脑袋。 壮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心的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光刃。然而僵持了许久,光刃却不再出来,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什么事都没有。壮汉立刻将巨斧扔到脚下,踩着巨斧飞走了。 看见壮汉真的进去了,有人着急了。一名散修仗着自己速度快,直接闯了进去。散修出头不容易,这名被人戏称为逃命杨的杨姓散修能够修炼到元婴中期,靠得就是他偶然得到的一本天级下品身法。 逃命杨的速度确实快,几道光刃都被他顺利躲过,但奇怪地是,不管他怎么躲,总还是会有光刃出来。 “难道是这样的?”门外的人群里有些人看到这一幕有了些猜测。而当大家看到逃命杨被割了半只耳朵,光刃就不再出来之后,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名中年散修放弃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顺利通过了大门;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修让光刃割走了自己的头发;有个魔修冲进去的时候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小修士,遇到光刃的时候,一把将人扔了出去,然而光刃却没有停下,看到这一幕,原本心惊胆战的低阶修士们纷纷松了口气;儒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放出了一个替身傀儡,顺利通过了大门,这让极乐门的孙道友和其他一些女修放了心,她们可不想被割走头发。 以一个替身傀儡为代价,紫煜老祖也进了宫殿。 ☆、第40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6 一场进门试炼就让许多人退缩了,几乎都是筑基和练气期修士,再加上女修本就比男修少,这让一个相貌普通,衣着简单的筑基后期女修分外显眼。 整座宫殿群落很大,正对大门的是一座壮阔的宫殿,左右两侧都有一座偏殿,宫殿内的装饰富丽堂皇,进了大门修士立刻往各个方位四散,而公认库房所在的后殿方向则是去的人最多的。 晚进的白璇玑看了眼后殿方向,然后径直向右侧宫殿飞去。 右侧大殿大门敞开,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人抢先进去了,白璇玑却不急,先是好好地看了看侧殿,殿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泽兑”二字,字迹笔力惊人,气势磅礴,白璇玑只是望了一眼就觉得有波涛巨浪迎面扑来。她定了定神,继续往里走。 大殿里面一片混乱,倒下的柱子,撕破的帷幕,破碎的石板,都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乱斗。殿后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花园,一条通往另一座宫殿,白璇玑看了两条路一眼,毫不犹豫往花园走去。 在她踏入花园之前,花园里还是花团锦簇,开满各色鲜花,然而白璇玑一踏入花园,这些花立刻湮灭成齑米分,洒落在地上。白璇玑心里一惊,立刻扭头去看刚刚自己走过的大殿,好在大殿里倒下的柱子都还在。 “这倒像是打破了禁锢,让时间流动起来了一样。”白璇玑自言自语道。 她从花园里一路走过,花园就一路衰败过去,等到她走到小路尽头时,身后只留下一片荒芜的土地。小路的尽头有三间房。 “泽兑。”白璇玑想起大殿上的匾额,不自觉念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中间的门。 门一打开,仿佛有一阵风从门外飞进来,在屋内打了个圈儿,然后渐渐消散。白璇玑眼睁睁看着屋内的木架,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的玉盒,摆在一边的桌椅,桌子上摆着的纸笔,全部化为米分末消散。 如果都是这样,还有什么机缘?白璇玑皱着眉向左边的房间走去。 站在屋外时白璇玑觉得屋子不大,但是一开门却是一间庞大的炼丹房,显然是布了空间扩展法阵,炼丹房正中间摆着一座一人高的三脚丹鼎,每只脚上都有一张兽脸,鼎身上盘旋着一只三足金乌,另有两只金乌抓着鼎身,互相昂着头,作为两耳。 “这是——”白璇玑不敢置信地看着正中央的丹鼎,“金乌明光鼎!” 金乌明光鼎位居十大丹鼎第三,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 白璇玑屏息感受风流动的痕迹:一进门,顺着墙,从左到右,然后再向中间。已经有大半间屋子化为米分尘了,不能再等了! 白璇玑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到双脚之上,像离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目标正是摆在正中的丹鼎。她能够感受到,那阵风已经快接近中间了。碰到丹鼎还不算数,白璇玑必须将它拿出去避开这阵风,但是她又不敢确定,拿到屋外之后,丹鼎又是否会如同其他东西一样,化成一阵米分。 白璇玑举着巨大的丹鼎,飞快窜出屋子,屋外温暖的阳光照拂在白璇玑脸上,也照在三足丹鼎上。一阵淡淡的青烟从丹鼎上飘起,但是鼎却完好无损。 成功了。 白璇玑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将鼎收进储物手环里。她转身,屋内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地上的几堆米分末,被风一吹,四散开去。 只要抢在风前,拿出东西就可以了。白璇玑信心满满地推开右边的门,门一开,她就出现在屋内的多宝阁前,手一挥,多宝阁上的东西全都被她收入手环里。那阵风似乎知道有人在抢东西,改变了原本缓慢流动的速度,一下子就吹到了白璇玑手边。 “算了,能收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白璇玑用神识看了看刚刚被自己收入手环的东西,笑着走出屋子。 花园里的三间房都已经被白璇玑探过了,她转身顺着小道向外走去,刚走几步,她忽然激活了扣在手里的隐匿符。 “怎么回事?”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向突然停下来的伙伴问道。 高瘦的男人顿了顿,望着一个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好想感觉有人出去了。” 络腮胡子也顺着高瘦男子盯着的方向探出神识,什么都没有,他皱着眉不耐烦地说:“哪儿有人,你就是太多疑了,快走吧。” 第21节 白璇玑出了花园,看也不看另一边的路,径直往外飞去。 中间规模最大最辉煌的大殿同样悬挂着一副匾额,写着“天乾”二字,白璇玑望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置身于浩渺天地间。从意境中挣脱出来,白璇玑发现这座大殿内部也十分凌乱,不同的是,殿后只有一条路。 四周阒寂无声,独自一人走在石板路上,白璇玑提高了警惕。 “是我太敏感了吗?”白璇玑明明感知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然而等到她走完整段路,什么事都没发生。 石路的尽头,是另一座大殿,规模比起前殿稍小,但是更加精致,殿门大开着,殿内却黑漆漆的,就像张开巨口的凶兽。 白璇玑将几张符扣在掌心,将神识绷到最紧,然后轻轻地跨过门槛,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凉风拂过白璇玑的脚踝。 白璇玑眼前一黑,等到重新能够见物的时候,她立刻断定自己已经不在那座后殿了。她所在的是一间石室,一扇门正对着她,两侧墙壁上刻着线条简单的壁画,悬挂着的青铜灯盏,火苗一窜一窜的,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摇摇晃晃的。 还在观察周围的白璇玑突然将灵力注入掌心的隐匿符中。她的身影立刻消失在石室内,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娘的,这是什么地方。” 白璇玑刚才见过的络腮胡子骂骂咧咧地看着周围,“老三,少说几句。”高瘦男子看了络腮胡一眼,说道。和刚才不同的是,他们身边多了一个穿红衣的美艳女子。 “大哥,我们继续走吗?”红衣女向高瘦男询问。 “恩,走吧,时刻小心。” 白璇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任这三人为自己开路。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都平静得很,什么危险都没有,好像除了入门的时候十分危险外,这座宫殿里很多地方都没什么危险。 在白璇玑换了三张隐匿符后,他们终于走到了终点——一间庞大的石室,虽然同样是青铜灯盏,但是灯盏里的火焰却十分明亮稳定,正对入口的墙壁上有一扇紧闭的巨门,门上有一副图案。石室里人很多,似乎进入宫殿的所有人都聚在这里了,他们看了眼走进来的二男一女,又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 白璇玑此刻进退两难,她的隐匿符很容易被元婴期看破,已经有元婴修士的神识在她所在的位子顿了一下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冒然现身也不是个好主意。她只能硬着头皮,又激活了两张隐匿符,然后悄悄走到一边。 ☆、第41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7(捉虫) 石室里,元婴修士都聚在石门前商量怎样可以打开石门,金丹修士还能跟在一边看着,而筑基期修士就只能站在远处远远的观望,修真界实力等级的严酷在此刻暴露无遗。 “他娘的,有这群老怪物在,我们连汤都喝不到。”络腮胡子这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是高瘦男子,但他也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因此看到元婴修士霸占了石门,立刻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老三!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吗?”红衣女子气得用手上的鞭子柄狠狠敲了一下络腮胡大汉的脑袋,而高瘦男子则是在络腮胡子话还没说完时,就布下了隔音法阵,然而,几道气势惊人的神识依旧马上拂过他们三人。 其他几道神识在震慑过着三人之后就收回了,只有一道格外霸道的神识牢牢锁定着他们,三人知觉自己周身灵力凝滞,仿佛离水的鱼,几乎要窒息。高瘦男子修为比其他二人高一些,他强忍着肺部火烧火燎的痛,艰难地开口:“还请前辈放过我们,我们立刻离开。”然而肺部的疼痛感不断加重,就在高瘦男子绝望的以为自己就要窝囊的死在这里的时候,挤压着他们的神识突然消失了。 高瘦男子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他身后的两人比他更加狼狈,红衣女子跪在地上不断咳嗽,而被重点照顾的络腮胡子则只能躺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高瘦男子忍着难受,扶起跪在地上的红衣女,“二妹,我们走。” “大哥。”红衣女望望倒在地上的络腮胡子,转过头哀求地看着高瘦男子。 “走!”高瘦男子狠下心无视倒下地上的三弟,硬拉着红衣女走出石室。 谁都没料到这番变故,除元婴修士以外的众人望着倒在地上渐渐失去呼吸的络腮胡子,都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石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陆陆续续又有好几名筑基修士走了出去,甚至一对金丹初期的师兄妹也退了出去。 站在石门前,穿着一身土黄色僧衣,慈眉善目,正闭着眼转着手上念珠的胖和尚朝一身金色华服,头戴金冠,脚踩金色鞋履的洛翔君说道:“阿弥陀佛,洛翔君,你这又是何必呢?” 洛翔君冷哼一声,“不过是群自不量力的家伙,本尊赶走他们,反倒是保住了他们性命。不走,留下来给你开路吗?” “阿弥陀佛,洛翔君你误会老衲了,老衲怎么会有用他们开路的打算呐?不过留下来还能让老衲饱餐一顿。” “果然是魔修。”洛翔君鄙夷地说。 吃不得和尚还想说什么,却被极乐门的孙真君截去了话头,“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有那心思还不如想想到底怎么才能进去。” 吃不得和尚看了看肌肤光滑细腻的孙真君,嘿嘿笑了两声,没再开口,口中却忍不住开始咽起唾沫来。 这个禁制确实古怪,这群元婴修士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六个时辰了,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哪怕是出自皇极书院,以博学多识著名的陆真君也没想到完全打开禁制的办法。 白璇玑越看那个图案越觉得眼熟,似乎有点像—— “有点像石室内的壁画。” 白璇玑身边站着的一个少年突然开口,见此,白璇玑立刻往其他方向走去,远离了少年。 “对!就是壁画!我知道了!” 少年不自觉地激动起来,很快便将石门前元婴修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看上去最温和可亲的孙真君走到少年身边,笑着问他,“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少年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被元婴大能这样温和地询问,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地回答:“我,晚辈偶然发现石门上的图案和之前石室内的壁画有些关系。” “你慢慢说来。” 少年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开口:“是这样的,晚辈之前觉得石室内的壁画挺好看的,好奇它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就从头到尾都看了下来,但是到了这个石室,却发现墙壁上没有壁画,只有石门上有一幅图案,而这幅图案的作画风格和之前石壁上的壁画如出一辙。” “那些壁画到底讲了什么故事?”孙真君急切地问。 少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清朗的男声就抢先说道:”没有结尾的故事。” “陆真君?”孙真君转过身去,看到原本面色严肃坐在地上推算禁制的陆真君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摸着石门上的图案,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是我魔障了。”陆真君有些羞愧地对着众人说道:“打开这扇石门的方法并不是破解禁制,而是补全这幅画。” 在场的元婴修士没一个愚笨的,陆真君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要根据石室内的壁画,猜测出最后的结局,补在这幅画上。 石室内的壁画其实都看过,只是看得多和少的区别。此刻一说明要根据壁画补全最后的结局,不管是看完的还是没看完的,都返回去重新仔细看了一遍。 白璇玑趁着众人走动的时候,从隐身中脱离出来,跟着大家一起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壁画。她之前虽然也有看,但也只是匆匆略过。 一共有五间石室,除去最后一间没有壁画的,共有十六幅壁画。第一间石室的四幅壁画,分别画了下雨天,群山间飞行的巨龙;从火中诞生的凤凰;脚踏祥云的麒麟以及龟蛇一体的玄武。这些都是上古神兽,现在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二间石室的第一幅壁画上,四种神兽正在逃窜哀鸣,第二幅壁画上,一双手折断龙角,挖出麒麟双眼,收集凤凰血,扒下玄武龟壳。站在壁画前的众人,看着这一幅画,都对这双手的主人生出了惧意。然而反应最大的却是白璇玑。 白璇玑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在折断龙角的手和记忆中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慢慢重合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白璇玑强忍着心悸,跟在众人后面继续去看后面的壁画。第三幅壁画上,没有了之前的那些神兽,只有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虽然壁画线条简单,但是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能看出,这两只手分别属于一男一女。而这男人,也许就是第二幅壁画中的人。 第四幅壁画画着一座冒着青烟的丹鼎,鼎上盘旋着一只三足金乌,两只金乌紧紧地抓着鼎身,昂头朝着对方。丹鼎旁边的桌子上,分别放着一对龙角,一双麒麟目,一瓶凤凰血和一张龟壳。 金乌明光鼎!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样一个词。白璇玑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左手腕,那里带着一只黑色的镯子。 似乎被这些壁画引起了兴趣,大家又立刻走到第三间石室里。 第三间的第一幅壁画,一只手从丹鼎里取出沸腾的液体,另有六块画着奇异花纹的甲片放在一边。 将第二幅壁画和第三幅壁画连起来,可以看明白是一个人将这些甲片埋在了六个不同的地方,而这六块甲片都在隐隐发光。 “这,这不是东陵泽吗?”一个中年男子看着第二幅壁画上的一片水泽,突然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喜欢收集舆图,而且我又从小在东陵泽长大,对东陵泽的舆图最清楚了,刚刚我还没发现,现在多看一会儿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东陵泽!” 从第一个中年男子认出东陵泽之后,陆续又有人认出了钟云山,浮望洲,云阳山脉,守罗大泽。 “最后一个是什么地方?”有人好奇地问。 “无生雪域。”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紫煜老祖看了出声的女修一眼,见她长相平凡,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壁画上。 等到紫煜老祖转了回去,白璇玑才将吊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懊恼地埋怨自己,真是的,要你多嘴! “难道这些画上的事都是真的?那这个人到底要干嘛?”发现这六个地方都是真实存在的之后,有人惊讶又害怕的出声询问,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谁都不知道这个残忍地斩杀了四神兽的男人到底要干嘛?因为之前的壁画,此刻众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沉重。 第四幅壁画很简单,半座法阵,法阵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壁画的右下角露出一双靴子和一片衣角,这里似乎是一个洞府,因为可以看到壁画左边天空中有一片浓重的云,下面站着一群人。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所有人的脑中里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除了想要打开石门外,更是因为这个男人诡异的行动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不安。 ☆、第42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8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怀疑这十六幅壁画下藏着的秘密,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让紫煜老祖把这十六幅壁画和他去过的某个秘境联系起来。 他会突然回到半年前,就是因为那个秘境里布下的时光回溯法阵。那么,莫非这十六幅壁画画的就是这个男人布下时光回溯法阵的过程?紫煜老祖大胆猜测。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重新回到了最后一间石室中,围在石门前苦思冥想。白璇玑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同样抬头望着石门上的壁画。石门上的画只有一半:天空中浓云密布,地上还是那半幅法阵,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陆真君,你看这幅画要怎么补呢?”孙真君好奇地问神情严肃的陆真君。 陆旷也没想到这个秘境会这么难走,十六幅壁画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从那十六幅壁画中,可以看出,有一个神秘莫测实力强大的男人猎杀了四种神兽,并且分别取下龙角,麒麟目,凤凰血,玄武壳,以此为材料布下了一个法阵。虽然不知道到底布的是什么法阵,但是布阵材料来源如此有违天和,肯定会引来天雷,这就是为什么第十六幅壁画上乌云蔽日的原因。站在洞府外的那群人难道是男人的部下?不不不,不对!应该是他的敌人。 现在需要知道的是,那个法阵到底是什么。阵中央有东西在,画上只露出了一角,似乎是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长条状?”陆旷自言自语道。 “陆真君你说什么?” 陆旷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维里,无心理会孙真君的问话。 “长条状,长条状。”陆旷脸上突然露出大喜的神色,“是棺材!没错,是棺材。第七幅壁画上,有一男一女两只手,显然男性的手是属于壁画主人的,那只女性的手也许就是棺材主人的。既然是躺在棺材里,那应该就是已经死了。将一具尸体放在法阵中,可能是炼尸。” 陆旷神情越来越激动,口中念念有词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不会的,第七幅壁画上,两人双手紧握,说明两人感情应该很好,说不定还是恋人的关系。排除掉炼尸的可能性之后,将爱人的尸体放在阵法中,是为了——复活!” “什么?!” 众人早在陆旷激动的喊出棺材二字的时候,就全部安静了下来,听着陆旷口中的分析猜测。整个石室里只有陆旷一人的声音,再加上他最后因为激动,声音一下子放大,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最后所说的“复活”一词。 “这不可能!”所有人都对这个猜测心存怀疑,但是只有洛翔君一个人语气特别强烈地反驳了陆旷的猜测。 陆旷已经从刚才那种狂热的推算中冷静下来,恢复了一贯胸有成竹模样的他,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从来没有听说过亡者能够复活的,生死界限是不可打破的!” “洛翔君,你不能因为家族传统而固执地不相信我的推测。” 洛家先祖据说是个鬼修,在鬼界中地位崇高。洛翔君从小就是听着先祖的故事长大的,在洛家的记载中,凡人死后会化为鬼魂,而修士死后,大多会魂飞魄散,但是也有些人有机缘可以化为鬼魂,如果得到鬼修功法还可以转为鬼修。陆旷的推测简直就是颠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洛翔君绷着脸,虽然因为家族机密而不能多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有复活这种事。” “如果不是复活,而是时光倒流呢?”百晓真君的名头不是白来的,紫煜老祖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根据几幅壁画,陆旷就将整个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法阵的功效上出了点差错。见此,他也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时光倒流?!”陆旷和洛翔君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也许就是时光倒流,总之不会是复活的。”洛翔君听见这个新的猜测,立刻开口说道。 陆旷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也许 确实是时光倒流。” “不管是时光倒流还是复活,这最后一幅壁画到底要怎么补全呢?”吃不得和尚见这几人一直在纠结法阵的作用,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开口。 几位元婴修士重新开始讨论最后一幅壁画,白璇玑则站在人群中低着头,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放弃这次秘境探险。 第22节 已经五年多快六年过去了,白璇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将当初在无生雪域看到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当她第一眼看到壁画上的那双手时,仓皇逃窜的银白色巨龙,一滴滴如雨落下的猩红液体,血色苍茫的平原,一下子都涌进她的脑海里。那个黑色的背影,那双扒皮拆骨的手。那块布满神秘符文的甲片也许就埋在那座龙骨宫殿之下。 一想到曾经看到的画面,恐惧感就牢牢地抓着她,让她几乎想要窒息。白璇玑很怕,但是她突然意识到,那个背影已经成了她的心魔。如果一味逃避,心魔将永远看不破。 白璇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虽然心底依旧还是忐忑不安,但是眼里却已经有了坚毅的神色。 众人一致认为,既然壁画的主人一心想要复活棺材中的女人,那最后一幅画应该和那个女人有关。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活过来,或者说壁画的主人有没有成功逆转时光。 元婴修士对最后结局产生了分歧。有人认为,那个女人活过来了,所以画上应该补上一个女人从棺材中走出来的画面;另一派认为,这种法阵怎么可能成功,最后结局肯定是失败了,只要在壁画上补上一座棺材就可以了。 紫煜老祖因为去过的那个秘境的缘故,是支持前者的。最后因为支持成功的人数比支持失败的人数多,而且实力较强,因此大家决定按照第一种画法补全壁画。 大家围在陆旷真君周围,看着他在阵法当中补上一座石馆,棺盖半开,一只女子的手搭在边上。 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门,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说陆真君呐,你也画的太含蓄了。万一禁制没看出来这个女人活了怎么办?你就该画个女人直挺挺地站在法阵中央。”一个支持成功说的粗壮大汉看着毫无动静的石门,忍不住开口。 陆旷来自皇极书院,这个门派和凡间的儒道有些关系,因此他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然而,陆旷一向得意于自己的书画,现在被一个大老粗批评了,他立刻忍不住刺道:“死人也能站着。” ☆、第43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9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画错了,也许最后是失败了的时候,一阵摩擦声由小到大响了起来。只见那扇巨门一点点往一侧移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门洞。 一点柔和的亮光从门内亮起,然后越来越多的光点陆续亮起来。 大多数人都痴迷的看着门内的景象,那些白色的灵光,最差也是地级下品的宝物才能发出来的。他们着迷般地向着门内走去,一个个越过站在最前面的元婴修士。此次一共来了10名元婴修士,在入门的时候折损了三人,留在石室里的7人没有一人被屋内的景象迷惑,哪怕是修为最低的孙真君,也在晃了晃神后立刻恢复清醒。 陆旷等人冷眼看着身后的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仿佛失了魂一样走进去,任这帮人为自己开路。 第一个修士跨进内室的时候,“轰”的一声,内室突然亮起了灯盏,一下子变得十分明亮,可以看到起码有十几件灵光闪闪的宝物悬浮在内室中。 走的最快的修士已经站定在一把浮在空中的如意下,他伸出手去想要拿下如意。还在屋外的人看到前面有人即将拿到法宝,立刻骚动起来,推推挤挤要往里面走。 在这种乱景中,冷静的站在一旁的几名修士显得分外显眼,分别是长着鹰钩鼻气质阴沉的一名金丹中期男修;穿着一身蓝衣,戴着一顶小帽,面容和气,像是凡间掌柜的一名金丹后期男修;一名满身凶煞之气,双手握剑的一名金丹前期女修;以及一个模样十分平常普通的筑基后期女修。 元婴修士们玩味地看着这三人。之前说话的那个粗壮男子有些欣赏地看着四人中的金丹前期女修,“不错不错,你要是能出去可以来找老祖我。” “郑魔君,你这是想收徒了?” “嘿嘿,难道看到一个修魔的好苗子。” 其他人看过这四人之后,就不再关注他们了,而是将注意力又转到内室上来。然而,只有一人的神识却几次三番的扫过四人中唯一的筑基女修。 “奇怪,这个女修总给我一种熟悉感。”紫煜老祖看着女修,有些疑惑的想。 白璇玑在紫煜老祖的神识下,努力保持镇定冷静的模样。她原本也是被内室宝物蛊惑的一员,只是因为她从前一直在紫煜老祖面前保持最警觉状态的缘故,在感受到老祖的气息之后,她立刻从迷惑中清醒过来。 没过一会儿,内室中已经挤满了人,全部都向上伸着手想要去够悬浮在半空中的灵宝。几十人面上是如出一辙的狂热,全部都向上伸着手,这副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不对!站在屋外的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个想法。 内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将手伸到了宝物的灵光中,接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有其他动作,所以人仿佛都被定住了一样。然而,内室外的人可以看见,一道血红细线从他们的手上延伸出来,向灵光流去。白雾一样的灵光里,鲜红的血线分外醒目。 “这是怎么回事?”孙真君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应该啊。屋外的几人里,紫煜老祖是最困惑的,他曾经去过那个秘境,秘境里的时光倒流法阵明显是已经被发动过了的,要不然他不小心开启法阵后,也不会因为法阵里的能量不足而只回到了半年前。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成功了,那内室里的这些又是为什么准备的呢? 果然是恶魔。白璇玑瞪大眼睛看着屋内的景象,万分庆幸自己及时清醒过来,要不然被吸干血的人里就要多一个自己了。 大家忽然发现,不仅他们举起的手上有血线,他们脚下也蜿蜒出一条条血线,在地上流成一个神秘的图案。没过一会儿,这批人就都倒下了,地上的法阵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悬浮在半空里的灵光飘动起来,最后聚到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也一呼一吸的闪着光,和地上的法阵渐渐调成一样的频率。慢慢地,光球向下移动,最后融入到法阵中。 一阵轻微的晃动,站在门外的几人早在光球融入法阵的一瞬就飞身进了内室。 一阵天旋地转,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被传送了另一个十分空荡的地宫里。周围的火把腾得亮了起来, “来了这么多人啊。”一个邪气的男声突然响起,“你们先打一架,只有剩下的4个人才可以拿到奖励。” 四件宝物突然从半空中隐隐显了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洛翔君生性高傲,最受不了被人强迫,见此,他忍不住出口反驳道。 “哦,为什么?”那个男声带上了几分笑意,声音里的邪性更加重了,“因为,不听我的,就会死哦。” “嘭!”原本好端端的洛翔君突然炸了开来,血雾碎肉四散。 白璇玑在尚未落地的时候,就激发了身上的隐匿符。她不仅叠加了七八张隐匿符,还激活了曾经偶然间获得的一张八品隐匿符。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白璇玑就认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和壁画的主人是同一人,就是那个残忍的黑衣男子!此刻,她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白璇玑战栗着躲在一边,看着剩下的九个人厮杀。石室外看中了双剑女,想让她拜师的郑魔君,毫不犹豫击杀了她;温文儒雅的陆旷真君,出手却毫不留情。 一直闭着双眼,慈眉善目的吃不得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眼里满是血腥杀意,他一把抓过阴沉的金丹期男修,双手一使劲,将对方的一条胳膊硬生生扯了下来,就着滴滴答答温热的血,他一口咬下胳膊上一大块肉,咬了一口之后,他扔掉手上的胳膊,“呸,真是难吃。”一直挂在他手上的念珠飞了出去,嵌在金丹男修的身上,直到吸干了对方的血才又飞回来。吃不得和尚收回念珠,望着正在对付郑魔君的孙真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一番厮杀之后,场上只留下了吃不得和尚,陆真君,郑魔君和紫煜老祖。 “这下可以了吧。”陆真君开口说道。 那个男声还没说话,吃不得和尚抢先开口:“不行啊,这里还藏着一个人呢。恩,应该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因为老衲我闻到肉香了,嘶,真是好香啊。”说道女人,其他三个人立刻就反应过来,是那个不见了的筑基女修。 吃不得和尚闭着眼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抽动着鼻子向某个方向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白璇玑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左手扣着两枚轰天雷,右手捏着一叠符咒。 近了,近了。 白璇玑突然将轰天雷扔了出去。 吃不得和尚身手敏捷,虽然被威力强大的轰天雷波及到了,但好歹躲了过去,没有生命之忧。经此,他彻底被激怒了,摘下手上的念珠朝白璇玑的方向扔了出去。 然而,飞旋着的念珠撞上一把闪动着紫光的灵刀,一阵铿锵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 “紫煜老祖,你这是什么意思?”吃不得和尚阴沉着脸。 ☆、第44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10 紫煜老祖一言不发,只是下手越来越重,似要将心里所有的怒气都通过这场战斗发泄出来。 “好啊,老衲今天就试试看你这个元婴后期的肉好不好吃!”吃不得和尚被紫煜老祖突然毫不留情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一串念珠在滔天魔气中飞速变大,朝着紫煜老祖攻去。 念珠在空中变成一个个骷髅头,张着空洞的嘴。大部分白骨骷髅在紫煜老祖身边围城一个圈,飞速旋转,从嘴里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气。还有两个骷髅头则脱离了大部队,朝着站立在一旁的白璇玑飞去。 一动用灵力,白璇玑就保持不住隐身显了出来。她神情复杂地看着紫煜老祖拦住吃不得和尚,还没等她想出点什么来,两个白骨骷髅就瞄准了她。白璇玑连忙又朝着白骨骷髅扔出一颗轰天雷。 “轰。”一个骷髅被炸得米分碎,然而另一个似乎生出来神智,眼窝里比另一个多了两朵微弱的青色火苗,毫不费力逃过了轰天雷,继续向着白璇玑撞来。 “郑魔君,我们两个在这儿看看就好。”陆旷真君挥了挥手上的扇子,拦住跃跃欲试地郑魔君。 郑魔君看了那把横在他身前的折扇,嘿嘿笑了一声,顿住了想要上前的步子。 轰天雷这种可以伤害元婴修士的强力武器已经没有了,白璇玑双眼死死地盯着白骨骷髅,将身法提到极致,整个人仿佛成了一道幻影,东移西窜险之又险地避开白骨骷髅的攻击。右手中则握着从无生雪域中获得的符笔,在空中东一笔西一笔地画着。 陆旷看着白璇玑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郑魔君虽然没有陆旷那样博学多识,见多识广,但是胜在对灵力变化更敏感,他同样严肃着脸色看着白璇玑的动作。 白璇玑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然而她的脸上却越来越镇定。 “破!” 白璇玑出人意料地停了下来,口中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砰!”一声巨响,追着白璇玑的白骨骷髅毫无预料地突然炸了开来。站在一旁的郑魔君只能看到在白骨骷髅炸开之前,几条银色线条同时闪了一下。 突然炸掉的白骨骷髅似乎在整串念珠中也占着很重的地位,因为骷髅炸开的时候,正在和紫煜老祖斗得不可开交的吃不得和尚突然顿了一下。 紫煜老祖本身修为就比吃不得和尚高一点,他抓住这个破绽,趁他病要他命。短短几瞬,吃不得和尚身上就多了好几道刀伤,其中一道几乎将他整个身体劈成两半。 一个缩小的胖和尚从吃不得和尚身体里飞出来,一出躯壳立马向外飞去,就在吃不得和尚的元婴即将逃出地宫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紫色刀光从天而降,将拳头大小的元婴一劈为二,化为光芒消散在空中。 陆旷和郑魔君都没料到紫煜老祖居然藏得这么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将吃不得和尚斩杀在刀下,他们脸上表情都有些复杂。 紫煜老祖收了刀,神情冷漠地站在原地。白璇玑看了看紫煜老祖,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扭过头看向地宫中心——男声出现的方向。 “不错不错,只剩下四个人了。”邪肆的男声又一次突然响起。 四件亮着耀眼白光的宝物依次落到四个人面前。白璇玑一伸手,一方温润剔透的砚台落在她手上。 这是?! 白璇玑惊喜地看着手上的这方砚台,将它翻来翻去仔细摸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这就是碧麟玄光砚。因为砚台中有一点一点的青色细麟,在暗处会发出青色的光而得名。 白璇玑稍稍瞥了一眼其他三人拿到的宝物,分别是一间魂幡,一把细长剑。紫煜老祖手上的是一段树枝,白璇玑虽然不知道这段树枝有什么用,但她看到紫煜老祖眼角流露出的喜色,就知道这肯定也是件难得的宝贝。 “多谢前辈赐宝。”已经收好细长剑的陆旷高高兴兴地对地宫中央行了一个礼。 然而那个男声却喜怒不定,见到陆旷给他行礼,他不喜反怒,“拿完了本座的东西就全都给我滚出去。” 陆旷碰了个钉子,想怒又不敢怒,只能恭敬地退出了地宫,跟在陆旷之后的是郑魔君,拿到魂幡的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一试。 紫煜老祖转过身,朝着白璇玑声音冷淡的开口:“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带你走。” 事实上,此刻的紫煜老祖内心十分不平静,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一阵一阵的火气,勉强将声音放到冷淡的程度上。 “老祖,晚辈惶恐,不敢和您同行。”白璇玑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白璇玑!” 白璇玑的话就像是一根干草,将紫煜老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猛地点燃起来,他怒吼了一声,直接一挥衣袖弄晕了白璇玑,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化为一道光飞出了地宫,一张脸死死地绷着。 ------------------------------------------- 燕影峰 执事弟子只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得到老祖回峰的消息,匆匆赶来的白璎珞被一道强烈的禁制拦在门外。 屋内,紫煜老祖死死地咬着牙,嘴角因为强压下去的愤怒而不住的抽动,一双眼里怒火跳动,看着坐在床上平静地盯着某个方向的白璇玑。 “我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但是从此之后,你绝对不能再这么做。”因为克制的怒气,紫煜老祖出口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僵硬。 “老祖,您认错人了。” “白璇玑,你既然敢在我面前用我炼的轰天雷,就别不敢承认!”紫煜老祖的声音一下子提得老高,他吸了口气,然后重新放缓声音解释道:“地宫里,我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炼的轰天雷,这才会出手对付吃不得和尚。” “也许这轰天雷只是我杀人劫货抢来的呢?”白璇玑丝毫不将紫煜老祖的怒气放在心上,冷冷地开口。 紫煜老祖见白璇玑一直死鸭子嘴硬,终于忍不住疾步上前,将白璇玑压在床上,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我自然有办法知道这几枚轰天雷是怎么回事。白璇玑,你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我认定就行。” 对上那双星眸,白璇玑忽然叹了口气,“老祖,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后院中的美人那么多,少我一个多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你就当我真的已经死在无生雪域了吧。” “不行!”紫煜老祖下意识反对白璇玑的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白璇玑威胁道:“璇玑,你再不听话,我就只能废掉你妹妹的修为了。” 白璇玑眼睛眨也没眨,吐出两个字,“随意。”然后继续说道:“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可以随意享用家族资源,我则必须给她让路,你觉得我会真心疼爱她吗?” 第23节 白璇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我是做不到的。你喜欢除了我的脸,不就是我表现出来的性格吗?你看,真正的白璇玑不是老祖你知道的那样——天真温柔善良。长得好看的美人多了去了,性格温柔善良的女修也不再少数,老祖你完全可以再重新物色一个让你满意的侍妾,实在不行,白璎珞倒是真的天真。” 紫煜老祖看着这样牙尖嘴利地白璇玑,他张了张口想要发火,然而又熄了下去,低下头凑近白璇玑的脸,想要狠狠咬她一口,最后却又舍不得,改成轻轻地咬了一下,无奈地说道:“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心疼你。” “喜欢?”白璇玑讽刺地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白璇玑这样的语气,紫煜老祖有些恼羞成怒,“难道老祖我还不够宠你吗?你不喜欢我碰其他人,我就只独宠你一个;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就连你假死后,我还帮你照顾你妹妹;知道你还活着,我立马帮你出手对付敌人,还答应不追究你假死的事。我都已经这么宽宏大量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璇玑嗤笑了一声,别开脸不去看紫煜老祖,有些厌烦地说:“我不愿意。” “什么?”紫煜老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璇玑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愿意。老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想追求自己的大道,不想再被关在后院里,当成笼中的金丝雀,老祖心情好的时候来逗上一逗。” 紫煜老祖整张脸变得铁青,眼神充满了压迫感,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白璇玑,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么让我走,要么让我死。”白璇玑突然厌烦起紫煜老祖来,又不是真的爱自己,做出这副被负模样给谁看呢,不过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休想。”紫煜老祖挤出两个字,腾地从床上起身,背对着白璇玑说:“你这段时间先待在这里,等我冷静下来再说。” 说完,他直接推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心里横冲乱撞的怒气就再也压制不住,周身灵气沸腾,衣袍无风自动。 “老祖,您出——啊!”等在屋外的白璎珞一看到老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却恰好撞在紫煜老祖的枪口上。 紫煜老祖看到白璎珞这张脸,就想到白璇玑之前冷冷说自己被放弃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对她那么好,她却狼心狗肺地威胁自己不放她走就杀了她,直接一挥衣袖,鼓动的灵力汹涌而出,白璎珞口吐鲜血直直地飞了出去。 ☆、第45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11 第二日,紫煜老祖自认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之后,才重新去见被他留在房里的白璇玑。 他推门进去,白璇玑盘起双腿闭目坐在床上打坐修炼。 紫煜老祖心情复杂地看着白璇玑清丽绝伦的脸上一片漠然肃穆之色,这让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和以前的不同。他从来不知道白璇玑这么渴望修炼,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次前来找她,白璇玑不是在看一些杂书,就是涂涂画画,一看到他,就满脸欣喜地迎上来。还是他看不过去了,才硬是用丹药将白璇玑的修为拔到了筑基期。 原本打定主意一定要强迫白璇玑改变主意的紫煜老祖突然心生迷茫。 我真的了解璇玑吗?我一直觉得璇玑爱我,会不会又是她的伪装? 紫煜老祖感到那股已经消下去的火气,似乎又有复燃的趋势,然而在这怒气之下,居然还有几分惶恐不安。 “呵,笑话。我堂堂紫煜真君难道还会因为一个侍妾惶恐吗?”紫煜老祖被自己心底的惶恐吓到了,忍不住出声反驳自己。 “既然老祖觉得璇玑并不重要,那不如就当璇玑已经死在无生雪域之中,放璇玑离去。”早在紫煜老祖推门的时候,白璇玑就已经从修炼中脱离出来,此刻听到紫煜老祖的自语,忍不住开口。 “休想!”紫煜老祖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出了口,不知为何他有些懊恼,总觉得这是在白璇玑落了下风,然而他还是定了定神,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撇到一边,严肃了神色开口。 “璇玑,我们好好谈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留下来。你想要修炼,我不会阻拦你,反而会为你提供修炼物资。”紫煜老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这样低声下气地向一个侍妾谈条件,简直是从前的他不可想象的,不过璇玑到底是不同的。 奇怪,璇玑和后院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呢?紫煜老祖突然对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想法生出了困惑。换了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耍心机,早就被他一刀砍过去了,然而他知道璇玑只是假死之后,气归气,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她,让她去死。 白璇玑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祖,双修只有在双方修为相近时才能双方都受益,如果差距太大,修为弱的一方只会成为炉鼎。” “那就不双修。”紫煜老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什么?”白璇玑皱起眉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声。 紫煜老祖看到白璇玑仿佛见鬼似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心里一阵尴尬——后院的侍妾本来就是供他双修之用的,现在他却自己提出了不双修,然而他还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早就有所打算的样子说:“双修并非正道,本座早已决定从此之后都只靠自己修行。” 老祖一定不知道自己一紧张就会自称本座。白璇玑望着一本正经的紫煜老祖,突然有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 “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我说了不双修就不双修。”紫煜老祖误以为白璇玑是在怀疑他之前说的话,有些不开心地强调了一下。 白璇玑抬头看向紫煜老祖,忍不住问道:“老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怎么可能?”紫煜老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起来。 白璇玑看到这样的老祖,反倒定了心,刚想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紫煜老祖就又开口了。 “璇玑,不管怎么样,我刚才说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本座还有事,先出去了。”紫煜老祖匆匆扔下两句话,就落荒而逃。 紫煜老祖没有发现,自己在面对现在这个真正的,一心想要离开他的白璇玑时,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冷静镇定都丢盔卸甲,失去了控制,变得易怒易爆,像个真正的毛头小伙子一样。 ------------------------------------------------ 匆匆回到炼丹房,紫煜老祖站在丹炉前,忍不住发起呆来。 “真是太荒谬了,本座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就算是璇玑,是璇玑——”紫煜老祖说不下去了,脑子里居然真的在想如果自己爱的人是璇玑的话,好像还是挺不错的。 “荒谬!”紫煜老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掐断脑子里浮想联翩的画面,将心神转到炼丹上来。 “砰!” 破天荒的,紫煜老祖作为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七品炼丹大师,居然在练五品丹药的时候炸了炉。 紫煜老祖重新开了一炉,这回倒是没炸炉,但是最后收丹的时候,却没收好。 紫煜老祖皱着眉看着掌心里七颗丹药,没有一颗有三条丹纹。他一挥衣袖,将七颗丹药灌入玉瓶,然后再一次开炉炼丹。这样的丹药怎么能拿给璇玑。 然而这一天,紫煜老祖炼丹状态一直不好,五炉丹药,除了一炉都是上品外,其余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紫煜老祖终于承认,白璇玑那句话其实一直困扰着他。 “老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声音从远到近,从小到大,一直逼迫着他。紫煜老祖闭上眼,白璇玑说这话时的神态,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他睁开眼,白璇玑的话音还是在他耳边不肯散去。 “老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老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老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是!我是爱上你了!” 快被这声音逼疯的紫煜老祖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话一出口,世界顿时安静下来,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哈哈哈。”紫煜老祖呆愣了一会儿,突然狂笑起来,越笑声音却越凄凉。 原来,我这样的人,还会爱上一个女人,而我爱上的人,偏偏却一心想要离开我。 紫煜老祖突然又收了笑声,面无表情地站着,周身萦绕着肃穆之气。 一心宠她是因为爱她;在她死后念念不忘是因为爱她;难得善心发作照顾她妹妹是因为爱她;不再宠幸后院美人是因为爱她;发现她只是假死之后狂怒是因为爱她;不管怎么样都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爱她。 因为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爱着这个女人,才更可怜自己。只要一想到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白璇玑表现出来的那些爱意都只是做戏,紫煜老祖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他一直以为,白璇玑痴恋着自己,而自己只是将她当做宠爱的侍妾,就像宠爱的灵兽一样,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 “噗!”紫煜老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第46章 元婴老祖的侍妾12(完) 半个月后,当紫煜老祖推门进来的时候,白璇玑敏感的发现老祖状态有些不对。一向华贵大气,意气风发的紫煜老祖,今天却不自然地流露出颓唐之色。 “老祖?”看到这个样子的紫煜老祖,白璇玑忍不住出口询问。 白璇玑原以为紫煜老祖又是来让她留下的,谁知道紫煜老祖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却一言未发。 这样子的紫煜老祖让白璇玑莫名有些慌乱,她转开头避过老祖的目光,一下子忘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良久之后,紫煜老祖才疲惫地开口:“璇玑,留下来。”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对老祖的感情,然而听到老祖用沙哑地嗓音开口请求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白璇玑还是觉得心里一动。她突然开始厌弃自己,难道女子就真的只能被情感所困,最终失去求道的机会吗? “璇玑,璇玑。” 紫煜老祖看着白璇玑妍丽的侧脸,尽管已经决定想要的就自己去拿来,却还是感觉一阵悲哀,类似于英雄末路的凄凉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白璇玑的名字。 语调轻柔缠绵的璇玑二字,一点点动摇白璇玑坚若磐石的心,白璇玑感觉到自己的动摇,忍不住咬住自己的唇,面上也显出挣扎的神色。 “不行。”白璇玑终于还是忍着心动,吐出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 白璇玑转过身来正对着紫煜老祖,眉眼中已经没有了犹豫的神色,“女子修行本就艰难,我不想深陷在这种琐事中。” “你把这种事看做琐事?!”紫煜老祖突然发现自己简直想狠狠地把白璇玑按在床上打一顿。 他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才继续说:“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财法侣地缺一不可。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而且最好的侣,应该是比你道高一些的,这样才能提点照顾你。白璇玑!你想求道,我难道不是现成的,最适合你的道侣吗?” 白璇玑突然有些发愣,一直都是冰雪聪明精明睿智的她,傻乎乎地说:“可是,可是老祖你不是只想让我做你的侍妾吗?” 紫煜老祖身上的颓唐悲哀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了白璇玑心结所在,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就变得非常简单了,他忍住不好意思,对着白璇玑说道:“本座突然改了主意不行?” 紫煜老祖原以为这样一来,白璇玑一定会答应下来,然而没想到白璇玑却是眉头一皱,无奈地说:“何必呢?” “本座觉得有必要。”紫煜老祖说着在白璇玑身边坐了下来,“我虽然不能护你成仙,但是在你直到元婴期之前,我都可以为你保驾护航。有这样一个元婴修士为你讲解修行中的困惑苦恼,难道不好吗?更何况,本座即将冲击化神。” 白璇玑看着不自觉流露出张扬自信之色的紫煜老祖,想到老祖的修为,以及自己修行时遇到困惑却无人可解的状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璇玑”她迟疑着点了点头,“愿意一试。” 紫煜老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脸上却保持着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那这几年,你独自修行可有什么困惑?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白璇玑见到这样端庄的紫煜老祖,也立马投入到修行之中,将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问题都一一说了出来。 眼看白璇玑因为请求解答疑惑而离自己越来越近,紫煜老祖一边为白璇玑讲解,一边伸过手偷偷揽住白璇玑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 紫煜老祖原以为白璇玑愿意留下来之后,自己很快就能过上曾经的生活,然而,先不说白璇玑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恭敬有加却毫不亲昵,和以前时刻记挂自己,讨好的态度一点都不一样。就连他偶尔想要和白璇玑亲热一下,都被白璇玑严厉的拒绝了。偏偏她还义正辞严得很,说是两人修为相差太远,不利于修行,以及道侣之间在修行上相伴就够了,这种事既不能增长修为又不能提高心性,毫无意义。 紫煜老祖只能在为白璇玑解答疑惑之时,趁她全心全意记挂着困惑,偷香窃玉一把。然而这样子,让他更是快乐并痛着。 紫煜老祖也很奇怪,他虽然在后院中放了许多美人,但是其实并不十分热衷于做这种事,偏偏对着白璇玑,却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让她在自己身下娇喘哭泣。 某日,紫煜老祖终于忍不住在拿给白璇玑的丹药里掺了天香草,这是妖兽们□□时常用的东西。然后一本正经地坐在白璇玑身边为她讲解困惑,原本想等白璇玑主动的,但是他一见白璇玑双颊晕红,眼神迷离就忍不下去。 因为怕双修会伤到白璇玑,紫煜老祖真的按照自己以前曾说的,丝毫不曾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完完全全投入进鱼水之欢的后果就是,紫煜老祖真正食髓知味了。然而,事后白璇玑发现是丹药有问题,倒了所有的丹药不说,还面如冰霜地将紫煜老祖拒之门外,自顾自去闭关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紫煜老祖才会分外想念当初对着自己做戏的白璇玑,起码那时候做出一副一心深爱自己模样的白璇玑,可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欲求不满的紫煜老祖索性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炼丹和整治燕影峰上。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燕影峰上被人安插了许多探子,毕竟化意宗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然而那时他不在意,现在这群人却是撞在了枪口上。一夕之间,燕影峰少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白璎珞。 “想要谋划我的燕影峰,痴人说梦。”只要白璇玑不在身边,紫煜老祖就恢复成了一直以来英明果断的样子,他将记载着一些资料的玉简捏在手心里,再松开,只飘落了一堆玉屑。 至于后院的美人,早在白璇玑留下来的时候,就被紫煜老祖全部送走了。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他见多了,既然想要和白璇玑做真正的道侣,这些人还是早日消失的好。 白璇玑出关的那一日,天光正好,云蒸霞蔚。她一跨出闭关石室,就见到身着紫衣的紫煜老祖站在树下望着石室方向。 高大英俊的男人将紫色穿得华贵又大气,连苍翠欲滴的山林在他背后都显得模糊起来,几道霞光投射在他肩上,似是为他披上了无坚不摧的铠甲。看到白璇玑出来,紫煜老祖忍不住一笑,却是将漫天霞光都遮盖了过去。 “璇玑,我等你好久了。” ☆、第47章 魔门妖女1 第24节 四月江南,杨柳堤岸翠含烟,烟波浩渺,游船点点,远处云雾连山,烟雨朦胧,氤氲雾霭,新燕斜飞。 “谢哥哥,你会来娶我的吧。” ...... “谢昀辰,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谢昀辰在即将跨进江南天水楼时,忽然停顿了一下,脑海里又一次翻腾起前世的回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好在,上天厚爱,我竟能重活一世。身为谢家子弟,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这一世,我不能再负你了。谢昀辰带着这番想法,重新坚定地迈进了天水楼。 “不好意思,客官,已经没有单独的桌子了。要不,您和这位客人拼一下。”迎来上的堂倌露出敦厚的笑容建议到,一边将谢昀辰引到靠窗的一张桌子旁。 桌子旁只坐了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天青色锦袍,腰上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端起茶杯的手细腻白皙,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 此刻,他正一心朝着窗外看,哪怕是堂倌领着谢昀辰走到了他桌子前,也没有回一下头。 对着谢昀辰态度自然的堂倌,面对明显是富家公子的少年,却变得拘谨小心,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这位客人没有桌子了,能在您这儿拼一下吗?您看,店里其他桌人都比较多。” 锦衣少年转过头来,脸型姣好,一双眼亮如晨星,鸦黑的睫羽又密又长,虽有几分女气,不够英挺,但因年纪小,反倒更加显得容貌妍丽,带着几分雌雄莫辩的美丽。 少年随意望了望周围的桌子,然后对拘谨地站着等他回答的堂倌和堂倌身边的谢昀辰勾唇笑了笑,“没关系。” 堂倌得了少年的同意,莫名的高兴,他笑得十分开心,“得嘞,这位客官,您就坐这儿。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都报给我,小的立马就给您准备。” 谢昀辰却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仿若无数的烟火同时在天空中炸开来,火树银花,流光溢彩,又仿佛无数架鼓同时擂起,白日惊雷一样在耳边响起。 谢昀辰有些想笑,动了动嘴角,却只抽出一个怪异的形状。 两世为人,一种反应。 “公子,公子。”堂倌疑惑地叫了谢昀辰几声。谢昀辰回过头,温润地笑了笑,“就和这位小公子一样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 堂倌一走,谢昀辰走到少年对面坐了下来。对面的锦衣少年早在同意之后,就又重新转过去望着窗外。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比这个温润的年轻人好看多了。 菜和茶都还没上来,呆坐了一会儿,谢昀辰忍不住向对面的锦衣少年搭讪。 “这位小公子,你也是来观看苏城花展的吗?” 谢昀辰虽然是江湖人,但临沭谢家和普通的江湖门派又有不同。就比如谢昀辰,虽然爱剑,但也爱花,此次是特地从临沭赶来苏城,参加苏城的花展。 锦衣少年终于赏脸转了过来,“花展?” 谢昀辰见对方感兴趣,连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苏城每五年会举办一次花展,展出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花木。届时,各方各地爱花的人和一些花商都会前来。你要是没有急事的话,不如留下来参加苏城的花展,到时候整个苏城街头巷尾都会摆满花。” 少年若有所思,“这就是苏城又被称作花城的原因吧。” “正是。” 少年也是个爽快人,听了谢昀辰的话,他稍稍思量了一下,就笑着对谢昀辰说:“既然公子这样说了,那我倒是要留下来看看苏城难得一见的盛景了。我姓沈,单名一个安字,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谢昀辰的语调神态一如既往地温润平静,心底却隐隐激动,“我姓谢,名昀辰。既然沈公子也打算留下来参加花展的话,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沈安一愣,然后惊喜地笑着说:“那真是多谢了,我初来苏城,人生地不熟。我看谢兄对苏城很熟悉,能和谢兄结伴,相信接下来我一定能玩个痛快。” 谢昀辰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苏城,但是他上一世已经在苏城看过一次花展了,因此他信心满满地对着沈安说:“沈兄放心,有我在,沈兄绝对能够不虚此行。” 信心满满的谢昀辰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坐在对面的沈安稍稍眯了眯眼。 “客官,您的菜来啦。”堂倌端着托盘,像阵风一样飘到桌子前,将托盘里的菜一件件端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沈安跟着谢昀辰一起出了天水楼。 “沈兄,你找好住宿的客栈了吗?”谢昀辰转过头,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假装不知问道。 黏稠湿润的雨,蛛丝似的一缕一缕落下来,让沈安想到了某些东西,他强忍着心中的阴郁,摆出一副笑脸,对着谢昀辰说道:“我前几日就到了苏城,一直都住在青桐街的林福客栈里。” “那我也去林福客栈吧。” “咦,谢兄不是苏城本地人吗?” “是我没说清楚,我是临沭人,这回也是特地来看苏城花展的。”深怕沈安会失望,谢昀辰连忙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曾经来过苏城。” “是吗?”沈安笑得若有所思。 两人一齐往青桐街的方向走,朦胧的细雨悄无声息下个不停,沈安虽然厌恶这雨,出于某些猜测,却不敢去买伞,只能顶着满身细雨回到客栈。 谢昀辰原本想住沈安对门的天字七号房,然而不巧,七号房已经被订走了;谢昀辰退而求其次,想要住沈安左边的六号房或者是右边的十号房,然而大约是因为苏城花展,这两个房间也都被人订下了。谢昀辰虽然奇怪怎么和上一世有些出入,但也没多想,最后选了五号房。 一回到房里,沈安立刻让人送了干净的热水上来。水一来,沈安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将整个身子浸在稍烫的热水里。 在接触到滚烫的热水之后,沈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一直到水快冷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袍。 “咚咚。” 沈安刚打理好自己,敲门声就想了起来。 “沈兄,你.......”谢昀辰原是看时间差不多来找沈安下去吃饭的。沈安一开门,满室的湿气扑面而来,屋子里还有没散去的白色水汽。 谢昀辰突然顿住了,两只耳朵一下子变得滚烫,红得要滴血。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沈兄,我看时间不早了,就在楼下订了桌饭菜,想请沈兄和我一起下去吃饭。” 沈安笑了起来,两对鸦黑的睫羽也上下抖动着,“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谢兄了。还请谢兄先下去,小弟稍后就来。” 谢昀辰耳朵上刚退下去的红色一下子又泛了上来,“那我就先下去了等沈兄了。”说完,他有些慌乱地背过身走了下去。 沈安转身回到房里,脸上的笑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回到房里,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等到不得不下去的时候,才走下楼。 谢昀辰坐在楼下,时不时抬头向楼梯看一眼,看到形容昳丽的沈安终于走下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对着沈安招呼道。“沈兄,这里。” 沈安一眼就看到了谢昀辰,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容貌英俊秀气,气质温润如玉,在客栈的大堂里就像会发光一样。东南角坐着一对兄妹,妹妹的视线一直不离谢昀辰。 “谢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安不好意思地向谢昀辰道歉。 “没事没事,你来的正好。”谢昀辰一点都不介意地说。 沈安落了座,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菜,心里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沈兄喜欢吃什么,就按我自己的想法点了几个菜,希望沈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谢兄点的菜恰好都是小弟喜欢的。”沈安说着,举起筷子尝了一口糖醋肉,“恩,好吃。” 谢昀辰看到沈安喜欢,立刻高兴地说:“沈兄喜欢就多吃点。” 沈安没有撒谎,桌上七个菜,五个是他喜欢的,而这五个菜恰好又都摆在他面前。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的东西。沈安一边吃菜,一边若有所思,心里那个猜测也越来越重。 都说饭桌是拉近关系的最好场合,一顿饭后。两人已经从沈兄,谢兄,成了谢大哥,沈弟。 饭后,谢昀辰约沈安出去散步。沈安以自己想要看书拒绝了,谢昀辰也不恼,瞬间改了主意,跟着沈安上了楼。 目送着沈安回到房关上门,谢昀辰才带着满心的喜悦和满足回到自己房里。 另一边,沈安回到房,房里的浴桶和水都已经被小二收走了。他扑到屋角放脸盆的架子边,对着黄铜脸盆,呕了起来。 沈安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吐完之后,他用水漱了漱口,然后叫来了小二。 面对这样一盆秽物,年轻的店小二有些不高兴,然而在接过沈安递给他的一小块银子之后,立马眉开眼笑地将盆端了出去,还殷勤地替沈安开了窗,散散屋内的味道。 “客人,您要的脸盆。我特地去街上老苏家的铺子买的,他们家的东西质量最好了。”店小二拎着一个崭新的黄铜脸盆殷勤地说。 “行了,再去给我弄点晚饭上来,饭钱记我账上,刚刚多出来的钱全都给你了。”沈安挥手打断店小二的话,说道。 “好嘞。”店小二格外殷勤地答道,一声“好嘞”喊得又响又脆。 ☆、第48章 魔门妖女2 第二日清晨,谢昀辰算准时间,敲响了沈安的房门。 “沈弟,我已经吩咐小二备好早餐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沈安换了一身白色华服,系着一条金色腰带,那块羊脂白玉垂在他的衣摆上,竟显出出尘之色。他摩挲了几下腰间刻着安字的玉佩,将心中的暴戾之气狠狠压下去,然后才微笑回了一声好。 谢昀辰全然没有看出沈安的心理变化,他见沈安笑着同意了自己的建议,一颗心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满足。上一世,他谁都不欠,唯独只欠了一人,这一世,他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唯一亏欠的人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此后几日,谢昀辰十分热情地带着沈安玩遍了整个苏城。短短几日内,在谢昀辰看来,两人的感情已经是突飞猛进,沈安在他面前,也已经隐隐流露出了狡黠的真性子。唯一不足的是,沈安还没有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谢昀辰自然知道沈安其实是女子,真名也不是沈安,而是沈慕萱。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慕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看穿她女子的身份。出于这种顾虑,谢昀辰也不敢和沈慕萱做出过分亲近的行为。为此,他一心期盼着七夕的到来。上一世,就是在七夕的时候,慕萱主动穿了女装,告诉了自己女子的身份。重来一次,谢昀辰很想告诉沈慕萱,他会很爱她很爱她,再也不会背叛她;他想告诉她,以后,他会一直宠着她。 然而,这些只是谢昀辰一人的想法。 ------------------------------------------- 早在花展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苏城的大街小巷就已经陆陆续续摆出了鲜花。沈安和谢昀辰两人所住的林福客栈不仅在大堂里摆了花,还在每间客房里都摆上了花盆。走在苏城的大街上,可以明显感觉到城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还好沈安和谢昀辰两人来得早,这几天来住店的,只能去三等的大通铺挤一挤了。 “要不了三天,这大通铺也要没有了。”店小二一边帮沈安扫地,一边顺口说道。自从沈安给了这个店小二一块碎银之后,店小二来得十分勤快。 “咚咚。” 店小二一边过去开门,一边对着沈安猜测道:“是谢公子吧。谢公子和小公子您感情真好。” 店小二一开门,果然是风姿隽秀的谢昀辰。 “安弟,你之前不是说想认识两仪剑派的人吗?正巧我一位两仪剑派的好友也来了苏城,我带你去见见。”谢昀辰对着店小二稍稍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沈安说。 沈安原本坐在窗边看风景,听到谢昀辰的话,他立刻转过头来,惊喜地说:“真的吗?那我们快去吧,真是太感谢谢大哥了。” 看到沈安这样高兴,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艳光四射,谢昀辰心里一软,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眉眼柔和地笑了起来,“不用对我说谢。我已经约好中午和他在天水楼见面,现在时间还早。” 遇到两仪剑派的何冲是个意外。不过前几天,沈安刚好提到想认识两仪剑派的弟子,然而谢昀辰知道沈安是魔教教主之女,因此对于是否介绍何冲给她认识,他犹豫不决。不过在何冲即将告辞的时候,谢昀辰终于还是叫住了他,请他在天水楼一聚。 谢昀辰是这样想的,这辈子他既然在谢家和慕萱之间选了慕萱,那以后自己叛出谢家和魔教教主之女在一起的消息总会被人知道,现在还需要顾虑什么呢。 沈安是真的高兴谢昀辰会将两仪剑派的何冲介绍给自己认识。虽然就算谢昀辰不这么做,他也自有办法,但谢昀辰的做法显然让更得他的意。 本就热闹的天水楼这几天更是座无虚席。店小二领着谢昀辰和沈安上到二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停了下来。 “谢兄,你可算来了。咦,你身边这位小兄弟是?”一个爽朗的蓝衣男子看到谢昀辰立刻大笑着站起来迎接。看到谢昀辰身边容貌妍丽的少年,蓝衣男子大笑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好友,姓沈名安。我俩兴趣相投,一见如故。”谢昀辰笑着替蓝衣男子介绍沈安,然后又转过来对着沈安介绍道:“这是两仪剑派的大师兄,掌门爱徒何冲,一把左手剑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左手何冲。” “哈哈哈,在下不才,江湖朋友送的浑号而已。沈小兄弟好。”何冲粗中有细,见了谢昀辰对沈安的态度,心里也高看沈安几分。临沭谢家在江湖上地位超然,而谢昀辰不仅是谢家弟子还是谢家家主谢无忌的独子。 三人落了座,订好的酒菜马上上来了。天水楼不愧是苏城最好的酒楼,连沈安这种不重口腹之欲的,也多吃了几筷。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谢昀辰温润如玉的性格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令何冲没想到的是,那个看上去像是任性富家公子的少年也能够谈笑风生,不经意间就让人好感剧增。 第25节 吃完饭之后,沈安已经和何冲称兄道弟了,这固然是因为何冲是个善于交际,爽朗大方的汉子,也是因为沈安人格魅力。 谢昀辰对此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沈安居然还有这样善于言辞的一面,交际手腕如此高超。 三人走出酒楼,沈安朝着何冲拱了拱手,“何大哥,说好了,下次小弟一定会去钦州两仪山拜访你的。” 何冲左手拿着剑,右手拍了拍沈安的背,大笑着,“放心吧,沈小弟,你何大哥我到时候一定热烈欢迎你。哈哈哈,就此别过吧,我这就回门派等你。”说完,何冲翻身上了系在一旁的马。 谢昀辰在何冲拍沈安的时候,就忍不住摸了摸嘴角。 “安弟,我们走吧。”谢昀辰看着还默默注视着何冲背影的沈安,忍不住出声道。 沈安回过头冲着谢昀辰笑笑,凝脂般的脸在阳光下白得隐隐透明。谢昀辰耳朵一烫,有些羞涩地转开了眼,也因此他没有发现沈安笑容里藏着几分诡异。 两人期待了好长时间的花展终于开始了。整个苏城完全成了花海。因为谢昀辰上一世已经看过一次花展了,这回他全心全意的照顾着沈安。 也许是小女儿天性.爱花,沈安这几天心情都十分好,见着不曾见过的花也都好奇的发问,谢昀辰一边为沈安解答困惑,一边小心照顾着她。只要一想到能够见到这样快活天真的沈安,能够和她一起畅游花海,谢昀辰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第49章 魔门妖女3 为期七天的苏城花展结束了。最后一天的花展特别热闹,街道上灯火通明,小商贩们吆喝着叫卖自己的物品。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眨眼,沈安就不见了。谢昀辰心头一慌,仔细搜寻,才在远处一个糖画摊子上看到了身着藕色锦衣的少年。 看到站在摊子前的少年,谢昀辰松了口气,急忙迈步走了过去。 “安弟,你怎么走这么快。今晚是花展最后一天,人本来就特别多。” 沈安转过头来朝着谢昀辰笑得灿烂,“谢大哥,你看,这个糖画真好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呢!”她指着摆在老人摊子上的一幅橙黄色糖龙画说。 谢昀辰本来就不怎么生她气,此刻见到沈安灿烂的笑容,又见她指着老人家的糖画样子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心里一软,对着糖画老人说:“老人家,麻烦给我画一幅——” 谢昀辰突然转过头来问沈安:“安弟,你要什么?” 沈安有些惊讶,紧接着又立刻笑了起来,“我吗?我——”她看着老人摆在摊子上的糖画样子,有龙有凤,有十二生肖,有张飞有赵云...... “我要一条龙,不不不,还是要一个大圣爷吧。”沈安歪着头纠结不已。 谢昀辰看到露出小女儿姿态的沈安,只觉得恨不得将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摆到她面前,哪里舍得让她这么为难。 “老人家,麻烦做一条龙,再做一个孙悟空。” 糖画老人长得慈眉善目的,虽然头发花白但是动作十分利索。他慈爱地看了看好奇地望着他手上动作的沈安,就像看到自家五六岁大的小孙子一样。 “小公子,你别急,很快就好了。”老人家做了五十多年的糖画,技术娴熟,一边用小汤勺舀起溶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一边还能分心安慰眼巴巴看着糖画的沈安。 一条腾飞的龙,一个身穿金甲,头戴金冠,威风堂堂的大圣爷。沈安把两幅糖画拿在手上,这个瞧一眼那个瞧一眼,一刻都不舍得移开眼睛,更不要说吃掉它们了。 谢昀辰忍不住失笑,他想了想,突然又走到糖画老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糖画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拿起一块糖块放在小铜锅里。没一会儿,老人家就又用小勺舀起糖汁浇筑起来。 沈安好奇地看着老人家的动作,“谢大哥,你让老伯画什么呢?” 谢昀辰笑而不语。 “好了,公子,您要的画儿。”糖画老人用小铲子铲起石板上的糖画,粘在木棍上递给谢昀辰。 谢昀辰一边道谢,一边掏出钱来递给老人家。 “啊,这个不会是我吧!”沈安盯着谢昀辰手上的糖画一小会儿,突然惊呼到。 谢昀辰伸手揽过沈安的肩,将她往路中央带。 “是的,就是你。你看像吗?” 沈安瞧了瞧,“我觉得挺像的。” 糖画老人手艺精湛,谢昀辰手上的糖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了的沈安。 买完糖画,两人又重新逛了起来。沈安一边逛,一边抽着鼻子,手上两幅糖画香香的,闻得她馋馋的。 谢昀辰十分心思,除了留了一分看路外,九分心思都在沈安身上。他见到沈安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失笑着说:“想吃就吃吧。就算不吃,糖画放不了多久也会化的。” 沈安撅了撅嘴,“好吧。”她虽然语气十分勉强的样子,脸上却乐开了花,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她先舔了舔龙,然后又舔了口孙悟空,砸吧了两下,一口咬掉了孙悟空的头。看着少了头的孙悟空,沈安突然笑了起来。 谢昀辰一直看着沈安,沈安的笑就像是从他心底起来的一样,竟然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谢大哥,你在干什么!” 谢昀辰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将手上的糖人举到嘴边,舔了一口。 沈安恼怒地看着谢昀辰,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一双眼染着恼怒,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像有两朵橘红的火苗在跳动。谢昀辰能够清晰地从里面看到笑容温柔的自己。 “谢大哥,你怎么把我吃了?不许吃我!”沈安气鼓鼓地说,然后她两颗黑玛瑙似的眼珠一转,狡黠地说:“要不然,我就让老伯画一个你出来,然后把你吃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吃不吃。”谢昀辰无奈又宠溺地对着沈安柔声说。 沈安这才消了气,举着两幅糖画又往前面去。 谢昀辰跟在沈安身后,回想她刚才的样子,还有她口中说的话,突然从脖子红到耳根。他看了看手上的糖画,栩栩如生,几乎和走在前面的沈安一模一样,看着看着,他着魔般的,又轻轻舔了一下。 “谢大哥!” 谢昀辰身体一颤,暗自懊恼自己的荒唐,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回到客栈,沈安的两幅糖画已经全在她肚子里了,但她手上也没空着,拎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小玩意儿。 “不错不错。”沈安检查了一番谢昀辰手上的糖画,见它还好好的,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夸奖了谢昀辰两句。 “看在你把它保管得这么好的份上,我就把它送你了。” 谢昀辰抿嘴笑着,宠溺地看着沈安。 沈安丝毫没有感知到谢昀辰心中的甜意。她说完后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忽然又从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来,“谢大哥,早点休息哦。” 谢昀辰笑眯眯地朝沈安点了点头,“你也早点睡,今天玩了一天也累了。” 等到沈安彻底关了门,谢昀辰才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坐在房里,谢昀辰将剔透的糖画举到面前。沈安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真正的沈安站在他跟前一样。 “安安。”谢昀辰忍不住轻声呢喃到,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糖画小人变得十分晶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谢大哥,你怎么把我吃了?不许吃我!” 娇俏的声音突然在谢昀辰脑子里响起,谢昀辰只觉鼠蹊部一阵酥麻,一股火热的冲动在心底涌起。 谢昀辰感知到下身的变化,耳根一红,放下糖画,匆匆梳洗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江南的春日本就多雨,谢昀辰躺下没多久窗外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没过一会儿,隆隆的春雷声也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安安。”谢昀辰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外的居然是沈安。 然而,此刻的沈安和白日里又有些不同。谢昀辰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已经将脖子上的假喉结取下来了,修饰过的脸型也恢复了原样,比起白日的富贵公子沈安,此刻的少女沈安更显甜美与娇柔。 “谢大哥,我......”沈安抬头看着谢昀辰,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有些怕打雷,今晚能不能和你住一间房。” “这。”谢昀辰有些为难,他是知道沈安其实是个女孩子。虽然说江湖中人对于男女大防没有那么看重,但是百年谢家,诗书簪缨,又和普通江湖中人有些不同。 “谢大哥,好不好嘛?”沈安瞧谢昀辰似乎不同意,忍不住撒起娇来。 沈安的声音仿佛裹了蜜一样,让谢昀辰半边身子都酥了,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进来吧。” 沈安抱着被子,挤开挡在门口的谢昀辰,像小鸟一样飞了进来,直扑到房里唯一一张床上。她自觉的铺好被子,然后脱了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谢昀辰关了门,回过身来正巧看到了沈安小巧玲珑白皙剔透的脚丫子,他立刻移开了眼,端端正正地坐到桌子边。 “谢大哥,你怎么不来睡?”沈安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好奇地问谢昀辰。 鸦黑的发,凌乱地落在沈安瓷白的脸上,一双眼仿佛养在水银里的两丸黑玛瑙,又亮又有神。此刻,藏蓝色的被子压着她,她乖乖地躺在床上,躺在自己曾经睡过的床上。想到这里,从刚才起就有的灼烈感更加剧烈,仿佛要将谢昀辰整个儿烧着了一样。 “我不困,你先睡吧。” 话一出口,谢昀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喑哑干涩得不成样子。 沈安偏不同意,她睁着大眼,直直地看着谢昀辰,“谢昀辰,你是不是嫌弃我!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我立马就走,省的留在这里让你干坐一晚上!”说着说着,沈安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谢昀辰心里的灼热被这层湿漉漉的雾气一下子冲淡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你别多想,我这就来了。” 见到谢昀辰真的上了床,沈安才破涕为笑。 谢昀辰躺在床上,身边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萦绕在他鼻尖。他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敢动,然而身边的少女似乎很快就睡着了,睡得还很香甜。原本乖乖藏在被子里的藕臂也伸了出来。 谢昀辰怕沈安着凉,轻轻地捉着伸出来的藕臂,想要将它塞回被子里。他的手指刚抚上细腻光滑的手臂,手臂的主人就又动了一下。这一下,两只手臂都搭在了谢昀辰身上。 谢昀辰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似乎是觉着中间隔了什么,睡着的沈安无意识地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往隔壁的被子里钻。 少女散发着清甜香味的身体一下子钻入他的怀里。谢昀辰僵硬着,他知道自己该动一动,或者把沈安移到一边,或者自己起身离开,然而他一动都不敢动,更加舍不得动。 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贴上了他的胸膛,谢昀辰低头一看才发现沈安居然是裸.睡的。屋内虽然已经没有了灯光,但是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再加上谢昀辰武功高强,能够夜视。他清晰地看到,少女光滑白皙的身体在月光下似乎会发光一样,就像一幅极美的画,两朵艳丽的红梅盛开在雪地上。 那股灼烈感从心底一直上升到喉咙口,咽喉处又干又渴,少女洁白的身体就像清冽的初雪,能够化为一道甘泉解他之渴。 谢昀辰将手轻轻地放在沈安的肩上,沈安睡得太熟了,丝毫没有反应。这似乎助长了谢昀辰的行为,手下圣洁的胴.体似乎变成了一张琴,他移动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决意要弹出人间的绝响;又似乎是将少女的身体当做了战场,他横冲直撞,冲锋陷阵,争夺自己的猎物。 熟睡的少女,游移的手指,滚烫的欲.望,苏醒的冲动。 ☆、第50章 魔门妖女4 谢昀辰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被褥里已经一片湿濡狼藉。 他虚虚地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想到刚才的梦,虽然明知沈安不会知道,但还是觉得既羞愧又尴尬,然而却又夹杂着几分喜意。 另一边,眉眼间都带着开怀之色的沈安,一关上门,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脸色冷得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封千里的江水。 她随手将捧在怀里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都扔到桌子上,迫不及待地脱下自己的外衣随手团成一团扔了出去,脸上全是厌恶之意。 出人意料的是,脱了外衣后的沈安没有去洗漱,反倒是又找了件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坐在房间中央的凳子上,面朝着窗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半空喝了一声。 “出来。”那声音和她在谢昀辰面前的完全不同,和娇俏半点不搭边,更是连少年人的清脆朝气都不见一点。 一阵微风拂过,屋里的烛火晃动了几下。 一个黑衣男子跪倒在窗边的地面上,头低得几乎要埋到地上去。 第26节 “少主,教主让您回去。”黑衣男子平淡无波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回去告诉我爹,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黑衣男子刻板地吐出一个“是”字,起身就要离开。 “等下。”沈安突然出声。 黑衣男子重新跪了下去,“少主有何吩咐?” 沈安看着恭敬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动了动嘴,想说什么,然后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说:“算了,走吧。” 明亮的烛火轻轻晃动了几下,惹得倒影在墙壁上的影子也跳动了几下。 算了,就算我不让他告诉爹,他也只会阳奉阴违。沈安撑着脑袋有些无奈地想,看来爹爹又要生气了。 第二日清晨,谢昀辰一如既往地在大堂里等沈安下来,然而真的看到沈安后,他又不自然地移开了眼。 沈安自然不知道谢昀辰昨晚的梦,任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温润公子君子剑谢昀辰居然会做这样的梦。 她只是稍稍皱了皱眉,然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谢昀辰打招呼道:“谢大哥,早呀。苏城花展结束了,不知道谢大哥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呢?” 谢昀辰一看到沈安就忍不住想到昨夜梦里春光,耳后已经染上淡淡米分色,他强迫自己将脑子里的旖旎风光抛到一边,直视着沈安故作淡定地说:“我暂时还会在外游历一段时间,安弟你呢?” 沈安夹了只皮薄馅大的汤包,小口咬破晶莹剔透的包子皮,满足地吸出包子里鲜味十足的汤汁,然后才说:“谢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和我爹吵了一架偷偷跑出来的,我还没想回去呢!” 说到这里,沈安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包子也不吃了,凑到谢昀辰面前,激动地说:“谢大哥,要不我跟着你吧。” 谢昀辰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虽然知道两人会一直同路到今年中秋前,但还是生怕会出什么变故,此刻听到沈安主动提了出来,一颗吊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满脸笑意地说:“自然可以。我也不舍得和安弟分别呢。” “那真是太好了!”沈安激动地简直要蹦起来,手上的筷子也被她一个不小心失手掉到地上。 “好好吃饭。”谢昀辰故作严肃地训斥沈安,然而他脸上的笑意完全出卖了他。 沈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伸手接过谢昀辰递过来的筷子,乖乖吃起早饭来。 吃完早饭,两人也已经定下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现今江湖上正道有一家五派。这一家就是传承百年的临沭谢家,祖上曾出过两位丞相,一位尚书,更有多人曾在官场任职,然而因为前朝之事,谢家退居江湖从此不问朝廷之事,但是诗书簪缨的传统却一直传了下来,百年不变。 而这五派分别是少林,武当,峨眉,七伤,两仪。 谢昀辰虽然有些奇怪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沈安竟然想去参观五大派,但他转念一想,沈安从小在魔教长大,会对五大派好奇也不为过,也许是这辈子见到了两仪派的人,引起了她的兴致。 谢昀辰对上辈子天真烂漫毫无野心的沈安印象太深,再加上他本就一直亏欠着沈安,一心只想弥补自己曾经的辜负,没有细想就同意了沈安的想法。 两人退了房,翻身上马,向着嵩山少林方向前去。 一路游玩,半个月后两人终于站在了嵩山少林的脚下。 少林寺不接待女客,好在沈安女扮男装。她虽然在谢昀辰面前露馅颇多,时不时就露出小女儿情态,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是富贵乡里的小公子,一副矜贵的模样。 凭着君子剑谢昀辰的身份,两人不仅轻轻松松地就进了少林寺,还见到了德高望重的住持。 “什么嘛,少林寺也没什么好看的。” 谢昀辰转过头瞧见身边的沈安嘟着嘴,十分失望的自言自语,他虽然爱煞了沈安这幅娇俏的模样,但还是开口道:“慎言,佛门圣地,本就不是让人游览的地方。”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虽然不好看,但是也要给寺里的和尚些面子,怎能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少林寺就是不好看,浪得虚名!”沈安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安弟!”对上这样的沈安,谢昀辰也有些头疼。不巧的是,一名穿着黄色僧衣的小和尚刚好从旁边走过,将沈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和尚忍不住,双手合十走到两人面前,“这位施主,佛门圣地,容不得您这样惊扰佛祖。” 沈安还想开口,却被谢昀辰一掌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一阵“唔唔”声,两只眼睛倒是瞪得很大,怒视着小和尚。 谢昀辰一边捂住沈安的嘴,一边不好意思地对着小和尚道歉道:“小师傅,是我们无礼了。还请小师傅见谅。” 见到谢昀辰和沈安的样子,小和尚吟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向谢昀辰微微鞠了一躬,说道:“这位施主有些顽劣,还请谢施主好好管教一番。小僧先告辞了。” 谢昀辰还了一礼,淡淡地说:“管教之事,就不扰小师傅费心了。” 小和尚一走,谢昀辰就放开了捂住沈安的手。沈安一能开口,立刻生气地骂道:“死秃驴,居然还想让人管教你姑......你少爷我。” 谢昀辰无奈地拉着气鼓鼓地沈安,出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气了,我们这就下山去。接下来我们去峨眉好不好,峨眉比少林好玩多了。” 沈安脸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却勾起了一个恶意地笑容。 谢昀辰拉着沈安,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安慰还没消气的沈安,然而沈安还是气鼓鼓地像只小青蛙一样。 看着沈安在阳光下几乎莹莹发光的脸颊,因为生气,两颊鼓鼓的,让谢昀辰看着觉得手指有些痒。 “你呀你呀,怎么气性这么大。”谢昀辰一边轻轻地捏了捏沈安的脸,一边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这一下,沈安是真的愣住了。木木得保持了一个表情几秒钟,才又嗔怒地朝着谢昀辰一字一顿地喊道:“谢大哥!” 手指触到沈安光滑的脸颊时,谢昀辰自己也楞了一下,然而看到这个样子的沈安,他反倒重新笑了起来,温柔地哄道,“别气了别气了,小心气坏自己。” 月白色服饰的清俊男子,在阳光下露出温柔的笑意,一双眼里似乎藏着万般宠溺,沈安看到这样的谢昀辰,突然愣愣地说:“谢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谢昀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又那么狠心呢? 也许是氛围太好,难得看到古灵精怪的沈安呆愣的一面,谢昀辰忍不住宠溺地说:“小傻瓜,我不对你对谁好。” 话一出口,两人又都呆愣了一下,特别是谢昀辰,这番话一出口,他不仅耳朵红了,脖子红了,连脸上都带上了淡淡的红晕。 “咳,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下山吧。”谢昀辰看了看天,生硬地转移话题,带头向山下走去。 回过神来的沈安将忍不住冒出来的冷笑塞进肚子里,追了上去。 -------------------------------------------- 万里之外,昆仑山千秋顶。 “你说,她不肯回来?”坐在上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红色的火焰在衣服上张牙舞爪嚣张的跳动。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低着头恭敬地答道:“是,少主说,时间到了她自然会回来。” 上座男子听了这话,忍不住想要给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两巴掌,如果她在面前的话。 “这个小兔崽子,还会说这种话了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她老爹的话也不听了!”沈钰琛还想发火,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沈钰琛武功高强,耳聪目明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然而堂堂一教之主,他却有些慌乱地朝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低声道:“快点下去。” 黑衣男子出门没多久,门又被重新打开了,昆仑的骄阳从门外照进来。 “萱萱,你来了。”沈钰琛放下手中装模作样的书,笑着迎上去。 ☆、第51章 魔门妖女5 走进来的女人脚步声沉重,显然不会武功。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一张鹅蛋脸,两弯柳叶眉,穿着一身鸭黄色的衣服,最让人动心的是她身上温柔静美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 面对笑着的沈钰琛,纪萱没有半点好脸色,她板着脸,硬邦邦地问:“相公,女儿呢?” 沈钰琛摸了摸鼻子,想要将这个话题扯过去,“萱萱,我们今晚吃什么。天都快黑了,你家夫君我有些饿了。” 纪萱冷笑一声,“沈钰琛,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你一句话,安安呢?之前是谁说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见纪萱真的生气了,沈钰琛收起脸上的笑意,走过去搂住纪萱的肩,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认真地开口说:“萱萱,我派人去找她了,但是那个小兔崽......”见纪萱又要冷笑,沈钰琛连忙改口,“但是安安她不肯回来。不过你放心,虽然她不肯回来,但是我有派人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萱萱,你别急。” “当初你明明同意不教她武功的。” 说起这个,沈钰琛又有点接不下,他心虚地握着纪萱的手,咳嗽了一声想说点什么。 纪萱看着沈钰琛,忽然叹了口气,板着的脸也放松下来,“算了,我其实早就知道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能够不学武呢?你也不用心虚,你偷偷教她武功我又不是不知道。” 沈钰琛虽然知道当初自己偷偷教女儿练武是娘子默认的,但是到底还是心虚自己没有实现对纪萱的承诺,现在因为沈安偷偷下了山,两人终于说开了,他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然而他还是握着纪萱的手,有些低落地说:“是我不好。你一个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大家小姐跟着我这样一个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连本来答应你的事都没做到,委屈你了。” 纪萱反手握住沈钰琛的手掌,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多想了。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早就沦落风尘了,哪里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你也别老是觉得我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你的。要是为了报恩,我就该离你远远的,我又不会武功,自从嫁给你,给你添了多少麻烦。” 沈钰琛望着纪萱,霸道地说:“我才不信你是为了报恩嫁给我的,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就算你是为了报恩,现在肯定也已经爱上我了。” 纪萱忍不住失笑,沈钰琛就是个霸道又骄傲的性子。 哪怕两人已经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到纪萱的笑容,沈钰琛还是忍不住晃神,他突然将纪萱拦腰抱在怀里。纪萱被迫双手揽着沈钰琛的脖子,羞恼地开口:“沈钰琛,你又要干嘛。” 沈钰琛转头亲了纪萱的手背一下,“萱萱,我们再给安安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这次一定让你来教这个小家伙。” “沈钰琛,你快点放我下来。” “不放不放!” 何其有幸,在我最落魄失意甚至绝望的时候,能够遇到你。我又怎么舍得放手。 -------------------------------------------- 黑衣男子将沈安的话送到昆仑千秋顶的时候,沈安和谢昀辰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峨眉。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两人并未直接前往峨眉派,而是现在峨眉山游玩了两天,然后才叩开山门,前去拜访峨眉派。 峨眉派掌门早就知道君子剑谢昀辰带着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年来到了峨眉,两天之后才等到他们前来拜访峨眉。 峨眉是五大派中唯一的女派。入门弟子只能是女子,虽然也有一些男弟子,但都只是挂名而已。这一任的峨眉掌门是个气质严肃的中年妇女,见到君子剑谢昀辰和他身边的少年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自从半个多月前嵩山少林那段话后,谢昀辰和沈安之间的气氛总有些尴尬。 谢昀辰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居然将心中的话情不自禁吐露出来。生性端庄正经的他说出那种话,既让他觉得羞涩尴尬,又有些羞恼,因为他自觉在沈安还没向他透露自己女子身份的时候,说出这种暧昧的话,也许会让沈安误认为他喜欢男子。 特别是在发现沈安似有似无地在躲避他之后,这种羞恼感更是到达了极点。因为这,他和沈安的相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自然。 然而,虽然谢昀辰觉得他和沈安的相处变得尴尬,但是在他人眼中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有些暧昧不清。 尤其是在手下全是女弟子的峨眉掌门玉瑛师太眼中。作为女子,玉瑛道人本就心细,再加上她手下弟子很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经常会和某家某派的青年才俊看对眼。这种事见得多了,她自然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现在一瞧,就发现谢昀辰看身边少年的目光里暗含爱意。 玉瑛师太之前也见过几次江湖中负有盛名的君子剑谢昀辰,心中也一直对他赞许有加,觉得这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莫过于这人了。然而现在看出他对身边少年的心思,原先的看重虽然不曾改变,但到底有些看不惯。 玉瑛师太召来一名弟子,让她带着二人前去参观峨眉派。 谢昀辰带着沈安跟在这名女弟子身后,女弟子正是双十年华,山上连男子都不常见,更不用说这么英俊文雅的男子了。在带领两人参观的时候,女弟子一直在偷偷瞧着谢昀辰。 下山的时候,谢昀辰看着嘟着嘴的沈安,有些无奈地说:“怎么又生气了?真是个小气包。” 沈安突然红了眼眶,朝着谢昀辰大吼:“你才是小气包呢!” 见沈安要哭的模样,谢昀辰心里着急,也不再和沈安开玩笑,认真地问:“这是怎么了,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沈安却什么都不肯说,直到两人下了山,到了客栈快要进房间的手,沈安突然叫住谢昀辰,语气很冲地说道:“之前在山上,你为什么对那个女弟子那么好!” 谢昀辰这才反应过来,沈安这一路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他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却又带着甜蜜,“我只是礼貌而已,哪里有对她好了。” “哼,总之,你不能对别人好。”沈安气冲冲地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冲入自己房间里关上门。 第27节 被留在原地的谢昀辰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独自对着关上的大门笑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他以为害羞了的沈安,一冲进房却又一次对着脸盆吐了起来,吐了整整半脸盆的东西,几乎要把胆汁都呕出来。漱完口之后,她难受地坐在床边闭目养神,前世今世的记忆混乱交织。 “谢哥哥,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米分紫色衣衫的少女忐忑不安。 她跟前的俊雅男子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安抚道:“安安要告诉我什么?” “谢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家住哪儿,可以上门提亲吗?”,少女沈安看着面带和煦微笑的男子,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家住在......住在昆仑山千秋顶。” 她看见面前的男子皱起了眉,一颗心跳得飞快,似乎男子下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生死。然而,男子紧接着就放开了眉头,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安抚道:“没关系,昆仑千秋顶而已。” “真的吗?!”少女激动地不能自持,两眼亮晶晶的,喜爱之人的接纳带来巨大的喜悦,让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眼前的人。 她把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分享给他,她告诉他千秋顶上的人和事,她倚靠在男子身上,畅想男子前去千秋顶向她父母求亲的样子,她想象着父母目瞪口呆的表情。 满怀着美好期望的沈安先行一步回到了昆仑山千秋顶,出于想要给父母一个惊喜的心思,她隐瞒下了自己的事。然而,沈安在昆仑山千秋顶等啊等,等来的不是情郎的媒人和彩礼,而是一家五派围攻千秋顶的消息。 她曾经和人捉迷藏的小道,她曾经偷偷溜出去玩的狗洞,都成了敌人潜进来的通道。那一夜的千秋顶,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厮杀声。 她被点了穴,藏进了密道。爹爹作为圣教教主,在圣教惨遭灭顶之灾的时候,选择了和圣教共存亡;而娘亲,至死也不愿意和爹爹分开。 这是一场屠杀,一向鼎盛的圣教在掌握了先机的正道屠杀下,惨败收场。 半个月后,沈安才从密道里出来,却连爹娘的尸体都找不到。一夕巨变,她找到了侥幸活下来的圣教中人,隐藏在一个山谷中,想要积蓄力量卷土重来为父母和死去的千百教众报仇。 然而,最后,她却还是死在追杀之下。沈安死的时候,为猎魔大会作出巨大贡献的谢昀辰已经被推举为下一届武林盟主,更传出将要和青梅竹马的表妹成婚的消息。 圣教千百教众和她爹娘的命,却成就了君子剑谢昀辰。为什么他们死得那么惨,谢昀辰却能过的如此风光?!为什么?!凭什么?! 当沈安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几千条人命还有自己爹娘的命,沉甸甸地压在沈安心头,隔在她和谢昀辰之间。哪怕曾经有再多的爱意,都在这血海深仇下化为滔天恨意。 沈安忍着恶心、愤怒和仇恨,整天和谢昀辰虚以委蛇,为得只是报复。 君子剑谢昀辰在江湖上美名远扬,人品高洁,她偏偏要让他名声倒地! ☆、第52章 魔门妖女6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在谢昀辰面前,沈安又变成了那个天真灵动的少女。 少林,峨眉,武当,七伤,两仪。一家五派除了谢家没有去外,全部都让这两人去了一遍。堂堂谢家嫡子,君子剑谢昀辰前来,五大派掌门看在谢家的地位上,都接见了二人。 跟在谢昀辰身边和他一起见过五大派的掌门和弟子,沈安心里笑得畅快。一步步,谢昀辰已经走进了她的陷阱中。 两人在四月相识,一路结伴同游,走完五大派后,已经快到七夕了。 “谢大哥,我看到城门了!终于可以进城了!”远远地看到高耸的城门,风餐露宿好几天的沈安高兴地喊了出来。 “进了城,我一定要好好洗个澡。”沈安有些嫌弃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见此,谢昀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都按你说得来。除了洗澡,还要好好吃一顿是吗?”谢昀辰宠溺地看着沈安。 沈安斜了谢昀辰一眼,有些莫名地羞恼,“我才没有惦记着吃呢。” 那一眼的风情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谢昀辰看得一愣,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沈安见到谢昀辰看自己看楞了,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喜悦骄傲的色彩,一开口,声音里藏着甜蜜,“谢大哥,我们快走吧。” “好,我们马上进城。”谢昀辰回过神来,和沈安并驾而行,想到马上就是七夕,心口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焦躁而急切。 本朝的七夕节十分热闹。不仅设有专卖乞巧物品的市场,被称为乞巧市。人们还从七月初一就开始办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到了临近七夕的时日、乞巧市上简直成了人的海洋,车马难行,观其风情,完全不亚于春节。 到了七夕节当日,平时限制出门的大家小姐也能够出来游玩。如果碰上哪家公子,两人看对眼,也能够成就一段姻缘。至于普通人家的少女,未成亲的,希望能在这天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订了婚有了爱人,也希望能够保佑自己婚约美满幸福。 而襄城的七夕节更是出了名的热闹。不仅是青年男女的相亲机会,也是女子们展现自己才能手艺的日子。襄城每年七夕都会举办七夕大赛。分两项比试,穿针赛和巧果赛。分别是用五色丝线穿九尾针,同时当场绣一副作品;以及当场制作巧果。大赛获胜者会被评为最心灵手巧的女子,如果是未出嫁的姑娘得到这样的称誉,在谈婚论嫁时也会更被看重一些。 沈安早就想看看襄城著名的七巧大赛。入了城之后她就不想走了,谢昀辰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强迫她。两人便顺势在襄城住了下来。 等到七夕那一日,整个襄城灯火通明,当真是热闹非凡。谢昀辰坐在楼下等沈安,看似镇定自若,然而一杯一杯的茶显示出他其实并不冷静。他心里又怕又期待,怕得是万一沈安没有换回女装怎么办,期待的是万一沈安换回女装了呢? “谢大哥。” 谢昀辰抬起头,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娇娇俏俏地站在他面前。少女一贯简单束起的黑发被细心梳成一个漂亮的垂鬟分肖髻,两缕发丝被故意垂在瓷白脸庞的两侧,一双眼睛璨如星辰,此刻她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 “安安。”谢昀辰轻声呢喃道。 “谢大哥认出我来啦。”沈安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声若银铃地笑了起来,然而心底却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回来的不止自己还有谢昀辰。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有放松有惊艳唯独没有疑惑奇怪。 “原来安安你是女孩子啊。”谢昀辰轻笑着说道。 “是的呐。谢大哥你不会怪我一直瞒着你吧。”沈安说道后来变得有些忐忑。 谢昀辰见沈安变了色,连忙说:“怎么会呢?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谢大哥呀。” 沈安立马恢复了笑容,“谢大哥,你真好。” 谢昀辰很想伸手刮一下沈安的鼻子,但是想起两人现在的身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对着沈安说:“我们去街上吧。” “好呀。”沈安笑弯了眼,十分开心。 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新衣裳的年轻男女,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 沈安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谢昀辰带着笑,紧紧跟着她。 “谢大哥,你快来。”沈安在一个首饰摊子前停了下来,对着谢昀辰招手。 谢昀辰快步上前,“怎么了。” 沈安拿起摊子上的一只蝴蝶簪子,朝着谢昀辰问:“谢大哥,你看好看吗?” 虽然只是小摊上的东西,但是这只簪子做的确实不错。靛蓝色的蝴蝶颤颤巍巍的停在簪子上,远远望去就像真的蝴蝶一样。 “很好看。安安喜欢吗?” “恩。” 谢昀辰毫不犹豫地付了钱,然后拿起沈安手上的簪子轻轻地插在沈安的发上。他低着头看沈安,沈安一双星眸里倒映着满脸柔情的他,啾得一声,几枚烟花在半空中炸了开来,明亮的火花在沈安眼里闪闪发光。 这一刻,谢昀辰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就这样看着沈安,看着这个被自己深爱也被自己辜负的少女,一直到地老天荒。然而,他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倒在血泊里的沈安在他眼前闪现。 谢昀辰吸了口气,突如其来的心痛似乎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某个想法,他将沈安一把搂在怀里。忍着害羞和忐忑,认认真真地开口:“安安,我喜欢你。” 沈安极其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昀辰,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她自问对谢昀辰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深受正统谢家教育的谢昀辰端庄正经,对于情感之事有种天然的羞怯,完全比不得圣教中人的大胆。上一世,还是她主动挑明了对谢昀辰的感情。 谢昀辰原本心里确实十分忐忑,然而见到沈安这幅模样,他突然放松下来,还有心情笑了笑,再次开口:“安安,其实我之前就看出你是女孩子了。我......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上你。安安,你......喜欢我吗?” 谢昀辰原本囿于上辈子的经历,一直在等沈安主动告知自己女子身份,一直在等她主动向自己表露情意。然而,刚才他突然醒悟,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上一世的路走,他喜欢沈安,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上辈子的时候,他因为自己的怯懦辜负了沈安的一番情意,这一世他从再次睁眼的那一刻起,就打算只为沈安而活。 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昀辰心里像是几十架鼓一起敲响,咚咚咚咚,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响。 眼见沈安久久不回话,谢昀辰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安安,你——” 沈安复杂地看着谢昀辰,心里五味杂陈,最后还是笑了起来,七分的惊喜,三分的娇羞,“谢大哥,我......我当然也是喜欢你的。” 绝处逢生,巨大的喜悦笼罩着谢昀辰,他一把抱起沈安,快活地想要转几个圈,快活恣意的大笑起来,“安安,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有几个人能够像我一样,明明犯了致命的错,却还能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沈安也在笑,笑着笑着,眼睛里泛出泪珠来。 ☆、第53章 魔门妖女7 说穿了的两人感情一日千里。谢昀辰虽然生性正经,但是面对两世唯一喜欢的女子,却无法保持淡然的态度。谈情说爱之中,时间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间,竟然快要到中秋了。 沈安刚推门进房,就敏锐的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人的气息。 “出来。” 一名黑衣男子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现在房间中。 “十七参见少主。” 沈安看着黑衣男子,皱了皱眉,“爹怎么又让你来了?” “教主让属下告知少主,这次一定要回去。” “你回去告诉他,我很快就回去了。” 黑衣男子一动不动,继续跪在原地,“少主上次让跟着您的弟子回去已经让教主十分生气了。这次教主吩咐属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少主带回去。” 沈安心想,一定是爹顶不住娘的火气了。她算了算时间,自己想做的差不多也已经做完了,那不如就借此回千秋顶吧。 “那你等我一日,我明日就和你一起回去。” “是!少主。”十七应了一声,再次如鬼魅般的从房间里消失了。 第二日天刚亮,谢昀辰就在沈安门前等她出来,一起去下楼吃早饭。 “吱嘎。”沈安的房门打开了。 谢昀辰有些惊讶地看着换上男装的沈安,”安安,你怎么?” “谢大哥,”沈安咬了咬唇,然后为难地说道:“昨天我家里人来找我了,我爹一定要我回去。” “你爹呀?”谢昀辰脑海里浮现出魔教教主沈钰琛嚣张霸气的身影。 “恩,其实上次我爹就派人来找过我了,只是我把人打发回去了。这次,我爹下了狠心,一定要让人把我带回去。” 谢昀辰心里不舍,却只能说:“那你回去吧。”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回去等我上门提亲。” “上门提亲?”沈安面上惊喜,心里冷笑,谢昀辰啊,谢昀辰,多活一辈子果然长进了。上辈子还是我主动提出来让你上门提亲来娶我的呢。 “恩。”话出口之后,谢昀辰的紧张也不见了,他顺畅地继续说道:“安安,你家在哪里?我一定回来娶你的,你——你要等我。”等我来娶你,哪怕是与江湖正道为敌。 娶我?是再一次用圣教来为你奠基吧。沈安心里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浮起两团红晕,有些忐忑地说:“我家......我家在——” 沈安说着和上辈子一样的话,心境却和上一世天差地别。 上辈子,她主动在七夕换回女装,她主动向谢昀辰表露心意,她主动期望谢昀辰来娶她。她知道谢昀辰是名门弟子,正道精英,深怕对方在知道自己身份后,不仅不会娶她,更会与她一刀两断,除魔卫道。所以,从认清自己对他有好感之时,她就一直旁敲侧击谢昀辰对魔道中人的态度。结果让她惊喜,谢昀辰并不是迂腐死板的正道人士,他认为尽管魔道中有人草菅人命,手段残忍,但是却不能一概而论。无人知晓,沈安听到谢昀辰这些话时,心里有多高兴。她想,自己真是幸运,居然能够遇上这样好的谢昀辰。 “我家——住在昆仑山千秋顶。” 谢昀辰早就知晓沈安是魔教教主之女,对于两人之间因为身份而产生的困难早就有所预计。他看着神色忐忑,紧张地等着他答复的沈安,心口有种难以言表的酸涩和疼痛。 他伸手抚了抚沈安的头发,声音怜爱,“千秋顶而已。” 沈安脸上绽出明媚的笑容,心里却忍不住想要大吼大喊:千秋顶而已!千秋顶而已!是啊,不过是你争名夺利的垫脚石而已! 沈安别开头,装作高兴的样子,“谢哥哥,你真好。” “怎么哭了?” 第28节 沈安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她三下两下抹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我太高兴了。” 谢昀辰心疼地抚了抚沈安的眼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口似乎哽着什么东西,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安安别哭。谢大哥答应你一定会来娶你的。到时候,安安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恩!谢哥哥,我会在千秋顶上等你的。”沈安幸福地说。 谢昀辰目送沈安骑马离开,一直到沈安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之后,才回客栈退了房,牵了自己的马,向临沭方向前去。 谢昀辰心里藏着事,从襄城到临沭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成了半个月。 “公子,您回来啦。” 谢家的门房眼尖,远远看到身骑白马丰姿隽秀的男子立刻大声喊道。 “福叔。”谢昀辰利落地翻身下马,朝满脸都是笑的中年男人温和地点了点头。 福叔把黝黑的脸笑成一朵花,高高兴兴地说:“公子,您出去这么久,总算回来了。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夫人。夫人一直惦记着你呢。” 谢昀辰急忙拦住转身要走的福叔,说道:“福叔,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你把我的马牵到马房去吧。” 福叔接过缰绳,笑着说:“好咧。那公子您自个儿进去,我去给您喂马。” 谢昀辰穿过客厅,往后院走去。刚进后院,他就听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 谢昀辰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 院门外的丫鬟看到谢昀辰,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公子。” “是昀辰回来了吗?” 屋内的笑声一顿,然后一个柔和的女声惊喜地叫起来。 谢昀辰还没跨进屋子,屋里就快步走出一个温柔和蔼的中年女子。 “娘亲,孩儿回来了。”谢昀辰朝着谢母行礼道。 谢母激动地扶起谢昀辰,口中直道:“好好好,昀辰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次离家,一去就是大半年,我一直盼着你回来。” 谢昀辰低下头说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谢母拉着谢昀辰的手,将他往屋里带,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是你这回出去也太久了,不光是我惦记着你,你表妹也一直想着你呢。芸婷,快过来,你看谁回来了。” 谢母朝着站在上座椅子旁的一个年轻女子高兴地喊道。 路芸婷穿着茜草色的衣裳,一张瓜子脸晶莹如玉,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身材娇小,娇柔可爱。此刻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表哥,又被姑母直截了当说了出来,玉腮微微泛红,俏生生地站在原地,扭着帕子朝谢母娇嗔了一声。 “姑妈。”路芸婷开口,一边偷偷看自家英俊的表哥。 谢昀辰身为练武之人,五感敏锐,但是他目不斜视,没有将一点心思放在路芸婷身上,只带着温和的笑意奉在谢母身边。 谢母沉浸在爱子回来的喜悦中,没有发现儿子对表妹的态度有所变化,但是一心牵挂着谢昀辰的路芸婷立刻就发现表哥对自己变得冷淡了许多。 这半年表哥在外遇到了什么事?路芸婷心里暗暗思索。女人固有的直觉,让她猜到难道表哥在外看中了哪个狐媚子?想到这,路芸婷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找出这个狐猸子来,撕烂对方的脸。 路芸婷虽然心里恨恨的,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站在谢母和谢昀辰身边仔细听他们讲话。 谢母大半年未见儿子,拉着儿子聊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儿子刚刚到家,车马劳顿,应该让他下去好好休息才对。 “瞧我,拖着你说了这么久,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昀辰,你快去休息吧。晚上你爹回来,看见你肯定也要高兴坏了。” 谢昀辰确实疲惫,他也没有推托,笑着说:“娘亲心疼儿子,那儿子就先下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谢母笑眯眯地说,“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吩咐厨房晚上做你爱吃的菜。” 谢昀辰应了一声,然后告退走了出去。 眼看谢昀辰已经出了门,路芸婷连忙对着笑眯眯地在想晚上食谱的谢母说:“姑妈,我去看看表哥。” 谢母反应过来,对着路芸婷笑了起来,“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话题多。” 路芸婷被谢母笑得脸红,匆匆告退。 谢昀辰走出房门,脸上挂着的笑已经撤下去了。他心里想着事,脚下步子不停,往自己住的砚石院走去。 “表哥。”娇俏的女声从谢昀辰背后传来。 谢昀辰待人一贯温和有礼,然后这回他明明听见了表妹的喊声,却还是自顾自走了下去。 “表哥!”路芸婷见谢昀辰完全无视自己的喊声,气得又大喊了一声。 谢昀辰无奈,转身对着路芸婷说:“表妹有事吗?” 虽然上辈子的事,表妹有错,但更大的错还在他自己身上。然而,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表妹。哪怕知道,这会儿表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无辜的,但他也无法笑对她。 路芸婷自小父母双亡,从七岁起就被接到姑母家来住。她和谢昀辰青梅竹马,从来没有见过谢昀辰对自己这么冷淡。 她有点怒,有点慌,更有点恨外面勾了谢昀辰心的狐狸精。 ☆、第54章 魔教妖女8 谢昀辰回府之后,什么都没和父母说,他深知爹娘绝对不会同意他娶魔教教主之女。他收拾了自己手中的财物,变卖名下地产,想要置办一份丰厚的聘礼。 谢昀辰虽然想要瞒着父母行事,但是因为动作太大,还是被父母发现了。 “芸婷呐,你表哥最近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一直在变卖名下财物。”谢母拉着路芸婷的手,有些奇怪地自语。 路芸婷看了眼姑母,心里考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猜测到:“姑母,表哥好像喜欢上外面的女人了。” “什么?”谢母震惊。 路芸婷越说越自信,她将这些天自己观察之后的猜测详细说出来,“姑母,自从表哥这次回来以后,对我态度一直很冷淡。而且,老是一个人出神,还特别珍视一只蝴蝶发簪。” 谢母听着,也暗自怀疑儿子是不是喜欢了外面的女人。不过,面上,她还是镇定地对路芸婷说:“不会的。我和你姑父都早就打算将你许给昀辰了。” 路芸婷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好意思。 话虽如此,路芸婷走了之后,谢母还是立刻叫来了谢昀辰。 “昀辰,你最近都是在干什么?” 谢昀辰木着脸,“儿子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对的事?”谢母有些气恼,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外头哪个女人了。” 既然被看出来了,谢昀辰也不再隐瞒,“是,儿子确实有了心仪之人。” “混账,你将你表妹置于何地!” “爹娘可以为表妹再寻一段良缘。我不会娶表妹的。”谢昀辰毫不客气地说。 谢母气得脸色涨红,“谢昀辰!你告诉我,你外头喜欢的女子是谁?” “恕孩儿不能说。” 谢母看着谢昀辰,眼睛冷了下来,”不能说?” “是,对方身份非同寻常。”谢昀辰冷静地说。 谢母冷笑了一声,猜测到:“莫非是风尘女子?” “不是。” “那是什么身份?”谢母脸上露出鄙夷地神色。 谢昀辰不愿看母亲脸上的不屑,他说道:“不论如何我都会娶她。”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谢母从来没想到一向乖巧孝顺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和她顶嘴。一时口不择言,怒火直往头上冲。 谢昀辰低眉顺眼地向谢母告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留下谢母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谢母原打算晚上等夫君回来之后,好好跟他说说儿子的事,让他来管教儿子。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一直到晚上,谢昀辰都不见了人影。 “夫人,公子下午就出去了。” 听到下人的回复,早就被夫人告知这事的谢父冷着脸,气势凌然。 “你没问出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吗?”谢父挥手让下人退下去,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夫人。 谢母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她气得手抖,咬牙说:“没有,要是知道儿子居然会为了这么个女人离家出走。我当时就算是逼,也要逼着他把这个女人说出来。” 就在两人在书房里气恼的时候,突然听到下人的禀报,“夫人,老爷。表小姐求见。” “芸婷这时候来干嘛?”谢母有些不解。谢父到底更冷静一点,他想了想,然后说:“让她进来。” 路芸婷走进来,脸上是一种伤心混杂愤怒,又带着几分狂热的神情。 “姑父姑母!我知道表哥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了。” “什么?”谢母不敢置信,连忙问道:“是谁?你怎么知道。” 路芸婷笑了笑,“是魔教教主之女。” “沈钰琛的女儿?”谢父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 路芸婷拿出一封信,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让谢昀辰去千秋顶提亲。 谢父接过信,一目十行将信看完。信里写了些千秋顶上的密事,多次提到让谢昀辰快点去千秋顶提亲。这是真的吗?如果信是真的,昀辰这么谨慎的性子又怎么会把信落在房里。 路芸婷看到谢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怀疑信的真假,她开口道:“姑父,光凭这份信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不如派人去打听一下,表哥这大半年的行踪如何?再让人在前往千秋顶的路途上注意点,看看表哥是否真的往昆仑山方向前去。” 谢母从路芸婷说出“魔教教主之女”时,就一直处在不敢置信之中,怎么也不敢相信儿子居然会爱上这么个女人。听到这,她立刻说道:“对对对,快点让人去查一下。昀辰怎么会和魔道搅在一起呢?” 谢父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如此,就按芸婷说的办吧。我相信,我谢某人的儿子,怎么也不会和邪魔外道搅和在一起。” 谢父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很有自信,然而查出来的东西却让他万分恼怒。 这大半年里,谢昀辰先是一直和一个少年同行,后来又和一个美貌少女一起。谢父稍稍一想,就猜到这肯定是女扮男装。查出这些还不要紧,要紧地是,真的有人在前往昆仑山千秋顶的路上看到了谢昀辰的踪迹。 谢父铁青着脸,将薄薄的几张信纸攥在手里,“逆子,逆子!” ------------------------------------------ 昆仑山千秋顶 “报告少主,最近一家五派确实有异动。似乎是谢家在中起头。” 沈安听到这个消息,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得起我动用埋得那么深的钉子,把那份信放进去。 她眼神狂热,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一家五派攻上千秋顶的场景了。 这一世,定要叫你们都有去无回! 第29节 江湖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却酝酿着一场无比汹涌的飓风。 谢昀辰骑着马往千秋顶赶去,他丝毫没有想到,没有了自己,一家五派居然还是召开了猎魔大会。 “教主,夫人,少主。山下有人前来提亲。” “提亲?”沈钰琛眯着眼,不怒自威地重复了一声。纪萱则是转过头问身边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沈安神色复杂,他居然真的来提亲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想到这,她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女儿之前在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子,他曾经确实说过会来提亲。” “就这样?”沈钰琛反问道。 沈安笑嘻嘻地说:“当然就这样啦,爹爹还想怎么样。” “哼,光是这样,你会告诉他你的身份?”沈钰琛嗤笑着说。 “安安,他是什么身份?对你怎么样?人品如何?”纪萱身为母亲,关心的还是这些问题,“如果人品还不错,对你也好的话,我们就见见。” 沈安在父母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她抱着纪萱的手臂,然后说:“他吗?出身大家,对我很好,最重要的是人品好。凡是知道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哦?那我倒要见见这个人了。”沈钰琛听到女儿将那个男人夸上天,咬着牙说道。 纪萱心细,“你还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呀。他姓谢,名昀辰。” “谢昀辰,谢昀辰!”沈钰琛默念了两遍,突然反应过来,追着沈安就要打。 “爹爹爹,你先冷静。听我说。”沈安抱头逃窜,“他只是我计划的一环而已!” 说到这个计划,沈钰琛冷静下来,有些不屑地说,“就你那个计划?” “爹,你别瞧不起你女儿的计划。你看,一家五派现在不是又动静了吗?到时候,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将一家五派一网打尽。”沈安不服气地说。 沈钰琛哼哼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反倒是纪萱,严厉地说:“安安呐,你怎么能这么利用欺骗人呢?” 沈安见娘亲生气,立刻抱着娘亲撒娇讨饶,最后承诺自己下山去和对方说清楚,才重新得到亲娘的原谅。 沈安下了山,越靠近山脚,脸上越是冷淡。 谢昀辰一直等在山下,注视着从山上下来的人,看到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他立刻笑着迎上去。 走近,他才发现沈安脸上的表情不对。 “安安?”不知为何,谢昀辰心里有些慌。 沈安一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谢昀辰。 “安安?你怎么了?”谢昀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再次问道。 “你居然真的来提亲了?”沈安叹息着说。 莫名的有些不好的预感,谢昀辰笑着说:“我答应过你,自然要来娶你。” “谢昀辰呐谢昀辰,用整个魔教的覆灭来铸就你的武林盟主之位,是什么感觉?” ☆、第55章 魔门妖女9(完) 谢昀辰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安安,你......在说什么?”谢昀辰想要维持脸上的笑,嘴角却怎么也牵不起来。 沈安面无表情,“谢昀辰,我曾经说过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谢昀辰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并且抖得越来越厉害,胸口好像被开了洞,冰冷的风呼啸而过,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结。 他嚅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而又无意义的声音。 眼看沈安转身就要走,谢昀辰突然惊醒过来,他上前想要拉住沈安的手臂,却被沈安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瞧见沈安脸上厌恶的表情,谢昀辰落寞的缩回手。 “安安,我以前确实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想娶你。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要做最美丽的新娘子,说想要和我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沈安打断谢昀辰的话,“多说无益。凭什么重来一次,我就要原谅你。我是想过要做你的新娘,要和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但是我圣教上下几千条人命答应吗?!我爹娘惨死的冤魂答应吗?!” 沈安转过头看着谢昀辰,眼里有些谢昀辰看不懂也不想去懂的东西,她轻轻地,用对着懵懂孩童的口吻说:“谢昀辰,为什么你一直这么天真呢?” 话音刚落,沈安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安安,安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谢昀辰失态地朝着沈安离去的背影喊道。 沈安什么都没说,坚定的步伐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谢昀辰在山下的客栈住下不肯离去。他天天等在山脚下,想要见沈安一面。闹得圣教里连五岁的小童都知道少教主年纪不大,沾花惹草的本事比她爹还厉害。 沈安无奈,却不愿再去搭理谢昀辰。 谢昀辰在山脚住了没几日,就发现山下异动。稍稍一查看,真相让他大吃一惊。没有了他的背叛,一家五派居然还是召集人手前来围攻千秋顶。 谢昀辰第一反应是路芸婷也重生了。上辈子,他回家之后和父母提出想要解除和表妹的婚约,另娶他人。父母怎么也不同意他迎娶魔教中人,更何况是魔教少教主。僵持许久,某天他喝醉了,醒来后发现和表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十分痛苦,表妹却不要他负责,对表妹的愧疚和对安安的爱十分沉重的压着他。在那些日子里,他借酒消愁,对着表妹说了许多自己和安安的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转头,表妹就将这些事都告诉了父亲。父亲一生最想做的就是踏平魔教。他利用得知的魔教密事,召集其他五派,大举进攻魔教。 他不敢去见安安。一家五派归来,他被认为是魔教覆灭的最大功臣,被选为下届武林盟主,没有了安安,母亲又让他娶表妹,他浑浑噩噩也同意了。 谢昀辰原本以为泄密的是路芸婷,但是他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心里有一个猜测,但他怎么也不敢信。 只是,不管泄密的是谁,安安既然在魔教,那一家五派绝对不会再如同上辈子一样,顺利剿灭魔教。谢昀辰心里着急,想要前去通知父亲和其他五大派掌门退兵。刚走出几步,却又顿住了。 纠结了一下,谢昀辰还是往一家五派的驻地前进。 他先去的是谢家的驻地,刚一进去,就被谢父发现了。 “逆子,你还有胆子来见我?!”谢父亲眼见到儿子,心里顿时暴怒。 谢昀辰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一向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却没想到这个儿子最后却败坏了谢家家风。谢父自觉对不起谢家那么多列祖列宗,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老祖宗们。 谢昀辰没有理会父亲的暴怒,冷静的说:“父亲,请您带领五大派回去吧。” 谢父怒极反倒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怎么,担心你小情人的安全?” 谢昀辰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继续说:“父亲,您难道以为凭您知道的那些密道就能攻上千秋顶了吗?你们既然来了,她定然会想到密道已经泄露。” “愚钝!就算没有密道,我们难道就不能攻下千秋顶了吗?!” 眼见父亲打定主意要围攻千秋顶,谢昀辰只能告退。 “混账东西,你今天要是出了谢家这个门,以后都别回来了!谢家没你这种不贤不孝的东西!” 谢昀辰顿了顿,脚步坚定地继续往外走。 站在谢家驻地外,谢昀辰竟然觉得茫然。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说服不了,难道还能让五大掌门放弃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吗? 谢昀辰心里沉得像有铅块吊住一样,他一步步走位客栈。 沈安站在千秋顶上,听手下人的汇报。 听完之后,她自嘲地笑了笑。上辈子要不是她,这群所谓的正道中人怎么能够出其不意地攻上千秋顶呢?她一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童年趣事,会被人这么利用,二来自信谢昀辰不会背叛她,竟然连自己把千秋顶上的生活告诉了谢昀辰这件事提都没有和父母提起。 她站在山顶,似乎能够看到远处飘扬的门派旗帜。 山风猎猎,卷起沈安的衣角,将她束起的长发都往后吹去。沈安眯着眼,注视着山下若隐若现的旗帜,胸口因为激动而产生窒息感。 “来吧。” 围攻千秋顶以谢家家主谢无忌为首,谢无忌本想利用魔教密道,但是一想儿子的反应,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谢家和两仪弟子打头阵,向山脚冲去。 一场激烈的厮杀之后,双方终于在半山腰上相见了。 谢无忌看到一个少年在魔教众人的拥护下走了出来。他眼睛一眯,朝着对面喊道:“沈钰琛呢?缩头乌龟,躲在壳里不敢出来了吗?居然让个小辈来迎战。” 沈安笑了笑,“谢家主,此事我爹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了。他老人家哪里需要出来应付这种事呢?毕竟杀鸡焉用牛刀对不对?” 说完,不等谢无忌说话,沈安就一一向五大派的掌门人打招呼。 “诸位掌门怎么都这么冷淡,想当初我拜访各位的时候,各位可不是这个态度。哦,也对,毕竟那时候我是和昀辰一起去的。” 五大派掌门在沈安一出来的时候,就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听到这话,都皱了下眉。 “够了。”谢无忌不想在听下去,“妖女,受死吧!” “众弟子听令,上前杀敌!” “呸!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平日里一直把单打独斗挂在嘴上,这时候就一窝蜂的涌上来!” “单打独斗是对正道中人的,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哪里需要将江湖道义!” “杀!” “保护少教主!” 千秋顶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那一战江湖流传了很久。久到沈安已经忘了正道中人的嘴脸,然而却怎么也忘不掉倒下的谢昀辰。 五位掌门,虽然有父亲帮忙牵制了三人,但是以她当时的功力对付三位成名已久的前辈,还是略显吃力。 就在她即将被两仪掌门剑法所伤的时候,谢昀辰突然出现了。 谢昀辰护着她,和正道掌门,他曾经的叔叔伯伯们对战。武当掌门和两仪掌门碍于谢家的关系,不敢对谢昀辰下死手。然而谢无忌却大义灭亲,毫不犹豫。 那一剑本来是朝着沈安心口来的,却被谢昀辰用身体挡住了。 谢昀辰缓缓倒下去,嘴角却牵出了一个笑,“我——没有背叛你。我也不想要武林盟主的位置。” 三人见谢昀辰重伤,都顿了一下,谢昀辰的话虽轻,但三人也都听到了。他们一时奇怪,谢昀辰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沈安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而,沈安丝毫不为所动,她手中不停,直接朝着谢无忌攻击过去。 见到沈安这样的动作,谢昀辰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几年之后,沈安拒绝了父亲让她继位的提议,而是下山四处游历。 四月江南,烟雾朦胧。 沈安走进天水楼,陌生的店小二迎上来,对着她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客官,店里没位置了。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和那位客官拼一下桌。” 沈安望过去,有个白衣男子靠窗而坐。 ☆、第56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1 傅修明倚靠在门框上,凝眸远望火光连天的西南方向——皇城所在之处。 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过傅修明裸露在外的脖颈,激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傅修明厌恶地扯了扯衣领,要不是一直被下药,他怎么会连这么点夜风都受不了。 第30节 城内兵器交戈的声音响了整整一夜,这会儿终于弱了下去。 傅修明听着渐渐消失的喧闹声,垂下眼眸,遮盖住眼里复杂的情绪,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转身往屋内走去。 突然,一阵细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到他耳朵里,傅修明认出了脚步声的主人,却毫不停留继续往里走,只是将唇边嘲讽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承耀。” 女子一贯清脆而又带着喜意的声音响起,傅修明没有回头。然而女子声音突然拔高,“小心!” 细长的箭只破风而出,朝他后心飞来。这种程度的刺杀,当年在战场上,他轻易便可躲过,然而因为连续被下药,他虽然感知到了箭只飞行的方向,却挪不开身。生死关头,傅修明对身后那个女人的恨意如滚水般沸腾。 “燕昭阳,下辈子再碰见你,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傅修明一边努力躲开箭只,一边咬牙切齿在心里发誓。 傅修明几近绝望,然而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噗嗤。” 箭只刺入肉中的闷响声在这么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清晰起来。 “承耀。”燕昭阳挡在傅修明背后,那只剑稳稳当当地插在她的肩头,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银光。 傅修明反手揽住站立不稳,快要滑下去的燕昭阳,半跪在地上。燕昭阳躺在他的臂弯里,对上他幽黑的眼,却勾唇笑了笑。 保护不利的侍卫分成三拨,一人飞身而去,将躲在远处放箭的凶手押过来;一人奔到燕昭阳跟前,想要帮她处理箭伤,最后一人飞速往外,前去请太医。 放箭的凶手被押到院子里,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上拿着一张弓,一直试图挣脱侍卫的擒拿。 “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是——”少年一边挣脱,一边冲着侍卫喊道。 突然,少年的声音顿住了。 “公主!”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的箭没有射中想要杀的人,而是直直地插在昭阳公主身上。 少年凄厉地叫喊起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侍卫的禁锢,几步冲到昭阳公主面前,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傅修明光是听着就知道这少年的膝盖骨肯定受伤了。 然而少年对此无知无觉,他颤抖伸手去捂昭阳公主肩上的伤口。 “小梧,是你啊。”燕昭阳没有责怪少年,反倒是叹息着,吃力地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抬头,一双眼里已经布满泪水,被燕昭阳亲昵地摸了摸,立刻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 傅修明刚才没看仔细,这会儿少年抬了头,才发现少年的眼睛有几分眼熟。 “快!太医来了。” 须发花白的太医被侍卫背在背上,冲了进来。 “太医,快来给公主治伤!”待在一旁的侍卫看到太医来了,立马大喊。他刚才原想取下箭头,却发现箭头上有三道倒刺和血槽,一取下来,不仅会将倒挂出血肉,还会血流不止。 太医凑上前看了看伤口,突然脸色大变。 “徐太医,您快动手呀。” 徐太医拿着药箱的手都在抖,他心里害怕,苦着脸说:“这箭上有毒!” “什么?” “而且毒发极快,这会儿毒已经深入公主五脏六腑了。” 一旁的侍卫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少年,“快把解药交出来!” 少年已经仿若失了魂一样,一声不出,毫不反抗,任自己像只小鸡仔一样被人高马大的侍卫提在手里。 还是燕昭阳轻轻地开口,“把他放下来。” “公主!”侍卫不甘地将手中的少年掼到地上。 “这药是我给他的,我自然知道没有解药。”燕昭阳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对着侍卫等人说:“都下去。” 眼见侍卫们都不动,燕昭阳发了怒,“见本宫快死了,就不听——咳咳——本宫话了是不是?!” 侍卫们见到昭阳公主嘴边咳出来的一丝血迹,立马说道:“公主息怒。属下立刻离开。” 侍卫们带走了惊惧不安的徐太医,拉起地上的少年就往外走。 “不!我不走!公主!公主!”少年凄厉的声音里混杂着哭声,如同一头失去幼兽的母兽一样哀嚎。 “你想说什么?”一直不曾说话的傅修明冷淡开口。 燕昭阳吃力地从胸前衣襟里摸出半块虎符放在傅修明手里。 不小心碰到燕昭阳的手指,傅修明瑟缩了一下才接过虎符。 燕昭阳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继续说:“你拿着这个去找皇弟,他会明白的。” 傅修明虽然接过了虎符,却不曾表态。燕昭阳看着这样冷淡的傅修明,突然用力拽住他胸前的衣服,支起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答应我,护着皇弟!答应我!” 傅修明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燕昭阳支撑不住,松开了手,一下子摔了回去。她不再看傅修明,只是痴痴地望着西南方,慢慢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望见在月光下剔透闪亮的泪珠,傅修明不知为何心里一动。 “好。” 燕昭阳立马转过头,激动地看着傅修明,月光清幽,星光闪烁,却抵不过她眼里的光芒。 她勾了勾唇角,满足地笑了起来,忽然说:“我死后尸体任你处置。” 深黑的夜幕里,启明星在东方亮起。 叛乱过后,朝堂上有所动荡。执掌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阳长公主身死,被押入大牢判处多年监禁的平西将军傅修明官复原职重新出现在朝堂上,还得到小皇帝的信任。 曾经华丽大气的公主府因为处处被挂上白布而显得凄清幽寂。 昭阳公主的棺椁放置在灵堂中央。灵堂上,跪了七八个男人,虽然年纪长相不同,但都相貌英俊,姿容秀丽。 傅修明没想到,在囚禁他们的人死后,皇帝明明已经下令放他们离去,却还有将近一半的人自愿留下来为她守灵。 “你们都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脸色苍白的小皇帝朝跪在地上的男人们说道。 跪着的几人充耳不闻。 小皇帝叹了口气,“皇姐地下有灵,肯定不愿你们这样长跪不起糟蹋自己。” 提起了那个人,灵堂里一时间除了风声竟再无其他声音。 过了一会儿,跪在地上的男人一个一个沉默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灵堂上只剩下皇帝和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傅修明。 “咳咳。”灵堂上阴冷,小皇帝忍不住咳了几声。他胎中带病,出生时就弱得像只小猫一样,好不容易活下来,身体也是时好时坏,朝中大事大半都压在长姐昭阳公主身上。 风起,灵幡飞动,烛火摇晃,小皇帝的龙袍也被吹得鼓了起来。 如果皇姐在,又该数落我了。燕定安忍住喉咙口的痒意,莫名地想到。 好一会儿,直到那股痒意被压下了下去,燕定安才缓缓地开口,“傅将军,来给皇姐上柱香吧。” 傅修明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你是在怪朕带走了皇姐的遗体吗?”小皇帝的声音有些低哑又有几分冷意。 “微臣不敢。” 灵堂上的气氛越加僵硬。君臣之间僵持了一会儿,傅修明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打破了凝滞的灵堂,让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死者为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傅修明将香插在香炉上,没有搭话。心里却冷笑一声:毁我前程,断我婚约,囚禁我三年,强迫我为面首。这些仇,怎么能过去呢? 傅修明垂眸看向躺在棺椁里,仿若熟睡的燕昭阳,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从心底腾起,一颗心仿佛在沸水里煎熬一样痛苦不堪。 “燕昭阳,你怎么能死呢?”傅修明轻轻地说。 ☆、第57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2 傅修明死在战场上,醒在监牢里。 “傅将军,请用膳。”身佩绣春刀的御龙卫将一个食盒通过栅栏递进来。 傅修明面无表情,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注视着御龙卫的动作。 御龙卫放下食盒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疑惑:傅将军今日怎么突然冷静了。 直到御龙卫走出牢房,傅修明才站起来想去拿食盒。起身走了两步,双腿发软手脚无力,傅修明狠狠地皱了皱眉,从右眼眉骨划过鼻梁,一直蜿蜒到左脸颊上的疤也狰狞的抽动了一下。 傅修明忍着无力感,拎着食盒坐到桌子旁。虽然是牢房,但是房间却整洁干净,不仅有桌椅还有床,床上被褥也是全新的。傅修明打开食盒,饭菜很丰盛,他虽然被监.禁,却不愿亏待自己,将食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他收拾好碗筷放回食盒里,然后将食盒放到栅栏边。 坐回床上,傅修明一边习惯性地曲起中指,用指关节敲着床板,一边回忆燕昭阳来见他的时间。 两年前,西北凉族叛乱,曾经因为指挥失利而闲居在家十几年的靖国公傅远臣拖着老迈的身子亲自进宫向小皇帝请命,请求让独子傅修明带兵出征凉族,以弥补傅家多年前的失误。 朝中大臣暗地里都嘲笑靖国公老糊涂了,完全就是痴心妄想。然而征西将领任命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傅修明一到边关就打了场胜仗,之后更是步步紧逼,将原本猖狂的凉族人打得落荒而逃,只能偏居一隅,俯首称臣。 老靖国公平生夙愿就是洗刷因为自己延误战机导致战败的污点,恢复傅家百年将帅府的名声。他将自己的独子取名为修明,取字为承耀,就是想让他恢复祖上荣光,承续光耀。当西北大捷消息传来的时候,得偿所愿的老靖国公竟然大笑三声气绝而亡。 三个月前,平西将军傅修明带领大军班师回朝。皇城中万人空巷,全部涌到街头去看这位平定边关的青年将军。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傅将军,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身姿挺拔,腰背笔直如苍松一般,气势刚健,剑眉下一双星眸气势逼人。虽然不少人遗憾傅将军容貌被毁——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傅将军右眼眉骨蜿蜒到左脸上,但是还是有不少女子将手帕瓜果直往英挺的傅将军身上扔。 门可罗雀的靖国公府因为得胜归来的平西将军傅修明一夜之间又重新恢复了门庭若市的样子。继承了靖国公爵位的平西将军傅修明一下子在京城变得炙手可热,众人纷纷羡慕方御史的好福气——方御史曾和老靖国公交换过信物,定下了两家小辈的婚约。 方御史表面上淡然地说:自己早知傅修明青年有为,暗地里却也庆幸还好自己没退了和傅家的婚事。 然而,这样炙手可热的平西将军,一夜之间竟被打入了大牢,由御龙卫亲自看管。 傅修明原先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不承认自己谋逆的罪名。然而,在大牢里住了十天之后,傅修明见到朝堂上大权在握的昭阳公主。 燕昭阳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不就被以谋逆的罪名打入天牢;要不就做她的入幕之宾。 傅修明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昭阳公主搞的鬼。他既心系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感念她在靖国公落魄时的多次相助;又厌恶昭阳公主荒.淫无道的名声,府中面首无数。毫不犹豫拒绝了燕昭阳的提议。 皇帝病弱,朝廷大权大半旁落在燕昭阳身上,燕昭阳在朝中说一不二,从无人敢驳斥她的意见。傅修明原以为按燕昭阳的脾性,被他这般反抗,自己定然只剩下秋后斩首一种可能。然而,燕昭阳却派人将他带入了公主府,用药控制他,强迫他为面首。 这间牢房傅修明一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睁眼看到这间牢房的时候,傅修明就猜到自己似乎是回到了刚遇到燕昭阳的时候。 第31节 傅修明拨开床铺,床板上刻着三个正字,还有一个正字只有两画。 “十七日,还有三日。”傅修明对着记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是在入狱第二十日的时候,被带入了公主府。 傅修明自然不愿再做一回面首,但是他细细一想,却不得不承认燕昭阳能够凭柔弱的女子之身撑起整个王朝,确实手段了得,心思缜密。 牢中控制他的药被下在水中,他能两三日不吃饭,却不能不喝水,更何况御龙卫的密牢中看守严密;他从密牢中转移到公主府的那一日,一百多个御龙卫紧随其后;公主府里同样监视严密。 未等傅修明想出什么好办法,三天时间已经匆匆过去。 傅修明耳力还在,背对着门口的他听到不同以往的脚步声时,全身肌肉紧绷。 “傅将军,这几日住的可习惯?”燕昭阳言笑晏晏。 傅修明转过身来,一双星眸深沉晦暗的看着燕昭阳。 “傅将军为什么这么看本宫?莫非不认识本宫了?”燕昭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欢快地笑了起来。 “昭阳公主,今日来所谓何事呢?”傅修明冷冷地说,声音里露出几分讽意。 燕昭阳虽然止住了笑声,但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她凤眼一挑,眉眼间露出几分唯我独尊的霸气,说了声:“动手。” 忠心耿耿地站在燕昭阳身后的四名御龙卫立刻上前打开栅栏,挟持住傅修明。 傅修明手脚无力,在燕昭阳面前被她手下的鹰犬制住,觉得格外羞辱。他克制不住朝着燕昭阳喊道:“燕昭阳,让你的人放开我!”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糟了。果然,燕昭阳不仅没有命令四名御龙卫松开他,反倒主动走到牢房里,抬起右手抚在他脸上,口中不住说道:“傅将军,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燕昭阳柔若无骨又带着几分冰凉的手拂在他脸上,让他产生了一种混杂着羞恼愤恨的奇异感觉,更让他觉得难堪地是,燕昭阳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可爱的,让本宫忍不住想要狠狠地疼爱将军你呢。” 温热的气息喷在傅修明的耳廓上,傅修明的耳垂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淡淡的米分色。 燕昭阳声音带笑,轻轻地咦了一声,看着傅修明透红的耳垂,舔了舔嘴唇。 傅修明被五花大绑扔在马车里,怒瞪着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卷书装模作样的燕昭阳。 燕昭阳感受着傅修明火辣的目光,忍了半路,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傅修明自得地笑着说:“本宫一向知道本宫长得好,但是傅将军也太热情了。” 傅修明很想狠狠地说:无耻。但是口中被塞了东西,他只能狠狠地瞪了无耻的燕昭阳一眼,然后闭上眼不再看她。 燕昭阳见此,抬起手掌遮住半张脸,无声地大笑了一会儿,才又继续拿起手中的书看起来。 傅修明闭上眼,发现自己似乎十分不冷静。他将一切都归咎到自己重新看到两辈子的仇人上。 外表低调,内里暗藏玄机的马车静静地驶入公主府侧门,顺着侧门直接到了东墙苑。 傅修明被带下来的时候,看到这座自己住了三年的庭院,带着几分怀念的愣了一下。 燕昭阳看到傅修明眼里的情绪,误以为他是在奇怪庭院的名字。她想到马车上傅修明的反应,故意凑到傅修明耳边念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傅修明皱起眉,脸上的疤也蠕动了一下,显得格外狰狞。 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燕昭阳有些无趣地移开身子,走到一旁,让御龙卫将傅修明带入房里。 被带进庭院之前,傅修明仿若无意般又抬眼瞧了一眼挂着院上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三个字。 看到傅修明已经被安置在椅子上了,燕昭阳挥挥手让御龙卫都下去。 清淡悠远的香气越来越近,傅修明莫名想到燕昭阳喜欢的香和她的性子完全不同。 燕昭阳已经走到了傅修明面前,她先是抽掉傅修明口中塞着的软帕,然后又抬手想要解开傅修明身上的粗绳,突然又停了下来。 燕昭阳一点也不把傅修明深沉幽暗的目光放在心上,她笑嘻嘻地对着面色冰冷的傅修明说:“傅将军,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解开绳子。” 说着,燕昭阳将右脸颊凑到傅修明面前。 傅修明口中的软帕已经被拿掉,此刻,对着无耻卑鄙的燕昭阳,他假装想要亲她,实际想要一口咬下去,狠狠地咬下燕昭阳的血肉。 嘴唇离米分光若腻细如凝脂的脸颊不过一指的距离,他不仅闻到了燕昭阳身上淡淡的冷香,还看到了他唇边的那一块肌肤已经被他口中的热气抚得有几分湿润。燕昭阳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卷翘着在眼上投下一块阴影,一颗深褐色的泪痣挂在右眼角下。 “唔。”燕昭阳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后退两步伸手捂住自己眼角的泪痣。泪痣上温热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上面,并且愈演愈烈变得滚烫炽热,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傅修明面上维持着冷肃地表情,心里却羞愤欲死。他将舌尖狠狠地咬在齿间,恨不得一口咬断算了——他刚才居然被迷惑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燕昭阳眼角下的泪痣。 ☆、第58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3 燕昭阳只是被傅修明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而已,她完全没想到傅修明竟然真的会亲她。缓过神来以后,她脸上浮起一个笑。 “不愧是平定我西北边疆叛乱的傅大将军。”燕昭阳脸上带着暧昧调侃的笑意,白如青葱的手指拂过眼角的泪痣。 傅修明内心本就懊丧,看到燕昭阳这样的举动,懊丧之外又添几丝对燕昭阳的厌恶。他冷着脸高傲地瞥了一眼燕昭阳,然后声如寒冰的说道:“帮我解开绳子。” 燕昭阳啧啧两声,然后走到傅修明身边为他解下绳索,只是抽出最后一个绳结的时候,她乘机摸了一把傅修明的脸。 燕昭阳动作飞快,等傅修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她调戏了之后,她已经闪得远远地。 “无耻!”傅修明愤怒地说。 燕昭阳知道被下了药的傅修明就是只拔了牙剪了爪子的老虎,她见傅修明生气,心里不仅不慌不怕,反倒更有兴味,想让他生气,想让他狠狠地哭泣。 燕昭阳沙哑着嗓音,顺从心中想法:“傅将军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让本宫好想......”她没说完,却伸出舌尖轻轻地暧昧地舔了舔嘴唇。 燕昭阳嗓音音色很好。平常说话的时候,清朗大气;此刻因为压抑,她的嗓音变得很低,甚至于有些哑,然而十分入耳,诱惑。 傅修明气得说不出话来。 燕昭阳看到傅修明脸色发白,显然真的是怒到极点。她生怕自己玩过火,将大燕朝的国之栋梁气出毛病来,连忙说道:“傅将军,本宫安排了人照顾你,你暂且在东墙苑里好好休息,本宫先告辞了。” 燕昭阳往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傅修明。傅修明穿着一身黑衣,虽然因为被关押而显得有些狼狈,但丝毫不掩他的神采,因为愤怒,脸露冷色,更显得他冷峻威武。 美啊,美啊。燕昭阳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傅修明真是越长越美了,美人啊。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哈哈,本宫偏要让美人住在东墙。” 傅修明刚把绳子从身上拿下来,就听到院子外燕昭阳的吟诵声和猖狂傲气的大笑声。他顿了一下,挑了挑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燕昭阳刚走没多久,就有仆人抬着木桶进来了。 “公子,您要沐浴吗?” 傅修明瞧了瞧自己的样子,虽然密牢里条件不差,但到底是牢房。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仆人的意见。 傅修明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后脱去衣服坐到木桶里。热水浸泡着他的身体,软绵无力的四肢似乎都恢复了往日的矫健,傅修明闭上眼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傅修明重新睁开眼,眼神锐利。他在想怎样可以摆脱燕昭阳的控制。然而,许久之后,傅修明无奈地叹了口气,燕昭阳对他的看守太严密了,他能够接触到的仆人也都对燕昭阳忠心耿耿。 有时候,傅修明真的弄不明白,这么一个残害忠良,荒.淫无耻的女人,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效忠。哪怕是在她死后,后院的面首都愿意为她守灵。 想到燕昭阳的死,傅修明就想到害死她的那个少年顾梧。他没想到,燕昭阳明明因为这个放箭的少年而死,却特地留下遗命,让人不许为难他。只不过,那个男孩子在燕昭阳死后没多久也自尽了。可惜了,这样的箭法,如果放到战场上,定然是一员猛将。 傅修明想到那个身为燕昭阳面首的男孩子,又想起对方一开始的目标是他。 毕竟他在后院算得上独宠了。 傅修明嘲讽地笑了笑,身为堂堂男儿,居然把自己当做后院女子一样,净干些争风吃醋的事。 傅修明瞧不起顾梧的行为,却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利用顾梧的嫉妒心,通过他摆脱燕昭阳。 ------------------------------------------------------------------------------------ 燕昭阳刚回到书房,就有暗卫前来禀报。 长相普通的青年男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禀报监视到的消息。 “公主,已经有人在和傅将军手下的人接触了。”男人不敢抬头看坐在上座的昭阳公主。在他的视线里,望出去只能看到昭阳公主杏黄色的精致绣鞋,昭阳公主动了一下脚,男人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再看。 出了东墙苑,燕昭阳脸上的调笑也一并收了起来,变得严肃又认真。听到暗卫的话,燕昭阳紧拧着的眉头松了开来,说道:“不可放松,继续监视。” 想了想自己和皇弟的敌人,燕昭阳又补充了一句“对方势力不小,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自己注意安全。” “是。”暗卫镇定的应了一声,然后悄然消失在书房里。 暗卫离开后,燕昭阳又拿起书桌上的奏折看起来。皇弟身体弱,朝中奏章都是先由燕昭阳看过后,作出批示后在送到皇弟手中,由他朱批。一看折子,燕昭阳就全身心投入进去,连下人悄悄地进来亮了灯都没发现。 西北战事刚刚平定,国库虽算不上空虚,却也不丰盈,然而黄河地区大旱已经持续百日之久,多条支流干枯,农田里颗粒无收,我虽然下令大开粮仓发放粮食,但是河南江北行省官场人事复杂,大多都是皇叔的人,这批粮食下去,也不知道会被卡走几成。燕昭阳看着奏折,眉头紧锁,想到流离失所的百姓,心头涌起一阵难过。 更重要的是,伴随着饥荒,常有疾病时疫发生,不仅要送粮,还有药材等。派谁去送药材的又是一个难题。 一双温凉的手轻轻碰了碰燕昭阳的手。燕昭阳立马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醒悟到来人的身份,燕昭阳才放松绷紧的身子,说道:“温公子,你怎么来了?” 温林玉在燕昭阳想到自己身份后,才将手轻轻地放到燕昭阳太阳穴上,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地按了起来。 温林玉太医世家出身,衣服上常年带着苦涩的药味,多嗅几下,那苦涩中又会夹杂一丝甘味。 燕昭阳闭上眼睛,嗅了嗅身后传来的苦中带甘的药味,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温林玉缓缓地开口,声音清润,就像他的人一样,“有人实在放心不下公主的身子,硬是把我从药房里拉出来,一定要让我来给公主瞧瞧。” “是阿梧吗?”虽然是问句,但燕昭阳语气却十分肯定,也就这孩子会这么做了。燕昭阳笑笑,有些歉意地说:“本宫替阿梧向温公子陪个不是,他年纪小,不懂事,打扰温公子研究药方了。待会儿本宫让郑总管再给温公子送些药材去。” 温林玉是个医痴,虽然并没有生顾梧的气,但是听到昭阳公主愿意再送些药材到他院里,自然十分开心,脸上带笑说道“那我就谢谢公主了。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受顾梧的委托,还有一事要对公主说。” 昭阳公主想到一个可能性,转过头问道:“可是治疗时疫的药方改良成功了?” 温林玉点点头,“幸不辱命。” 昭阳公主立刻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神色严肃,交叠双手,对着温林玉行了一个大礼,“本宫替天下苍生谢过温公子。” 温林玉侧了身,避开公主的礼,然后正色说道:“公主言重了。天下百姓真正要谢的应该是您才对,如果不是公主的支持,林玉做不到改良药方。更何况当初要不是公主救了我,我——” 燕昭阳知道曾经发生的事,对于温林玉来说并不是愉快的经历,因此她打断了温林玉的话,“那些往事就不必再提了。还请温公子信我,本宫答应过温公子,有朝一日定会为温家平反。” 温林玉无奈一笑,“公主不必如此放在心上,我自然是相信公主的。我为公主改良药方,也并非想要借此逼迫公主立刻为我温家平反。” 燕昭阳赧颜,“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温林玉无奈,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公主最近有些过度劳累,在这样下去,身子可能吃不消。我为公主开个药膳的方子,公主要按时吃。不过公主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几天。” 燕昭阳满脸无奈,“实在是不得空闲。西北战事刚刚平定,黄河两岸的大旱却不见好转。再加上大旱之后,常常会有时疫。” 说到这里,燕昭阳突然眼睛一亮,对着温林玉欲言又止。 “公主想说什么?”温林玉体贴地开口。 “本宫正在苦恼往黄河两岸送药材的人选。不知道温公子是否愿意前往?”迟疑了一下,燕昭阳还是说了出来。 前往疫区,一个不慎很可能染上时疫,哪怕是大夫也不得幸免。这也是燕昭阳迟疑的原因。然而温林玉却毫不犹豫,坚定地回答道:“我愿为公主分忧,只是我并非官身......” “好好好。”燕昭阳大喜,解释道:“并非让温公子你监送药材。本宫是想让你加入随行的大夫队伍中,帮忙救助百姓,以及暗中查探这批药材是否全都发放到了各乡各村。” 温林玉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林玉定不辱使命。” “多谢温公子。本宫就不留温公子了,赈灾队伍即日就要出发,还请温公子早日收拾好携带的东西。”燕昭阳说道。 第32节 “那我就先告退了。”温林玉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转过身来朝着燕昭阳问道:“公主,听说东墙苑里住人了?” “呃。”燕昭阳被温林玉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住了,一时不知作何答复,愣了一下,才点头承认。 温林玉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燕昭阳脸上无意间流露的笑容,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他走出门,回过头看了看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摇头叹息道:“可怜的小梧桐啊。” ☆、第59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4 等候在门外的仆人见温公子打断了公主处理政事,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敲门进来为公主布餐。 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公主在书房处理事务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打扰的。 “公主,该用餐了。”青鸾悄悄地走近燕昭阳,低声说道。 燕昭阳抬头一看,见下人们已经把晚膳都摆上桌了,便也放下手中的卷轴,说道:“那就先用膳吧。” 公主匆匆用完膳,继续坐在书桌旁处理送过来的事务,一直到夜很深的时候,她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往卧房走去。 躺在松软的床铺上,精神紧绷了一天的燕昭阳一沾枕头,就立刻被睡意笼罩了。闭眼前,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原来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把傅修明接到公主府里来了。 另一边,傅修明躺在陌生又熟悉的床上,脑中无意识地思索着什么,直到很久之后才睡过去。 傅修明原以为按燕昭阳之前的表现,肯定第二天就会来找自己,没想到直到小半个月后,他才第二次见到燕昭阳。 ------------------------------------------- “公主。”守在院外的仆人见到独自前来的昭阳公主,恭敬地低头行礼,然后想要去通报院里的傅修明。 “慢着。”燕昭阳叫住想要进去的仆人。仆人见状,恭敬地退到一旁,为燕昭阳让开门。 燕昭阳独自跨进了东墙苑。她先去正厅看了看,傅修明不在。她想了想往东厢房走去。 果然,傅修明拿着一卷书坐在书房里看书。燕昭阳站从窗户外望进去能够将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修养了几日的傅修明脸色恢复如常,比起刚刚出狱时的他,更加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此刻,他一手握着书卷,一手端起搁在一旁的茶盏,送到嘴边啜茗了一口。接触到茶水的双唇泛着湿润的亮色,丰润饱满,让燕昭阳看得心口一滞。 认真说起来,傅修明的长相外貌在京城中算不得最好。他虽然相貌俊美,风姿潇洒,但是横跨了整张脸的伤疤实在太过于狰狞。自从傅修明添了这条疤后,外出常常会吓到人。 然而,在燕昭阳眼里,傅修明浑身上下无一不美。 燕昭阳从小有个怪癖,喜欢美人。连小时候喝奶,也只肯喝长相好看的奶娘的奶。更别说伺候她的下人了,不是长得好看的,她一律不要。只是后来年纪渐长,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的父皇过世,皇弟体弱年幼,皇叔野心勃勃,她不能也不愿再如以前一样兴师动众挑选下人。但是她这个喜欢看美人的习惯,却一直未变。后院里有些面首就是因为她这个忍不住的习惯而进来的。 燕昭阳年少时偶然见过傅修明。就那一眼,燕昭阳瞬间认定,自己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傅修明更好看的人了。 燕昭阳曾让暗卫带着偷偷溜去看傅修明训练,当看到粗糙的棍子打在傅修明身上的时候,燕昭阳心疼地恨不得以身相代。在见到傅家因为不善经营,财政入不敷出之后,燕昭阳立马将找了个借口三番四次往傅家送东西。 西北叛乱的时候,朝中无人可派。燕昭阳只能忍着心痛答应了老靖国公的请求,任命傅修明为平西将军,领兵五万,派上疆场。 送行的时候,燕昭阳看着意气风发的傅修明,心里一阵可惜,认定他回来的时候,肯定已经长残了。然而,燕昭阳没想到上了战场之后的傅修明居然长得更加好看了。 结实修长的双腿,小麦色的皮肤,虎背蜂腰,每一处都让燕昭阳忍不住着迷,就连他脸上的疤,在燕昭阳看来也恰到好处。 燕昭阳将傅修明带进公主府,本就有几分私心,不小心瞧见这幅画面,更是将她心头的火带了出来。 傅修明作为杀敌无数的将军,对别人的视线十分敏感。燕昭阳若只是正常瞧瞧,也许他还不会在意,但显然燕昭阳的视线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火热地似乎想要将他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他索性站起来关起窗。 “等等等。”燕昭阳被傅修明的动作打断了痴迷的状态,眼见傅修明要关窗,也顾不得自己公主的风范威仪,提起裙子下摆就往窗边跑去。 然而,她到底慢了一步,两扇窗在她面前被用力地撞上,咬合地严严实实得,似乎在嘲笑她一样。燕昭阳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口走去。 傅修明倒是想把门也一起关上,但是他也知道就算关了门,还是会被打开,只好拿起书继续看,企图无视房间里多出来的人。 然而,傅修明显然高估了自己。看了没一会儿,他就恼怒地丢下书,怒瞪燕昭阳。 “将军怎么不看了?继续啊。”燕昭阳双手托腮,撑在桌上,双眼灼灼地向转过来的傅修明问道。 “公主,你不忙吗?”傅修明问。之前是他一时没想到,后来想起来了:燕昭阳替皇上处理朝政,算得上日理万机。 燕昭阳笑眯眯地说,“忙啊。” 傅修明刚想说:“忙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燕昭阳就抢先说:“只是本宫忙了这么多天,好歹也要休息一会儿。否则过渡劳累,病倒了就得不偿失了。” 傅修明顿了一下,转过头去拿起被扔在桌子上的书,继续看起来。 傅修明努力让自己无视燕昭阳灼热的目光,全身心投入到兵法中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修明突然想起还有燕昭阳这个人。 这么久没动静,难道走了?傅修明一边猜测,一边转过头去看。 燕昭阳还在,然而却头枕着手臂,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傅修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傅修明不知道,他刚转回去,燕昭阳就睁开了眼。 自从旧皇驾崩,新帝继位,作为大燕朝实际掌权人的燕昭阳就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刺杀,早就养成了她敏锐防备的习惯。能在书房里稍稍靠上一会儿,燕昭阳已经很吃惊了。 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她不舍得打破书房里宁静的氛围,于是选择继续将头靠在双臂上,歪着脑袋看她所认定的美人看书。 裁剪合适的衣裳,恰到好处地勒出傅修明矫健的身材。燕昭阳试图在脑子里扒掉傅修明身上的衣服,用眼睛一点一点扫过他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脊背,精瘦有力的腰腹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你看够了没有?!”在燕昭阳露骨的眼神下,傅修明觉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的小羊羔,简直要在屠夫的刀下瑟瑟发抖了。 燕昭阳厚着脸皮,毫不羞愧地说:“还没。” 傅修明一噎,被燕昭阳的厚颜无耻惊得说不出话来。索性起身,大步往外走,吩咐下人摆饭。 看到送上来的饭菜比往日更加丰富,傅修明一言不发自顾自吃起来。傅修明简直是拿出了军中用餐的速度,他吃完饭放下碗筷的时候,燕昭阳碗里的饭还只动了几筷子。 傅修明吃完饭一边往外走,一边让人去准备热水,打算沐浴,完全将燕昭阳当做无物。 守在一旁的下人朝燕昭阳看了眼,燕昭阳轻微地点了点头,下人才开始动起来。 燕昭阳原本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然而见到一桶桶冒着白气的热水被抬入右边的耳房,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傅修明在水雾缭绕的蒸气中沐浴的场景,哪里还吃得下饭。 “咳。把饭撤下去把。”燕昭阳勉强又吃了几口,然而味同嚼蜡。她吩咐完站在一旁的侍女,又召来二总管耳语几句。 二总管虽然心里不赞同公主的做法,但面上还是恭敬地应了声。 吩咐完之后,她按捺不住焦急期待的心情,匆匆回到自己的飞羽院。一进门,就有侍女迎上来带着燕昭阳往后罩屋走。那里修着一方浴池。 傅修明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知道燕昭阳走了,更是身心都放松了。 他换好衣服,回到卧房里。刚踏进卧房,一股清淡的甜香萦绕在他鼻尖。傅修明嗅了两下,然后有些奇怪地想,怎么突然换熏香了。然而,他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歪靠在床上想着接近顾梧的事。 这些日子,他旁敲侧击想要打听点顾梧的消息,却发现伺候他的下人一个个口风紧得比得上他手下的兵了。也怪他上辈子一开始愤恨难忍,根本不理睬周遭事物;后来虽然冷静下来,却不屑与公主府其他人交流;燕昭阳死后,他官复原职,更加不想回忆起当初在公主府的日子,哪里还会想着去查公主府后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结果,弄得他明明在公主府已经待了三年,却还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好了解下公主府后院。 傅修明苦恼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便又扔开了这件事,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兵书继续看起来。四年,不,三年以后,东南叛乱。他就是在镇压这场叛乱的时候,死在流矢之中。 傅修明兢兢业业考虑家国大事的时候,完全没料到燕昭阳想要做的事。 ☆、第60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5 先帝子嗣缘薄弱,活下来的只有皇后的一双子女——昭阳公主和太子。 比起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的太子,昭阳公主从小身强体健。先帝怜惜体弱的太子,却更宠爱活泼健康的昭阳公主。甚至允许昭阳公主和太子一起上课,接受朝中大臣,当世鸿儒的教导。 昭阳公主作为先帝的掌上明珠,打小活得恣意。先帝驾崩后,因为小皇帝身体不好,姐弟俩感情深厚,昭阳公主代为掌权管理朝中大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有野心勃勃的皇叔在一旁虎视眈眈,但大部分时候昭阳公主仍是说一不二。 这种情况下,昭阳公主性子里的霸道任性也与日俱增。再加上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昭阳公主从不认为女子和男子有什么差别。两方作用之下,又因被傅修明美色.诱惑,昭阳公主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傅修明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心里如同沸腾的岩浆,迫切地想要寻一个出口。 傅修明抬脚踩到地上,想要走到桌子旁喝水。然而左腿刚一落地,就差点一软歪倒在地上。他左手紧紧抓着床沿,支起身想要坐回到床上。恰在这时,房门吱嘎一响,一阵冷香随着来人越走越近,扑到他脸上。 “燕昭阳,你好得很!”傅修明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傅修明未上战场前,一直接受着老靖国公的严酷训练,无暇顾及女色;上了战场后,一心放在杀敌取胜,光复傅家上,况且兵营里都是糙爷们,女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凯旋归来之后,他本该迎娶未婚妻,但是没多久就被打入天牢,这就导致傅修明长这么大,还是只未开荤的童子鸡。 但此刻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却并非未经历过这种事。他曾为燕昭阳后院面首,也确实和燕昭阳有过夫妻之实。而最初就是因为燕昭阳故意下药。傅修明原本想着离燕昭阳兽性大发还有段时日,因此并未十分谨慎,却不想现在的燕昭阳居然比上一世还不知廉耻。 傅修明自觉自己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却不知因为药物作用,虚弱无力,双目通红是不错,但红中透着几分水色。看在色令智昏的燕昭阳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燕昭阳面对自己心仪的美人时,全然不知矜持为何物。她脸上带笑,脚步轻缓走近怒瞪着她的傅修明,伸手握住傅修明的胳膊,将他扶到床上。 傅修明此刻全身火热,像被放在炉火中煅烧一样,燕昭阳光滑细腻的手指刚搭上他的小臂,一股清凉就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一路传到他心底,他手一抖,想要挥开结果反倒被燕昭阳握得更紧。 “无耻之徒!” 燕昭阳看着傅修明像个想要保卫清白的小媳妇儿似的,愤怒的瞪着她,心里头的兴味更加浓厚。她朝傅修明眨眨眼,无辜地说:“食色.性也,本宫也只是俗人而已。” 燕昭阳说完直接伸手去解被推倒在床的傅修明的衣服。傅修明刚刚沐浴完毕,只穿着一身亵衣,只见燕昭阳手指灵活的动了几下,傅修明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这期间,傅修明一直在和翻腾的欲.望做斗争,努力让自己不要被燕昭阳诱惑,直挺挺得僵在床上。 燕昭阳一点也不介意傅修明像条死鱼一样僵硬地躺着。她觊觎傅修明的身体已经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她只想好好满足自己的私欲。傅修明能主动配合自然是最好,他不情愿也没关系,反正她让人燃了助兴的香料,燕昭阳无所谓的想。 燕昭阳褪了鞋袜,爬到傅修明身上,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傅修明浑身滚烫的如同烙铁一样,燕昭阳的碰触给他带来一丝凉意,他贪恋这一抹凉,却又强迫自己将其无视。傅修明本来做得很好,然而当燕昭阳垂下头轻吻他胸口的一道伤疤时,他紧绷的身体突然一颤,然后便瘫软下去,再也压制不住身体传来的舒服感。 一个温热的东西轻轻舔过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湿润的,带着无尽的温柔。一旦放弃刚才的想法,将灵魂沉浸到迷蒙之中,傅修明就发现身体似乎像浸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 这种舒服让傅修明的思绪越发混乱。那阵清冽的冷香越发浓郁,傅修明再一次想到燕昭阳喜欢的香和她的人很不一样。 但是她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在这种欲.仙.欲.死的迷蒙中,傅修明放纵自己的思绪随意畅游,头一回不带偏见的去想燕昭阳这个人。 必须承认燕昭阳于国事上尽心尽力,忠君爱国,为了小皇帝机关算尽。成王有狼子野心,一直企图谋朝窜位,但小皇帝的位子还是稳若泰山。小皇帝年纪小又体弱多病,能够稳稳地坐在龙椅上,靠得全是胞姐燕昭阳的努力。三年后,成王起兵谋反,也被燕昭阳顺利拿下,尽管燕昭阳身死,但她为皇帝除掉了心腹大患,又留下忠心耿耿的人手,足够让燕定安顺利亲政,保大燕几十年安稳。 然而他还是对燕昭阳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一直觉得燕昭阳私德有亏。燕昭阳后院面首无数,贪恋美色、荒.淫无度的名声连西北凉族都有所耳闻。燕昭阳性格又十分茅盾:虽然在国事上认真沉稳,但是私下里,她却放纵恣睢,任性妄为,霸道自我。出于一己私欲,就凭借滔天权势捏造罪证,将他打入天牢企图逼他为面首,又不知廉耻地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与他成事。 指甲轻轻刮过大腿内侧,激起一阵酥麻,傅修明情不自禁动了一下,身前慢慢立了起来。残存的理智让他继续思考燕昭阳这个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和燕昭阳相处了三年,就算再不经意,也会了解些东西。燕昭阳虽然一直传出荒.淫无度的名声,甚至在外界看来,公主府是个糜烂不堪的地方,能和暴君帝纣的酒池肉林相媲美。但事实上,公主府并没有一丝糜烂之气,燕昭阳大多数时候也没有不堪的行为。世人对她误解太深。 不知道为何,傅修明突然想到:自己是否也对她有误解呢?他自认自己有将才,而小皇帝最缺的就是大将。朝中虽有好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但都是成王的人,而傅家一向以忠君爱国著名。把小皇帝看得比自己命还重的燕昭阳真的会因为一己私欲就让小皇帝损失一员大将吗? 傅修明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刚想细想,却被下身突如其来的疼痛击中,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人现在的状况中。 傅修明朝燕昭阳看去,她上半身穿戴整齐,只是撩开了裙子,褪下了亵裤,看到燕昭阳整齐的穿戴,傅修明不知怎的觉得分外刺眼。然而,他很快就没心思考虑燕昭阳的衣着问题,因为燕昭阳扶着硬挺的火热,再一次想要坐下来。 不仅是傅修明觉得难受,燕昭阳也十分疼。然而她咬咬牙,性子里的狠劲作祟,强忍着痛,硬生生一口气坐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两半一样,燕昭阳忍不住发出呜咽声,睫毛上立刻挂上了泪珠,在烛火下莹莹发亮。 傅修明也觉得难受,然而当他看到两人相连之处已经开出一朵血花时,这份难受一下子变得轻若鸿毛,反而是从心底腾得升起一股喜悦来。 第33节 他一下翻身,将疼得呆愣的燕昭阳压在身下。这么一动,两人相连之处遭到大幅度的拉扯,把燕昭阳疼得泪眼汪汪,要不是记着自己觊觎了傅修明这么多年,差点就想要让他退出去了。 现在傅修明在上,燕昭阳在下。他看到燕昭阳睫毛上挂满晶莹的泪珠,平日里狡黠霸道的凤眼蒙上一层水雾,贝齿狠狠咬着嫣红的下唇,不自觉露出了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福临心至一瞬间突然理解了燕昭阳喜欢调戏他的心理。他想要燕昭阳再也撑不住强势的调笑,而是朝他哭,朝他求饶。 傅修明三下两下撕开燕昭阳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他对这衣服已经看不惯很久了。说来也怪,刚才他还觉得四肢无力,只能任燕昭阳摆布,现在却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你干什么?!”见傅修明仿佛发狂一样将她衣服都撕了,燕昭阳暂时忍着痛,皱眉厉声喝到。之前傅修明中了药,只能任她摆布的时候,她心中自有章程,现在傅修明突然狂性大发,燕昭阳忍不住慌起来。 傅修明勾唇一笑,万分邪气,逼近燕昭阳的脸:“做公主想做的事。” 傅修明简直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燕昭阳对现在这个邪气凛然的傅修明有些怕,特别是他一只手从她裸.露的肩膀开始向其他地方移动,另一只手则直接抚上她胸前山峰的时候。从未被男性碰触过的地方被傅修明直接握了上去,燕昭阳终于忍不住想要推开傅修明结束这件事——她后悔了。 傅修明用一只手握紧燕昭阳两只手腕,拉高举过头顶压在床上。 “傅修明,你给本宫滚下去!”这下轮到燕昭阳凤眼圆睁怒瞪傅修明了。 “晚了。”傅修明见到燕昭阳生气的样子,分外高兴地说。 “混蛋!你给我滚——啊!痛痛痛痛。”燕昭阳一边骂,一边抬腿想要将傅修明踹下去,然而她忘了两人身体还相连着,刚一抬腿就痛得她眼泪滚滚而下。 傅修明唯一一次见到燕昭阳落泪,是在她临死前求他护着皇帝的时候。想要让她哭泣的暴虐想法忽然被浇灭了,傅修明俯下身温柔的舔去她脸颊上的泪,然后又亲了亲她明亮的眼。 如此温柔的动作,让燕昭阳一瞬间呆愣住了。傅修明怎么突然转性了?燕昭阳不解地想,然而下一秒她就醒悟到自己太天真了。 “傅修明,你给我去死。啊!痛死了!本宫——本宫要将你打入天牢!碎——唔唔唔。” 傅修明一手揉搓着燕昭阳胸前的红梅,一边挺身开始抽动起来。在燕昭阳中气十足的喊起来之后,又俯下身用嘴堵住燕昭阳的红唇,飞快的将舌头伸入燕昭阳口中缠着对方的丁香小舌搅动起来。 傅修明刚动的时候,燕昭阳确实觉得痛,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夜色还很苍茫。 ☆、第61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6 喧闹之后是沉寂。 燕昭阳原打算在把傅修明吃到嘴里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然而中途变故,好不容易哭着求着让傅修明停下来之后,她已经累得半条命都没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傅修明一手支着头,侧着身子凝视身旁昏睡的燕昭阳。房里还亮着一支蜡烛,烛光微微泛黄,透过床帘照在燕昭阳脸上显得更加暧昧。 燕昭阳闭着眼,两排密密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打上一片阴影,瓷白的脸颊因为刚刚的一番折腾,染上淡淡的红晕,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傅修明既心痒又手痒,用闲着的左手把粘在燕昭阳脸颊上的发丝拿了下来。 “啪!” 傅修明缩回被狠狠打了一下的左手,有些无奈的看着睡得很沉的燕昭阳。他并非冥顽不灵、固执己见的人,既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误解了燕昭阳,自然想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一开始回忆上辈子的事,傅修明就发现其中确实有很多疑点。 首先,他全然不知燕昭阳的处子之身居然是给了他。上一世他入住公主府之后,对燕昭阳的态度远比现在差,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还经常指着燕昭阳的鼻子怒骂她。也因此,上一世燕昭阳给他下的药远比这一世烈得多,当时他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只能闭着眼半梦半醒的任燕昭阳摆布。醒来之后,房间里早就打扫干净了,他因为屈辱恨不得将这件事当做从未发生过,又怎么会回忆细想那夜的情况。 他当时恨得想将燕昭阳千刀万剐,厌恶乃至憎恨她的无耻下.流、淫.乱无度。明明是同一件事,现在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只要一看到床铺上散落的血花,一想到燕昭阳的第一次是给了他,想到燕昭阳泪眼朦胧的样子,想到她刚刚哭着求着让自己放过她的模样,傅修明就觉得自己又兴奋起来。 燕昭阳本就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她年轻貌美,容貌妍丽,常年掌权又让她多了平常女子所不具有的自信大气。京城里虽说都看不惯她圈养面首的行为,但想要和风.流的昭阳公主春风一度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 早在傅修明上战场之前,尽管对昭阳公主混乱的私生活有些无法接受。但是对她为大燕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的行为心生敬意和感激。傅家因为老靖国公傅远臣兵败而惨遭皇帝冷遇,因此傅修明出征的机会对于傅家来说十分重要。小皇帝年幼体弱,朝中大部分事都由昭阳公主处理。燕昭阳信任傅家,信任他,让他领兵出征,这让傅修明暗自感激,忍不住对皇室和昭阳公主更加效忠。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意图效忠的对象竟然会在自己得胜归来之后捏造谋逆罪名将自己打入大牢只为满足她的私欲。傅家好不容易恢复的声誉,重新毁于一旦。 当时,傅修明对燕昭阳恨之入骨。然而,燕昭阳除了不肯放他离开之外,算得上对他百依百顺。燕昭阳大气自信张扬,而傅修明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女人。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与燕昭阳的朝夕相处中对她心生好感。 傅修明一边厌弃自己这种爱上凶手的荒唐行为,一边饱受道德准则的折磨。按照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喜欢一个私德败坏,既广招面首又残害忠良的人。长年累月,他对燕昭阳的好感和对她的厌恶始终在互相斗争。最终,厌恶占了上风。 然而这一世,傅修明突然发现传说中荒.淫无度的燕昭阳居然是清白之身,还将第一次给了他。如果关于燕昭阳荒.淫无度的传闻是假的,那她陷害自己入狱的事难道就没有隐情吗? 细思恐极。傅修明突然怀疑:自己上一世知道的那些事,是否都有着不一样的真相呢? 一旦想到如果燕昭阳人品并非自己所知道的那样不堪。那曾经被厌恶战胜的喜欢就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甚至悄悄地压过了曾有的厌弃,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把熟睡的燕昭阳揽在怀里。 然而,燕昭阳煞风景得很,不仅挣扎着不让傅修明抱自己,还顺手打了傅修明一巴掌。燕昭阳虽然还在睡梦中,但她对扰她休息的人分外讨厌嫌弃,这一巴掌挥的一点也不轻。傅修明脸上立刻就红了起来,然而他只是无奈地将她伸到外面的藕臂轻轻塞进被子里,又为她压了压被角,然后安静的睡在一旁。 寅时的时候,燕昭阳的贴身侍女青鸾不得不敲门进来叫醒公主。她昨晚为公主守门,自然知道公主和傅将军十分激烈,公主累得都只能在东墙苑睡下了,她也不愿吵醒公主,虽然别人都传言公主面首无数,夜夜笙歌,但她们这群伺候的人都知道,昨夜公主才是头一回。但燕昭阳毕竟还要上朝,再不起,就要误了时辰了。 虽然还想睡,但燕昭阳听到上朝二字,死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昨晚只是她一时兴起而已,根本没想着挑个休沐的日子,且她低估了傅修明又高估了自己。傅修明早在青鸾敲门的时候就醒了,此刻看到燕昭阳闭着眼强迫自己坐起来,他又心疼又恼怒。 傅修明昨夜根本没有为燕昭阳沐浴,因此她身上黏黏糊糊的,还带着傅修明留下的痕迹。傅修明先给自己披上衣服,然后命令青鸾以及跟在她身后的侍女把东西放下,出去。 “是。”青鸾本不想听从傅修明的话,但是对上傅修明气势十足的脸,感受到骇人的压迫感之后,才突然想起这位虽然现在住在了东墙苑,但也曾经是血海尸山里走出来的平西将军。迫于恐惧,她只能领着一干侍女退到了屋外。 傅将军应该不会对公主不利吧。青鸾守在屋外心里又是后悔,又是不安的想。 事实上,傅修明只是见不得自己喜爱的女人被人看光而已。压抑了太久的感情一旦爆发,就炙烈得令他自己都心惊。 傅修明任劳任怨得伺候燕昭阳穿衣服。燕昭阳全程闭着眼,只是听从傅修明指挥,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下。好在燕昭阳的朝服和他的官服差不多,傅修明赶在卯时前替燕昭阳穿好了衣服,然后让青鸾等进来伺候她洗漱。 洗漱过后,燕昭阳终于清醒了。她挥了挥袖子,气势十足地走出了门,身后跟着一排低眉顺眼的侍女,更加显得燕昭阳自信强势。 傅修明站在门口目送意气风发的燕昭阳远去,嘴角微微上扬,精神十足地想自己也该想办法弄清楚燕昭阳将他带入公主府的事以及其他一些事情了。 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 燕昭阳本就是头一次,傅修明昨晚又因为兴奋有些不节制,再加上燕昭阳为了上朝早早就起了。在早朝进行但一半时,她就忍不住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好在她在龙椅下方有位子坐,否则丢脸丢大了。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她一边在心里臭骂傅修明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边强撑着用两条绵软酸痛的腿往飞羽苑走。燕昭阳怎么也没想到昨晚最后会变成那样,呸,傅修明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当初怎么没就被他的皮囊迷惑,没看出他内心的龌龊呢?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美的皮囊。一直到坐在椅子上之后,燕昭阳心里还是有气,直骂自己瞎了眼。早知道就不做这档子事了,那她还能在心里维持对傅修明的好印象,燕昭阳失落失望后悔地想。 “公主公主!” 少年人清脆响亮的嗓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顾公子到。”门外的侍女还没通报完毕,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身着蓝色锦衣的少年几步冲到燕昭阳面前。 “公主,你昨晚是不是在东墙苑留宿了?”顾梧委屈的问。一向明亮充满生气,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眼睛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扁着嘴,两颗小虎牙紧紧压着下唇。 看到一向明朗的小少年这副委屈的模样,绕是燕昭阳这种性格放荡不羁、自我妄为的人,也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个负心汉一样。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的说:“恩,一个不小心就留下了。” “公主!”顾梧一下子拔高了声音,不满伤心委屈都涌到了心口,让他忍不住眼泪汪汪。 “阿梧乖,不哭不哭。”燕昭阳连忙伸手抹掉顾梧眼眶下挂着的泪水,连声哄到。 顾梧难过的说:“公主,你怎么能这样?!” 燕昭阳为难,然而看到顾梧这副模样,却又不得不说:“阿梧,你知道的,我当初只是开玩笑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 这番话,顾梧已经听了不下五六遍了。头一次听见的时候,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现在他已经能够粗暴地擦掉眼泪,无赖又倔强地说:“我不管,谁让你当初那么说的!你既然留了东墙苑,就不能不来我的明霄苑!”说完,也不给燕昭阳再说什么的机会,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燕昭阳苦恼地看着顾梧跑出门去,头一回后悔起自己这个爱美人的习惯了。 顾梧是山东巨富顾家的嫡幼子,从小千宠万宠着长大,被惯得有些任性。他于射箭一道上颇有天赋,小小年纪箭术高超。因为和家里人吵架,背着弓箭就打算出去闯荡江湖,结果差点被山贼抢的裤子都不剩。正好燕昭阳路过,救了顾梧。燕昭阳本以为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了,没想到顾梧不回家却偷偷跟上了她。 顾梧长得好看,明朗俊俏的富家小公子,一双眼天真明亮,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生机勃勃,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忘记自己的忧愁,一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燕昭阳喜欢美人,见他不愿回家就开玩笑说:“要不跟我回府,做本宫的面首?” 燕昭阳也知道,但凡男子就没一个愿意呆在后院,舍弃自己的理想抱负,像个女人一样围着一个人转。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梧听到之后,从脖子红到耳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居然同意了! 燕昭阳没办法,只能带他上路。回府以后,山东顾家的人也来了,但是怎么也劝不动顾梧。顾梧和对方关起门来谈了半个时辰后,顾家居然同意让顾梧留下来。 燕昭阳一边拨动书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呢?要不把傅修明送回天牢得了?”毕竟,只要东墙苑里没了人,她也就有理由不留明霄苑了。然而,想到傅修明的脸,她又有点舍不得。 ☆、第62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7 傅修明并不知道昭明公主心底的想法,自觉与公主两情相悦的他,恢复了精神,踌躇满志,独自待在书房里细细分析原委。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一心为国的燕昭阳捏造罪证将自己以谋逆的罪名陷害入狱呢?燕昭阳虽然对自己一片深情,但她并非以私废公之人。以及,皇帝是否知道自己入狱的真相呢? 傅修明上一世心灰意冷、愤世嫉俗,并未特意收集与之相关的信息,这导致这一世尽管他想猜测其中真相,却因为信息缺乏而无进展。 就在猜测陷入僵局的时候,傅修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灵光乍现。前世,成王伏诛,燕昭阳过世,自己重掌虎符、官复原职,但自己手下却有几名将领因谋逆之罪被斩首。当时,自己毫不相信手下的人会投靠成王,与他狼狈为奸,一心认为这是燕昭阳留下的后手——为了削弱他的实力,防止出现拥兵自重的另一个成王。 然而此刻,换一个思路。傅修明不禁想,假设这是真的呢? 自己手下确有人投靠成王,参与了谋反一事。燕昭阳将自己打入大牢,接手了自己留下的军队,再利用她手下的暗卫便能够调查到自己手下的将领联络成王的事。如果她足够聪明,就会将计就计,假装自己并未发现,实则暗地里监视对方,从而得知对方的计划。 他相信,以燕昭阳的谋略肯定能够想到这个办法,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三年后燕昭阳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犯上作乱的成王。 至于她为什么会想到自己手下的人与成王有关,也许与她手下的暗卫有关。传说中,燕氏的暗卫拥有鬼神莫测的本领,能够于千里之外取敌人项上首级;能够洞悉天下各事。 傅修明认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然后他转而想到既然如此那上辈子未婚妻被捉到通奸之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燕昭阳对此解释是他的未婚妻方氏早就对那个书生芳心暗许,非他不嫁。但是傅修明并不相信这个解释,两家定下婚约的时候,傅家还没有落败,而方家在傅家落败之后,也从未提起过退婚一事,甚至方氏贤良淑德,常常送些东西到靖国公府,当初他母亲过世,如果不是方氏的帮助,入不敷出的靖国公府甚至无法办一场像样的丧事,靖国公府虽然是百年将帅之家,但是先祖都是耿直之人,并不擅经营。 想到未婚妻,傅修明心里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愧疚感。方氏对他有大恩,他上一世害她名声尽毁,这辈子却又决定与公主在一起,再一次负了她。 傅修明眉头紧锁,他对方氏心怀歉意,但是让他放弃公主却根本不可能! 罢了,此事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也只能对不起方氏了,他会在其他方面好好补偿方氏和方家的。傅修明最后松开了眉,无奈的想。 自两人春风一度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傅修明原以为第二日燕昭阳就会来找他,毕竟她是那么喜欢自己。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直到半个月后,燕昭阳都不曾踏进东墙苑半步。 燕昭阳没来的头一天,傅修明心想她定然是害羞了。虽然燕昭阳在他面前一贯脸皮厚,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头一回经历这种事。 燕昭阳没来的第五天,傅修明心想整个大燕朝事物都要她处理,她定然是忙得昏天黑地没工夫来。 燕昭阳没来的第十五天,傅修明实在无法再为燕昭阳找借口。 也许是直视了自己的感情,又也许是当初看到燕昭阳在自己面前中箭,在自己怀中闭上眼留下的后遗症,傅修明终于忍不住主动找她。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找到当初射箭的顾梧。 燕昭阳后院中的面首不止顾梧一个,但傅修明知道燕昭阳定然都嘱咐过他们不能靠近东墙苑,不能和其中的人有交流。这些人中会不惜违背燕昭阳的命令为他传递消息的,也许只有顾梧。 傅修明刚走到东墙苑门口,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就轻飘飘地飘下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拦在了傅修明面前。 傅修明情不自禁眯起眼看了看黑衣人,然后冷声说:“让燕昭阳来见我。” 黑衣人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拦在傅修明跟前。傅修明说完之后,也不再停留,转身重新回到了房里。 黑衣暗卫等到傅修明重新回房之后,才再次消失在门口。暗卫之间自有一套传讯的方法。不过一瞬,就有一名暗卫跪倒在了飞羽院燕昭阳面前。 “何事?”这个点并不是暗卫们禀报情报的时间,身边的暗卫突然现身让燕昭阳不仅猜测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公主,东墙苑傅将军想要见您。” 燕昭阳听到暗卫的话,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挥手让暗卫退下。 “麻烦了,他不是一向对我避之不及的吗?怎么突然想要见我?”燕昭阳自言自语道,“希望是正事,最好不要和上次那事有关。” 燕昭阳直觉敏锐,上次两人春风一度的时候,她就觉出傅修明态度似有问题,绝非对她只有怨恨之情。她虽然喜欢傅修明的相貌,但是私心里并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这个时候,燕昭阳又一次后悔起自己太过意气用事,忍不住美色诱惑。 按她的想法,等到剿灭成王叔之后,就会让傅修明以不惜自污也要协助陛下剿灭叛贼的原因官复原职,甚至为了补偿他还要为他加官进爵。毕竟朝堂上大部分武将都是成王的人,一旦成王伏诛,这些人定然也要打入大牢一并秋后问斩。因为傅修明身边有奸细,她怕傅修明一个不慎容易走漏消息,所以才没有通知傅修明就贸然行动,最多在清理叛贼之后,她卸权让傅修明消气。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对美色的抵抗力。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让傅修明住在舒适的公主府里总比住在牢房里好,将他带入了公主府。然后又因为受他美色诱.惑,竟然强迫他和自己发生了关系。 第34节 虽然中途有些变故,让她看清了傅修明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辜负了一副好皮囊。但她的行为肯定也将傅修明得罪个彻底。 燕昭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东墙苑走去。 东墙苑还是和往日一样宁静。燕昭阳踏进东墙苑的时候,终于收起了满脑子的混乱思绪。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刚想往堂屋走,突然脚下一顿,往东厢房拐去。 果然,傅修明是在东厢房里。来到东厢房,看到桌上摆的茶杯和书籍,燕昭阳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的混账事,有些尴尬。 傅修明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燕昭阳。 “不知傅将军找本宫过来所为何事?”燕昭阳收起了对美人的垂涎,恢复正经样子说道。 傅修明冷声开口,带着几分嘲讽,“公主贵人多事,本将军想见公主一面真不容易。” 燕昭阳狐疑地看了傅修明一眼,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从中听出了幽怨之情? 傅修明有些懊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燕昭阳面前,他的语气就忍不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弥补语气不善的过失,傅修明咳了一声,然后冷静开口,“我找公主过来,是想和公主商量一件事。公主可是因为成王一事而将我打入大牢的?”傅修明说完,死死的盯着燕昭阳的脸,想要从中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关系到他是否可以改变现状。 燕昭阳重新挂起来笑,“傅将军,你入狱的罪名不是因为意图谋反吗?皇叔忠君爱国,为大燕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呵!”傅修明忍不出冷笑了一声,“燕昭阳,你我都知道,我这个罪名不过是你捏造的而已。你也不必装出一副信任成王的样子。这里可是你的公主府,若是连公主府里都被安插着成王的探子,本将军也不必在和公主谈了。” 燕昭阳渐渐严肃了脸色,“将军何意?” 傅修明开口:“若是本将军猜得不错,公主是否是在本将军麾下发现了和成王来往的人,想要借此知晓成王的谋划,从而能够将其一网打尽。” 燕昭阳双眼冰冷,“将军好计谋。” 见到燕昭阳态度冰冷,傅修明声音却柔和了下来,“不敢,只是偶然想到而已。” “既然将军知晓了这件事,那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谈一下如何?本宫一直相信,整个大燕朝,在忠君爱国上,傅家排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 两人在书房里一谈就是一个下午,不仅商量了成王一事,还有朝中其他一些事情。 “将军留步。”燕昭阳转身朝着傅修明说道。 “还请公主尽快兑现承诺。”傅修明将燕昭阳送到门口,语气柔和的提醒道。 燕昭阳笑了笑,并非曾经轻佻放肆的笑。然后说:“将军放心,本宫会尽快办妥的。” 傅修明站在原地想要目送燕昭阳远去,然而,他看到燕昭阳刚出东墙苑没多久,就有一个少年从一旁的树丛里跳出来,跑到公主身边。 那张脸。 傅修明立马认出那就是顾梧。 站在傅修明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燕昭阳朝着少年露出一个灿若春花,艳若桃李的微笑。 傅修明心里一悸,然而还没等他安慰自己,便又看到身姿挺拔的少年直接挂在了燕昭阳半个身子上。燕昭阳非但没有推开他,还拍了拍他的脑袋,宠溺又无奈的笑笑。 好好好!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才子佳人图!傅修明原本温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从右眼角一直蜿蜒到左脸的刀疤狰狞地似乎要裂开来一样。 ☆、第63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8 傅修明看到的和事实其实略有差别。 燕昭阳沉思着走出东墙苑没几步,顾梧就突然蹦出来,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顾梧一边挥着随手扯的柳条,一边没好气地质问:“公主,你怎么又在东墙苑呆那么久?!” 听到顾梧抱怨的质问声,燕昭阳不仅没发火,然而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燕昭阳比皇弟大了三岁,从小到大都十分宠爱胞弟也就是当今圣上。顾梧正巧和皇弟同龄,现在不过十六而已。燕昭阳对着他,就像对着另外一个弟弟一样,她不自觉地就会像宠爱皇弟一样宠着他。 “本宫有些正事要谈。” 顾梧不开心地靠着燕昭阳的肩膀,将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和面首有什么正事可谈的?!对了,公主,东墙苑里住的到底是谁呀?” 燕昭阳拍了拍顾梧的头,避开了顾梧的问题,然后说道:“站好了。堂堂男子汉,怎么站没站相的。” 顾梧嬉笑了一下,乖乖站直了身体。 燕昭阳看到顾梧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像样。走吧。” 顾梧跟在燕昭阳身边,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在心里偷偷嘀咕:就是因为每次我这么站,你都会训我,我才这个样子的。 燕昭阳顺便将顾梧送回了明霄苑。明霄苑里顾梧硬拉着燕昭阳陪他吃饭,吃完饭后,燕昭阳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地出了明霄苑。 燕昭阳刚回到飞羽院,椅子还没坐热,就有一名暗卫从黑暗中显身。 “何事?” 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的暗卫开口:“傅将军传信想要见您。” 燕昭阳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忍不住开口,“怎么又是他。” 燕昭阳累了一天,很想沐浴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却又接到傅修明的传信。此时此刻,她心里想到的不是傅修明好看的脸,而是——这人真麻烦。 然而,再麻烦也得去。 燕昭阳任劳任怨地又走到东墙苑。 天已经黑了,东墙苑里亮起了灯。 “傅将军急着找本宫过来所谓何事?将军对下午商讨的结果有其他想法吗?”燕昭阳藏起心中的不耐烦,礼贤下士般地问道。 傅修明没看出燕昭阳心底的不耐烦。一见到燕昭阳,他就想到下午自己看到的一幕,心底的醋意简直能拿来蘸饺子了。 因为心里不爽快,傅修明说话口气又冷又硬。 “下午本将军同意公主的建议:暂住公主府,假装被打入天牢,等到成王伏诛之后再恢复声誉。成王若是在一两年内忍不住狗急跳墙还好,若是三四年、四五年的隐忍下去,那本将军又该如何是好呢?” 燕昭阳脸上带笑,心里却皱眉:这也是她并不想告诉傅修明真相的原因之一。一旦两人成了真正的合作关系,那定然要更多考虑对方的条件,真是麻烦。 “将军放心,本宫不会让成王拖这么久的。最多三年,成王一定会反,到时本宫将一举铲除成王叛党,恢复将军名声。” 傅修明不禁赞叹燕昭阳对时局的判断力和掌控力,然而这并不能打消他心中的不平。 “就算最多三年,这三年中谁知又会生出何种变故来呢?”傅修明讥讽地说,“再说,本将军能等上三年,本将军的未婚妻可等不了三年。” “未婚妻?!”燕昭阳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确实傅家和方御史家是儿女亲家的关系。 方鸿虽然是御史,但是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铮铮傲骨,反倒是暗中投靠成王,成了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只是他面上做得好,竟无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想到方鸿此人,燕昭阳忍不住心生厌恶。更让她难堪的是,在她动了傅修明之后,才想起来傅修明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两种情绪双管齐下,燕昭阳脸上不禁带出了几分烦躁地神色。 傅修明误以为燕昭阳脸上的烦躁是因为自己未婚妻的事,心里稍微松快了一些。但是回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场景,他立马又黑了脸。 “没错。女子年华宝贵,我怎可拖着婚约让她等上三年?” 燕昭阳看了傅修明一眼,心里想,没想到外表冷酷的傅修明居然心思这般细腻,还考虑到了未婚妻年纪的问题。但是,这事让她怎么解决呢?她总不能把傅修明放出去成亲吧或者把他未婚妻也一并请来公主府让他们成双成对卿卿我我吧。 燕昭阳只能虚心求教,“将军有什么好主意吗?” 傅修明没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说:“且不说,我做不出平白拖着人家,浪费方家小姐年华的事。我这三年里一直都将以谋逆的罪名被关押起来,公主又如何保证方家不会退亲呢?” 这个问题,燕昭阳倒是能解决,然而还没等她把自己的保证说出来,傅修明就接下去说到。 “本将军思前想后,为了不耽误方家小姐的年华,打算主动与方家退亲。” 燕昭阳没想到傅修明真实想法居然是这样的,她虽然有些惊讶,但对方好歹给她提了一个尚且可行的法子,让她不用派人去把方小姐偷出来送回公主府。因此,她眉眼间露出两分松快来,说道:“本宫定会帮将军办妥此事,还请将军放心。” 傅修明同样看出燕昭阳似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再一次误会了燕昭阳的想法。 公主一听到我愿意退婚,就放松下来,果然是对我情深意切。傅修明暗中得意地想。 “将军还有其他要求吗?”燕昭阳解决了这个问题,表面耐心实则不耐烦的问道。 傅修明原本还想说什么,但不好意思说出口。因此,他摇了摇头,答道:“并无其他问题了。” 他用余光瞟了瞟窗外的天,黑漆漆得一片。傅修明心想,都这个时候,按燕昭阳一贯的性子肯定会借机留下来。自己是拒绝好呢?还是顺水推舟让她留下来呢?他虽然希望燕昭阳留下来,但又有些羞赧。 傅修明心中纠结,却听见燕昭阳清澈的声音说:“既然将军没有其他事了,那本宫就告辞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将军早些休息吧。” 傅修明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他挤出一个笑,对着燕昭阳生硬地说道:“多谢公主好意。” 燕昭阳走出门去,只觉傅修明这人阴晴不定、太难琢磨。刚刚还心情不错提出想要退婚的事,这会儿就又变了脸。算了,反正和我无关,燕昭阳摇摇头,在心里说。 傅修明站在窗前,看着几盏灯笼在黑暗里渐渐远去,面色冷硬。 燕昭阳回到飞羽院之后就让手下暗卫先去查查傅修明未婚妻的情报。 燕氏暗卫一向效率极高,更何况这回要查的只是京中一位普通闺秀而已。第二日燕昭阳起床的时候,关于方御史女儿方慧颖的资料就已经放在了燕昭阳案头。 燕昭阳下了朝回到书房,打开资料。 方慧颖只是普通闺秀,生活经历十分简单。薄薄的几页纸,燕昭阳几分钟就看完了。看完之后,燕昭阳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真是没想到啊。傅将军头上居然带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燕昭阳又同情又幸灾乐祸地想。 资料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方慧颖早在三年前就对父亲的一位门生情根深中,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燕昭阳迫不及待捏着资料往东墙苑去。 傅修明正在院子里练武。自从两人成了合作关系之后,燕昭阳就不再给傅修明下药了。恢复了体力的傅修明除了看书外,又多了一项练武的活动。 傅修明收起拳,看着燕昭阳心里惊喜,说道:“公主怎么来了?” 燕昭阳克制着脸上的笑意,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傅修明,语气沉痛而又庄重地说:“将军请看。” 傅修明有些奇怪,他伸手接过资料纸,翻看起来。 傅修明看资料的时候,燕昭阳就在一旁盯着傅修明的脸看,越看越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平西将军呐!这城府就是深,看到这样的内容也面不改色。 傅修明上一世就知道这件事,然而那时他以为这是燕昭阳故意陷害,但好歹有了个心理准备。 薄薄的几页纸一下子就看完了,傅修明脸色如常,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改口:“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本将军想去亲眼见一见。” 按理,傅修明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是不好出现在人前的,但是堂堂一个平西将军,靖国公爵,先是被她陷害入狱,坏了名声,然后又发现自己头顶一片绿。饶是燕昭阳这样的人,也不禁有些同情傅修明。当然,这同情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之前她被傅修明打个措手不及,不得不与他合作,又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太得罪这位平西将军,在商谈中几次处于下风。再加上之前那夜的事,燕昭阳现在看到傅修明倒霉吃瘪就开心得很。 因此,燕昭阳大方地说:“虽然将军外出增加了许多风险,但是这毕竟事关将军未来大事。既然将军想去亲眼瞧瞧,那本宫实在不能阻拦。正巧,资料上说每月十五这两人都会去城外寺庙上香,借机相见。本宫这就派人替将军伪装一番,然后护送将军前往城外慈云寺。” 傅修明突然出声:“我若是一人出去,公主定然不放心。不如公主和我同去吧。” 燕昭阳心里无语,我派暗卫跟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你既然想让本宫亲眼见见你这顶绿油油的帽子,本宫也不介意。然而,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第35节 “哪里?本宫十分信任傅将军的人品。” 傅修明眯起了眼,刚想开口,就听到燕昭阳话风一转,“不过,既然傅将军相邀,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64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9 燕昭阳命人将傅修明乔装打扮了一番。然而他脸上的疤太有标志性,最后只能带上面具以作遮掩。 燕昭阳自己也稍稍装扮了一番,看上去就像个普通闺秀一样。 两人由暗卫护送着乘坐马车前往城外慈云寺。 此时已是晚春。城中桃花都已落尽,然而山上却还是桃花盛开的景象。 傅修明和燕昭阳爬上山,进了千年古刹慈云寺。寺中绿树掩映,桃红柳绿,平和宁静,时不时有鸟啼声响起。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燕昭阳的心境也变得祥和宁静。 她转身对身边的傅修明说:“将军,我们不如四处逛逛?” 傅修明领悟到燕昭阳话中未尽之意,点了点头。 寺中清净,沙弥们在做各自的功课。燕昭阳曾经来过慈云寺,因此由她带路。燕昭阳先是去大殿里祭拜了佛祖。 跪在佛祖面前的燕昭阳虔诚到让傅修明吃惊。他没有想到燕昭阳居然这样信佛。 “没想到公主居然是信佛之人。”傅修明忍不住说。 燕昭阳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平和又有几分涩意。 “人事无望的时候,就只能寄希望于天命。” 傅修明想起了小皇帝的身体,心下了然。看着为小皇帝健康忧愁的燕昭阳,傅修明生出一种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 然而,他到底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岔开这个话题说道:“公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燕昭阳脸上的涩意一闪而过,马上就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她率先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慈云寺后山有一片桃林,每到桃花盛开的时节,后山风景美不胜收。不如我们去那里瞧瞧?” “由公主做主就好。” 傅修明没有发现,因为寺中平和宁静的环境,他和公主之间的对话,难得也呈现出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 两人一路聊着天,一路往后山走。刚走到后山,就望见一片米分色花海。 密密匝匝的桃花从近处一直燃烧到远方。偶尔风吹过摇动树枝,花瓣摇摇晃晃飘落到地上。 “将军,这景色如何?”燕昭阳略带得意地朝着傅修明说。 燕昭阳脸上隐隐约约露出得意之色,张扬得让她整张脸都似在发光一样。右眼角的泪痣,平添了几分妩媚。 看在傅修明眼里让他的心怦然一动。他克制着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感情,声音喑哑地说:“很美。” 傅修明自己知道,这美指的不是花,而是人。 燕昭阳一笑,向着花海走去。 傅修明在原地等了一下,在平息了心中奔腾的感情之后,才松开捏得发白的拳头,跟了上去。 在米分色的花海里,其他颜色变得十分显眼。燕昭阳和傅修明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 两人都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注视着那边。 换了个位置之后,被宝蓝色身影遮住的小巧身影就露了出来。 傅修明转头看向燕昭阳。燕昭阳朝那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肯定。 傅修明其实没见过方慧颖。大燕对于女子并不苛刻,只是方家固守老规矩,将家中女儿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家中长辈是这样死板顽固,才会让傅修明收到方慧颖偷偷送过来的东西时,将十分的感激变作了十二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方慧颖居然真的和一个书生有私情。傅修明看着树下举止亲密的两人,忍不住苦笑。 他以为公主风.流成性,却没想到她清白仍在;他以为公主残害忠良,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为了扳倒成王的计谋;他以为未婚妻对自己忠贞不二,却没想到早与他人有了私情。他上一世,居然糊涂到这种地步,真假不辨,是非不分。 好在,起码身边这人对自己感情是真的。傅修明看了看燕昭阳,心中宽慰许多。 因着他对方慧颖其实只有感激之情,并未喜爱之意。因此傅修明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其实并无多少伤心,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他不用担心自己辜负方慧颖的一片真情。 “走吧。”傅修明对着好奇地盯着那边的燕昭阳说道。 燕昭阳瞧了傅修明一眼,见他脸上平静,甚至没有前几次见到她时的愤怒。心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跟在傅修明身旁走了回去。 回到公主府,燕昭阳将傅修明送到了东墙苑。 “公主,请尽快退亲吧。” 燕昭阳爽快地答应,“将军放心吧。本宫很快就能帮将军办妥此事。” 燕昭阳说完,突然又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将军,若是......本宫是说,若是由女方主动提起退亲不知将军能否接受。” 她有些同情这位平西将军,如果由女方主动退婚,男方面子上会比较难看。 傅修明苦笑一下,然后说:“随公主意吧。反正我傅修明也已经是臭名昭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燕昭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傅修明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冷着脸口气嘲讽地说话,说不定她还会在心里幸灾乐祸嘲笑傅修明。但是傅修明这样苦笑着示弱,反倒激起了燕昭阳几分愧疚感,毕竟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燕昭阳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软声安慰道:“将军这事是本宫做得不地道。等到大事已成,本宫定会好好补偿将军的。” 傅修明心里有些惊讶,他没料到燕昭阳居然会出声安慰他。回想刚才的一幕,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故意装作大方的样子说:“公主言重了。能为国效力,只是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傅修明神色一变,露出落寞的样子,继续说:“只是,我独自待在公主府后院中,也无法外出,只怕到时候会有些无聊。” 燕昭阳本就喜欢傅修明的容貌,虽然因为之前那事对他产生了几分嫌弃,但是此刻看到美人落寞,立刻又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这有何难?本宫会常来坐坐的。” “是吗?”傅修明听到这句话,心中猜测被证实,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 话出口燕昭阳就后悔了。为了不被美.色.诱惑,做出更多承诺,燕昭阳匆匆告辞。 傅修明看着燕昭阳落荒而逃的身影,自得地笑了笑。 然而,十日过去了,傅修明却一直没有等到燕昭阳主动过来。这和他记忆中上辈子燕昭阳的表现天差地别。 事实上,这十日燕昭阳忙得丝毫不得空闲,早将当初随口说出的话忘在了脑后。 运送物资的赈灾队伍已经到达了旱区。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有些地方确实出现了时疫的征兆。好在她提前派了太医队过去。 温林玉给她传信,将一些扣押物资的官员姓名都记录下来送了过来。看到这群国之蠹虫堂而皇之地扣下赈灾物资,将百姓性命视作无物。燕昭阳气得一把将这些资料都砸到了地上。 然后,气过之后,燕昭阳又无奈的捡起了这些资料。这都是扳倒成王的证据,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成王的人,也许正是因为有成王授意,他们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扣押物资。 将这些账本提前揭露出来,肯定会让成王有所提防。但是燕昭阳却不能任那些蛀虫们危害灾区百姓。 在朝会上,燕昭阳呈上这些账簿,打了成王一个措手不及。借他暂时反应不过来的机会,杀鸡儆猴将扣押最凶的一个官员撸了帽子,只等押送进京秋后问斩。 在燕昭阳的镇压下,那些官员到底有所收敛。 因为身处封闭的后院,傅修明完全不知道燕昭阳和成王在这几天里就已经过了一回招。 他等得心急,不得不主动找燕昭阳。 接到傅修明的传信时,燕昭阳正在翻看卷宗。暗卫禀报,她立刻想起了之前答应傅修明的事。无奈地哀叹一声,她打算等自己看完这份卷宗后就去东墙苑看他。 燕昭阳看完卷宗,刚想动身,就碰到了前来找她的顾梧。 顾梧看到公主似乎想要外出,敏感地猜道:“公主,你是不是又要去东墙苑了?” 燕昭阳没想到顾梧怎么敏感,她想了想说道:“没有,我只是坐累了,想站起来走几圈而已。”看到顾梧来了之后,燕昭阳就放弃了去东墙苑看傅修明的想法。 “是吗?”顾梧狐疑地看了公主一眼,然后突然说:“不如我们去东墙苑吧。” 燕昭阳惊愕,“你去东墙苑干嘛?” 这原本只是他突然想到的主意,但是话出口之后,发现这个想法不错。 “公主不是想去东墙苑吗?不如带我一起去瞧瞧。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住进东墙苑。”顾梧有些不服气的说。 “胡闹。”燕昭阳无奈地呵斥。 顾梧不服气,“公主,就算你现在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进去的。我就不信,一直见不到他。” 燕昭阳对顾梧的脾气有些无奈,她捏了捏鼻梁,想了想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见到燕昭阳口气有所松动,顾梧连忙说:“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我都答应你。” 燕昭阳想到之前傅修明嫌一个人太无聊,她虽然一时不慎说出自己会常去看他的话,但心底其实并不怎么想要和这位平西将军多打交道。而这后院里,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去和傅修明聊聊天,那大概只有顾梧了。 后院中人虽多,但大多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来的,就如同傅修明那样。她真正能够信任的,其实也就顾梧一个。 傅修明早在传信之后,就悄悄关注着门口。见到燕昭阳身影的时候,他高兴起来。然而,马上他又看到了燕昭阳身旁的人,立刻黑了脸。 ☆、第65章 大权在握的公主10(完) 傅修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憋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问:“公主,这是?” 燕昭阳虽然觉得傅修明神色有些僵硬,但并未想到原因,她看了看顾梧,然后说:“这是本宫干弟弟顾梧。本宫事务繁忙,无法常来陪将军,便想让顾梧来陪将军聊聊天,下下棋。” 傅修明神色僵硬,挤出笑容说:“多谢公主好意,公主里边请。” 顾梧看到傅修明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住在东墙苑的男人脸上居然有一道这么丑陋的疤。听到燕昭阳话中的将军二字后,他顿时醒悟过来:原来是平西将军傅修明,但是傅修明不是因为谋逆罪被打入天牢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顾梧不愿深想,算了,既然他住了东墙苑,就是自己的敌人了。 燕昭阳提步率先走了进去,跟在她身后的顾梧朝着傅修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傅修明嘴角一僵,然后同样还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给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燕昭阳身边,开口:“公主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身边一人是平西将军,一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燕昭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叹了口气,说道:“黄河周边大旱,我最近都在忧心这事。” 在这种政事上,傅修明比顾梧有经验,他故意和燕昭阳大聊特聊政事,将顾梧冷落在一旁。 顾梧心里不顺,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但他确实插不上嘴,只好走了出去对门外侍候的仆人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端着菜的仆人就鱼贯而入。 有了下仆,燕昭阳和傅修明也停止了聊天。顾梧高兴地瞥了傅修明一眼,对着公主说:“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吃饭吧。我特地吩咐下人做了公主喜欢吃的菜。” 说道公主喜欢吃的菜时,顾梧特意炫耀地朝傅修明看了一眼。 燕昭阳朝顾梧点点头,然而对着傅修明说:“将军,我们先用餐吧。” “好。” 三人落座。燕昭阳坐在中间,傅修明和顾梧分别坐在两侧。 第36节 “公主,你尝尝这个。”顾梧用放在一边的勺子盛了一勺翡翠虾仁放到燕昭阳面前的小碗里。 “公主,你再尝尝一品豆腐。”顾梧给燕昭阳夹菜夹得不亦热乎。 傅修明看两人的动作,哪里还有心吃饭。他终于忍不住用摆在桌子上的公筷夹了一块蜜汁火方放在燕昭阳的碟子里。 “公主,府上的蜜汁火方做得极好。” 还没等燕昭阳说什么,顾梧就率先笑着说:“将军,公主不喜欢吃蜜汁火方。您觉得不错,就多吃点。” 对上顾梧那张洋洋得意的笑脸,傅修明僵硬了脸。 燕昭阳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梧一眼,她刚才还奇怪为什么桌上有些自己根本不喜欢吃的菜,这个小滑头。 燕昭阳见傅修明实在尴尬,夹起碟子里的蜜汁火方咬了一口,“没想到厨房的蜜汁火方确实越做越好了。” 傅修明松了一口气,朝顾梧讥笑了一下。 顾梧生气,马上又给燕昭阳夹菜。 傅修明不甘示弱,也用公筷将燕昭阳的碟子堆得满满的。 顾梧熟知燕昭阳口味,为她夹的都是她所喜爱的菜色;而傅修明到底是客,燕昭阳又不能冷落他。因此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实在难受。 “将军,本宫还有事物要处理,先告辞了。不如让阿梧留下来陪将军下下棋?”燕昭阳忍着难受微笑着说。 顾梧立刻开口:“公主,我想回去练箭。” 哼!你不想留下来,我还不想你留下来呢?傅修明心里想着,嘴上说:“既然如此,那我不耽误顾小公子练箭了。” 燕昭阳有些头疼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好吧。那将军早日休息。” 回到飞羽院,燕昭阳立马吩咐下人送上消食丸,又迈着步子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才坐了下来。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燕昭阳心里有些奇怪的想,顾梧这么做,她尚且能够理解,傅修明堂堂平西将军,怎么也和顾梧这么对着干。简直就像是在争风吃醋一样。 想到争风吃醋,燕昭阳心里一惊。 “不会吧。难道傅修明还真对本宫有了什么想法不成。这也太荒谬了。”燕昭阳一想到这个,头就开始疼起来。 半月之后,燕昭阳不得不再次踏入东墙苑。 “傅将军,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燕昭阳一面说,一面偷偷观察傅修明的神色。 傅修明笑着说:“可是退婚一事?” “正是。” “多谢公主了。公主这几日都在忙着这事吗?” 傅修明故意挑起话头,想要多留一会儿燕昭阳。自从上次三人吃饭之后,他已经发现,燕昭阳对他似乎并没有深厚的喜爱之情。甚至可能比不过对顾梧的感情。 刚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傅修明又惊又怒。但他却放不下对燕昭阳的感情,只好自己主动一些。 燕昭阳本就想留下来观察一下傅修明,因此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两人都朝对方感兴趣的方向说,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燕昭阳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并且发现傅修明似乎在主动向自己示好。 弹指一挥间,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上一世没有傅修明帮忙的燕昭阳能够顺利拿下成王,这一世她和傅修明成了合作关系。自然更是轻而易举早有准备地将成王一举歼灭。 傅修明不仅官复原职,还被封为辅国大将军,官居一品。 随着年纪的增长,小皇帝的身体总是不再像当初一样病怏怏的了。 御书房中。 燕昭阳站在燕定安跟前,欣慰地看着长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瘦弱的弟弟。 “皇弟,成王伏诛,你身体也已经好了许多。我也该把朱批的权利交还给你了。” “皇姐。”面色比常人稍白的燕定安听到这话,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燕昭阳跟前,拉起她的手。 “皇姐,我这身体又没好多少。皇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需要皇姐你帮我呀。” 燕昭阳亲昵地拍拍燕定安的肩,“皇弟都已经长这么高了,是个大人了。你别多心,也不用劝我,我早就烦了这些事,总算能够把这么累的活交给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我府里的那些人在成王死后终于能够回到官场。他们都是有才干的人,会好好辅佐你的。好了,不许在说这件事了。” 燕定安最怕的就是皇姐和自己生疏,在他心里,比起皇权自然是皇姐更加重要。他本不想要收回皇姐手中的权利,但是听到皇姐说累,他又有些自责:都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才让皇姐承受了这么多本来属于他的压力。 想到这,燕定安终于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两人在御书房里聊了一下午,追忆童年往事。等到燕昭阳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边已经火烧云燃得轰轰烈烈。 “公主。” 燕昭阳听到喊声,转身一看正是辅国大将军傅修明。 “将军有事吗?”尘埃落定之后,燕昭阳身上的张狂也收敛了很多,此刻她平和地微笑着问道。 傅修明神情严肃,心里却莫名紧张,喉头也有些干涩,他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公主可还记得三年前帮微臣退婚一事吗?” 燕昭阳有些惊讶,“将军怎么突然说起这事?莫非将军后悔了?” “并未。”傅修明突然抬头,双眼炯炯直视着燕昭阳的眼睛,“只是,微臣为了皇上,为了公主赔进去一个未婚妻。公主是否该补偿微臣一位未婚妻呢?” 三年中,傅修明对她的想法十分明显。此刻,燕昭阳听到这句话,在傅修明的直视下,突然红了脸。他们两人却是意趣相投。 一贯厚脸皮的燕昭阳在这个时刻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见到燕昭阳红了脸,傅修明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微臣这就请皇上赐婚!” 燕昭阳落荒而逃回到了公主府。刚回府,就发现在门前停了一匹黑马。马边正站着个翩翩少年郎。 “阿梧,你怎么?” 三年功夫,曾经那个青涩的少年也已经长大成熟了许多。曾经的天真娇气都已经看不到。 顾梧身上背着一张弓,朝着燕昭阳豁达地笑着说:“公主,我想去闯一闯江湖。当初我因为劫匪半路跟着公主回来了,这次我可不会再半途而废了。” 燕昭阳惊讶地看着顾梧,想要开口劝他留下来,最后却又改了口。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闯一闯也好。只是记得,万万小心!” 顾梧清清朗朗笑着说:“公主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公主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燕昭阳看着顾梧上了马,拉了拉缰绳,黑马小步迈了出去。 “阿梧,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燕昭阳朝着顾梧的背影喊道。 顾梧回过头,挥了挥手,然后不再看站在公主府门口的燕昭阳。 三年来,他亲眼看着公主和傅将军关系一日好过一日,却怎么也不肯死心。然而,成王伏诛,傅将军加官进爵,他终于明白,自己该走了。 晚风吹起顾梧的衣袖,西风斜阳里,一人一马独行。 ☆、第66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1 伊瓦利斯大陆,新任光明圣女的任职仪式正在举行。 新任圣女站在高高的圣台上,右手握着一人高的圣女法杖,五颗巨大的光明圣石镶嵌在法杖上,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她身穿洁白圣袍,头戴金色王冠,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光明石垂在圣女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垂眸看着底下前来观礼的人。 前来观礼的民众将圣台围的水泄不通,全都仰着头赞叹崇敬地看着高台之上圣洁仁慈的新任圣女阿娜薇尔。 地上,圣女的继任仪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天空之上,凡人接触不到的领域,一场事关整个大陆生死存亡的大战却一触即发。 “维尔斯特,你不能这么做!” 喊话的是头戴花环,银发及腰,两耳尖尖的精灵女神,被称作维尔斯特的正是被众神隐隐围在中央的一个黑衣男子。 他穿着一身看似普通的黑衣,衣服上却有什么东西隐隐流动。他的头发黑得比最深的夜还要黑,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一张脸虽瘦削却依旧俊美无比,只是过分苍白,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脸上的一双猩红血眸。 “既然她已经死了,那这个世界也就失去存在的必要了。”维尔斯特冷漠的声音在神域中响起,让众神忍不住心惊。 众神心知肚明,他绝非只是在说大话。身为天地间恶念的化身,邪神维尔斯特确实有着能够毁天灭地的能力。 一双猩红血眸带着无尽的阴冷和漠然扫过围着他却不敢靠近的众神,最后定格在高大威严俊美的光明神身上。 维尔斯特眼中的恶意变得更加浓厚,若说对其他诸神只是漠然,对光明神就是全然的憎恶。 “想要阻拦我,那就都去死吧。” 绝无仅有的一场旷世之战在神域中展开。邪神维尔斯特一人对战八大主神十二从神,却不落下风。 这一场战斗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星辰黯淡。黄金般的神血从神域一直流到大陆上,灼烧着山河大地。当最后一名神祇倒下之时,伊瓦利斯大陆已经满目疮痍,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 以天地间所有恶念为生的维尔斯特屠尽了天地间所有生灵,也就是主动断绝了自己的力量来源。维尔斯特抬起血红的双眸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残破的世界,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世上。 ------------------------------------------- 阴冷黑暗的小巷里趴着一团黑乎乎臭熏熏的东西,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嗡地在周围盘绕。 “听说预备圣女下个星期就到我们加尔城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圣女了,希望我家那小子能够被圣骑士大人们看中,能够被挑去做预备骑士。” 零星的几句话从巷口传来,听到话中的“圣女”二字,这团黑乎乎的东西蠕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挣扎了半晌,对方最后只是翻了个身。 这团东西翻过身来后,勉强能够看出头脚,在属于头部的位置,还能分辨出五官的形状。 维尔斯特睁开眼,入目是碧蓝的天空,两边是长着青苔的墙壁,几只硕大的绿头苍蝇就在他面前围绕着他飞舞,这一切都让他黑漆漆的眸子露出了莫名的茫然。 然而下一秒,这双眼中就恢复了清明锐利。他抬起自己脏兮兮的手看了看,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伊西娅,伊西娅,伊西娅,我的伊西娅啊。”维尔斯特似笑似哭,一声连着一声念着一个名字。 他一咕噜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消息:还有一周预备圣女就将来到加尔城。 伊西娅!他要去见伊西娅!维尔斯特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肮脏而又臭气熏天的身体:头发结成一块一块,几只臭虫在里面爬来爬去,背后的皮肤溃烂化脓发臭。他怎么能用这么丑陋的面貌去见伊西娅呢?他连忙动用跟着他一起回来的神力,将自己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召唤出一面水镜,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虽然瘦弱矮小但是整洁干净的小男孩。 不不不!他不能这个样子!想到了什么,维尔斯特忽然又慌乱地将自己变得如同刚才那样肮脏散发着恶臭。似乎是嫌不够,他又施展了一次神力,这下他脏乱臭得似乎是将整个垃圾场都带着了身上一样。 “呼。这下好了。”维尔斯特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笑了笑。一动脸部肌肉,几块漆黑的污渍就从噗嗤噗嗤的从脸上掉下来。维尔斯特懊恼地看了地上的污渍一眼,不敢再动。 有着神力的他更不不用在进食喝水,因此直到预备圣女团到来的一日,维尔斯特都窝在小巷子的角落里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等着伊西娅。 上一世,他神力还未觉醒,好不容易从斗兽场逃了出来,一路上在垃圾堆里找食,和野狗争抢地盘,有时候遇上好心人施舍他一点食物或是几枚铜币,然而马上会被当地乞丐抢走,更多的时候是被人到处轰赶。在这样狼狈不堪地情况下他流浪到了加尔城。 他在加尔城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伊西娅的队伍。伊西娅不仅没有怪他,还为他治伤。圣女团留在加尔城的时候,他天天都去躲在角落里偷看伊西娅。在伊西娅一行人离开加尔城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 因为有圣骑士开道,野兽都躲藏起来,他不敢走得太远去找食物,深怕追不上队伍,只能挖草根来吃,吃不饱就饿肚子。 第37节 第五天的时候,他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份食物。从那时候起,每到饭点,他都会找到一份烹调过的食物。他知道那是伊西娅的仁慈。 他跟了伊西娅一路,最后终于成了她的侍者,能够跟随在她左右。因为神力觉醒,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伊西娅,然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伊西娅已死,预备圣女之一阿娜薇尔接任了圣女之位。 在巷子里坐到第七天的时候,维尔斯特敏锐地听到街道上的欢呼声。 伊西娅来了!维尔斯特一颗心跳得飞快,似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一样。他急忙起身,结果身上的脏污疏疏落落掉了一地把他吓了一跳。 当维尔斯特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挪来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排起了长队。伊西娅被队伍挡着,连衣角都看不到。 “好想,好想杀光这些人。”维尔斯特的双眼一下子变成血红。他克制着心中的恶念,又扫了眼队伍,突然眼睛一亮,小跑起来。 随着维尔斯特的跑动,他身上的脏污掉了一地,连成一道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线条。 早在维尔斯特来到广场上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捂起了鼻子。等到看到这么个臭气熏天的东西还想来排队,要不是顾忌着站在前面的圣骑士,他们早就把这个小乞丐扔出去了。 维尔斯特跑到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衬衣和棕色马甲,下身穿着棕色长裤,脚蹬黑色马靴的少年旁边。然后往他身后插队。 排在少年后面的中年男子早在维尔斯特过来的时候就嫌恶地后退了好几步,让出巨大的一方空地。 “喂,小乞丐,滚到后面排队去!”中年男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 维尔斯特一边语气真挚地恳求中年男人,一边用漠然阴冷的双眸直视着对方。 ☆、第67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2 “好吧,好吧。看在你怎么可怜的份上,我就把位子让给你吧。”中年男人一晃神,然后自认倒霉般地说着从队伍里走了出去。 穿马甲的少年本来还等着中年男人把这个臭烘烘的小乞丐赶走,没想到对方居然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冲天的臭气从身后一路传到他鼻子里,臭得他忍不住作呕想要离开队伍,但是又不甘心就因为这个臭烘烘的小乞丐而放弃排了这么久的位置。 挣扎了一下,马甲少年终于还是决定忍一下。他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维尔斯特喊道:“小乞丐,离我远点!” “好的好的。”维尔斯特装出一副惊恐地样子,步步倒退,结果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直直地往前冲去。 “啪!” 维尔斯特把两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手用力拍在马甲少年的衣服上。崭新的棕色马甲上立刻就留下了两只黑手印,还散发着恶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维尔斯特一边说,一边使劲拍打马甲上的污渍,很快马甲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了。 “滚开!你这个肮脏的家伙!”马甲少年怒不可遏,一把扯开企图把两只脏爪子往自己身上印的小乞丐狠狠地砸出去。 “砰!”维尔斯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激起一阵带着腥臭味的灰尘。 坐在广场中央为众人施展圣光术的伊西娅感知到队伍的骚动,为面前脸色惨白的青年妇女施展为圣光术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偏头问身侧站着的圣骑士。 人高马大的圣骑士一直站着,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他低声说:“有个男孩子和一个小乞丐吵了起来,把小乞丐扔了出去。” 伊西娅轻皱起眉头,站了起来往队伍中走去。 “怎么回事?”温柔干净的嗓音如同天籁在场上响起,一下子浇灭了维尔斯特心中的杀意和马甲少年心里的怒火。 维尔斯特趴在地上猛地回头去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一张脸突然又热又红,头顶似乎要冒烟一样,还好有脸上的污渍挡着,才没被人发现。 伊西娅穿着镶着金边的预备圣女袍,一头纯粹的发白的铂金长发披散在身后,一颗拇指大小的光明石被金色底座托着垂在额头上,五官柔美精致,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她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气质凛然而又圣洁,仿若神使降临般,从万丈光芒中缓缓走来。 走到维尔斯特跟前的时候,伊西娅顿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个小乞丐是这么狼狈。 虽然伊西娅马上就恢复如常,继续走到维尔斯特跟前将他扶了起来。但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她的维尔斯特自然发现了伊西娅的停顿,他欲哭无泪,心里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弄的比原来更臭更脏。 伊西娅扶起维尔斯特,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马甲少年,少年崭新的衣服上满是黑手印,脏得已经看不出原状。见预备圣女望向自己,马甲少年斯图亚呐呐地说:“圣女大人,我并不是故意的。他把我的衣服弄成这个样子——” 斯图亚家境并不好,这套新衣服他也就过年的时候穿一穿。这次是为了见圣女大人,才特地换上了新衣服,没想到被一个小乞丐弄成这个样子。 伊西娅了然地看了眼维尔斯特黑漆漆的手,在伊西娅的注视下,维尔斯特忍不住将脏得不成样子的双手背到身后。伊西娅又看了一眼斯图亚的衣服,举起右手半人高的法杖朝着斯图亚施了一个圣光术,圣洁的白光笼罩在斯图亚身上,让他整个人精神一震,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伊西娅紧接着又施了一个清洁术,脏兮兮的衣服立刻恢复如新。 斯图亚惊喜地看着自己身上恢复整洁的衣服,朝着伊西娅连声说:“谢谢圣女大人,谢谢圣女大人。” 维尔斯特其实已经8岁了,但是因为独自流浪营养跟不上,瘦弱的像是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站在伊西娅身边的才到她的腰部。他眼神阴暗地盯着斯图亚,斯图亚背后一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我已经为你施过圣光术了,你不用再排队了。”伊西娅温柔的说。 斯图亚全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机遇,他感激地朝伊西娅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维尔斯特,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见斯图亚确实走了,维尔斯特才收回阴暗的目光,满意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在成年男子脸上显得阴邪,在五六岁小乞丐脸上却显得怪异的笑容。他已经挤走了伊利亚身边未来的两大圣骑士之一。 伊西娅带着臭烘烘的小乞丐回到座位上,给他施了一个清洁术,让他坐在一边又递给了他水和食物,然后便开始继续为队伍中的人赐福。 维尔斯特拿着伊西娅亲手递给他的水和食物,幸福地脑袋晕晕乎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捧在手里。一会儿看看正在为人赐福的伊西娅,一会儿看看自己手里的食物。 天空昏暗下来,一轮红日已经退入了地平线,留下半天红霞。 “今天的赐福活动就到这里了。还没有接受赐福的城民们不用着急,明天伊西娅圣女还会在中心广场为大家赐福的。”一旁的圣骑士看了看天色,然后朝着队伍大声喊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整天一停不停地为百姓施展圣光术,哪怕伊西娅是光明神殿近千年来资质最出色,最接近光明神的预备圣女,也累得够呛。 早在伊西娅脸色微微发白的时候,维尔斯特就忍不住想要打断她的赐福。但是他不敢,他只能一边心疼担忧,一边看着伊西娅强撑着为众人赐福。 等到伊西娅终于停下来之后,维尔斯特灵活地窜过去想要为她揉一揉手腕。 站在伊西娅身边的黑发的圣骑士举剑格挡住维尔斯特。维尔斯特几乎控制不住心中暴虐的情绪,想要将这个阻挠自己的圣骑士虐杀。 “泽弗奈亚,放下剑。”伊西娅说。 名为泽弗奈亚的黑发圣骑士收回剑。维尔斯特立刻窜到伊西娅身边,想碰又不敢碰的看着伊西娅略微红肿的手腕。 “没关系。”伊西娅顺着维尔斯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腕,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伊西娅大人,我们该回去了。”泽弗奈亚低声提醒。 光明神殿等级森严,圣骑士地位低于圣女。因此哪怕伊西娅只是一个预备圣女,而泽弗奈亚已经是黄金级别的圣骑士也要对才十五六岁的伊西娅口称大人。 “先等一下吧。”伊西娅朝站在一旁的当地光明教会牧师示意了一下。 穿着牧师袍的瘦小男人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说:“圣女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伊西娅说:“请问加尔城的收容所在哪里?” 每座城市都设有收容所,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是收容所条件并不好,因此有些孩子宁愿独自在外流浪也不愿进收养所。 只到伊西娅腰部的小男孩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道:“您要送我去收容所吗?!” ☆、第68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3 伊西娅本就心怀善念,对着这样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更是像一个善良温柔的小姐姐一样。她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稀疏又干枯的头发,温柔地说:“是呀。我们去收养所好不好。到了收养所,你就每天都能吃饱饭了,很快就会长高长壮了。” 圣光术能够激发人体内的生命力,让人恢复生机健康,但是如果像小男孩这样本身体内生命力就不足,过多施展圣光术只会让他竭力而死。 “不要!”维尔斯特惊慌地连忙否决,“我会长高长壮的,不要让我去收养所!”维尔斯特简直就想立刻用神力让自己长大,他不想要伊西娅嫌弃他,更不想要离开伊西娅。 维尔斯特从来没有过用自己的神力篡改伊西娅思维的想法。他只是用两只瘦得皮包骨的手紧张地拽着伊西娅的衣袍,睁着两只因为瘦而显得尤其大的眼睛,黑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伊西娅。 “伊西娅圣女大人,请让我跟着您好不好?!” “这。”伊西娅有些为难。 “圣女大人,求求您了。”维尔斯特恐慌地恳求伊西娅。 “喂,小鬼。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见到圣女就想跟随她,那怎么行!”站在另一侧背着重剑的褐发圣骑士青年大大咧咧朝维尔斯特说。 维尔斯特朝褐发圣骑士投去阴沉的一瞥,然后继续转头诚恳可怜地看着伊西娅。 褐发青年芬克被维尔斯特的眼神惊了一惊,然后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地说:“这小鬼要是有光明属性,倒是个做圣骑士的好料子。” 伊西娅没有管圣骑士芬克的自言自语,而是对着维尔斯特说:“小弟弟,我不能随便带你走。你要是不想去收养所,我可以送你去加尔城的光明教会。我还会在加尔城留几天,如果你也不想去光明教会,我可以让人帮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收养你的人。” 维尔斯特没有说话,只是抿着两片薄而无肉的唇,固执地盯着伊西娅。 伊西娅叹了口气。 听到伊西娅的叹息声,维尔斯特手抖了抖,他丢下一句“我叫维尔斯特。”然后转身蹬蹬蹬地跑了。 “小——维尔斯特!”伊西娅朝着维尔斯特喊。 维尔斯特没有转身,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在伊西娅的叹息声中缴械投降,乖乖地听她的话留在加尔城里。 伊西娅在加尔城的赐福仪式一共持续了五天。每天她来到广场上时,都会忍不住瞧瞧之前那个叫维尔斯特的小男孩在不在,每次她都只能失望地收回目光。 事实上,维尔斯特就躲在广场的角落里。每天早上他跟着伊西娅从她暂住的教会里出来,伊西娅在广场上赐福,他就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每天晚上他又跟在伊西娅身后回到暂住的教会里。觉醒了神力的维尔斯特做这些的时候,从来不会被人发现。 每天早上看到伊西娅向四周寻找的目光时,维尔斯特又兴奋激动又自责难当。 她还记得我!她还在关心一个普通的小乞丐!这样的想法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兴奋舒爽。然而看到伊西娅失望地收回目光时,维尔斯特心里的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我怎么能这么做呢?我怎么能让她明亮温柔漂亮的眼睛里出现失望的情绪呢?我应该出去,我走到她面前,让她看见我,跪下来请求她的原谅! 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他心里。理智上他明白自己应该好好躲着,像上一世一样在他们启程的时候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博得伊西娅的同情,让她同意自己的跟随;情感上,他又不忍看见伊西娅眼中出现失望的情绪,特别是由他引起的失望。 维尔斯特狠狠地咬着牙,一双眼睛已经从墨黑变成鲜红,红得似乎能够滴出血来,疯狂复杂的情绪在眼里闪动,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不曾修剪的长指甲戳破了手心,沁出点点殷红的血珠。 痛苦的挣扎之后,维尔斯特终于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然而,等到伊西娅的队伍从加尔城启程的时候,维尔斯特的手心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身为拥有着庞大神力,能够以一己之身屠杀诸神的邪神,维尔斯特只需一个想法就能让手心的伤口复原。但他却选择保留手掌的伤,将它作为违背伊西娅意志的惩罚。 八名白银级的圣骑士和两名黄金级的圣骑士骑着高大的白马护卫在马车左右,出了加尔城向下一座目标城池维多古而去。光明神殿每隔两百年会重新选举一位神殿圣女,他们会从大陆各地挑选出许多拥有光明属性的小女孩,将她们带入神殿,悉心培养。在真正的圣女人选确定之前,这些预备圣女都需要前往大陆各地为人们赐福。这项活动有一石三鸟的功效,既能宣扬光明神殿的仁慈,传播神的福音;又能增加预备圣女的声望;教会中确定圣女人选的标准之一也是这些赐福活动。 预备圣女伊西娅的队伍已经走了快五天了。骑在马上的褐发圣骑士芬克朝背后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神情严肃一板一眼端端正正坐在马上的同伴——黑发圣骑士泽弗奈亚,朝后面努了努嘴,“那小鬼居然能跟这么久。” 泽弗奈亚板着脸,用一双深蓝的眼睛冷冷地斜了芬克一眼。 芬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想和冰冷骑士泽弗奈亚聊天。” 坐在马车中的伊西娅并不知道车厢外发生的事,但她也发现了队伍后面似乎一直跟着什么东西。起初她以为只是只小动物,但是怎么会一直跟着她们的队伍呢?伊西娅放心不下,终于决定用鹰眼术看一看。 “是那个孩子!”伊西娅开了鹰眼术之后,被看到的内容惊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她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一直跟在他们队伍之后的小男孩。原本被清洁术弄干净的衣服又已经变得脏兮兮,沾满了泥土草根,两只小手黑乎乎的,因为圣光术看上去稍微健康一点的脸又变得瘦弱不堪,两颊透着病态的嫣红。 “这孩子!”伊西娅不忍再看,关了鹰眼术,撩起马车帘子。 骑在马上的泽弗奈亚第一时间发现了伊西娅的动作,他控制着胯.下的马走近伊西娅的车厢,朝着伊西娅问:“伊西娅大人,有什么事吗?” 伊西娅眼神复杂地看着泽弗奈亚,“泽弗奈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孩子跟在队伍后面?” 泽弗奈亚说:“是的。大人,您不能把他带回去。” 伊西娅眼神变得轻柔又无奈,她知道泽弗奈亚是为了她好。黄金级的圣骑士已经不用测试石就能够感知对方的资质,泽弗奈亚定是感知到了那个孩子并不是光属性,无法修炼光明斗气。而圣女跟随者的人数是有限的,如果她把那个孩子带回去就会白白占了一个跟随者的位置。 伊西娅心里明白自己最好是像泽弗奈亚想的一样,把这个资质不佳的孩子留在这里,仔细挑选自己的圣骑士人选,就像阿娜薇尔一样。甚至,就算她一时好心将这个孩子带入神殿,资质不佳的他反倒会在教会中受到其他预备圣女跟随者的嘲笑。 第38节 但是她不忍心。 伊西娅看着忠心耿耿的泽弗奈亚,慢慢开口:“泽弗奈亚,把他带上来吧。如果他不能修炼光明斗气,那就让他做个侍者吧。” ☆、第69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4 “伊西娅大人!”泽弗奈亚不赞同地开口。 圣女跟随者分有圣骑士和侍者两类。侍者虽然对光属性没有圣骑士那么高的要求,但一般也都是由能够修炼光明神术的随从担任,并且大多是神殿中或是各地分教会中地位高超的重要人物担任,以此来增加圣女的势力。 伊西娅温柔地看着泽弗奈亚,轻声说:“泽弗奈亚,圣女身边一共有四个侍者位,只是一个而已。” 泽弗奈亚用自己冰蓝色的眼睛严肃地盯着伊西娅看了一会儿,见她恳求的眼神不曾改变之后,只好败下阵来,让步道:“但是他必须经过我的考验。” 伊西娅惊喜地说:“是什么?” “如果他能够独自跟着我们一直到维多古的话,我就同意伊西娅大人带上他。”泽弗奈亚说。 “这......”伊西娅迟疑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孩子狼狈的样子,但她心知肚明能够让泽弗奈亚改变主意给他一个机会已经是难得,再让他放弃考验估计是不可能了。 见到伊西娅的迟疑,泽弗奈亚反倒说:“伊西娅大人如果不同意,那我也不用考验这个孩子了。” “不,泽弗奈亚,我同意你的做法。只是,能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些食物。”伊西娅说。 泽弗奈亚看着伊西娅浅金色的眼眸,无奈地点了点头。 跟在队伍后面的维尔斯特将马车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路上,他一直偷偷注视着马车中伊西娅的一举一动。见到伊西娅开了鹰眼术,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对上伊西娅的视线,但是却克制不住自己两颊泛红的反应。 “太丢人了,维尔斯特!”维尔斯特跪倒在地上将十指狠狠地插.入泥土中,攥紧拳头,低着头责骂不争气的自己,“你怎么能脸红呢?!你应该保持着自信稳重!这样的你怎么能够做伊西娅的侍者呢?!” 维尔斯特无力地呻.吟一声,扑倒在地上。他想到了自己前世在伊西娅面前的表现,难道这一世还是会这样吗? 如同前一世那样,每到饭点的时候,就会有一份食物放在他周围的灌木丛里。维尔斯特虔诚地将这份食物收集起来,放在自己用神力开辟的空间里。 有黄金级的圣骑士开道,队伍行进的很快。半个月后就已经到达了维多古,而半个月的风餐露宿,再次让维尔斯特脏得如同一个小乞丐一样。 当维多古的城门出现在视线中时,维尔斯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爆炸一样,一双眼睛红得能够发出光来。他终于可以跟在伊西娅身边了! 入城的人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守城的卫兵不耐烦地检查着每个人的身份牌。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卫兵立刻抬头看向远方:十二匹俊秀白马的马蹄鼓点般翻动,马蹄声扑扑通通,尘土飞扬,犹如一股股黄烟。一辆金白两色的马车被护卫在中间。 “天呐,是圣女来了啊!”排在城门口的市民惊声喊道。 十二匹白马渐渐慢了下来,拉着马车走到了城门前。卫兵早就将城门另一侧的小门打开了,恭敬地站在一旁让身穿金甲的圣骑士和马车过去。 “去去去!你这个小乞丐到那边排队去。” 马车过去之后,卫兵眼尖地发现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乞丐跟在圣女马车之后企图混进去,他立刻一改刚才恭敬的态度,毫不客气地挥赶这个小乞丐。 维尔斯特抬起头,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睛吓了卫兵一跳。卫兵恼羞成怒,大声吼道:“说你呢!给我滚到一边去!” 所有阻拦他见伊西娅的人都该死!眼看着自己就能到伊西娅身边,成为她的侍者,却忽然被这个卫兵拦下,维尔斯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小鬼!”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维尔斯特。他猛地转头,看到一个身穿金甲的白银级圣骑士骑在马上,站在不远的地方朝着他喊。 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小鬼转过来,一双眼睛诡异的发红,这个白银级圣骑士心里一惊,开始怀疑泽弗奈亚大人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就像完全没看到维尔斯特另类的瞳孔一样,继续说道:“小鬼,快点跟我过来。” 维尔斯特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像只灵巧的山羊一样冲了过去。半路上,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刚才拦着自己的卫兵,一双猩红血眸中浓稠的恶意化为一根利箭射中卫兵。 “滚开,你这个臭老婆子!你们这些渣滓,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全都该死!”“基诺,你怎么了?!”“滚开!格林顿,要不是你抢了老子的军功,老子会只能每天来守城门吗?”“基诺,您竟敢对卫队长不敬!” 基诺冷笑两声,“杰弗里,每天像条狗一样的讨好格林顿,他有给你升职加薪吗!?” 维尔斯特听着背后的骚动,冷漠地勾起唇。 他可是邪神维尔斯特! 维尔斯特跑到圣骑士身边,白银级圣骑士看着维尔斯特脏兮兮的样子,在把他放在马上还是用剑挑着他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伊西娅大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白银级圣骑士提着维尔斯特的后领将他一把拎到马上,放在自己身前,双腿一夹马肚向着暂住的光明教会而去。 维尔斯特在圣骑士将手伸到自己后颈的位置时,就已经绷紧了全身肌肉。坐在马上的时候,他不仅全身肌肉紧绷着,还死死地咬着牙。也亏得坐在他后面的圣骑士嫌维尔斯特脏没有碰到他,不然维尔斯特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了。 圣骑士们的坐骑都是上好的龙马,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当地的光明教会驻地。看到等在驻地门口的人影时,维尔斯特眼里一下子放出惊人的亮光! 还没等马停稳,维尔斯特就从马上翻了下来,一下马就立刻冲了过去。 “伊西娅大人!”维尔斯特两只脏手一把拽住伊西娅纯白的裙摆不放。 伊西娅脸上带着笑,丝毫不嫌弃维尔斯特脏乱的头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辛苦你了,现在我同意你跟随我了。” 毁掉整个大陆,屠尽所有神祇都面不改色的邪神维尔斯特在伊西娅的一句话下,却觉得自己眼眶发酸发红,心里又委屈又喜悦。 他想说,伊西娅,我终于可以回到你的身边;又想说,伊西娅,为什么你现在才允许我回到你的身边。千言万语哽在他的喉咙口,最后只化为一阵如释重负,就像在无尽黑暗中行走了千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一样。 此刻,上一世没有保护好伊西娅的自责内疚才开始慢慢沉淀下来。 伊西娅并不知道,短短几秒钟时间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心里居然闪过了这么多的念头。她瞧见维尔斯特眼眶微微泛红,心里也有些自责。她用手指轻轻地抚了抚维尔斯特的眼眶,温柔又真诚的说:“抱歉。” 维尔斯特心里像有只青蛙要蹦起来一样,他很想立刻说:“不,该说抱歉的我才对。”但在伊西娅温柔的目光下却笨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涨红了脸呆呆地看着伊西娅。 伊西娅看到维尔斯特这幅腼腆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这下,维尔斯特的脸红得愈加厉害,两只耳朵里似乎都要冒出白烟来。 “好啦,我们进去吧,其他人都在里面。”伊西娅牵着维尔斯特的手又对站在外面的白银级圣骑士说道,“麻烦您了。” 白银级圣骑士朝着伊西娅行了一个大礼,将龙马交给候在一旁的侍从,然后跟在伊西娅和维尔斯特身后走了进去。 快进门的时候,维尔斯特漫不经心地朝那个白银级圣骑士看了一眼。 ☆、第70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5 走进门,七位白银级圣骑士都已经退下去休息了,只剩下泽弗奈亚和芬克两位黄金级圣骑士还在等着伊西娅和维尔斯特。 跟在伊西娅和维尔斯特身后进来的白银级圣骑士先是朝两位上级行了一个礼,然而走到泽弗奈亚身边,想要对他说点什么。 “雷诺,你想说什么?” 被称为雷诺的白银级圣骑士张开了嘴,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想对泽弗奈亚说些什么。他像条缺氧的鱼一样,张嘴闭嘴,最后终于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对泽弗奈亚说:“抱歉,泽弗奈亚大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说完,他行了一个告退礼,然后脸上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走了出去。 泽弗奈亚没有多想,他并未将雷诺的反常表现放在心上,而是叫过了紧紧跟在伊西娅身边的维尔斯特。 “伸手。”泽弗奈亚拿着一块水晶圆盘,对着维尔斯特说。 维尔斯特伸出一只像鸡爪子一样又干又瘦的手,放在圆盘上。 过了一会儿,圆盘毫无反应。泽弗奈亚,芬克和伊西娅脸上都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显然三人对这个结果早有预计。倒是维尔斯特明知和上辈子一样,但还是惴惴不安地转头看了伊西娅一会儿,深怕她脸上流露出失望——他确实无法拥有光明属性的力量。 伊西娅看到维尔斯特不安的小脸,安抚地朝他微笑了一下,“没有光明属性也没有关系。” 泽弗奈亚继续板着一张脸,声音严肃冰冷地朝着维尔斯特说:“既然伊西娅大人选择了你,无法修炼斗气你就必须认真学习侍者课程。” “我说,泽弗奈亚。差不多就行了。”芬克站在一旁感受到泽弗奈亚越放越大的威压,忍不住笑嘻嘻地说道。他瞧了瞧面不改色,额头上也没有一滴汗珠的维尔斯特,不禁在心里想可惜了,居然没有光明属性,不然最低也是个黄金级圣骑士。 泽弗奈亚收回庞大的威压,对着维尔斯特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跟在我们身边吧。” 然而,维尔斯特退到伊西娅身边,皱眉看着泽弗奈亚一言不发。 芬克看着维尔斯特的动作,惊奇地说:“呦,你这小鬼,还想跟着圣女不成?” 维尔斯特虽然不说话,但是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一种抗拒。 泽弗奈亚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芬克看着这个倔强的小鬼头,上前一步就要拉他,却被维尔斯特凶狠地眼神震了一下。 “嘻,我就不信了。小鬼,我今天还偏要带你走。”芬克平常笑嘻嘻的,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有时候却又会固执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会儿显然是被维尔斯特激起了固执。 维尔斯特最厌恶的就是企图分开他和伊西娅的人。顾忌着伊西娅在身边,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和杀意,只是用阴冷漠然地眼神看着芬克,心里早就将他当了做死人。 若是维尔斯特再长大一点,芬克和泽弗奈亚肯定会发现这眼神中充斥的恶意阴鸷和对生命的漠然,然而因为维尔斯特现在也才五六岁的样子,两人都没想到这个上,只是觉得这小子性子倒是挺凶狠的。原本对维尔斯特十分不满的泽弗奈亚见到他这样凶狠的眼神,反倒开始有些欣赏他。 见圣骑士芬克和维尔斯特僵持不下,伊西娅有些担忧。自己身边的这两大黄金级圣骑士,虽然泽弗奈亚看上去性格冷漠,而芬克经常笑嘻嘻,但实际上她却和泽弗奈亚关系更好,反而和芬克不怎么亲近。直觉上,她觉得芬克比起泽弗奈亚更加可怕。 如果此刻维尔斯特对上的是泽弗奈亚,她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是偏偏他对上了芬克。因此伊西娅终于忍不住开口:“芬克,要不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褐发芬克笑嘻嘻地说:“这怎么行呢?怎么能让圣女大人来照顾这么一个小鬼呢?” 伊西娅有些为难,想要再次开口。站在一旁的泽弗奈亚却突然说道:“芬克,就按伊西娅大人说的办。” 见泽弗奈亚说了话,芬克摸了摸嘴角,无奈地说:“那好吧。” 泽弗奈亚神色严肃地看了维尔斯特一眼,然后朝伊西娅行了一个礼,“伊西娅大人,我们先告退了,您好好休息。” 伊西娅朝泽弗奈亚还了一个礼,然后感激地说:“辛苦了,二位也请好好休息。” 泽弗奈亚和芬克退了出去,一位候在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朝着伊西娅恭敬地说:“圣女大人,请跟我来。” 伊西娅拉起维尔斯特的手,朝侍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伊西娅牵我的手了!伊西娅的手好软,伊西娅的手好滑。一路上,维尔斯特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几句话,两眼昏昏,丝毫不见刚才和芬克对上时的凶狠阴鸷。 到了寝殿之后,伊西娅才发现一路上维尔斯特都没有说话。她低头看了看拉着的小男孩,见他看上去晕晕乎乎的,两眼发愣,不禁有些担忧地轻声问:“怎么了?” 维尔斯特这才从被伊西娅牵手的激动中回过神来,“不!没有什么,我觉得很好。” 话音刚落,维尔斯特懊悔地低下头:他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声音和伊西娅说话呢?啊,他真是太没用了,为什么在伊西娅大人面前就这么蠢呢! 伊西娅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就好了。” “是!”被伊西娅轻柔地摸了脑袋,维尔斯特再次振奋了精神,神采奕奕地喊道。 将伊西娅领到寝殿后,侍女就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托着一盘衣服进来。 各城池光明教会的布局和主会光明神殿的布局相差不多。伊西娅拿了送过来的儿童衣服,一手牵着维尔斯特往后殿走去。 后殿里有一方浴池,烟雾腾腾,一进去就是扑面的水汽。看到这方冒着热气的浴池,维尔斯特突然慌了,像是只被踩了尾巴尖的小猫一样,差点跳起来。 “伊西娅大人!不不不!您出去吧,我可以一个人洗澡。”维尔斯特小脸红通通的,慌慌张张地说。 “咦,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伊西娅从三岁检测出巨大的光明属性天赋后,就一直待在光明神殿中,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大。难得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她突然起了玩心想要帮小孩子洗澡,可是居然被拒绝了。她有些失落地问道。 维尔斯特心里为难地挣扎,一方面,他完全无法忍受自己不满足伊西娅的愿望,让她脸上出现失落的神色;可以另一方面,他同样害羞地不敢让伊西娅为自己洗澡。 呜,这到底该怎么办呢?维尔斯特苦恼地皱起眉,终于决定还是牺牲自己让伊西娅开心。他拉着伊西娅的裙角,在心里为自己做了巨大的建设,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那......还是......由伊西娅大人......帮我吧。” 伊西娅惊讶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看到伊西娅的笑脸,维尔斯特立即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谁知道,伊西娅笑完之后,却说道:“没关系啦。你这么怕羞,不用勉强自己。” 伊西娅心疼维尔斯特,认为他肯定是怕违背了自己,自己会不喜欢他。因此,她蹲下来,轻轻地抱了抱维尔斯特,笑着说:“没关系的,有什么不愿意的就大胆讲出来好了,姐姐不会怪你的。好了,快去洗澡吧。” 虽然一开始维尔斯特害羞地不敢让伊西娅为自己洗澡,但是真的决定答应伊西娅后,他心里又充满期待,没想到伊西娅却顾忌着自己拒绝了。他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点失望,然而伊西娅这一抱,让他什么情绪都不见了。 第39节 维尔斯特脑海中一片空白,机械性地转过身,双眼发愣呆呆傻傻地往浴池走去。 “这孩子,自己洗澡真的没问题吗?”伊西娅站起来,看着维尔斯特傻乎乎的样子,不禁担忧地自语到。 ☆、第71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6 伊西娅在外面没等多久,穿着新衣服,两颊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维尔斯特就出来了。 伊西娅看着洗完澡后干干净净的维尔斯特,满意地点点头,拉起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咦?伊西娅大人不去洗澡吗?”维尔斯特仰起脖子朝着伊西娅问。话一出口,他忽然想起如果伊西娅大人也去浴池里洗澡,那他们不就是间接一起洗澡了吗?维尔斯特从裸.露在外的脖子一直到脸颊,突然变得通红通红。 “维尔斯特,你还好吗?”伊西娅有些担心地看着突然红得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的维尔斯特。 “没......没什么。”维尔斯特支支吾吾地回答。 伊西娅不相信地问:“真的没事吗?” 维尔斯特平复了心情,脸上脖子上的红晕顺利退了下去。他用事实向伊西娅证明,确实没事。 “好吧,那我们去吃饭吧。维尔斯特,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维尔斯特心中欲哭无泪,自己又被伊西娅嫌弃了。明明用神力,他一瞬间就能长成伊西娅满意的样子,但他只能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多吃。 正殿里已经送上了晚餐。晚餐很丰盛,鲜香的浓汤,嫩嫩的烤羊排和牛排,一大碗蔬菜沙拉,还有放在篮子里的小面包。 维尔斯特为了让伊西娅看到自己好好吃饭的决心,将属于他那一份食物吃个精光。伊西娅见维尔斯特吃得这么干净,怕他不够又将自己那份分了一半给他。 维尔斯特已经不再需要进食,他也并不喜欢这些食物。能够吃光属于自己的那份已经是勉强,没想到因为自己吃得太干净反倒被伊西娅误会自己没吃饱。 看着伊西娅分过来的食物,维尔斯特挣扎了一下,拿起刀叉认命地吃起来。虽然味同嚼蜡,但是谁让这是伊西娅给他的呢? 还是伊西娅发现维尔斯特表情有些不对,她拿过维尔斯特手上的刀叉,伸手摸了摸维尔斯特的肚子。小肚子已经鼓鼓得了。 她既想生气,又不忍生气。最后叹息了一声,将维尔斯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声说道:“维尔斯特,这是第二次,下一次如果你还是不能表达自己想法的话,我只能将你送走了。” 伊西娅已经明白,这孩子最怕的就是不能再追随自己,所以她索性用这件事来吓唬维尔斯特。 “不要!”维尔斯特明知道这只是伊西娅吓唬他的话,但还是立刻大声喊起来,“我知道错了,伊西娅大人原谅我吧。” 伊西娅摸摸他的头,“只要你做到我刚才说的,我就不会让你离开。” “嗯!”维尔斯特大力点头。 吃完饭,伊西娅领着维尔斯特来到西间,蹲下来和维尔斯特视线平齐,“维尔斯特,晚上一个人睡可以吗?” 维尔斯特认真地点头,声音脆脆的说:“伊西娅大人,您放心吧!” 好可爱。维尔斯特虽然还是骨瘦如柴,但洗得香喷喷的,穿着合身的小衣服,乖乖巧巧点头的样子瞬间萌化了没有弟弟妹妹的伊西娅。她眼睛亮了一下,忍不住亲了亲维尔斯特的小脸。 “唔。”维尔斯特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咕噜声。 ”维尔斯特!“伊西娅惊讶地看着双眼直愣愣,脸蛋红彤彤的维尔斯特,忽然明白了什么。 “维尔斯特,你是不是害羞了?”伊西娅忍俊不禁,边说边捂着嘴笑了起来。 维尔斯特发现自己最不想让伊西娅知道的两件事之一居然被伊西娅发现了。他羞赧地蒙住脸,不敢看伊西娅。唔,为什么他在伊西娅面前总是这样丢人呢? 见到维尔斯特害羞的样子,伊西娅勉强自己忍住笑,“维尔斯特,你——你真可爱。” 维尔斯特放下两只小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涂了冷却的糖浆一样,看着笑得十分开心的伊西娅。虽然被伊西娅发现了自己这么没用的一面,虽然作为一个男孩子被称赞真可爱并不是要一件十分高兴的事,但是能够让伊西娅露出这样明快轻松的笑容,他突然觉得都值了。 伊西娅作为预备圣女,从小接受神殿教导,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圣女规范。上辈子一直到伊西娅身亡,他都不曾见过几次伊西娅这样放纵的笑。想到上辈子为了不让伊西娅发现自己邪神的身份,离开伊西娅偷偷觉醒神力,结果没有保护好伊西娅,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维尔斯特心里一滞,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伊西娅怀里,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伊西娅衣服中,两只手紧紧环着伊西娅的腰。 伊西娅拍拍维尔斯特的背,全是硬邦邦硌手的骨头,“是姐姐不好,我不该笑你。” 维尔斯特摇摇头,闷闷地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伊西娅疑惑地问:“是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吗?如果不敢一个人睡,维尔斯特可以和我一起睡哦。” 维尔斯特还是摇头,“伊西娅大人,我没事。” 伊西娅放心不下,又陪了维尔斯特一会儿。维尔斯特知道伊西娅晚上还要看一个小时的神典,做半个小时的冥想。他不想耽误伊西娅的时间,硬是将伊西娅劝出了房间。 伊西娅洗漱之后,坐在房间里捧着神典认真看起来。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她收起神典,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开始冥想。 伊西娅在三位预备圣女中光明魔法造诣最高,不仅因为她拥有三人中最高的资质,也因为她十年如一日苦练不辍。 伊西娅晚上睡得并不深,所以半夜有轻微的响动声时,立刻就让她醒了过来。 “维尔斯特!”伊西娅点亮魔法灯,惊讶地发现小小的维尔斯特抱着被子站在床边,正想要脱鞋。看到伊西娅惊讶的表情,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伊西娅温柔又了然地笑了起来,将维尔斯特抱上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熄灭魔法灯轻声说:“睡吧,我可爱的维尔斯特。” 维尔斯特僵硬着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等到伊西娅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轻缓之后,他试探性地伸了伸手。还没碰到伊西娅的脸,就又立马缩了回来。他似乎对自己这种反应有些懊恼,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将手放在伊西娅的眼皮上轻轻摸了摸。伊西娅睡得更熟了。 一阵力量的波动,躺在床上的维尔斯特已经变成了一个四肢修长,长相俊美的青年。维尔斯特看着伊西娅,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手将伊西娅抱到自己怀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维尔斯特却足足做了十分钟。 和成年的维尔斯特相比,窝在维尔斯特怀中的伊西娅显得格外娇小。在将伊西娅揽到怀中之后,维尔斯特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躁动不安的感觉离自己远去,空了一块的心终于被填补得不再有空隙。 第二日清晨,伊西娅准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看看身边还在熟睡的维尔斯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往偏殿去洗漱。伊西娅一走,维尔斯特立刻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恢复成男孩体型的维尔斯特手脚敏捷地跳下床,虽然一夜没睡,但精神十足。他走进偏殿,正好碰到伊西娅走出来。 “早上好,伊西娅大人!”维尔斯特精神满满地朝伊西娅大声问好。 伊西娅笑着回道:“早上好,维尔斯特。快去洗漱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嗯。伊西娅大人放心,我很快就好了。”维尔斯特点点头,蹬蹬蹬地跑过去洗漱。 看到这样精神饱满,充满活力的维尔斯特,伊西娅不禁带上了笑容。她站在一旁,一边默想神典,一边等着维尔斯特。 没一会儿,维尔斯特就跑回了伊西娅身边,仰起笑脸乖巧地说:“伊西娅大人,我们走吧。” 连维尔斯特自己也没有发现,尽管他并不想用邪神的一面面对伊西娅,但身为邪神的那部分确实在影响着他。重生时,他为了利用伊西娅的同情,将自己弄得狼狈可怜不堪;昨晚发现伊西娅喜欢乖巧可爱的他后,又不自觉地开始在伊西娅面前伪装出乖巧可爱的一面,来获得她的宠爱。 两人吃完早饭后,正巧碰到来找他们的黄金级圣骑士芬克。 “呦,小鬼,你怎么从圣女大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敢一个人睡觉?”芬克显然从昨天开始就不怎么喜欢维尔斯特了,此刻他故意用嘲笑着维尔斯特。 维尔斯特眼神阴冷,站在伊西娅身边看着芬克。 简直是找死! 伊西娅不认同的看着芬克,显然并不赞同他的做法。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芬克就又开口,“伊西娅大人,我们走吧,泽弗奈亚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 伊西娅还想说什么,维尔斯特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委屈又懂事地摇了摇头。 伊西娅看着维尔斯特,又看了看芬克,摸了摸维尔斯特的脑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打定主意,维尔斯特这么懂事,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第72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7 就如同在加尔城一样,伊西娅坐在维多古的广场中心,为排着长队的市民们赐福。而维尔斯特就乖乖地坐在伊西娅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日落西山,金乌西坠。 伊西娅领着维尔斯特回到寝殿,笑着问:“是不是很无聊?” 维尔斯特摇头,拖来凳子让伊西娅坐。伊西娅看着维尔斯特的动作,高兴地坐了下来。 伊西娅坐下后,维尔斯特立刻拿起伊西娅的手腕,轻轻地揉按起来,一边揉一边将神力输入其中为伊西娅接触疲惫。 伊西娅看着维尔斯特,又感动又欣慰地说:“维尔斯特真乖。” 维尔斯特揉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手腕已经好多了,不再那么酸痛。伊西娅心疼维尔斯特,抽出手腕笑着说:“好啦。已经不疼了,维尔斯特你也歇会儿。” 维尔斯特乖乖地点点头,却还是固执地拉起伊西娅的手腕继续揉。 伊西娅无奈地看了着维尔斯特的动作,然后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好了,维尔斯特。真的已经没事了。” 啊啊啊!!伊西娅大人又亲我了!维尔斯特勉强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走吧,我们去吃晚饭。”看着乖乖巧巧的维尔斯特,伊西娅心里一片柔软,她拉起维尔斯特的手,轻柔地说。 然而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维尔斯特虽然表面上很正常,但是内心里还是没有从刚才那一下恢复过来。 他机械性地回着伊西娅的话,机械性地跟着伊西娅走,直到接触到湿润的水雾,才终于恢复过来。 “好了,你去洗澡吧。” 维尔斯特很快地洗完澡,走出来伊西娅还在。她朝着维尔斯特招招手,将他带到寝殿,拿出一本全新的神典递给他。 “从今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会为你讲解神典。你要好好学哦。”伊西娅拿出自己那本半旧的神典,对着维尔斯特说。 “圣经内容节选” 伊西娅一开始讲解,就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维尔斯特趁着伊西娅不注意,厌恶地看了眼神典。 诸神之中,若要找一个最让维尔斯特厌恶的神祇,大概就是光明神格莱斯顿了。因为伊西娅是那么虔诚地信仰着光明神。这已经够让维尔斯特不喜的了,更让他不喜的是,格莱斯顿居然没有庇佑他忠实的信徒——伊西娅。所以,在诸神之战时,他给了其他诸神一个痛快的死法,唯独让光明神格莱斯顿受尽神格剥离的痛苦而死。 “维尔斯特,你在听吗?”伊西娅脸上难得收起了笑,认真严肃地问。 维尔斯特立刻将对光明神的厌恶收起来,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跟着伊西娅开始念神典上的文字。 邪神的本能再一次支配着他,维尔斯特一边念一边将阴冷邪恶的神力附着在自己的话语上。 神域之中,正在接收信仰之力的光明神格莱斯顿突然一滞。一股与温暖柔和的光明信仰之力完全相反的力量夹在信仰之力中混了进来。那股阴冷邪恶的力量一进入他的神力中,就立刻四散开去,吞噬着周边的神力。 体态健美,相貌英俊的光明神皱了皱眉,这丝力量尚小,轻易就被他剿灭了。但是什么时候,这种阴冷邪恶的力量又重回世界了?他招来神侍,吩咐前去邀请其他七位主神。 维尔斯特在跟着伊西娅看了一个小时的神典之后,就被允许去睡觉了。他躺在床上,看着伊西娅走出寝殿。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伊西娅带着沐浴后清润的湿气回到了床上。 “晚安,维尔斯特。”伊西娅熄灭魔法灯,对着维尔斯特说了晚安,然后闭上了眼。 “晚安,伊西娅大人。” 一如昨夜,维尔斯特在伊西娅睡熟之后,变化到自己的成年状态,轻轻地将伊西娅揽入怀中。 --------------------------------------------------------------- 伊西娅的赐福活动进行了半年。半年之后,维尔斯特才跟着伊西娅回到了光明神殿。 一踏入光明神殿的地域,众人立刻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轻松。高耸的圆柱,巨大的半圆穹顶,金白两色的装饰,都让众人有回到家的自在。十位圣骑士们牵着各自的马往圣骑士的处所走去,而伊西娅则带着维尔斯特往预备圣女的处所走去。 三位预备圣女都住在东神殿,伊西娅将维尔斯特暂时安置在她的寝殿里,然后独自去见教皇。 维尔斯特坐在伊西娅的寝殿里。寝殿布置很简单,就如同他们一路上暂住的教会神殿一样。然而,维尔斯特一想到伊西娅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十年,就忍不住心潮澎湃。他克制不住激动地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两颊因为激动而充血通红。 他一会儿走到书桌旁,摸摸雕花的椅子,“这是伊西娅很喜欢的椅子。”,一会儿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这是伊西娅喜欢的书。”,他摸着书脊想象伊西娅柔软白皙的手指也曾在之前的某一天如同他现在一样触摸过这本书。最后,他忍不住走近床铺,如同伊西娅眼眸一样美丽的浅金色床帘已经被挂起,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放着一个象牙色的枕头和一床被子。尽管维尔斯特已经和伊西娅同床共枕了六七个月,但他看到这些东西,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吸枕头的味道——带着伊西娅的香味。 第40节 当伊西娅回到房间的时候,维尔斯特已经恢复了端庄的样子,拿着神典乖巧认真的阅读者。看到这个样子的维尔斯特,伊西娅一双浅金色的眼眸里盛上歉疚之色,“抱歉,维尔斯特,让你等久了。” 维尔斯特跳下高脚椅,跑到伊西娅身边,抱着她的腰说:“一点都不久。” 伊西娅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孩子一向懂事。她拍拍维尔斯特的背,然后说:“我带你去看看xxx城吧。这里和之前我们到过的任何城市都不一样。”说着,她拉着已经长高了许多,终于赶上正常七八岁孩子身高的维尔斯特往外走去。 尽管维尔斯特曾经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他还是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呀。” 他们两人刚走到神殿门口,就撞上了刚刚回来的另一位预备圣女阿娜薇尔。 阿娜薇尔同样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然后比起伊西娅浅得发白的发色,阿娜薇尔头发颜色显然深很多。发色常常能够体现一个人的魔法资质,阿娜薇尔和伊西娅在光明魔法上资质的差别就如同她们两人的发色一样明显。 比起温柔可亲的伊西娅,阿娜薇尔显然要高傲很多。她像只骄傲的天鹅一样,高高昂起修长的脖颈,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哪怕是看到伊西娅,她也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握着自己华丽的法杖走了进去。 倒是跟在阿娜薇尔身后的侍从们,恭敬地向伊西娅行了礼。 每一位预备圣女在圣女裁定日之前,都需要找齐自己的追随者。分别是两位圣骑士长,二十位追随圣骑士和四位侍官,这四位侍官通常由两男两女担任。追随者的质量同样是判定圣女的标准之一。 伊西娅身边现在除了维尔斯特一个预备侍官外,再无其他追随者。泽弗奈亚和芬克以及跟随着她一起出去的八位白银级圣骑士都是属于神殿的,因为伊西娅没有属于自己的圣骑士而被神殿派出来保护她。 但是阿娜薇尔却已经找到了一位圣骑士长,十位追随圣骑士和一位女性侍官。她的圣骑士长天资恐怖,现在不过十八,就已经是白银级圣骑士,在这个人均寿命两百的伊瓦利斯大陆上,他说不定能够成为圣级圣骑士。十位追随圣骑士虽然有两位资质并不算太高,但是身份却很高。一人来自最大的光明神殿分殿,是分殿主教的弟子;一人是大陆上最富裕国家的皇室嫡次子。 和这群人擦肩而过的维尔斯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呵,哪怕是号称最圣洁的光明神殿,其实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阿娜薇尔身后站着三位主教之一的伊格纳兹主教和地方教会势力以及富裕的xxx帝国,而另一位预备圣女默迪茜丝背后却是联手的另外两位主教和另一只地方教会势力。 只有伊西娅,身后干干净净的。因为在一个真正纯粹圣洁的人是无法谈论利益交换这些黑暗丑陋的东西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伊西娅不代表任何一支利益,却有着最高的资质,显赫的威望和教皇的喜爱,才会在圣女裁定日之前被人杀死。 维尔斯特想到这里,一双眼再一次变得通红,周身环境甚至因为外溢的神力开始扭曲波动。 “维尔斯特?”伊西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感知到了强烈的力量波动从维尔斯特身上传来。 维尔斯特没有料到伊西娅居然发现了自己外溢的力量。他一惊,强行压下翻腾的神力,平息自己因为神力波动而变得血红的眼睛,朝伊西娅说:“怎么了,伊西娅大人?”按理,身为凡人的伊西娅不会那么轻易的感知到神力的波动,但因为这半年里维尔斯特一直在为她输入神力,导致她对于这种力量分外敏感。 伊西娅皱起眉,重新感知那股力量,那股力量却已经消失了。她疑惑地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第73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8 伊西娅带着维尔斯特出去逛了一会儿街市,又替维尔斯特买了些用品,就带着他回来了。 伊西娅刚带着维尔斯特回到寝殿,等候已久的侍女就迎了上来。 “伊西娅大人,泽弗奈亚大人已经告知侍官所了。这位就是您未来的侍官维尔斯特大人吗?” 正值青年的侍女对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尊称大人,这一幕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然而伊西娅和维尔斯特两人却笑不出来,特别是维尔斯特。他忽然想到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预备侍官都是统一住在侍官所里的。 也就是说:他将要离开伊西娅,结束和伊西娅一起睡的生活了? 维尔斯特低着头,双手握拳,心海汹涌翻腾,掀起巨浪狂涛。每到他情绪失控,恶念丛生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控制不住恢复到神身时的血红。 侍女没有察觉维尔斯特的异常,她继续恭敬又严肃地对着伊西娅说:“伊西娅大人,请将维尔斯特大人交给我,我将送他前往侍官所。” 伊西娅为难地看了看维尔斯特,神殿的规矩不可废,但她也放心不下维尔斯特一个人住在侍官所。 维尔斯特抬头,脸上挂着懂事的笑容,“伊西娅大人,我已经长大了,就让我一个人去住侍官所吧。”他越懂事,伊西娅才会越心疼他。 伊西娅本就不舍得离开维尔斯特,现在看到维尔斯特这么懂事的样子,更加心疼他。她将维尔斯特揽到身边,然后对着侍女温柔但是坚定地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和教皇大人说的。” “这!”侍女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伊西娅,见到她脸上坚定的表情,放弃了自己心中想要劝说的想法。她在心里想,三位预备圣女中,教皇大人最喜欢的就是伊西娅圣女,只是一个预备侍官的住所问题,想来教皇大人不会反对伊西娅圣女的请求;就算教皇真的驳斥伊西娅圣女的意见,到时候再接收也不迟。 侍女心中考量着,恭敬低头应道:“是。”说完便退出了伊西娅的宫殿。 维尔斯特在听到伊西娅说她会去和教皇谈时,仿佛飘了起来一样,他压了几下也没压下去扬起的嘴角,露着一口白牙朝伊西娅眼神闪亮地问:“伊西娅大人,您真的想让我留在这儿吗?” 伊西娅脸上却并非全然的喜悦,她轻蹙了一下眉尖,然后才说:“是的。” 见到伊西娅脸上的神色和她轻轻蹙起的眉毛,维尔斯特心里的激动一下子就像炉火一样被一盆水浇灭了。他开始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你没有看到伊西娅大人的为难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居然想让伊西娅大人为你放下尊严去请求教皇呢?伊西娅大人皱眉,你难道不心痛吗?! 维尔斯特突然后悔自己故意博取伊西娅疼爱同情的行为了。他小脸严肃,认认真真地对着伊西娅忏悔:“伊西娅大人,还是让我去侍官所吧。” 伊西娅看着维尔斯特,突然明白他大概是误会了。伊西娅摸了摸他已经长得又浓又密的黑发,解释说:“我并非为难要如何向教皇大人开口,而是担心你一直住在我这里,会被侍官所的其他人排挤。何况,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朋友伙伴,如果住在我这里,势必会减少和他们交往的时间。” 伊西娅天性温柔,再加上她真心将维尔斯特当做弟弟来疼爱,因此为了维尔斯特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反倒害了他。 维尔斯特听到伊西娅的解释,心里那把火重新又燃了起来。然而,这一次,他却冷静了很多。短短几分钟时间,维尔斯特冷静到冷酷地反思了自己,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本意:他想要保护伊西娅大人,想要追随伊西娅大人,想要全心全意的效忠她。就像上一世别人对他的评价一样,成为伊西娅大人麾下最忠诚的狗。 但是,他做了什么? 他贪恋着伊西娅大人对自己的温柔,不惜装乖卖巧欺骗她。伊西娅大人仁慈地允许他睡在伊西娅大人的床上,他却乘机对伊西娅大人越界。 维尔斯特暂时放下心中对自己的愤怒,对着伊西娅大人说:“那我还是住在侍官所吧。” 伊西娅看着维尔斯特,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但她想了一会儿,却察觉不到这不安的来源。她仔细看了看维尔斯特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勉强自己这么说后,才迟疑着同意了。 伊西娅亲自将维尔斯特送到侍官所。 目送伊西娅离开,维尔斯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伊西娅暂时还只有他一个预备侍官,所以这间原本属于四个人的预备侍官住所暂时只有他一人。 维尔斯特蜷缩着身子躺倒在床上,为了惩罚自己这段时间的渎职,他将用自己阴冷的神力一遍遍鞭打着自己的神格。钻心的痛从神格上传递过来,维尔斯特死咬着唇,下唇已经流出了黄金般的神血。因为克制不住神力,维尔斯特居然不自觉地在将这具凡人之躯转化为神体。 如同流动的黄金的神血滴在床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大洞。维尔斯特抽搐着伸出手拂过那个大洞,一拂之后,这个被腐蚀出来的洞恢复了原样。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维尔斯特擦干额头上滴下的汗,用神力将咬破的下唇恢复原状。然而,真正的折磨这个时候才开始。 天色苍茫,夜黑得如同深渊。往常这个时候,维尔斯特已经恢复了体型将伊西娅抱在怀里。 一个声音对他说:只要用上神力,谁都不会知道你去过伊西娅的房间。 另一个声音反驳:你怎么能对伊西娅大人不敬呢? 前一个声音说:你还记得伊西娅大人柔顺的长发吗?还记得她身上如百合花般的清香吗?你的手曾经搂抱着她纤细的腰肢,抚摸过她光滑的肌肤。 在这个声音的描述中,维尔斯特闭上眼,重温那几百个夜晚的情形。越想,心里的渴望越是强烈。他的心里仿佛开了一个口子,被风吹得呼啸,只有伊西娅才能填补这个空洞。 然而另一股力量禁锢着他,让他的双腿仿佛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在维尔斯特脑海中翻滚,那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一停不停地描述着曾经的状况。 “你看,外面的天都快亮了。再不去,今晚就要过去了,白天你有机会用自己正常的体型搂抱着伊西娅吗?” 听到这句话,维尔斯特忽然睁开了眼,一双眼睛红得发黑,深沉得能够滴出水来。紧接着,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一瞬间,维尔斯特已经出现在了伊西娅房间中。他动作轻柔的拂过伊西娅的双眼,然后一步跨上床,伸出长臂搂过伊西娅。越收越紧,直到伊西娅忍不住扭动了一下,才忽然惊醒。 夜幕对维尔斯特的视线没有任何阻碍,他能轻易地看到伊西娅细腻光洁的肌肤,小巧的鼻子,红润精致的唇。他的视线一放在伊西娅的唇上,就再也移不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低下头虔诚地轻轻碰了碰伊西娅的唇。 黑暗里,响起了维尔斯特一声又一声的“伊西娅”。一声声,从单纯的仰慕尊敬爱戴敷衍出更多更复杂的感情。 ------------------------------------------------------------------- 在神殿的日子其实过得很简单。 除了阿娜薇尔的侍官是不是要来挑衅一下维尔斯特,除了伊西娅的预备圣骑士不知为何老是会中途死亡。 转眼间,十年就过去了。 这十年中,维尔斯特在伊西娅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凶狠的恶名。起初,是阿娜薇尔的侍官看不惯维尔斯特,主动挑衅他。对上这些人,维尔斯特毫不手软,凶狠残忍的解决了他们。在阿娜薇尔的侍官之后前来挑衅的是阿娜薇尔的圣骑士,然而就是那位天资恐怖的圣骑士长,也被维尔斯特打得折了肋骨。 当维尔斯特凶狠的名声远播之后,不止是那些预备圣骑士,连神殿中的正式圣骑士都来看过这个据说十分厉害的侍官。 泽弗奈亚来找维尔斯特谈话,让他收敛自己的态度,因为他完全可以收服那些人。 然而维尔斯特却用高高在上语气冷漠地说:“不需要追随我,只要惧怕我就够了。” 泽弗奈亚完全没料到当初那个小男孩居然成了这幅模样。他想将这件事告诉伊西娅,却发现自己到了伊西娅面前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这才知道为什么维尔斯特这么张狂,伊西娅却从未责怪教导过他。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泽弗奈亚冰蓝色的眼珠里头一次染上了焦急。有着这么可怕力量的维尔斯特为什么要故意留在神殿中,他会对伊西娅不利吗? 然而在见到维尔斯特对待伊西娅的态度之后,泽弗奈亚对他的忌惮不减反增。 ☆、第74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9 泽弗奈亚偶然见过一个凶名在外的维尔斯特与伊西娅相处时的场景。当时他想找伊西娅谈谈关于她的圣骑士的问题,正巧碰上维尔斯特也在。 维尔斯特恭恭敬敬地站在伊西娅跟前,驯服地向伊西娅禀报一些事。不见一点冷漠,不见一点高傲。 见到泽弗奈亚进来,维尔斯特立刻恭敬地退到伊西娅身后,形成守卫的姿势。 “泽弗奈亚,你怎么来了?”这些年因为伊西娅一直没有属于她自己的圣骑士,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隶属神殿的泽弗奈亚和芬克保护她,因此她和泽弗奈亚关系很好。 泽弗奈亚神情严肃说:“伊西娅大人,我是来和您说一件事。还有两年就到圣女裁决日,但您还没有一名圣骑士。” 提起这个问题,伊西娅也有些头痛,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于她的圣骑士总是会在训练中出事故导致身亡。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都快放弃拥有自己的圣骑士的想法了。 在等待伊西娅回话的间隙,泽弗奈亚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伊西娅身后的维尔斯特,眉头陡然紧皱。维尔斯特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伊西娅,但是那眼神里除了尊敬爱戴还有大胆地显露在外的迷恋。 神殿成立几千年来,并非没有出现过侍官或者圣骑士爱上圣女的事。但是这些人没一个像是维尔斯特这样危险。泽弗奈亚心里不安。 伊西娅想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两年时间想要训练出出色的圣骑士也有些困难。要不直接从神殿的圣骑士中调一队过来吧。” 泽弗奈亚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说:“我会替伊西娅大人留心的。” 说完泽弗奈亚顿了顿,继续说道:“伊西娅大人,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伊西娅有些惊讶,泽弗奈亚并不是多话的人,更何况还要单独对她说。不过,出于对泽弗奈亚的信任,她还是朝身后的维尔斯特点点头,让他暂时出去下。 维尔斯特十分恭敬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甚至没有看上泽弗奈亚一眼。他显然知道泽弗奈亚到底想对伊西娅说什么,但是他放心地很。 维尔斯特就站在了大殿门口,背对着伊西娅和泽弗奈亚。 “泽弗奈亚,你想对我说什么?” 泽弗奈亚看着大殿门口的维尔斯特,斟酌着词句开口:“伊西娅大人,您觉得您的侍官怎么样?” 伊西娅同样朝大殿门口的维尔斯特看了一眼,他沐浴在阳光里,身姿挺拔、四肢修长、面容俊美。 “维尔斯特一直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他。”伊西娅眼含笑意,声音温柔。 “您知道他做下的某些事吗?”泽弗奈亚语言隐晦。 伊西娅转头,不解地看着泽弗奈亚,“维尔斯特对光明神虔诚,与他侍官所的同伴关系友好,我吩咐的事他都办得漂漂亮亮的。他做下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泽弗奈亚想要提起维尔斯特某些事,但却无奈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他皱起眉头,眉间形成深深的川字纹,语重心长又无奈地开口:“总之,伊西娅大人小心为好。” 泽弗奈亚走出殿门,和等在外面的维尔斯特擦肩而过时,几句话传入他的脑海中。 “泽弗奈亚大人,有些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泽弗奈亚深深地看了维尔斯特一眼,眼神充满忌惮和厌恶。 第41节 维尔斯特走进大殿,走到伊西娅身后,轻柔地为她按摩肩膀,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伊西娅大人,泽弗奈亚大人和您说了什么。” 他虽然将伊西娅和泽弗奈亚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想要听伊西娅再说一遍。用她轻柔动人的嗓音说她满意他。 伊西娅并未隐瞒,直接说道:“泽弗奈亚似乎觉得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好心提醒我注意一下。” 自从邪神的本能占据上风之后,维尔斯特就越来越习惯于对着伊西娅耍些小心机。他故作委屈地说:“伊西娅大人也这么怀疑我吗?” 伊西娅拍拍维尔斯特放在她肩上的手,有些无奈地开口:“怎么还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维尔斯特趁机反握住伊西娅柔嫩的手掌。 伊西娅继续说:“你跟了我都快十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十分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怀疑你呢?泽弗奈亚虽然是好意,但未免有些多心了。” 维尔斯特故意凑到伊西娅耳边,眼神痴迷地注视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口中却还是正经地问道:“伊西娅大人真的这么觉得吗?” 如果此刻有人进来,就会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多暧昧。然而,这么多年来,伊西娅对维尔斯特的印象早已定型,她一直认为维尔斯特恪尽职守,为人正直善良,又生性腼腆。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在她印象里,维尔斯特还是小时候那个会半夜偷偷溜到她房里缺少安全感的小男孩。 伊西娅失笑,像小时候那样摸摸维尔斯特的头发。维尔斯特故意顺着伊西娅的手心蹭了几下。 “好了,你别多想,这几年可多亏了你。说起来,泽弗奈亚提的另一个问题才真叫我头疼。” 维尔斯特不舍地看着伊西娅将手收回去,回过神来说:“是圣骑士的问题吗?” 伊西娅面露难色,“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都找不到一个圣骑士。再过两年就是圣女裁定日。” 没有圣骑士的伊西娅在先天条件上就已经落后于阿娜薇尔和默迪茜丝。这些年,阿娜薇尔越发高调,而默迪茜丝则越发沉默,将韬光养晦策略发挥到了极致。 见到伊西娅提起圣骑士,维尔斯特心里一滞,表情冷了冷,然后说:“伊西娅想要做圣女吗?” 伊西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其实做不做圣女都没关系。不做圣女的话,我大概会被分配去光明神殿的分会吧。” 维尔斯特挑了挑眉,显然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事。阿娜薇尔和默迪茜丝怎么会容忍伊西娅在失去圣女之位后还活着呢?他看着伊西娅精致柔美的侧脸,低头亲了亲她浅金色的发丝,在心里说:“我的伊西娅,我会为你奉上圣女之位。” 连这个世界都是因为您才有存在的理由。只要能让您一笑,哪怕想要世界之神的王冠,我也愿为您加冕。 当对伊西娅寄予厚望的教皇再一次命令圣骑士殿为伊西娅训练圣骑士的时候,这一回终于不再出问题了。 伊西娅大人最依仗的侍官维尔斯特大人特地前往圣骑士殿为伊西娅大人挑选圣骑士。 站在训练场旁边,看着场上一个个体格强健,长相英武的男人,维尔斯特心里升起巨大的厌烦。他讨厌伊西娅的圣骑士,因为长久以来,圣女和圣骑士都有一种超越界限的暧昧关系。尽管伊西娅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架不住她的圣骑士有。 上辈子伊西娅的两大圣骑士长斯图亚和赛因斯都暗恋着伊西娅。他刚刚重生回加尔城的时候,尚未发觉自己对伊西娅的心思,就潜意识地使用手段将伊西娅的圣骑士长之一斯图亚踢出了队伍。而赛因斯,也早被他弄死了。 维尔斯特厌恶地看了一眼这群圣骑士,甩了一丝神力丢在他们身上,然后做出一副认真严肃地样子说道:“好好训练。” 维尔斯特出了圣骑士殿就往伊西娅的神殿走,这个时候她一般都在神殿里看神典。想到神典,就想到光明神。维尔斯特简直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那样难受,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虚伪狡诈的光明神格莱斯顿,有什么资格让伊西娅跪拜祈求。 走进神殿,维尔斯特惊讶的发现伊西娅竟然没有捧着神典不放。 “怎么了,伊西娅大人。”他绕到伊西娅身后,一边习惯性地为她揉肩,一边轻嗅着她发丝上的香味。 伊西娅手上拿着一张羊皮纸。维尔斯特将头靠在伊西娅肩上,看着那张纸。纸上内容很简单,看完后却让维尔斯特忍不住冷笑。 这是来自三位主教共同的手信——让伊西娅前往拉普拉堡,调查拉普拉堡最近出现黑暗生物一事。 真是难得,为了对付伊西娅,一向不和的三位主教居然能联手签下这道手书。看着这张手书,维尔斯特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破坏感。 虽然一直不曾涉及背后的权谋斗争,但伊西娅也并非全然无知。她看了看这张手书,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最后释然笑着说:“维尔斯特,愿意陪我去拉普拉堡吗?” 维尔斯特走到伊西娅跟前,单膝跪地拉起伊西娅的一只手,亲吻着她的手背,虔诚地说道:“遵命,我的伊西娅大人。”他抬起眼直视着伊西娅的美丽温柔的眼眸,声音低沉又缠绵地说:“您在哪里,维尔斯特就在哪里。” 最后一句话,他藏在了心里:您心之所向,即我剑之所指。 伊西娅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因为维尔斯特这番行为恢复了正常。她笑了起来,高兴地拉起维尔斯特,“那么,收拾下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第75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10 拉普拉堡在伊瓦利斯大陆的西边,和光明神殿所在的伊弗兰城相隔甚远。伊西娅带着维尔斯特由泽弗奈亚和芬克以及其他八位白银级圣骑士护送着前往拉普拉堡。 如同维尔斯特预料的那样,出了伊弗兰城没多远,就碰到了第一波刺客。 维尔斯特守卫在伊西娅身边,冷眼看着八位白银圣骑士和身穿黑衣藏头藏尾的刺客搏斗。第一波刺客实力并不强,八位白银圣骑士轻轻松松便将这群人都永远地留在了森林里。 这批实力不高的刺客更像一种开始的信号。在这批刺客之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想要刺杀伊西娅的人。越接近拉普拉堡,刺客前来刺杀的频率越高,实力也越来越强。一开始泽弗奈亚和芬克还能守在伊西娅和维尔斯特身边,由八位白银圣骑士出面对战。慢慢地,先是芬克加入了战斗,接着泽弗奈亚也主动参与进去。 天色苍茫,月明星稀。森林中平和宁静的只剩下虫鸣声。 伊西娅一行人却丝毫不敢放松。过了今晚,他们就能进入拉普拉堡,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最后一夜,定然不会平静。 林中的空地上燃烧着一堆篝火,幸存的四位白银圣骑士和两位圣骑士长警惕地坐在篝火旁,跳动着的红色火焰将他们的脸照得通红。 空地上另一边,竖着几个帐篷。如同众星拱月般护卫在中心的那个帐篷忽然掀开了帘子,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伊西娅大人,您不必出来。”泽弗奈亚第一个看到了走出来的伊西娅,一如既往神色严肃地说。芬克自顾自伸着一根小树枝无聊地拨动着篝火,其他人对着伊西娅恭敬又漠然地点了点头。 “我在里面待着无聊,索性就出来了。”伊西娅走到篝火旁,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她刚坐下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维尔斯特。”伊西娅朝着维尔斯特微笑了下。 维尔斯特微笑着将一本神典递给伊西娅。 伊西娅接过神典,翻开后放在膝上,她摸着书页,却迟迟没有翻页,显然她的心中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淡定。 林中越来越静,除了柴火燃烧爆裂发出的噼啪声,竟然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凝滞压抑的气氛渐渐笼罩了这片空地,众人心中明了:这最后一波刺杀终于来了。 “当!”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箭撞上泽弗奈亚忽然举起的剑身。 一群身姿矫健的黑衣人从林中蹿了出来,坐在篝火旁的圣骑士飞快起身,双方缠斗在一起。 维尔斯特护着伊西娅站在战斗圈的外围。 这一波的刺客人数众多且尤其厉害,短短时间内,五位白银圣骑士就有一位不幸丧生。 伊西娅站在空地外围,看着两拨人激烈地打斗,未曾被熄灭的篝火倒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一路上,尽管伊西娅精神越来越不好,但现在她的脸上头一次失去了温和淡然之色。 伊西娅脸上带着惆怅和无奈,语气悲哀,“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万族万民、大地和地上的万物啊,你们要侧耳倾听,因为神要在神殿里指责你们。 各样不义、邪恶、贪婪、恶毒,满心是嫉妒、凶杀、争竞、诡诈、毒恨。 万族万民啊,神的眼睛极为洁净,见不得邪恶,也不能容忍邪僻。 看哪!神离开了天上的宝座,行走在高山之上。山岭要在他脚下崩裂,好像蜡在火中熔化,又好像水从高陡的山坡冲泻下来一样。” 伊西娅闭着眼,悲伤地念着神典中训导。她并非完全懵懂无知的人,她明白三位主教联手发布手书的用意,也知道这一路上前来刺杀她的到底是什么人。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悲哀。 也许几个月前他们还是一同在圣骑士殿接受训练的同伴,此刻却要将刀剑相向。 维尔斯特只分了一分神在林中的斗争上,其余心神都放在伊西娅身上。见到伊西娅难过的表情,心中那根弦索似乎被轻轻地拨动了。 他转头看向正在战斗的两拨人,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他站在阴影处,篝火的亮光又开始变得微弱,竟然无人发现他的眼眸已经变得血红。 打斗中的双方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慢了下来。紧接着,前来刺杀的一方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了。他们□□纵着,扔下手中的武器。 泽弗奈亚等人惊异地看着对方的动作,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精神绷紧,防备着对方突然暴起的动作,显然他们也很了解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因此更不会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投降的行为。然而,对方似乎真的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泽弗奈亚等人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想要上前除掉这群人。 “停手。”伊西娅从一旁走出来,身姿挺拔的维尔斯特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沉默安静地守护在伊西娅身边。 泽弗奈亚看了一眼沉默的维尔斯特,然后将目光投向伊西娅。 “伊西娅大人,让我杀了他们!”一名半边身子流血,年纪尚小的白银圣骑士举着长剑神情激动悲愤地朝着伊西娅喊。 “放他们离开。”伊西娅面无表情,声音漠然。 那个白银级圣骑士悲愤地大喊:“为什么!伊西娅大人,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放了他们。” “是!”圣骑士张了张嘴,最后不甘地应到。得到赦免的刺客们立刻站起来,捡起自己的武器,一瞬间消失在了森林中。 “告诉她们,我将留在拉普拉堡直到圣女裁决日过去之后!” 伊西娅朝着漆黑的森林提高声音喊道。 “伊西娅大人!”泽弗奈亚不赞同地喊道。 伊西娅没有理会泽弗奈亚的反对声,只是举起法杖,为圣骑士们治疗伤势。一阵柔和圣洁的白光在森林中亮起。 然而,圣光术能够治好伤势,却带不回死去的人。 唯一一个活着的白银圣骑士啪嗒一声扔下自己的剑,跪倒在丧命的同伴身边,泪流满面。 芬克撑着自己的重剑,目光苍凉冷肃地望着地上的尸体。泽弗奈亚无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圣骑士不断抖动的肩膀。 伊西娅疲惫地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之前竖起的帐篷还在地上,他们的主人却已经前往亡灵的国度。 维尔斯特跟着伊西娅走进帐篷,他很担心伊西娅目前的状况。上辈子在三位主教的手书下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伊西娅独自前往巴罗亚沙漠觉醒神力,未曾经历这一切。 当初,他未曾想到,这一觉醒就是整整两年多。当他回来的时候,不仅伊西娅已经死了,连刺杀伊西娅的刺客都已经被灭口。因此他并不知道伊西娅到底是怎么死的,然而此刻,他忽然有了猜测。 伊西娅也许是自杀的。 他看着伊西娅做到椅子上,双手捂住脸颊,慢慢地,清亮的水迹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维尔斯特忽然后悔起来,他不该让伊西娅看到这些场景,他不该为了报复而留着阿娜薇尔和默迪茜丝,如果这些要以伊西娅的泪水为代价。 伊西娅流下的泪水,滚烫地浇在他的心上,让他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灼痛。他几步上前,环抱住伊西娅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位。维尔斯特,为了一个圣女之位,血流成河值得吗?”伊西娅放下手,抬起头,茫然地问维尔斯特。 伊西娅浅金色的眼眸被泪水打湿得晶莹发亮,然而里面确实深深地迷茫和怅惘。维尔斯特不带着任何邪念和情.欲,亲了亲她的眼角。 泪水特有的咸涩味,让他一颤,声音哑然开口:“不值得,不值得。” “那为什么她们会这么做呢?”此刻的伊西娅已经成了懵懂的孩童,睁着茫然的双眼看着维尔斯特渴求一个答案。 “因为她们不够虔诚,心中有俗念,惦记着权势利益,她们心不诚。”维尔斯特伸手抚掉伊西娅脸上的泪水,却在心中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因为,她们不是你呀。” “是吗?”伊西娅神色还带着些茫然。维尔斯特肯定地点头,“是的。” 他亲亲伊西娅的额头,“睡吧,睡吧。我的宝贝,梦里有不一样的世界。睡吧,我的伊西娅。” 伊西娅慢慢闭上眼。 维尔斯特看着伊西娅的睡容,心里却有些苦恼,再一次后悔自己的任性。早知道在伊弗兰城就该解决那两个女人,现在就算杀了她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伊西娅解释了。 第42节 不管如何,圣女的冠冕只能带在伊西娅头上。 他看着熟睡的伊西娅,虽然不舍但还是将她放在床上,细心轻柔的为她盖上被子,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虔诚地烙下一个吻。 好梦,圣女大人。 维尔斯特走出帐篷的时候,脸上的柔情都已经消失。他对着坐在重新升起的篝火旁的三位圣骑士下达了一个命令。 “天亮后,调转方向回伊弗兰。” 年轻的白银圣骑士还没有从失去兄弟的悲痛中走出来,坐在火堆旁没有反应。芬克抬起头看着维尔斯特,泽弗奈亚冷肃开口:“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伊西娅大人的意思?” 维尔斯特漠然,“这重要吗?” “如果是伊西娅大人的命令,我当然会听从,如果只是你的意思,我拒绝。” 芬克语气夸张地插嘴,“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想代替剩圣女大人下达命令。” 对上芬克,维尔斯特神情更加冷酷,“芬克大人,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你!”芬克被激怒了。 维尔斯特看都没看芬克提起来的剑,“告诉阿娜薇尔,圣女之位只会是伊西娅的。”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戳破,芬克毫不犹豫一个闪身窜入黑暗之中。 “你是故意的。”泽弗奈亚肯定地说。 “谁说不是呢?” 维尔斯特的冷笑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其残酷。 ☆、第76章 伪装忠犬的邪神11(完) 当载着伊西娅的马车到达伊弗兰的时候,芬克还在半路上,阿娜薇尔也还未收到那批黑衣刺客的回复。 阿娜薇尔胸有成竹,在她料想中:只带了十个圣骑士和一个侍官,身后又没有其他势力支持保护的伊西娅肯定已经死在了前往拉普拉堡的路上。她又想到爱上了自己的圣骑士的默迪茜丝,想到那个早就投靠了自己的圣骑士,心里更加痛快。 在她美梦连连的时候,由维尔维特驾着的马车在神殿门口停了下来。维尔斯特撩起马车帘子,小心翼翼地抱下锅仔披风里的伊西娅。 跟在马车后的泽弗奈亚和另一名圣骑士脸色复杂地看着动作轻柔谨慎的维尔斯特。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这个凶名在外的侍官到底有多可怕,正绝对不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 守在神殿门口的侍从心里虽然吃惊,脸上却没带出半点异色来。他们恭敬地将抱着伊西娅的维尔斯特迎进去,身后早有人入内去通报消息了。 维尔斯特神色淡漠,这种淡漠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冷酷。他没有理会前边的侍从,也没有看匆匆赶来手执利器的圣骑士。 他抱着伊西娅径直往寝殿走去。他一路走,企图攻击他的圣骑士则纷纷倒了下去,简直如同一场闹剧。 维尔斯特到达伊西娅的宫殿的时候,大殿里早就已经聚起了很多人。三位面色不佳的主教,目光冷酷的阿娜薇尔,以及沉默守卫着他们的圣骑士。 “维尔斯特,谁允许你回来的?!”最沉不住气的伊格纳兹主教口气不善地质问。 维尔斯特目中无人,低下头理了理伊西娅散落垂下的头发。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伊格纳兹主教却仿佛受到重击一样被打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头一歪,眼露惊惧和不甘,竟然就这么死了。 剩下的人开始喧闹,这绝对不是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维尔斯特语气淡淡地,仿佛只是在商量今晚的菜谱,“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两位主教闭口不言,阿娜薇尔虽然心惊,但还是不甘心的开口:“维尔斯特,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维尔斯特不开口,但是阿娜薇尔却如同伊格纳兹主教一样被击飞出去,挣扎着断绝了气息。 剩下的人全都沉默不言,看着这个可怕的场景。 “啪嗒。” 不知道是谁将武器扔到了地上,然后更多的圣骑士放下了武器。两位主教沉默着向抱着伊西娅的维尔斯特行了一个礼。 伊西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伊弗兰城,她迷惑不解地询问维尔斯特这是怎么回事?维尔斯特诚恳地向她解释,阿娜薇尔早在默迪茜丝身边埋下了钉子,默迪茜丝被自己最信任的圣骑士背叛,临死前她以生命献祭和阿娜薇尔同归于尽。主教们只能召回伊西娅。 “那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可能是你之前太累了。”维尔斯特给出了一个荒诞的解释。 伊西娅心中不信,但却无法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真相,最终只能半信半疑地接受维尔斯特这个不靠谱的解释。 一下子失去了两位圣女的神殿变得风平浪静,时间匆匆走过了两年。 伊弗兰城市中心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正对着光明神巨大的雕像。 “伊西娅大人,您该上去了。”身穿白色侍官服的维尔斯特为伊西娅理了理衣服,微笑着轻声说。 伊西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高台。难得见到伊西娅局促的模样,维尔斯特心里柔软,他拉起伊西娅的手背,虔诚地吻了一下,然后说:“伊西娅大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伊西娅勾起嘴角笑了笑,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握着一人高的法杖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维尔斯特站在台下看着伊西娅纤细的背影,嘴角无意识地翘着。 突然,他猛地转头,视线锐利,看向巨大的光明神雕塑。 “我宣布第三百二十七届光明圣女是——伊西娅大人!” 围观的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仿佛是在响应这欢呼声,两道金色光芒从光明神雕塑的双眼中射了出来,快如闪电。在快要接近高台上的伊西娅时,化为一片光雾慢慢消失。 “天呐!光明神显灵了!” “神啊!保佑我们吧!” “伊西娅大人是真正神定的圣女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维尔斯特已经消失在了现场。 苍茫浩宇的神域之中,皱着眉观看下界圣女裁定的光明神忽然转头。 一阵水波晃动,一道人影凭空显现出来。 “果然是你。”光明神肯定又厌恶地说:“邪神维尔斯特。” 维尔斯特虽然穿着白色圣洁的神职服饰,猩红的眼眸和浓稠墨黑的长发却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冷酷,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混杂在他身上,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风采。 “多管闲事。”维尔斯特语调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阴冷。 光明神冷哼一声,“会和邪神维尔斯特混在一起的人有什么资格担任我的圣女。” 维尔斯特没说什么,周身气势却节节高涨,一道黑光从他手心中冲向光明神。 光明神立刻和维尔斯特打斗起来。 曾经对上八位主神和十二位从神都不落下风的维尔斯特面对光明神一人,占据绝对优势。 邪神维尔斯特以世间恶念为力量之源,世间恶念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大,而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污秽。 断了一条胳膊跪倒在地上的光明神不甘又愤怒地瞪着维尔斯特。 “乖乖做你的光明神,要是再让我发现多管闲事。我绝对不会这么客气。”维尔斯特说完,冷酷的目光又一一扫过围在周围的其他神祇们,“还有你们也是。” 维尔斯特回到伊弗兰的时候,圣女任职仪式还未差最后一步。 伊西娅高举法杖,朝着待在高台下的城民们施展了一个大型的圣光术。 圣洁的白色神光笼罩着群众,伊西娅带着圣洁淡然的浅笑。看到这个样子的伊西娅,维尔斯特不禁也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他的伊西娅。 ------------------------------------------- “咳咳。”盘腿坐在黑暗虚空中的太子云鎏突然激烈地咳了几声,咳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然而他手中却还是紧紧地握着闪着柔和白光的拘魂铃。 他将拘魂铃聚到眼前,比起他刚刚进入万世镜的时候,白光已经亮了很多,明明暗暗,仿佛有个活物在里面呼吸一样。 “明璃。” 虚无的黑暗之中,响起一声浅浅的唤声。 拘魂铃的光芒闪了闪,像是在应和他一样。云鎏太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拘魂铃,眼前陡然出现了他和明璃初见时的场景。 那一天,风生水起的梨花开了,他偶然驻足,却见从密密匝匝的花里钻出一个如清风般淡然温柔的女子。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响得像是在他耳边发声一样。他花了一百多年,才赢得了父神掌上明珠的欢心。这一百多年,他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明璃身上,以致忽略了一件极其反常的事。 洞房花烛夜,他穿着红色喜服挑起明璃的盖头,一颗心激动仿佛要炸开来一样,砰砰砰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云鎏太子蓦地捏紧手中的拘魂铃,脸上露出一个悔恨又愤恨的表情。 “还差一片魂魄。”他喃喃自语。 一缕失去光泽的白发垂在他的肩上,云鎏太子视而不见,径直投入万世镜中。 云鎏太子合上眼睛,平静的仿佛一座雕塑,只有手心中的拘魂铃一闪一闪发着光。 ☆、第77章 来自男尊的凤后1 “陛下,今个儿是您的大喜日子,您好歹也笑笑。”年老的李总管看着元熙帝冷漠的脸,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建议到。 东侧殿里,正在服侍元熙帝脱下冕服,换上常服的女侍们手一抖,不禁在心底为李总管捏了一把汗。 元熙帝沉着脸看向守在一旁的李总管。李诗英从她还是七皇女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从潜邸一路伺候她到了皇宫,算得上她身边的老人了。 李总管看到皇帝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也一抖,她从小看着皇帝长大,一直盼着皇帝成婚的一日。眼见着这天终于来了,但皇帝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让她忍不住心里生疼。这一疼就没管住自己这张嘴,完了完了,现在的皇帝可不是以前那个温和好脾气的七皇女了。她这条老命,说不定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见到李诗英战战兢兢的样子,元熙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听到这一声冷笑,所有人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喊着饶命。李诗英同样跪着求饶,她背后的内衫早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全都滚下去!”元熙帝厌烦地看着这群人,声音阴冷。 “是。”不停磕头的女侍们听到这句话,得了大赦一样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小步退了出去,一眨眼东侧殿就干干净净得只剩元熙帝一人。 她自己系上了腰带,扫了眼空空荡荡的大殿,挂着的红色喜字反倒衬得侧殿更加冷清。她嗤笑了一声抬腿往主殿走去,徒留声音在殿里回荡。 正殿里贴满了红双喜字,她走进内室,一对婴儿手臂粗的红烛正对着她,红光辉映。一张龙凤大喜床摆在正中央,一顶百子帐挂在床前,还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早已换上常服的凤后娇羞地低着头坐在床边。 元熙帝带着一种百无聊赖的心情慢慢地走到床边。然而还没等她将“安息”两字说出口,原本乖巧坐着的凤后突然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元熙帝心里那种可有可无的心情一瞬间忽然被另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所代替。她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不同寻常的事,将她的心高高吊了起来,让她一下子恢复了精神。 尤其是在见到自己这位凤后又立刻坐下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偷偷摸摸地估量着周遭环境时。 她藏起因为遇上不同寻常的事而产生的兴奋,装作无所察觉地样子,走到床边放下床幔,然后将凤后一把推倒在床上,感受到身下直挺挺僵硬得像块石头的身体,元熙帝有预感,这只误入牢笼的猎物马上就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她死死地克制着这种兴奋,让自己不要吓坏了这只可怜的小动物。 第43节 然而,对方的耐心比她想的更好一些,虽然身体僵硬但却不再有其他动作。她在心里不满地皱眉,决定加一把火。 她伸手摸上凤后的腰带,故意慢慢地抽动起来。眼看腰带就要被松开,一只手突然牢牢扣在她手上,同时,另一只手往她后颈劈来。 来了! 元熙帝兴奋地咬着下唇,举起手臂挡住对方的攻击。对方似乎并不奇怪元熙帝会武,一击落空毫不气馁再次攻击。 一张宽大的龙凤喜床成了两人打斗的场地。你来我往,等到元熙帝单膝将对方压在床上时,崭新的床幔和百子帐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撕烂在地上。 元熙帝之前曾经见过丞相家的小公子,也就是自己的凤后齐欣晏。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的齐欣晏皮肤白皙如玉,眼窝略深,一对又长又密浓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窝上,遮着一双娴静的眼,整个人娴静乖巧。然而此刻,同一张脸上却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眼还是那双眼,眼里的神情却是又冷漠又凶狠,像是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孤狼一样,比起之前的齐欣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本来就是换了一个人不是吗? “你是谁呢?”元熙帝单膝压在齐欣晏背上,反剪着他的双手,温声问道。 齐欣晏冷着眼不说话。他一代帝王,执掌大权却诡异地到了这么个地方。 元熙帝膝盖一用力,齐欣晏闷哼了一声却还是不肯开口。 元熙帝此刻兴致很好,她也不计较对方的不合作,而是语气兴奋地说:“你不说也没关系。让我猜猜。首先,你绝对不是真正的齐欣晏。真正的齐欣晏并不会武,但是孤相信没有人能够在孤的眼下将人掉包,那么你应该是只是上了齐欣晏身体的孤魂。进入这具男子身体后,你并未流露出不适感,说明你应该本就是个男子。你会武,功夫还不错,面对孤一个女子也不甘示弱,企图制服孤,说明要不就是家中长辈特别宠你,想要你坐产招婿,要不就是你一直被当做女孩养大;然后,你在看到房间布置的时候,虽然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但对这些皇家饰品却没露出半点陌生和惶恐。说明你至少要是皇族中人,并且十分得势,这样才能不对皇权惶恐。” 齐欣晏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猜出了这么多东西。 元熙帝没有理会齐欣晏的反应,越说越兴奋,自语道:“孤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海外有一个和我国截然相反的国家。据说那个国家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男子建功立业,女子生儿育女。连皇帝也是男子来当,莫非你来自那个海外之国?!是那个海外之国的皇帝?” 元熙帝说到最后,一把扯住齐欣晏的后领,硬生生将他扭转过来,对上他的眼问道。 见到对方眼中突变的神色后,元熙帝若有所思地松开手,“哈哈,没想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倒是没想到我高凌玥这辈子还能见到一个海外之国的皇帝。虽然只是个孤魂。” 齐欣晏被元熙帝轻蔑的语气激怒,一双眼冷漠如千年寒冰,刺人魂魄。 看到齐欣晏的眼神,元熙帝不仅没生气,反倒玩味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就是这种眼神。孤还从来没在男子脸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元熙帝克制着心中将这双眼睛挖出来的想法,伸手如同抚摸珍宝一样,摸摸齐欣晏的眼睛。 齐欣晏头一抖,狠狠将元熙帝的手甩了下去。 元熙帝突然沉了脸,气势阴狠,伸手一把用力钳住齐欣晏的下巴,眼神阴鸷地盯了他一会儿。 齐欣晏毫不示弱,目光冷酷,他毕竟也曾是执掌生死大权的一朝帝王,气势丝毫不比元熙帝弱。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元熙帝突然笑了起来。她眉眼狭长,多少显得有些柔媚,但是她鼻梁挺拔且唇边线条特别好看,格外英气。综合起来,她既有三分美媚,又有七分英气。当她不笑的时候,这双眼让她显得阴郁和深沉,此刻笑起来,不仅冲淡了这份阴沉,更有一种独特的魅惑。哪怕是齐欣晏这种看惯美人的,也稍稍愣了愣神,然而他掩饰得极好,又在下一秒就回过神来,并未让元熙帝看出来。 元熙帝松开钳制着他下巴的手,齐欣晏下巴上立刻出现了两个青紫的指印。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性格,孤的凤后。”元熙帝笑容嘲讽。 “给朕滚出去!来人呐!”齐欣晏气昏了头,一时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手握大权的九五至尊,忍不住吼道。 元熙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松开压制着齐欣晏的腿,躲过他的攻击,站在床边看着翻身跪在床上喘着粗气的齐欣晏。 “哈哈哈。”元熙帝大笑着走出了正殿。 齐欣晏看着元熙帝的背影消失,闭了闭眼,终于冷静下来。 太冲动了。他不顾形象,呈大字状躺在宽大的龙凤喜床上,回忆刚才的事,略微生出一点后悔。他不该那么冲动的对上这个陌生王朝的帝王。身为皇帝,他十分清楚皇权的威力。然而,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诡异的地方,任他曾经如何从容冷静,都做不到一下子镇定下来。更何况,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坐在喜房里等待皇帝的宠幸。一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他就冷静不下来,这就导致在腰带被抽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元熙帝刚才抽他腰带的行为就是故意的,故意逼他暴露自己。 想到刚才自己被人制住的样子,齐欣晏胸口忍不住剧烈起伏。他狠狠抓住身边绣着龙凤的喜被,指节发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齐欣晏呼出一个浊气,闭上眼开始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 有些记忆,他刚刚就已经接收到了,比如大婚这事。 再比如元熙帝这个人。 ☆、第78章 来自男尊的凤后2 元熙帝走出门去,候在正殿两侧的女侍们心里都忍不住一跳。 这皇帝大婚的日子,陛下居然没有留宿在凤君这里,看样子连洞房花烛都没有完成。齐凤君相貌美丽,性情淑娴,京城里多少人想娶他。陛下就算对齐凤君没什么感情,但送上门的美人难道为不吃吗?除非,这齐凤君有问题。 莫非齐凤君早已失贞?!想到这一层,女侍们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动作更加谨慎,手脚麻利举着灯笼替元熙帝照明。 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女侍回想起陛下登基以来,午门外血流成河的样子,忍不住开始素有好名声的齐凤君。 出了凤后的永安宫,元熙帝直接往自己的天乾殿走去。因为各种原因,元熙帝后宫空虚,这位凤君算是第一个入她后宫的人。 夜色早已昏沉。微风拂面,带来几丝凉意。八盏闪烁的灯笼分别照着她脚下的路。稀疏的星子点在夜幕上,投下清冷又微弱的光。元熙帝抬头看了看在微光下露出黑色轮廓的房屋。白日里辉煌大气的建筑,此刻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一个个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来向她索命。 元熙帝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轻蔑又无趣的笑容。活着都斗不过孤,死了又能怎样。 她又抬眼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永安宫,想到今夜碰上的异事,才觉得这无趣的日子稍稍变得好玩一点。 第二日天刚亮,随着封闭的宫门一道打开的还有齐凤君失宠的流言。 一大早,齐丞相夫郎就急匆匆进了宫,向宫内递牌子想要见自己儿子一面。 本来官员内眷想要进宫,递上来的牌子该有凤君处理。但凤君昨日才进宫,这牌子就被呈到了元熙帝面前。 元熙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龙案上摆着的牌子。待在一旁等着元熙帝下令的李诗英李总管不小心瞧见了元熙帝的表情,心里一颤,头缩得更低,简直要埋入脖子里去。 元熙帝抬头便看到李诗英害怕的样子,她皱皱眉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失去了兴致,挥挥手,淡淡地说:“准了。” 李诗英小心翼翼地从皇帝的龙案上拿起牌子,然后又小心翼翼向皇帝告退,一步步倒退着出了御书房。一出御书房,屋外天朗风清,白云漫天。感受着太阳照在脸上的热度,李诗英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不敢多留,小跑着离开了御书房。在离御书房有段距离后,才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陛下气势更足了,越发厉害了。 齐欣晏昨晚因为接收记忆,很晚才睡。虽然他在位时,也是日理万机,每日不到辰时就已经起来,但到底有些起床气,黑着脸毫不拘束地让进来的女侍服侍着穿衣服。好在这个国家虽然女子地位高于男子,但服侍着装上并未太大差别,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刚穿好衣服,就接到齐丞相夫郎想要求见的请求。 齐欣晏看看屋内的莲花漏,才这个点就来了。看来昨晚的事已经传开了。 齐欣晏脚步跨入正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浅紫色诰命服的男子坐在下座。见到走进来的齐欣晏,对方立刻站起来朝着齐欣晏行礼。 “参见凤君。” 齐欣晏立刻冷静地说道:“免礼。快给齐君看座。”心里却膈应的不行,对方刚才坐着的时候,他还没特别感觉,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瘦弱。然而等到站起来朝他行礼的时候,齐欣晏立刻就忍不住想要别开眼。 一个大男人动作柔美,真是伤眼睛。 那声父君齐欣晏怎么也喊不出口,索性省了,直接让下人看座。 齐李氏坐了下来,然后看了看站在周围的女侍。齐欣晏接到对方眼神的暗示,正好,他也有些东西想要打听,便朝两边的人冷声说道:“你们都下去。” 两旁的女侍虽然瞧不起失宠的齐凤君,但是在对方逼人的气势下,不自觉照着对方的话退了出去。 正厅中只剩下齐凤君和齐李氏。齐李氏却没有开口,反倒是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欣晏。 “宴儿,你你你怎么这么坐!”齐李氏不敢置信。 齐欣晏被他弄得奇怪,低头看看自己的坐姿,两腿分开,很端正的坐姿。他连上朝的时候都这么坐,现在怎么就不能坐了。然而,等到他看到齐李氏的坐姿时,才头痛地反应过来。 齐李氏两膝并在一起,双手捏成空心拳放在膝盖上,姿势如同他上辈子见到的女人一样端庄。 齐欣晏一张脸僵硬着,他实在不敢想自己要这么坐。 “宴儿,你一夜之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齐李氏不解地问。 齐欣晏心里一惊,高凌玥那个疯子能毫不吃惊地接收他孤魂附身的事,其他人可不一定。尤其是这人还是这具身体的生父。 “孩——孩儿只是因为昨晚陛下的事,一时——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说到这件事,齐李氏立刻就不再关注孩子坐姿的问题。他急切地问:“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欣晏当然不能把真相说不出来,他只是低着头缄默无言。 齐李氏看到自己十月怀胎,一向乖乖巧巧的孩儿这幅模样,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知道,肯定是皇帝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他家宴儿这么乖,这么贤淑,能出什么事。他立刻站起来想要去找皇帝理论,但是想到这位帝王的性子,又害怕无奈地坐了下来。 “唉,当初和周家结了亲就好了。也怪你,偏偏一定要入宫来,对这位陛下死心塌地。现在好了——唉。” 齐欣晏没想到齐李氏这么护短,他立刻抬起衣袖,装作摸了摸眼泪的样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虽然曾经是一代帝王,但此刻沦落到这种地步,也只能逼着自己如此做戏。 看见儿子这幅模样,齐李氏更加痛心,这痛心中又夹着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埋怨。 “儿啊,这条路是你选的,你......你也只能自己吞下苦水了。”说着说着,齐李氏竟然哭了起来。 见到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特别是还哭得梨花带雨,尽管明白他是在为自己,不,为这具身体难过,但齐欣晏还是觉得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那样难受。 他好不容易才忍着恶心,说道:“父.....父君您别哭了。孩儿既然已经进来了,就算是苦,也只能认命了。只是,孩儿有个请求。” 齐李氏泪眼朦胧抬起头来说道:“宴儿你有什么要求,父君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齐欣晏做了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即将出口的这句话,“父君,我知道我们家暗地里有些势力,父君能不能让母君这些势力交给我。” 齐李氏惊讶地看了齐欣晏一眼,显然没想到齐欣晏想要的居然是这个。他为难地说:“这我需要和妻主商量之后才能告诉你。” “父君,孩儿真的没办法了。昨夜陛下甚至没——没有圆房就走了。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孩儿失宠了,要不了几天,那些惯会踩高捧低的宫人们就会苛刻孩儿。父君,孩儿真的需要这批人,父君啊。” 齐欣晏为了这批人,将演技发挥到极致,说得声泪俱下,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齐李氏本来就宠孩子,现在见到自己的独生子这般凄惶,立刻冲动地说:“好!父君答应你,一定让你母君将这批人交给你。”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但是看到齐欣晏开心的样子,还是觉得值了。 送走了齐李氏,齐欣晏也收起了做出来的样子,神情冷肃,目光幽深。 白天的时候,元熙帝一直没有过来。齐欣晏原以为她今天不会再来,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她却踩着落下的夕阳进了永安宫。 一进来,元熙帝就挥手斥退殿里的仆人。 齐欣晏坐在一旁只用余光注意着她。虽然他一贯知道,人不可貌相,但还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会做出残害手足,弑母逼父的事。 三年前,七皇女高凌玥还是所有皇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康泰帝最看重的是二皇女,最疼爱的是八皇女。五位皇女中,大皇女手握兵权驻守边关,四皇女温润如玉,写的一手好字,在文人中声望极高。唯有七皇女,虽然脾气极好,礼贤下士,但是沉默寡言,极不起眼。 这五位皇女中,除了八皇女年纪稍小一些外,其余都已行过冠礼。尤其是大皇女和二皇女,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二皇女虽然被册封为皇太女,但康泰帝身强体健,因为迟迟无法登基,二皇女居然试图逼宫篡位。 那一场宫变烧红了半个皇城。二皇女也在宫变中被恰好在京述职的大皇女一剑斩杀。 康泰帝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自己看中的继承人逼宫谋反之事,让康泰帝身体骤然变差。 二皇女虽死,但康泰帝对大皇女心里也隐隐产生了排斥。康泰帝索性便拖着一日是一日,迟迟不肯再立皇太女。 众臣见康泰帝身体虽然不如以前,但也还算康健,又心知肚明陛下大概是在等着八皇女长大,便也并未催促。 然而,谁也想不到,还有好几年能活的康泰帝突然病重。病重,居然写下了传位于七皇女高凌玥的诏书。 第44节 众人本就对康泰帝的诏书心存疑虑,但见七皇女虽然沉默寡言,但性情温和,礼贤下士,能为他们摆布,便也接受了这位帝王。 谁料,性情温和的元熙帝一登基,就大开杀戒,先是夺了大皇女的兵权,将大皇女以残害手足的罪名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又以在四皇女家中搜出龙袍为理由,将四皇女以谋逆罪推出午门斩首;最小的八皇女试图找元熙帝,让她放过姐妹,却被冠上刺杀皇帝的罪名一同投入大牢。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一向沉默的七皇女居然招揽了一批为她卖命的手下——松鹤卫。松鹤卫在她铲除异己的过程里,立下大功。 渐渐地,谣言四起。都说康泰帝原本想传位的并非七皇女,只是这位陛下毒杀了康泰帝,篡改诏书。 然而,很快这流言就销声匿迹。元熙帝的松鹤卫神出鬼没,那些传过流言的人,全都由陛下下令拔了舌头。 当时,这刑法就在菜市口举行。所有观刑者都缄默无言。 ☆、第79章 来自男尊的凤后3 元熙帝进来的时候,齐欣晏就大马金刀地坐在窗边。看到齐欣晏一点都不柔美的坐姿,元熙帝反倒笑了笑。 “齐凤君,看来你过的不错。”元熙帝走到齐欣晏对面,掀开袍子坐了下来。 齐欣晏对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没有任何好感,更何况是这个女尊王朝的帝王。他故意不去理会元熙帝。 元熙帝长眉一挑,眼神突然一变,仿若淬毒了一般射向齐欣晏,声音也变得低沉阴冷,“齐凤君,孤听说你在向齐丞相讨要某样东西?” 虽然是问句,但元熙帝的语气十分肯定。周围伺候的女侍们听到元熙帝的声音,立刻两腿发抖,眼前马上浮现出午门外血迹斑斑的青石板。 齐欣晏虽然已经从记忆中得知了元熙帝松鹤卫的能耐,但是此刻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小瞧了对方。他虽然明白这是个阴阳颠倒,女子为尊的世界,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放不下对女子的轻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失误。 然而,输人不输阵,他放下书,眼光如炬,毫不示弱地说:“那又如何呢?” 元熙帝用气势十足的目光定定地看了齐欣晏一会儿,见他面不改色。忽然笑了起来,“好好好。确实不如何。” 她看着冷静镇定的齐欣晏,一种久违的兴奋刺激着她的心,感觉已经变得干枯死寂的心又一次跳了起来。上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还是在同时设计二皇姐和大皇姐的时候。 那一次,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中心汇聚,心脏砰砰砰地直跳。多么让人激动,她一箭双雕,将大皇姐和二皇姐都从那个位子上拉了下来。 元熙帝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克制着去摸胸口的冲动,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活在世上。 “齐凤君,孤不仅不会阻拦你,反而会帮着你。”元熙帝带着神秘莫测地表情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往外走去。 齐欣晏直到元熙帝走后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元熙帝高凌玥,似乎有些问题。他有些猜测,但是和真相之间似乎又隔了一层纱。突然,他想到什么,匆匆跑到书房里,在书架上仔细翻找起来。 “找到了。”齐欣晏从书架上抽取一本《大雍旧史》,甚至来不及坐到位子上就仔细翻看起来。 “果然。” 齐欣晏合上书,目光复杂又了然,“高家从太.祖开始,果然都有些不正常。” 事实上,齐欣晏说得还算客气。按史书中记载来看,高家的皇帝,除了建昭帝和永和帝早逝没有什么荒谬的事来外,大多都有些问题。 太.祖帝嗜杀,在南征北战开创大雍基业的过程中,曾多次屠.城,坑.杀.俘虏,后人统计,大约有百万余人丧命在太.祖帝手中。阳朔帝荒.淫.无度,有传未登基前曾和太.祖帝的侍郎勾搭成.奸,登基后奸.淫臣夫,强.夺.人.夫。当然后来,众大臣联合被抢了夫郎的皇女,发动政变,杀死了阳朔帝。 之后几位皇帝,虽多少也有些问题,但是比起之前的两位,算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谁想到,现在登基的元熙帝似乎继承了祖上这种疯病。 齐欣晏想到刚才元熙帝的反应,再联系她的身世,又想到自己做皇帝时的日子。瞬间便明白了她是在为自己培养对手。 高处不胜寒,特别是她这种本性阴沉,一上来又大开杀戒的人。齐欣晏想到她虽然说一不二,人人敬畏,但是只能通过与人相斗来获得一点乐趣,为此甚至不惜培养自己的敌人,便又可怜她又嘲笑她。 不过,这种疯子才好。既然她喜欢玩火,他不介意奉陪。看看这把火最后到底烧死谁?! 果然,在元熙帝来过之后的第二天,齐李氏便立刻进宫,将一块虎头牌交给了他。 齐欣晏挥手斥退周围,齐李氏身后沉默的小郎突然走上前来,朝着齐欣晏下跪。 “属下参见主人。” 一个和这个少年身量相似的小郎从齐欣晏背后走出来。 两人交换了身上的衣服,齐李氏带来的小郎带上一张人.皮.面.具。站在一起的两人除了服装,其他都一模一样,简直分布出到底谁是谁。 跟着齐李氏来的小郎,又为对方换上一张和刚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错身,一人往齐欣晏身后走,一人站到了齐李氏身后。 这期间,齐欣晏和齐李氏两人都一直沉默不语,只看着两位小郎的动作。此刻,齐李氏才有些不安地开口:“宴儿啊,你在宫里一定要小心。别轻易动用这批人,陛下的松鹤卫神出鬼没,万一被陛下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齐欣晏看在这批人的份上,勉强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点了点头。 被换出去的小郎跟在齐李氏之后出了宫。齐欣晏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冷笑,高凌玥会不知道?只是这也是她乐见其成的罢了。 “孤知道了。”元熙帝专注地写着字,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道。跪在地上的松鹤卫首领立刻像来时一样,从密道中退了出去。 常言道,字如其人。然而,元熙帝的字和她本人的性格却无半分相似。元熙帝本性毒辣乖戾,但是她的字却是中规中矩。 她移动手腕,缓缓提笔,不一会儿这幅字便完成了。元熙帝搁下笔,站远了几步,端详着龙案上的四个字。 “棋逢对手。”她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齐欣晏确实没让元熙帝失望。他本就是帝王之才,胸怀韬略。自从有了手上这批人,更是如虎添翼。更何况,元熙帝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众多人心中不安,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齐家老祖宗当初是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这支人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传下来的,个个都有些真本事。齐欣晏借着齐家的好名声,暗地里和某些人接触。 虚虚实实,倒是让元熙帝的松鹤卫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查明白。 看到自己手下辛苦的模样,元熙帝不怒反笑。果然啊,这个来自男尊的皇帝还是有几分手段,要不是这到底是自己国家,说不定自己还真的可能会输给他。 “去,再为凤君加把火。”元熙帝歪坐在龙椅上,抬了抬下巴朝跪在地上的松鹤卫首领说道。 松鹤卫首领一颔首,应道:“是。” 这些日子,京城明面上虽然和往常一样平静,但是暗地里却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 “现在,已经拉拢一些文臣了,但是这些文臣对高凌玥来说,其实构不成什么威胁,主要还得靠军队。但是高凌玥这个人对军权看得很重,除了驻守边关的韩元良掌着七万大军外,其余都被高凌玥控制在手里。但是,这韩元良要怎么接触呢?”齐欣晏看着找来的地.图,有些苦恼。 韩元良所在的黜北关和京城所在地一北一南,这中间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 然而,就在他苦恼兵.权的时候,却突然听闻元熙帝主动召韩元良回京述职。 齐欣晏先是欣喜,后是怀疑。最后,却还是决定派人去接触这位大将。毕竟,按高凌玥的性格,她很可能是故意召回韩元良的,但是比起和韩元良一起设套抓住自己,他更相信高凌玥是为了让他能够接触到兵权。 对于一个孤独的疯子来说,刺激才是最重要的。 ------------------------------------ 齐欣晏最近已经没有像刚附身时那么排斥这个世界里。至少,他最近已经会到御花园里逛一逛。 这天,齐欣晏在御花园里走着,突然一道分外灼热的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齐欣晏皱眉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褐色长袍,身量很高的女人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目光里是赤.裸.裸的欲.色。 他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女人,在对方的视线下,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衣服都已经一件件被扒掉了。齐欣晏简直要作呕,被这么一个女人用这种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让他格外愤怒和耻辱! 他堂堂燕朝帝王,居然被如此对待!齐欣晏眼神如刀,狠狠地刮在对方身上。 齐欣晏这具身体,在他自己看来有些瘦弱女气,但是在大雍人看来,却是难得的美人。尤其是齐欣晏来自男尊帝国,又曾是男尊皇帝,因此灵魂中自带有凌厉气势。齐欣晏身体原有的柔弱中和了他眉眼间的凌厉,两厢汇合,竟让齐欣晏比之前更加动人,带着几分勾人心魄的魅.惑。 此刻,他自觉自己眼神凌厉,充满厌恶。但是在对方眼里,却是万种风情皆在眉眼间,勾得她心口火热,恨不得立刻把美人抱上床,狠狠地疼爱他,让他在自己身下婉转吟唱。韩元良本就是色.中.饿.鬼,看到这样的美人如何把持得住。她也不顾及这还是宫中御花园,大步流星跨过石桥,向齐欣晏走去。 ☆、第80章 来自男尊的凤后4 齐欣晏虽然已经派人去接触过了韩元良,也带回了韩元良的回复,但他自己并不知道韩元良的长相。 看到对方居然还有胆子朝自己走过来,齐欣晏怒火攻心。自他附身以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宫里,见到的唯一一个正常女人就是高凌玥。高凌玥虽然是个疯子,但是不可否认,她身材虽然高挑,但是纤浓有度,相貌昳丽,既有女子柔媚一面,又有英气一面,就算是在上一世,也是他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双狭长凤眼,虽然时常阴云密闭,但是笑起来时却如同天光破云,雨后初霁,美艳不可方物。 更何况,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齐欣晏对这个女皇帝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好感。不曾做过那个位子的人,是不会懂坐上之后的孤寂。 他原以为这个世界的女人大概都像高凌玥那样,然而没想到现实比他想的更加荒诞。 这样的色中饿鬼,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他也没有好感。高凌玥怎么回事,这样的人是怎么放进宫里来的? 褐衣女人走到齐欣晏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看着齐欣晏。 “微臣韩元良参加凤后殿下。”韩元良跪在齐欣晏脚边行礼,视线却企图穿透他的衣服。 齐欣晏恨不得一脚揣在这个人脸上,但是想到自己还需要她的兵权,强忍恶心,忍辱负重地说:“韩卿家快快请起。” 他特地在韩卿家三个字上重读了一下,意在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身份。然而,韩元良丝毫不顾忌齐欣晏的提醒。 她从地上起来,丝毫不将齐欣晏的厌恶放在心上,故意靠近齐欣晏,沙哑着声音说道:“殿下,您想要臣的效忠是不是?”韩元良抬起双目,目光炽烈地看着齐欣晏,似乎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腹一样继续说道:“只要您跟了我,微臣自然愿意为您出生入死。” 她说着,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滚!” 齐欣晏气得怒火万丈,面对这样的羞辱,他哪里还能为着或有或无的七万兵权忍下去。齐欣晏一脚揣在韩元良身上,将他踹到在地,破口骂道:“给朕拖出去斩了!推出午门斩首!” 话一出口,见到倒在地上的韩元良吃惊的表情,他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竟又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齐欣晏又怒又为这个事实悲哀,狠狠踹了韩元良几脚,转身急急忙忙回宫了。 “哈哈哈哈,韩元良真的这么说了吗?”元熙帝大笑着,眉眼张扬,凤眼微翕,握在手中的茶也撒在了裤子上。 松鹤卫首领被元熙帝难得一见的大笑吓了一跳。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来,齐凤君被韩元良调戏为何能惹得元熙帝这般开怀大笑。她心里暗自疑惑,面上保持沉默冷肃,“是的,韩元良确实是这样说的。齐凤君气急,连踹韩元良几脚后离去。” 元熙帝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脸色阴沉,冷声说道,“韩元良的狗胆越来越大了!” 松鹤卫首领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垂得更低,不敢接话。 元熙帝并未关心松鹤卫首领的反应。她自顾自说道:“仗着当初投诚孤的功劳,这几年越来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哼!”元熙帝勾了勾唇,牵起一个凉薄的弧度,一双狭长的凤眸闪过狠辣的光。 是夜,天色昏沉,齐欣晏提着笔站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忿。忽然,门外传来女侍的通报声,“参见陛下。” 高凌玥来了?齐欣晏心中暗想,手上动作不停。 元熙帝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齐欣晏不善的脸色。她走近书案,站在一边看他写的字。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元熙帝看字的本领不高,但也看得出这几个字中的孤高傲然。这幅字写到最后笔画越加狂放,似乎要借此发泄主人心中的愤懑。她再看地上,齐欣晏脚边已经扔满了被揉成团的宣纸。 元熙帝原本是想来嘲笑齐欣晏的,这时候心里却忽然一动,想到松鹤卫首领报告的那句话“给朕拖出去斩了!推出午门斩首!”,这个人也曾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言即可定人生死,谁能料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元熙帝顿时生出意兴阑珊之感,命运弄人,如果她没有坐上这个皇位,大概也会有遭人侮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呵,怎么会呢?元熙帝情不自禁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桀骜乖张的神色,不管如何她都会坐上这个位子。 她弯腰捡起脚边的一个纸团,摊开纸团,试图抚平皱纹。纸上写着“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邪与恶,一泻君子千古恨。” 元熙帝照着纸上的诗慢慢念了出来。齐欣晏冷着脸站在一旁,等着念完之后元熙帝的嘲笑。 谁料,元熙帝念完之后,却开口说:“孤为你报仇好不好?” 齐欣晏转过身来,直视元熙帝的眼睛。这双常常阴沉着的双眸,此刻却带着温和的体恤之意。 齐欣晏冷笑一声,试探着说:“那就把她推出午门斩首,不,五马分尸。” 第45节 “不行。” 齐欣晏转过身去,继续写字。他就知道。 元熙帝此刻内心格外柔软,她难得放柔了声音说道:“五马分尸怎么够,至少也得是凌迟。还要株连九族才行。” “陛下真是心狠手辣,对着这样一位忠臣也是说杀就杀。”齐欣晏笔下一顿,然后声音冷漠地说。他下意识忽略了,听到这话时,心里的那一丝舒坦。 “只怪他不长眼羞辱了孤的凤君。”元熙帝打算杀韩元良的理由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个。 “陛下做主就好。”齐欣晏声音虽还是冷着,但是笔下的字开始收敛了许多。 -------------------------------------- 元熙帝冲冠一怒为红颜,将驻边将军韩元良凌迟处死,同时株连九族。一些人觉得这是凤后齐欣晏复宠的信号;另一群老奸巨猾的人物,却看明白了这背后的博弈。 陛下这是已经将所有兵权都收归所有了。排除异己的手段越来越狠辣,这样下去,如果自家碍了陛下的眼,有朝一日也许也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元熙帝自然知道这回更多的人将更加畏惧自己,但是这正是她的目的。她从来就没想过做一个名流千古,百世流芳的明君。做暴君,岂不比明君痛快许多? 自从那夜去了齐欣晏的永安宫后,元熙帝最近常常会去永安宫坐坐。 齐欣晏因为接触不到兵权,最近正在考虑修改方案,总之一定要将扳倒高凌玥。堂堂帝王,怎能沦为他人后宫妃嫔? 齐欣晏其实也有点钻牛角尖,他不愿屈居人下,但他完全可以凭着手上的人假死遁出皇宫,但他因为长期帝王的身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想法,而是想要重新掌权。 一方面,齐欣晏要重头再来,扳倒高凌玥,一方面他还要应付最近常来的高凌玥,这让他有些心烦气躁。 “高凌玥,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齐欣晏终于忍不住质问出来。 元熙帝平和地看着齐欣晏,“无事。” 她只是忽然想到这个人曾经和自己一样是个皇帝。 不曾坐上过龙椅的人,无法理解高处的孤寂。在某些时候,元熙帝反倒将齐欣晏当做了有着相同经历的同伴。虽然明知对方来自男尊世界,但还是不自觉对他产生了一两分的怜惜 这种怜惜,扎根在两人相差悬殊的力量上。对于元熙帝来说,齐欣晏这些日子的行为她其实都了如指掌。因为先天力量的不对等,齐欣晏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动摇她半分根基。然而,一旦她发现齐欣晏会威胁到自己,这份浅淡的怜惜自然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齐欣晏虽然不知道元熙帝的想法,但是明显感觉到她最近在自己面前性子好了许多,至少再像一开始那样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是笑着,下一秒就沉下脸,眼神阴冷。 曾经深得元熙帝信任的韩元良之死,对众人影响很大。没有了兵权,京中禁卫军首领又是元熙帝的死忠。这群人最后只能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刺杀元熙帝。在元熙帝死后,过继宗室子弟,由凤后齐欣晏抚养。 然后,齐欣晏却迟迟不肯动手。他不肯动手,并未是因为不忍见到高凌玥死,而是因为他发现一旦高凌玥死,他也无法实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不是高凌玥,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用手下的松鹤卫一点点鲸吞蚕食各方势力,最终斗倒其他皇女,登上皇位。高凌玥一旦重伤不愈,他只会被朝堂上这些大臣架空,沦为傀儡。再加上,他发现齐丞相似乎也有异心。 更何况,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自己当初那些虚虚实实布下的迷魂阵也许根本没有拦住高凌玥的松鹤卫。他总觉得高凌玥既然敢不顾众臣心思,大开杀戒,背后一定有极深的依仗。 齐欣晏想要暂时拖着一日是一日。等到自己能够收服更多的人,想出个好办法的时候再动手。其他人却等不了那么久。 元熙帝之前因为无聊,故意放纵齐欣晏这些动作,想要培养出一个敌人来和自己相斗。因此,她虽然对帝国掌控力惊人,但还是装作对这些行为一无所知的样子。 然而她的故意放纵,却给了其他人一种错误的感知。她们相信齐家暗卫的厉害,认为元熙帝的松鹤卫不过如此。共商大事的这群人中,也有小心谨慎的,一直在提醒大家不要小看元熙帝和她手中的松鹤卫,然而大多数人却被胜利前景冲昏头脑,盲目自信。在见到齐欣晏迟迟不肯行动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跳过齐欣晏,自己采取行动。 ☆、第81章 来自男尊的凤后(完) 朝堂上涌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时候,齐欣晏正坐在御花园亭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他听着手下传上来的消息——刺杀高凌玥的计划落败,所有参与者全都株连九族,秋后问斩。 齐欣晏执着黑子的手顿了顿,过了会儿才继续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原以为高凌玥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现在才发现,她心智极强。这些事,原本也只是由于他的不甘,结果被高凌玥顺势利用铲除了朝中不服自己的那些势力,进一步将所有权力都集中到了自己手中。 “齐凤君怎么独自下棋,不如孤和你对弈如何?” 高凌玥脚步声本就轻,她又没让女侍们通报,再加上齐欣晏正处在沉思中,一时竟没发现她的到来。 一身玄色衣衫的高凌玥不待齐欣晏的回答,就自顾自坐了下来。她朝一旁的棋盒伸手,拾起一颗光洁的白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 这一步?齐欣晏看着高凌玥走的这步棋,忍不住思索起来。原本白子已经走入绝境,但是高凌玥这一步似乎让这棋又活了起来。 他思索着,将黑子落在棋盘上。 高凌玥伸出修长的手指捡起碟子里的糕点尝了一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落下白子。 起先,齐欣晏下一步棋只需要稍稍思索即可,然而下着下着,他越来越难于落子。他两道眉拧在了一块儿,两眼盯着棋盘,指尖的黑子已经捏了好一会儿。 高凌玥也没有催他,只是神态自若轻松自在的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啪。”黑子落在玉石棋盘上,激起清脆的响声。 高凌玥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一个位子。 云子和棋盘相触的声音仿佛打在了齐欣晏心上。他眼睁睁看着高凌玥落子之后,便开始捡拾棋盘上的黑色棋子。 高凌玥面带自在笑意,将提起的黑子松松放进棋盒里,然后又将其他棋子也都收了起来。 “我输了。” 高凌玥抬起头看了看齐欣晏,忽然说道:“你输了。但是孤愿意给你一个悔棋的机会。” 齐欣晏脸色平静,“棋局已毁。” 高凌玥没有说话,只是又从棋盒里将刚才扔进去的云子捡了出来,一颗颗放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高凌玥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齐欣晏心里惊异。 “只要孤愿意,自然能够复盘。”高凌玥语气自负傲然。她看着齐欣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如何,凤君可要重来?” 齐欣晏迟迟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棋盘上的棋局看。高凌玥的棋风诡异狠辣,攻击性强,常常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这和她的性格一致,然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呢? 他俩心知肚明,这局棋就象征着他们这段时间的争斗。尽管一开始高凌玥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但是最终他还是败在了高凌玥手下。然而,高凌玥现在却愿意复盘,给他一个悔棋的机会。只要他接下了这个机会,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她自然不会再追究。然而,他难道真的愿意认命雌伏在一个女人身下,抛弃自己的尊严,成为对方后宫中一员吗? 齐欣晏忍不住想要苦笑,他曾经将后宫女子视为玩物,任她们争奇斗艳手段百出争夺自己的宠爱。现在,难道自己要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正是风水轮流转啊。 不,他堂堂燕朝帝王,怎能做出这种有辱祖宗的事。 齐欣晏拿起黑子,刚想落在原来的地方。却被高凌玥大力握住了手腕。他抬眼,高凌玥脸上难得的温和笑意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又换上了一副阴沉难看的表情。 “齐凤君,你可要想好啊。”高凌玥阴惨惨地说。 齐欣晏面无表情,挣开高凌玥的手,继续将棋子落在原处。 “好好好!”高凌玥一连三个好,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她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将杯中茶一点点浇在棋盘上,黑白云子立刻便浸泡在了水渍中。 “孤倒是想岔了。”高凌玥再抬头,脸上又恢复了和善的笑意。然而,这笑却让人背后发毛。 “起驾,回宫。”高凌玥走出亭子,坐上步辇。抬着步辇的八个女侍立刻起身,稳稳当当地朝景乾宫去。 齐欣晏本以为这回拂了高凌玥的好意后,很快就会接到高凌玥的报复。毕竟,就他知道的,高凌玥实在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反倒是睚眦必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高凌玥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再也未曾踏入过永安宫而已。 在后宫这种地方,失去帝王宠爱的后妃只会被人踩高捧低的贬到泥里去。但是高凌玥并未收回他手中的人,因此,他的生活水平也并未下降。说实话,虽然目前的身份还是让他觉得郁结在心,但这样的生活也说不上差。 这样的生活,让他有一种提前开始养老的感觉。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自己真是这女尊帝国的人,说不定当时就会顺了高凌玥的意,悔棋重来。然而,如果他是女尊帝国的人,一开始就不会走那一步棋。 就在齐欣晏觉得高凌玥已经将自己忘在后宫的时候。高凌玥却忽然出现在了永安宫。 “高凌玥。”齐欣晏有些疑惑的看着高凌玥。今日的高凌玥依旧穿着一身玄色衣衫,上面绣着尾羽华美,高高昂着头颅的凤。然而,她脸上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 高凌玥看着齐欣晏,又看了看永安宫的布置。一年不曾踏入永安宫,不曾见到这个来自男尊国的皇帝。今日一见,对方身上曾经属于真正的齐欣晏的柔美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反倒是添了许多英气。 高凌玥神色复杂的看了齐欣晏一会儿,忽然说道:“孤送你出宫吧。出宫后,你想要如何生活都随你。” “你。”齐欣晏觉得今日的高凌玥实在有些不对劲。至少平日里的高凌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这一年间,他虽然不曾接触高凌玥,但是关于她的消息却还是源源不断得传入他的耳朵里。一年的功夫,高凌玥喜怒无常的性子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加严重。一个不顺眼,就将人拖出去斩了。整座皇宫都变得死气沉沉。高凌玥登基以来,后宫中只有他一人,但是朝中大臣从来不敢催她扩充后宫,一者是因为不敢触她的霉头,另一原因则是不忍心自家孩子进宫受罪。 高凌玥没有任何解释,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她独断□□的性格一直没变。 高凌玥动作很快,第二天,他刚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在了一辆马车上。马车飞驰在大路上。 “云池,这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有些昏昏呼呼的。 “公子,昨夜齐凤君殡天了。元熙凤皇已经昭告天下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 “我们去焠西城。” 齐欣晏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书。焠西城位于大雍西部,因为位置偏僻,那里的城民并不像京城里那么瞧不起男子。 齐欣晏不得不承认,虽然焠西城地方偏僻,不够繁华,但是如果让他自己选,也会选焠西城。 离开皇宫的第二日,云池带来一个消息——高凌玥仅存的一位皇兄于三日前薨殁。 高凌玥一共有七位兄弟姐妹。五位皇女早在她登基时就被她铲除异己全都杀死了。而两位兄弟,三皇子曾经仗着生父受宠,经常欺负高凌玥这个皇妹。在见识到高凌玥的狠毒的心肠和凶残的手段后,就一直活在恐惧中。不过一年,就变得形销骨立,最后抑郁而亡。六皇子和七皇女相差三岁,他虽然生父并不算受宠,但是比起七皇女高凌玥生父的身份又高了许多。高凌玥生父不过是宫中伺候的一个小郎,康泰帝某次醉酒将这个小郎拉上床,谁想到这一次就中了招。这个被封为末等侍君的小郎在生下七皇女后就血流不止而死。 六皇子小时候常常护着七皇女。高凌玥登基后,投桃报李,对这位皇兄也很好。有时候也愿意给他一两分面子。谁能想到,这位皇子居然也因为难产而去世了。 齐欣晏听完这个消息,靠在马车上,叹了口气说了句。 “孤家寡人。” 齐欣晏到达焠西城后,皇宫里的消息离自己越发远,高凌玥也离自己越来越远。然而,有些事就算他不故意去探听,还是会吹到他耳朵里。 据说,高凌玥某次和人测字。对方写了天保二字,意在拍凤皇马屁,谁料高凌玥却冷笑着说:“天保,不就是一大人只十吗?你们是在笑我只能登基十年吗?”当时,众大臣都吓得跪地求饶,生怕高凌玥杀心大起,没想到高凌玥却大笑着说:“这是天意,不怪你们。孤登基十年就已经足够了。” 十年。齐欣晏虽不相信这种事,但听到传闻后还是算算了时间。如今是元熙七年,高凌玥登基已经有七年了。 齐欣晏有时候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高凌玥。然而,当高凌玥驾崩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时,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忘记她。 高凌玥残暴无道,滥杀无辜,喜怒无常。但是同时,她又整顿吏治、修改律法、注重文教和农业。她在位期间,南征北战,扩大疆域,周边各族从来不敢随意动弹。 高凌玥一生后宫空虚,不曾留下一名子嗣。 “你还真是孤家寡人一辈子。”齐欣晏站在城门外,对着京城的方向撒下一杯水酒,顿了许久轻轻自语道。 “尘归尘土归土,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 “咳咳咳咳。”静坐着的云鎏太子突然居然咳嗽起来,这幅架势似乎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将拘魂铃举到眼前,待看到拘魂铃里多了一片魂魄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也不曾料到最后一世居然会变成这样。因为他神力出了差错,竟然让齐欣晏和高凌玥两人奇异相遇。而这两人都是不肯低头的人,好在高凌玥对同为帝王的齐欣晏存在一丝移情心理,否则最后的结局恐怕比这个还要坏。 他原本害怕这一世会得不到明璃的魂魄,没想到还是让他引来了这最后一片魂魄。 “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明璃。”云鎏握了握拘魂铃,心满意足地动了动嘴角,然后掐了一个诀,化作一道流光出了万世镜。 ☆、第82章 一体双魂的太子(完结篇) 云鎏太子在父神宫殿外停了下来。未等通报,两扇紧闭的大门就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