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人》 第1章 《传灯人》 作者:卧龙生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正文第一章一局残棋 深山。午夜。 昏黑如一团浓墨! 静室内,烛影描虹。 但奇怪的是——这室内无桌无椅,正中却有一奇大木台,形作长方,奇柚所制,似棺非棺,不知内藏何物? 只在纱窗之下,有座雅洁胡床,可卧可坐,极是宽敞。 这时,一位中年文士与俊美书生,双双盘坐床中,在那里聚精会神,围棋布于桌上。 暮然间,夜风一阵,呼啸雨来。只听窗棂“吱”的一声,烛焰几下跳动,室内顿成漆黑! “生儿,快把蜡烛点起来,为父这步棋非常要紧,不然的话,会变成一局残棋!” “……”出人意外,他的话竟似泥牛入海,毫无半点回音! “生儿!你……你……你!” “你”字未落,紧接着一声惨嘶,其声凄寝,惊人毛皮! 随听那棋子乱滚,衣襟曳曳有声,一场骚动,浓黑中又出现一点火光,中年文士终于虹烛点着…… “儿呀!你……你……你难道死了嘛……”两行痛泪,犹如倒泻天河。眼望爱儿,他简直吓呆了! 原来那俊美书生,还好好的端坐原地,姿态表情,分毫末变,但已全身僵硬,寒冷如冰,更可怕是——那一张俊脸,除“眉心大穴”之外,全变成晶莹如玉的怪绿! “飕!飕!飕!……”中年文士一怔之后,马上十指如风,神技绝功,连点了爱子身前要穴! 可是点穴没有用! 双手狂颤之中,旋自怀内取出半撮药粉。 “起死神丹……总……总该有点效果!”心念中,粉弹入爱儿鼻内。 但是,神丹也没有用! “完啦!完啦!”中年文士大哭出声道:“十八年来就怕这一天,不料试尽药方,他还是受了母胎遗传,‘噬心草’的奇毒!……” 一想到爱妻,他更似万箭穿心,突将双臂发力,朝着床面一撑,身形似电闪云飘,射到了室心木台之侧。 拄常理,他该双足落地,可是他不这么做,却将左掌贴着木台,上半身斜浮空中,原来两腿干细如柴,早巳风瘫残废! 随后,他更把右掌按住台面,真劲一催,触动了里面暗侵,那厚逾寻尺的木盏,立刻应手而开,一阵异香散满室内,中年文土又是面皮一扭,表情惨痛无比。 这是一具装置奇特的棺材! 里面透明琉璃,满盛药水,一位二十六七少妇,僵卧水中,她的美,美得无可形容,而且栩相如生,就像睡着一样! 但是她的脸,也是绿如碧玉,令人见而生怖! “无尘!”中年文士哀叫了爱妻一声,喃喃诉道:“当年你赴了“雷霆剑客”杜天威之约,归家数月,生下生儿,想不到婴儿落地,你竟毒发而死,我当时一气,就想去迫凶报仇,不幸岔了真元,双腿皆废,这些年,一直隐居抚养爱子,希望他好好长大,但为怕毒性遗传,一直没教他习武……想…… 想不到劫致难逃……他结果还是死了!” 饶是中年文士文武双绝,坚毅绝伦,面对着已死妻亡,也已心灰意冷,于是暗地咬着牙根,头一低,就朝棺上撞去——可是低头之际,他忽然发现一丝希望,因为爱妻的脸,已是整个变绿,生儿的“眉心穴”却还有一圈白色! 而且,几乎就在同时。 床上一声呻吟,清晰入耳,使他惊喜交加,忙不迭盖上棺材,身形如电一旋,坐回到原来位置。 爱儿脸上的绿色冲淡了,呼吸微微,已有生气。 “这真是奇迹……” 心念中,中年文士抓住对方脉搏,以无比内功,细诊八脉奇经:“嗯!还有六十天可活!而且毒聚丹田,如以无形真劲,恰到好处的点下,也许能迫出奇毒……” 原来这“噬心草”是一种人间罕见的植物。毒性奇特,可快可慢,且能游走全身飘忽不定,中年文士等了十几年,今日才碰上准确部位,正是良机不再,岂肯放松,立刻二指如飞,遍点周身大穴。 “我没有这个勇气,将毒性迫出之后,如无‘天山玉液’起死回生,仍虚脱而亡,倒不如让他活一天,算一天,到外面过一阵痛快日子,说不定还有奇迹出现……” 心念至此,他干脆缩回手来,暗忖如何打发爱儿离家,也免他人生一场,形同虚度,沉思下,陡听清朗口音,劈头惊叫道‘“爸,你为什么哭了?” “我……我没有!”中年文士忙不迭以袖掩面。 “不对吧?你的眼泪都没有干呢!” “这么……这是敲石取火。被烟熏了眼睛!”他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带过,同时双眉一轩,关切问遭:“生儿,你刚才怎么?可有什幺异感?” “没有呀!”少年略一低岭,茫无所知的答道:头一晕,马上就……就睡着了“……” “嗯,一定是下棋太久,所以瞌睡。” “不,我一点也不困。”少年一望凌乱棋盘,“还是再陪你老人家,继续走两局……’“别下了!”中年文士手一摇,语重心长,正色说道:儿。你自小跟我念书,长到这么大,还没出门见过世面这样呆在家中,身体太……太文弱,应该出去走走。” “真的!” 少年喜出望外,发出一声惊叫,但旋又眼光一动,掠过乃父双膝到:“可是……孩儿要侍奉父亲,现在不……不想去。” “胡说!为父腿虽不便,身体极为健康,何况家中又有下人,根本用不着你。”一面说。一面扭转身躯,从座边木匣中,取出百两金叶,推向爱儿道:“这些钱带着路上用,明早起身,骑马就走!” “是,是。”少年又兴奋,又感动,目视迭堆金叶;星目连眨遭;“不过这么多金子,孩儿用不了……” “怎么用不了!外面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好听的,多得不可胜数,我命令你尽量花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文也不要剩下。” “是。”少年点头中,恭敬的反问遭:“如果我用这些钱扶危济困,救助别人,你老人家,一定会高兴,对不对?” “对,很对!” 少年的话,使乃父心头剧痛,几致再度垂泪,爱儿的资质奇佳,心地又如此善良,可叹年轻生命,已掌握于死神手中,而且毫不知情,对人生还抱着无穷憧憬! 中年文士不敢说穿这残酷事实,一切的仇恨怨毒,都和着血泪,暗自吞下。 “爸,我应该什么时候回家?” “随便你!” “随便我?” “不错,但是有个限期,至少你要在外面游历两个月久越好!” “那太好了!”少年喜极说道:“这么长时间,孩儿可以游遍名山,说不定遇上剑侠高人,学一身上乘武艺……” “不准!绝对不准!”乃父声似焦雷,震得少年两耳生疼,一头玄雾,不由疑惑的反问道:“你……你老人家……不是讲过许多古代奇侠,要我效法吗!” “你要效法他们的精神,习武却不可以” ‘为什么?” “父命如山,不得违抗,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少年又委屈,又惊奇,但有生以来,初见乃父大怒然不敢再问,于是默然起身,准备告辞出室。 中年文士自知太冲动了,际此生离死别关头,不由心上一酸,温言劝道;“孩子,习武的事,为父是答应,但我刚才讲过,其他的你尽管自作主张,只要你玩得痛快……爸就安慰了。” “这个孩儿记下。”少年长揖之中,心情一轻道;“爸好好安歇,明天一早,我再跟你老人家拜别……’“用不着。”乃父挥手皱眉道:“为父不拘小节,无需这些俗套”。 “礼不可废,孩儿一定要拜。” 少年天性纯孝,定要坚持,中年文士本想再度拒绝,但目芒一瞟室心木台,居然点首道:“好吧,我儿一定要拜的话,就对这口——不,这座木台,多拜她几拜!” 少年觉得奇怪,但父命如山,连忙躬身屈膝,对木台三跪九叩行下大礼。 他不知道木台里面,长眠着他生身母亲。也不知乃父一身绝技,为血仇隐居多年,吞声忍辱。 拜毕后,少年满怀兴奋,室中亦回复寂静。 中年文士面前的红烛,只剩串寸来长,他恕地手掌轻翻,扇向烛光。但烛心那点残红,突冒出一股浓烟,它不仅不熄灭,反面更加明亮起来…… xxx 蓉山风景,天下一奇,距离少年故乡,地隔一千余里。 此刻星藏有隐,云霾述蒙,仅可见山隈内一座山庙,耸立于夜色之中,益显其幽深孤寂。 蓦地——劲风卷起,山啸如潮。飘浮的云影下,两道鬼魅身形着黑暗掩护,如闪电般乍地而来,眨眼间,已似鬼域幽魂森然面墙而立! “是这里吗?” “错不了!” “那老匹夫真在里面?” “当然…。,,” “那么——闯!”闻字声中,身影欲起。 “闯不得!”一只毛茸茸的巨掌,霍然出手,将其扣住,“为什么?” “这老儿当年以两个指头,打得你我口喷鲜血,落荒而逃,不能不小心……” “你不说他功力减迟了吗?何况这些年来,咱们武功猛进,此番又是‘十大魔星’联手,怕他什么?” 第2章 “老哥,‘十大魔星’还有八个没到,况且老九‘血手狂生’行踪飘忽,能否赶到都不一定……” “真罗嗦,你不说“老魅“也要现身,来取对方的‘大神宝经’?” “哪个‘老魅’?是否是‘风流教主’?” “哼——!”对方气得闷吭生声,咬牙低叱道:“别装。” “老哥,”对方骇得身形一颤,目中寒芒连闪遭:“你这样口不择言,总有一天倒大霉,想这‘碧灵魅影’化身千万,神出鬼没,你我跟他十年,连长相都投看清,说不定,他就在这附近,万一给他听见,那可不得了!” “胡说,要在附近的话,岂不更好?” “话不是这么讲,他要老儿的‘大神宝经’而不动手,足见他也缺少把握,不愿妄动……” “够啦,够啦。”对方更不耐烦,瞠目叱道:“亏你也叫‘北天巨魔’,既这样怕虎怕狼,还拉我来干什么!” “小声些!”北天巨魔大掌一摇道:“谁得了‘大神宝经’就是‘武林宗主’的传人!而且抛开这尊号不谈,宝经里面的功夫,听说是玄奥至极,如果练成功,立可超凡人圣,无敌天下,那时候,你’南天巨怪’跟我‘北天巨魔,,分掌天下武林,就不必低声下气” “嗯——,好是好,不过这老王八蛋,该怎么对付?” “你用‘落叶旋风’试探一下,如果他理在功力有限,咱们就拉个便宜。” “否则——” “明早约齐大众,出手硬取!” “那么,‘大神宝经,就算到手也只好献给老……老魔” “当然,人多难办事,只好乖乖献上:” 这句话,更使“南天巨怪”怦然心动。只见他头也不回右手虚虚往后一抬,一片翠绿树叶,立刻脱离枝梢飞入指际紧接着,二指奇幻一动。那树叶立挟尖锐劲风,凌空划出—道曲弧,旋过墙头,迳入庙内” 两魔射出树叶后,凝神屏息,细听里面动静——只闻劲气轻嘶,绕檐而起。“咝!咝!咝!”一连三匝,毫无阻碍。 “好啦!” 啦音未完,嘶声突止,两魔头一个冷颤,连呼吸都吓停了! “呼——!”啸声震耳,真劲破空!刚才那片树叶。就像是长了眼睛,疾似一颗殒星,迳射”南天巨怪“! 这一突然之举,骇得两魔齐翻大袖,暴撤身形,百忙中,又听“噗!”的一声,“南天巨怪”的袍袖。已被打穿一个窟窿。那树叶更震得碎如齑粉,化成一蓬绿烟,没空飞进! 等到烟尘落地,两个老魔头,巳然无影无踪。逃出当地。 xxx堂中佛设,一灯如豆,殿前肃立一位老者,身长鹤立,须发如银,面色森严至极! 他耳听风声远去。唇边冷晒如潮,可是他不动,暗自沉吟片刻,却将凝重眼神,朝着右庙小房盯去。 那小房,烛光闪动微有人声,老者不由轻叹半声。道“事到如今,死马权当活马医,我只好碰碰运气了?” 心念中,身形微动已到门前,伸手轻叩数下、立闻清朗口音,说了一声:“请进!” 那老者推门人房,只见一在美少年,手执书文,蔼然含笑道:“哦,原来是位老伯。请问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老朽庄震廷,有一本书—一想找阁下研究。” “研究不敢当,只要晚生明白,无不奉告。’少年答话中, 随即肃客入座。星目一望对方眼眸,立感两遭无形劲气使得他不能仰视。 老者落座之后,轻咳半声,面色凛然道;“公子!这次 老朽前来打扰,可是我要先问几句话,然后再谈正题。” “没关系,老伯只管讲。” “请教大名是——” “路春生。” “令尊是——” “路宇雄。” “哦!”庄老者诧然一惊“老伯认得家父?” “令尊棋剑双绝,文武兼修。人称‘风云剑客’,老朽二十午不问凡尘,倒不晓得他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哈哈!”路春生清笑一声遭;“老伯你弄错了!” “老朽会弄错?” “你老人家说对了一半,家父棋医双绝,但不幸早年得病,终身习文。大概是同姓同名,致生误会。” “嗯——同名者天下甚多,老朽可能错了。”庄老者一抚银须,轩眉问道;“那么,公子你可知武事?” “不知!” 路春生脱口而答,但又心中一动,提出反问道:“问这个干什么?以你老人家的眼光,难道还看不出?” “那么,你离家多久?” “两个月!严格讲的话……是五十九天!” “一路上?” “白日游山玩水,晚上温读经书。” “嗯,嗯!”对方满意的一点头,正待探手入怀,忽然一阵战颤,立见其印堂发暗,喘咳数声,鼻孔内竟呛出两条血柱! “老伯!”路春生骇然一震,急忙搀快,但对方右掌如风,早在自己身上连拍几处穴道。 “不要紧。”庄老者深吸了一口长气,从怀内取出一本奇书,雄沉语音微微发抖道,“只要你猜得出这句话的意思,老朽就得救了!” 路春生骇然瞥去,只见书长六寸,宽约一掌。黄绫制就,古色古香,因为对方将书卷住,因此只看见一行古篆,铁划银钩,写的是;“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老伯,就这么八个字吗?’“对!你难道已经看懂!” “没有!”路春生道。 “一看就会,老伯所问,决不在此!” “不错,阁下之言,正合吾意。”庄老伯点头赞许中,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 “但是,据晚生愚见,书中所说,必属内家奇经,可惜我不谙武功,老伯你找错了对象。” “不!不!武林中人对这内家修为,都已各怀主见,因此越猜越离谱。像阁下不谙武技,学问又高,倒可能参悟出来。” 路春生无法推却,只得顿了一顿道:“看书不看上文,总是不容易了解,老伯一定坚持的话,可否让晚生从头至尾细读一遍?” “这个……”对方慎重的低首沉吟,忽又面色一阵剧变,口角边渗出血痕,连忙银眉一轩,惶急不已道:“当然可以,同时请你快一点!” 路春生适才伸手接过,首先一看封面,上面写的是“大神宝经”四个字,再看封里,却是八个篆文,写着“得此经者,即我传人!” 一面并无署名,却有‘武林宗主’一方古印! 他既不知此经宝贵,又不知“武林宗主”为谁动声色,往下念去:“才发觉铸成大错……” 路春生大感恻然。忙不迭的接言道:“这病厉害得很,既然宝经参悟不出,就该延医急救……” “哈哈!”对方又一声苦笑,脸色变化不已。 路春生误会了对方表情,立即义形于色道:“如果老伯不见怪,晚生愿意替你求药求医……。” “呵!”庄震廷眼神一震,毫芒电闪,问道:“你真愿意?” “当然!” “你我萍水相逢,一面之识。值得这样做吗?’ “大丈夫肝胆照人,救人之急,当然值得!” “名医良药,所费甚多,这笔钱你有?” “有!” 路春生慨然一诺,倾出囊中金叶遭:“晚生尚存九十余两尽其所有请一名医,想也足够。” “哈哈哈哈!”庄震廷感动之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无药可救!” 庄震廷收住笑声、面色一整道;“我的病暂且不提,几件要事,必须讲明白。” “老伯请讲。” “这‘武林宗主,是谁,‘大神宝经’有何重要得?” “晚生不知。” “大神宝经乃‘武林宗主’毕生心血,参佛道两家之学,可以说旷古无旷,宝贵到了极点,数十年来,两道,无不想一读此经,有所获益。” “哦——”路春生一声惊噫,星目大睁,想不到武林中不传之秘,多少人梦寐难求,却被他无意中看见。,“至于这‘武林宗主’,姓文名若虚,武功之高,已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年威震武林,群魔敛迹,但他老人家在六十年前撒手西归,此经落入尘寰,掀起了江湖三十年血斗。正邪两派死伤惨重,但老朽无意之中,走入‘宗主’埋骨名山,竟然侥幸得到……” 路春生不由肃然生敬道:“经上说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老伯既然得经,不但是当代奇侠,亦是宝经的‘得主’了!” ‘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而且也就是‘武林宗主’传人了。 “很惭愧,老朽本有个外号,人称‘神龙奇侠’。” “神龙见首不见尾,老伯的功力,必也天下无双?” “嗯——到现在为止,武林之中,还没人敢跟我动手,谈到见首不见尾,武林邪魔,却有一个更神秘,更鬼诡的“碧灵魅影”存在。” “自古邪不胜正,饶他变化无穷,总比不上老伯吧:“路春生回答之中,己将“碧灵魅影”之名,深印脑海。 “不对!你这句话有毛病,老朽不能不驳!”神龙奇侠目露异光,威势骇人,语音森然道:“古人说:‘邪不胜正’,话倒是对,却有一十条件,就以武林而言,如果功力不够,光谈正义决不中用,譬如说:现在有个魔头现身,以阁下这样文弱书生,用什么将他制服?难道跟他谈诗说礼,有效力吗!” “那……那当然……不行……” “而且,你刚才说我是‘武林宗主’传人自通九大门派绝学,得经三十年来,实是浪得虚名,根本不配!” 第3章 “我虽得经,但并没有练成功,怎配称这‘传人’二字! 并且老朽真元散乱,已被群魔得知,在这小庙附近,已有仇家出现,说不定那‘碧灵魅影’已来了!” “哦,怎么晚生不知道?’“刚才风吹落叶,破空发嘶,你总该听见了吧?” “嗯——,是有那么回事。” “明早五鼓鸡鸣,老朽真气一散,就要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我死事小,宝经被夺事大,万一落入老魔手中,武林正道必然全被消灭,死无葬身之地!” “糟糕!”路春生如被雪水浇背,骇得周身一噤,但面色几变这后,豪侠天性,又使他剑眉一轩,较然辩道:“我想这邪不胜正,总是不移之理,就算老伯不幸的话,武林中必有侠义之人,挺身而出,救此大难!” “人倒是有,”神龙奇侠雪眉一轩,语重心长道:“但是怕他不肯!” “稍有血性的人都会肯!” 路春生霍地起身,愤然拍桌。 “我看么……不说也罢。” “谁?老伯只管讲]” “就是你!”神龙奇侠右指一翻,声入焦雷,震入耳鼓。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行吗?” “资质,心地,无一不行!” “真……真的!” “老朽偌大年纪,焉能儿戏。” “好!”他立刻毅然挺胸,迈前一步。 “既答应就要拜师!” “那是当然!” 路春生向对方长施—礼。 “错了!不要朝我拜!” “那拜准?” “要拜‘武林宗主’才是!” “那怎么行,老伯年已百余,他老人家的年龄简直算不清,生年仅十八”。” “武林中最重辈份,我得经的时候也曾拜师,可是学而不就该替师尊另觅传人,不能自收徒弟。” “这……这……不合礼貌。”路眷生依然固执,连连摇头。 “神龙奇侠”体内血气逆行,阵阵奇痛,见状叹了口气。 “如此老伯——不,师兄请上,愚弟有礼。” “慢点,先拜师父,后拜师兄。” “是,是,”应声中,路春生重整衣冠,“神龙大侠’双手捧着“大神宝经·,斜斟的伸在身右,侧面肃立。 于是——他对经一个长揖,然后俯首撩袍,屈膝弯腰,但膝头刚刚一弯,却又猛然吃惊,顿时停住! “拜呀!” “我……我……” “你什么?” “我不能拜?” “不能拜?” “不能!” “什么道理?”对方白法都已根根坚起! 路春生满面愧容交代了一句话…… “怎么讲的?’“任何事都让我做。惟独不准习武!” “难道……不愿帮忙我?” “我愿意。” “你难道不管天下武林” “我想管。” “那么,你的决心是……” “我的决心么?’路春生内心交战,痛苦之声,语音颤战道:“父命如山,不敢违背!” “神龙奇侠”手捧宝经,也气得五内如焚,“你能不能……再考虑?” “大侠难道要逼我不孝?” “我……我…我也不敢。” 对方纵有天大理由,也抵不住一个‘孝”字,咬牙进声中,身形忽然一歪,忙不迭按住桌面,深喘了一口大气。 此时,远处一声鸡叫,刺破夜空! 鸡声代表黎明,但对“神龙奇侠”庄震廷,却无异是死亡号角,一记丧钟,立见他面容惨变,手腕抖动,五指朝下一沉,紫檀木桌竟似豆腐一般,被按得木屑如泥,进背而过。 “庄——庄大侠——”路春生驻怯未完,对方身形一旋,早射出房外去了,仅听沙哑噪音,惨叫出一声,“完了……” 这两十字,像一棒当头,敲得路春生惊然狂震,心念如潮,忙不迭抢步出房,不辩脚下一滑,几又栽倒当地。 “血!” 天色微明下,照见一道血迹,直洒向对面客房,吁赶入之后,“神龙奇侠”盘坐床头,七窍鲜血如泉,已到弥留地步! 但他的出现,引得对方强睁双目,流露出绝望中的希望:“你……你……巳改变决……决心了吗?” “……”路春生不能答应,又不忍否认,拒绝他向往已久的上乘武功,已经不容易,对这位身临绝境,命在垂危的奇侠,他只有暂时沉默。 对方以为他默认了,手扶胸前,激动不已道,“好……好“……你既答应……快……快点……拿去!” 他不想伸手,但对方的眼色,却像一枝利剑,百感交集,说不出滋味的心房——就在一霎那间,他忽地心境恍然,如有所悟,竟自伸手取经,慨然应道;“我斗胆接收了,请你安心休息罢……” 对方立刻露出一个笑影。喘吁吁的赞道:“这样……才对,令尊面……面前,以……以后再解释,而且天大责任,都…… 都在师弟你身上,你……你要好好为之……” 路春生面容庄肃,手捧宝经,一字一顿道;“我以人格担保,这本宝经,一定妥善处置,绝不使它落入邪魔手中,至于别的事……” “别的我有计划!”神龙奇烧心情一畅,加以回光返照,顿然精神陡震;“老朽身为师兄,本……奉该替师传艺,可惜没……没有练成。别的……又来……来不及,未免太委屈你了。” “不——!”不字刚出,对方继续道:“你是聪明人,恁此经苦思……勤学,必……必有所成,但如今……强敌四伏。你要马……马上走,不必管我的事,他们不知我死,不至于大胆妄动,尤其你是一个书生,他们猜不出‘大神宝经’…… 会传给了你……” “慢点,”路春生好不容易等他喘息关头,赶紧插言道;“宝经我是收下了,可是要去练它,还有困难……” “那当然!” 对方和然一笑,又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 “你已经想到?” “不错!你毫无武功,当……当然有困难,离开这里之后快去……找‘烈阳道长’……由他……他……他……教你…… 入门功夫!” 一连串的话都完全消失。 路春生骇然不已,一按对方心脉,早已全停,尤其自己的话,还有一半没说清,现在想到补充,已经为时太晚。 纱窗,映出了淡淡阳光。 他虽言犹在耳,却无挟经远走之心,含泪的星目中,只见“神龙奇侠”面色安详,挂着满意的微笑,丝毫没想到路春生另有主张,居然会亲行葬礼,耽误半日时间! 尤其出人意外的是:这位被选为“武林宗主”的新传人,也是末日已近,只等午夜来临,就要毒发毙命! xxx阳光昔照着庙后旷地。 路春生领着小庙两者惜,洒泪孤坟,安葬了一代奇侠。 “两位请回去罢,在下还有一件要事,办完之后,马上就走!”他对诵经和尚,轻声吩咐着。 他等二僧去后心情复杂,一望坟头,只见香火莹莹,纸钱灰缭绕空中,不禁垂下两行清泪,心中默祝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大侠已撒手西归,只好借此机会,表明心迹! 想我路春生,一腔热血,以侠义心肠,但练武之事,格于父命,实在不能依允!‘大神宝经’虽已接受,但我所答应的是——负责处置,决不让它落入邪魔手中。 现在,我遵守诺盲,按照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做,大侠死后有知,希望你谅解愚忱,不以为怪。” 祝毕,向四面一望,未见人踪,于是小心地取出宝经。 “嘶——,”的一声,立刻撕下了一页!因为怕忙中有错,将页页拈在指头,朝那烛火去点! 一本厚绫经文,连底面共有二十页,但这样烧法颇费工夫,只见清烟飞舞,异香逼人,约经顿饭时间只剩一张! 这一张,正是封面。 他心情至为矛盾,把‘大神宝经’四宇,仔细端详了一阵,这黄绫朱字,映日生辉,光芒闪闪,真令人爱不释手,舍不得付之一炬。 然后,他又翻转背面。再看看‘得此经者,即我传人·,和‘武林宗主’方古印。 “唉!不世之宝,毁于今朝,路春生不得已的苦衷,请‘宗主’原谅……” 心念一决,狠心咬牙,将最后一页,也朝火苗上燎去。 但——手腕刚劲,四下里气涡乱滚,劲啸如潮,无数道奇奥怪异的身形,鬼魅般绕庙一周,随向所立坟头交又射去至! 路春生悚然一震,手持残页,星目连眨几下,等到定睛看时,外面大圈黑压压站了一地,里面小圈,更有八个狞猛人物,就连他不知武林世事,也晓得来者不善,都是那五岳三山,邪魔元恶! 那时快,说时迟。 八魔头一到场心,更不迟延,那过臃的怪人,毛茸茸的大掌一翻将经封面,凌空卷去。 其中一个身如巨炅,臂长的怪人凌空飞来,平地一股劲气,就将他宝经封面卷去。 狂笑如雷,满脸得章至极。 但身侧的“北天巨魔’,眼一翻,道:“别高兴,宝经怎么只有一页!” “一页?”对方笑声突止,连看几下,真的只有—这下气大了,铜铃跟猛然暴睁,注定路春生粗暴喝道“其他经文在那里?快讲!’“本人烧掉了!”路春生理直气壮,语气如冰。 “烧了!”场中一阵愤怒失望的骇叫声,十六遭阴森寒芒齐朝他身上盯着。 第4章 “是我的东西,我就烧得!” “你的!你就是‘武林宗主’的新传人!” 下意识身形闪动,退出了三步开外。 “你们别吓成这样。” “北天巨魔’鹰眼跟一翻:“嗯,看你也不像怎么得来,难道老匹夫会交给你?” “不错,是‘神龙奇侠’交给我!” “南天巨怪”不由哇呀呀一阵怒吼,双脚乱蹬,对坟骂道:“老不死的王八蛋,活着欺人,死也棍蛋……” 路春生也就忍不住,上前一步,凛然叱道:“嘴干净点,再若胡言,可要……。” “要怎样?” “要教训你!” “叽叽叽叽!”对方势若疯颠,双睛冒火道:“臭小子,你有眼不识奇宝经,比老匹夫还要混蛋如三级,老夫先把你破腹挖心,再掘出他的死尸,鞭尸三百……” “你敢!” “老夫当然敢!” 声话中:“南天巨怪’一指如风,朝着他心窝就戳! “住手!”又一个沉雄劲喝起自丈外,声到人随,一掌怒海鲸涛真力,硬生生隔空劈至! 因此,“南天巨怪’的指力,被震得朝下一斜,无巧不巧,正点在“丹田大穴”! “哇!”路春生闷吭一声,仰面朝天,喷出一块血丝包着的绿色脓块,他不觉得痛,反面身体一轻"奇+---書-----网-qisuu.",如释重负! 再说场中八魔,他们的注意力,全被来人吸住,路春生咽了几口唾液后,也朝这好心相救的人看去。 只见其身高七尺,鹤发童颜,一身道装,年过八十,此时正面对八魔,抚剑而视。 “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烈阳道长,到此行快仗义来了!” 北天巨魔阴侧侧一句话,竟使路春生心头一震的忖道:“庄大快临终要我去找的,不也就是他吗!” 心念中烈阳道长声似洪钟,已然反屑讽刺众魔道,“谈不上,不过我不欺年轻后辈!” “南天巨怪”衣袖一抡,道:“欺了又怎样?”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贫道可要仗义执言。” “你凭什么!” “嘿嘿!你也不照照镜子,在我们面前,出言不逊!” “尊驾不必倚仗人多,贫道可不在乎。” “理由是——” “贫道若葬身此地,你们八魔之中,必也有陪葬之人。” 这是一句老实话,烈阳道长身为九派之尊,如果动手,必然互有伤损,因此八魔互看了一眼,其中“南天巨怪’依然忿恨难平,死盯着路春生(奇.书.网-整.理.提.供),随时都能发作。 场中,空气仍投紧张。 霎那后。“北天巨魔”忽然一阵阴笑,迳朝“南天巨怪” “老哥,我看你对‘武林宗主,神龙奇侠’跟这乳臭小都恨的很厉害,对吗?” “当然!” 对方咬着牙关道;“不要说你我恨,就连魔主也恨呀!” “如果我有一个妙法,把他三人一齐……” “一齐怎么?” “北天巨魔”鬼诡的一眨眼。看了看烈阳道长和路春生, “西天巨鬼”补上一句。 “当然能交代。”北天巨魔拍胸保证。 “那么你说出来听听!”瘦脸铁青的“中天巨神”,同声发问。 “我的妙计是这样,想当年九大门派捧出‘武林宗主’,势压群魔,你我上代师尊,无不饱受凌辱,后来又出了‘神龙老儿’,咱们的亏,也吃得够多。可是如今不同啦。一本‘大神宝经’虽然烧掉,可是封面还在,正好出个怪招,管叫九大门派哭笑不得……” 烈阳道长趋对方密谈之际,已将路春生的姓名来历和经过情形,问了一个大概。 但路春生因见道长为人正直,可是人孤势弱,难敌群魔,因此对“神龙奇侠”的霹些遗言,并未予以说明,以免再提练武,使自己左右不是!至于父亲的姓名,他怕道长又生误会,更加覆有说出。 老道长一所宝经被焚,亦是大感痛惜,一声长叹,只好听天由命。 但“神龙奇侠”之死,却令其动魄惊心,凄然落泪,因为三十年来,武林中凭他的威名,一向安宁无事,如今老成凋谢,倘若“一魅十魔”蠢动起来,以九大门派人材稀少,实在无力应付。 这时,八魔星计议已定,‘北天巨魔’扭头侧身,冲着“烈阳遭长”,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问道:“尊驾下定决心,硬要保护这位公子,对不对?” “对,路春生不属武林,你们不能怪他!” “那么,我们杀他你要拦阻,如果我们尊敬他,你就不拦阻?” “贫道不拦阻。” “九大门派数你高位尊贵,那就一言为定?” 烈阳道长心下生疑,问道:“这跟九大门派有何关连?尊驾你目的何在?” “是这么回事……”对方吞下一口唾液道:“大神宝经虽被路小子,不——路公子无心烧掉,但天下武林不明真像,恐怕有人找他的麻烦以路公子不会武功,生命颇为危险……” “嗯!” “因此咱们经过商量,准备传言天下,说明此事,许外人加害,以免他无辜受过。你看好不好?” “当然好。” “那么,九大门派永无异言丁?” “难得诸位天良发现,我代表九大门派表示同意!” “哈哈哈哈,叽叽叽……”道长答应之后,八魔星一齐纵狂笑,直笑得山川齐应,风起云回,同时身形闪动,一字形排在路春生面前,高声叫道:“武林宗主在上,八大魔星代表天下武林,向你探致敬意! 话声中,并且长揖施礼,就连“南天巨怪”也装得煞有介事,倒使路春生讶然怔,本能的还了一揖。 这一揖,无异自认为“武林宗主”。 烈阳道长一看这样,才知道中了阴谋,立刻飘上一步,出盲喝阻道:“慢来,这个不算数……” 八魔几乎异口同声,晒笑不已道:“你刚才代表九大门派,口出大言。现在怎么不算数!” “这……这……” “这什么?” “贫道并未同意立他为‘武林宗主’” “依你说,‘宗主’要怎么立法?” “要依照上代宗主遗命……” “好得很,如果我们是按遣命立他,你汝伏贴了吧?’“只要有证据,贫道就无话可说!” “这还像句人话”北天巨魔立刻一扭头,从“南天巨怪” 手中取过宝经封面,凌空一弹,射交烈阳道长,道:“你自己仔细看清,不要再来反悔。” 老道长一念:“得此经者,即我传人” 气,两手索索抖动,面色苍白如纸——他知道宝经是由“神龙大侠”交给路春生,但不知“宗主”遗命,竞已写正上面。 不承认吗?武林人一言九鼎,何况遗命当前,不敢不认。 承认吗?路春生毫无武功,不但无以制服邪魔,反替武林正道,丢人现眼,成为亘古未有的笑话。 气,怒,羞,恼,使烈阳道长半响无言。 群魔却满腔得色,一个个心花怒放,光凭这们已经感到妙计成功,值得欣慰。 片刻后,道长脸上一阵抽搐,终于闷哼半晌,须眉颤战的叱道:“你……你们这样戏弄‘宗主’和‘奇侠’,日后必遭惨报。” “惨报?”北天巨魔装腔作势道;“你难道能叫九派来惩咱们不成?·“我……”道长生性刚烈,几乎脱口答应。可是一想及无边杀孽,只可吞声忍住。 “那么,你既不敢去邀对手,难道还打算单身姚战?’“……”道长原想拔剑,但随亦咬牙作罢,他来的时候不明大势,因此豪气如云,不惜一死。 现在呢,他却要留下性命,以便召集各派共商大计,不愿作那匹夫之勇,徒使群魔快意。 但是。众魔星得理不饶人,那“甫天巨怪”竞也伸手一指路春生,轻佻笑道:“你又不敢邀人,又不敢动手,想是要等这位‘武林宗主’,替你主持公遭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不要紧,烈阳道长心机触动,立将双目劲光,把路春生从头到脚,细扫几遍。 “老道,这孩子资质好的很,赶快叫他练武,可能还来得及。” 巨怪一看道长眼色,心中已然雪亮,尤其他刚才点中路春生腹下丹田眼见喷出一块东西,他不知那是毒块,反以为是元阳精血,心思就算苦教,也练不成什么气候。于是暗告群魔,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但烈阳道长想法不同! 他起先一心对敌,根本未见略春生吐出毒魂,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少年两颊虚红,以为是真元不足,好在身带毕生所炼的“六玄丹”,有了它,足够培补元气。 其实,他们都只看对一部份——路春生毒魂已去,穴内空虚,但真元精血还在,“天山玉液”,立可脱骨换胎,但如用“六玄丹”代替。 却说“烈阳道长”心念已定,立刻寿眉一轩,答覆群魔“本道长决心请他练武,你们敢不敢等?” “不但敢等,而且敢赌,”南天巨怪嗓门奇粗,马上答应。 “那就好,等这位新宗主武功告成,你们自有恶报!” “北天巨怪”心计深沉,随即上前半步道:“烈阳,依是 “那难道一年半载不成?” “北天巨怪”跟着魔暗通数语,随即大辣辣的回遭:“老实告诉你,咱们给你六个月时间,到时候此于出面便罢。” 第5章 “否则?” “十大魔星血冼九门!” “好!” 道长紧急之中,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慨然一诺,回头去看路春生,一看之下,不禁又骇然狂震! 原来路春生双目怒睁,面色发赤。虽然是站在那里,但巳不省人事! “哎呀!这少年资质虽佳,内体却虚得很,一会子工夫,竟然虚脱!” 道长心中惊诧,身手却灵。立刻取出视同生命的“六玄丹”,一鼓脑,全灌入对方口内。 再说路春生:他喷出毒块后。先觉得身体一轻,如释重负。但时间一久,就感到体内发虚,脚轻头重,等听到群魔定计。 要立他为‘武林宗主’的时候,禁不住义愤填胸,嘴一张,就想严辞责骂,想不到双眼发昏,竟然失去知觉。 但傲气支撑着他,便他僵立当地,未曾仆倒,但亦因知觉全失,所以一半天不曾说话。 昏迷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忽又一线温暖,走遍全身,穿宫过穴。 响澈耳边道:……“宗主!刚才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路春生虽没听见双方打赌之事,但口中余香还在,心知足“烈阳道长”喂药相救,赧然中,不想再示弱群魔,竟自随口答道:“我听见了!” “那就好。” 道长喜应一声,转对众魔遭:“亲主既巳听清,本道长就答应这六月之期,但限期未满之前,你们不得蠢动!” “好!好!好!”群魔一片哂笑中,身形齐动,又在路春生面前列成一捧,高声行礼道:“禀宗主!咱们告辞了!” 了字未落,就要作势飘离——“站住!”路春生狂怒攻心,突然声似寒冰,森森一叱。 “站住!”甫天巨怪为他正义所慑,怔应一声,大出意外。 “对!通通站好,一个个通上名号!” 巨怪一怔后,自知失态,不禁又怪眼一瞪,眼芒四射道;“你也配——” “老哥。”在路春生来不及说话前,“北夭巨魔”阴侧接道:‘他现在是咱们立的’武林宗主’。你该客气一点。” “哦——”南天巨怪顿了一下,转怒为笑,连忙改变态度道:“宗主在上,请问你为什么要问姓名?” 路春生气度昂然。面色一整:“给你们记上这笔罪恶,将来好算!” “是,是,是。” 首先报上名号。 紧接着——“请别忘了利息!” “北天巨魔”,“东天巨妖”,“南天巨怪”,“西天巨鬼”先后报出。再就是“笑面人屠”,“骷髅教主”,和“鬼门关主”。 路春生星目含威,把八魔扫视一周,只见每一个都是阴残凶恶,头角狰狞。令人一望之下鸡皮耸立:“你们就是所谓‘十大魔星’吗?” “正是!” “怎么只有八个?” “第九魔星是‘血手狂生”:“请宗主多多原谅。” “第十呢?” “她叫‘风流敦主’,现在也投来……” “好了!“路春生不屑的一挥手道:“名已报完,通通给我滚!” “滚就滚,”阴风遥人,鬼气啾啾的“鬼门关主”初次开言,露齿笑遭;“咱们骑骡于看剧本,走着嚷,反正六个月后再见!” “六个月?” “不错,希望你准时出面,解救九大门派!” 路春生因为一度昏迷,没听到这个限期,讶然中朝道长望去,就在他扭头之间,一干高手,像潮水一般退区。 路春生心情激动,眼冒火光。 八魔垦齐发劲啸,身形闪动,遥望背影远去,只恨得牙关作响。 “宗主!这个请你收下!” “宗主?”他心中惊然一警,回眸中,烈田道长已将宝录封面,双手递过。 “道长,你也叫我宗主?”路春生诧异发问,先不接受 “贫道身为九派元老,当艘应该这洋叫?” “这是‘十大魔星’戏弄前代宗主,不能够以假成真。” “贫道刚才也是这样叫法,而且你当着群魔,公开答应过。” “是在我服药之后吗?” “正是!” “那时我半昏半醒,没有弄清楚!” “你……你……你没听清楚!” “没有!” 烈阳道长急着双眼圆睁,凝眸一想之后,立刻顿足狂呼道:“该死!该死!贫道八十岁年纪,算是白活了!” 路春生一见道长如此激动,连忙上前搀住,予以安慰道:“晚生听到群魔诡计,当时气晕了头,这是我的不是,何况又承你赠药相救!” “不!不!”广道长喘了口气道:“这不是公子之惜,贫道只顾舌战群魔,没注意你昏迷不醒。” “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想。” “那里过去,天大事情,都在六个月后要爆发!” “六个月?”路春生诧然一声,急忙追问道:“刚才群魔也说过六月限期,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就是贫道该死的错误!” “为什么?” “群魔耍立公于做‘t武林宗主’以尽力反对,又吵一场——’“你反对得不错,‘武林宗主’岂是晚生所能担承。” “但对方抬出宗主遣命,贫道不得不承认。” “哦——,想必是宝经封面那八个宇?’“正是这八个字。” “后来呢?” “贫道虽然代表九大门派承认了,并以公于打了一赌!” “赌的甚么?” “你在六个月练成上乘武功便罢,否则要血洗九大门派!” “九大门派还怕‘十大魔星’不成?” “武林中自有宗主,一向太平,以后宗主去世,正邪两派为了找经,曾有三十年血战,死伤之惨,至今令人痛心,幸亏得‘神龙奇侠’出现,又平安了三十年,如今各派注重清修,高手也就少了,何况——” “何况甚么?” “何况打赌是贫道一人的主意。” “大丈夫志气要紧,道长赌的也不错!” 这句话,无异于天降纶音,因为路春生再三不认“宗主”尊号,烈阳道长以为他无心习武,现在竟赞成睹赛,显然有了意思,於是开颜一笑,喜不自胜道:“原来你不反对,贫道简直又冲动过度了。” 说话问。随将‘大神宝经’的封面,再度递出。 路春生沉吟了一下,想起“神龙奇住’的为经而死,“十大魔垦”的歹毒阴残,‘烈阳道长’的拔刀相助,不由感慨万千。 他心中暗忖道:“我烧掉宝经,并投做错,否则落入邪鹰手中,岂不天下大乱,可是这张封面,倒用不着烧掉……” 心念中,伸手按过道:“这一张晚生留下,就算替‘武林宗主’,‘神龙奇侠’留冒个纪念。” “好!好!好!”道长更加高兴。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一道走!” “—道走?走到那里去?” “跟贫道同上武当!” “目的是?” “我将本门绝学全部传你。” “哦——。”路春生饱受群魔脏气,心知这批人可杀不可饶,何况九大门派以他为赌。因此,在内心豪气驱使下,忘了其他一切,好奇地反问道:“短短六个月工夫,我能练成贵派绝学吗?” “岂只贫道一派,连其他八派通通都要练成!” “不可能吧?学武跟学文差不多,都要毕生苦功……” “那是对一般人而已,对公子别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公子到了敝山之后,贫道立邀各派掌门聚合武当,要什么灵丹妙药,九派可以台力炼制。如要贯注真元,九大掌门可以一齐用功,而且练招的时候,专挑秘技绝招,像这样融各派於一炉,合奇功於一淖,决无不成之理!” 道长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色有声。路春生一旁恭听,简直是闻所未闻,字字悦耳。 但是,这话有个漏洞! 因为路春生丹田空虚,虽然服了‘六玄丹’,但只能保命。 因此,他惊喜之中,还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马上发问道:“刚才你提到药,我想药体有效,并非万能,是否太夸张一点。 “公子未免太细心!”烈阳道长立于反辩道:“贫道的话并不夸张,如果你要万能之药。那么——,我可以差人前往天山,访寻‘阴阳双怪’,去讨他们的‘天山玉液’!” “天一山一玉一液?”路春生点了点头,再问道:“它有什么好处,能称做万能之药?” “它能使白骨重生,化枯髅为血肉。” “可是‘阴阳双怪’这外号很难听。” “那倒不!这两位隐居天山多年,算起年龄,已近百岁,武功一途,仅次於‘神龙奇侠’,只是个性怪僻出奇,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这样说,万事俱备一定练得成了?” “当然,当然!” “可是六个月总太短,好像近乎神话。” “一点也不神话。”烈阳道长一心劝驾,心念一动,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还有人证”。 “谁?” “神龙大侠!” “嗯——,难怪他说身兼九大门派绝学!” “当年贫道祖师,就教过他三招九式!” “哈哈哈哈!”路春生豪气干云,心情兴奋至极,心想练成绝学,就可以完成“奇侠”心愿,再续“宗主”神威,一迈步,拱手向坟,对空祝告道:“师兄,小弟决心去除魔卫道,行侠武林,你原谅我焚经之罪,我一定歼尽邪魔,以为补报!” 第6章 烈阳道长一听他口称“奇侠”为师兄,不免大吃一惊,连忙询问,路春生这才直言无隐。将昨夜之事详细说明——“哎呀!”烈阳道长一声咳噫道:“这样说,公子在武林辈份高得很,我跟各派掌门,都得称你为师叔!” “不敢当” “武林中辈份为先,千万不可客气。” 路春生脸色一红,带笑容道:“我看这样吧——,等武功练成,扫平魔党之后,我再按‘神龙师兄’的主意。” “考虑接受‘武林宗主’的尊号,对不对?” “尊号也好,辈份也好。反正都俟将来再说。” “是!是!是。”烈阳道长的目的,可以说件件成功,狂喜中,催请路春生赶快动身,于是一老一少,都各以激动无比的心情,拜辞坟墓朝着庙中走去! 但是——路春生刚走丈许之地,突然间,耳鼓嗡的一声,似闻乃父肃竣至极的口音,当头棒喝,附耳叱道:“剑儿!你违背了我的话,现在改过还不为晚!” “爸!”路春生心头狂震,心中恳求道:“孩儿要除魔卫道,所以决心练武,请你老人家原谅……。” “不行!”那声音更响得像一个暴雷:“父命如山,违命不孝!” “是——是——”他嘴唇抽搐,进出了两个是字。 烈阳道长正走得高兴,猛见路春生突然停步,而且面色大变,不由得一头玄雾,从傍催促道:“武当山远得很,快点收拾行李,早走早到……” “对……对……对不起……。”路春生心情复杂,语无伦次。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去!” “不能去?”道长一付脸顿成苍白。 “好好的,怎……怎么又不能去” “家父有命,决不准我练武。” “哦,哦”道长一听原因,反倒安静了一会儿。 “令尊大人不肯,贫道却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公子尽管先去武当山,我跟九派掌门人同去拜访令尊,在令尊面前,请求他的同意。” “嗯——,”路春生的意念又是一动。 道长怕失机会,忙不迭说道:“不必犹豫啦,凭我们九张老脸,令尊不会不肯,公子快说出他的住处和名号,我们也好去找。”-“家父是路,路……” “路什么?” “路春生说了一个字后,双唇立又紧闭——他想起故居所在,地处深山,幽僻至极,而且自小至大未曾发现生人,很显然,乃父隐居不出,不见任何外客。 “路什么?快说!” “不必了,说出来你也不晓得。”路春生又想起“神龙奇侠”听到乃父名号时,竟扯到什么“风云剑客’头上,万一对方也误会,岂不又加尴尬。 老道长不明内情,一听这话,气得几乎昏厩,不由得嘶声狂吼道;“怎么姓名都不肯说,你……你简直是……拿我开玩笑……” “对不起,我很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对方跑进半步,咬牙进声道:“你难道忘了’奇侠’之托,‘宗主’遣命?” “没有。”。 “难道不念武林生命,不顾江湖道义?” “也没有!” 路春生语音沉痛的道:“我确有侠义之心,但可惜的是,我不能……” “什么不能,看样子你是不愿!” “道长,愿不愿是一回事,能不能是一回事,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勉强!” “勉强!” 道长一阵气极狂哂:“贫道一片苦心,倒落得勉强二字,好吧,你既说我勉强,那我乾脆就勉强,……” 话声中,手腕如电一翻,搭住他的脉门,朝外硬拖道:“今日之事由不得你,走也得走,不走也要走!” 烈阳道长身为九派之尊,内力之厚,雄劲绝伦,路春生毫无武技,那有反抗余地,可是这一记霸王硬上弓,立刻像个火星,燃着了他的做性,不由剑眉齐挑,星目一瞪,进出冷森森的叱声道:“撒手!” “不撤!” “你这样不顾别人孝道,岂配身列侠林。我就此起誓,决不学你九大门派的招式!” 这句话,重若千斤,烈阳道长气得一个跄踉,仰天喷出一大口热血,手也立刻松掉! 路春生一见如此,心头又极不忍:“道长,你是一时情急,我……能了解,刚才出言大重,休也别见怪……” “完了!完了!” 道长气得如醉如狂,对他的话一句也发听见,狂嘶中,只顾捶胸顿足,顿得地面仅是尺深脚印,然后暴起身形,像一道流星,射得踪迹渺然不知去向! 路春生也怔住了。 这一天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使他看到了武林中隐秘的内幕,可是自己父命难违,不能够随心去做。 “唉——,算了,这件事不能再想它,好在两月之期已到。 我不免赶回故乡,侍奉父亲去罢……” 决心已定,他回庙辞别寺僧,收拾了马匹书囊,只见一骑如飞。穿山疾射,快得像劲箭一般。 他幸运地逃过了六十天死期,也幸亏拒绝了烈阳道长,因为“天山玉液”并无把握取来,到时候纵有九源掌门,也无法挽回天数。于是他带着一个月仅有生命,反朝故乡奔去…… 这天,路春生扬鞭疾进,来到一处平原,只见宫塘道上,扶老携幼,尽是形色张惶的人群,他固心情复杂,急于返家,也没有下马询问,一个劲放缰奔驰,朝前弛骋。 工夫不大,他已然面临一片洪水,黄浊的彼涛中,屋宇漂浮,山崩地裂,原来是山洪暴发,淹没了无效村庄。 先遇上的那群人,都是逃荒灾众。 “糟糕,水势还在猛涨,不但无法渡过。而且要快些退回去,否则必然被围……” 他无奈何勒马回头,矛盾的心情,忽然“砰”地一震:“爸交给我黄金百两,规定尽量花完,一文也不许剩,偏偏我还剩下八九十两,何不拿去散给灾民,父亲一定高兴。” 心念既决,立刻丝鞭一扬,反朝来路奔驰,终於赶上了牧十位老弱妇孺,他把金叶慨赠每一灾民,这种雪中送炭的义举,当然令人感激,其中几位老者,就要他留下姓名,以图日后报答。 路春生仗义行善,不愿留名。但经对方苦求,终於心念一动,想起了父亲,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父既然隐居,必不愿意张扬。 于是再度一想,终对众人答道;“晚生是代替‘武林宗主’和‘神龙奇侠’帮助诸位,大家不要谢我,就谢谢他两位好了……。” 於是,场中一片欢声,齐称颂两位武林奇侠。 但当他分送到一位老妪面前,那老妪将手一摇,无接受之意,却将一双慈祥的眼光,朝他深深盯视——“你老人家别客气,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他温和的态度,反引得对方微微一怔,两行珠泪,夺眶而出,道;“谢谢你,老身……不需要黄金,我……” 路春生惊疑之中,细一打量老妪,只见她鬓发苍白,面容极是慈祥,泪影中放射着母性光辉,像温暖阳光,深深地 投入他心田深处。 他自幼无母,这种毕生初见的温暖,使他有说不出感动,不自主的一阵颤动,星目中隐含润湿道:“你老人家既不要黄金,那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办到。” “老身夫死子亡,一身孤独,如果……如果……” “如果怎样?’“如果我儿还在,虽然不及公子俊美,也……也是整不多的年纪……” “哦——,”路春生愈为激动,这句话,勾起他思母深情,而跟前这位老妪,却是思子亲切:“老大太,你下面的话尽管说。 “说出来……恐怕侮辱公子?” 路春生性高洁,毫无趋爽附势,嫌贫爱富之心,即刻爽声道:“绝对不会,请讲。” “你……你能让我摸一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路春生立刻上前两个大步。 那老妪慈笑如五月春风,伸出一双枯瘦而抖战的手掌,把他的英俊脸膛,温柔至极地轻触了一下。 老妪,枯手,突然像变成了母亲的影子,路春生豆大泪珠,突均滚下,心中又像万箭乱穿。又像极端安慰。 “公子,谢谢你……” “你老人家这……这………就好了……?” “好了,老身终生记得你,祝福你……” 他喉头像堵着一块大石,似有万语千言。却又无从说起,忙不迭以袖掩面,匆匆地说了一声:“再见。”立刻攀鞍上骑,随手抽了一鞭,由骏马发足狂奔,奔向不可知的方向。 等他心头平静,四面一望。 骏马已将他载入一片幽林,不住地振鬣轻嘶,似又发现人迹。 这座幽林的风景绝佳,他反正要等水退,於是挂马树边,自己信步所之,直朝深处走去。“丁!丁!”忽快忽慢的清脆声,在他一听,立刻发现这是棋盘落于的脆响,不由得触发雅兴,一直循路面进。 一片林空,一座大石,两位者叟,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 朝南者,一付红红的婴儿脸,眉眼带笑,和蔼可亲。 朝北者,面如白玉,严峻之极,森森然直冒寒意。 路春生不愿惊动对方,轻轻走到石边,背手观看。而这两位老者,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屏息凝神,双方黑白纷飞,只顾下子,他们不但下得快,而且着着奥妙,子子精奇,竟把路春生看得着了迷,身外烦恼一齐忘记。 第7章 忽然间,白脸老者下出一手绝招,只急得红脸老人,抓耳摸腮,一头大汗,手中拈着一颗白子。 东比一下,西比一下。比去比来,无法可救!足耗了一个时辰,路春生怦然心动,实在忍耐不住,轻伸一个指头,就朝黑于群中一比。 “哈哈哈,此真神来之着也!”红脸老者恍然大笑中,“啪” 的一声,一千点下,白胜老者也是大吃一惊,细看之下,不但投杀了人家,反面活棋变死,全部输掉了。 “不算!不算!”白脸老者脸都青了,手掌直向大石面上一推,深刻石内的棋盘,连同棋子,都变成一堆细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脸老者越发拄笑不己道:“你这次耍赖,可有证人在此……” 笑声中,白脸老者瞬地转头,一双眼芒,像两股冷电雪瞪得路春生一个冷噤,汗毛耸立。 俗语说:看棋不语真君子,路春生虽来说话,但一指之子,但泄了天机,因此他内心懊悔,认为对方必然见怪。 但是——白脸老者仅只嘴唇一动,居然不曾出声,红脸老者立又打趣道:“哈哈,你没骂人,又算一件怪事。看样子,你是看中了这娃儿的聪明和资质了!” “难道你就没看中?”对方反唇相讥,但声音也像一般冷。 红脸老者不以为忤,笑嘻嘻的,对着路春生问道:“小第弟,你这步棋是那里学来的,我老头好像见过?” “不会吧,晚生是跟家父所学,他老人家从不出门,不至於遇见老伯。” “吧,我想起了,三十年前,也是碰上像你这样一个少年他就走了!” 第二章娇娃金剑“是吗?” “这个……”红面老者双睛连眨,稍作沉思道:“当年,我一时想他不起……只记得他赢了老夫一子…… 路春生不脱少年心性,忍不住轻笑一声,接道:“他姓路名宇雄,人称‘风云剑客’?” “对,对,对!’对方拍石惊呼,高声反问道:“是他的名字,难道你是他的……亲人不成?” “那你怎么晓得这个名字?” “我听人家提起过。” 红面老者目如赤电,灼灼逼人。 “令尊是——” “家父也是这个名字,但并不是什么剑客。” “不一定只是同名吧?你……你的模样神气越看越像。 “老伯,世界上的人,不仅同名的甚多,这不过是一种巧合。” “巧合到同名同貌,却是稀罕!” 正文第二章娇娃金剑 路春生惊噫一声,不禁脱口问道;“老伯还记得那人姓名吗?” “这个……”红面老者双睛连眨,稍作沉思道:“事隔多年,我一时想他不起……只记得他赢了老夫一子……” 路春生不脱少年心性,忍不住轻笑一声,接道:“是不是姓路名宇雄,人称‘风云剑客’?” “对,对,对!”对方拍石惊呼,高声反问道:“正是这个名字,难道你是他的……亲人不成?” “不是!晚生与他同姓,并不相识。” “那你怎么晓得这个名字?” “我听人家提起过。” 红面老者目如赤电,灼灼逼人,对他凝望了几眼道:“那么令尊是——” “家父也是这个名字,但并不是什么剑客。” “不一定只是同名吧?你……你的模样神气越看越像” “老伯,世界上的人,不仅同名的甚多,相貌相像的也不少,这不过是一种巧合。” “巧合到同名同貌,却是稀罕!” “家父一介儒医,而且不幸身染残疾,决不可能身怀绝技。” “嗯,嗯!”红面老者连应数声,双眉一轩,改变话题道:“令尊既是习文,你愿不愿意改变家风,学习武林绝技呢?” “这个……”路春生吞了一大口唾液,心头紧张极感为难,忙不迭双手齐扬,坚决至极的答道:“晚生决不能学,老伯快别提起了……” “为什么?” “请你不要追问,反正就是不能学!” “多少总有点理由……”红面老者尚待追问,那冷若寒冰的白脸老人,居然冷哂一声,从中打断。 “理由我已经晓得,你大可不必追问?问出来叫这小娃难过!” “哦——?” 路春生内心一声骇噫,暗忖他怎能晓得,而红面老者却发出声音,讶然问道:“老哥,你既知这理由,何不说出来听听?” 但白脸老者并不答话,双目中,冷芒如电,变化不定,竟以奇幻眼光代表言语,这种办法,乃两者多年暗号,较之传音入密,又高一筹,饶是路春生心灵聪慧,也只见幻光闪动,至于内容如何,半点也猜不出。 心念中,那红脸老者忽然双眉一锁,满面骇然,看毕对方“幻眼传神”后,突将双眼热芒,注定路春生两眼。 这一次,老人使出八成功力,声势大异从前,路春生连眼皮都来不及眨动,只觉得两道暖流,射透眼珠直入体内!霎时间,穿宫过穴,走遍十二重楼,深及于丹田督脉。 “好舒服,”路春生周身酣畅,飘飘欲仙,随感腕脉之上,又被五根指头轻轻扣住,片刻后,红面老人喘了一口长气,转朝白脸老者,用“幻眼传神”说道:“老哥,这倒没甚么了不起,咱们既想收他为徒,当然连那件膏药,一道相赠。” “哼!”对方却不忌讳,迳自冷哂一声道:“他已经讲过不学,你又何必一厢情愿。”“话不是这么讲,你我年屈百龄,一月后即将坐化,要找徒弟可得趁早,否则时间来不及……” “好吧,你爱碰钉子就碰,我可没兴趣!” 于是,红面老者转脸侧身,神情肃然,迳向路春生道:“小弟,我看你离家不久,一派纯真,对于令尊差你出业,可知其中道理?” “家父叫我遍游名山,以开眼界……” “哼,完全不对!” “不对?”“不但不对,而且他存心骗你!” 路春生那肯相信,立刻亢声驳道:“家父不是那等人,老伯说话要留点分寸!”“你既不相信,且听老夫分析,第一,据你说,令尊是一位儒医……”“这是对的。” “从你的棋,可以推想到他的棋力极高,因此,医术也必高人一等。” “这不错!”“那么,以他的医术,当然晓得你身怀绝症,绝非药石所能治好!” “我舍身怀绝症?” 路春生先是骇然狂震,但随即哈哈一笑道:“老伯这话太离谱,而且——就算有之;他老人家更不会叫我寓家远出。” “好吧!” 红面老人微微点头道:“咱们见面以来,还没问你的过去情形,现在我完全不问,你好好听我解释,倒看是否说对。” “老伯请讲。” “据老夫‘坤元真气’透穴诊察的结果,你必然自小有病,脐下丹田,真元凝滞,根本无法使力!这一点,对不?” “嗯——”路春生略一沉吟,惊疑参半道:“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是……并不怎么明显?” “你不会练功运气,当然不会明显,可是,我敢打赌,令尊大人一定给你吃过很多药!” “不错!”路春生下意识的一点头,双目圆睁,心中开始摇动。 “直到某一天,你的病根发作,令尊看出命在旦夕,决无办法可医,为了爱子情殷,不忍你死在面前,于是编了一片谎言,叫你遍游名山,也好享受一番,做一个快活鬼……” “可是一我并没有死呀?” “你至今不死,算是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就在数日之前,你一定遇到武林高手,点出丹田积毒,再用本门秘药,渗入你丹田穴中,才算暂保性命,可惜药力十去其三,你最多只有一月可活!” “哦——”路春生周身一噤,冷汗涔流,这些过去情形,对方如亲眼看见一般,不由他不相信。 心念中,又听对方说道:“……据老夫猜测,令尊之不准习武,是怕你震动真气,如速其死,但他也希望出现奇迹,使能起死回生,这一点,你应该善体父意,重新考虑……” “老伯,你刚才不是说另有灵药,可以相赠吗?” “对!” “如果晚生接受的话,就非跟你老人家习武不可?” “当然!” 路春生想了一想,牙关一咬道:“父命如天,晚生还是…… 不能接受……” “小弟弟,刚才老夫已经解释过令尊的意思,你不要拘泥固执,而且人生一场,更该有所成就!” “家父的意思,晚生准备回家请示,至于成就的话……” “怎么样?” “古人说,百善孝为先,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行侠仗义,更不必谈了。” “这样说,你是决心回家?” “不错。” “一月死期,你不考虑?” “这……一切都要面禀家父,由他老人家作主!” “那么,你是决心不改了?” “晚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除非是……另有极大理由,否则决无改变!” 路春生语气坚决至极,红面老人晓得再劝无用,只好长叹一声,道;“我佩服你是个孝子。也可惜你……” “你”字未完,白脸老人又是冷哂一声,从中打断道:“钉子碰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还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干脆,咱们到后面清静之地,另外再下几盘,让我出出气罢。” 话声中,一手扯住红面老人,同将奇奥身形旋动,便朝密林射入。 第8章 路春生百盛交集,怔立当地,目棱边,犹见红面老人频频回首,仍有依依不舍之意。 这付情景,使他想起“神龙奇侠”和“烈阳道长”,他们苦劝习武之事,更有甚于对方,但均被自己拒绝,因此内心自忖道:“这个红脸老者,说得很有道理,情意也极诚挚,如果父亲真是这种意思,我应该另作考虑……,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许他把我估计甚高,因此言语夸张,才有这月死期的警告……” 默然片刻后,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心,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回故乡,由父亲他老人家决定一切! 主意已定,他匆匆退出林空,跨马扬鞭,迳朝来路电射! 工夫不大——已然来到山边,遥见官道之中,身形如魅,交错疾旋,一片剑影劲光,以看不清的速度环绕场心旋转。场心一道纯白身形,轻灵得像一股浮云,飘忽往来,令人目眩,身外更闪耀着敷丈金芒,犹似龙飞风舞,夜空寒电。 路春生虽不会武,一眼之下,也看出这是大群高手,在联手围攻着一个人,好奇与豪侠的天性,使他不怯不慌,迳自一抖丝缠,直向对方闯去! 再说联手围攻的这批人。 他们耳听得马蹄嘶响,竟敢直奔场心,心念中。以为对方的救兵到了,为了要一网打尽,非但不予阻拦,而且身影乍分,听由路春生长驱直入。 路春生一到当地,连忙勒马停蹄,但不料去势太急,那匹骏马前蹄一滑,就朝侧方倾倒…… 但几乎就在同时——一支纤纤玉手,闪电般朝着马身一扶,那马半记轻嘶,居然四平八稳,停立当地,这一动作,使他剑眉略轩,向对方盯视一下,这才看清是个妙龄少女,梆眉杏眼,皓齿明眸,一根直直的鼻梁,和微逞方形的樱唇,更显得形容脱俗,健美过人,加上一身飘曳的白纱衣裳,真不亚于天女下凡,瑶池仙子。 至于她手中兵刃,却是一柄金色长剑,刨身上刻着五条龙形,在日光照射下,幻影如潮,似正蠕蠕而动,几欲脱剑飞出! 美人,宝剑,使他心神暗中一动,但还来不及讲话,已听一个阴恻恻的口音,冷森喝道:“那里来的小杂种,竟敢找死……” “口里放干净点!……”路春生几曾听过这种粗话,星目一瞪,就要予以斥责! 但对方更不等他说完,手中奇兵刃又轻轻一抖,阴阴微哂道:“你不下来,老子可不跟你客气!” 路春生冷眼一瞥对方兵刃,只见三根细软蛟筋,长可十丈开外,每一头,都坠着精钢制的人手,五指分明,根根可动,就像活的一般。就在这个时候,白衣少女已然明眸齐闪,焦急地朝他低 声说道:“这里危险,你快些走!”路春生却徽一挺胸,朗声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他们人多,你又是一个女性。” 少女一听此言,惶急中,不由樱唇一抿,露出一丝感动的笑意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身无武功,何必——” 话声未完。陡听异声嘶啸,令人齿酸,三支铁手,幻出满天怪影,分从不同角度,直朝路春生周身点到,那时快,说时慢。 在他还未看清爪影之前,白衣少女一声清啸,剑光烛天,划出方圆三丈的寒芒,反朝爪影削去!可是——当她一出手,环立四周的其他九人,各将奇形兵刃,狠毒攻到,而使用“夺命三爪”的那人,却暗将手腕一弹,两爪逼出剑芒,另一爪,就像鬼手般凌空数旋,迳向路春生胸前抓到! 路春生虽无武艺,人却灵便,上身本能的向后一收,“磁——!”的一声脆响,当胸衣袍,立刻撕开一个大洞! 立见一物金光闪闪,犹如彩蝶飞空,对方身形不动,微将蚊筋一收,立将此物抓住,接在掌中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阴残狠恶的凶徒,竟吓得跄退一大步,手一松,“夺命三爪”铿然坠地,全身更索索狂颤,连话也说不出。再说那白衣少女,她以一敌九,毫无惧容,若论个人武功,已在敌方之上,但对方以众击寡,势大人多,她也一时也无脱身之计,剑影寒电中,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连扫路春生这边,芳心中大为着急,对于后来的变化,更感奇怪。 就在这个关头。手使“夺命三爪”的那人,突然嗓音颤战,高叫了一声;“住手——!” 九名强敌立将兵刃一收,身形疾飘,绕成一个大圆圈,将路春生和白衣少女围在当地! 路春生猜到对方必有变故,可是他毫不惊慌,昂昂然一整衣襟,犹似玉树临风,泰然而立。 白衣少女却趁此机会,莲足一移,星眸中一半敬佩,一半焦急,低声附耳道:“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还不乘机……” 机字未完,当面那名高手,猛地双膝一弯,长跪当地颤声说道:“晚辈毒爪‘房子安’,参见‘武林宗主’……” 此言一出,全场悚然! 只听一片叮稽之声,其余九人,一齐抛落兵刃,蹬!蹬! 蹬!跪满一地,就连那白衣少女也不由杏眼圆睁,睫毛连眨,她简直无法相信这位翩翩儒生,竟是天下闻名,群魔丧胆的武林宗主。 紧接着——“毒爪”房子安,叩头犹如捣蒜,双手将“大神宝经”的封面递上,口中喘息不已道:“刚才……冒犯你老人家,还…… 还请饶恕死罪……” 路春生看他们这样前倨后恭,由狂傲逼人,一变而为卑恭之极,不由得剑眉一挑,顺手接回宝经残页,朗声说道:“你们不必这样,统统站起来答话。” “谢宗主。”毒爪房子安首先一声高应,众人跟着又磕了一个头,一齐站直身形,垂手而立,“我来问你,你们这一大群人,为什么为难这位小姐?” “禀宗主,这是……这是一点小误会……。” “什么样的小误会?” “只是这位姑娘,带着武林中有名的‘五龙金剑’,所以……我们想……借看一下。”“哦!你们只是要借看一下?” 路春生听出对方言语支唔,明明是聚众夺剑,偏要说这些漂亮话遮盖脸面,于是冷哂声中,扭头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只见她柳眉带煞,双目含颦,手抚剑柄,一言不发,其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十名高手身上,路春生逞着惊诧的心情,看他如何发落。路春生见她虽然不曾反驳,可是那份愤然的沉默,已证明了“毒爪”房子安的谎情,下意识的右臂一挥,就有出手惩戒之意。 但,他也想起了自己不谙武功,如果真正出手,不但毫无用处,而且制造笑话,这一来,心头上立生一阵冷颤,真恨自己不曾接受几位武林前辈的好意……再说“毒爪”房子安,他早就看出路春生身无武功,但在发现对方身份后,反倒没有了把握,也许这位少年书生,武功已至劲气内藏,元神不露的地步,要不然,“十大魔星”怎会传令江湖,任何人若有冒犯,必遭他们的惨毒报复呢?因此,当路春生一扬手,他竞吓得寒毛竖立,既不敢逃,更不敢出招自救。但是路春生仅将右手遥遥一指,剑眉骈立,冷声叱道:“你们的鬼主意我都知道了,姑念初犯,不予深究,一齐与我退下!” “是!是!是!”他这句话,无异一道赦书,对方一片惶恐的应“是”声,敛手低头,抽身后撤,但“毒瓜”房于安却记起了一桩大事,脚步一停,拱手言道:“禀宗主,在下转奉到‘北天巨魔’之命,有一句话,必须当面禀告……” 路春生正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极为不耐的答道:“快讲!” “他老人家说,如果你老人家遇上了第九位魔星‘血手狂生’的话,一定要把‘十大魔星’共扶宗主之事说明,以免发生误会。”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什么?” “那位‘血手狂生’心报手辣,冷脸无情,也许会有所冒犯……” “哼!”路春生话不投机,气上加气,冷哼一声后,袍袖一指道:“我知道了,你们快滚罢!” “是!是!”对方立刻后退三步,继续说道:“这句话在下已经禀告过了,希望你老人家牢牢记住!” 住字刚完,已然退出数丈,立见他手势一挥,十道奇快身形同时飘射,连大路都不敢走,竟自横越山野而去! 路春生目送对方走后,也将马头一带,准备离开,但白衣少女却莲步一移,星眸圆睁,阻住去路,道;“这位公子,原来你是第二代‘武林宗主’,我真看走了眼了。” “我不是‘武林宗主’,你不必听他们的胡闹!” “胡闹?”少女一头雾水,长长睫毛不住连眨道:“难道你没练成化实为虚,元神不露的本领?” 路春生马上俊面一红,对方以一介弱女,却有力战十名高手的功夫,自己七尺男儿,反靠邪派人物保护,真令他无地自容——少女看到他尴尬的表情,随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还是不懂武功,我倒不曾看错,可是——就凭这一点,我更加佩服你!” “此话怎讲?”路春生一丝苦笑,好奇的予以反问,“理由很简单。” 白衣少女嫣然笑道:“如果你会武的话,闻入重围不足为奇,但毫无武功硬闯进来,却需要十二万分的胆量和侠气!” “姑娘夸奖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路春生说完之后,马辔一挽又要离去。 “慢点。”对方上前一步,明眸连闪道:“不管尊驾是否会武,但身为‘武林宗主’,名满天下,却是事实,你不提起真事还罢,难道边我的姓名也不愿听么?” 第9章 路春生这才发觉去心太急,竟然忘了通名,于是勒马点头道:“我叫路春生,‘武林宗主’之名,乃是匪人戏弄,不必提起,倒是姑娘你的芳名叫什么呢?” “我叫白衣龙女杜秋钤,家父杜天威,人称‘雷霆剑客’。” “哦,原来杜姑娘是武林世家,怪不得身手非凡,令人赞服。” “不敢当。”白衣龙女娇靥微红道:“今天若非路兄相救,小妹必然落败,这支家传的‘五龙金剑’也必被人夺去。” “惭愧得很,若非姑娘出剑挡招,我早就出丑了,那里谈得上相救二字。” “嗯——”对方稍一沉吟,明眸突然发亮,按住下文道:“今日之事,你我都不必客气,但小妹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否接受?” “请你讲讲看?” “路兄既被称为‘武林宗主’,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学些防身之技才好,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带你去见家父……” “你要我去跟令尊学武吗?” “不错,家父剑法也是武林一绝。” “谢谢了。”路春生苦笑摇头道:“我有父命在身,不敢擅自作主,否则——我早就学了。” “这样说,你已经遇见不少高手,可是都拒绝了?” “对。” “都是那些高手,可以告诉给我听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路春生已知白衣龙女出自正门,于是便将往事择要说出。 对方听到神龙奇侠,烈阳道长,以及就在前面下棋的红面白面两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仅将一双眸瞪浑圆,不住摇头道:“路兄,这些人都是绝顶高手,不管学会那一位,都足以傲视武林,偏偏你拘泥父命,一位也不肯学,那么引见家父之事,更不必淡了。” “目前谈之无益!” “唉!”白衣龙女杜秋铃长叹一声道:“放过这么多机会,真是太可惜,你未免固执得过份……” “士个有志,依志而行,姑娘不必替**心!”路春生触动内心的矛盾,不由得玉面一寒,剑眉齐皱。“哈哈,哈哈哈哈……”杜秋铃碰了这个软钉子,不但不怒,反而发出一阵银铃的笑声,娇躯犹似花枝乱舞,道:“你真是怪得出奇,傲得可爱,那么,我另外换个要求,你可答应?” “只要不谈习武,旁的都好说。” “小妹并无兄弟,路兄……你……你有没有姐妹?” “没有。” “那么,我们结为金兰,你愿意吗?” “这个么……人萍水相逢,我看……还是……” “还是怎样?” “将来再说罢……” 这一句老实话,对于白衣龙女来说,无异于当面奚落,立刻气得娇靥惨白,站在当地一言不发。 路春生一看这种情形,已知太过坦白,令人难堪,其实他对杜秋铃印象极佳,毫无嫌恶之意,于是尴尬地拱了拱手道:“要走了,将来如有机会,再去叩见杜老伯罢。” 白衣龙女芳心羞怒未已,故作淡然,顺口说了一声:“再见。”身形却仍不动,兀自抚剑而立。 于是,路春生一夹马腹,那马放开四蹄,立如羽箭穿云,朝官道上疾驰而去,他几番马上回头,回顾逐渐远去的白影,片刻后,人影也已没入地平线下。 “这一回是我欠缺礼貌,为了这学不学武的事,弄得心烦意乱,连好人都得罪了,真是……”他一任骏马疾驰,心中仍在抱歉。 心念中,突感那马儿前蹄一提,唏聿聿发出一声长啸,猛刹停在当地。 “走呀,咱们好早点回家去!”他诧异的一拍马头,眼朝前方望去。 前面是一片树木,并无人踪。 但手拍马颈之处,却感到一片寒冷? “奇怪?”路春生心头—震,下意识的下头来,顿骇得惊噫半声,悚然不语!原来马颈上现出—个五指分明,鲜红如虫的手印。 这手印当然是别人印上去的,但此人并未现身,其来去无踪,足可见武功奇高,令人咋舌! “嘿嘿,小子你在那里哦!我在这里。”冰冷而狂傲的话声,突然起自身后,路春生愕然扭头,立里一个面如白玉,俊逸潇洒的书生,手摇一柄洒金摺扇,在那里轻轻撂动,面带悠闲笑意,这书生人极仪美,气质亦佳,但眉眼间一片森冷杀机,目棱含煞,双颊带青,其狂傲无人的态度,仿佛天地之间,惟一他人。路春生一见这付模样,顿时心下一惊,猛然“呵”了一声道:“你……你想必就是什么……‘血手狂生’吧?” “算你小子明白,本人正是‘十大魔星’之一,人称‘血手狂生’,那么……你也必然是巧得‘大神宝经’,自命‘武林宗主’的小辈了!” 对方左一个小子,右一个小辈,路春生再修养也受不住,何况他自己也有一肚子冤气,于是剑眉一挑,立即反叱道:“你既是邪魔一党,本人不屑于跟你讲话……” “嘿嘿!”对方又是阴阴一哂,脚下未动,人已飘至马前,应声说道:“你讲不讲话,完全由我决定,由不得你,小子你懂不懂!” 路春生傲气触发,明知对方手辣心残,可能用强硬手段,对付,但他宁折不弯,于是俊脸一寒,叉手不语,至于“毒爪”房子安交代他的那番话,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说“血手狂生”自从出道以来,极少碰过这样的钉子,立见他暗中咬牙,一双白手,全都泛出一片血色,可是,他认为路春生已是掌中之物,可以大肆凌辱,竟自不慌不忙,一面摇着摺扇,一面绕场踱着方步,道:“小子!在本人下手之前。有几句话,你要好好的听了!想这‘大神宝经’乃武林中空前至宝,人人皆欲得之。” “可是——此书落在别人手中,等于废物一件,比如说,“神龙老儿”就是一个例子,他枉有一身武功,但智力和学问不足,得经多年不能参悟,也是枉然……”。 这几句话,是别人从未讲过的,尤其“神龙奇侠”未悟宝经的秘密,除了路春生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因此,他不自禁的心头一震,脱口反问道;“你凭什么这样想……?” “很简单……!”对方面有得色,双眉一挑道:“要是他参悟了此经,决不致吐血而死。” “奇侠吐血而亡,你怎幺知道?” “本人虽然迟了一步,但也到过蓉山古刹。” “那么,是庙中两位老和尚告诉你的?” “不错!” “他们还告诉你别的没有?” “两个老秃驴年老无用,别的事都弄不清,因此这以后之事,都得由你的口中招认。” “这样说,你不曾碰上其他的人?” “本人一路追来,目标就在你一人身上,别人我没工夫管!” “那你追我的目的,想必专为‘大神宝经’?” “嘿嘿,不为宝经,难道为你!” “哈哈!哈哈哈哈!”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得仰天发出一阵朗笑,只笑得“血手狂生”煞跟一瞪道:“小子,你有什么好笑?难道还敢笑我?” 路春生笑容一收,面色整然道:“我笑的是人心虽险,上天却有前知!”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恃聪明才学,以为夺得此经,可以练成艺,殊不知此经已被本人烧掉,徒然枉废心机!” “哦——”血手狂生骇得一个冷噤,面如白纸的补问一句道:“你!你竟把它烧掉了?” “不错!烧去宝经,永除后患!” “小畜性该死!”对方气到极点,牙缝迸出阴残话声道:“你既然有胆子烧经,本人可得要你尝尽天下惨毒,以泄此恨!”恨字刚完,左手凌空一翻,一片血影阴风,迳朝路春生胸前推到。 路春生一见对方卸肩翻掌,心知必是毒招,有意闪避,但无奈对方功力超绝,只感觉心窝上一股寒气射入,四肢立刻僵硬,全身穴道似被无数条毒蛇钻噬! “血手狂生”一招之下,立将对方制住,眼见路春生僵坐雕鞍,周身狂战,不由又咬牙切齿道:“这只是头一下,好的还在后面呢!”话声中,洒金摺扇一阖,照定路春生“涌泉穴”作势点落。但——离穴仅只寸余,“血手狂生”猛地真劲一收,停住招势,目中寒芒闪电般的连转两下,面露恶笑道:“小子,这‘血影穿心’的味道不好受吧?现在本人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依从,可以饶你一死!” 路春生体内虫行蚁走,痛苦难言,可是他毫不屈服,更不加以回答。 “嘿,你倒有几分耐力,居然咬牙不讲,那么,你就多享受一下,好好听清本人的话。” 血手狂生悠然自得,继续问道:“‘大神宝经’既是你亲自烧的,其中内容想必已经看过吧?” “……” “本人看你颇为聪明,而且是个书生,既然看过此经,应该过目不忘,一定会背得出来,对不对?” 路春生依然不答,可是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心事,下意识中略一回忆,仿佛又回到了蓉山古刹,与“神龙奇侠”对坐灯下,那“大神宝经”的第一页,立刻出现脑中,开头两句:“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竟似刻在心坎上一般,居然一字不漏,字字记得! “糟糕!我真的能背!”路春生内心一声惊呼,忙将双眼一闭,连想也不敢去想。 可是,“血手狂生”亦屑饱学之士,聪明大异常人,见状不由得意至极,手中摺扇连摇道:“哈哈,你不必装神弄鬼了,既然背得,赶快一个字一个字的背出来,否则的话,本人点你一穴,逼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10章 路春生已知无可隐瞒,于是强忍痛苦,怒声叱道:“本人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背!” “你不背?” “不背!” “妙哉!妙哉!你既执迷不悟,本人先从你脚上开始!” 血手狂生话声中出指如飞,就朝他双足“涌泉穴”上一戳! 这一下,果然如响斯应,立听路春生一声闷嘶,双腿如同触电,不住的抽筋抖战,然后身形一栽。滚落雕鞍,只痛得全身冷汗淋漓,遍地乱滚。 “怎么样?还是背吧!”血手狂生阴阴一问。 “不背!” “不背?点遍三十六穴这后,任是武功盖世,也得惨死,何况你文弱小儿,顶多只要点六个穴就完了……” “不背!” “好哇,你倒越来越硬,大概滚着还不过瘾,那本人替你换个姿势好了!”血手狂生又是一指如电,点中了路春生的“牵机穴” 只见路春生立刻停止滚动,首先双足一蹬,全身挺直,但随即间朝胸口弯曲,腿向腹部拳曲,活像一支煮熟的龙虾,当弯到无可再弯的时候,又突向背后反弹,直到脚跟触及后脑为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他不停地向后弹动,其凌辱之惨,使他连痛苦都忘了。 “怎么样……?” “不背!不背!不背——!”路春生嗓音嘶哑,凄厉如鬼,声若枭鸟夜鸣,但惨号中,毫无屈服之意。 于是,“血手狂生”变本加厉,接连又点了三处穴道,路春生饶是坚毅,也痛得死去活来,昏绝多次,终于只剩了一丝游气,身体只有抽搐的力量,连滚都滚不动了! “怎么样?再点一穴你就得死?难道连死都不怕吗?” 血手狂生一指作势,凝望着仰卧的路春生,只见他目眦尽裂,鲜血泌流,眼光仍流露着反抗的意识,终于喘息片刻后,哑声答道;“你……你……你点罢!本人……决……决不……怕死!” “嗯,我倒明白了!” 血手狂生微微点头道:“你知道我要的是‘大神宝经’,必须留下活口,所以一个劲硬充好汉!坦白讲,本人目前不打算杀你,准备带你回去,先砍手足,再剜眼鼻,反正四肢五官都给你废了,只留下一根舌头!等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会乖乖的背出来了!” 路春生明知对方所言非假,而且说得出做得出,但他宁死也不求饶,竟将双目一闭,把满腔无名怨毒强忍胸中,以图日后偿报。 “血手狂生”说完后,伸手弯腰,就要将路春生挟了回去。 但就在出手之时, 一道金光万丈的剑芒,蓦然乍地卷来,势若惊虹匹练,劲气嘶嘶孩人,吓得“血手狂生”忙不迭缩手旋身,出招自救,饶是他变化奇快,却也露出破绽,只听“嚓”的一声,半幅袍袖已被剑光削落。 “你是谁?”血手狂生撤身三丈之外,怒声喝问。 “姑娘白衣龙女杜秋铃!”银铃似的口音,冷如霜雪,杜秋钤一手仗剑,护住路春生的身形,而且左手连翻,拍活了五处要穴,“小妞儿手持‘五龙金剑’,想必是‘雷霆剑客’杜天威一家?” “不错!你既知杜家父女名号,还不快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手狂生突然飘前两丈,仰天笑道:“凭杜天威那点本事,只够吓唬无能之辈,本人焉能在意!” 再说路春生穴道被解,立刻扎挣起身,他虽不谙武功,但从气派上,也看得出杜秋铃决非敌手,于是急咻咻跄进两步,连忙接言道;“杜姑娘,这里没你的事,请你快走……” 杜秋铃对于他拒绝结拜之事,芳心气忿未消,但又不忍见他受辱,在矛盾的心情下,竟然纤足一跺,气吼吼的答道:“我要教训这个狂生,与你并不相干,你……你躲开点罢!” “血手狂生”一见此情,立刻淫毒之念大动,不由阴笑如潮道:“嘿嘿!原来你们还是一路,倒底是什么关系……?” “你管不着!”杜秋钤明眸一瞪,立予呵叱! “孤男寡妇,烈火干柴,我看有点不干净……” “放屁!”路春生上前一个大步道:“杜姑娘是我的……” “你的什么?” “是……是我的义妹!” “真的?” “当然!” “那么——雷霆剑客杜天威算是你的义父了?” “那还用问吗?”杜秋铃一听个郎认她为义妹,一腔闷气,全部消除,因此坦然的回答了这句话,然后扭转娇躯,面对个郎道:“生哥,咱们别理他,走罢!” 话声未完,‘血手狂生’怪异身形一旋,拦住去路道:“要走不难,你们得答应几个条件!” 路春生面容一整,道:“一个也不能接受,别说是几个……” 说话中,对方眼芒电闪,先扫过“五龙金剑”,再盯了美绝人寰的杜秋铃一下,然后故作让步道:“好吧,你先背出‘大神宝经’,别的暂且不谈。” “本人不受威协,你别做梦!”“哼,先前你还可以强忍一时,现在连这点便宜也没有了。” 了字声中,只见身形如电,招式如风,杜秋铃看破对方歹念,先发制人,首先就是一剑,手法辛辣无比。但“血手狂生”却是早有计谋,右手洒金摺扇硬接长剑,左手趁机一滑,点中路春生的麻穴。 于是,路春生再度被制当地,杜秋铃狂怒之下,绝招连发,一口气连出十六记快剑,势若长江大河,极尽轻灵凌厉。 可是她的功力,比“血手狂生”相差甚多,对方看上了她的美色,生怕发生误伤,因此才拖了一段时间,否则早已失利。就在双方绕场两匝后。 陡听一声断喝,剑刃铮鸣!血手狂生摺扇翻飞,已将“五龙金剑”敲落当地,杜秋铃骇然欲退。也被点住麻穴,怔怔的僵立不动。“哈哈哈哈!”血手狂生又是一阵刺耳笑声,得意不已道:“宝剑,美人,大神宝经,三件难得之物,本人一日之间全都到手,真乃是人生一乐也!” 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拾起“五龙金剑”,摺扇朝着剑刃一弹,发出一阵敲金戛玉的悦耳声音,铮铮然绕场不绝! 路春生心神狂震,嘴唇连连抽搐,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血手狂生”从容不迫,慢慢地踱前数步。顺手将长剑一抖。射入他脚前地面,仅露出一个剑柄道:“小书呆,这下你该背吧?否则,本人当着你的面,跟你义妹真个销魂,你大概不愿意看这风流活剧吧?” “我……我……我……”路春生穴道奇痛,任是挣扎,一时还说不出话…… “血手狂生”得意忘形,竟未注意到这一点,面色一沉,再道:“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本人除了采花,并要找上杜家,杀绝杜天威全庄大小,你看怎么样?” “我……我……” “好哇,你既然咬牙不肯,我可要当面表演了。” 了字刚完,“血手狂生”身如鬼魅,已然飘到杜秋铃身边,左手一翻,抓住她的衣襟,面露淫笑,眼见得就要撕衣露体,妙相毕露! 杜秋铃那里受过这种凌辱,芳心羞忿交作中,猛然一运真元,竟将穴道冲开一半,至于路春生,更是紧张莫名,他已然爱上了白衣龙女,可是自己不知道,在此紧急关头,心中突生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像火山爆发般,居然穴道全开,声似巨雷,惶急吼道:“我背了——!你快放手!” “血手狂生”喜出望外,立刻松手转身,笑容了一声:“好——” 但好字刚出,杜秋铃也在两度刺激下,自行冲开穴道,急促大喝道:“你不能背!”这一声,使得“血手狂生”周身发冷,百忙中不及转身,先伸手臂朝后一掳。 可是——他捞了一个空! 杜秋铃身如灵燕,暴撤数丈,芳躯绕向树叶,快如疾箭,“血手狂生”想也不想,随即拔步而追,刚出数步,又听她娇声高呼道:“生哥快上马,咱们朝不同的方向跑。” 路春生果然听话,猛地攀鞍上骑,立闻清脆蹄声,“得,得”连震……。 “血手狂生”气得四肢发凉,眼看到口肥肉一时全失,而自己无法可设。 但路春生另有想法,他如果策马逃走,杜秋铃必成为发泄的对象,终被邪魔淫辱,因此,他不但不逃,反而追向“血手汪生”,口中大喝道:“我背,你不必追她……” 杜秋铃也同时边躲边应道:“生哥你别顾我,背出大神宝经天下受害,你别因小失大……” 双方此呼彼应,“血手狂生”却难顾两头,为难中,只好脚步一停,路春生随即勒马停蹄,遥遥站定,杜秋铃也是隐身树后,不愿舍却个郎而去。 这一来——三个人都僵住了! 杜秋钤深爱个郎,他不但身怀“大神宝经”为对方所唾涎,而且又无防身之术,因此宁肯自己冒险,一定要使路春生安然离去。 路春生也是一样想法,要使她能保全贞操。 至于“血手狂生”,他如果只追一个,那是必能得手,但心中却想两样都要,一时反而难住。 就这样沉寂了片刻工夫。 路春生心念一动,突然想出主意,可以遣走杜秋铃,于是从容不迫,遥向“血手狂生”说道:“练成‘大神宝经’,就可以称尊武林,天下无二,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而且你自认有这份聪明,更应该把握机会,不可三心二意。现在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一字不漏的背给你,但若拖延的话,本人可能会改变主意!” “这个——”对方心念大动,但下意识的,又朝杜秋铃藏身之处,瞟了两跟,很显然,他还有点舍不得。 第11章 路春生乘机再道;“也亏你自负才学,连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道理都不懂,那么,本人要走了!”说话中,随将马缰一勒,退后三步。 “慢来!”血手狂生终于下了决心,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身侧。可是,他们的对话,全被白衣龙女杜秋铃听去,她竟也现身数丈之外,再度高呼道:“生哥,你不能这样做,小妹我……我不答应!”“秋妹,小兄自有把握,你不要多心,只管先走!” “不!我不走……”再说“血手狂生”,一听路春生“自有把握”这句话,他的疑心又来了,一面脚下移动,监视着他们两人,同时面色连变道:“小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有把握’,难道你想假造宝经内容,欺骗本人不成?” “我言出必行,绝对一字不漏。” “一字不漏!可是——说不定你会加字,改字?” “本人一字不加,一字不改,完全是原文不变!” “真的?”“我这种人会欺骗吗?” “嗯——”血手征生也得出路春生不会骗人,刚要点头,杜秋铃却更为着急的叫道:“生哥,你大忠实了,此人得了宝经,也不会放过我们,快别答应!” “胡说!”血手狂生傲气大发,绷脸说道:“以本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岂能失信于尔等小辈……” “那就好了!” 路春生连忙接言道:“我背出宝经之后,你不能再作无礼之想,更不能去找雷霆剑客杜老伯!” “当然!”血手狂生终于点头答应。 路春生随即遥对杜秋铃,道:“秋妹,你也听了吧,赶快放心回去,禀告二老……” 杜秋铃那肯听他,上前两步,娇声道:“不成,我不放心的是你,而且……什么叫做禀告二老……?” 因为杜秋铃母亲已死,只有父亲在堂,并且见面之后,还不会提起家事,如今个郎却要她禀告二老,岂不是语无伦次,大有蹊跷吗? 路春牛却心有成竹的答道:“禀告二老。就是要你去禀告那两位老人家,这有什么不懂!” “两位老人家……?”“对了!你不必再多问,你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见了二老禀明一切明白了吧!” “哦!”杜秋铃心机一动,恍然大悟,想起个郎初见之时,曾说山中不远,有两个武功奇高的老者在下棋,如果能够找到,一切问题就都可解决。 于是,她马上点头退后,说了一声,“是!” 娇躯如电疾飘,迳朝来路射去! 路春生这才放心,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可是,他的目的并非要讨救兵,而是要使杜秋铃离开此地。只要自己赶快背完,她回来之后,必是人去楼空,毫无惊险。 “血手狂生”一见美人速去,忙不迭的催促道:“小子,本人已守诺言,你可快背罢!” 路春生稍一思索,脱口而诵道,“天地始于鸿朦,一无生自无极,太极动而两仪生。两仪生而四象立……” “慢点,慢点!”血手狂生忽然打岔! “你不是叫我快背吗?”路春生心急如火,只想背完快走,“血手狂生”答道:“快是要快,但要等我记牢这几句,你再往下背。”说完之后,迳自双目一闭,默念着刚才那四句,直等完全记住,才叫路春生继续再念。 这一来,耗费了好几倍时间,百句真言,竟花大半个时辰,方才背毕。 当“血手狂生”把“……庶其超凡人圣,以至大神无疑。” 记牢后,路春生紧张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啦,我已背完,你已记住,这下该散了……” “嘿嘿,还有一小件事未完!” “又是什么名堂?”“现在普天之下,只有你我能知此经,虽然你答应过不传外人,但本人还放心不下……” “那你要怎样?” “为了免得你自己练,我必须斩断你四肢,剜眼割舌。” “哦!”路春生骇意半声,不自主的打了冷噤。 “你别怪我手辣,这一点,并未包括在条件之内……。”血手狂生满面杀机,手中摺扇一挥,就要杀人灭口,永除后患! 但招式刚动——林外清啸连声,如电而至,“血手狂生”急切回头,已见白衣龙女杜秋铃,矫躯如箭穿空,眨眼来到丈外! “哈哈哈哈!”狂生更加得意了,摺扇一摇,洋洋大笑道:“我说三件宝物一齐到手,现在小妞儿去而复返,真是艳福非浅——” 浅字声中,双手齐出,一招遥取路春生,一招指向白衣龙女! 那时快,说时慢。 他成名绝技,快速犹似电光,眼看路杜二人,都要当场被制。 但他虽快,别人更快三分。突见两道奇奥身形连闪,他那两股真力,竟似碰上了铁墙,骇然下定眼一看,已见一位白脸老者,用身躯挡住春生,而杜秋铃面前,已见一位红脸老人,冷气森森,接住了他全力一击! “你……们是谁!”魔头一招不利,胆怯心寒,双手蓄势凝招,暴声喝问。 “小子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咱们的名号你不配问,趁早滚蛋!”白脸老者笑迷迷予以反叱,但那气派,已足令人慑服。 “哼哼!倚老卖老,本人可不相信!”血手狂生狂性勃发,冷哂中,身形暴射前方,连掌夹扇,迳朝白脸老者袭去。 “找死!”老者随着即面色一沉,未见发招,袍袖已出,一股冰山般的的劲力,如山移岳动,劝推过来。 “血手狂生”一个寒噤,全身发僵,朝后直退,满面色如死灰,鼻孔里更流出两条血柱——“老哥!誓约在先,你开杀戒!”面红老者懔然出声,一掌横里切过来,硬将白脸老者的劲波撞开,“血手狂生”立感一股热流,绕过身前,在刺骨奇寒中,喘过了一口气! 他已知二老是谁,功力之高,相去悬殊,若非手留情,早就魂游地府,于是趁机跄退了一箭之地,一拧身,连头也不敢回,直朝旷野之中,没命逃去!“便宜了这个畜生!” 白脸老者余怒不息,恨然出声,白衣龙女杜秋铃马上奔近个郎,紧张的问道:“生哥,你背了大神宝经没有?” “背了!” “哦——。”不但杜秋钤失望惊呼,连两位老人家也是同声一愕! 路春生不慌不忙,先谢两老相救之恩,然后解释道:“晚生虽已背出此经,只要我们不说破,谅那‘血手狂生’倒不至于为害……” “理由呢?”杜秋铃大惑不解的反问。 “理由很简单,这狂生原在十大魔星之列,但当日蓉山古刹,他却不曾露面,别人说他迟来,但依今日的情形来看,他实在是自负聪明,不愿与群魔同行,而有独得宝经的想法……” “如今他已得经,难保不告诉其他魔星?” “决不至于,他一定会觅地潜修,再不跟人见面。” “那么,要是练成气候,岂不更糟了?”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以神龙奇侠的修为,尚且多年不悟,何况他夜郎自大,更无练成之理。” 经过他这番解释,大家都认为颇有理由,但白衣龙女却明眸一动,婉言劝道:“生哥,有了这番经验,你应该改变主意,弃文习武,现在两位老人家都在,何不拜师学艺……” “这个——。”路春生内心已有九分活动,沉吟中,两老都以期望的眼光,朝他注视。 约经了片刻工夫。 路春生忽然猛一摇头,匆忙言道:“很抱歉,我还是…… 要先见父亲……,就此告别了!”说时急促转身,攀上坐骑,催马就走! 这一举动,充分表现出他内心的矛盾。 红脸老者还待再劝,白脸老者却冷声阻道:“别拦他,这小娃个性很强,越劝越不会听,不如让他自己改变……” “白衣龙女”见个郎突然而去,不由得飘身追上,扬手高呼道:“生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家住址……” “我会找得到的!”路春生惟恐变心,连头也不敢回。 “我家就在雷霞庄……!” “好,将来……一定来” “还有两位老伯的大名,你也没有问!” “很抱歉,你替我告罪,并且请他们送你回去!” “白衣龙女”芳心帐然,只好停步,正要转面去看二老,谁知红脸老人,已来到身边,以他的轻功,足可知追上春生,但他却不愿逼近太甚,仅将右手一扬,一片白影,像劲箭般直射而出,然后遥遥嘱咐道:“路小弟,这是我二者的地址,如果你在一个月以内来,可以按书行事,否则焚毁书信不必来了!” “是……”。路春生似感话音就在身边,答应中,慎然扭头,那封小简恰巧飘落马背。 于是,他急忙抓住书信,只感心头抖震,说不出感激的味道。 人声沉寂了! 蹄声得得,一声声都像敲在他复杂的心头……。 终于。他已奔出很远,抬头处,但见晚霞如锦,红日西沉,四面打量地形,将近渡河之处。 “快走吧!”他轻拍了,那马四蹄齐动,快似风云,但驰不远,竞又前蹄一扬,发出一阵啸嘶。 “怪哉,难道‘血手狂生’在这里等我?” 路春生惊然回顾,但却未见人踪!那马却缓步而前踢伸鼻,向着草从里面轻吼。 “也许草里有人?”他剑眉一皱,暗中忖道:“如是仇家,逃也无用,不如下马一看。” 心念中。 抛镫下骑,泰然地拨开草而前,猛感一股血腥,直冲鼻观,骇得他跑退一步,发出一声惊叫! 第12章 原来——草叶后竟是数十具死尸,老幼俱全,死状奇惨,而且每一具尸体的身上,都有一只五分明,其红如血的手印。 “哦!这些人一定是‘血手狂生’所杀,殆无疑义!” 路春生以极度震惊骇,怜悯,痛恨的心情,不顾血污,低头细看这些人的面目,一看之下更如雪水浇头,不由得四肢都冷了! 因为这些惨死老幼,就是他分赠金叶的灾民,下意识中,他立刻想起了那位慈祥的老太太! “她……她难道……也被害了不成?” 路春生心惊肉颤,伸手翻动尸体,逐个地往上寻找。 终于,他在数十具尸体下面,发现这位老太太,她此时牙关紧闭,面色青蓝,但却没有血色手印,面且脉博犹存,气息还在! “谢天谢地,也许她还有救。”路春生心中暗喜连忙抱放在平坦之地,替她推揉四肢,大声呼叫。 大约经过浅茶工夫。 老妪竟然胸头起伏,悠悠的张目醒转,当一眼看到路春生,立刻挣扎几下,浮出安慰的笑容。 断续说道;“公子,那……那个凶……凶手,没有……找到你,我……可以放心了。” “凶手?是否一位白面书生?” “是……是……。” “啊!”他惊噫中,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血手狂生”一路追来,也在渡口附近,失掉了线索,但自己赠金之时,虽然没留姓名,却说过是替,“武林宗主”和“神龙奇侠”行此善事,当时旁人都在称颂这两个人名号,不幸,他们的谈话竟为“血手狂生”听到,因此追问下文。 也许当时有些人见这狂生行色不正,不肯明言,致遭此毒手,也有人慑于淫威,指明了自己的去路,但仇人别有用心,不愿泄露行踪,在问明之后,又来个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路春生不由目棱见血,咬牙有声,恨不得马上找到仇人,索还这一笔滥杀无辜的血债。于是,他强忍狂怒,低声对着老妪道:“你老人家幸亏没有受伤,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不,不必了!老身……惊吓过度……活……活不久了……平安无事就好,你……你……快逃……免得碰上……” “不!我背你老人家走!”路春生岂有见死不救,急将对方一扶,那知她一声痛呼,几又昏绝过去,吓得她连忙住手,原来老年人骨格脆弱,已然摔断两根肋骨,至于脸上的青蓝色,那是吓破胆囊的病象。 伤到这个程度,已是神仙难救,路春生只好替她整整衣襟,准备聊尽人事,予以精神上的安慰。老妪喘息了一阵,嘴唇连动,继续的叙述经过情形,路春生怕她损气伤神,便将自己的猜想,轻声告诉对方,果然他想的一点不错,而老妪是因先被惊倒,为别人尸体盖住,才幸免一掌之厄,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老太太,你老人家……家乡何在?”路春生侠泪如珠,低声相问。 “老身……夫死子亡……不必提啦!”“那么,你老人家贵姓……” “我快……死了,姓名也不必留……” “你老人家的灾难,都为我而惹起,我不能连名姓都不问。” “唉——”对方欲言又止,叹了一口长气。 “老太太,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对我说,我一定办到。” 对方也不讲话,伸出一只枯瘦而颤战的手,轻抚他的手背道:“要是……要是……我有……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虽死无怨……” “那么——。”路春生马上点头,咽喉哽咽的答道;“我愿做你的义子,只要你老人家不嫌弃!” “真……真的?” “义母……孩儿是……真心真意!” “儿呀……!”老妪露出极端安慰的笑容,紧握着他的手,突然大声叫道:“那么,你将来……要替我……亲手报仇,去杀……杀掉……万恶凶手!” “孩儿遵命,不仅是你老人家,还有许多无辜善良,我都有报仇的责任!” “这……这才是……好孩子!”对方含笑点头,但旋又失望的瞪眼说道:“孩子,你是个年少书生,怎么能报仇……” 路春生立刻一挺胸,毅然凛然,朗声应道,“孩儿马上去练武功,誓必亲报此仇!” 此言一出,他不禁心神狂震,就像是平地焦雷,而非出自口中。 因为这句话,也违背了父亲严命!但也因为这句话,他改变了整个武林的命运,等到定下心神,路春生觉得她义母双手忽然松开了!脸色虽然青蓝可怖,但却含着安慰面充满信心的微笑。 “你老人家安心去罢,孩儿言出必行,将来一定生擒凶手,洒血而祭!”他默祷中,整了整者妪的头发衣襟。 她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但她却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她把那无边的母爱,传达到他的心头,使自幼无母的他,能享受到母性温暖,也使他对于生母的思念,由空虚而变成具体。 默祷完毕后,路春生扭转身形,朝着家园方向,叩头禀告道:“爸!孩儿离家以来,一向秉承严命,不管别人如何威逼利诱,我都没违命习武,可是,我现在答应了义母,要替她和无辜被杀的人报仇,这番情景,如果你老人家看见,一定也会答应,因此,孩儿先不回家,等到艺成之后,再来向你老人家谢罪!”这时。皓月已升,清光照射四野。 路春生就着月光,从袖中取出红脸老者的留书,当启开之后,仅见一页白笺,上面画着一片绵亘不绝的山峰,主峰之巅,另有一个记号,注明着“天山玉岭” 原来,二老远在天山,快马鞭,大约一个月内总可以到吧…… 他骇然地看着地图,只见白笺左下角,还有四个小字,乃是二老署名,端端正正写的是——“阴阳双怪!” “哎呀!”路春生惊叫声中,简直怔住了,“这不就是‘烈阳道长’提起的两位怪侠吗!难怪红脸老伯说有灵药赠我,原来指的是‘天山玉液’!” 这一来,更触动的他的往事前尘,暗将自幼经常服药,以及乃父临别情形,乃至烈阳道长赠丹,再加上“阴阳双怪”的一番分析……。 种种事实印证,都证明红面老者的话不差,显见乃父叫他享受一切,唯独不许练功,其理由是怕触发病机,加速其死! 思忖至此,他精神上的负担顿时消失:“父亲反对我练武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我可以放心去练,不仅报仇,而且要继承“武林宗主”和“神龙奇侠”的遗志!可是,‘天山玉液’真能挽救我仅余一月的生命吗?……” 他的心事,像一条曲线,由下坡升列高峰,但到达高峰后,因为求全心切,又疑虑到灵药的效力,这点疑虑,在他内心深处种下一层阴影,以致后来又生出意外枝节,翌日,大道边凭增了一座数十人合葬的大冢,冢侧一处孤墓,新刻石碑只有四个简单的字,“义母之墓”! 原来路春生连夜雇请村民,急速完成了葬事,自己早已快马加鞭,迳朝天山驰去! 时间无声无息的消逝,转瞬下,二十七天过去了! 天山山腹,也出现了路春生的身影,就像一个小黑点,以极慢速度,在冰天雪地中,朝着万丈高峰蠕进。 他此时的形状,已非昔日的翩翩公子,不但面黄肌瘦,并且衣衫褴褛,连那匹家中带来的骏马,也已倒死冰雪之中内。 山风猛烈卷起漫天雪花,朦胧中,他手足并用,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不容易爬到山巅,抬头处,他以坚毅的眼光,打量了下四周地形,但风雪迷眼,令他不辨东南西北! “天山!玉岭!我……总算赶到了!”路春生抹了下眉毛须上的的冰霜。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这山岭寂无人踪,连个避风之处也没有,他连日冻饿,全凭无比毅力,支持着自己,处此茫茫绝域中,也感到迷离惆怅! “老伯伯!你们在那里……”路春生鼓动起全付气力,朝四面高峰呼叫,但答应的只有刺骨寒风。 “老伯!老伯!我是路春生,特来拜访……” 一遍一遍;舌敝唇焦,声音也渐趋微弱!终于在一股劲风下,他突然双膝一软,虚弱的僵仆雪中。 片刻后,雪深三尺有余,他竟被埋没在雪下面,心头上一点灵光,也似风中烛焰,飘飘然即将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路春生悠然醒来,只觉得筋骨酸痛,疲乏不堪,但发觉身卧虎皮之上,亦且干燥温和,无风无雪。 “奇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惊疑的定眼看时,已见“阴阳双怪”闻声赶到。 “老伯!我……我是做梦吗?” “孩子,这不是梦!”红面老者蔼然微笑道:“我们等了许多夭没见你来,以为你不来了,想不到昨日出洞,发现你冻倒在雪中,虽然只剩下两天,总算如期赶到。” “那么,我是活着!” “你当然还活,哪有死人讲活的道理!”一向冷僻的白脸老者,也破例说了话,虽然有点讽刺,却掩不住内心的高兴。 “晚生的义妹她呢……” “我们已经送她回家,她父亲‘雷霆剑客’是个正人君子,武功也……也不错,你放心罢。” “这样说来,两位老伯恩重如山,晚生先行叩谢。”路春生感激不已,忙不迭挣扎起身,就想大礼参拜。 但是——他刚坐了起来,立感头昏眼黑,心内发虚,竟又朝后一仰,再度倒下。 这一倒下要紧,“阴阳双怪”居然同声骇意,以惊奇至极的眼光,盯视着他,满脸都是失望的神气! 第13章 “老伯,我因为疲劳过度,所以这样。”路春生强打精神,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如果两位肯赐予‘天山玉液’应该会好转……” 那知白脸老者双眉一锁,出人意表的答道;“还谈什么‘天山玉液’,我们早给你服下了!” “怎么!我……我服过了?”路春生如受电击,呆若木鸡,一片壮志雄心,顿沉入绝望的深壑! “不错,药是在昨夜喂的,并且还推穴过宫,用内功推散药力。” 白脸老者见状,忙于安慰道:“可能是……时间不到,所以生效较慢,我再给运功一番看看……” “不必了!”路春生懊丧不已道:“此药能使白骨重生,化骷髅为血肉,如今不灵,是因晚生资质不佳,徒然耗费了灵药!” 再说红面老人发觉他师兄出言不当,想要阻止已经不行,冷眼傍观中,暗运无比眼神,透入路春生四肢八脉,细搜病根。 终于,他发现了毛病所在,马上温言劝说道:“孩子,这并非你资质不佳,先别灰心丧气……” “那为什么服药无灵?”“药当然灵,要是不灵的话,你冻死雪中,怎能复醒?” “嗯……”路春生疑信参半,漫应一声。 红面老人趁此机会,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的第一步是先把你急救过来,等你醒了,才能行第二步,因为这一步工作,非常……非常特别。” “怎么样特别?”路春生双眼大睁,急忙追问。 对方还来不及想主意,白脸老人竟讶然问道:“阳老弟,你有什么怪招?怎么我没听说过?” “嗯……”红脸老者“阳怪”见师兄“阴怪”如此紧张,几乎再度坏事,心中又气又急,只好拖延时间,道:“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绝招,所以你不清楚……” “那么你快讲!” “对!请老伯明示,晚生也好安心!” 阴怪(白脸老者)与路春生同声逼问,阳怪一面眼神连转,暗中大动脑筋,终于神秘地笑道:“讲是可以,不过有点吓人。” “没关系,晚生受得住惊吓!” “好吧!这个办法其实简单,只要放干你的血液就行了!” “放干血液?!” “对!因为血有余毒。正跟药力在对抗,等到放干以后,包你药到病除,马上气足神清可以习武!” “哦,原来如此。”路春生相信了。 但“阴怪”闻所未闻,还在暗作猜疑,‘阳怪’见此情形,急将他师兄一拖,井向路春生坦然笑道:“你躺着休息,我们先到外面准备一下,诸事停当,再来叫你。” 话声中,身形疾飘,将他师兄硬生生牵入别室。 “阴怪”一到外厢,立刻手腕一甩,正色责问道,“老弟!你我都活了一百岁,还有两天,就要坐化归西。怎么你居然信口开河,骗人家小孩子……” “小声!小声!”阳怪忙不迭双手连摇,轻轻答道:“老哥此言差矣,我怎么会骗未来的徒弟?” “那你讲的‘放干血液’是算什么事?真要放干,他也不死了?” “当然不能放干!” “那么,要放多少?” “一滴也不放!” “你简直胡说八道,又说放,又说不放,倒是什么鬼门道?” “老哥,这是我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心理治疗方法。” “哼!又是心理治疗来了!”“你别急,让我问你一句话。”阳怪从容不迫,先作反问道:“老哥认为孩子的病根在那里?” “这个——?”阴怪顿了一顿,答道:“我……我没注意,这小娃如此失望,使我也大为紧张,以致不会细找。” “我倒找出来啦。” “在那里?是否丹田穴内?” “不在丹田,而在膏盲之间!” “哦!” “膏盲不列入奇经八脉,而深藏五脏之间,但是——如果它不张开,任何灵药都不能畅行穴道,仅能发挥两三分效力,因此,路春生仅能复生,却不能洗髓易筋?” “嗯!膏门不开,药力不畅,有道理!有道理!”阴怪沉吟片时,但旋又瞠目发问道:“那他月前遇到武林高手,也曾赠服丹药,为什么那一次膏盲不闭,而这一次膏肓不开呢?” “这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 “此话怎讲?” “因为他上次服药的时候,心中并无成见,所以膏盲不闭,药力畅行,而这一次情形不同了,根据我的推测,路春生在分手之后,还没有到家,却在半路上发生某种事情,使他改变初衷,决心习武,而一直赶来雪岭。” “嗯,推测的倒正确,可是这对心理上不会有打击!” “对普通人可能不会,但此子决心坚定,志在必成。而且他非常聪明,越聪明考虑越多,因此么——” “怎么样?” “因此他生怕灵药不灵,由于无意中过分紧张,加之体内病根未去,这双重因素,竟使膏盲自闭,真的不通药性了!” “道理是不错,可是你那个要放血,又不放的办法……能创造奇迹吗?” “因为膏盲不属穴道,我们无法推它,惟有用这个奇特的说法,先让路春生相信,所以事实上不必放血,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不见得吧!这小娃可不好骗!” “阳怪”闻言,得意一笑道:“我的办法,可以说天衣无缝,就是神仙也要相信,别说是他了。” “那你讲讲看?” “天机不可泄漏,恕小弟卖个关子。” 说完后,一手拉住“阴怪”在广大曲折的山室中缓步绕行,同时庄重地交代道:“老哥,有一件事情你必需牢记,省得到时候又露出马脚。” “那一件?” “还有两天时间,咱们要坐化此洞,这件事,决不能告诉路春生。” “咱们收他为徒,这样生离死别的大事,为什么不先讲,反教他到时吃惊呢?” “还是那一个理由。”阳怪语重心长,皱了皱眉道:“他此番决心学艺,总以为时间相当长,如果发觉如此短促,说不定内心怀疑,而且大有妨碍。” “好吧,咱们干脆再骗一次罢,不过……为了增进他的功力起见,我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哥请讲。” “等小娃药性行开之后,你我再将百年真元,一齐贯注他的体内,保证他立刻下山,就能震惊天下。” “这办法不好,我早已想到过了……” “怎么不好,你我都不是庸俗之辈,难道还想保存真元,留下两具千年不朽的死尸吗?” “不是这个理由,而是因为你我的功夫,都已各走极端,一冷一热,一阴一阳,竟成了‘阴阳双怪’如果把真元转注给他,岂不教出一个‘阴阳小怪’么?” “这才能惊世骇俗,成为武林一奇。” “话不是这么讲,这孩子既得了‘大神宝经’,又被邪魔戏封‘武林宗主’,因此我们一定要使他习武学正宗,万一‘血手狂生’练成气候,就必须他去克制。” “哼!那家伙决无出息,你不必顾虑太多!” “就算他没出息,可是还有一个厉害人物,你难道忘了?” “谁?” “碧灵魅影!” “哦!哦!”阴怪一听这个名字,竟然也将脸色变了。 “阳怪”同时严肃神情,继续说道:“当年‘神龙奇侠’尚且制他不了,幸亏得了‘大神宝经’,使得他隐出武林,不敢为恶,那晓得奇侠也跟着不见,我先还为是练成了不世奇功,谁知没有练成呢!”“可是‘奇侠’故布疑兵,锁住魅影三十年,也算难得。” “话虽如此,但‘魅影’已知奇侠死讯,必然兴风作浪,残害武林,这份责任只好寄托在路春生身上,希望他参悟宝经,继承宗主。” “那么……我们该怎么教他呢?” “只要玉液生效,凭他的聪明资质,再加上你我的两招和奇侠所赠的三掌,苦练数月,足以胜过‘血手狂生’,因此主要的是替他打好内功基础。如果悟得出‘大神宝经’,其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好!好!好!”阴怪完全同意了,并且破例一笑道:“一切都听你的,可是你也得答应一件事。” “绝对答应!”阳怪立刻点头道:“不过你虽得一笑,恐怕其中有怪!” “哈哈!很简单。”阴怪更加笑出声音道,“咱们临别坐化那天,一定要坐在棋盘面前,下最后一局棋,倒看谁嬴!” “哈哈哈哈!”阳怪也朗笑如潮,轩眉眨眼道:“我答应,只怕棋没下完,咱们先闭了眼,看不到老哥输棋的神气。” “这次我有把握赢!” “何以见得?” “路小娃那次点破的一次,我已经想出办法不了!” “好吧,谁胜谁败不必争论,反正那是咱们最后一局。”二老说话间,已走到路春生卧处隔壁。 “咱们该开始心理治疗了。”阳怪说时,打量了一下地势,然后手指尺多厚天然石墙,转对阳怪道:“请老哥在这里打一个洞。”阴怪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虚,不由诧然反问道:“要多大?” “不必太大,只要能伸过一只手就行!” “嘿嘿!你又在出怪主意了!”阴怪弯腰出掌,发出半尺直径的一道真功,就朝石壁之上,无声按去……。 正文第三章金盆换血 阴怪按照阳怪所官,以无比内力按上尺厚的石墙,立见石化齑扮,纷纷坠地,瞬已打穿一个掌大圆孔。 路春生正躺卧虎皮褥上,忽见墙上穿洞,连忙问道:“谁?” 第14章 “是我们!” “呵!原来是两位老伯,请问这个洞是……” “是给你放血用的!”阳怪隔壁答道:“现在你卷起衣袖,把左手伸过来!” “是!”路春生挣扎坐起,那石洞正好齐他肩部,于是按照对方的话,将手臂穿洞过去,立刻感觉脉门部位,被对方一把抓住,可是二老究竟在那边搅些什么,他却因石壁挡住一点也看不见! 然后,阳怪在他脉门上捏了两道,续道:“现在我要开始了!因为怕你见血心惊,所以用这石壁挡住……” “这倒不必,我宁肯自己看见。” “洞已打好,何必再改!” “不!我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这样比较安心。” “嗯!嗯。”隔壁的“阳怪”迟疑了一下,终于让步道:“这样吧,我用一只金盆来接住,你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听见鲜血滴下的声音,等到没有声音,那就是流完了。” 路春生一则不愿意大麻烦人家,二则这个办法,等于亲眼看一样,于是他答应了,随感到对到对方的指甲,扣住腕部血管,同时阳怪也在招呼道:“我动手啦,你忍耐一点!” 话声刚完,一股奇痛,直刺心腑,显然对方已将他的血管掐破,饶是路春生不畏痛苦,也疼得额上进出豆大汁珠,喉间闷哼了一半晌! “痛不痛?”“不……不痛!” “噪音都变了,还说不痛!我替你点住穴道,省得受罪!” 路春生还来不及答言,又觉得一指点在肘际,整条手臂完全麻痹,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你听!血已开始淌了!” 他微一定神,果闻——“叮——!叮——!叮——!”的声音,清脆悦耳,正是血落金盆的声音! “阴阳二怪”再也不露面! 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再就是鲜血滴流声! 三种声音,在他心灵上交织成一首微妙的音乐! 这时,他倒是异常冷静,大约过了顿饭工夫,开始感到飘飘欲仙,似乎自己的灵魂,就要脱体飞出! “血液流完以后,‘天山玉液’就可以生效,我也可以脱骨换胎,获得新的生命,然后,我就可以练武……” 心念中,滴血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小,“快完了……快完了……” 他在近乎昏迷的状态中,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越发感到轻松。 终于,滴血之声全停!路春生闭目低眉,端坐不动,就像老僧人入定,进入了人我两忘的,无忧无虑的境界! 再说石壁的另一面——阴阳双怪脸带神秘笑章,也在侧耳倾听他的动静。 那阳怪捏着路春生的脉博。 但手腕真有一个金盆,盆中半盛清水!干干净净,也没有一丝红色! 不过阴怪的手里,另有一把斗大水壶,壶嘴贴住路春生的手,水珠未干,还有些潮湿! 原来二老并不会真个放血,而是耍了一套戏法。 先由阳怪戳了路春生的脉穴,使他奇痛攻心,误以为血管已断,然后点麻手臂,由阴怪手持水壶,从腕部将水滴落金盆。 这个戏法做到有声有色,使路春生信以为真,因此,阳怪的心理法疗,也功德圆满,完全收效。 “老弟,小娃的脉博如何?”阴怪异常关切的问道:“六脉畅通,神宁气定,我相信膏肓之间也切开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替他推穴过官,打通督脉,等醒来之后,再传心诀跟掌法。” “好!好!” 应声中,阴怪身形一拧,拔步就走。 但阳怪却对他唤道:“慢点——!” “事不宜迟,何必耽误。” “时间不多,我也很着急,但老哥未免大紧张!” “这是什么意思?” 阳怪闻言,哂笑中,伸手一指道:“你那把水壶用不着了,放下来再走,岂不省力!”阴怪低头一看,果然紧张过度,手里还捧着那斗大水壶,于是砰然放下,再回到路春生跌坐之地。 十二个时辰——对路春生来说,似乎长得像一个世纪,也似乎短得像一秒钟。当他再度醒来,只觉得气足神清,身轻如叶,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舒畅过。 同时,张眼一看,只见“阴阳二怪”分坐左右,都为满意的眼光,一瞬不瞬,朝他疑视。 “我已经好了!”心念下,喜出望外,忙将双手按地,准备起身拜谢,谁知这一按之力,竟使自己疾射空中,若非及时收势,差一点就碰上了五丈多高的洞顶! 阳怪见状,首先笑道:“没关系,你现在很结实了,一两下决碰不碎!” “二老在上,晚生大礼谢恩,还请收为劣徒,传授武技!” 路春生恭敬的长跪当地,就要叩头。 “阳阳双怪”当仁不让,两人身形一移,并肩面坐,准备受礼。 路春生当然纳头就拜,而且口呼:“恩——” 但“恩”字刚落,“师”字还没出声。 阳怪突然手一摇,大声喝道:“且慢!” 路春生莫名其妙,不由得满面疑云,骇然问道:“你老人家……难道不愿意……” “不是!但在拜师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老人家请问!”“你以前有没有拜过别的师傅?” “这……这……”路春生心念一震,难于作答,竟然迟疑不决。 “阴怪”马上接道:“有就说有,没有说没有,不要这…… 这……这的!” “也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这算什么话?”阴阳双怪同声质问,都有几分不高兴。 路春生连忙挺直身躯:把当日蓉山古刹遇见“神龙奇侠”,已然口头上称为师兄弟,而且奇侠要他拜“武林宗主” 为师,自己已然下跪,但没有拜完的往事,完全予以说出,就连烈阳道长称他师叔一节,也讲了一字不漏。 “阴阳双怪”听完之后,立刻身形齐动,由当中移列两旁,意思是不能接受他的大礼。 路春生见状一想,心下恍然,连忙问道:“难道两位老伯……” “别叫我们老伯,叫一声老兄还差不多!”双怪立刻将他话头打断。 “这未免不礼教吧?” “我们称‘神龙奇侠’为兄,你当然你我们为兄!” “是,是,难道两位老——老兄,也认为我是‘武林宗主’传人吗?” “那是当然!你既有前代宗主手谕,又经正邪两派公认,不管你自己怎么想,别人是认定了!” “呵——!”“贤弟不必三心二意,还是赶快练功,否则的话,徒有虚名,有损前代宗主的名誉,再说,烈阳道长还在你身上打了赌,[奇qisuu.书]你如果不去践约,九大门派都有惨祸!” “两兄说的是,但不知武功要从那里学起,要练多少时间?” “很简单,我们分两步来教,第一步教你内功心法,第二少传你招式,只要一天时间,就可教完。” “哦,这么快?”路春生颇感意外,疑信参半。 阳怪见他如此,进一步解释道:“本来这内功心法,说来容易,但有些人苦练一生,还不能学成,这是因为个人的天赋不同,而且不遇明师难有进步。” “但是——我准能一学就会吗?” “一则你服了‘天山玉液’,足抵数十年苦修,二则你的任督脉,已经由我们打通,只要学会聚神运气就行了,本来这真元引导,全靠内部穴脉的运动,原难一学而成,可是,我们有特别的办法帮助你。” “那么,招式呢?” “招式是身手部位的功夫,更加容易,何况我们每人只传你一式,再加‘神龙奇侠’的三招。” “怎么,两位也会奇侠的招法?难道是同门学艺不成?” “那倒不!这三招来之不易,说起来话长了。” “能否告诉小弟。” “好吧!我们因为你,才正式跟‘神龙奇侠’攀上同门,这段往事,当然要告诉你。” 路春生好奇之心大动,不由得端坐倾听。 阳怪也面色一整,回首前尘,道:“想当年,我两人闯荡武林,因为一个冷脸,一个热肠,被一般人认为怪物,而且出手凌厉,惹遍了邪正两派人物,不料有一天,遇上了天下第一号魔头‘碧灵魅影’,联手合攻三百余招,不但不胜,且有生命之险,这时,刚好‘神龙奇侠’露面,仅仅三招,就将‘老魅’惊走……” 路春生对‘碧灵魅影’久闻其名,想不到双怪又提起,因此惊骇之余,脱口问道:“那‘老魅’长相如何?有什么记号?” “说之无益!” “为什么?” “此人千变万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说出来,反而使你迷惑。” “不错。‘神龙师兄’也是这样讲过,那么我将来要是碰上怎样辩认呢?” “他可能自报名号!” “万一别人冒充,或者他叫人顶替?” “那……那就从他武功上去判断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武功怪异,一看就认得出?” “不!”对方苦笑一下,摇头否认道:“他的武功是看人来的,你用什么招,他也用什么招……” “如此说来,他面貌变化多端。招法又无特点,岂非无法可认了?” “嗯——,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功力!如今‘神龙奇侠’已死,他是武林中功力最高的一个!因此,你对他出招,一定要用全力,这样才能副出他的独门招法来。” 第15章 “所谓独门招法,又是什么?” “当年苦战之下,我即得到他的几下怪招,总而言之,这几招,跟任何门派都不同,你记住这点就成。” “可是,我将来用这三招两式跟他动手,会不会被他偷学?” “问得好!”阴阳二怪回声应道:“我们两个共有一百二十七式,那‘老魅’一看就会,惟独这两式,是咱们的绝活,他也模仿不来,因此别的不教,单把这两下子教你。” “那么,‘神龙师兄’的三招,也是如此?” “一点不错!”阳怪拍膝应声,双眉一轩道:“现在咱们回到正题,刚才我讲到……讲到……” “你讲到‘神龙师兄’惊走‘碧灵魅影’。” “当‘老魅’走后,‘阴怪老兄’怪性发作,反认为他多管闲事,丢了‘阴阳双怪’的面子,居然又跟他动手。” “想必又输了?” “当然输了,而且他又用的是那三招,结果我灵机一动,跟他讲和,到后来竟订了个誓约。” “什么誓约?” “他把三招教给我们,叫我们隐出武林,永不杀人,以便对付‘老魅’。” “以隐出武林来对付?这倒奇怪。” “我们当时也奇怪,但‘神龙奇侠’解释,说武林中只有他可以对付‘老魅’,但还没十分把握,而‘老魅’却在暗害各派高手,谁出头,谁就危险。” “这是那年的事?‘神龙师兄’得了‘大神宝经’没有?” “这是十……十八年前的事,那时他已得了宝经……” 路春生心机疾动,星目一闪,叫道:“呀!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神龙师兄不曾参悟‘大神宝经’,因此没有把握对付‘老魅’,在这种情形下,惟有劝别人的暂隐一时,他利用对方心理上害怕,以保武林无事,可是……” 说到“可是”,路春生忽然停住。 阳怪不由好奇的追问道:“可是什么?” “他自己解不透,平辈的又帮不了忙,何不找个……年轻后辈呢?” “这一点他已经考虑到了,而且心目中有人!” “哦?他是谁?” “当时年轻后辈,有所谓‘风雷一凤’,男女三人,其中一风最为出众。” “风是……?” “风云剑客路宇雄,他的名字,你早就听到过!” “呵,路宇雄?”路春生又一次听人提到,与乃父同名之人,心灵深处,忽掠过一丝阴影,但他总不相信残废而且不露武功的父亲,会是当年剑客。 惊疑中,又闻“阳怪”轻笑道:“这人三十年前,赢过我一步棋,当时我还教他武功,可惜他没有这个意思,想不到你我也因下棋认识,倒是巧的很。” 路春生定了定神,接着问道:“那个‘雷’又是准?” “就是雷霆剑客杜天威!” “呀!”路春生再度一惊道:“可不就是‘白衣龙女’杜秋钤的父亲吗?” “正是,咱们最近还去见过他。” “你们还认识吗?” “不要说我们不认识,就是‘神龙奇侠’,当年也不认识……” “既不认识,如何会考虑收徒?” “武林中人险恶,但有出息的后辈,人人都在注意,因此‘奇侠’虽然不识‘风雷一凤’,但已暗中考察,认为满意!” “对啦,一凤又是那个?” “凤凰侠客许无尘,听说与路宇雄结为夫妇,神龙奇侠希望找的就是她!” 这句话,使路春生心头狂战,可是他自幼丧母,在不能确定“风云剑客”之前,当然不能想像她会是自己的生母! 阳怪见他小脸变色,诧然问道:“小弟,你怎么啦,是否……” “没……没什么,”路春生收摄心神,继续问道:“神龙师兄有否找到一风?” “我相信没有,如果有,不致于找到你头上!” “嗯——这中间,可能有一段曲折?” “可能有?不过我们不知道,而且事隔多年,无从打听了。” “雷霆剑客杜天威也许知道一点?” “对呀!”阳怪怅然拍膝道:“可惜这次见面,我没想到这上面去!” “如果方便的话,小弟希望你下山一问。” “阴阳汉怪”明天就要坐化,不可能再有机会下山,于是阳怪神秘一笑道:“我把地点告诉你,你将来反正要看义妹杜秋铃,不比我去还强吗。” 这句话使得路春生日后下山,先访‘雷霆剑客’,经过许多曲折后,终使许多疑案水落石出……。 “阴阳双怪”将往事作一交代后,立将无上内功心法,念给路春生,并且二老同时动手,替他指点姿势,说明奇经八脉和周身三百六十四处穴道。 路春生本就聪明,服了“天山玉液”,心灵更明亮得像一面宝镜,字字入耳,立刻能够记住。 于是,他在二老监视下,凝神屏息,正色端坐,然后缓吸一口清气,导入体内,开始催运真元的修练。 至于‘阴阳双怪’也没闲着,一左一右,对坐在路春生的面前,顺着他的呼吸,低念着穴导部位。 并用“幻眼传神”之法,各将无比内力,透过他的眼窗,直抵丹田,和他本身的真元相会合。 “向上提气,慢慢来,别急……”阳怪的话声,像五月春风,掠过他的心房:“对!差不多了,再往上使一点劲,对! 再用一点力” 路春生心领神会,感觉脐下一点火热,被引得蛹蠕而动,几次上下跳跃,终于飘然而起,冲出了丹田穴。 就这样引导而行,穿宫过穴!终于遍历十二重楼,来到任督二脉。 路春生晓得这是一个大难关,如能打通,立成高手。 可是,这一关却不容易,他多次努力,终被阻住。 这时候,阳怪也说话了:“任督二脉,我们早已替你打通,过不去,只是心理作用,你一定要凝神运力,不可失望,否则!功夫就练不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阳怪这番话,用心良苦,劝诫兼施,路春生经他鼓励,心理上顿生一种奇妙感应,体内真元。竟亦神意交会,冲破了生死关口! 过了任督之后,路春生鱼跃龙门,内丹成就,随即极为轻灵舒畅的,将其真元遍历全身,贯顶入头,一个时辰过去,精,气,神已经水乳交融,凝成一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阳怪真力一收,欢天喜地,对着阴怪道:“怎么样!一切如我所料,岂非成功了!” “哈哈哈!”阴怪竞也报以一阵笑声,但他暗中算了算时间,应该已晚上,距他们坐化之期,也不远民了,于是收住笑声道:“内功是成啦!招式也该早点传授,否则,咱们来不及……” 阳怪怕他说漏,忙不迭起身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随即毫不拖延,将路春生引入室心,双怪再度合作,口说手比,先教了他“神龙奇侠”三招绝学。 第一招,名为“龙云初现”,乃腾空扑击,疾如鹰隼。 第二招,名为“龙鳞卷波”,乃指掌攻势,奇奥无俦。 第三招,名为“龙游沧海”,乃不世轻功,快如闪电。 路春生饶是聪明,也费了不少时间方才记住,刚刚练完,正想略事休息,那晓得“阴阳双怪”偏不住手,又将独门两式比划出来了。 “师兄,贫多嚼不烂,不如明天再学吧!” “打铁趁热,迟学不如早学,何况两式之后,还有一套步法奉送!” “还有步法?不知又是那一位师兄的杰作?” “杰作谈不上。”阳怪微微一笑道,“我们自从学了‘神龙奇侠’三招,忽然动了一点灵感,经过十年研究,终于把这三招,和自己的两式混合起来,网五式循环,步法奇奥,也算武林中的新玩意,一起赠师弟,聊表寸心。” “两位师兄所赐已多,再加这个,小弟真是太感激……” “你不必感激我们,愚兄对你,也有感激之处哩!” “此话怎讲?” “我们虽和‘神龙奇侠’兄弟相称,其实是他客气,有了今日代传招式这一下,咱们也沾你光,算得他的师弟。” “啊——!” 路春生啊了一声,来不及答言,对方又将面色一整道:“可是——我也希望你记牢,此次下山之后,应该承认是‘武林宗主’!” “是。” “你师父当然是上代武林宗主文若虚!” “是,是!” “你大师兄是‘神龙奇侠’,二师兄‘阴怪李冰泉’,三师兄就是我——‘阳怪温怀玉’!” “小弟记住了。” “还有一点,你在武林中辈份甚高,除了家族亲长之外,其他江湖人物,个个都该拜你,决不要跟他们客气,免得丢了师门身份!” “这……这也懂了!” “好吧!时间不早,再往下练罢!”阳怪点头中,与阴怪同时比招,又将生平心血所铸的“阴玄夺魄”,“阳飚色魂”,细细加以指点。 等到两式练毕,已经到了半夜。 路春生一不做,二不休,好在真元愈练愈强,又往下讨教步法,那晓得五招连贯起来,循环不绝,势若天河,步法之变化,尤为复杂,直到了天交五鼓,他还不敢自认精熟,一遍遍请求双怪改正。 可是——“双怪”倒有点着急了。 他们为使路春生学成正宗,一直避免将本身真元,混杂到师弟体内,如今一夜之间,内外功力俱已教成,偏偏他好学不倦,不愿住手,如果再拖下去,自己坐化的时间,可要耽误了。 第16章 焦急中,阳怪心思灵巧,又想出一个法子,道:“师弟不必再练了,我相信你一定记得,如果不放心,以后还可以问。” 阴怪闻言,不由心神一震,忖道:“以后咱们都坐化了,他到那里去问?” 心念中,原想发问——可是阳怪已经抢先一挤眼,用话暗示道:“老哥,咱们该去散散心,还有那一盘棋没下,你可别赖!” “当然不赖,不过……” 阴怪还不曾讲完,路春生又接了上来:“对不起,我太麻烦师兄们了,你们请先去下棋,小弟自行练习就是。” “对!”阳怪一扯阴怪,朝着洞后走去,并且交代道:“别的你先不急,还是调运真元要紧,我限你运行七十二周,定要进入人我两忘,神气合一,等到运功完满,再来看看我们下棋罢。” “好!小弟一定来看!” 应声中,双怪已经走到门边,四道奇劲眼芒,极为奇妙的朝他盯视,一方面是满意,一方面是依依不舍,路春生连忙长旋一揖,道:“请师兄安憩!” “好,咱们再见!”双怪微笑点头。 “再见—一。” 见字刚落,双怪人影杳然。 路春生随即择地而坐,潜心调息,可是他此时功力已高,对洞后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如在眼前一样。 起先,他听到棋子叮叮,不绝脆响。 接着听到阴怪纵声大笑,连叫:“我赢了!我赢了!你没有师弟帮忙,可就不行吧……”以“阴怪”之生性奇冷,这笑声真不乎常,因此路春生也内心一动道:“难得二师兄这样高兴,三师兄大概还要再来……” 心念中,果听阳怪收去残棋,然后再度落子。 但头一下,就引起阴怪的劲笑。 “老弟,你这一着更加莫名其妙,世上那有如此臭的棋,干脆——我让你回一着好了……” “你不懂!”阳怪语气严肃,一本正经。 “我不懂?不信叫师弟来!” 路春生幼年心性,听他们这样热闹,忍不住张眼起身,就想去看! 但是,他的举动也被阳怪听清,立闻对方喝制道:“师弟,你别贪玩。反正这一盘棋,我会留下来给你,将来再仔细看罢!” “是。” 提到贪玩,路春生如受当头棒喝,赶忙再度坐下,而且自闭耳眼,将一切杂念摒之身外。 棋声似乎遥远了,而且响得非常慢,显见“阴阳双怪” 都是慎重其事,毫不大意! 再过片刻路春生进入人我两忘之境,任何声音,他都不加理会了一段酣畅至极的时间,在运功中度过。 石窟里面。清光照人,显已到了正午时分。 七十二周天大功完成,终于悠然张目。 静!四周静得出奇!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嗯——,大概两位师兄又在棋路上苦思,我可以去看看了……” 路春生拂衣起身,步履轻捷,落地无声,飘悠走入后洞。 果然,他一眼看去,已见石桌之上,黑白分明,棋子排列得非常密。 石桌之右,阳怪端然趺坐,脸色慈和,红赤一似婴儿。 左边的阴怪,亦复正襟危坐,面如白玉,莹然有光,平常那股冷气森森,拒人千里的神色,已化为一片肃穆。 他看到职怪神态庄重,到不敢随便惊动。 悄然走到桌边,眼光就朝棋局看去——“奇怪?这是什么走法?这根本不是棋,两位师兄为何摆成这样呢?” 路春生家学渊源,棋中高手。 但对这一片黑白棋了,一点也看不通,惊讶中,转念暗忖道:“也许这是特殊手法,我再细看一下,免得笑话!” 足看了半个时辰,此棋终不可解。好几次打量“阴阳双怪”,只见二人目光如电,始终不离棋局。 “奇怪?两位师兄这久不言不动,未免太沉着了?” 疑心一起,立刻凝眸细观。 原来双怪神色如生,但呼吸全停,眼珠不动,早已坐化当地,魂归天外。 “师兄!师兄——”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怎么毫无预告,突然长逝呢?” 紧张中,他双手颤战,分探双怪心脉,发觉真是死了! “噗通!”路春生双膝突软,一屁股蹬坐地上。 但手触阳怪袍袖,又震出了一张短简! 连忙凝神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寿满坐化,遗体莫葬,黑白之间,便是步法,再修百日,武功可成,继承宗主,威镇武林!”这八句话简单明了,但路春生睹物思人,想起两位师兄的不世之恩,顿时两行侠泪,夺眶而出。 “师兄!你们对我太好了,小弟一定禀承遗训,不负两位的心意……” 哀悼已毕,他遵守“双怪”的留言,不去触动遗体,因为二老有百年真元凝积,所以尸骸不腐,栩栩如生,依旧端坐棋局之前,就像平日一样,只是,这一局棋,永远也分不出胜负了! 在勤修苦练下,时间过得真快。 路春生苦习三招两式,丝毫不敢放松,遇有疑难,立刻坐在“双怪”身边,从留下的棋局去印证。 至于真元内力,进步尤其可观。 就在百日届满那天。 他特别面对“双怪”,作最后一次静坐,心中默念当日情形,耳边似闻“阳怪”声音,在不厌其详的指示诀窍。 但是——在他运功效周后。 耳边的声音突然一变,似乎是“神龙奇侠”在朗声诵念,其内容竟为“大神宝经”的文句。 “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太极动而两仪生,两仪生而四象立……,人之具体,亦一周天,合奇正的驭神,济刚柔而御气……”路春生对这宝文奇熟,下意识中,也跟着默诵起来,似乎对每一个字,都恬出了新的意义。 当想到“神凝气固,是谓小成”,立感体内真气大动,经过一番微妙的交流,竟然随心凝固,更到达前所未有的境地。 可是下面却到了“宝经”的神秘难关——所谓“逆转重楼,乾坤倒立”两句,怎么也想它不懂,这时,“神龙奇侠”的声音,竟也沉寂了。 路春生却好奇之心大动,全神贯注,陷入了苦思。 终于,他在苦思不出之下,又起了冒险的念头:“神龙师兄试过‘血气逆行,真元反走’,但是没有成功,也许——是他疏忽,我……我……我不再试一回呢?不过,这‘血气逆行,真元反走’,并没人教过我,不晓得如何开头?” 心念矛盾中,他傲性突发,立刻暗自决定道:“既然要试,干脆往‘血气逆行’试起,不相信我会想不出!” 意随心动,气随意行,他居然先将真元聚蓄丹田,不按平时路径,却要反转方向,发力催出。 一次——两次——许多次他徒耗心力,还是屡试不成,额头热汗涔滴中,猛地一咬牙根,运起十二成力道,就打算蛮干硬来,怍最后的孤注一掷。 以他此时内力,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既然硬来,当然见效,立感周身如受电击,整个血气全停,那股说不出的味道,使他肌肉痉挛,四肢狂颤。 然后,这股停顿的力道,突如山洪暴发,火山炸裂! 挟移山倒海,天惊石破之威,直冲向凝积丹田的真元,又经一阵狂震后,真无意为血气所推,要朝反向移走! “停住!停住!”睛天霹雳似的暴叱,突在紧要关头传来,“神龙奇侠”以严肃无比的口气,森森誓告道:“这样错了!你如果蛮干,势必路我覆辙,吐血而死……” 路春生惊醒了——张目处只感全身潮湿,汗透衣袍。 回忆一下刚才情景,不禁毛发悚然,犹有余怖:“**之过急,几乎生出魔障,以后不能再错了!” 喘息定神后,目光再移向棋桌边的“双怪”遗体,恭敬的长跪叩头道:“师兄!小弟遵命行功,百日之期已经圆满,现在,我要离开天山,请两位好好安憩。小弟告辞了!” 叩拜已毕,路春生拂衣起身,把石窟打扫得不染纤尘,然后飘然出窟。 天山的风雪,长年如此,一片醋寒银白,与他来时一样,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 当银芒掠过群峰后,他遥望山底,心中浮出一丝犹豫。 “我现在先往那处去呢?父亲一定在悬望……” 义母和无辜老幼之仇,也是刻不容缓。而且先得找出“血手狂生”,可是,他一定躲起来苦练“宝经”,人海茫茫,如伺才能找到他的老巢?再就是“凤凰侠客许无尘”,我对她的下落……异常关心,要查问的话,惟有去拜访“雷霆剑客”杜天戚杜老伯…… 三个对象。 三件心愿。 而且是三处不同的地方! 路春生难决先后,思潮起伏中,一任雪花拂面,连眼皮也不眨动。 但经过一阵为难,结果猛然一拍掌,自言自语道:“对了! 我还答应过去看义妹呀!” 何不先到她家,同时杜老伯,以他“雷霆剑客”的身份,谅必有办法找出血手狂生的行踪。 那么,义母的血仇,就可以如愿索还! 等报仇完毕,再赶回家去向父亲面前请罪,这岂非面面俱到了! 官塘道上,一条身影如箭穿空,路春生正以无上轻功,直朝“雷霆剑客”故居赶去。 但是——正行之间,却见前面一处小镇,人烟颇密,相当热闹。 他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忙将步法一收,同时更把双眼中精光闭住,仍像个翩翩公子,斯斯文文踱入镇内。 第17章 小镇内无非是农商杂处,并没有什么出奇,路春生倒不由心中徼动,忖道:“奇怪!烈阳道长与群魔打赌之期快到了,怎么一路而来,全不见武林人有何举动呢……?” 心中边走边想,不觉已走到城隍庙前,目棱余光,瞥见庙外石阶,有位须发苍白的老道士,衣衫十分破烂,在那里面壁盘坐。 本来,一个老道也不出奇。但此人却头枕长剑,显然是个高手! “嗯,好面熟……”路春生暗中——惊,凝眸细看之下,禁不住心神狂震:“这可不是烈阳道长吗?怎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讶然中,连忙转身,走列对方身侧,低声叫道:“道长醒醒!本人有话要讲……” “去!去!去!”对方竟不翻身,不耐烦的叱道:“别搅我的清梦!” 路春生不由轻笑道:“你看看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道长应声之中,忽然听出口音奇熟,马上扭头一望,大感意外,出声惊呼道:“是——是你——!” “不错,正是我!” 道长霍然起身,满面不相信的神气道:“你居然不曾死!” “我已得了‘天山玉液’,当然不会死,而且……” “而且怎样?” “练成了几分武功。” “哦,你是跟‘阴阳双怪’练的吗?” “对,正是这两位师兄代传武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道长精神百倍,劲笑如潮,大喜中,整理衣襟,轩眉说道,“这可好了,师叔你既然学成武功,小道对于九大门派,也有交代了!” 但说话声中,双眸劲光一触路春生的两眼,立刻失望摇头道:“师叔——,不,路公子,你原来是安慰我,你……你……” “我眼无劲光,你不相信?对不?” “当然!” “本人已将劲光闭住。” “能够自闭眼神,那要更高一等的功夫,不过……” 道长更加不相信,路春生也不怪他,只是轻轻答道:“你若不信,何不再朝我的眼睛看看!” 道长依言一盯,面带失望道:“还是没什么出奇——。” “真的?” “真——” 真字未完,道长忽然心神一动,双眸立刻呆住。 原来路春生目芒乍现,犹似夜空电闪一般,不仅内劲奇强,而且有股无以形容的力道,反从道长眼眶透入体内! 这就是“阴阳双怪”的“幻眼传神”,路春生无形之中已然学会,以“烈阳道长”的见多识广,当然一见而知,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竟然大声叫道:“哎呀!师叔数月不见,竟练到这种地步,那怕那‘十大魔星’……”路春生忙不迭摇手制止。四面一看,幸无外人,马上改换话题道:“师侄你为何这等模样,会跑到此地闲着?” 烈阳道长先行长揖,面有愧色道:“还不是为了师叔,才致这样……” “为着我?” “是呀!师叔在蓉山古刹不肯练功,小道却用九大门派打了赌,因此左右为难,自感无脸去见各派掌门,只好流浪江湖了。” “这样说,你不曾通知各派?暗作准备?” “小道没有那么荒唐,已然托人带信,不过……” “不过甚么?” “不过我告诉他们,说这‘武林宗主’的新传人,毫无武功,不……不……不……!” “没关系,你老实讲好啦!”“我说师叔你——不成材料,要他们别理睬!” “哈哈哈哈!”路春生不怒反笑,笑得烈阳道长一头玄雾,问道:“小道罪该万死,请师叔别……别生气。” “我投生气,面是高兴。” “高兴?” “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武林宗主’尊号……” “早该这样!因为正邪两道都承认了!” “但这不是别人认不认,而是要本人功力够,并且完成除魔卫道的工作,否则徒拥虚名,别人也不理睬!” “对,对。”“如今有了你这句话,本人倒有机会,可以表现给他们看看,所以我很高兴。” “既这样,小道要告辞了!” “慢来。”路春生予以制止道:“我正要去访‘霄霞剑客’,你可以带我去。” “原来师叔要去‘雷霆山庄’?” “正是!” “杜庄主原本好客,可惜现在变了!” “哦——!?” “小道曾打此庄经过,已然布上九宫奇门,不见外客,连个传话都没有。” “那要怎么才见呢?” “来人自行穿阵而过,否则免谈!” “奇怪?”路春生暗自生疑,去心愈急,于是反问道:“那么你刚才告辞,目的地是那里?” “回到武当,准备一切。” “也好。”路春生点了点头,道:“但是你要记住,别把我学了武功的事,张扬出去!” “小道遵命i不过这样做,恐怕引起其他门派误会。” “至多他们不理我,别的谅来不会。” “很难讲。”烈阳道长语气迟疑,答道:“万一有什么不礼貌,岂不引起师叔你生气。” “哈哈,这点修养我有,你只管去罢。” “是!是!”道长应声中,先行长揖,随要下拜作辞,但路春生为怕外人生疑,忙予阻住。 于是,对方又将路径细禀一番,兴冲冲的如飞而去。 雷霆山庄,外绕丛林,内藏庄院,远望去气宇宽宏。 但此时外布九宫奇门,树林中隐藏杀气玄机,以致飞鸟不入! 路春生背手观望,绕庄一匝后,不禁心神狂震:“奇怪! 怎么这九宫奇门,跟我家里的……几乎一样,就像是一人所传呢?” 既然认得,当然不难。 随见他身形一飘,立刻闯关直入。 约经盏茶工夫,路春生轻车熟路,穿过丛林。 只见二十丈外,耸立着一片庄楼,门额大书,正是“雷霆山庄”四字。 但——他刚走到半路,突见人影闪动,一行涌出十八名劲装汉子,背插长剑,气度森严,同自暗道中出来,拦住去路! 他心头微动,但不惊慌。 正在打算说明身份。 庄内一条白影,冲空纵出,对他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娇喝:“呀!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生哥到了。” 银铃般声音未落,“白衣龙女”杜秋铃早已俏生生凝立身前,用一双温柔纤手,紧握住他的手臂,满脸笑意。 路春生不由心头“砰!砰!”几跳,答道:“不错,我特来拜访老伯跟你……” “谢谢你。”杜秋铃朝他不住打量,惊喜参半道:“生哥,你双目劲光如潮,想是学成武功了吧!” “学成不敢讲,但略有防身之技,不像上次那样文弱而已!” 这一来,杜秋钤更加好奇追问,他便将“阴阳双怪”代传武功等节,从头予以说明,对方狂喜之余,不由格格娇笑道:“生哥,不——我该称你‘武林宗主’才对,以你现在的功力,如果我再碰上坏人,你可以真正出手了。” “出手是当然,不过我还没有试验过,不知够不够厉害。” 路春生含笑作答,随又回头一望,然后问道:“你庄外这种阵图,不知是那位高手所摆,能讲吗!” “嗯……摆得如何?” “相当玄奥。” “是我爸爸亲自摆的。” “啊,原来是杜老伯?”路春生星目一闪,脱口言道:“奇怪!不知他是从哪里学的?” 话声未完,杜秋铃身后,突有一苍劲口音道:“武林宗主既能轻易过来,不知又是何处所学?” “此乃家父所传……”路春生一面回答,一面凝眸看去,只见一威猛老者,苍须飘然,正也以如电眼芒,打量着他。 杜秋铃一听,马上“呀!”了一声,扭转娇躯道:“爸!你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路春生得知来人便是“雷霆剑客”,连忙长揖为礼道:“老伯在上,晚辈路春生唐突宝庄,请勿见怪。” “岂敢,岂敢!”对方忙不迭还礼道:“尊驾身为‘武林宗主’,快别这样叫我。”杜秋钤不由娇笑道:“没关系,生哥是我的义兄,当然要这样叫法呀!” 路春生也补充道:“武林归武林,长辈,你老人家不要客气。” “雷霆剑客”这才点头,但不及让客,先自追问道:“贤侄刚才说,这九宫奇门跟令尊学的,那么,他的名号是……” “这个……”路春生略一迟疑,不晓得该不该讲。 沉吟中,将方须发皆张,上前一个大步道:“令尊想必是‘风云剑客路宇雄’,对不?” 路春生心中暗付道:“果然又扯到‘风云剑客’身上去了。” 马上朗笑一下,忙道:“家父也叫路宇雄,但他不是剑客。”接着便将父亲的情形,大致予以说明。 但对方眼神连闪。摇头不信道:“贤侄不承认,我再讲一个人,你就无法再推了!” “请讲。” “你母亲必是‘凤凰剑客’许无尘,对不对?” “哦——!”路春生大感意外,他本为打听“凤凰剑客”的往事而来,但从没想到会被人误认为母子。 这一来,他怔住了! “雷霆剑客”以为说对继续言道:“如何!别人认不出来,老朽认得不错罢!” “我们‘风雷一凤’本是同门,烧成了灰也认得,何况贤侄你,一半像父,一半像母!” “是吗?” “不仅是相貌像,而且我布此图陈,一半就为了试你。” 第18章 “试我?” “我听秋儿谈到你,心中就有怀疑,特将师门阵法布下,如果你认得,一定会安然通过,如今真能进来,奇#書*网收集整理更证明了一重疑案!” “那一种疑案?” “我师弟师妹真的出了意外,双双隐居了!” “你……是指我父母……不!‘风云剑客’和‘凤凰剑客’?” “当然,除了他俩还有谁呢?” “家父不是剑客,早已讲过,至于我母亲,已经去世十八年,杜老伯一定是弄错了!” “雷霆剑客”闻言,骇得跄退两步,面无人色,喃喃自语道:“她……她……死了!这真奇怪?” 对方怔住了一下子,陷入沉思。 路春生也是思潮起伏,心中狐疑不已。 但是一他念连转,却发现了一点可疑,凭这一点,足以证明自己生父,与“风云剑客”并无关系。 于是,他嘴一动,就想说了出来。 “白衣龙女”杜秋铃闷了半天,已然耐不住道:“爸爸,你是怎么啦,生哥来了,也不邀他进去谈,堵在大门口问来问去,多不礼貌……” “呵!呵!”雷霆剑客如梦初醒,忙不迭伸手邀客,道:“生侄,请进来,咱们到书房里详谈一下!” 路春生即随杜家父女人内,刚分宾主落坐,立刻旧事重提道:“老伯,据我所知,家母早亡,家父也不是什么剑客,恐怕是姓名相同,偶然巧合而已。” “怎见得?” “如果真像老伯所讲,那么家父既然隐居,就会改个名字,最低限度,我离家的时侯,他老人家应该交代我,不向外面人讲!” “嗯,这也有几分理由。”对方稍一思索,改口说道:“但是真假如何,很容易解决,只要你说出家乡住址就行了。” “老伯难道想……亲自去找?”“正是!” “那恕我不能奉告。” “为什么?” “我这次学习武功,已经违了父命,如果再泄漏住址,他老人家一定不高兴。” “令尊降罪,老夫担承就是!” “不,还是等我先回家一趟,那时候真相如何,我一定问清楚,杜老伯如果还有意思去,也可由家父决定!” “嗯——,”对方轻哼半声,脸色极为复杂,显见他内心非常想去,不过地址未明,他倒不想硬行逼问。 彼此沉默片刻后。 “雷霆剑客”终又深吸一口气,问道:“生侄来到敝庄,除了看望我父女,还有其他的事没有?” “有两件,第一是想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就是老伯刚才讲的——‘凤凰剑客’许无尘。” “你不是说与她并无关系,何以要问?”雷霆剑客答话中,顿又紧张至极。路春生立刻沉着答覆道:“小侄蒙‘神龙大侠’收为师弟,可是听‘阴阳’两师兄谈起,当年奇侠曾经想找人传艺,看中了‘凤凰侠客’,但不知为甚原因,没有成功?” “这个……”对方饶是饱于世故,喜怒不形于面,但听到这句话,不禁又脸色连变。 路春生一看这样,立刻追问道:“看样子,老伯果然晓得。” “老朽略知一二。” “那么,请你明白见告!” “事隔多年,不提也罢!” “不!小侄希望你指点。” “雷霆剑客”面色沉凝,连连打量他几眼,道:“对不起,老朽也碍难奉告,除非是……” “怎么样?”“除非你是‘风云剑客’,‘凤凰剑客’的儿子,否则决不能说。” 路春生心头一震,剑眉齐竖,道:“此事关系我的师门,老伯还不肯讲么?” 雷霆剑客同时面色一整,回道:“此事也关系老朽师门,贤侄难道要强人所难!” 路春生本已激动,但别人也为师门,自己亦不应逼人太甚,于是暗自忍耐,连吸几口长气。 这时候,“白衣龙女”杜秋铃一见双方变色,赶忙说话道:“好啦。好啦!大家别为了人家的事紧张,生哥还有一件事,何不讲出来,大家也好商量呢?”“雷霆剑客”趁机收场,也说道:“生侄,这一件事等你见过令尊,再来问罢,你先说另外一点好了。” “小侄要找‘血手狂生’,清理一笔血债,可惜不知此人下落,老伯你可晓得?” “哈哈哈哈!”对方双眉一层,立发笑声。 “原来老伯你知道?”“不,老朽不知……” “那……为何发笑?” “我猜到你必有此问!” “哦——?” “老朽庄外布置,一半是存心试你,一半是有意防他,但经过几月时间,我断定‘血手狂生’必已躲入深山,苦练宝经,不会露面了。” 路春生一听对方的猜想,正跟自己想的一样,不禁大为失望道:“这样说,岂非大海捞针,找不到了不成?” “不!”对方摇头一笑道:“要找此人,却也不难,只要老朽略施小计,包你易如反掌!” 路春生不由满头玄雾,疑信参半的问道:“老伯有什么妙计?” “很简单,你当初把‘大神宝经’背给了他,但我想数月之间,他定然练不出结果!” “当然,我:‘神龙师兄’不曾参悟,小侄试过,也没有成功,谅想他也不成气候。”“可是他生性狂傲,目中无人,练不成功的时候,不会怪自己,却会转疑‘大神宝经’有假……” “对了,”路春生恍然拍膝,道,“只要放出流言,就说小侄背经有假,他一定会来找我!” “老朽也是这样想!”对方含笑点头道:“不过这样做法很危险。” 路春生豪气勃发,答道:“老伯放心。小侄对付他毫无问题。” “对!爸如果不放心,我也去!”杜秋铃柳眉掀动,在一傍自告奋勇。 “不是这个问题。”雷霆刨客老谋深算,皱眉答道:“血手狂生倒不怕,可怕的此言传入武林,会引起群魔出面。” “我正要找十大魔星,来了正好!” “他们也在其次,最可虑的是……是……其他的人……” 对方吞吞吐吐,欲言不尽。路春生心念动处,脱口追问道:“其他的人?是否指‘碧灵鬼魅’而言?” “呃——!”‘雷霆剑客’一个冷噤,面如自纸。骇得惊噫半声,连话也说不出?杜秋铃一见乃父这样,立刻叫道,“爸!你怎么啦?”路春生也接着道,“杜老伯,你为什么这样,难道——你跟‘魅影’见过?” “没……没有!”雷霆剑客喘了一口气,老脸变色道:“此人有千幅面孔,消息之灵,如有千耳千眼,令人可怖……” “那么,老伯可与他打过交道?”“打交道?没……没有!在‘神龙奇侠’活着的时候,此人倒不敢露面,奇侠一死,老朽可有些心神不定,万一你承认能背‘大神宝经’,一定连他也引出来,那可不是儿戏!” 雷霆剑客言语吱晤,神色不定,使得路春生暗中生疑,在心坎上打了一个疑问号。杜秋铃却撒娇笑道:“爸!你别怕成这样,我们大家联手,谁都不在乎!” 路春生也接言道:“老伯此计甚好,我准备就这样办,不过为了两位的安全,打算赶去‘蓉山古刹’,专等仇人出现。” “这更好!”杜秋铃高兴的叫道:“我们一道去,管教‘血手狂生’吃不了兜着走!” “秋妹,我希望你不去!”“为什么?你认为我武功不行吗……” “秋儿!”雷霆剑客跟着叱道:“你的功力比他差,去了反倒不好!” “不!女儿一定要去!”杜秋铃硬是不依,明眸闪闪,一会儿看着乃父,一会儿看着路春生。 她父只有这个女儿,为难中,急忙解释道:“秋儿,为父不久就是生日,准备在那天封剑归隐,宾客很多,你要不在家,做爸的可应付不了!” “我可以赶回来!……”路春生乘此机会,婉言说道:“老伯寿诞,我也要来的,你何不在这里等我。” “你真来?” “当然!刚才老伯讲起‘风云’、‘凤凰’两位剑客,我也问问父亲,问明之后,还要对老伯有个交代。” “好吧。”杜秋钤只好依允,道:“可惜了一场热闹,我看不到了!” 这一来,“雷霆剑客”放下忧心,展颜一笑。 路春生也拱手为礼道:“杜老伯,散布流言的事,小侄不便自己做,可否请贵庄门客代劳,我立刻前往蓉山,等候消息……” “贤侄别忙,传话的事老朽马上办,你千里而来,总该留一天再走。” “这个……小侄遵命。” 路春生答应留下,不仅杜秋铃芳心暗喜,连“雷霆剑客”杜天威也极高兴,掀须微笑中,突然问道:“路贤侄,你年纪也不算小啦,定过亲没有?” 杜秋铃马上娇靥一红,低下头去。 路春生也脸上一热,嗫嚅答道:“还……还没有。” “那可好,哈哈——”对方由笑容变为大笑。 但仅只笑出两声,忽然脸色一变,噎住下文,看像子,他又想起某件心事来了! 蓉山古刹,外貌依然。 可是荒径不扫,落叶满地,一到庙内,更是蛛网尘封,荒凉至极! 路春生踏着灰尘,心情紧张的忖道:“那两个老和尚呢? 难道也被仇人杀了!” 心念中,已然走到僧房,朝里一望,不禁俊脸煞白! 房中央,躺着两具骷髅,从腐烂子的僧袍看来,准是二僧尸首。 第19章 “好毒的贼!”路春生暗中切齿,遥对骷髅合什默祷:“两位受我连累,我很难过,祝你们早归极乐,报仇之事,在下负责……” 祝毕,脚步沉凝,走向外厢。 他走到当日自己的卧房,就在这间房中,他巧遇“神龙奇侠”。 然后,再走到奇侠病逝之所,面对空床,心中感慨万千,当日种种情形,再一掠过脑际。 “对啦!那时‘神龙师兄’手捧宝经,叫我拜师,我偏偏没答应,他老人家的坟,就在庙后,何不对坟一拜!” 决心已定,身形疾射庙后。 把“大神宝经”那页封面,恭敬的摆在墓边,大礼参拜道:“弟子虔敬拜师,发誓除魔卫道,光大门户。‘神龙师兄’英灵不泯,替弟子怍为见证!” 刚拜完,陡听清啸一声,人影疾闪,直朝当地射到。 路春生心中暗叫一声:“来了——!” 立将身形一飘,迎了上去。可是,来的并非‘血手狂生’,而是个清瘦如鹤,年过七旬的老和尚! “施主请了!”对方单掌问讯,点头行礼。 “请了……”路春生还以半揖。 “老衲是少林寺‘大智大师’,有一事请问。” “没关系,只管问吧!” “阁下可是‘武林宗主’路春生?” “不错。” 对方闻言,忙不迭撩衣告罪道:“小僧不识泰山,宗主恕罪。”说着,就要大礼跪拜。 路春生出手如风,搀住老僧手腕,道:“免礼,大师年高,不必行此俗套。” 就在双方手腕接触间,他立感一股怪异真力,透掌传至,不由心念一动,忖道:“这和尚内力骇人,足见少林门下名不虚传。” 但是——他为什么要暗中试我?说他轻视吗?他不但没冷淡我,而且执礼甚恭!那么,其用意安在呢——? 心念中,大智大师竟也不再坚持,膝未着地,又已顺势站起。路春生立刻眼神一震,沉着追问道:“你既为少林门下,现在是什么职位?” “师兄‘大聪’现任掌门,小僧忝为护法!” “少林寺谁的武功最高?” “当然是小僧师兄弟。” “那么,你今日赶来蓉山,目的何在?” “我听武林传言,宗主虽然烧了‘大神宝经’,但是还记得内容……” “这样说,你也有兴趣?” “此经关系武林命运……” “既有此心,那么——这是你个人的主意,还是代表少林寺?” 路春生词锋咄咄,大智大师连忙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僧是奉掌门之命而来,希望宗主能把内容公开,好让正门首,脑,同时修练。” 路春生立刻朗然一笑,意外的说道:“那我背给你听,好吗?” 对方先是一震,继而笑道:“那大好了,趁四下无人宗主请背。” “我背了之后,你会不会告诉别人?” “决不!决不!”对方激动不已道:“任何人我都不告诉!” “哼!哼你这话可太矛盾了!” “矛盾?怎见得……?” “你刚才说要公诸各派,现在怎么变了?”“这个……公诸各派是原则,究竟那派可教,那派不可教,都由宗主决定。” “这……这……这……”大智大师言语支唔,无从辩解。 路春生立刻脸一板,步步进逼,语音森冷道:“我看你不怀好心,还敢狡辩!” “不敢,不敢!”对方骇得连连退后:“小僧没这胆子,宗主别误会……” 就在这紧张至极关头。 蓦地一条身影,鬼诡阴森的射来! 回顾中,已听大智大师嘶声惊叫:“血手狂生来了!看掌!” 他这第一句话是警告路春生,第二句是针对来敌,掌字未完,人已射出两丈。路春生仇人见面,岂容插手,立刻身形疾射,迎头拦住:“你让开!” “此人邪恶,小僧替宗主代劳……” “快退!”路春生暴声怒喝,叱向大智大师,对方趁机退下,也不知退到那里去了。再说“血手狂生”见到路春生,真是又惊又喜,又恨又怒,根本无心去理别人,手中洒金摺扇一开,冷笑不已道:“嘿嘿!小子真在这儿,这一回可不能再便宜你……” 路春生不待说完,立还冷叱道:“本人身为‘武林宗主’,你嘴上要放干净……” “嘿,本人看得出你练了几天,吓别人可以,吓我办不到。” “够了。”路春生无意口角,叱毕问道:“你得了宝经内容,练得怎么样?” “这要问你!” “问我——?” “以本人的根骨才智,居然练不成功,还不是你捣的鬼!” “哈哈哈哈,”路春生仰天就是一阵劲笑。 笑得“血手狂生”心肝皆寒,一头玄雾的问道:“笑什么? 难道又捣鬼?” “我笑你有眼无珠,不识真假!” “这算什么意思,宝经如果是真的,你怎能传言是假呢?” “这是一条计!” “计?” “一条要你甘心送死的计。” “哦!”血手狂生眼珠一转,居然醒悟了,因为即令是假,路春生也不会泄密出来自寻烦恼。 可是人心不足,贪念刚息,恶念又生…… 立见扇影如山,连指带掌,以撼山栗岳之势,齐朝路春生切到。 “来得好!”路春生森然一叱,招出如风,因为这是初次对敌,所以下意识中,用了八成力道:只听“砰!”然剧震,气涡四旋。 “血手狂生”那柄洒金扇,竟已震为齑粉,身形也“蹬! 蹬!蹬!”连退三个大步,满面骇无人色。 “你……你是‘阴阳双怪’的徒弟……” “他俩是我师兄。”路春生声冷如冰,手里更不闲着,就势朝外一推,以“阴玄夺魄”追击过去。 再说“血手狂生”,他头一招轻敌大意,吃了一个亏,第二招却运足真元,蓄势以待,尤其看到对方招式未换,顿又胆气一壮。 立见左右开弓,双掌并合——“砰!” 又一次震耳欲聋的暴响声!因为路春生只练了三招两势,招招奇熟,变化无形,就在招式用实的关头,左手“阳飚钩魂”,又已使出! “哇——!”血手狂生再度落败,嘴一张,喷出一股血柱。 人更连连退步,歪出一丈五六。 死亡的恐怖,使“狂生”股栗心惊,眼看路春生如影随形,早已逼近身际。 可是——路春生不下杀手,星目中怨毒至极,咬牙进声道:“这不是你死的地方,还不跟我走!” 走字声中,掌出无声,直朝仇人肩头就扣! 对方惊魂未定,一见掌影。拚命的朝后微身,眼看相距咫尺,无可避让,猛然地横例一股掌风,迳奔路春生“命门商曲”!路春生猛然大惊,下意识的撤掌护身,身形斜射,‘血手狂生’就趁这一下,竟已选出数丈! 不追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追吗?自己后有强敌,不能不理! 狂怒中,扭身亮掌,就想痛惩来人。 但——掌势之下,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女,伸着一双粉嫩纤掌,对他连摇道:“公于别动手,奴家是番好意!”这个少女真是美极了,媚艳蚀骨,使人一见倾心,何况粉脸含春,眉梢带笑,路春生也感心头几下震动,掌势也不好意思劈下。“奴家决不骗人,八大魔星马上就到,你现在身陷险地,先顾自己要紧!” 正文第四章敌宅疑云 路春生一听八大魔星已来。不但不惊。而且剑眉一轩道:“要是真来,那可太好了!” 艳媚少女不由诧然问道:“你不怕吗?” “正邪两派,以我为赌,如果我练成武功,在六个月以内出面还罢,否则十大魔星要血洗九大门派……” “哎呀!”对方惊异至极,秋波连眨道:“原来你就是‘武林宗主’!” “正是。” “那么,你已经练成‘大神宝经’,特地来诛灭群魔了?” “宝经何等玄奥,那能数月练成。” “可是,宗主是武林中唯一知道真经的人,只有你有此希望。” “这个……”路春生话到舌边,忽然止住,而且提出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有兴趣打听宝经?” “武林人都对宝经有野心,我只是其中之一。” “话倒老实,可是理由何在?” 对方先不回答他,眼眶一红,似有无限委曲,稍停才道:“理由当然是想学,至于为什么想学,事关身世,现在……不便奉告。” “那么,你的姓名?” “不必提啦!反正宗主不会知道。” “你刚才一掌,功力不低,决非无名之辈!” “姓名只是人的记号,只要宗主认为我不是歹人,名姓毫不要紧。” 路春生离家以来,屡逢奇遇,而且自己也不爱多问闲事,谅来对方身世离奇,另有隐事,于是不再追问,改口道:“你刚才说八魔将至,他们在那里?” “说出来恐怕宗主去追,我不准备讲。” “我希望你讲!” 少女殷殷情切,挪前一步道:“依我看来,宗主对刚才这个人恨之入骨,与其指你去找八魔,宁肯陪你去追他!” “这样说,你何必冒昧出手?”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报仇应该先重而后轻,宗主再想想吧!” 路春生心念如电,暗忖一下道:“好吧!可是你得跟我一道走!” 第20章 少女大喜过望,娇笑如花,应道:“那太好了,反正此人已然负伤,不会走得远。” 说完后,娇躯先动,领着他射离当地,俩人的身形像星丸跳踯,羽箭穿空,尤其这少女江湖经验极深,连路春生注意不到的痕迹,她都能细心发觉。 就这样经过顿饭工夫。 她突然身形一刹,停在一座浓密竹林外面! 将一双美目凝视地上,娇声低语道:“痕迹到此为止,他一定在里面……” 路春生闻言,马上屏住鼻息,细听有无响动。 果然——他听“血手狂生”用一种带有痛苦的嗓音,在含含糊糊地念着。 “奇怪!他为何自言自语?” 路春生心头一震,轻挪数步,无声的拨开一片竹叶,过人的听觉中,对方声音字字入耳。 对方念的正是“大神宝经”已到了:“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糟!”路春生骇得身形一紧。 对方显已被人制住,正受毒刑拷问! 百忙中,急将奇奥身法一旋,像一颗流星穿竹射入! 只见竹林空隙,“血手狂生”木然盘坐,一身血腥,面若死灰,看样子,早已丧失心智! 而狂生的旁边,另一人暴然站起,骇怒交集的盯着路春生。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少林老僧太智! “你在干什么!”路春生森然移进,一指点住狂生喉间穴道,并予冷声叱问。 太智大师面皮抽搐几下,终于歉然答道:“小僧是替宗主擒贼,请勿见怪。” “嘿嘿嘿嘿!明明你用了毒辣手段,逼他背经,还想赖!” “禀宗主,小僧震伤此人内腑,谁料他背起经来,大概是触动神经,以致精神错乱吧!” “为什么不点穴制止,偏偏要听呢?” “此经内容,人人都想要,何况小僧的心意早讲过了。” “懂得此经,是祸不是福,并不是本人小气,你明白了吗!” “这个……”对方稍一沉吟,目芒电闪在“血手狂生”和路春生身上,来往扫掠了三四回,然后合什当胸,弯腰行礼道:“小僧明白了!” 了字刚出,掌尖上一线劲波无声射出,朝他“期门穴”上,如电疾射! 路春生对这太智大师早有怀疑,一直都在提防着,因此劲波刚出,身形已动,顺手一式“阳飚勾魂”立将来劲消解,并且冷声劲笑道:“哈哈哈哈!本人倒也明白了!” 对方冷招失手,懊丧难言,蓄势中,讶然反问:“你明白何来?” “你根本不是‘太智大师’!” “难道你见过他?” “没有!” “既没有见过他,也该认得少林这一招‘弥陀问讯’!” “嘿嘿,,招法人人可偷,何足为凭!” “那你认为我是谁?” “你是‘碧灵魅影’!” 这句话,不异平地焦雷,对方骇得身躯一震,反唇叱道:“胡说——!” “你不敢认?!” “我不是……!”“哼!既不敢认,本人可要你自露马脚!” “凭什么?” “就凭一双肉掌,要逼出你独门招法!” 怒叱中,路春生双掌齐出,左是“阴玄夺魄”右是“阳飚勾魂”。立见掌影如轮,罩住对方要害,不但招法奇奥精纯,其内力之强,势若天崩地裂。 对方一见这等声势,竟然不慌张,冷哂一声:“娃儿不配!” 顺势双手反弹,一股撼山栗岳的真力,硬生生隔空轰到!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卷起遍地竹叶灰尘。 在迷人眼目的气旋中。 路春生脚下“嚓!”地一声,竟已滑退寻丈! 而太智大师仅只上身一晃,立刻拿桩站稳。这一招已然分出高下。 他心忖除了“碧炅魅影”,别人无此功力,如果真是老魅的话,必然会趁机下手,好来逼间宝经内容,甚至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可是——对方眼珠一转,见那呆坐的“血手狂生”,脸色更坏,似乎整个的记忆都消失了,于是杀人之心顿减,不但不抢攻,而且冷冷一哂道:“你还差得远,这两式奈何我不得……” “那再接本人三招。”路春生傲然反叱,掌势骤变,脚下“龙游沧海”,手使“龙鳞卷波”,奇幻绝伦,再度凌厉攻出。 “砰!砰!砰!” 一连串气涡暴震,连四面竹林都发出沙沙摇抖! “太智大师”刚将这两招化开,路春生身形一提,飘飘然腾空而上,像鹰隼下扑般,早从顶门袭到! 对方一看他抢居优势,自己头肩各穴,全在掌下,禁不住跟露凶光,恶念陡长,可是这仅仅乍现即收,刹那间似又另有打算。 于是——“太智”面不改色,暗运内功,双手又一次合什反弹,仍以“弥陀问”硬消来势,同时脚下也不闲着,就趁真劲反冲之力,飘退出五六丈外! “别想跑!……”路春生一声暴喝,先刹住朝后滑退,然后向前猛赶! 可是——他已然迟了。 对方身影穿出竹林后,几个眩人心目的快旋,竟不知隐没何处。 追吗?“血手狂生”还在当地,自己费尽心机,不能丢下不理。 不追吗?“碧灵魅影”极难碰上,何况还没试出他的真招,心里总有些不甘愿,心念下,前后为难…… 还来不及下定决心,又听柔媚口音,自后叫道:“别追吧! 拿一个算一个,贪多嚼不烂……” “也好。”路春生暗中自语,立刻转身。 只见那艳媚少女已站在狂生身侧。 “你刚才到那里去了?”路春生疑惑发问。 “我在竹林外面没进来。” “为什么?” “讨厌?难道你认识?” “少林寺的太智大师,平素自命天派,惟我独尊很瞧不起人” “你看准了他是太智大师,一点都不假吗?” 对方秋波转动瞬息万变,终于咬了咬樱唇道:“当然,我在竹林外面不容易看清……但相信不……不会错!” “嗯——?” “别嗯啦,宗主你一心要抓此人,现在总算抓到,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把他救转来。” “那何必,岂不多费一番手脚?” “究竟这和尚是谁,他总会晓得……” “万一不晓得?” “问出动手逼供的经过,我可以判断!” 路春生一方面答话,一方面出掌寻穴,直朝血手狂生脑后伸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正好背向少女,如果她要捣鬼,真是天大的机会。只见柳眉轩处,美目生寒,一双柔荑玉掌,居然闪电般一推而出。但是——当离穴数寸的时候,她芳心深处,陡然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感。 这份感觉极端的微妙复杂!虽然说不出味道,虽然轻淡缥渺,却能使她忘记一切的欲望。 于是,下意识的真劲一收,温柔玉掌不但没有推,而且轻按在他的肩部道:“怎么样?救得转来吗?” “也许…” 路春生说出这句简单答覆后,立感肩头玉手,猛然连颤几下! 他本能地肩部一沉,抖落对方手掌,问道:“你为什么发抖?难道心里有什么——!” “没什么,这人样子好可怕,使我不忍……” “不忍?你要晓得他的阴残狠毒,你就能忍了!” 话声中,双掌连出,已然试遍三十几处穴道可是血手狂生仍然昏迷,当推到喉头一穴,竟然嘴唇几下颤战,又将“大神宝经”开始背诵。路春生马上一指点住,伸腰叹息道,“可惜,我希望他清醒,好数他的罪状,问他的经过,如今这样,只能做一件活祭礼。” 艳媚少女也接着放心地叹了一口气,舒展柳眉,面露轻,松之色。道:“这份祭礼也算武林珍品,那我陪你一道去……” “你又要去?” “如果宗主不嫌弃的话,我不但愿陪祭,天涯海角都愿奉陪。” 路春生心念一动,问道:“你这份意思倒不错,可是理由呢?” “那可以分两方面讲,第一,我需要别人帮忙,放眼武林,惟‘宗主’有此侠性,第二,宗主初入江湖,对武林中的鬼门道,还……不十分清楚,我可以代为效力。” 路春生朗笑一声道:“话虽有理,可是你也想要‘大神宝经’,我不能全信。” 对方听他已有允意,大喜中,正色发誓道:“我从今放弃‘大神宝经’的念头,如有虚言,入神共殛!” “好了,不必赌咒,可是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不能……” “不能纠缠,对吗?”“对!” “宗主放心,我决不会那样,还是快去致祭罢。” 话声中,少女皓腕一翻,立将半死的“血手狂生”挟起,路春生随即当先飘行,迳奔义母坟莹而去。 几个月工夫。 坟头绿草茵茵,已非一块黄土。 路春生焚香默祷,向“义母之墓”,和灾民们的合葬冢,含泪致哀。 旋见他咬牙切齿,运足真元,双掌合推之下——“轰!”的一声。 “血手狂生”立被震为齑粉,只见鲜红血肉,洒遍坟台,“十大魔星”之一的恶徒,连哼都没哼,已然了账。 “义母,孩儿替你报仇了,你老人家九泉有知,应无遗憾……” 一想到慈祥的老妪,目眶中两颗热泪,暴然滴落。 泪影中,眼前似又涌出一个英风飒飒,美貌无俦的人影。 她似乎是“凤凰剑客”,也似乎是生身母亲,扑朔迷离,令人莫测。 第21章 就这样憧憬久之。 艳媚少女终于柔声唤道:“宗主!祭奠已完,我们该走了吧?” “哦——,我是该走了。”路春生收摄心神,答应一声,然后转身说道:“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不能跟着去!” “不能去?” “绝对不能!” “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讲吗?” “我的故乡。”“哦!哦!”少女连应两声,她久涉江湖,深通世故,知道路春生,此时已成武林中最大目标,当然不愿泄露家世。 因此她不追问i明眸左右一望,故作惊奇道:“哎呀!那边有人来了!” “在那里?”春生身形奇快,暴然转身,立以目内寒芒,四下一扫。 可是——他并没发现人踪…… 但少女趁他背向自己的机会,右手指甲一弹,一线轻淡白烟,正飘落在他的发际头颈。 “奇怪!我并没看到人?”路春生毫无所觉,仍在凝望。 “对不起,也许我看花了眼!”少女轻描淡写,一言带过,续道:“那么,我不送了,等宗主出来的时候再见!” 路春生正要离开,可是对方的语气坚定,对于将来再见,似乎极有把握,不由得心念一动,问道,“我再来的时候,你真能找到我?” 少女听到这句话,认为个郎有情,芳心一甜中,脱口答道:“当然能,我有十二分的把握……” “为什么!”路春生眼神一震,话声凛然。 “这个……这个……,反正我有把握。” “为什么——?”“我……熟悉江湖,找人容易!” “不见得!”路春生疑云大涌,出手如风,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略使三成力道:冷冷言道:“我希望你讲老实话,不可自误!” “宗主,我并无半言骗你。”“虽然没骗我,可是你隐瞒的太多!比如说姓名,身世,跟刚才这句话!” “宗主最好别问,问出来可能会……看不起我。” 路春生有了太智大师那桩疑案,心中不能不防,尤其他向无渺视别人的毛病,于是正色言道:“我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狂徒,任何话尽可以讲。” 少女玉腕被拿,如上铁箍,可是她既不反抗,也不挣扎,暗中微皱柳眉,忍痛咬牙道:“不!还是不讲的好。” “哼!这就怪了,”路春生劝之不听,疑心越重,手上加到五成功力,目芒电闪道:“你再三不肯报名,我倒猜出来了……” “那你猜我是谁?”“十大魔星中间有个女人,名叫‘风流教主’是不是你!” “呀——!”少女忽然骇意一声,花容失色,连打了两个冷战! “嘿嘿!果然是你!”路春生冷哂之下,怒火攻心,就要出掌拍穴,将少女制倒当地! 可是——对方虽惊,却无愧色,明眸中滴下两行珠泪,楚楚可怜的说道:“不!不!我不是她,你要下手随便你,我…… 我……” “你怎么样?”“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当然!” “好,为了使你心服口服,我把一切可疑之处,分析一遍,免得你多费心计。” 路春生双目劲光一震,以“幻眼传神”之法,盯着少女双眸,对方立感一股无形劲力,从眼眶镇住心神,随即低声答道:“请讲吧,我好好听着……?” 路春生不假思索,侃促言道:“这次来到‘蓉山’除了‘血手狂生’其次是真假未定的太智大师,再说是你,而你所说的八大魔星,并没有露面。” “嗯……” “我知道血手狂生不愿泄漏行踪。因此是一个人来的,而你可能是跟他同党,或者是暗地跟踪……” “不,不是!” “那么,你跟太智是串通一气,做好做歹,引我上当!” “不,更不对。” “不对?”路春生语声一沉道:“反正你认识这两个人,这总不错吧!” “……”少女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既然默认,那就是铁般证据……” “证明什么?” “你纵非风流教主,也是她的心腹!” “不!不!”少女骇得娇躯一阵寒颤,急忙否认道:“我决不是她心腹,宗主应该能够分得出人的相貌善恶……” “嘿!如今的人都是外示忠义,内怀奸狡,岂只有一付面孔。” “我发誓不是,否则任恁处置!” “说法算你不是,也必然与她有关系!” “……”少女再一次沉默无言。 “哼!既是邪党一流,我可不能容你!” 话声中,路春生手掌一立,又要劈下! 但少女亳无害怕之心,明眸一闭,螓首一低,竟然甘受一掌。 这一来他又为难了,堂堂男子,岂能伤一不加反抗的女郎。 但正邪之分,大义所在,而且她这种柔顺举动,说不定都是做作。 心念中,一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终于暗自咬牙,将招式缓缓按落。可是对方的决心比他还强,娇躯暴然前衡,竟将‘脑户穴’,撞上他的掌心,只听闷哼半声,樱唇中喷出一股血柱,溅满了他的袍服。 路春生发觉不对,但已来不及,何况她是有心自戕!惊骇中,本能的掌向后收,那少女身躯一歪,仰面朝天,樱唇上露出一丝矛盾的苦笑道:“这……这样也好,我们不能…… 同生,但……能够死在一起,也……也算不错了……。” 哦!路春生悚然一震,“我们会死在一起?这是什么话” “我已经把真元运在‘脑户穴’,撞上你的掌心,伤势沉重,不救必死……”“这我知道!” “你也中了我的‘蛊毒’,我死之后,无人解你,不也是死路一条……” “蛊毒?” “对了!” “我会服‘天山玉液’,百毒不侵。” “除了两样……” “那两样?”,“我的‘情丝蛊’……” “情丝蛊?名字倒很别致,但不见得有何厉害。” “你……你毫无感觉?” “半点也没有。” “也许你服过‘天山玉液’所以比别人好一点,但如不信的话看看胸口有没有血丝记号!” 路春生心神一震,好像心口上阵阵麻痒,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不由得侧转身躯,扳开领口衣袍,低头一看。 这一看,把他吓住了——原来心房部位,一圈鲜血似的红丝,绕成一个明显的心形,每一次心脏跳动,心形中更显出粉红良印! “对吧!你一定有这个记号。”少女幽幽话声,起自身后道:“凡是有这记号的人。不如急救则死,急救以后,也会…… 也会……” “也会怎样?” “也会时刻想念我!” “哼!淫贱毒物,下流手段!” “就算下流,也是逼不得已。”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本不是要用毒来要挟你,而是因你不能带我去到府上,为了将来一定能够见面,才用‘悄丝蛊’……” “难道你可以用它来追踪吗?”路春生剑眉一挑,向自己身上,深吸了一口长气,道:“怎么我闻不出半点气味?” “它有气味,可是别人闻不见,除非先闻上特制药粉。” “嗯,刚才你所说的,真是下毒的惟一原因?” “当然……” “这倒情有可原,我可以救你一命。不过……你隐瞒姓名身世,使我不放心。” “如果你愿意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部份。” “何以只告诉一部份?” “全部说出来,你会对我失掉信心,对于你将来行道武林,反而不利!”“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路春生一则天性仁厚,二则初涉江湖,却有用她之处,于是掌心发力,立为对方推宫过穴。 经过个多时辰,少女娇靥转红,呼吸平静,已然恢复到六七成,又趁他运功之时,暗自另一指甲对他头际弹出一丝药粉,然后感激的说道:“可以啦,我自己调养数日,就可以复原,你的毒也已经暂时解掉了。” 路春生依言收掌,道:“那么你也快点讲明一切,我不能久等。” 少女翩然起身,掠了一下鬓发,道:“我的真名叫‘李明珠’,父死母残,由一位武林……高手养大,她对我亲如骨肉,但是又利用我培养‘情丝蛊’好满足她的某种野心,因此我的内心……很……很矛盾……” “那么,养你的是谁?” “恕我不便讲,反正你将来碰到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决不是有心害你,而是暗中相助。” “这样说来,你既不愿提此人,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是没有了,但还有两件事,可以提醒你一下。” “那两件?” “头一件,‘情丝盅’有两种解法,一是刚才的办法,用来一次有效三月,第二种是很快的解法,只要在药物主外。另外再……” “再怎么样?” 李明珠忽然粉脸通红,忸怩不已道:“说出来恐怕你又生气。” “解毒之方,有什么可气的。” “不,现在我给你延期的解药,至于根本医法,你现在一定不接受,不如将来再说……”“不行!”路春生坚决地摇头道:“要说现在说,要解现在解,拖到将来,表示你缺乏诚意。” “那么—”李明珠脸上红潮如锦,嗫嚅不已道:“那么,你一定问这快速办法,我……就说……” “说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第22章 李明珠嗓音微颤,轻如坟蚋,道:“只要我们俩人……” “我们俩人怎么样?”“同床共枕,春风一度!” “那不行!”路春生脱口否认,俊面上也红得像匹大红绸子,三个月解毒一次太麻烦,这个办法虽快,却不能做。 在脸色连变后,不竟微怒道,“你这个解毒法,用过多少次?” “一次也没用过!”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再问道:“那你这‘情丝蛊’……难道也是初用有成?” “用过许多回!” “中蛊的人呢?” “都死了,” “这些人无辜而死,你良心上过得去?” “他们都是见色而起淫心,死有余辜,无伤天理。” “嗯!那么还有一件是什么事?” “我刚说过,‘天山玉液’虽然能解百毒,但对‘情丝蛊’无效。除此以外,还有一样‘噬尽草’恐怕也没效力。” “那么,能用‘噬心草’的是谁?” 李明珠立刻四面一望,然后答道:“就是‘碧灵魅影’!” “哦!原来是他!”路春生惊呼声中,眼前浮起太智大师的身影,立刻进一步的追问道:“这‘噬心草’有何厉害?中了有些什么特点?” “据说此草能杀人于无形,其他的我不知道。” “刚才那个太智和尚,会不会真是老魅化身?而且交手之间,会不会暗用奇毒?” “我……”李明珠稍一沉吟,旋即毅然答道:“我相信他是老魅化身,决无疑义!” “怎见得?” “老魅本是魔中之魔,他听说‘神龙奇侠’练功不成,传令‘十大魔星’共同查询奇侠,以便乘机夺经,但其中‘风流教主’与‘血手狂生’,表面服从,暗怀异志,因此狂生从你口中得经之后,也不禀告老魁,居然秘密去练习……” “我明白啦!”路春生恍然大悟道l“老魅为恨狂生反叛,所以一来打听‘宝经’,二来杀人示警,至于毒我倒不会,因为他要留下我。” “当然是这样,”李明珠立刻应声道:“幸亏我见机得早,没有跟他见面,否则的话,后果也太可怕!” “你有什么关系——?” “老魅只要见人一面,就能记住相貌,日后必予惨报,而且他能化装得那人一模一样,再去骗别的人,惹是生非!” 路春生听到这一点,不由心神狂震,额角泌出冷汗,马上匆忙说道:“好吧,话已说完,我得赶回家去,再见罢!” “再见,祝你小心珍重!”李明珠泪痕暴现,芳心中心念万千,这个少年,不仅儒雅英挺,而且宅心仁厚,真是她在武林中所仅见。 玉腕挥送中,个郎身影渺然,早已离开当地,她帐然的垂手拭泪,但瞑想一会,唇边又浮起一丝笑意,忖道,“他中了‘情丝蛊’,匆忙之中,却忘了要下一次的解药,因此他心里总会想念我,凭这一点,也够安慰的了……” 路春生遥望家园,已然近在眼前。 心想自己死里逃生,父亲见面之后,一定会喜出望外,对于违命习武的后,也可能予以原谅。 但是,他心中也有一团疑问:父亲是否就是“风云剑客路宇雄”? 早逝的母亲是否会是“凤凰剑客许无尘”? 如果不是还罢! 如果是的,何以父亲要隐瞒? 难道还会涉及武林恩仇,或是江湖秘密? “对!这些事我都要向父亲去问,师兄‘阴阳双怪’,武当‘烈阳道长’,和‘雷霆剑客杜老伯’,他们异口同声,应该不是一种巧合……。” 心念一决,身如电射,穿绕于幽岸密林之中,不知不觉,已进入九宫阵圆里面。 因为他自认为地形熟悉,所以不会多考虑,深入核心后,才感到山移地动,云雾迷蒙,连打了两个寒噤。 “奇怪!” 路春生骇然止步,凝眸四望,只见东西莫辨,杀气干云,四面异发如潮,隐有剑鼓之声,这才自叫“惭愧”道:“原来是走错了,待我觅路穿过!” 于是暗忆来路,步法反走,足耗了大半个时辰,才退到正确位置。 这一来,他的心情更急,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父亲膝下,立刻运功疾进,真射家门,快得像一枝劲箭。 就因为心急,所以他又忽略了一个奇怪现象——那几个年老仆人,此时一个不见,而且门窗四闭,悄悄的毫无响动! 以他现在功力,穿房入舍,根本用不着门,竟自真气一提,“龙云初现”犹胜插翅腾空——在屋瓦上轻灵几纵后,已来到父亲居住的静房,奇奥地轻扭蜂腰,头下脚下,翩翩然穿窗而入。 这一穿不要紧。 窗子自动关上,而且房内“砰!”然爆响,到处充满了黄色浓烟,使他双眼模糊,伸手不见五指,连父亲是否在内,也来不及看清楚。 “怪——!”路春生惊讶不已,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百忙中足尖落地,奔向墙边,同时心中忖道:“这是敌人来了? 还是父亲的布置……?” 心念中,就想张口叫唤。 可是——武林中所得的经验,使他没有叫出声,万一父亲不在,而是敌人埋伏,这一叫岂不暴露弱点。 思忖下,身形已经贴住了墙,侧耳凝神,先听对方响动,直等了盏茶功夫。 除了自己心跳之外,竟连半点声音也没有! “糟了!” 路春生着急了,因为他以为乃父不谙武功,这久工夫,不能不呼吸,而呼吸的声音自己一定会听见,紧张下,立感手心出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谁知道,房中浓雾竟也是一种毒烟,呛得他喉头发痛,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他嚏声未完。 黄雾中烟尘疾卷,呼啸而至,一股雄沉掌力,已然应声劈到! 他原想连功还击,但没确定父亲下落前,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看劲风拂面,闪避无方,忙不迭运力左肩,以全付真元,硬生生受了这记隔空掌劲。 “砰!” 路春生肩头一痛身形立歪,顺来势借力使力,旋到另一角落,面对方身形移动声清晰可闻,同时还沉重的吸了口气。 对他来说这一掌决不是父亲所发,因为他以为父亲不会武。 “爸一定给敌人制住了!”路春生心头狂颤,但为怕误伤乃父,不敢随便还招,“看样子,我还要挨他两下……” 意念还在打算,不料对方衣襟带风,再度嘶响。 两道奇强劲力,如怒海鲸波,风雷骤动,呼呼然合为一处,再朝他胸口射至。 路春生心有成竹,早运起十二成真元护身,见状双臂掩胸,右肩急侧——“砰——!”又挨了结实两掌! 可是——对方也吃了亏,只听“扑通!”一响,雾中血珠飞进,有人倒地,同时喘息如雷,呛了好几下。 这咳声如此耳热,路春生马上面无人色,只吓得四肢冰冷! 因为这沉浊的咳声,正是他父亲的声音,中气虚微,显已受伤极重! “爸——!”路春生不顾危险,惶急的叫了一声。 又听数声痰喘后。 乃父路宇雄亦以骇异至极的语气叫道:“是生儿吗?” “正是孩儿。” “只有你一个人?” “不错——!”他父亲叹了一口长气,接道:“你……你先把……窗户打开,由里向外推……不会触动机关……” “是,是!” 路春生知道没有了外人,刚才发掌显然是他父亲,乃父会武己足惊奇,何况还内伤沉重。 于是,他嗓音嘶哑地连应两声,一面沿壁绕得,拍开了全部窗户。 浓烟消散了,室中情景,立现眼前。 因为机关旋了动,那些书架药柜都变了位置。 乃父蜷曲身形,正匍伏在室心木台侧面,鼻孔中还留着解毒药末的痕迹。 “爸——!”路春生悲嘶衰叫,声若猿啼,忙不迭双臂齐伸,紧抱住垂危严父。 只见他父亲须眉雪白,鬓发如银,几个月的分离,竟像苍老了二三十岁,加以血染襟袍,更显得虚弱憔悴。 “爸!刚—一—刚才是你老人家发掌的吗?” “是的!” “你老人家会武?” “我——,我本来会……” “那么,爸可是‘风云剑客’?” “不错!” “我……我的母亲呢?” “凤凰剑客许无尘!” “哦!——”路春生骇应一声,双目圆睁,形如痴哑,原来他父母真是当年豪侠,他家庭中真有一段隐秘! 这种心理上的骤变,使他一时怔住了。 迷惘中,忽感乃父微作挣扎,这才发觉应该先治内伤,忙不迭双掌齐出,抵住乃父“命门”,将一身无上真元,尽量灌注。 “风云剑客”路字雄立刻轻松地喘息几声,接道:“孩子,为父灯尽油干,心血枯搞,你不必太费力气。” 路春生救父心切,那管这些,但其力透过父亲全身后,发觉关脉无力,血管硬化,已非人力所能救。 他内心痛得像万箭攒心,可是不敢说出口,但那脸上的沉痛表情,全落在乃父眼中。 于是“风云剑客”慈祥一笑,平静至板的说道:“生儿,你也知道没有救了,别勉强罢!” “爸,内力虽不能治,你老人家还有药呀。” “血气枯干药也不灵。” “不!孩儿不相信。” “别孩子气啦!快将为父放在榻上,我要利用这一点时间,问你……还要告诉你很多事情。” 第23章 “是——。”路春生天性纯孝,面临生离死别,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两行痛泪,竞如倒泻天河,扑簌而下。 “快呀!” “是,是。”路春生双臂轻抬,恭敬而小心的将乃父抱放榻上,然后掌心运功,护住他父亲残余真气。 这时,“风云剑客”路字雄面泛虚红,眼球发亮,看起来似有转机,实际上已入弥留之际,可是,他极有自知之明,毫不激动,柔声说道:“生儿,你能够安然回来,可以算是奇迹,为父我非常安慰,尤其你能硬受三掌,更是出我意料……” 路春生听到这里,一身冷汗直流,虽然他刚才没回手,可是乃父却反被震伤,不由得肉颤心惊,惶恐不已道:“孩儿不知是你老人家,该死……该死……” “不!这不怪你!”“风云剑客”轻轻摇头,予以劝解道:“当我发现有人入阵,误走岔道,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来人竟能寻路脱险,可使我吃惊不小,连忙命家人等躲进夹墙,自己坐等来敌,结果,你少年心急,竟然穿窗面进,触动了室内机关,在毒雾中,你我父子都不敢出声,为父一时失察,连出三招。虽然是久病无力,可是已经证明你修为不浅,恁这一点,我就满意了。” 路春生以头触床,鲜血满额,哽噎着道:“可是孩儿不能原谅自己,我有罪……。” “不还手已经证明你的孝心,难道要打死才算吗!”“风云剑客”一锁白眉,低声叱道:“别难过了,这是父命?” “是,是!” “风云剑客”看着爱子拭去血泪,然后问道:“你这身本领是怎么学来的,你要详细的讲给我听!” 于是,路春生忍泪含悲,把巧遇“神龙奇侠”,无意看了“大神宝经”,然后毁经遇魔,又逢“烈阳道长”仗义赠药,以及碰上“阴阳双怪”,终于学了武功等事,全部予以禀明。 至于会见“雷霆剑客”杜天威父女,路逢“碧云魁影”等情,也都毫不遗漏,一一说出,“风云剑客”听完之后,简直大出意外,尤其是杜天威的名字,更使他牙关紧咬,一时陷入沉思,半信不发。 路春生以为父亲生了气,忙不迭改容告罪道:“爸,是不是孩儿做错了事?你老人家……” “你没做错,而且件件做对了。” “是吗?” “风云剑客”长叹一声,感慨万千道:“古语说:皇天不负苦心人,这话确有道理,为父当初明知你无药可医,只好叫你离家远出,如果不幸,也免得触景伤情,如果幸运,也许会有奇迹,结果奇迹真的出现了,我虽然饱受虚惊,总算有所代价。” 路春生恍然应声道:“爸,你老人家叫我远避的原因,真像‘阴阳双怪’所猜想的,连不许习武,也是如此……?” “对,‘阴阳双怪’当年遇见的少年,正是为父,至于他们所猜一切,也是分毫不差。” “那么‘雷霆剑客’杜老伯……也是爸的师兄弟?” “师兄弟?嘿嘿嘿嘿!……” “难道不是?” “是倒是,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家中一段神秘血仇,就是因他而起!” “哦——!”路春生一个寒噤,想起“雷霆庄”中,追问生母“凤凰剑客”往事之时,“雷霆剑客”面色连变,欲言不言,原来意是别有原故! 心念中,剑眉一挑,目含杀机,问道:“爸,难道母亲的死,是因为杜天威的陷害所致?” “这个……”风云剑客稍一沉吟,答道:“细节为父不知,但杜天威应该负责。”“会不会另有原因?” “你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然认出你是我的儿子,如果问心无愧,就应该对你说明往事。” “嗯!知而不言,必有奸诈,幸亏孩儿没有承认,也没说出家中住址。” “做得对,你应该再去找他,查明你母亲当年中毒情形,然后报仇雪恨!” “怎么!母亲是中毒去世?” “不仅你母亲中了毒,而且毒性遗传,连累了你。” “这种奇毒叫什么名字?” “噬心草!” “噬心草?” “不错,为父读遍古典奇书。才找出它的名字。” “此草是‘碧灵魅影’的绝毒,怎么会与杜天威有关呢?” “这就是另一个疑问,可能杜天威暗通邪魔陷害了你的母亲。”“原因是——” “很多年前,‘神龙奇侠’要找传人,有意于我们‘风雷一凤’,这只是他的初步计划,除了几个有关人物,外人并不知道,某一天,杜天威专程来信,请你母到庄一行,说是‘神龙奇侠’约期相见……” “母亲一定去了!” “当然。” “你老人家呢?”“我与你母行道武林,并不像俗家夫妻常在一处,何况又指定的是她,因此为父没去。”“那么母亲回来之后,可曾讲过什么?” “她说到了‘雷霆庄’后,杜天威说是‘神龙奇侠’改变主意,因此立刻回来了。”[奇+書网-qisuu.] “立刻回来了?”路春生心细如发,立刻问道:“杜天威既是同门,为何不小作勾留?这来免不合人情!” “对方没有坚决留客,而且……” “而且怎样?” “你母亲自知有孕,当然急于回家。” “后来呢?” “大约过了一两月工夫,她忽然功力减退,常带病容,经过我仔细诊察,发觉并非怀孕的缘故,而像是中了无名奇毒。” “母亲功力非凡,中了毒岂能不知?” “说来奇怪,她一路上并未发生意外,在‘雷霆庄’也无显状,对于怎样中毒,毫不知情!” “噬心草是‘碧灵魅影’所独有,老魔头化身千万,说不定是他暗害。” “这是可能的,可惜当时我还不能断定,仅认为事出意外,因此暗中迁到这个地方,等你生下再说。” “结果——” “你安然生下,但你母亲却毒发而死,为父心切追仇,不顾一切的硬练武功,结果走火入魔,又把两腿废了!” “哦——!”路春生心头剧痛,悲伤到欲哭无泪的程度。 “风云剑客”也悲不自胜,伸出虚软的手掌,轻摩他的头顶道:“生儿,你自小没见过母亲,现在你可以见了……” “母亲的坟墓在那里?”路春生星目擒着两大颗泪珠,抬起头来,激动无比的说道。“她就在这房子里!” “是吗?!这多年来,我怎么……没看见呢?” “风云剑客”颤危危的伸出手来,直朝室心木台一指道:“你母亲就睡在那里面,一按台边暗簧,你就看得见了!” 路春生闻所未闻,心弦抖震,忙不迭膝行致步,左手摸住暗簧,右掌朝上掀起,立见台面开启,露出透明的琉璃大棺——棺中是透明的药水。 一位美绝人寰的少妇,官妆绣履静卧其中。 栩栩如生的遗容上,惟一令人毛发悚然的是——她全付面孔,都像碧玉一般,闪耀着异样的怪绿! “妈!” 路春生一声惨叫,心目中模糊的影子,立刻凝聚起来。 “这……这就是我的母亲!” 悲痛中,五内如焚,心如刀割,下意识的一翻身,朝着母亲遗骨纳头便拜。 “风云剑客”一见此情,更不由老泪纵横,悲中带喜,就在,榻上挣扎起上半身,激动言道:“儿呀!你拜吧,而且要多拜几拜……” “是!是!……” “赶快禀告你母亲,说你得了‘神龙奇侠’传授,学成武功,已是‘武林宗主’的传人。” “是,孩作遵命……” “是时禀告她,我们路家血仇,你马上去报。” “孩儿立刻赶去‘雷霆庄’查明一切。” 说到这里,“风云剑客”突然语音一沉,道:“生儿,你去雷霞庄可要记住一点……” “是……” “你不要因为杜秋铃而犹豫,也别因为杜天威对你不错,而致不忍逼他。” “孩儿不会那样!” “不会就好,其实杜天威是我师兄,我绝不毫无理由的教你欺师犯上,因为这事情内情离奇,而杜天威暗通,‘碧灵魅影’应无疑义。” “我明白,你老人家放心……” “好,好,好!”乃父连说几个好字。 但是——每一个字越说越轻,终至毫无力气。 路春生悲痛的绝伦,手按棺边,未曾注意。 只听乃父一阵痰喘连作,喉间哽咽道:“儿……,我要去陪你母亲了,死后别埋,也放在玻璃棺内,免得……免得…… 免得寂寞……” “爸爸!” 路春生如梦初醒,悚然转头。 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 只见乃父的眼光如风前红烛,一亮而昏,上身连震几下,直朝挺后倒去!静室中,棺内长眠着“凤凰剑客”许无尘。 榻上僵卧着乃父“风云剑客”。 路春生呆跪当地,像一尊石像一般。 他不哭,不笑,不言,不动……。 突然眼球上翻,“咕咚!”昏绝!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室外响起迟疑的脚步声。 当躲藏夹壁内的家人们到来,只见两代主人,都已横陈一室。 当路春生再度寓家。 家人们都已重金遣散了。 屋宇严封,大棺中一椁双尸,保存着双亲遗骨。 他一身无牵无挂,心理上却压着沉重的血仇。 “碧灵魅影”是主犯,‘雷霆剑客’是帮凶,这两个人,都是万死不足以偿,准也不能放过。 第24章 因此,他一路上身形如电,飞渡山川。眼看目的在望,就在午时稍后,赶到了“雷霆剑客”居所,来践前约。 庄前的九宫奇门全已撤去。路旁悬灯结采喜气洋洋。 “白衣龙女”杜秋铃当中站立,那双又大又亮的明眸,不时的朝着大路上来回掠视。 当然——她是在等侯路春生,真恨秋水望穿,伊人未至。 但人影闪处,路春生如鸡群一鹤,穿越了稠密人群,瞬至庄门之外! “生哥——!” 杜秋铃大喜忘形,拧身处,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娇笑盈盈说道:“你真守信用,路老伯好吗……?” 话声中,路春生俊面如冰,手臂朝后一甩,冷峻答道:“家父去世了,不劳动问!” “哎呀,他老人家怎么……”杜秋铃说到一半,忽然娇靥泛白,惊骇的吞声咽住,个郎的面色冷峻,她倒不十分吃惊,因为他父亲刚死,当然心绪不好。但今她吃惊的是——路春生目芒之中,充满了杀机怨毒! “生哥——!” “别叫我生哥!” “哦!你是怎么啦?又甩手,又生气,好像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杜秋铃委由的一问,问得他剑眉一挑,怒气大作。 可是——纵有血仇,罪过也不落在她身上。 于是,路春生咽了口唾液,生硬的答道:“现在……你我之间无仇,至于兄妹之称……” “既然无仇,当然还是兄妹。” “不……”他刚说了一个不字,杜秋铃心知个郎气大,忙不迭改变话题,另外问道:“令尊去世,我非常难过,不知路老伯是病还是……” “是你父亲害的!” “啊——,那……那不可能!” “哼?连我母亲也是他,没什么不可能。” “这更不对了!上次你跟我爸爸见面,怎么投提起?” “我父就是‘风云剑客’,‘凤凰剑客’也正是我的母亲,他们……” “他们跟我父亲本是同门,那能够……” “越是同门,其罪越大!” “你搅错啦!”杜秋铃又骇又急道:“今天是我父亲生辰,你可不能乱来!” “不至于。”路春生冷冷摇头道:“我不是莽撞之人,决不会乱来,今日当着武林大众,正好问个明白。” “那么我……我……” “你么……很简单,我是来报父母之仇,有什么事,你别插手。” “可是你的对手是我父亲……” “你如要替父报仇,本人也决不阻你尽孝!” “胡说——” 杜秋铃芳心狂颤,惊怒交加,但刚刚娇叱了半句,马上忍住了。 因为她聪明而又细心,想到了事出有因,内情复杂,于是面色一整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尽量当着天下武林去讲,可是,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以免忙中有错。” “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现在宾客到齐,都在大厅,请进吧!” 话声中,杜秋铃皓腕一伸,肃客入内。 路春生略一拱手,极端冷静,迈大步向前走去。 这一进入大厅,才发觉群英华集,坐满了所有座席。“雷霆剑客”杜天威身居主位,跟所有的高手一样,都朝外顺盯视。 因为酒筵俱备,就等着路春生一人。 当无数道眼光相互一触。 路春生发现这批僧道儒家,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有些人对他的功力年龄表示惊奇,也有些些表示不满……但对他的一股杀机,都一致地颇骇然。 至于杜天威,他本来老于世故人情,一看到爱女的激动,和路春生的冷峻,已知事有蹊跷,必生意外。 可是他仍然沉得住气,手势一比,先行招呼道:“宗主如约光临,就请落座。”“不用。”路春生凛立厅中,冷冷答道:“本人非为酒宴而来,无须客套。”“那么,宗主来意为何?” “问一句话!” 杜天威心念一动,眼光闪烁,道:“要现在问吗?我看还是等一会再问好。”“这个……”路春生目芒如电,一扫全厅。 只见百余位正门人物,齐露不满之色,因为他们不明白内情,认为路春生莽撞行事,没把全场人物看在眼里。 于是——他稍一沉吟,答道:“庄主对客人们有话先讲,本人到时再问。”杜天威心知事态严重,也就不再客气,手一抬,就有身后庄客,捧上了“五龙金剑”,他随将宝剑轻放案头,抱拳四揖道:“诸位!杜某忝列武林正门,数十年来承各位台爱,如今,老朽封剑归隐,将此剑传于女儿杜秋铃,请列公饮一杯,同作见证……” 话声中,白衣龙女杜秋铃轻移莲步,靠近乃父身旁。 各派高手也纷纷起立,一齐举杯在手。 就在这封剑传剑,行礼仪的关头——路春生突地上前一步,朗声喝道:“且住——!”住字刚出,大厅中数百道电似眼光,齐瞪在他一人身上。 杜秋铃的表情是焦急而不解。 杜天威却在尴尬中另有心事。 他父女尚,未说话,第一桌宾客中间,一位身高七尺,形如罗汉中年僧人,首先单掌骈立,声如宏钟的喝道:“路施主! 你有话等下讲吧,何必在此搅扰!” 路春生听他内劲雄沉,武功不俗,也将内力略增,道:“本人箭弦上不得不发,何言搅扰二字!” “姓路的!我们因你拥有武林宗主的名号,所以没指责你的无礼,你也应该识相点……。” 路春生想起“阴阳双怪”,要他注意辈份的交代,立刻剑眉一挑道:“既知我是‘武林宗主’,你们就该注重礼节,怎么——倒刁难起本人来。” “哈哈哈哈!”左边一阵劲笑声,两位神采飞扬的中年道士,同时发话道:“尊驾未免太不自量,你这‘宗主’名号,本是十大魔星戏谑之间,我们名门正派,不得已而承认,其实嘛……” “怎么样?” “尊驾配不配还有疑问!” “啊!原来你们不服。” “可以这么说。” “你们是谁?” “崆桐山二代弟子,‘道妙’,‘道玄’!” “你呢?”路春生眼光一扫,再问首先发话的和尚。 “贫僧来自‘五台’,法号‘禅深’。” “不服本人就是你们吗?” “还有……”应声如雷中,衣袍悉率,人影齐动,大部份在场宾客,都已先后示意。 经路春生予以查问,其中竞包括“少林”,“青城”,“衡山”,“峨嵋”,“终南”“昆仑”等派,虽然“武当”来到,但九大门深之中,已至其八。 “你们都是心怀不服,对吗?” “对!” “你们虽是各派代表,但掌门人物并没亲自到场,这话算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本派?” “掌门人都在准备应付群魔,无法分身,我们既然受命而来,当然是代表本派的看法。”路春生闻言并不发怒,仍以冷静口吻答道:“服不服,本人并不在乎,只是你们提到应付群魔,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来了……” “那一桩?” “当初烈阳道长跟八大魔星打赌,只要本人在六个月内学成武功,群魔就不犯各派,如今我已出了面,还有什么纠纷?” 那少林代表太慧大师马上应声哂道:“尊驾这话,想是指活祭了‘血手狂生’一事?” “当然!” “嘿嘿!血手狂生乃师兄太智大师所擒,你不过检了便宜,怎么能算公然出面!” “哦——”路春生心头一震,大感意外,因为擒住“血手狂生”的太智大师,明是“碧灵魅影”假装,连那不明身世的李明珠也是这样猜想,怎么——这位少林代表,倒证明他是真的呢? 于是,就在稍一思忖后,提出反问道:“你师兄生擒了‘血手狂生’真是事实?” “老衲出家人不打诳话,焉能骗你!” “如今你师兄在那里?” “云游在外,不在本寺。” “不会是别人冒充,故意造谣吗?” “江湖之上,谅来没有人敢冒充少林门人!” “奇怪……?”路春生骇噫半声,一时倒怔住了。 但太慧大师却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言归正传,尊驾既来打搅寿筵,请将来意说明,否则休怪老衲无礼!”路春生立将如电目芒,一扫全场,答道:“本人此来,是为了十八年前一椿公案……” “哦!原来是十八年前旧事。” “不错!” “那么,既能等十八年,一半天应该也能等,何不在酒宴之后再讲!” 路春生面色一变,面露怨毒至极的闪光,直朝“雷霆剑客”一盯道:“等至酒宴之后,姓杜的已算封剑退隐,但本人宁愿他仗剑自卫,不愿他封剑之后,马上破誓!” “雷霆剑客”一闻此言,立刻全身一噤。 但是——他在看到路春生后,已然有所准备。 除了爱女杜秋铃按剑侍之立外,另有一位形若猿猴,须发如银的老者,气定神娴,凝立身后。 于是杜天成一噤之后,马上收撮心神,答道:“你的身世,我已听秋儿说过,有什么问题,老朽早就答应告诉你,但是——不能当着大家面前说……”“不行!我就要你当着大家说。” 杜天威不由皱眉道:“这件事,我也感到意外,对于令尊令堂先后去世,我更加感到悲伤,但此事你太……太……” “太什么!” 第25章 “太过误会……” “仅只误会吗?” “这个……”杜天威面色剧变,朝全厅人物打量两遍后,嗓音微哑道:“误会之外,另有一点缘故!” “什么缘故?” “老朽一定告诉你,可是……还是那句话,等到酒宴之后,咱们再说……” “不!就在现在说!” 杜夭威脸色一沉,心情极为激动—— 他在武林中也是一方之雄,对于路春生这种逼法,已经脸面无光,何况心里那句话,更不能当众言讲。 这一来,场中的气氛极为紧张。 杜秋铃芳心矛盾,两下为难,但在这种场面下,当然靠近乃父。 猿形老者,显是身负奇功,他表情虽不激动,人却上前半步,万一双方动手的话,他正好能够挡住。 至于百余高手,俱有忿忿不平之色,大家虽不清楚什么回事,可是都同情着杜天威,只要路春生一动,他们都会出手。 僵持了片刻工夫。 “白衣龙女”杜秋铃柳眉一锁,颤声说道:“看——春生兄,你对我父亲……连这点面子都不能给吗?” “这……” “我父亲待你不薄,你我之间也无宿仇,何必固执太过。” “好吧!”路春生天性仁厚,禁不起一再恳求,于是强忍怨毒,道:“细节以后再淡,可是,我得问一句简单的话。” 杜天威喘了一口大气,马上接道:“一句话没关系,只管问吧!” 路春生懔然上前三步,牙缝中进出声音道:“你当年有否暗通‘碧灵魅影’,陷害……正派人士?” “我——!”对方身形一跄,几乎绊倒,倒抽了一口凉气,面若死灰,却答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 “……” 两问不答,路春生心中已然认定,不由得怒火如焚,马上声若巨雷,震得屋瓦有声,暴然吼道:“果然你有,看掌!” 掌字出唇,身形电掣,像一头怪鸟扑空,凌空划出一道半弧,五指箕张,直朝杜天威顶心抓去! “砰!砰!砰!” 一下子,满厅人影交射,气涡乱旋,不但掌劲暴响连连,连各人的动作,都快得使人看不清楚! 骚乱中十数道无形真力,阻住了路春生的去路。 杜天威却身躯一歪,颓然倒地。 杜秋铃一声娇喝,赶忙弯腰,去看老父。 那猿形老者,先是左手一格,发出一股怪异劲力,反击路春生。 然后奇奥身法一提,隔桌飞射过来,手指路春生,冷声叱道:“好小子,你竟敢暗伤‘雷霆剑客’,我要你难逃公道!”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掌力虽已拍出,但已被多人隔住,绝对伤不了杜天威。但是杜天威突然仆倒,也是铁的事实。 疑骇中,对方出手如电,暴然一指无声,冷飕飕当胸点来。 他当然来不及说话,百忙下,右掌反切,疾朝对方手腕削下。“里面人太多,有种的外面去!”猿形老者一指无功,暴喝中身形已动,眨眼撤出大厅,飘出往前一处屋宇。 路春生如影形,脚下“龙游沧海”的步法一挪,紧跟对方,在当地指掌翻飞,展开剧斗,其惊险紧张,竟使肃立的几位庄客,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有袖手旁观,不知如何做才好。 三十招后,彼此轩轾难分,但杜秋铃惊喜的声音,却隔厅传到:“爸,你没有受伤,那可好了……” “没有受伤?!”路春生心中又是一忒,暗自思忖道:“没伤怎么会倒下呢?” 心念下,急忙连攻两掌,逼得猿形老者侧身闪避,然后趁机身形一旋,重向大厅射入。果然杜天威好好的坐在椅上,手持酒杯,瞠目不语。 “爸你说话呀!”杜秋铃正朝乃父发问,但一看路春生去而复回,马上拧身按剑,嗔怨不已,道:“你……还来干什么?” 么字未落,随又“噫”了一声,诧然问道:“尤老伯那里去了,是否你伤了他。” “我没伤他。”路春生冷冷答言,用眼神镇住百余高手,继续说道:“我是来看你父的伤势。” “哼!假惺惺!”杜秋铃朝他娇叱一声,然后皓腕连扬,轻捶乃父背心道:“爸爸,你没事吧,快对大家讲几句话!” 杜天威眼珠一阵转动,似是从梦中醒来,略停片刻后,以抱歉的表情,举怀为敬道:“对不起一点小事惊动诸位,现在请干一盏……” 他这次没提要封剑之事,大家也就各举杯盏,齐声谢道:“祝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人声喧动中,杜秋铃芳心忐忑,秋波连闪,朝人群搜索个郎。 可是——路春生发觉猿形老者失踪,暗起猜疑,早赶回到刚才交手之处。 “你们看那老人没有?”他朝四面肃立的庄客发问。 “尤前辈?尤什么名字?” “冷面仙猿尤连山。” “嗯,”路春生听了姓名,立朝外面赶去。 转眼下便到庄门,于是对那数十名劲装庄客,朗声问道:“冷面仙猿哪个方向走了,快讲!” 这一问,问得大家。目瞪口呆,一头玄雾,随听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呀……”“怎幺没有,他在片刻之前,穿庄而出!” “绝对没有,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根本就没看见任何人出去!” “奇怪一—?!”路春生马上一个拎噤,周身毛发悚然,暗叫“糟糕”道:“难道这‘冷面仙猿’又是‘碧灵老魅’……?!” 正文第五章狮吼现形 路春生内心一震,怀疑那“冷面仙猿”就是“碧灵魅影”假装,骇然中,第一个念头就想大事搜索。 可是,如果真是老魅亲来,他一定早有安排,不但搜寻不到,而且庸人自扰,徒然引起一场大乱。 因此他不动声色,仍旧冷静无比,直返厅内。 这时,寿筵之上,酒过三巡。 但众位高手,都是面色不定,因为“雷霆剑客”自从倒地起来后,显得精神仿佛,举止可疑。 若说是路春生隔空点伤,刚才动手之时,已有十数人发掌抢救,饶是内功雄沉,但已被及时挡住。 因此他们想不出原因,加以主人神色不好,更不便随意离席,于路春生和“冷面仙猿”的行动,虽然记挂,却不好妄动。 如今路春生再度入厅,他们又担心了。 一阵小小的骚动后,五台派“禅深大师”竟然翩然离席,面露笑意道:“尊架来得正好,你也干两杯吧!” “我……” “当然是你!”崆峒山道妙,道玄也飘到他左右两边,各伸一臂,将他夹在当中,道:“阁下来者是客,请上来座!” 本来这席上排有他的座位,正和“雷霆剑客”同在一桌,一方面是杜天威父女的爱意,一方面是尊敬武林宗主的名份,可是他报仇心切,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落座,而正门各派心怀不忿,也没有礼让。 但是——他们现在却让起来了! 路春生一看情形,立刻懂得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对方的意思,无非是把他夹在中间,以防意外。 这一点,他倒毫不放在心上。但目棱闪处,也发现杜天威举止失常,惊奇中,不管杜秋铃杏眼直瞪,竟然大大方方,入席坐定。 杜秋铃一见这样,芳心中虽然深爱个郎,但乃父神色改变,却是因他而起,于是柳眉一锁,气吼吼的问道:“冷面仙猿尤老伯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气走。” “他……他自己走了。”路春生不愿张扬,一言带过。“哼,不生气会自己走吧?” “为什么,我走不知道,可是……” “什么可是?” “他是为什么来的?” “家父生辰,当然是为了拜寿!” “那跟令尊如何认识?” “我不知道!”杜秋铃含怒抢白,秋波一掠乃父道:“你要问,问我爸爸好了!” 路春生问答之中,目棱余光一直盯着杜天威,只见对方心神不属,毫未注意这些。 如今有了这句话,他更将双目寒电一凝,就以“幻眼传神”之法,希望吸引对方开口答话。 但是——杜天威就像没事人一般,两跟呆滞,反盯着路春生,机械似的一举酒杯,答非所问的回道:“喝酒,喝酒……” 这一来,全厅高手更怔住了! 杜秋铃尤其惊惶不已,手按乃父肩头,颤声唤道:“爸,你怎么啦?路春生在问你的话——” “路春生?”杜天威眼珠一转,木然反问道:“谁是路春生? 名字倒很耳熟……” 这句话无异平地焦雷——大厅中顿时入声鼎沸,议论不已。 杜秋铃更将“五龙金剑”一抽,遥指路春生,怒声喝道:“姓路的!你做的好事,姑娘跟你拼了!” 了字未落,剑气如虹,直朝他顶门就刺! 路春生暗叹一声,疾运真力,就要闪避。 可是——崆峒山道妙,道玄也自不慢,“呛!呛!”两声,双剑齐出,就近将她刺来的招式隔住! “打!” “打!” “别放走了这小子!” 坐在较远席位上的高手们,既没看清原来动手的情形,又没弄明白杜秋铃的用意,心目中恼着路春生闯席生事。 如今一见首席上剑影连动,竟然一窝蜂离座起身,高声呼斗。 这时,路春生早将奇奥身形一闪,凝立厅中,随将双臂一举,朗声说道:“大家静一点,不要行动,刚才我问的这句话,‘雷霆剑客’,答也好,不答也罢,不必小题大做……” 话声未完,人群中马上有人叫道:“你三番两次搅闹,用意何在?” 第26章 “对!说清便罢,如无交代,咱们可不客气!” 众人七嘴八舌,叫嚣不休,纷乱中,崆峒道妙道长已然高声发话,对众人解释了路春生并未伤人,使得众怒渐平,连杜秋铃的脸色也平静不少。 但是五台“禅深大师”却想起了另一疑问,立即沉声问道:“路施主,别的贫僧不误会,可是刚才杜姑娘的问题,你还没答覆,我倒要再问一遍!” 路春生剑眉微皱,道:“你也要问‘冷面仙猿’的去向吗?” “当然!” “他……” “他怎么样?” “不辞而别——”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 “嘿嘿!他跟你到外厅交手,伤了有人在,死了有尸首,怎能推说不知!” 路春生见他咄咄逗人,也将面色一沉,答道:“好吧!就算我猜到几分理由,也不便当着人说。” “理由是——” “为着将来着想。” “哼,还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为的是武林正道,就连‘雷霆剑客’和你我今日在场之人都在内。” “既为大家,就没有什么秘密,还是公开说的好!” “如果不?” “由不得你!” “禅深大师”说到这里竟将僧袍一撩,上前两个大步,全厅高手,又是一阵骚然,人声鼎沸! 路春生心下作难,但无怯意,沉吟中,眼见杜秋铃秋波流盼,以幽怨不胜的口吻说道:“生——春生,你还是讲罢,爸爸精神不好,别再惹事,……”这句话,使他心肠一软,就在众目睽睽下,朗声说道:“我认为冷面仙猿有假—” “哼!”禅深大师立刻闷吭半声道:“我们都知道他,决假不了!” “不!我相信决不是他本人……” “不是他是准?” “是‘碧灵魅影’假冒!” “哦——!”“禅深大师”骇得蹬退半步,众高手更议论纷纭,惊疑不置,就连“白衣龙女”杜秋铃亦复杏眼圆睁,讶然无浯。 厅中是一片紧张。 惟有“雷霆剑客”杜天威,毫无所谓的哺哨自语。 可是——第二席宾客之中。 另一雄伟老人,冷哂数声,迈步而出,直走列大厅中心。 然后一臂平伸,指着路春生叫道,“娃儿,你别装神弄鬼,老夫就不相信你这一套……” 路春生目芒一闪,森然反问道:“你是哪个?” “老夫‘热肠狮吼’徐天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的意思不谈,反正是他本人决不会假!” “为什么?” “我跟他——路同来……” “那么,半路之中,有何异状?” “哈哈哈哈!”“热肠狮吼”劲笑如雷,刺入耳鼓,接道:“你这话的意思,无非想说半路上换了人,对不?” “事实可能。” “热肠狮吼”不由面色一变,怒气勃发道:“老夫这点功力,在武林中也算薄有虚名,何况我们多年相识,那能认错,你少胡说罢!” “尊驾嘴上留神些……” “老夫不但要说你,还得手下教训!” 两人一番争论,各执一词,场中高手,自然是袒让“热肠狮吼”。立闻一片助威声,对方招出如电,雄猛绝伦的拳风一动,直捣他的“天池穴”。 路春生傲性勃发,再不退让。 左掌奇奥一翻,“阳飚勾魂”,哄然劈去! “砰!”大厅中像是平地生雷。 “热肠狮吼”身形一歪,跄退出五六尺远,幸被“禅深大师”一手扶住。 路春生也感双脚一沉,入地半尺。 但还来不及采取下一行动。 “禅深大师”又已吐气开声,双掌齐出。 就连少林寺太慧大师,和崆峒“道妙”,“道玄”,这时也认为路春生矛盾太多,心意叵测,因此和另几位别派高手,指掌翻飞,同时攻出。 立见十几道无形真力,分自四方袭来,将所有避让之处,全已笼罩,路春生这时不想出手。而想设法救治“雷霆剑客”,好问下文。 但敌招凌厉,势若崩雷,已不容他多考虑。 于是,猛运全身功力,凝聚掌间,等对方真力近身,然后身形乍闪,掌势疾拍,以“阴玄夺魄”,“阳飚勾魂”,分接来掌!“轰——隆!隆!” 大厅中灰尘迷目,梁柱皆摇。 一片怒吼劲叱声中。 路春生一式“龙云初现”,飕飕然如羽箭穿空,腾身直上,掌缘轻按梁边,飘立大梁,朝下说道:“诸位还是玲静一点的好,否则大家不利——”“住口!”禅深大师暴声喝道:“不利于人的是你,没有什么冷静……!” “阁下早先还算明白,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崆峒道妙,道玄立刻接住,叱道:“哼!早先我们还相信你三分,现在可又不同!” “为什么?” “你言多语诈,假话太多!” “何以见得?” “你说‘血手狂生’是‘碧灵魅影’所伤,少林寺‘太慧大师’却证明是他师兄太智!” “我是说‘老魅’冒充太智……。” “好,是真是假暂且不谈,再谈到‘冷面仙猿’,他明跟‘热肠狮吼’数十年交情,又是一路同来,你偏又说是老魅假装。未免太离谱!” “本人当然有理由!”路春生理直气壮的答道:“但是老夫有事实!”“热肠狮吼”抬头仰视,目眶中怒火逗人,森然反叱。 “哼!你……”路春生心念一动,暗想“冷面仙猿”既有蹊跷,“热肠狮吼”本身,也难免赚疑之处。 可是在众情骚动下,他倒不愿直说,因此讲出“你”字之后,立刻改口道:“你们都小看了‘碧灵魅影’的险毒,总有一天,悔之无及!” “嘿嘿!”少林太慧大师立刻冷笑道:“碧灵魅影虽然可怖,但已数十年未现江湖,你不必拿他来吓唬我们!” “和尚这话,简直不识轻重——” “贫僧年近六十,岂能不识轻重,谅你这乳臭小儿,能有多大见识,也敢在大庭广众颠倒黑白!” “住口!”路春生一听乳臭小儿,任是天性仁厚,也不由剑眉一轩,叱道:“和尚,你可要说话留神,武林辈份不容你忽视!” “辈份!什么辈份?”“本人身受‘武林宗主’遗命,‘神龙奇侠’,‘阴阳双怪’都是我的师兄,算起来,你就低我一辈!” “哦——”厅中众高手一齐发出或惊或怒的声息! 因为路春生继承“武林宗主”,正邪两道无有不知,他有三位绝顶高手的师兄,也是事实。 喧嚷中,太慧大师突发一阵苍劲笑声,冷冷反驳道:“你身为‘武林宗主’虽然不假,可是这‘宗主’头衔,乃各派上代祖师,尊敬‘文若虚’老前辈的封号,各派既然能封,也就能撤!” “哈哈哈哈!”路春生还以一阵朗朗笑声,答道:“本来我不愿接受这个尊号,但现在既已接受,就不容任何人侮辱……” “你以为我们不能撤吗?” “我不让你们撒!” “哼!那可由不得你!” 少林、崆峒,五台、青城、衡山,峨帽、昆仑、终南等八大门派代表,一个个愤慨不已,齐声高叫。 “热肠狮吼”更是激动无比的吼道:“对!废了这小子的尊号,咱们更好惩他,省得顾虑!” 这一来,路春生对于“热肠狮吼”更起疑心——“冷面仙猿”既已神秘失踪,他这许多举动,是不是从中挑拨,别有用意? 心念下,他凝立大厅横梁,暗忖如伺从众人之中,制服对方,查出一切。 但——各派百多高手,也在各想计策,打算一举生擒路春生。 因此厅内暂时沉寂下来,实际上。战机却如箭在弦,随时可以爆发,看起来一场流血内哄,势难避免! 再说群情愤急中,有一个人比谁都更为着急——她不是别人,就是“白衣龙女”杜秋铃。 在听到个郎的几次语意后,她芳心中已有所悟,而且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是为她父女讲话。 太慧大师这批人,都是不会说假话的,个郎心性纯正,更不致于无中生有,另生枝节。 虽然大家各执一词,彼此矛盾,但其中必系另有原因,她猜不出内幕如何,却明白这是误会。 因此,她不忍目睹无谓牺牲,百忙中,芳心念头一转,急将“五龙神剑”一震,迈步而出道:“诸位,家父身体欠安,请大家不要争论,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话声未完,“热肠狮吼”已然应声接道:“杜姑娘,咱们说咱们的,你把令尊请到里面休息——” “不!家父有病,我得负责招待宾客。” “不!老朽与令尊相识有年,在场之人,也比姑娘痴长几岁,你不必招待!” 杜秋铃马上柳眉一竖,面色整然道,“不管怎样,现在我是雷霆庄的主人,有道是客随主便,还是由我出主意的好!” 这句话份量颇重,加以杜秋铃面若秋霜,凛不可犯,倒使这群气势汹汹的高手们,一时目光交射,大感愕然,于是“热肠狮吼”老脸通红,尴尬而生气的反问道:“那么,姑娘有何主意呢?” “很简单,如果大家答应安静,请你们畅饮几杯……” “如果不?”“不的话——!”杜秋铃略一沉吟,秋波流盼,朝着凝立高处的个郎,如电一掠道:“今日寿宴到此为止,雷霆庄也要清静一下,就恕我不送了!” 第27章 这篇言词理由充足,明明是个软中央硬的逐客令,任何人也无法反驳。 各高手哑口无言中,无数道目光,彼此一阵交射,然后集中到路春生身上,看他的动静。路春生也是目芒一闪,不盯别人,却盯着“热肠师吼”冷冷说道:“主人有事,咱们不必死赖,有话尽可外面去讲…” “你敢?”热肠狮吼也不相让! “本人有话问你,说什么不敢!” “好!好!”大厅中一片应声,立见身形齐动,纷纷起立,仅朝状若痴傻的杜天威匆匆行礼,退潮一般,同朝庄外射去。 路春生看众人走得差不多,奇奥的拧身折腰,凌空飞出,临去时,目芒一闪,凝视杜秋铃一跟道:“你等我——” 杜秋铃如磁就铁,飘前数步道:“等到几时?” 时字未完,个郎已与百余高手,抢出大厅之外。 “等?好吧,我就等!”杜秋铃怅然止步,她知道个郎此去,必有一场剧斗。 但是纵然到场,也无法喝制众人,何况路春生不愿她干涉,老父的病情,又亟需调治! “唉!”她轻声一叹,目扫全厅。 只见——剩酒残肴,一片凌乱。 本来欢天喜地的寿筵,霎时间,人去楼空,留下无尽忧郁! 惟剩老父杜天威,独自呆坐,对一切动乱,浑如不觉。 “爸,客人走啦,我们到里面去罢!” 再说路春生等百余人,一口气射出雷霆庄,为怕杜秋铃赶来,因此身形不停,直到五六里外的广坪,方才站住。 就当“热肠狮吼”凝立场心,路春生已然如影随形,跟踪而至,而各派代表与百余高手,更绕成一个大圈,将路春生在核心! “阁下!你跟‘冷面仙猿’尤连山究竟什么回事,是否一吹一唱,从中捣鬼?” “胡说八道!”热肠狮吼满脸发红,雄沉吼道:“你小子登门胁逼‘雷霆剑客’,目无天下武林,又算什么回事,说得清还罢,否则得好好教训你!” “你先答本人的问题。” “老夫没有答覆的必要!” “是否你暗通‘碧灵魅影’,所以做贼心虚?” “放屁——”怒吼中,对方巨拳一抡,以撼山剩岳之威,直朝他胸前捣入。 “你这是自讨!”路春生一声冷哂,掌影疾动,拍出一股怒海鲸波似的劲风,反截对方拳力。 这一招,却是怒急攻心,出手凌厉。 只听“轰隆”震呐,尘土四飞,无数道气柱旋涡,吹得圈外诸人,衣袂飘飘。 “蹬!蹬!蹬!” “热肠狮吼”双足跄退,倒出一丈有奇,等到站在脚跟,口角上已挂出两行鲜血!“好哇!‘阴阳双怪’的煞手也来了,看掌!” 少林太慧大师看不过去,首先双掌一合,暴然抡出,其他各派高手,晓得路春生功力卓超,决非一二人所能制住,立剿齐闪身形,又有崆蛔道妙,道玄,五台禅深大师同进出招猛击! 路春生一看对方不按规矩,一拥而上,不由得怒气暗生,剑眉直竖,双手齐施“阴阳双怪”的毕生绝学,一时掌影如山,分朝四方劈去! “砰!砰!砰!砰!”一连串真力暴响声,四大高手同震得跄踉而退! “大家一齐上!”禅深大师扭头一喝,那群跃跃欲动的高手,立刻攘拳捋袖,直抢中宫而进。 路春生心知不能善了,深吸一口长气,运足真元,同时奇奥步法一换,将本门特有的招式连环使出。 这一来,剧斗展开了。众高手身如海潮涌伏,掌似烈风迅雷。 像一座人山,围住了路春生,那招法之快捷,声势之雄沉,真令人目眩神摇,心惊胆裂! 按照双方实力来说,一人岂能当百,何况在场者都是各派菁华,武林翘楚。 但是——路春生的三招两式,一旦配合了奇门步法,竟是变幻神奇,其测高深,势若倒泻天河,绵延不断。 立见他身若游龙,瞒场飘闪,仗着一双奇幻掌法,在这百人大阵中,声东击西,指南打北。 渐渐的——对方的雄沉叱吼中,时传出痛叫闷哼,他却因为服“天山玉液”,不但真力绵绵不断,而且招法是越打越灵,愈见雄风百倍。大约过了三百多招。 人潮中身影跄踉,先后下倒下了二三个,这时——禅深大师,道妙,道玄,与大慧大师,“热肠狮吼”已然取出随身兵刃,加上那衡山派法空大师,昆仑派“凌风一剑”,青城派玉册道长,峨眉派石印大师,一共是四条九环大杖,五柄锋利长剑。 只见杖影如山,狂飚嘶啸,剑芒映日,寒电弥空。 路春生手无寸铁,全仗快捷身形,腾挪扑击,微妙处,令人瞠目无语,惊心处,令人机伶伶地打个冷战! 时间,在剧斗中飞逝无踪。一个时辰后,众高手血汗淋漓,咻咻喘息。 当先的太慧大师九人,更是招法迟慢,步法幌摇,但为了不甘示弱,惟有彼此救应,苦撑残局。 至于路春生,他总是内力惊人,已经不住这种人潮般的斗法,一身衣袍如被雨淋,不惟胸头起伏,而且口角边渗出了丝丝血印。 “上——!”“热肠狮吼”等六柄长剑应声齐翻,进出全付真元,再图一逞。 路春生忙抽出一口大气,直等剑近身前,然后步法一变,从剑墙中霍然穿出,同时那双掌更不容情,“呼!呼!”左右开弓——“哇——”道玄,道妙同被掌风扫到,“咕咚咚”一齐倒地,玉册道长,和“势肠狮吼”在一阵颤战后,也跟着昏绝! 可是——剑墙之外,更有四条沉重禅仗,势如石破天惊,正阻住他的去路。 这杖上真力,何止千钧,路春生无可避让,暗地一咬牙,吐气开声,声如霹雳,喉腔中更喷出一蓬鲜红血雨。“篷——”双掌用毕身真劲,正劈中四条杖影中心。 太慧大师虎口震裂,抛杖于地,身形歪退中,恰撞着衡山法空,法空本已双臂酸麻,两腿乏力,那能再受得住一碰。 立见两人同时仆地,血涎夺口而流,一时站不起来。 至于峨媚石印和五台禅深,却于跄退中,强行错步拧腰,将禅杖照着地面一插,深深入土尺余,颠危危的将退势稳住! 路春生仍然站在场中央,双足陷入地面五六寸深,一掌当胸,一掌让背,盯视着前方的两僧,更留神了背后“凌风一剑”! “大师上吧!了不起同归于尽!”“凌风一剑”面孔铁青,喘息中,竟然说出玉石俱焚的主意来。“好!”石印沉凝的一点头,便又朝着四周喝道:“诸位也跟着上,再有一两招,就可以消减武林中未来祸患!” 那后面精力不继的高手们,闻言神色一振,三四十人各占方位,彼此招式相连,缓缓逼上前来。 “糟——”路春生暗中骇叹,深悔不会早点抽身,像这样的同归于尽,真是毫无益处,可是,他现在耗力过多,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双方暗运内功,以作生死一击之时,大道上一行人影,如电闪云飘,直射当地。 为首那人,白须飘拂,道服金冠,正是武当派的掌门,武林中的元老烈阳道长,身后八名佩剑道人,都是派中一流剑客! “住手!住手!” 老道长步法连错,星丸似的隔在场心,他一看双方模样,只骇得寿眉深皱,连连顿足道:“这……这是什么回事,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会拼了起来!” 峨嵋石印大师马上喘了两口气,合什打躬道:“道长有所不知,路春生搅闹雷霆庄,我们不得不已……” “胡说!”道长悚然反叱,这才定神凝视路春生,立刻挥挥衣袍,恭然行礼,道,“禀宗主,这些人倒底为何冒犯师叔,你指示下来,小道替你问罪!”路春生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打发这些人走开就行!” “是!”烈阳道长应诺中,立刻转身高喝道:“奉武林宗主之命,各派人物,免礼退下!” 嗡!嗡!嗡!人群中马上响起一片议论声。 烈阳道长在正派中年高德劭,无不尊敬,连他都称路春生为宗主师叔,别的人自然更该服从。 因此不少高手,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一个个扶持伤者,就要遵命而退。 但是那八大门派的代表却不同。 首见少林“太慧大师”挣扎上前,面色铁青的说道,“禀道长,不是小僧不服,这位路……路施主,实在欺人太甚……” “好啦!有话以后再说,现在快走了!” 紧接着,“热肠狮吼”也双手抱拳,激动言道:“老掌门,在下不在九门派下,但站在武林一派,我有几句话,非要说明不可!” “嗯——,请简单一点!” 对方随将雷霆庄发生的一切情形,详细的予以说明,各派代表一个个发言作证,都说路春生所为不对。这一来,烈阳道长有点感到为难。 他内心相信路春生。 但各派众口词,他也不能不信。 沉吟片时后,终于了定决心道:“我看这样吧!有理无理,以后再谈,路师叔身为‘武林宗主’,我们对他应该尊敬……”“道长此言差矣!”少林太慧大师提出了抗议。 “为什么?”“有理无理,应该当面说情,不能等到以后,何况他这‘武林宗生’的身份,还需要大家商议!” “商议?还有什么可泣?” “他——他不配!” “那点不配?难道他以一当百,还不够强吗?” “小生非指武功而言——” “那你指那一方面? 第28章 难道人品不好?” “这个……”太慧大师咽了一口唾液,面朝众人道:“反正我等八派代表,与各位同道都……都……” “都怎么?” “都不服贴!” “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因为他这宗主身份,已经正邪两派公认。” “就算我们认过,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你们要悔?!” “不错!”八派代表异口同声,并且出言讽刺道:“道长你忘了不成,以前你还传言江湖,说姓路的不成材料,大家不必理会!” 烈阳道长不由羞怒交加。直气得身体发抖:“你……你们……准备如何悔?” “首先废除他们的封号,再要他公开‘大神宝经’……” “放屁!” “我们决心已定,势在必行!” 老道长激动无比,怒声暴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若快走还罢,否则的话,我得找你们掌门人,惩罚不敬之罪!” “道长!”八大门派代表同声道:“废除宗主之事,我们自然会禀告掌门,请你不必……不必……” “不必什么?” “不必以大压小,违反众意!” “哇!”老道长气得须眉竖立,手腕如电一翻,拔出了腰间长剑。 那八名随待高手,见状齐闪身形,雁字形一列排开,“呛啷啷”剑如秋水,声似龙吟,声势骇人之极! “怎么样?本追长今天压定了你们,那一个不服,就叫你晓得武当剑阵的历害!” 八派代表和“热肠狮吼”骇得倒退了七八步! 一个路春生已然无法可施。 烈阳道长又是武林元老,剑中翘楚,谁也不敢真个动手。 再加上八名剑客,人人气定神娴,压赛天神。 因此,他们只好认了! 太慧、石印、禅深、法空等四位大师、道玄,道妙、玉册等三位道长,以及昆仑“凌风一剑”,和“热肠狮吼”等人,一面愤然撤身,一面留下言语道:“道长,你要认他做‘武林宗主’,是你武当派的事,咱们管不着,但此番回去,一定禀报掌门人,认不认由他们决定,别怪我们不早说……” “够啦!通通给我滚!” “嘿嘿!嘿嘿!……” 高手群中,冷哂之声连连,齐朝路春生和武当门人盯视几眼,然后风流云散,各朝四方撤去。 等到众人去远。 烈阳道长再命八名门弟,以大礼参拜路春生,然后询问雷霆庄所生变化的情形。 路春生便将自己意见,从头说了一遍,老道长恭然听毕,不由得抚须叹道:“唉,都怪贫道来迟一步,否则的话,大家也不致如此误会宗主,而且‘冷面仙猿’与我相识,他的招法我很清楚,那‘雷霆剑客’也不可能糊糊涂涂得怪病,至于刚才八派代表的态度,更使贫道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 “他们都是派中亲信,如果回去禀告掌门人,虽不一定都被说动,可是有一部份必然同意——” “同意撤销我这‘武林宗主’和名号吗?” “嗯——,不错!” “哈哈哈哈!”路春生发出一阵朗笑道:“这个我自己都不急,你更不必操心!” 烈阳道长一头玄雾,大家不解道:“哦——,你不急了!” “当然不急,因为不仅他们要撤销,就连各大魔星,也会一样。” “是吗?” “我把‘血手狂生’做了活祭礼,此事已然传遍武林,想这十大魔星已除去其一,其余九个,岂肯甘心,” “那是自然。” “今后武林之中,除了贵武当派之外,恐怕只有另一个绝顶高手,不愿意我出毛病!” “谁”?“碧灵魅影!” “他?!他会不害你?” “他会用一切手段害我,同时。他也会用一切手段救我!” “想必是为了‘大神宝经’” “当然,只要宝经到手,他就要斩草除根,置我于死地。” 烈阳道长听到这里,立刻迈上步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只有见机而行,随机应变。”路春生冷静的回答道:“老实说,‘碧灵魅影’的功力,与‘神龙奇侠’不相上下,我这数月功力,比他还差一筹,何况老魅化身千万,无法捉摸,只有等到某一个时机,才能够歼除此贼。” “这个时机是——?” “参悟经中奥妙之时,便是老魅伏诛之日。” “嗯——,那贫道祝你早日参悟。”老道长面色沉凝,稍一思忖,再行问道:“那么,目前宗主作何打算呢?” “我回雷霆庄去探杜天威的病情。” “有否贫道效劳的地方?” “你么——,请带领八位剑手,守候庄外,万一‘冷面仙猿’出来,马上啸声示警。” “是,贫道谨遵台命,决不误事。” “但你们可要留神,因为我总疑心他是老魅冒充,如果钉得住就钉,钉不住可别枉送性命。” “我们小心就是!” “那么,本人去了。” 路春生一声交代,身形疾飘,转眼间没入庄内。 烈阳道长也将八名高弟,分置庄宇四周,静候消息。 再说路春生二次入庄,护庄人等,已经“白衣龙女”传命下来,固此无人阻拦,一任他登堂入室,走到内房。 这时,杜天威正斜躺太师大椅之上。 目视虚空,嘴唇抽搐,所讲的却支离破碎,毫无半点意思,只急得“白衣龙女”杜秋铃,手足无措,颦眉不语。 “杜姑娘,令尊到底怎么啦?”路春生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自然不便生气,终于低声相问。 杜秋铃听他把“秋妹”改成了“杜姑娘”,芳心中,自是不乐,可是,他能由一腔怨毒,转为婉言慰问,态度上总算好了很多。 于是,她忧郁的长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真奇怪,我到现在还找不出半点迹象,家里的药也试过几种,都是毫不中用……” “那么,让我再用内功试一试看?” “好吧!请你仔细一点。” 路春生立刻伸出双掌,一掌阽在杜天威的“灵台穴”,另一掌贴住心经,真元缓缓渗入中,他更运足眼神,以“幻眼传神”之术盯住对方双目。 然后用一种冷静而平稳的口音,轻轻问道:“你听得见我讲话吗?” 经过了一阵工夫。 杜天威呆滞眼神逐渐能够集中,嘴唇一阵抽搐后,断续答道:“我……我……听见……” “听见就好,从现在起,你一切都照我的话做,懂吗?” “懂,懂……” “那么,第一步,你盯住我的眼睛,不要望别的地方!” “是——,”对方应声中,眼中一阵转动,终于凝视着他,路春生更增奇奥内力,隔空深入对方八脉奇经,逐渐的控制了他的心志。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的想,慢慢的答,千万不要作急。” “我不急……”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酒宴之前,可曾被人偷袭?” “偷……袭——” “不错,就是你倒地以前的事,想想看,是为了什么原故?” “是……是……”杜天威面皮抽动,显在苦思,半晌后,猛然双眉一轩,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有人在我膝弯扫了一腿,因此我栽倒了!” “谁点你?” “不……不大清楚。” 路春生心念一动,想起当时杜天威的身侧,正站“冷面仙猿”于是立予追问道:“是不是尤连山扫的,因为他距离最近,别人却够不上。” “嗯——,不错,应该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得出理由来吗?” “这个……,我……我不知道!” 路春生对于这个答复,颇感失望,心知再追也不中用,于是改变问题道:“第二件,我要问十八年前一段旧事,你把记忆往里面推,想想看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大事?” “哦!十八年前……”杜天威面现回忆之状,约经盏茶工夫,答道:“那一年我请师妹‘凤凰剑侠’来过。” “为什么请她?” “神龙奇侠传言,意欲与她一见。” “见到没有?” “没有。” “理由是——” “奇侠行踪飘忽,只是要师妹在庄候信。” “有信息没有?” “也没有……” “那么,‘凤凰剑客’何不多住几天,也好等待。” “她……她要走!” “……”杜天威嘴唇一抿,默然为答。 路春生马上单刀直入,紧紧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坦白讲没有关系!” “留……我留她不住!”“不对,这不是你内心的话,还是照直讲。” 杜天威面皮又一阵扭曲,猛然露出怪异笑容,大声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是‘神龙奇侠’来信,说是不必见了。” “更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再想想看!” “一点不错,用不着再想……。” 路春生心知对方必有不愿告人之秘,这段秘密,深藏内心深处,不是轻易发掘得出来的。 于是更将眼神一进,像两条闪电,照着对方双目,语声沉凝的驳道:“刚才我问过你,‘神龙奇侠’有没有信来,你说没有,现在又说是有,前后矛盾显然有隐情,你何必再瞒呢!” 杜天威身躯一个寒噤,终在“幻眼传神”之下,颤声承认道:“信是没有,是我……不曾坚留……” “为什么?” 第29章 “为……为……为……” “干脆把内心的秘密吐出来吧,十八年是一段长时间,何必再隐瞒,使自己的良心难过呢!” 杜天威的眼眶中,突然滚出两颗大泪珠,喉间发哽,断续答道:“我是受了人家的威胁,……我不得已,……我难过……” “谁威胁你?” “碧灵魅影!” “哦——!”路春生一声悲噫,泪落如珠。 果然这段公案,又是老魅的阴谋。 那母亲中了“噬心草”奇毒,显然意料中事。 沉默已久的杜秋铃,此事也哀叫了的一声:“爸爸——!” 骇得娇躯狂颤,捧面悲泣。 室中——充满了悲怨的气氛和声声叹息。 片刻后,路春生压住激动心情,续行间道:“杜老伯,那‘碧灵魅影’是怎样威胁你,有否叫你毒我母亲?” 杜天威吐出隐情,心神大为开朗,闻言立刻摇头道:“老魅心计最深,他知道做事的分寸,因此在江湖上得到‘奇侠’要见令堂的消息后,他竟然化装潜入此庄,以出人意表的方式,给我警告!” “他化装成谁?” “他竟然杀了我贴身庄客,然后伪装起来,经过了七天时间,谁也不曾看破,以后于无人之际,当面说穿,这一着使我吃惊不小……” “嗯,他是有这份能耐,可是,他用什么来要胁你?” “那时我妻尚未去世,他就以我妻的性命来要胁!” “那么,他要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只要假说奇侠改变心意,让‘凤凰剑客’早点回去。” “哦,就是这一件?!” “不错,”杜天威微微颔首,哀声答道:“可是师妹回去后忽然夫妻同时隐出江湖,多方打听,也没有消息,就算没她的死讯,我早知不妙了……” 说到这里,杜天威泣不成声,显见内心负咎懊悔之极,杜秋铃也陪着抽噎难言,使得路春生大为感动,思潮如涌——像这样的曲折情形,父亲当然无法猜着,经过十八年无边苦难,自然会叫他上门寻仇。 但杜天威在“幻眼传神”的影响下,每一句话都不会假,那么,一切变故,应该发生在母亲归家途中……。 可是,他一路平安,并没有发生意外……。 由此推测,一定是“碧灵魅影”用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阴险手段!其内情如何,只有将来才能发觉。 心念中,他对“雷霆剑客”杜天威起了无限同情,不但原谅了他的过失,而且为了杜秋铃,急想将他治好。 就在这个时候,路春生忽然生一种异感,这种感觉,是 他前曾经过的,但一时想它不起。 在他掌心真力运行中,发现杜天威经脉生寒,周身发冷这是一种极不合理的情形。 骇异中,真力一摧,更使出十成力道。但是,用力也没用!对方脉息惭衰,眼神散滞,已进入垂死境地! “奇怪……”路春生茫然不解,暗自称奇。 但目棱闪处,突见杜天威面色连变。 起先,由红转白,然后,白里泛青,到最后,竟然泛出淡淡的怪绿!“呀!我明白了!”路春生一个冷颤,心神狂战。这种感觉,就是他离家之前,在棋盘上昏绝时的感觉。 这种脸色,就与他生母遗容,相差无几。 “爸爸!爸爸!” 杜秋铃被乃父面上怪绿骇住,吓得颤声嘶叫。 “秋妹别慌!”路春生忙不迭的安慰道:“杜老伯心脉还在跳动,先别大声惊动,反为不妙……” “那……那么,这是什么病,有……有救没有……” “这是‘碧灵魅影’的‘噬心草’,救是有救……” “用什么救?” “天山玉液?” “天山……,太远了,来不及!”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天山不仅路远,而且在“阴阳双怪”慨然赠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玉液的影子,很显然,此药已经没有了,惶急中,他猛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主意,立刻扭头分咐道:“秋妹,快把你的剑给我!” “剑,要剑做什么?” “给我就对啦,你别多问!” 杜秋铃马上“呛”然一声,拔出“五龙金剑”递交个郎之手。 路春生急忙一把接过,双手齐动,快得令人看不清! 他先在自己左腕上蛔开一道伤口。然后以右手五指,分按杜天威喉颈间三处穴道,双手同时运力,竟将自己血液泊泊地射入对方口内。“生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杜秋铃又惊又不解,急咻咻地问着:路春生从容答道:“我曾服‘天山玉液’,我的血也可以解毒。” “不行,这怎么可以,不……不……” “秋妹,杜老伯病在垂死,请你别打岔。” 话声中,杜天威已经勉强咽下盏许鲜血。 但因毒性大作,无可挽回,终于嗓头呛咳数声,再也灌不进去,“生哥,你停手罢,爸喝不下了!” 路春生知道不可强为,双手齐收,右指自点左腕穴道,止住血流。“孩……孩……孩子……”杜天成面上怪绿怖人,但因服下鲜血,眉眼间还有一丝人色,喘息中,双目圆睁,朝着他俩盯视道:“你们靠近点,我……我有话说……” 一对年轻人,各忍痛泪,齐靠在对方膝前。 “我师妹‘凤凰剑客’,一定是……是老魅……半路上害的……你们要……要去找他算帐……” “是!是!” “我自己……怕事偷生,残害……同门,死了是应该的,你们不……值得……伤感……” “不!这不是老伯之罪,我不怪你。”路春生含泪回答。 “你太好了!”杜天威眼光已散,看不清东西,左手直伸,朝他身前摸索,道:“我死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在托付你。” “我一定遵办。” “秋儿,你……你来。”杜天威另一支手,又朝爱女伸出。 他俩人见状,连忙各将手腕伸过,杜天威抓牢之后,放心的喘了两口大气,安慰的说道:“生侄,我把秋儿交给你,你……你未婚,她未嫁,如果……如果……你们终身厮守,我……我……我死无恨……” 路春生正考虑如何答复,猛觉心窝突然麻痒,那“情丝盅”所缠的地方,竟如触电般一阵颤动,眼帘之前,马上映出一个人影——深深楚楚的,正是李明珠的倩影。 “生侄,你……答不答应……?” “这个——。”路春生似乎觉得他和李明珠之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牵连,因此答话也吞吞吐吐,讲不干脆。 “生哥,我爸在等你答复哩!”杜秋铃见他误会已除,对于这桩婚事,必然会一口答应,那晓得偏又若有所思,因此柳眉一轩,从旁催促道:“答应不答应都在于你,别让他老人家作急!” “哦!哦!”路春生这才收摄心神,把眼光移注到杜家父女。 杜秋铃是一片悲伤,中含幽怨之意。 “雷霆剑客”杜天威却只双眼圆瞪,喉间疾响连连,静候着他的答复。 “小侄答应……。”他感动中,强忍心头异感,慨然答应下来。 “很……很好……我……安……安心了……”杜天威面露笑容,勉力点头道:“五龙金剑作……作为嫁妆……你们好好的……过……过日子……” 讲到最后一个字,杜天威的嗓音一咽,已然毒发逝世。 只见满面怪绿发光,冷得像一片冰山石柱。 “爸——!” 杜秋铃抢地呼天,痛哭起来。 路春生再一度看到“噬心草”的奇毒杀人,想起母亲之死,也是悲不自胜,泪满襟服。 就在二人悲声大作中。 庄内佣仆,都骇然的进入房中,他们一方面哀悼主人,一方面劝慰杜秋铃请她节哀保重。 正纷乱中,路春生忽闻劲啸数声,自空传来,立刻心神一凛,霍然撩衣而起,想朝外厢飘射。 “你去那里……?” 杜秋铃哀泣末已,突然个郎神态出奇,不由得哽声发问。 路春生心急如焚,匆忙答道:“外面有事,我马上就来,这里由你照料!” 料字未完,他一式“龙云初现”,早从屋脊之上,破空射去。 再说路春生一听啸声,已知是武当门人传讯告警,于是留下杜秋铃料理丧殓,自己照着啸声来源,如电疾射——就当他赶出庄外。 遇见原野之中,一个小黑点快似星丸,沿地飘闪,那白须飘拂的烈阳道长,亦复如影随形,紧跟在十数丈后,至于武当八名高弟,却还抛在半里以外。 “嗯,身影好熟,定是‘冷面仙猿’乘机溜出来了!” 路春生心念动处,怒火上冲,进出十二成真元,快得像一道电光,拼力追上。 片刻后,他已经赶过了八个武当门徒。 再一使劲,又追上了烈阳道长。 老道长见是他来,疾飘中,低声说道:“宗主,他就是‘冷面仙猿’,小道认准了。” “为什么不叫他停步?” “小道也曾叫过,可是他毫不理会,只顾夺路而走!” “定是做贼心虚,待我拿下!” 话声中,路春生身形暴起,腾扑空中,掌缘带出咝咝劲风,就朝“冷面仙猿”的后心,凌厉拍去。 再说那“冷面仙猿”,他一心只想摆脱追兵,但如今身后掌风陡起,自己整个背心全被招式罩住,使他不得不发招自救。 于是——身形暴移,横飘八尺开外,同时左手格,右手推“砰”的一声,反劈出一股雄沉真劲。 第30章 “砰——” 双方真力相撞,身形乍分,不仅路春生拦住了对方去路,就连烈阳道长,也已及时赶到! “你暗害了‘雷霆剑客’,还不束手就擒,竟敢顽抗吗!” 路春生声似寒冰,首向对方喝叱。 但“冷面仙猿”,仅只眼神一动,目露骇异之情,咬唇不语,掌式一错,又想夺路行出! 这一来,路春生气更大了,狂怒中,“砰!砰!砰!”连展“神龙三招”,将对方击得连连退后,“冷面仙猿”,还想另找机会,但烈阳道长手提长剑,又将一切空隙封住? “好哇!叫你停,你不停,如今‘雷霆剑客’已遭毒死,本人要拿你回庄,削心活祭!”“冷面仙猿”一听这句话,骇得脚步跄踉,歪出数步,嘴一张,飘出一股清香,讶然反问道:“他毒……他……中毒死了吗?” “你下的毒何必假佯卖相!” “胡说!我也是救他,毒他的另有人在!” “是准?” “纷乱之中,无法看清。” “哼!何必推,还是老实讲吧!” “老朽言尽如此,我要走!” “由不得你——” “……”对方也不答话,双唇一闭,又在连功蓄势,准备以强硬手段,擅将出去。 可是——武当八剑手,也在这片刻间赶到当地,一阵森严的剑阵,围住了外围,再加里面的路春生和烈阳道长,堪称森严至极。 “唉——,天数如此,老夫休矣!” “冷面仙猿”见状,长叹中,双手一垂,颓立当地。 路春生却从对方那两句话,发现了一个异状。 因为“冷面仙猿”每次嘴唇张动,便喷出一股异香,但讲到最后一句,却散出另一种冷森森的气味。 “奇怪?”路春生暗中惊噫半声,森然说道:“你既然不想逃,那就赶快说实话,如果情有可原,本人可以厚谅。” “阁下要我说什么?” “嗯——。”路春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雷霆剑客仆倒酒席筵前,可是你干的?” “不错,是老朽用足尖点了他膝弯‘委中穴’!” “为什么?” “有人射出一股无色药粉!” “药粉?” “对!” “结果呢?” “因为我那一脚,‘雷霆剑客’当场倒下,是否中了毒,我也不晓得……。” “很不幸,他还是被射中了,那么你呢?” “老朽站得近也中了一半!” “真的……?” “何必骗你!” “那么,为什么不当场说明?”“厅中人多手杂,敌我不明,而且老朽当时最终疑心的是你,所以叫你出去。” “后来为何又躲起来?” “老朽发觉此毒历害,因此将秘制‘仙猿散’含在口中,以便阻止毒性,而且我需在清静的运功数刻,因此躲入僻处。” “话虽如此,但烈阳道长拦你,何以不答不停,非要我出招强留,才肯说话,” “唉——,”对方又一声长叹,答道:“我这‘仙猿散’,可以护住血气,但是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药气飞散,就算前功尽弃,因此我任何人都不敢见!” 讲到这里,“冷面仙猿”忽然一阵冷噤。 旋见淡绿如潮,刹那间布满全脸。 “糟!”路春生一声不妙,身躯如电飘上,就想赶向对方设法救治。 但是——“冷面仙猿”不接受,强自站稳脚跟,伸手反推道:“已经没救了,你不必白费力气,还是趁我清醒的时候有话快问。” “那么——,你能否想一想,这下毒之人,谁最可疑?” “嗯……,现在我认为‘热肠狮吼’比较可能……” “根据什么?” “根据他当时所站的方位。” “此人与你有多处交情,对吗?” “对。” “而且这次拜寿,你们是一路同行?” “也对!” “他跟杜天威有无宿仇?还是为人歹毒,归依了邪党?” “‘热肠狮吼’为人慷慨爽直,与杜家也无冤仇,只是……” “他这次虽然跟我路,却老是躲着我!” “哦?”路春生闻言一震,想起“热肠狮吼”的行为,虽然出自粗豪,但也可以说是挑拨众怒。 虽然——在双方过招之时,他也受了内伤,可是受伤也可以假装的,难道“热肠狮吼”会是老魅化身,竟利用“冷面仙猿”为题,再煽动众人反对自己?或者是受了愚弄? 可惜的是!那场苦斗竟被烈阳道长劝开,要不然,在最后开头,可能露出真面目。 心念下,不禁眼神眨动,略一沉思。 仅只刹那工夫,忽闻老道长骇噫失声,显有惨变! 他定神一看——“冷面仙猿”就如一尊石像般僵立当地,满脸怪绿骇人,业已毒入膏盲。魂游地府! “唉……”路春生不由长叹一声,满心恻然,忖道:“这一回又是仇人的毒计,虽然此毒无药可医,但我误会了‘冷面仙猿’,打破了他求生的希望,真正罪过。” 当然,对方的死,说明了杜天威的经过。 但——“热肠狮吼”是否老魅化身?是否另有缘故?都还待事实证明。 恻然中,双掌齐伸,抱着“冷面仙猿”遗体当先飘行,准备带回庄内,为具依礼成殓。 刚刚射出不多远——原野中,又闪出一道轻捷身形,快似飘风,迂朝他们赶到。 这时,烈阳道长正与八名高弟断后,老道长一见生人追来,为上大袖一扬,拦住对方道:“你找谁?” “我找‘武林宗主’!” “是亲?是友?”“是路府上的家人,特来伺候。” “哦!贫道不知,倒是多疑了。” 老道长收回手臂,忙朝路春生的背影唤道:“禀宗主。府上有人来了——” 路春生闻言一震,停步回头。 但一看之下,心中立发冷晒。因为他家中只有男仆,而且早已遣开,来者却是个陌生妇人,年在三四十之间,面容平凡得很。 “路公子,我找得你好苦!”那妇人一到跟前,马上裣衽为礼,似乎真是一家人久别重逢。 可是——路春生一听她的口音,又是毫不熟悉。 这时候,烈阳道长等人已经赶上前来,他对这素不相识。 行踪诡异的妇人,本打算严予追问。 但想道“碧灵魅影”的屡次化装弄鬼,随即改变心意,作无事道:“啊,原来是你……” “是呀,我是‘巧手何姑’,来迟一步,公子恕罪。” “你此来目的何在?” 那“巧手何姑”立刻面色俨然的答道:“老爷遗命,叫我来贴身伺候公子,难道你忘记了吗?” “嗯,嗯……。”路春生也将面色一整,将计就计道:“贴身伺候?那很好,你愿意跟我进去雷霆庄吗?” “当然要。” “那么,紧随身后,大家一道去!” “巧手何姑”神秘一笑,躬身应是。烈阳道长却从旁问道:“宗主,小道们要不要进去呢?” “这个……还是去的好,一方面麻烦诸位超度‘雷霆剑客’,二方面‘白衣龙女’还要托交贵派。” “是!是!” 交谈中,大家已到庄门,只见众庄客满面戚容,挂丧悬白,一片哀悼气象,当他们迈步入庄,就有老成庄客上前接过“冷面仙猿”遗体,然后禀道:“路姑爷,小姐在灵堂候驾,请诸位自便。” 这一声姑爷,使得烈阳道长先是一愕,然后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 但——“巧手何姑”却是双眉一锁,朝路春生连盯了好几下,路春生心中有事,并未注意这些,只顾交代庄客,好好安葬“冷面仙猿”然后迈开大步,领着“烈阳道长”朝后就走。 至于“巧手何姑”,始终紧跟着他的身边。 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 突以密语传音朝他耳边问道:“你怎么订了亲了?” 这句话,口音奇热,使得他心房怦然狂震,原来“巧手何姑”就是李明珠,化装得天衣无缝,如果不用本嗓的话,他怎么也看不出。 “我问你怎么订了亲,听到没有?”对方见他未答,再补一句。 路春生不能不开腔,也以密语传音答道:“这是‘雷霆剑客’的遗命……” “奇怪?‘情丝盅’居然阻你不住,你一定很爱这位姑娘!” “这——”他刚说出一个字,大家脚步不停,已经到了灵堂内面,只见“白衣龙女”一身重孝,犹似带雨梨花,早已莲步轻移,按照丧礼直向烈阳道长俯头下拜。 因此——他只好把下文咽住,与烈阳等人,分向“雷霆剑客”的灵枢,大礼致哀,就等行礼已毕,客套已完,“白衣龙女”杜秋铃秋波一闪,马上盯住了李明珠! 她觉得这个妇人很出奇,虽则年龄颇大,长相庸俗,但少女特有的直觉中,总感到有点不对劲。 路春生本不想说谎,可是——李明珠既然化装前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上前一步,忙予引见道:“秋妹,这是我家里的……女管家,名叫‘巧手何姑’。” 然后,再朝李明珠说道:“这是……是……杜秋铃小姐……” 李明珠不动声色,有模有样,上前拜见道:“下人自幼伺候路老主人,这次特奉遗命,贴身照拂公子,一切事情,要请小姐多指示。” “白衣龙女”皓腕一挥,说了一声:“免礼。”可是一双明眸,仍牢牢的盯视着,打量片刻后,随即扭转头来,朝着路春生道:“生哥,你这位女管家,武功倒高明的很嘛。” 第31章 路春生实在不好如何回答。 尴尬中,李明珠已然恭敬回答道:“禀小姐,老主人居所隐僻,需人守护,以保清静,因此下人也略学了几手武功,至于高明二字,实在当不起。” “好说,好说!”杜秋铃因为对方是‘风云剑客’的女管家,管家虽是仆人,实际上却等于家庭一份子,因此她要保持客气,不便轻慢。可是她芳心中还不放心,因此仍向路春生追问道:“生哥,照她的话听来,府上高手必多,为什么别人不来,单单‘巧手何姑’被令尊所派呢?” “这……这……,这因为她是功力最高的一个,所以别人都遗散了,先父却叫她来……” “为什么不一道带来?” “我来的时候,对令尊颇有误会,所以不愿她露面。” “嗯——”杜秋铃听她说得有理,立刻面容一松,点了点头道:“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何姑’从今日起,也是我们一家人,彼此不必拘礼。” 李明珠闻言,立又裣衽一拜。 路春生不善说谎,这几句话,已经使他大感紧张,到此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于是就由烈阳道长主持丧礼,诵经忏拜,祭渡了“雷霆剑客”杜天威。 等到哀礼告成,大家再商追凶之计。 杜秋铃自然坚持要和路春生一道走。 路春生却认为此行凶险,硬要一人独行。 双方各有掌心,各持已见,一时相持不下,烈阳道长以第三者立场,倒不便擅出主意。 僵持中,那寸步不离的“巧手伺姑”,居然上前一礼,出人意外的说道:“杜小姐,我看你不必去,还是让公子一人去的好。” 杜秋铃正在娇嗔,闻言不禁柳眉一竖,反唇叱道:“去不去由我,用不着你多嘴,还不与我滚下去!” 正文第六章以毒攻毒 杜秋铃一听,更如火上浇油,不由得冷哂一声道:“哼! 我没资格?我是路家未来主妇,怎么没资格!” 那化装成“巧手何姑”的李明珠,就怕听这一句话,禁不住内心一震,反唇相讥:“小姐,你还没过门呢,就算过了门,我也是路家旧仆人。” “住口!”路春生一见两人唇枪舌剑,恐怕闹出意外。路春生一声断喝,制住对方盲语,然后叱道:“李明珠,你不能这样讲话——” 话字出唇,自知不妥,他赶紧的停住! 李明珠本人也是一惊,双眸一瞪个郎,要制止也来不及! “呀一,李明珠?!”杜秋铃立刻脸色大变,骇异不已的追问道:“生哥,她叫‘巧手何姑’,怎么又叫做‘李明珠’啦!” “这个……”路春生不惯假话,事到如今,无法改口。但是——李明珠却心计甚多,眼珠一转,镇定回答道:“小姐,‘李明珠’是我娘家名字,后到路府,蒙老主人配与何家,所以又叫‘巧手何站’……” “那么,你的丈夫呢?” “数年之前,已然病故,” “嗯——”杜秋铃点了点头,暂时放下疑念。路春生也就趁此机会,婉言劝道:“秋妹,这次令尊惨祸,显然是‘碧灵魅影’的阴谋,以他的鬼崇阴残,实在难防,因此我打算把你托交烈阳道长,至于追凶复仇,还是让我一个人去的好……” “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杜秋铃爱郎心切,只是摇头。 烈阳道长见她已然冷静许多,也忙劝说道:“杜姑娘,你不放心,本是一片好心,可是如果你也去,宗主又不放心你,二者比较,你还是跟贫道,暂去武当为是。” “他——个人……没人照应呀?” “下人自会照应。”“巧手何姑”(李明珠)立刻垂手答应。 “你——”“不错,老主人的遗命,就是要我随身伺候公子。” 一提起老主人“风云剑客”遗命,杜秋铃以儿媳身份,倒不便反唇驳她,再经大家一劝,只好委曲的答应。大家议定后,各人分途收拾,准备下一步行动。杜秋铃跟随烈阳道长前往武当,经过个郎相劝,连订婚的“五龙金剑”也带去防身,路春生却与“巧手何姑”同访凶手。 就在雷霆庄前,各人互道珍重,依依不舍,洒泪一别,等到人迹真走远了。路春生才算有了机会,向李明珠皱眉问道:“你这样鬼鬼崇崇,倒底什么回事?” “你指那一方面?” “又化装,又改名,弄得我谎话连篇,真是……” “禀告宗主——”李明珠故意拉长语音,一字一顿,“算啦!”路春生头部一摇,挥手说道:“大家走在一路,这禀告宗主的俗套免了罢!” “免了!”李明珠嫣然一笑道:“免了客套虽好: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 “那我就叫你的名字,行吗?” “大家年龄差不多,没什么不行。”“这样说,我也可以像杜秋铃一样,叫你生哥?” “这个……”路春生正在考虑之中,李明珠早已嫣然一笑,接着说道:“生哥,老实告诉你,我这次化装,原是怕被武林人识破,尤其是‘碧灵魅影’这老魔头,至于,改名却是为了应付烈阳道长和你的‘秋妹’” 说到“秋妹”二字,李明珠不禁脸色微变,显然颇有酸意。 而路春生却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迟不来,早不来,单挑这个时候?” “那是因为你轻功太快,我一路沿着‘情丝蛊’的气味,很不容易。” “情丝蛊……”路春生一听这三个字,似感心窝又痒,不由得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暗中忖道:“这个蛊非马上解掉不可,可是……她那春风一度的解法,简直是邪魔外道,绝对做不得……”心念中,不禁面上表情一变,李明珠何等乖巧,观言察色,马上懂得了他的心事,连忙正色说道:“生哥,你不用急,这件事情我一定妥为解决,不叫你为难就是。” 路春生不晓她卖的什么关子,微愠下,衣袖一指道:“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快走!” “目的地是——” “先追热肠狮吼!” “如果她真是老魅化身,追也无用。” “那也不能不追,” “我看这样吧。”李明珠双眸一转,道,“我这次来,看到各大魔星所留暗号,不如先找他们,比较有把握些。” “嗯——也好。” 路春生心知李明珠必属邪派之一,但不知究属何派,可是她对于武林暗号必然认得准确,于是一点头就由对方引路如电而去。群岩森立,怪石嶙峋。 一片险恶无比的山丛中,蓦地里平添两条身影。路春生一看四周,只是阴森死寂,更无人踪,立朝身畔的李明珠,用密语传音问道:“怎么,没有一个人……” 人字未落,陡听一阵如裂帛的劲笑声,笑得树木摇动,山鸣谷应。 然后——一个内力如山的口音,高声暴喝道:“摆阵!”阵字声中,幽云似的身形四处飘闪,每一处危岩,都森森然凝立着诡异人物。路春生心情一凛,忙不迭跟芒如电,疾扫对方。只见当先五人,个个狰狞,人人凶恶,粗眉环眼,手长过膝的是“南天巨怪”! 掌大如箕,又恶又冷的是“北天巨魔”! 面容奇瘦,肤色铁青的是“东天巨妖”! 形如吊客,状似无常的是“西天巨鬼”! 再加上身高寻丈,巨躯如山的“中天巨神”,那“九大魔星”已到其五! “嘿嘿嘿嘿!”路春生睹状,首发一阵冷哂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你们几个都到齐!” 那五天魔星,一个个面色森然,齐将怪异身形一旋,分距四方,虎视眈眈,垂手而立…… “哼,何必装神弄鬼!”路春生也一声冷叱,接道:“蓉山古刹,你们追逼奇侠,戏弄本人的账该算了,还不上前纳命。” 说话中,内力一增,掌势欲动! 但是——五大魔星竟然毫无表情。 那“北天巨魔”瞟了全场一眼,看清数百党羽,已然各就各位,然后头一抬,高声喝道:“参——驾——” 只听山鸣谷应,众口同声,黑压压的一片身形,齐齐拜伏当地,至于那五大魔星,也是肃然俯首,长拱而立。这一来。反使路春生大感意外。 他原以为杀了“血手狂生”,必然会引起九魔之怒,不再认他为“武林宗主”谁死还是照认不误呢? 怀疑中,随将袍抽一挥,大大方方说了一声:“免!” “谢宗主!” 又是一片暴雷似的应声,众人纷纷站起,垂手待立,那“北天巨魔”却又上前半步,抱拳说道:“恭喜宗主武功成就,在下等同表贺意……”路春生不等他讲完,立予反问道:“本人杀了‘血手狂生’,难道你们不恨?” “不恨。”“为什么?”“此人妄想独得宝经,其罪该死,已然在‘十大魔星’中除名了!”“嗯——既晓得他是该死,你何以还出花样?” “花样?在下没出什么花样呀?” “你们这番布置,明明有鬼!” “不!不!不,”对方双手齐摇,连连否认道:“我们是诚心诚意,恭迎宗主大驾。” “嘿嘿嘿嘿”路春生仰面朝天,发出一阵劲笑道:“你们是诚心诚意,那世界上再也没有恶人了。” 说到这里,玉面一寒,目芒四射接着峻叱道:“本人自下天山连正门各派都有误会,更不说你们这一伙邪魔,有什么花样,尽管耍来,毋须遮盖……” “哦!哦!” 第32章 对方恍然大悟,不住点头,立刻接下文道:“原来‘宗主’是为了正门各派,要废除无上尊号而起疑,老实说,你是我们九大魔星所立,我们认到底。” “真的!” “当然是真。” 路春生见“北天巨魔”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淡然一笑道:“既是真的,那你们都得听我号令。” “这个……” “又什么这个?” “北天巨魔”略一沉吟,随即点头道:“只要在范围之内,都可以听你的,”“什么范围之内!谁给了你们这样一个范围?” “北天巨魔”没想到有此一问,狞面发红,一时无法答覆。 就在这个关头,沉默已久的李明珠,忙以密语传音,对他耳边,无声韵说道:“生哥,他们的幕后首脑,就是‘碧灵魅影’,邪派中称他为‘魔中之魔’九魔都受他的指挥。” 路春生面不改色,眼神一动,迳朝犹豫中的“北天巨魔”道:“你不说我也晓碍,说真的,你们还愿意奉为我‘武林宗主’,那‘碧灵魅影’也愿意吗?” 一说破“碧灵魅影”名号,五大魔星骇得愕然一怔。但他们都是老奸巨滑,既然真像揭露,当然不会再否认,于是彼此对看两眼,同声答道:“魔主愿不愿,暂时不用考虑……” “好得很!”路春生微微点头道:“只是多了一样!” “宗主意思是指那一样?” “古人说:‘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如今武林中有了一位宗主,又有一位魔主,你们不两面作难吗?” “不……不会的,”北天巨魔以为路春生有意接受他们的推认,忙不迭的接着说道:“魔主,宗主,是两门子事,并…… 并不为难!” “这样说,你们真愿意?” “不错!” “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不愿意!” “北天巨魔”大惑不解,咻咻问道:“谁敢不愿意?宗主说出来,在下要找他算账。” “那么你敢吗?” “哼!为什么不敢!宗主只管直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对方怪眼一翻,立刻遍扫全场,然后将目光落在李明珠身上,冷森森的问道:“难道是这个妇人?” “不是!” “不是?”北天巨魔搅糊涂了,但糊涂中却又生一个疑问? 道:“虽不是她,可是她甚等样人?来此何干?” “这是我家女仆‘巧手何姑’跟我行走江湖,伺候一切。” “那么一定武功不弱?” “武功谈不上,”李明珠脸上不带表情,淡然答道:“不过是奉了故主之命,侍奉公子而已。” “嗯——”北天巨魔眼看所谓‘巧手何姑’,面目平凡,料想不是高手,于是收慑心神,再回到正题道:“宗主说有一人不愿,在下实在想不出来,还请明白见示吧!” 路春生立刻一指鼻尖,冷声回答道:“就是本人不愿!” “啊!”五大魔星同声惊噫,一头玄雾的问道:“宗主你本人不愿意?那为什么?” “哼!‘碧灵魅影’指使着你们这群走狗,其目的就在‘大神宝经’上面,不管做好做歹,反正目的不变,你以为我幼稚到这种程度。” “可是——”北天巨魔咽了—口唾液,接道:“我们可以受你反指挥,去对付要废你的各大门派。” “用不着你们插手!” 路春生说得斩钉截铁,冷峻如冰,五大魔星知道软骗无用,不由得恶性发作,嗓音一变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在说明怎么办之前,你们得答复一个问题。” “好吧,你问出来看看。” “你们知不知道‘热肠狮吼’的来龙去脉?” 对方面色一变,随又否认道:“这家伙不是好人,咱们…… 咱们不清楚!” “你们说也不好,想必就是好的……”路春生说时心念一动,认为“热肠狮吼”原奉正派,可是这一次究是“老魅”冒充,或是因故变节,还是一个疑问。心念中,“北天巨魔”已然不耐地喝问道:“你到底打算是怎么样?快请——” “很简单,要收拾你们这几个……”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他这里答话未完,五大魔星已然齐发骇人大笑,且将面色一变,道:“小子,你才练了几招,居然出此大言,敢在五大魔星面前讨死!” “哼,本人招式不多,但杀你们有余!” “好吧!”南天巨怪闻盲,上前两步道:“姓路的,你简直不知死活,可是老夫却还不想你死,乖乖的把‘大神宝经’背出来,留你一线生机。” “你们才是不知死活!就算本人背给你,‘碧灵魅影’也不能放过尔等,难道就忘了‘血手狂生’的榜样?” “南天巨怪”环眼一瞪道:“他嘛?他是死于少林太智之手,与魔主毫无关系!”“哼!你真是白日做梦,当时本人亲自在场,分明是‘老魅’化身,使出阴残手法,活生生毁了此人,却扬言太智所为,瞒人耳目!” “哦——”南天巨怪怪骇一噤,五大魔星怔然对视几眼后,“北天巨魔”挤出一丝假笑道:“也许你说得对,那么——大家打开窗子说亮话,咱们这样拜你,原为着‘大神宝经’,如果你我都练成功,就不必怕谁了” 路春生不等他说完,立予一声冷哂道:“你倒真有胆子,就不怕‘老魅’混身人群,暗观动静!” 这句话,像一飘雪水,浇得五个老魔,周身起栗,终于彼此一递眼色,就由“北天巨魔”发话道:“姓路的,咱们给了你几条生路,你都不要,事到如今,只好将你主仆杀之灭口,否则老子们倒真的危险!” 险字出唇,身形齐动——“南天巨怪”,“中天巨神”,“东天巨妖”,“西天巨鬼”,四对奇幻掌法分布八方,齐朝路春生凌厉攻出。 而“北天巨魔”两双奇大手掌,却向“巧手何姑”凌空撄去! 饶是路春生手法奇快,对五大魔星的冷招煞手,也一时难顾两头,忙不迭双掌分劈,以“阴玄夺魄”,“阳飚勾魂”硬按四魔招式,身形却想钻隙而出,以便抢救“李明珠”脱离险境。但—一他终究慢了一点,眼见还差厘毫,不够分寸。 可是李明珠倒真胸有成竹,“北天巨魔”的手一动,她不架不接,不慌不忙,娇躯疾闪中,照定空隙,直闪到个郎身后。这一招,时间准确,身形伶利,正和个郎的来势,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但避过了一记险招,又省得冒然出手,致使个郎作急。 因此,路舂生乍惊又喜,精神倍增,双臂内力一贯,招法骤换,变得漫空掌影!奇奥无比。致于,李明珠也跟看步法一变,紧钉在个郎身后,莲步细碎,柔若飘风,就像一个影子一般,轻灵地随他进退。 再说五大魔星,满以为这一记联手招式,准能制服二人,那知事实上大谬不然,非但出手无功,而且对方一个出招,一个闪避,竟然应付得游刃有余,泰然自若,因此,魔头们恼羞成怒,顿时使出十二成功力。 立闻怒吼声有若平地焦雷,五道狞猛身影,像星丸跳跃,交错疾旋,十双手掌上的真力猛风,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大股灰尘气柱,直射场心,同以石破天惊,撼山栗狱之势轰击。 大约五十招后。 路春生还击的力道,似是渐趋衰微。 五魔头恶眼瞟处,顿时狞笑上险,挂上得意的表情来了因为路春生担心李明珠跟不上步法,不敢把三招两式连续施展,像这样面对五大高手,又要顾虑背后的人,任是见招破招,难免越打越不利。 在此攻守两准间,五大魔星已同时怪啸一声,身如闪电狂飚,十掌齐对核心,推出眩目摇神,天崩地裂的一击。 路春生知道这一下力逾万钧,如不及时破解,他和李明珠都要身化齑粉,百忙中,脚步本能的一变——一式“龙云初现”,立朝空中射去。 “糟!”他身形刚一离地,立刻想起了李明珠。 停下来,必然为敌所伤! 不停吗?李明珠无处闪躲! 刹那间,他颧上冷汗迸流,但——身形如箭离弦,转眼间离地两丈。 “奇怪!”路春生朝上电射中,目棱一瞥地面,却看不见李明珠,不知她闪躲何处?惊奇中,突感一双手抓在他身后腰带,同时娇嫩口音,轻如蚊蚋的唤道:“生哥,我在这里,你不用分心。”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立使路春生心神一宽,大石落地,因为李明珠功力不俗,但在五大魔星之前没有展露,而且娇躯轻柔,轻功又高,虽然跟不上奇奥步法,却能临机应变,以轻身法悬在个郎身上。 那时快,说时慢。 当两人身形空中划出一个半弦,射离险境时。已听场心中,如雷发震,尘土蔽目。怒涛似的气涡狂飚中。五大魔星同声骇噫,忙不迭撤身收掌,反朝圈外追到。路春生见状,俊面上惊过一丝冷冷笑容,灵捷的健腰一折,脚朝天,头向下,直朝距离最近的两魔,当头扑下。 这两人,正是“东天巨妖”,“西天巨鬼”。他们身形疾射中。目棱一闪,突见空中两道身形,一上一下合而为一,犹如一头奇形巨雕迎头罩下,当先的路春生,蓄掌当胸,待机而动,无论他们如何闪避,都难逃这雷霆万钧,泰山压顶的一击。好个老魔头,睹状脚步骤停,两双足底,硬生硬擦过地面,竟划出四条深痕,然后四掌齐出,朝对方奇幻身形,暴然翻出。 第33章 可是——他们仍然慢了一步。只见路春生双掌齐开——“轰!”然一声巨响中,尘土漫空,气涡如柱。“东天巨妖”马上半声闷吼,蹬蹬地连退了两大步,接着腰一沉,鼻孔里喷出两篷血箭。 “北天巨妖”,朝后暴撤五丈。 同时,其他三大魔星,也齐拼十成力,直朝路春生狠狠劈至,再说路春生双掌下击,以无比内力震伤“东天巨妖”,他和李明珠原似殒星下泻的身形,在那发力之际,就像落叶凌风,漂浮空际,等到对方退走,他俩也不偏不歪落在场心,正好是三魔掌心真力的焦点。对方这一着,可算刁钻狠辣之至,路春生见状凛然,深恐背后的“李明珠”受伤,忙不迭双掌奇幻圈出,展尽“神龙奇侠”所遗三式,硬生生连接了对方怒海鲸波的三掌。 “砰!砰!砰!” 劲气激了一地尘雾。路春生面若严霜,全身蓄力凝立场心,一双虎目炯炯生光,注视着对方五人的一举一动。 至于三大魔星,他们以一招挡住路春生的奇快攻势,却不再乘机追来,齐齐转步旋身,劲朝“东天巨妖”射去。 五魔头这一聚会,立刻彼此奇快的交谈起来。 路春生趁此机会,一面深吸了一口清气,一面向李明珠道:“你快走吧,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我并不妨事呀!” “五大魔星可能动兵刃,说不定还有别的阴毒绝招,你不如趁机先走,那几百邪党想必拦不住你!” “哦!——”李明珠娇噫半声,明眸一掠,已见四魔同时运功推穴,止住了“东天巨妖”的内伤,并且各自伸手探腰,真个取出了奇形的独门兵刃。 那“南天巨怪”使的是一双“百节蚋蛇鞭”。 “北天巨魔”是两面“拘魂摄魄牌”。 “西天巨鬼”是两颗“骷髅头”。 “中天巨神”是一双“镇神锁”。就连内伤暂好的“东天巨妖”也拔出了两面“招妖幡”,这十种外门兵刃,都是用长链连住,施展开来,十丈内风雨不透,更别说是脱围而走。 李明珠见状,立刻娇躯一噤,但是——她不但不走,反而坚决地说道:“生哥,情形险恶,我更要留下来帮你……” “帮我?” “是……” “帮什么?还是快走的好——” 这句话尚未讲完,耳闻铁链颤震之声刺入耳鼓,五大魔星身形未到,兵刃已如十道劲光,先围住了两人的四周,群魔在二度合围后,首由“南天巨怪”阴恻喝道:“臭小子!老夫等多年不动兵刃,今日既然用上,你还是低头受死,否则——” “否则怎么样?”“三招之内,叫你身化齑粉!” “哼!不见得——” 得字刚出,路春生双掌一错,踏洪门,走中宫,如一道骤起电光,直朝“南天巨怪”抢入! 老怪没想到有此一招,愕然中,双臂划出无数圆圈,两条蛇形长链,顿时幻出重重怪影,两颗精钢蛇头,一齐开口,露出四对寒光刺目的毒牙,隐约之间,可见蛇喉内暗藏长舌。 那时快,说时慢。路春生双掌刚出一半,百节蚋蛇鞭两颗蛇头,已然如电绕旋,分丛左右而来,看样子,正好要咬住他的双腕。 “来得好!”路春生轻声一叱,心头也不禁微微一噤,五大魔星本来功力不弱,一旦用上独门兵刃,声势尤为骇人,因为自己赤手空拳,在这高手对阵的局面下,自是吃亏不少,于是左掌左右一弹——“龙鳞卷波”。分扫蛇头,右手“阳飚勾魂”,迳直如前,直取对方心脉! “哦——!”“南北巨怪”惊吼半声,旦感一股无形真劲,荡得两颗蛇头,分向外门飘飞,而对方右手二指,离胸已仅尺许。险!险到了极点!老怪以厘毫之差,竟然连走败着,眼看得有死无生,避让不得,周身进出涔涔冷汗,但——四周围啸风如潮,狂飚并起。 四魔头八件歹毒兵器,齐舞出嘶嘶破空声,同朝路春生背心上砸到。 路春生自己不怕,却担心身后的李明珠,暗怒中剑眉一挑,不遑伤敌,忙将右手,虚虚一晃,把个“南天巨怪”,吓退三步,然后身形划出一个半弧,先向左侧方抢步飘射——可是,他刚踏出一步。“锁神锁”和“摄魂牌”已然扫向面门。 百忙中,脚下奇奥步法一旋,反朝右方疾闪。 但——“西天巨鬼”的“骷髅头”,和“东天巨妖”的“招妖幡”,正好迎头拍来。 路春生不由怒哼一声,好在他这套步法,乃是“神龙奇侠”与“阴阳双怪”多年心血结晶,变化如神,粤妙莫测,立见他脚尖恰一点地,足跟却虚虚实实,竟从八件奇门兵刃的空隙中,穿错而出。再说五大魔星这旁,满以为这一记联手合围,必能制敌死地,谁料路春生却能领着一个女子,安然无事的闪过。“南天巨怪”羞恼交集中,立刻暴喝了一声,“那里走!” 随见双臂一抖,两颗毒牙嶙峋的蛇头,凌空划出两道看不清的黑影,如影随形,再朝左右圈来,其余四老魔头,也同时各抖兵刃,那十条长链,施出无数道或大或小,眩人心目的圆圈,生似天罗地网般,漫天匝地卷到! 这一招,较之头招尤为辛辣,而且四方八面截住去路,路春生虎目一扫,深感五大魔星倒不是欺世盗名,确有几分实学。 “看掌!”他在重重杀机下,舌绽春雷,吐气开声,双掌连拍出八道怒海鲸波,撼山傈岳的劲气,脚下步法更是快得像雨打轻尘,终又惊险绝伦的钻隙而出。可是,在这样紧张的场面下,饶是他艺高胆大,身手轻灵,也难于面俱到,因此四大魔头的刃兵均被掌上劲力拍歪,推有“中天巨神”那沉重的“锁神锁”,却仍劲啸嘶嘶,跟随背心射来。路春生听风辨器,懔然一惊——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锁神锁”就算尽量伸展,离身还有尺许,尽可以安然无事,但他身后还是有个李明珠,自己虽不受伤,她却无法闪避。那时快,说时慢。他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忙不迭猛将身形一侧,忽见两方斗大钢锁,一取肩背,一袭下盘,隔“李明珠”不过三尺不余!“糟了!”刹那间,路春生一身的血都像冻结了! 他此时的位置不便发掌,时间又不容许他避让! 骇急中,只听“拍!拍!”两声,声如裂帛,李明珠竟将抓他腰带的手一松一双莲足,猛然落地!“完——!”路春生心中刚叫出一个字,已闻娇嘶骇人,红光暴射——就在这死生一发,束手无救的关头。 李明珠袖口之内,忽地射出两段红绫,势如彩虹经天,蛟龙出洞,点向临近胸前的“锁神锁”,那“中天巨神”不防有此一招,顿感对方红绫,硬如铁板,“拍!拍!”两声,竟将“锁神锁”荡开效尺,路春生更趁此一震之力,飘出寻丈。 更奇怪的是——五大魔星一见化名“巧手何姑”的李明珠抖出红绫,一齐满面骇然,诧异不已,其中“北天巨魔”更是瞠目惊噫道:“呵!原来你——” 李明珠也不等他说完,马上柳眉一立,满面森冷的反问道:“我——,我什么?” “你……你……你是……” “我是准?你认得吗?” “这个……,老夫虽不认识你,可是……” “既说可是,想必你是有些怀疑?” “不错。” “那么说出来听听!” “北天巨魔”口一张,但又有些犹豫不决,阴森森的怪眼连连眨动,一时倒接不上话来,李明珠化装成的平板面孔上,故意露一丝笑意道:“老娘从来未入江湖,没有什么值得怀疑,你别疑神疑鬼……” 话到一半,“南天巨怪”已然怒哼一声,接口叱道:“丑丫头,看你身手必是二十年前……,何必装神弄鬼,我料你不是外人,而是——” “而是什么?” “是——”粗暴的“南天巨怪”。刚说一个是,居然也住口不盲,扭头中,与其他四大魔星奇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立闻五魔阴笑连起,道:“反正不是外人,你我心里有数就行,何况你死在临头,更不必浪费口舌!” 这句话,明白表示对方要杀人灭口,李明珠一听,非但不惊,眼神中也射出一股杀机。本来她打算见机行事,与个郎设法离开,如今对方看破了她的出身,她也动了杀人灭口之意。 于是,她樱唇微扭,冷笑了一下,故作鄙视的说道:“老小子们,你们说过三招必胜,如今已过两招,第三招再不灵的话,咱们可得走了……” “你们走不了!”南天巨怪气得二日如灯,周身狂颤,手一圈,铁链抖战有声,劲风剌耳,那五大魔头十件兵刃,舞出层层幻影,股股旋风,先封住了圆周五六十丈的地界。 李明珠见状不慌,反倒轻松的扭转头来,迳朝路春生道:“老狗玩不出把戏,你看——又是这两下!” 话虽如此,对方的招法却与前大不相同,只见十条长链,犹似怪蟒游空,把链头上的奇形兵刃,舞得遮天匝地,交织成一片风雨不透的铁墙!就连路春生,也感到不易看清,难找出路! 于是他赶紧连功蓄势,心底思寻破解之法——但——五大魔星竟自不变原招,兵刃不攻两人,一个劲绕场疾转,片刻后,股股无形真劲,凝成一片掠面如刀的力道。路春生和李明珠,就像身处台风眼中,只刮得衣袂飘飘,遍身冰冷。 这时,李明珠纤手暗控袖中,把两匹红绫整理了一下,同时暗对路春生道:“生哥!这不过是开头,毒招还在后面哩!” 第34章 “哼!谅来不过如此……”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其实他们那种手段,对你毫无害处……” 话声中,更见劲风愈烈,竟凝成丝丝气柱,而且厉啸狂嘶下,猛见十道五彩毒灵,分自众魔兵刃中喷出,顺着强烈无比的气流,眨眼射至身际。路春生一见,连忙自闭七窍,掌风连出,扫向毒烟。李明珠却将那‘情丝蛊’的无色细粉抹入鼻中,两段红绫,抖开来长可十丈有奇,先行绕身护体。饶是如此,对方那滚滚不绝的五彩毒云,瞬已笼罩全场,他两个置身云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五魔纵声狂笑。显然得意之极。约经过顿饭工夫。场中劲风渐停,毒云渐稀。路春生目光掠处,只见五大魔星叉手而立,一付开心的样儿,但在发觉他俩安然无恙时,顿又裂嘴眦牙,大感意外。李明珠,就趁对方这一怔,对路春生急忙娇呼道:“生哥,出掌!” 掌字未落,两匹红绫如电穿空,迳朝对方卷去。 再说五大魔星的毒烟,从来中人必倒,但这次竟然无效,当然惊骇交加,他们那里知道,李明珠的“情丝蛊”乃是百蛊之王,不但毒人,而且克毒,所以她毫无伤损,至于路春生,因服过“天山玉液”,亦且身中蛊毒未除,更是不受影响,因此,五魔一时愕住,路春生的掌风,李明珠的红绫,已经双双攻到。 那“西天巨鬼”正好首当其冲,忙不迭长链一圈,发招自救,但饶是如此,已感到劲风掠身而过,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顿时呆住! 路春生一招得手,正准备再加一掌,以竟全功。 但李明珠却将红绫一旋,指向飞射而前的“南天巨怪”,和“北天巨魔”,口中劲喝道:“生哥,劈这两个——” 路春生如响斯应,马上双掌一错,两股奇强劲气,遥遥拍出。这两道掌风,正好和她的红绫射向同一方向,因此那红绫受了俩人真力所推,坚硬如钢,其快如箭,“拍!拍!”两声,在两魔面前振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说来奇怪,两老魔这一寒噤,比“西天巨鬼”更狠三分,居然手一软,本身兵刃,几乎虚软坠地! 那时快,说时慢。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下,路春生心头一动,已然明白了李明珠的奥妙。 原来她正以两匹红绫,喷散毒中之王的“情丝蛊”,但恐真劲不足,所以要自己同时发掌,好将二力合一,使对方无法封拦! 因此,当她把红绫绕旋,改射“中天巨神”,“东天巨妖”的时候,他不等招呼,早已运足十成功力,顺着红绫暴然推出。 快!两条红电穿空一闪,快得不可思议。 两魔头发招之中,也是一噤而停,茫然不解。 “哈!哈!哈!哈!”一串银铃笑声,发自李明珠的口中,她将红绫收入神中,面对五大魔星轻松地说道:“诸位,如果没有别的事,咱们要失陪了。” “南天巨怪”气得七窍生气,上前一个大步,嘶声吼道:“还想走!老子跟你们拼——” “拼?你们功力大减,恐怕拼不了吧?” “咱们还有数百门徒——” “门徒!”李明珠双目一扫四周,只见数百邪党,一个个森然肃立,只等一声令下,就要上前,可是她仍是淡然一哂,回道:“这数百人,举手之下立成齑粉,难道你想多死一些不成?” 这一说使得“南天巨怪”,“东天巨妖”,“西天巨鬼”,“中天巨神”同感羞怒难忍,大家拼力运功,作势欲动?眼看得一场尸山血海的拼斗,就要开始。但是——“北天巨魔”倒底心计多端,老谋深算,见状迈前三步,双臂一举,先朝四周大喝道:“众门人速进洞府,不得迟误!” 一声令下,顿时身影如潮,路春生虎目之中,只见众邪党并不远走,分批闪入几丛巨石之后,立刻不见。 “哦!”他心神一动,暗地忖道:“原来他们的洞府,就在此处地下,那么‘热肠狮吼’会不会来呢?” 心念中,那“北天巨魔”已然走近身前丈许之地,先用恨恨不已的口气,对着“李明珠”阴恻恻的说道:“小姑娘,你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毒情仙子’了,对不对?” “这个——”李明珠惊得娇躯一噤,大出意外,一面拖长话音,骇然的眼光却向个郎扫来看他有何反应,路春生听到“毒情仙子”这个外号,也不由剑眉一动,但是他早已答应不追根源,纵然心有怀疑,也不致当面表示。就在这一顿间,“北天巨魔”又是阴阴一笑道:“姑娘既是‘毒情仙子’,这笔账怎么算,如果你自动取出解药来,咱们可以不追究——” “哈哈哈哈!”李明珠还以一笑道:“对于你们几位,本姑娘不但不给与解药,而且要——” “要怎么样?” “要亲眼看你们毒发面死!” “哼!你不解老夫们自己也有解法——” “哦?你们有办法?” “当然,咱们洞府之中百药俱全——” “哦——我明白啦,你东拉西扯,无非想让你们入洞疗毒,本姑娘可没那么好欺骗,你别来这一套!” “姑娘,你未免毒得过份吧!” “反正这里也是死,回洞也是死,本姑娘不愿你们白费力气。” “北天巨魔”一见李明珠软硬不吃,心中不免失望,而且他自感周身奇热,必须赶快回洞,于是眼珠一转,改向路春生问道:“尊驾才说要找‘热肠狮吼’,不知现在还想不想找?” 路春生心神一震,应声答道:“刚才你说不知,现在又表示知道,看样子他就在你们的洞府中了!” “不错!” “这话可靠吗?” “北夭巨魔”一见他颇有允意,忙不迭拍胸答道:“老夫,身为武林高手,岂能出言无信,有胆子只管跟我们去!” “好——”好字刚一出唇,李明珠已然纵手一拦,道:“生哥,这批人心如蛇蝎,诡计多端,这话不可信。” 路春生泰然朗笑道:“他们为了生命,想必不至于说假话,咱们只管跟去,倒看有何诡计——” “对!对!对!”北天巨魔强作怪笑,连说了几个对,立刻手一招,与其他四魔星掉头就朝石丛中纵去。路春生也朝李明珠一使眼色,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对方。这一来,李明珠也想开了,反正五魔中毒无救,光凭数百邪党,她并不放在心上,纵有机关埋伏,也可以拿解药做条件,对方只有乖乖的听话。 于是,一行人如星逐月:绕入山谷深处,不过盏茶工夫,果见峰回路转,来到一处石窟。从外面看,这石窟除了高大绝伦,到没什么出奇,但飘入效十丈后,顿见石殿石池结构奇巧,却是一半人力一半天生,堪称一片奇景。 那五大魔星,一个个目露红丝,面色微赤,各自运功逼毒,不敢多讲话,等走到石殿之前。才由“北天巨魔”转身说道:“两位,‘热肠狮吼’就在殿中打坐,你们尽管进去,咱们先要吞服解药,再来奉陪。” 路春生目光如电,穿过窗格,一望殿心,果见“热肠狮吼”打坐殿心,殿内并无一人,亦无异状,于是稍一沉吟,刚说了一声:“这个——” 对方已然应声答道:“尊驾放心吧,如果要打,咱们服药之后仍然会来的,可不要拖延时间,误了我们解毒的机会。” 路春生对这种请求,倒是不便拒绝,李明珠有恃无恐,反正对方生死握住自己手心,也不怕他们出花样,于是同时点头,双双推殿门,直朝“热肠狮吼”走去。 当走到丈许左右。 路春生猛然感觉有点不对,回头处,众魔星踪影杳然,四面静得出奇,忙不迭飘上一大步,伸出右手,就向“热肠狮吼,”脸上摸去——“冷的!” 对方僵冷得像块冰,更无半丝鼻息,他心中刚暗叫了一声:“怪哉!” 立感脚下一虚,整个青石地面,笔直朝下沉落。 路春生虽中机关,并不慌张,暗自一提真气,伸手抓住李明珠的玉腕,一式“龙云初现”,就朝上面飞起! “砰!” 一片精钢暗门,瞬地盖住穴口,路春生身形奇快,竟撞得真气浮动,眼冒金星,终于翻落到百余丈深的穴底,百忙中健腰一拧,双足点地,总算不会受伤,但睁目打量一下,这洞中,竟黑得像一团浓墨。 他骇然地吸了口气,伸手四面一探,先摸到一具冰冷的死尸,不用说,那就是“热肠狮吼”。 然后——他又摸到一具绵绵光滑温软的胴体,原来“毒情仙子”李明珠,已然震动真气昏绝当地。 经过一阵推宫过穴。 他发觉李明珠的“气海穴”已然扭伤,如果马上将她拍醒,恐怕再运真力,会变成慢性暗疾。因此,他决定让她安睡两个时辰,自己摸索四壁,试看有无出路—— 黑暗中,时间恍惚过得特别慢。 路春生在这方圆五六丈的石穴,仔细地摸了十几圈,终于摸到石墙有扇暗门。 有门就好了——一丝喜意掠过心头,但经他一阵推拍,那石门竞自纹风不动,而且从石门沉闷的回音听来,其厚度至少三尺。 “怎么办?” 路春生心知这厚石门用掌力很难击碎,而且说不定机关里还有机关,万一出事,势必不利李明珠的病势。 因此,他心中渐感焦烦,额角上也沁出点点汗珠,暗自计算一下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但自己却像过了两年一样急燥中,只感觉思潮泉涌,百念上心,当一想及五大魔星,不由得心神一动,产生了一种希望道:“李明珠的‘情丝蛊’别无他药要解,那五魔头纵有仙丹,也救不了性命,到结果还得来求她,我何必着急?” 第35章 心念至此——他不由叹了一口安心的长气。可是,气没叹完,忽又一个寒噤,暗呼不妙道:“哎呀,那五魔若要解药,应该早就来了,莫非是已经毒发身死——如果那样,谁还会来呢?——” 这样一想,不由又紧张起来,好在两时辰刚到,李明珠不久就可醒转,于是运足全付内功,双掌猛向石门推去,“咚——” 一阵灰尘四射的震动,使得满洞回音震耳欲聋。 可是——那石门居然毫无损伤,而在另一方向,倒打开了个小小的窗孔。“这是什么回事?” 路春生颇感惊奇,忙不迭飘身而前,细看是何原故。 那知一看之下:那窗也有一张人脸,正朝洞里瞪视。这张脸眼窝乌黑,嘴唇绽开,鼻息中喷出阵阵火热,他不是别人,竟是心计多端,诱他入洞的“北天巨魔”出现! 原来五魔星功力和本门解药,居然不会毙命,硬撑了两个时辰,可是终于敌不过“情丝蛊”的奇毒,在危急时只好来了·路春生见状,不由冷声说道:“果然是你,想必目的是要解药?” “对——对——。”老魔嗓音嘶哑,喘咻咻的回答。 “依我猜来,你一定以放我们出洞做条件?” “不——不错,” “那么,你就开门罢!” “这……这……我不敢……” “为什么?难道你怕我们骗你,要知道本人言出必行,岂能失信你等!” “你……你不会乘我们……功力未复……先下手吗?” “嗯——”北天巨魔跟珠转动,略一沉吟,他很相信这位少年,可是多疑多诈的天性,使他一时不敢答应。 “怎么样!”路春生看出对方真元已散,命在重危,如果死在洞外,自己出洞可大不方便,因此,他冷声予以催问! 对方也知道自己不行了,勉强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那‘毒情仙子’……比……比……你狠,我不敢相信……” 话音未完,“毒情仙子”李明珠已经清醒过来,正好听清了双方对话,竟自身形一纵,身近窗口道:“老魔头,信不信由你,反正解药在姑娘身上。给不给由我!” 她一现身。只骇得对方跄退两大步。 身形退让之后,他们俩人更看清了洞外情景——其他四人屁星部投坐地上,只有低头喘气的份儿,周围三十多个门徒,地上倒毙了一半,另一半扶墙倚壁,也快毕命。 看样子,这批人因为搀扶五魔,都间接的中了毒,因为功力浅,所以反而先死了! 路春生一见此情,倒真担心起来?如果再拖,对方会一一死掉,开门既麻烦。“热肠狮吼”的一切更难追究。 “解药我负责,你不必犹豫,赶快去罢!” “北天巨魔”倒是聪明,加上这句保证,终于盯了“毒情仙子”李明珠一眼后,脚步跄踉,朝后退去。 当退到五丈开外——老魔头双手抵住石壁,吃力的的朝上就推! 以他往日功力而言,这不过举手之劳,但现在却挣得身形歪斜,虚汗直冒。 足耗了盏茶工夫。 他总算把石墙暗门推开,但在这段时间,十几名邪党,又倒毙了一多半,当暗门掀露后,里面是个粗如儿臂,径可三尺的大铁轮。老魔头咬牙喘气,双臂发抖,尽力就将铁轮旋动,“卡!卡!卡!……” 铁轮发出刺耳的响声。路春生似感背后的大石门,已然微微移动。 但可惜的是——“北天巨魔”的功力越来越不行了,只挣得双眼暴凸,气喘如牛,两臂夹住大铁轮苦苦挣扎。 他好不容易把铁轮转动了半个圈,那石门万钧压力,不但将其反扭回去,而且越退越多。像这样扭来扭去,僵持了一会子。盘坐地上四魔星,先后身形歪滚,死在当地。 “北天巨魔”也双膝发软,瞪着一双充满恐怖的眼珠,盯牢他们两人,似乎在无声地哀号救命。可是——他们两人也只有瞪眼着眼,一点忙也帮不上。 终于,“北天巨魔”喉间呃呃发嘶,最后手一松,翻到地上,颓然噎气! “哎呀!”毒情仙子李明珠骇得噫出声,因为对方倒地后,那巨型铁轮又自动的转回原位! “生哥——” “嗯,嗯……” “这怎么办?几个老魔都死了,其他邪党非死即逃,恐怕……恐怕……没有人会来,开门吧?” 路春生双眉微锁,正在寻思出洞之法,心念中,含糊点头道:“那可完了!”李明珠连是一顿,叹了口气道:“哎!早知如此,我该少用些毒粉……。” 路春生微微一笑道:“你大概是怕他们揭露身份,所以杀之灭口,却没料到这一步。” 李明珠顿时一惊,情急反问道:“生哥!你难道不高兴我自隐身份——” “不!咱们已有君子协定在先,你不问我的宝经,我不问你的身份,这句话永远有效。” “是吗!”情毒仙子李明珠不由大为感动,眼眸中微现泪痕,上前一步,抱住个郎道:“生哥你太……太好了,如今让你身陷绝地,我真难过,可是——我没办法解救,万一不幸的话……” “怎么样?” “我……我愿以一死为报!”李明珠语气坚决,长袖一拂,两匹红绫飘然而出,表示她真有殉情之意。 路春生见状,内心至为感激,下意识的手一仲,抓住她玉腕道:“珠妹!你不要自责过分,何况邪党有数百之多,不可能全部死,也不可能都跑了,只要有余党在,我们总有法于想?” 李明珠一闻此言,马上转忧为喜,心中感到甜一般说不出的滋味。 她并不是真的乐观,而是对“珠妹”两字,感到万分珍贵。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娇躯一倾,倒在路春生的胸前,用面颊牢牢贴住……。 生,死,对她都不在乎了。 胜败,也对她失去意义。 她只希望这样的靠着。 永远这样的靠着——时间在默然无语中溜过,路春生抱着“毒情仙子”,眼光从小窗中盯视外面。 他希望有人进来,可是除了五大魔星等数十具死尸,四周一片寂,静得像人间地狱,终于——四道幽灵似的身形,出现在另一头。 他们一看到五魔惨状,都骇得森然止步! “你们过来!”路春生冷静地呼唤一声,那四人如见鬼魅,齐将恐怖怨毒的眼光,反盯过来。 “来吧!本人决不伤害你等” 但是——那四名邪党已知五魔中了奇毒,不但不答应,连地上的尸体都不敢走近,瞬地一转身,仍似一群幽魂,没入石窟深处…… 四邪党一现而隐,使得路春生由一线希望回到失望。 同时刚才的两句话,也使“毒情仙子”李明珠臻首一抬,由沉醉中醒来,星眸半启,低声问道,“生哥,是谁来啦?” “几个邪党……” “现在呢?” “他们又溜走了。” “溜就溜吧,反正不来也无所谓”,毒情仙子讲完这句话,星眸一闭,重又靠在个郎身上。 路春生一方面同情李明珠,同时也感觉到她的楚楚动人,虽然脸部化妆成一个平庸妇人,但一股少女媚力,使他怦然心动。 但是——他也想起了“白衣龙女”杜秋铃! 两个女郎,本质上是同样的美好,但杜独铃出身正派,言语行动,都是那样纯拮,甚至纯洁得不了解别人的苦衰。李明珠却正好相反! 她身负“毒情仙子”的外号不用说,必是邪魔道中人物,但却洞察人心,好坏都难逃她的眼底。但就事实而言,他和杜秋铃已有婚约,不管跟要明珠的情感如何,自然都不应该再发展……。 心念之下不由得臂一松,想对她说明。 这一意外举动,使李明珠怔然而醒,她一眼看清个郎表情,马上不等对方说话,抢先言道:“生哥,你用不着为难,一切事情,小妹自有分寸,尤其‘白衣龙女’我一定会…… 会成全她的。” 路春生被她开门见山的一说,不禁俊面微红,道:“珠妹你……你知道这一点,我真很感激……” “用不着感激。”李明珠嘴角含笑,笑中却挟着一丝酸苦的意味,接道:“反正我们一时出不去,还是养养神罢!” 话声中,她很自然的再度靠来。 路春生也大大方方由她靠着,趁此四下寂静,把精神集中起来,思潮起伏中,又想起了重重往事:——首先,他想起了乃父——“风云剑客”路宇雄,是他叫他游遍游名山,因此竟屡遭奇遇。 “神龙奇侠”无意中传了“大神宝经”。 再由这宝经之上,引出了正派的烈阳道长,邪派的各大魔星。 可是,他不敢违命练功,一路上遇着“白衣龙女”,“阴阳双怪”,“血手狂生”,种种挫辱。都不能使他违命习武。 结果倒由一位不谙武技的老太太,使他动了救人的大志,才费尽干辛万苦,九死一生,去到天山求艺。 如今,自己武功已有根基,父母的仇恨也已明白,但那个万恶仇人——“碧灵魅影”,却如镜花水月,令他难于捕捉……。 想到这里,他不竟目露异光,心中冷笑道:“我继承了‘武林宗主’的责任,发过誓要为父母报仇,可是我不但没有参悟‘大神宝经’,而且——我陷在这石洞中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心念下,目芒四射,但石洞中仍只有一片陈尸,和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大铁轮,而窗外的光线,却渐渐昏黑。 第36章 夜晚来临了!如果再晚,洞中势必全部漆黑,那将更不利他们的行动。烦急中,他忽然感到脚底冰凉,奇寒刺骨! 稍一留尽心,发觉洞中水势狂涌,一眨眼,已经淹到胸际。 李明珠当然惊醒了!路春生骇然之余,心知洞府中还有余党,可是,他们见五大魔星已死,不敢前来,却用地下泉水,想把两人淹死。 “生哥,你别慌:我们……” “我们生不一定聚首,死却同在一穴,小妹并不难过。” “我当然不慌!”路春生恐怕李明珠难过,忙予安慰道:“我们闭住七窍,很可以支持几个时辰……” “不,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要出去。” “生哥,”李明珠的语音格外平静,双臂紧抱个郎,道:“水势如此,出又无门,这事实不容否认,反正这是命运……” 一提到水势,路春生又发现了一种异状。 因为刚才涨水,一下子就到胸际,可算得声势骇人。但这怎刻工夫,倒是不会再涨。 略一思忖后,他明白了这是什么回事。 如果水是从山泉灌来,那么该继续上涨。 现在这样子证明是石池中储的水,一次灌不满石洞,必须再有第二……第三次……。 那么,此刻正是敌人注灌水的时间,这段空隙,对他们而言,可说是一刻千金,不容易浪费。 否则水过头顶,行动就太不便利了。 百忙中,他将目光一掠四周,只见满洞水光,水面上,李明珠的两段红绫正在飘浮,旋绕于俩身侧——“红绫——兵刃——” 这一念头,像浓黑中的火花,顿时触发了他灵感。 俊面露出一丝笑容后。 立刻推开李明珠,急促地说道:“珠妹,你快把红绫抖出窗去,系牢那双大铁环!”“缠牢铁环?干什么?”“毒情仙子”问到半句,也突然明眸发光,恍然叫道:“哎呀!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话声中,双手举出水面,运足功力,先将一匹红绫穿窗抖出。 经过两三次尝试,终于其缠住铁环上面。 路春生见状,马上接过手来,先试了试红绫,然后双手发力,小心翼翼,向着自己这旁扯。 那铁环真转动了。“卡!卡!卡!卡!”响声中。他俩人露出了高兴的笑意,可是——红绫只能将铁环转半个圈,事实上却需要转很多圈,才能打开奇重的石门。 因此,路春生又叫李明珠抖住另一红绫,在自己拉的时候,她正好将另一匹抖开收回,以备后用,当拉到十几圈后,陡听倡山石上传出隐隐水声,霎时间,寒泉又涨,一下就淹到颈部!幸亏还有一个小窗,可以排出不少水,但因水势太强,转眼就过头,虽然他们能闭气封穴,那两匹红绫却无法穿水而过,再去旋转铁环! 在这紧急关头——他们双手连接,尽量加快,将红绫连续收放,疾如两道闪电光,但水势瞬至额头,李明珠只好停手! 现在——路春生双手捋住绫尾,使出十成力道,作最后的一拉,奇迹出现了,寒泉从门缝中涌出。 正文第七章肉林剑阵 路春生森然冷哂,喝出“碧灵魁影”四字,对方竟骇得蹬退半步,全身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分辩道:“我不是……!” 但是字未完,路春生掌势早出,他认为九分无疑,只等招法上的证实。 “砰!砰!” 掌势猛似山摇,快如电掣,他使足八成内劲,连劈出“阴玄夺魄”,“阳飚勾魂”两记绝招。 但对方一不挡,二不拦,怪异绝伦的的身形又闪,像一缕轻烟,闪过来招,退身两丈开外。 这份功力,已足令人骇怪。 但更可怪的是,这假“热肠狮吼”的身法,竟与“碧灵魅影”一般无二,简直难分轩轾! “杰杰杰杰!”路春生狂怒攻心,劲笑声撼人心魄,咬牙切齿道:“老魔头?你这下露了尾巴,还不俯首纳命……!” 对方到此地步,也将口吻一变道:“路春生!你认错人啦,我跟‘碧灵魅影’虽是同门,却……” 同门也好,反正是万恶败类!杀之无亏! 这几招,用足了十成力,尽展“神龙奇侠”奇奥功夫,逼得对方双掌齐出,顿时斗在一处。无人的石殿前——只见两道身影交叉疾绕,指、掌、身、步,快得眩目惊心,只听“轰!隆!”震耳的劲风相击,都无法分清楚。 眨眼下。三十招过去了! 路春生虽然功力稍逊,但一股复仇心志,使他置生死于度外,竟然着着抢攻,凌厉无俦! 对方却似乎另有隐情,存心相让,反弄得缚手缚脚,施展不开,竟成了势均力敌的僵局。 这时——路春生正使到“神鳞卷波”一招,指掌齐开,要抓向对方胸际,偏那冒名怪客招式用老,已然无法闪屉,百忙中,只好两掌平推,发力硬格。 如果格上的话,双方内力相拼,必有一人损伤。 说时慢,那时快,死生立刻之间,又见红光暴现,人影穿空,“毒情仙子” 李明珠,不仅冒险露面,而且娇躯疾飘,朝两人中间射入! 路春生简直吓坏了,忙不迭暴收真力,凌空一记倒翻,怪客也挫腰一旋,撤回了一双手臂。“珠妹,你站开——”他惊怒之中,厉声一叱。 “李明珠”却面色一整道:“生哥你住手,他不是‘碧灵老魅’!” “不是老魅?”路春生一头玄雾,讶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既不伤你,又不打算制住你,所以猜到!” “那他是谁?” “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心平气和,好好问罢!” 路春生不敢全信,可是他稍一冷静,也认为李明珠傍观者清,颇有道理,于是忍怒收招,面对神秘怪客喝问道:“你究竟是谁?快点表明身份……。” 对方皱眉一忖,答道:“很抱歉,老……老朽的身份说也无用,但我可以人格担保,决不是那‘碧灵魅影’!” “好吧!你虽然一再否认是他,但既是同出一门,你也是他的党羽,这一点,总不能抵赖吧。” “不!不!”对方手一摇道:“在这—方面,我与他更无关系!”“那么——,你能知道雷霆庄前的围攻,怎能一眼就认识出本人,若不是你跟他们合谋杀害‘热肠狮吼’,如何能够知道!” “唉!说来话长……” “长也罢,短也罢,你还是老实说的好。” 对方苦笑一下,表情尴尬的答道:“我本是一个世外闲人,从来不跟武林人打交道,这回为了某一件事,暗入江湖查访,才潜入了这座魔洞,结果发现‘热肠狮吼’被囚石殿,他的真元涣散,无法救治,所以只好向他问明了几点……” “且慢!”话到此间,路春生截住对方道:“以你的功力和化装,潜进来是可能的,但在邪党监视下,能问这多话,而且把尸体安排得天衣无缝,就未免太巧了。” “我来的时候,是装作邪党门徒,然后趁你们交手之便,骗走了看守人,不但有充分的时间问话,而且还化装成了‘热肠狮吼’!” “嗯——,你既非邪魔一党,又有这份功力,为什么不…… 不……” “不杀他们!对不对?” “对,除魔卫道,人人有责,为什么不早些出手?” “我刚说过,我是世外之人与世无争,除非对方太不像话,否则我不随便动手!” “那么,你在问‘热肠狮吼’的时候,他还说了些什么?” 路春生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出准杀了“雷霆剑客”,因此问话的时候,外表虽极冷静,内心却激动无比,连嗓音都有点发颤。 对方闻言,也是面容一变道:“他咽气之前,还说了一段忏悔的话……” “忏悔什么?” “他说悔不该错听‘太智大师’之言,误害了‘雷霆剑客’,误会了‘冷面仙猿’……” 路春生不禁心头一震,暗忖道:“怎么又扯了‘少林太智’!” 疑骇中,急忙追问道:“是什么样的误会,快讲!” “他在来庄祝寿之前,忽然遇上‘太智大师’,据大师说:你和‘雷霆剑客’旧有血仇,必然搅闹筵席。” “嗯!” “因此嘱咐‘热肠狮吼’暗中保护,并且为了你会‘阴阳双怪’绝招,掌风一冷一热,很难提防,所以送给他一双密封铜管,内装奇药,可御掌上罡风!结果,寿筵之间你果然来了,一切情形,正如‘太智’所料,因此你一发掌,他就对‘雷霆剑客’射出药粉——。” “糟糕!”路春生顿足恨声道:“什么‘太智大师’,分明又是‘老魅’假扮,用这一篇话,骗信了性情粗豪的‘热肠狮吼’,——可是,他对‘冷面仙猿’又误会什么?” “他说那假‘太智’还交代过,‘冷面仙猿’为着‘大神宝经’,已有暗通各大魔星的嫌疑,因此赠药之事不可泄露,而且路上要避远点!” “难怪‘冷面仙猿’也说他一路老是躲避,想不到这‘一石两鸟’之计,大家都蒙在鼓里。” 路春生明白了大半,但目光一掠对方,再问道:“这些语虽然合理,可是‘热肠狮吼’离庄之时,还不晓得‘雷霆剑客’的死讯。又怎能闯入此窟?”“他原不知道这么多,因为假‘太智’说过,这药粉虽能护身,但中了之后,会有半天神志恍惚,因此,他不者急‘雷霆剑客’的异状,却一心要找神秘失踪的‘冷面仙猿’,好追问详情不料寻到此地,真的遇上五大魔星,直到被擒受伤,才从邪党口中,知道‘雷霆庄’的惨祸,他总算明白了,可惜太迟了……。” 第37章 “这样说,他倒是为友丧生,不愧称热肠二字!” “我也这么想。” 路春生戚然改容,很惋惜这位豪爽老人,但眼前这假冒人物,却不一定那么好,想了一想后,语气稍绥道:“尊驾说的似不差,可是行动上未免矛盾!” “那里矛盾?” “你明知‘热肠狮吼’已死,又知道本人来了,偏偏还要化装他,这岂不是矛盾?” 神秘客苦笑了一下,答道:“我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人,此人机警万分,惟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容易揭露真情,因此,我怀疑任何人,除非当面证实不是,否则不放心,譬如说,我坚持要见贵同伴,就是这个道理……。” “嗯!” “当我听过‘热肠狮吼’的话,我极疑心这个‘太智大师’,而且我能偷进来,别人也能偷进来,万一他也跟踪而到,最能诱他的办法,莫过于假装‘热肠狮吼’。” “嗯!”路春生仍是冷哼半声,道:“这个我懂了,你化装完毕不容易再改变,但见了本人,何必谎话连篇?” “我刚才讲过,我对任何人都怀疑,虽则曾经杀尽邪党,切断水源,替尊驾帮了一点忙,可是不当面一谈,还不敢相信你。” “哦,你也是利用这个化装,来诱我的实情。” “不错,但不是骗你,而是要证明身份,所以想用三言两语,认准阁下两位,然后一走,否则决没有刚才那一篇…… 虚套,” 路春生仔细一忖,,认为颇具理由,于是改题问道:“尊驾说是为找一个人,因此才踏入江湖,那么,你要找的是谁,为了何事?” 神秘客闻言一震,表情至为复杂——沉吟片时后,才下了决心,道:“这个等下再答覆,现在希望你先告诉我几件事,行吗?” “尊驾先讲讲看!” “请问雷霆剑客中毒死后,身体上有何异状?” “你指那一方面?” “比方说,有没有变颜色?”“不错,是变了……!” “哦,真变了?请问是黄,是绿,或者是……是其他颜色?” “既不是黄,也不是绿,而是——。” “而是碧绿!对不对?”“完全对,正是碧绿!” “哦——,”神秘怪客一声惊噫,倒退三步,双眼中露出了几乎不敢相信的神气,竟然自言自语道:“真是这个……,想不到竟然用来害人了……”路春生见状,认为此人与“碧灵魅影”,必然大有渊源,尤其想到生母之死,不禁满腔怨怒的问道:“噬心草?”对方一个冷噤,似乎证明一件疑案,口中喃喃道:“古代传闻曾有此草,可是……。” “可是你不懂它的害处!” “害处好处我全懂,但料不列会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哼,何止一个!” “阿弥陀佛!”对方一声佛号,下意识中双手合什,打了一个问讯,懊悔而又诚挚的问道:“你说不止一个,那还有谁呢?” 路春生立刻目现泪光,牙根一咬道:“先母‘凤凰剑客’,就是第一个被毒的。” “哎呀!她是第一个?那……那还有别人吗?” “本人受母胎遗传,若不是‘天山玉液’换血生肌,也早死了!” “这就难怪你的气大。”对方骇然中摇头长叹,眼眸中露出慈祥光辉,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真没想到这种奇毒,会对你的家庭造成偌大惨剧,当然,我现在抱歉也来不及了,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但不知是那一件?!” “老朽此番出山,目的也是要找‘碧灵魅影’,我原没料到他有这多劣迹,只打算叫他回山领罪,现在我改变了决心,只要能找到他,一定交给你报仇雪恨。” 路春生见对方语出至诚,亦为之改容说道:“既是这样,尊驾尽可放心回去,‘碧灵魅影’的事都交在我的身上,因为‘雷霆剑客’是我……岳父,他女儿‘白衣龙女杜秋铃’也要讨还血债。” “哦!哦!”怪客一听,更加恻然摇头道:“看起来这场血债,老衲也有一半责任,早知道,……我真不该……不该好奇了。” 这句话,说得路李二人心神狂震——因为,对方竟然自称“老衲”,显然他是一位老和尚! 而且他又说不该“好奇”!这里面更有文章!因此,“毒情仙子李明珠”立刻万福为礼,恭敬的问道:“老前辈,你老人家可否略言身世,把你的法号见告?” “我的法号么……?”对方闻言,不禁犹疑起来。 路春生也补上一句,道:“还有尊驾刚才讲的‘好奇’,也希望稍加解释。” 神秘客目芒闪烁,就像夜空中的两道电光,把两人盯视了几遍后,才毅然的决定道:“好吧!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冤恨,多年往事,不妨对面一谈,但你们绝对要保守秘密,不在任何情形之下对任何人说!” “我们以人格担保!不泄一字!” 对方见他们发下誓言,立刻转过身躯,片刻后扭回头来,那‘热肠师吼’的面目不见了,却换了另付面孔——这副脸真丑僧!丑得令人毛发惊然,竟使路春生一冷噤,“李明珠”更是半声骇噫,倒退了一大步。 原来老和尚头顶精光,并无半根毛发,甚至连眉毛也没有,而且嘴唇扭曲,鼻塌眼歪,满脸乌焦,竟似火烧过的鬼怪! “这就是老衲的真容,你们看清了吗?” “看……看……看清了!” “不太好看,是吗!” “嗯……,”路春生不愿说谎,又不便承认,只好含糊以应。 对方对这一点倒不在乎,大袖掩面片时,再化回“热肠狮吼”的样子,口中解释道:“这也就是我要改装的理由,老衲虽不怕丑,可是别人看了会不舒服,而我不愿意别人难过。” 路春生内心侧然,婉转的说道:“这是尊驾设想周到,但请问尊容为何变成这样?难道无药可治?” “一切祸根,就从这药上而起。” “哦?……” “老衲出身于碧灵山‘碧灵掸院’,先师系由西天竺来,生平只收了两个徒弟,大的是我,小的就是你所说的‘碧灵魅影’!” 对方一表出身份,路春生立刻凛然生敬,因为武林中老成凋谢,和师兄“神龙奇侠”同时的,除了仇人,就只剩这么一位,因此本能的一拱手,叫了一声:“前辈!” 对方一听,立刻合什道:“前辈二字担不起,听说你是神龙兄的师弟,大家平辈论交,就叫我的法号——‘碧灵丑僧’好了!” “那是不敢。大和尚往事如何,请继续讲罢!” “碧灵丑僧”眼神几眨,恍惚在回忆当年,然后接道:“想家师在世的时候,我跟那不肖师弟感情不好,而且清规严肃,他也不曾闯祸,等到家师去世,师弟本来好动的天性又犯了,屡次出山,说是要到江湖中游历,老衲因为相信他,从没过问他的行动,不知道他究竟干些什么……。” “他自己也没提过吗?” “没有,以他聪明好强的脾气,凡事都不肯多谈。” “那么,大和尚你自己平日又做些什么?” “老衲性好烧丹炼药,山中无事,整天都忙着这些,有次我得到一个奇方,一时好奇心动,马上去试验,想不到师弟误动丹炉,老衲抢救之中,不幸烈火焚身,把自己的脸烧坏了!” “哦!那是什么药?他为什么要去乱动?” “药反正是糟蹋了,但若炼成,应可增功一倍,至于他擅动丹炉的原因,据他说是无意……。” “不见得吧?难道他不想增加功力?”“老衲后来也明白了,他为要增加功力,却怕我追问原因,所以暗中自取,结果反把丹药破坏,其实他若不偷,成功之后我也会分给他。” “他如此心急,你不觉得奇怪?” “当时我没留心,后来才知道他仗艺欺人,结果输给‘神龙奇侠’,为了争胜逞强,所以等不及——。” 说到此间,路春生不由夺口而出道:“这倒不错,他两人已经争斗了数十午,大师见过我师兄吗?” “老衲不曾见过奇侠,但从你的功夫看来,难怪我那不肖师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 “但是什么?” “你的身手虽佳,但奇侠的‘大神宝经’,还不像练成了的样子!” 路春生闻言一震,深服对方的眼光,于是坦城相告,道:“这一点我很惭愧,因为宝经太奇奥,我还有个地方不懂。” “还有地方不懂?难道奇侠不曾教给你?” “这——。” 他只说了一个“这”字,立刻闭口不语。 因为“神龙奇侠”不曾悟宝经的事,是武林中一桩秘密,他以师弟身份,不原再去提它。 同时,另方面他也知道,如果要问宝经的疑意,除了对方,江湖上现无第二人,但若现在就问,还未勉太早一点,因此,他随机改口答道:“这是在下愚鲁之过,暂时不提。可是大和尚丹药毁坏之后,有没有再试一次呢?” “连我那不肖师弟也再三要我重炼,可是却没办法再试。” “理由——?” “那些药材,都是四海奇珍,可遇而不可求,老衲纵然还有好奇心,事实上也办不到,不过我倒打算另外炼一种。” “另外一种?那是什么?”“是一种扶火去毒,能够改变我脸上疤痛的药。” “哦!” “老衲既想炼它,当然要下山探药,也当然不能用这付面貌见人,好在我有师傅易容之法,改装之后,能够化身千万,就这样出山年余,终于找到了我所要的两种奇草。” 第38章 “原来如此!”路春生应声点头,这才明白了“碧灵魅影”易容术的来源,而且对方已提到奇草,因此他更激动了。 “碧灵丑僧”见状,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情,一个劲朝下讲道:“这两种草一名‘椎心’,其色金黄,一名‘噬骨’,却是蓝色,不但毒性奇重,能够深入骨髓,而且能改变肌肉的颜色,炼合起来,就可以以毒攻毒,将我脸上的伤痕褪掉。” “可是你并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回山之后,两种草和我那不肖师弟都一起失踪,直到如今,一直都没找到!” “原来是他盗草而逃,但是两种草怎会变成一种?” “很简单,他把两种毒草交配起来,对果就生出更毒的一种,同时蓝色加黄色,一定变成绿的,照古代秘闻所传,这样生出来的草,毒能噬心,故名‘噬心草’!” “有道理!”路春生闻言恍然,心内寻思道:“碧灵魅影盗草之后,一定躲在秘密去栽种,成功之后,再到武林中来找师兄报仇,也许是他花了许多年工夫,也许因为师兄得了“大神宝经”隐居未出,也许是老魅虽有奇毒,却怕师兄练成了无上玄功,不管怎样,反正后来两人没碰上,至于母亲这死,那是无法猜想的,也只有老魅一人知道……” 想到这里——“碧灵丑僧”已经说毕前情,反过来发问道:“路老弟,老衲话已讲完,至于令师兄当年情形,你能否也告诉我一点。” 路春生略一考虑,道:“在下还有几件小事,不如前辈答覆后,一并奉告,使得吗?” “当然使得,你尽管问吧!” “请问前辈找了‘碧灵魅影’多久?对他的藏身之地,可有确实消息?” “很抱歉!老衲就因为不知道他的窝巢,才会到处找寻,至于时间么……也有四五个月。” “他盗草下山已经很多年,前辈为什么早不寻他呢?” “碧灵丑僧”眼神一阵闪烁,露出颇为难过的神色道:“不瞒老弟,我对他情愈骨肉,虽则走了,总以为他会回来,想不到一去就是三十年,而且我只听说他和‘神龙奇侠’有点小过节,也认为武林中常有胜负,却不料他残忍到这个地步,况且老衲又听说奇侠会得宝经,按道理,应该练成入圣超凡,陆地飞行的程度,就算这样,前辈怎么又突然想起找他?”“因为‘神龙奇侠’的死讯,震惊整个武林,老衲也听到了传言,能制敝师弟的人既已死去,我不能不来看看!谁知道——不来还罢,这一来才发觉他罪恶深重,已然不堪收拾。” 路春生闻言,凛然上前一步道:“前辈,根据在下刚才过招的经验,你与他的功力,可以说不相上下,如果你们遇上,他必会欺师灭祖,对前辈不客气,何况还有‘噬心草’……” “哈哈哈哈!”碧灵丑僧竟意外的仰天一笑,道:“讲功力我们是差不多,但老衲现已下了决心,定要清理门户,告慰先师,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把他制服,至于‘噬心草’我也不怕!” “何以不怕?”“老衲对于草木之毒,还不外行,我敢说这种东西一定极少,因此他非到紧要关头,否则不会浪费。” “嗯,嗯,”路春生点头称是。 但——倾听半晌的“毒情仙子”李明珠,反倒挪前数尺,极为关心的问道“老前辈,你既不是外行,可炼成解药没有?” “碧灵丑僧”摇头答道,“解药倒是没有。” “这可麻烦了!”李明珠双眸连闪,诚挚的说道:“那碧灵魅影化身千万,出没无常,老前辈可别受了他的暗算!” “哈哈!这更不可能!他会易容我也会,他的口音我最熟,暗算别人可能,暗算我却办不到!。” “但是你老人家忽略了一点。” “那一点?” “你仁慈,他狠毒,就这一点你会吃亏。” “碧灵丑僧”泰然一哂道:“我相信不至于,可是姑娘这份好心,老衲会记得。” 说完之后,再扭头问路春生道:“老弟如果没别的问题,那就该你讲了。” 路春生明白了对方一切,于是也坦诚相见。把“神龙奇侠”垂死传经,以及其他有关事情,都择要予以说明,最后郑重的交代道:“前辈,刚才在下所说的,武林中极少人知,都望你不讲出去。” “那是当然的!”碧灵丑僧端然作色,道:“老衲是什么样人,岂能把你的话传给第三者。” 路春生也严肃的答道:“在下并非多疑,只因事涉师门,所以先交代一下。” “碧灵丑僧”立刻接道:“你说到这一点,也等于提醒了老衲,因此我再讲一遍,请你们绝不揭露老衲的出身。” “决不会!”路春生李明珠双双应道:“我们有誓在先,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揭露。” “很好!很好!”对方袍袖一拂,作势欲走,但又补充一句道:“希望你们在任何情况,任何地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老衲的一切决不向任何人提起。” 路春生见对方就要离开,心中忽然产生了异感,对这位仅存的武林前辈,他似乎极感同情,也非常的相信。 于是,情不自禁的手一招,出声叫道:“前辈等一等……。” “碧灵丑僧”身形一停,和霭地问道:“老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是指我那不肖师弟,我已经有言在先,如果找到的话,一定交给你。” “不是这个——!” “那么?是什么?” 路春生面色一凛,暗自下了个重大决心:然后说道:“在下对‘大神宝经’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前辈愿意,我想跟你请教!” “哦——!”碧灵丑僧大感意外,但对方的虚心坦白,很使他感动,于是语音激动的道,“老弟如果问,我愿意尽力替你解答,只是宝经如些玄奥,连令师兄都参不透,我一定也不懂,还是算了……!” 路春生不等说完,马上接道:“前辈的意思,无非认为此乃敝派秘笈,所以不愿意听,懂不懂倒在其次,这话对吗?” “嗯——,对……。” “前辈未免太重门户之见了,当年武林宗主传下此经,并没指定给谁,而是要留给有能有德的人,以求发扬光大,卫道除魔。” “这个老衲也懂,现在你是宗主传人,才德都不错,年龄又轻,很可能实现他老人家的愿望……。” “前辈懂就好办,想这武林绝学高不可攀,如果愿为正义出力的话,请勿吝惜一点脑力,” 于是“碧灵丑僧”点头应允道:“好吧:你能问我,真算得赏脸增光,那么请讲吧!” 路春生未问之前,虎目寒电扫遍全场,先看有无异状。 只见这地下洞府,幽光蒙蒙,颇为明亮。 四周更静寂得出奇,除了殿角几具遗尸之外,倒真没有什么。 可是——“李明珠”见他神色谨慎,先自表明心迹道:“生哥,你们就在这里谈,小妹要回避一下!” “你要回避?”“当然!” 对方这样一讲,路春生反倒委决不定——他很相信李明珠,相信她不会私自去练,也不会转告外人。 但事实上说来——给她知道却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来,她可能成为武林人的另一目标,终至前途险恶,甚至丧失她的生命! 他的沉吟不答,更引起了她的不安,不知道该走不该走,于是她再以诚挚的态度说道:“生哥,如果你认为这里不方便,那么,你陪老前辈到石殿里去谈,小妹替你在外面把风可好?” “好吧,”路春生接受了她的意见,并且嘱咐道:“珠妹,你最好别隔得太远,就在门外看着,万一有事,大家都好照应。” “毒情仙子”温顺地应了一声。 “是。” 然后三人飘向石殿,就由她在外守望,路春生却与“碧灵丑僧”走到殿角隐处,而且他俩人开口之前,还仔细的目芒一扫——只见殿中倒卧着六具邪党尸体,有的蜷缩,有的直挺挺的,此外就只有隐隐幽光,从石窗中斜映地面。 “路老弟,”碧灵丑僧认为别无异状,因此轻声说道:“此地倒还清静,有什么话尽管讲吧。” 路春生也以为够谨慎,于是坦白地答道:“前辈,那‘大神宝经’有两句最难懂的话,上句是‘逆转重楼’,下句是‘乾坤倒立’,请问你认为——它们应该怎么解?” “这个么——?”对方略一寻思,眼神暴闪道:“依老衲愚见,应该是血气逆行,真元反走,按照正常的内功修为,把部位完全反过来……。” “不对——,”路春生一听对方的话,立刻插言。 可是——“碧灵丑僧”却极有信心,滔滔不绝道:“我想一定对,按照佛道两门,内外两家,这两句话,只有这一个解释才对,不信可以试试……” “不!不!”路春生连讲两个不字,便又截住了对方,然后予以解释道:“这个想法早就试过,‘神龙师兄’就因此走火入魔,就连在下,也几乎命丧天山雪岭!!” “哦!会有这种事吗?!”碧灵丑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凭着百年修为,竟然一猜就错,也感觉面子下不去。 这仅只刹那工夫,随见他双眉五挑,颇为激动的说道:“路老弟,老衲刚才声明过,我对宝经毫无不良之心,懂了也决不去练,但为要猜此玄机,倒有意听它的全文,不知你愿意背一遍吗?” 路春生大方的答应道:“本来我打算从头背起,但怕前辈无心聆听,如今大和尚既然有此兴趣,那是太好了……” 紧接着。 第39章 他把“大神宝经”从头诵念——由“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一直到结尾的“庶其入圣超凡,以至大神无障,”不过片时,一百句真言全背完了。 致使“碧灵丑僧”,就像听得入神,竟自睡着了一般。 他全身僵立,闭目低眉,连呼吸都已停住,乍然看去,生似变成了一座石佛! 路春生见状一怔,伸出手来,轻轻地试了一下对方脉搏,然后才安下心来,叹了一声无形的气! 原来“碧灵丑僧”早已入定,运用佛门中无上心法,到下意识中去搜索正确的答案! 洞中幽光,在地面上寸寸移动。 “李明珠”的婀娜身影,也在殿门外轻轻移动,她似乎等得太久,有点心神不定的模样! 一秒,一分…… 终于耗了一个时辰。 只见“碧灵丑僧”双眸突睁,面露惊异的神情,喃喃说道:“怪哉!怪哉!竟有这种奇事!” 这句话,无异于黑暗中的光明。 路春生马上心神狂震,一把拉住对方,急忙问道:“前辈,什么奇事?想必你是参透了。” 但“碧灵丑僧”却仍满面复杂表情,遥自低头看了一下地上光影,然后说道:“哎呀,天不早了,咱们一面朝外走,一面再讲!” 那时快,说时慢,“碧灵丑僧”脚下一移,身形蛔姻飘闪,已经出了殿口。 路春生也不迟慢,奇奥轻功一层,也如影随形,紧跟着出了石殿,然后一招“毒情仙子”李明珠,三人如流星逐月,直穿过许多曲折石廊,望着地面射出。 经过片刻辰光。 他们已出地下洞府,重回到原先那处山谷,“碧灵丑僧” 立身怪石丛中,才舒了口气,又说了一声:“奇怪!” 路春生再也忍不住,立刻上前问道:“前辈,你两次口称奇怪,是否参透宝经奥妙?” “哦!”碧灵丑僧恍然应声,摇头答道:“很惭愧,老衲会在定中暗求解答,可是终究不会猜出……” “哦!”这次轮到路春生惊奇了,失望之余不由问道:“既然这样,那又有何奇怪的呢?” “老衲虽不曾参透宝经,但定中突生异感,因此我断定——” “断定什么?” “断定石殿中另有一人。他已将宝经内容听去了!” 此句一出,个个心惊。路春生更是砰然心震,激动而怀疑的说道:“不可能吧! 石殿中除了你我,再没有别人了!”“碧灵丑僧”。立刻答道:“老衲也是这么想,可是定中感应决不会错!” “那……难道还会是死尸复活,听了你我的谈话?” “死尸!”碧灵丑僧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猛然一惊,内心奇快的回忆了一下地下情景,好像要把所杀的邪党,从新再数一遍。 可是——任凭他功力多高,记忆多好,也无法把那已死之辈,一个个记得起来,终于,“碧灵丑僧”摇了摇头道,“看样子,咱们不如再回洞府看看……” 路春生却道:“前辈,死人决不可能偷听,如果是活人,应该早就跑了,回去似乎不必要!” “嗯,言之有理,何况——老衲总觉得是个生人。” 对话中。 沉默已久的“毒情仙子”,终于很难为情地开口说道:“生哥,你们不必猜了,那听到‘大神宝经’的人,我……我……” “我怎么样?难道你晓得?” “是的——!”“那是谁?为什么早不说?” “那就是我!” “是你!”路春生和“碧灵丑僧”大出意外,正骇然中,“毒情仙子”李明珠又继续说道:“生哥别生气,我并不是有意偷听,而是意外。” “意外?你隔得那么远,怎能听得见?” “你叫我站在门口,不要远离,谁知这座石殿构造很特别,你们的谈话声,完全被反射出来,所以我听见了。” 路春生喘了一口长气,他并不责怪对方,只是怕她懂了“宝经”内容,反增加自己的危险。 “碧灵丑僧”也喘了一口气,微微笑道:“这倒好了,反正她不是外人,而且也证明老衲的感觉,不是疑神疑鬼。”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看天色,道:“路老弟,我真该走了,但未走之前,打算先送你们一点礼物!” 路春生客气地问道:“前辈所赐已多,不知道还送什么?” “碧灵丑僧”道:“你的功力是不错了,但要和那不肖师弟去比,还稍微差一点,因此我想把‘碧灵禅院’的功夫,传给你几手,虽然没有什么出奇,但在危险之中,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毒情仙子”李明珠大喜过望,马上致谢道:“老前辈太好了,请你马上指示……。” 可是——路春生却打断她的下文,道:“慢来,我们都不应该学。” “碧灵丑僧”和“李明珠”几乎异口同声,惊讶不已道,“为什么不该学?” 路春生面色严肃的答道:“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决非因为门户之见而不学,而是怕对你不妥。” “碧灵丑僧”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妥?我为了清理门户而下山,虽然不是佛门弟子,但站在除魔卫道的立场,我自问无愧于师长l” “不是这个理由!”路春生立予解说道:“因为我们如果学了,碰到‘碧灵魅影’的时候,很可能施展出来……。” “那是当然的,老衲的意思正是如此。” “可是,这一来却泄露了前辈的机关,无异告诉‘碧灵魅影’,说你已经来找他了。” “我只不愿外人晓得,至于让他知道倒不要紧。” “那也不好!”路春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本来他想说出“老魅”狠毒绝沦,如果知道师兄下山,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但是——他也知道“碧灵丑僧”为人纯正,这样讲法恐怕不生效,于是他用另一理由,说道:“前辈,我们刚才发过誓,决不在任何情况下,泄漏你的行踪,根据这个理由,我们决定不学,但你的好意,我们万分感谢。” “碧灵丑僧”大为感动,但仍转向“李明珠”问道:“姑娘你也这样想吗?” “毒情仙子”也毅然答道:“是的!生哥不学,我也不学了!” “哈哈哈哈!”丑僧不由大笑数声,连连点头道:“你们这一对很有意思,武林中倒是少有,我虽然看不见小姑娘的真容如何,但猜得出一定漂亮,希望你们将来很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劲笑。 一阵劲笑中,路春生不禁耳根发红,自己既跟“毒情仙子”同路而行,怪不得别人误会,而且也不好分辩,但是,他同时也起了白衣龙女杜秋钤,她是如此的坦白纯真,而且是自己的一分责任,不过心念刚动,胸口上的“情丝盅”,立刻麻痒起来,就像虫行蚁走一般,使他忍不住伸手一按。 “毒情仙子”李明珠,虽亦是娇羞不胜,但却充满了甜笑,可是个郎手按胸口,证明他在想了别人,这个人就是自己情敌!于是——她的笑容消失了,樱唇轻咬,似乎决定了一个主意l碧灵丑僧却猜不到这多曲折,终于收住笑意,诚挚的说道:“好吧,两位既然不学老衲的微末之技,那我另有一个办法贡献给路老弟,好帮你参悟宝经秘密。” 路春生想不出好意,马上问道:“请问前辈,这是什么办法?” “碧灵丑僧”未答这前,先行反问道:“武林中有处圣地,那就是当年‘达摩老祖’面壁九年,参悟无上掸功之处,老弟知不知道?”“当然知道——。” “据老衲所知,任何人坐在他老人家当年所坐的地方,就能够想出任何难题,像你这样,正好去试试。” “不见得吧?”路春生怀疑的摇头:“如果这是真的,那个地方一定坐满了人,所有武林人都会前去!” “你别忙呀,这里面还有一个诀窍哩!” “哦!原来还有诀窍!” “不错,除了要你为人正直,心地光明之外,并且时间上有个条件,那就是每逢九九八十一年,石壁上灵光一现,惟有这一刹那,你能够大彻大悟!” 路春生一听,顿时心神大震,问道:“前辈,难道九九八十一年之期,就是今年吗?” “碧灵丑僧”笑道:“正是今年,一点不错!” 路春生欣喜之中,立予致谢道:“前辈这一指点,简直太好了,希望我能赶上灵光出现,然后赶快练成,省得你在江湖上奔走费力。” “碧灵丑僧”更以风趣口吻,答道,“我也如此希望,可是你一旦参悟宝经,马上就可功盖武林,比老衲高出几分,因此,我也要加紧去找到不肖师弟,否则,可要让你占先了!” “前辈太过奖!就算我能参悟的话,也该要练一段时间,不可能那么快!” “一定有那么快,这一点宝经之中,早已说明过!” “嗯?!”路春生骇噫声中,心头大感一惊:默然忖道:“如果经里讲过,我怎么没注意呢……?” 于是——他将宝经全文,像闲电一般,再一遍掠过脑际:“……逆转重楼,乾坤倒立,则不仅督脉可通,亦且直贯六阳……由是神弥六合,气遍八方……庶其入圣超凡,以至大神无碍。”当背完最后一个字。 他不禁暗叫一声:“该死!若非‘碧灵丑僧’旁观者清,无意点破,我倒不曾发觉哩!” “碧灵丑僧”见他神色恍然,立刻赞道:“老弟好聪明,老衲不过一句话,你马上懂了!” 第40章 路春生不敢自居聪明,仍以肃然表情,与对方讨论道:“我想这‘逆转重楼,乾坤倒立’,乃是一步练习的功夫,只要练成,就可以‘直贯六阳’,做到‘神弥六合,气遍八方’,以至于‘入圣超凡,大神无碍’的地步,前辈认为对不?” “完全对!因此你一朝领悟,立成武林—人,并不是老衲故意瞎捧。” 碧灵丑僧说到这里,双手台什,作礼告辞道:“天色不早,我这冒充‘热肠狮吼’的和尚,很怕碰上别人,大家就此一别罢!” 路李二人忙不迭施礼相送。 只见对方身形微动,早飘出十丈开外,如同一股轻烟,瞬地消失不见。“碧灵丑僧”走了! 路春生遥望前方,回忆到旧时奇遇,不由得心念如潮:——“热肠狮吼为了误信‘太智大师’,结果害了‘雷霆剑客’和‘冷面仙猿’,可见这个‘太智’,就和重伤‘血手狂生’的‘太智’一样,都是‘碧灵魅影’的化身!” 默然中。又听“毒情仙子”李明珠轻声叹道:“生哥,我很替这位老前辈担心,他虽然知道了‘碧灵魅影’的劣行,可是同门之情太深,恐怕反为所害。” 路春生剑眉微皱,应道:“我也有这样预感,而且他刚才疑必有人偷听,也是一件怪事。” “李明珠”明眸一眨道:“那有什么奇怪,听到宝经的是我,你何必还生气。” “不!我现在想来,一定不是指你!” “怎见得?” “他跟你见过面,不能算是生人!” “哈哈哈哈!”对方银铃似的一笑道:“生哥你又来啦!石殿中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一堆堆的死尸,难道你认为死尸会有知觉?” “那当然不!” “难道你疑心另有外人?” “说不定……”“那才不会!我在殿外守望,确实没有看到半个影子我们在殿中谈话,有人也该发现,要是有,除非是假装尸体!” 这句话,使得路春生心神一震,可是转念一想后,又以惘然的神色道:“假装死尸是可能的,但我明明看见‘碧灵丑僧’……注视了两遍……” “那就行了!以他的功力难道会不发觉吗?” 谈到这里。 路春生纵有疑心,也只好放在一旁,“毒情仙子”李明珠趁机言道:“生哥,咱们也该走了,小妹陪你同去‘达摩岩’,赶快参悟了宝经,一切事情都好解决了!” “哦!”他应声之中,注定对方道:“达摩岩你也要去么?” “当然,你在面壁的时候,我可护法。” 这一片好心,他实在不便拒绝,但一顾虑到“白衣龙女”,不由推辞道:“珠妹,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一个人去也就够了,而且我虽不知你出身何方,但是总该有点事,不如暂别……” “不!我跟你去的好,因为怕——” 怕字未完,她猛地住口不言,似乎怕讲错了话,路春生却接口应道:“还有什么好怕?” 就这一瞬之下,李明珠已经打出另一理由,道:“我怕你‘情丝蛊’毒性发作,非我莫救!” 他听到这句话,倒一怔,因为要把“情丝蛊”完全化解,只有“春风一度”的办法,这是他所不愿做的,否则就要每三月服药一次,于是他接口说道:“幸亏你提醒我,你现在先给药,更省得去了。” “毒情仙子”一计不成,仍然坚持道:“给药也不行,说不定超过三个月呢?” “那更加简单,多给几份不就行了吗?”李明珠再无可辩之处,只有伸手入怀,取出一个五壶道:“上次给你用了一份,这些也只够一份,你先拿去……” 路春生一把将它接过,道:“承你帮助不少,我很感谢,现在暂别了。” “生哥。”李明珠一转,趋前两步道:“你何必急于摆脱我,虽然我不陪你去‘达摩岩’,但正好顺路,还得跟你走一阵路哩。” “真的?” “这还会假吗!反正到了分手之处,我自然会离开你。” “那么,我们快走!” 走字声中,两人身形一旋,也射出了这座幽谷。 可是——他们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毒情仙子”因为另有隐情,为着热爱个郎,反不敢表露真像,而且她认为,暂守秘密还可以暗中帮助路春生解决困难,路春生却心切练功,一心只想早到目的地。 至于刚才怀疑石殿中另有生人,暗听去“大神宝经”的事,他们都已置之脑后。 东方。现出了晨曦。 他们的踪影,早没入遥远天际。 但——另一事实,却证明“碧灵丑僧”和路春生的怀疑不差! 因为盏茶时间后。 一道诡异身影,也自地下洞府中飘然而出,正好站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 此人一身打扮,正像五大魔星的党羽,可是在或死或逃的邪党中,他这份力显得太高! 这时。他探深地吸了口清气,看准四下无人后,随将双手伸到颈际,一摇头,竟然脱下了精巧面具——只见他蚕眉鹰眼,颔下无须,年近百龄,却无老态,一付颇为端正的相貌,绰然不凡,但全被那森冷的眼神所破坏。 这人非别,竟是“碧灵魅影”初露真容,在这翘望天际的当儿,他也是心念如潮,在回忆刚才的一切,不已的忖道:“好哇!‘大神宝经’一出世,‘血手狂生’首先就叛变了,接着又有‘五大魔星’,幸亏路春生不答应,而且那可疑女子,用奇毒杀了叛徒,总算替我出了气。” 但是——这女子来历奇怪,以后一定要查明白……更可恼的是师兄竟敢寻来,凭他的功力,我很难取胜,说不得,惟有用‘噬心草’制他死命…… 一想到“碧灵丑僧”,老魅也不由一个冷噤,他知道师兄虽慈,但在是非正义上,却是分毫不苟,惟有先下手为强,才能自保生命! “唉!千不怪,万不怪,只怪我来迟一步,让他先到石洞,否则——决不是这个样子,不过,惟一值得安慰的是,总算听到了宝经全文,省掉了无数周折……” 原来,老魅比“碧灵丑僧”又晚到些,当双方对话之时,他正从另一地道,潜入了地底牢洞。 他从死者伤痕上,发觉数十年不见的师兄,居然亲自下山,大开杀戒! 从五大魔星的死状,他断定那种奇毒,连他也认不出来! 这两件事,把他一时骇住,因此当发觉三人的时候,只敢远远监视,不敢逼近偷听,这一来,“碧灵丑僧”和路春生也无法发觉强敌已至,竟致失之交臂。 但是——当三人到石殿密谈的时候,“老魅”却先进去一步,原来他在不敢近身的悄形下,打算先看清洞府情景,再取下一行动,偏偏三人无心闯入,不得已,只有潜伏尸堆,暂时躲避。哪知道——这一躲,倒是检上便宜,因为“碧灵丑僧”功力虽高,也记不住原有几具死尸,竟给他太好良机,偷听了无上奥妙。 尤其当“碧灵丑僧”入定求解的时候,他更是兴奋无比,如果连答案也听到,那简直太好了,于是气都不敢喘,一个劲的等着……。 直等到丑僧定中醒来,连称:“怪哉!怪哉!竟有这等奇事……。” 老魅也跟路春生一样,不禁大喜欲狂,以为有了答案。 但可惜的是,“碧灵丑僧”因为心有异感,竟以突然飘出殿外! 他想跟着去,又没有那份胆子,一则师兄的余威还在,再加上路春生的功力,再加上那神秘女子(李明珠)的奇毒,逼得他咬牙忍住,仍伏洞内。 因此,在“老魅”的心目中,他以为路春生已经参悟宝经,再拖时间,自己必遭惨报,所以真的着急了! 心念中,“碧灵魅影”的额头,竟现出涔涔汗珠,暗地不住盘算道:“如果要找出宝经答案,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找师兄,可是他既不好骗,又不好用强……,第二条是找路春生,这小娃原不好惹,加上参悟经文,可能更辣手些,不过此子非除不可,一定要早点寻获! 而且我手下‘十大魔星’已叛其六,剩下的‘风流教主’,‘骷髅教主’,‘鬼门关主’和‘笑面人屠’,都不是靠得住的,为了宝经,都能用一切手段,去对付路家崽子……” 俗话说:越想越烦,饶是“碧灵魅影”心计万千,阴沉冷酷,在此一紧要关头,也正是这种情形。 半晌后,他总算下了两点决心。 头一件,他认为“碧灵丑僧”既知宝经,又知答案,虽然不致于自己去练,但留在世上,大有不利,因此简单的办法就是——杀! 至于路春生,为了答案还要留着,既不能让他跟任何人合作,又不能让他被任何人所谋害,这份工作,真令人为难之至。 “如果有另外的办法找答案,我就不必费这多心力……可是,还有什么妙计呢……?” “碧灵魅影”急得背手而长叹,绕着谷中怪石,团团行走。 因为心意太集中,他焦急之间,竟一头撞上了石壁。 但这一撞——竟然撞出了往年记忆,顿见阴笑如潮,顿足自语道:“该死!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想当年师父曾经说过:达摩祖面壁之处,每逢九九八十一年,灵光出现,能解任何难题,今年正逢此期,我为什么不去!” 一念间,他想出了三全其美之计,这一路上,他准备除去师兄,以绝后患,追上路春生,取得答案,如果不得手,他可以到“达摩岩”面壁求解,那时就算路春生学成,自己也可以练会,再上“噬心草”,就稳操胜券了! 第41章 至于其他的人,正门九派也好,四大魔星也好,反正生杀随心,他根本不必去顾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碧灵魅影”在阳光普照中?发出山鸣谷应的劲笑声,身形如箭离弦,满有把握的朝前赶去! 再说路春生,李明珠两人,他们一心专赶“达摩岩”,路上毫不停留,放开了十成脚力,迳直的奔向目的地,其速度真不亚风弛电掣。 本来,“毒情仙子”李明珠轻功较差,但她心机俐伶,仍照与五大魔星交手的老法子,用一双玉腕扣住个郎腰带,莲足交互点地,竟能紧紧跟住。 这一天,他们来到一片疏林。 就当穿林电射之中,忽见四名奇装美女,俏生生傍立道左。 路春生目棱瞥处,只见四美女轻纱笼体,圆头低垂,不仅那诱惑的身材,被衬托得一览无余,就连玉臂酥胸,似变隐约可见,尤其她们腰上,都系着一条鲜艳夺目的黄巾,迎风摇曳,倍增诱惑之感! 这种不寻常的打扮,任是谁也得多看两下,但路春生毫不停留,仍以原来速度,一掠而过,可是——就是这一刹那间,他似感衣带一震,很显然,“李明珠”,竟然身形一滞,慢了半步! “有事吗?”他将脚步稍缓,转头问道:“没事,你快走——!” 走字声中,又见人影四射,异香氲氤。 数十名同样打扮的绝色女郎,将他们围在垓心,截住去路! 路春生一看,心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于是,端然地凝立当地,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作甚?” 其中立有一长发及腰,年约二十五六的少妇,分开众女,上前行礼道:“启禀宗主,少婢:奉了命令请你留步——” 路春生不待说完,立即反问道:“你奉了谁的命令?” 那少妇盈盈一笑,答道:“宗主少时便知,现在让众姐妹先行参拜。” 话声中,随时长袖一指——只见要中众女,一齐分花拂柳,颤巍巍的拜将下去。 路春生身处众香国中,把对方的神色细一打量,先说了一声:“免礼!”随发出一阵朗然劲笑。 那少妇拜毕起身,听到笑声后,不禁秋波闪动,柔声问道:“宗主为何发笑,是否笑我们礼节不周?” 路春生止笑答道:“正相反,我认为你们太周到了!” “俗语说:‘礼多人不怪’,伺况你是武林宗主?” “赫赫!就凭这一点,我看出你们必属邪道。” 那少妇一头雾水,讶然问道:“为什么?” “惟有你们才用这种诱骗手段,正所谓:‘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那么,宗主认为我们是那一派呢?” “哪一派!当然是淫邪无耻的‘风云教’!”那少妇闻言粉面一寒,竟然带怒反驳道:“宗主!你不能这样讲,本教并非淫邪无耻——。” 路春生剑眉一立,冷声哂道:“本人无暇和你多谈,有什么事,叫那‘风流教主’出来答话!” 话声中:立闻一阵香风,顿见众女肃然避让,在八名盛妆侍女的簇拥下,一位体态婀娜,花容玉貌的中年妇人,已如流水行云,飘到当地。 路春生一眼看去,认定来者非别,必是身列魔星之一的“风流教主”,她的年龄虽然不轻,但俊俏婀娜,另有一番成熟的风韵,这时,对方已然双手万福,客气地行礼说道:“宗主真有眼力,果然看出了敝教行藏,妾身今日幸会,不胜荣幸之至。” 路春生不想久停,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来意我明白,一定是为了‘大神宝经’,老实告诉你,不管你软来硬去,决无商量余地。” “嘿嘿嘿嘿!”风流教主毫不动气,仍旧媚然一笑道:“宗主这话未免太……太武断一点,焉知你不敢变主意呢?” “本人的主意向来不改!” “不见得吧?凡是遇上本教的人,没有不改变主意的!” “你凭什么有此自信?” “因为人心都是肉做的,没有劝不过来的道理,如果谁有铁石心肠,我们也能使它软化。” “哼!说穿了无非威胁,利诱,和女色……” “不管宗主怎么讲,反正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到敝教憩息片时,从长商议。”路春生实在不耐烦,虎目一瞪道:“我不愿跟你们这批人打交道,识相点让出路来,免受无谓之苦!” “啊——,”风流教主眯眼一笑,水盈盈的凤目中,进出一股杀气光芒,反唇问道:“宗主真不跟我们打交道?” “绝不!” “那么,问你一件不关宝经的事行吗?” “要问快问!” “请问贵同伴是谁?” 路春生几乎脱口而出,说破李明珠真名字。 但——扭头之际,只见她还保留着中年仆妇的化装,木然不语,在一旁垂手伺候着。 于是,他遵照保守秘密的诺言,代为掩饰道:“这是我的女管家,你问她则甚?” “请教她叫何名字?” “巧手何姑。” “会武功吗?” “略知一二。” “哈哈哈哈,想必家学渊源,决非庸子。” “你别拖延时间,如果问完了,赶快让路!” 风流教主见他去意坚定,也不由凤目一瞪,半笑半怒的说道:“宗主,在你要走之前,妾身再提醒一遍,你今日既然碰上我们,反正这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结果你不允也会允,走了也非回来不可,何不干脆一点……” “一派胡言,闪开罢!” 路春生怒叱声中,也不屑与对方交手,迳自身形一挪,就准备避路而去。 但是——他这里身形刚动,数十美女也是如影附身,莲步杂沓中,傈一片肉屏风似的,硬挡住他们去路。 路春生忍无可忍,提出警告道:“哼,再若不让,休怨掌下无情!” 此时“风流教主”却是胸有成竹,竟自连连娇笑道:“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身为武林宗主,难道好意思对这些不还手的女子用武吗?” “这个……” “哈哈哈哈,我料你无法出手!” 路春生想不到对方会用这种手段。 打吧?有失风度。 不打?又无法摆脱! 终于,他也森然冷笑道,“我数到十下,如若到时不让,不管你怎么样,我就凭掌上真劲劈开。”风流教主却淡淡答道:“宗主要数就数,要劈就劈,妾身毫不干涉。” 于是!路春生沉声郎喝道,“一——!” 场中众女,齐齐转头将百十道明亮眼光牢盯着他,但却无一人挪动。 “二——!” 还是没人闪避,而且她们连怕的神气都没有。 就这样依次数下去,一直数到了:“九——!” 四周鸦雀无声,全无动静,恍惚对他的惊人掌力,真不放在心上。 “哼!”路春生内心激动,无声冷哂道:“这可是你们自取,怪不得我!” 心念中暗将真劲一提,双掌作势,立开门式,并且舌绽春雷,暴雷似的,数出了最后一声:“十——!” 这一声,如同一个信号。 只见众女郎粉臂齐扬,快如闪电,同时空中五彩缤纷,就像千百双奇大彩蝶,在那里迎风飘扬! 而路春生却剑眉一耸,那一双作势欲劈的手势,竟也停在半空,身形更是未移半寸! 原来风流教众,竟使出最后绝招。 她们一不用兵刃,二不用暗器,却是同时动手,把自己上身罗衫,一股脑脱了下来,竟自面不敢色的挺胸而立。 路眷生而对这一片新剥鸡头,酥胸玉臂所构成的肉林,竟然一时怔住,下意识中,立刻怒叱了一声:“无耻——!” “咯咯咯咯!”风流教主听到这句话,反而笑道:“宗主,可惜你只数到十,如果再多数一下,那可更有意思了!” 路春生正气得咬牙无计,陡听得林外娇叱连声——转眼间,一条纯白身影,竟飞掠过众女头顶落在他们的前面。 “秋妹?” “生哥,我总算找来啦!”银铃似的语声,正是“白衣龙女”杜秋钤赶到当场,当她那明眸一扫全场后。 随即“啐!”了一声,娇嗤飞红,又羞又恼的说道:“生哥,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交给我,省得你污了手脚!” 立闻铿然脆响,悦耳惊心,异光映目的“五龙金剑”已然出鞘在手! 可是——“风流教主”艺高胆大,见状后立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雷霆剑客’的后人,请问小姐芳名是什么?” “白衣龙女”咬着银牙,通上名号,然后叱道:“……既知本姑娘的来历,还不带着这批……这批贱人快走,难道你要讨死!” “杜小姐何必生气哩,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话尽可好讲……” “看剑!”白衣龙女娇叱一声,“五龙金剑”划出一天寒潮,直向人群中削去! 这一下,那群赤裸上体的女徒们,齐齐疾转身躯,分向四方退让! “生哥,跟我走!”杜秋铃一招得手,却不愿真个缠斗,因为她极不愿意路春生陷在赤裸女群中,于是剑花一挽,雷闪般朝前直射。 但是——他们仅纵出数步。 那群女郎翻身又到,而且人数更增一倍!更奇怪的是,新增加的人都是腰系红巾,衣裳严整,面如霜雪,手持长剑! 路春生一看,才知道“风流教”下,竟有两批不同的女门人,一批杀气森森,一批春情荡漾。 第42章 那时快,说时慢——这两批人以幻人心目的阵法,彼此交错一旋,一个持剑的配一个裸体的,腰间红巾黄带,凌风飘然,其变化如彩蝶穿花,令人叹为观止。“叮!叮!叮!叮!” 一片长剑相击的脆响声中。 杜秋铃实剑逞威,削断了对方七八柄。 而对方人多势众,此退彼来,竟然硬生生的封住了她的攻势! “生哥,你快动手!”杜秋铃情急之下,一面长剑如风,连施杀手,一面娇声大喝,招呼个郎。 路春生也不迟慢,双掌一分,侧身而出。 可是——对方早就防备了这一招,立见俏影交旋,人如潮涌,那群抛去上衣的女徒们,竟连下裳也都解下,赤裸裸如一片肉阵,齐朝路春生身上猛扑,路春生一看这种不顾性命,不顾羞耻的打法,下意识的掌式一翻。 “砰!砰!砰!”一阵真力冲击的暴响,已用无形劲气,将第一排裸女扫出两丈开外,但娇呼痛叫中,她们前仆后继,硬将他困其中央,跟“白衣龙女”杜秋铃,竟分成了两处。 杜秋铃更为激怒,却又无法脱身,百忙中,她想起了“李明珠”,立刻高声一声:“巧手何姑!你也来罢……” 正文第八章烈女思春 “白衣龙女”惶急无比,想叫“李明珠”出手闯阵,可是偏又叫她不应,眼见个郎愈隔愈远,再拖延,必致陷身阵内……。 于是,她气贯丹田,大声喝道:“生哥,你再这样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大家都要毁了!” 这句话,无异平地焦雷,使得路春生心神一震,再也不存姑息。“砰!砰!砰……” 又一阵撼山栗狱的真劲爆震声,立闻娇嘶痛叫中,那群全身赤裸的女徒们,随如浪涌波分,分开一个缺口! 秋妹——!路春生穿射而出,高呼一声。 但杜秋铃已然不在当地! 而面前站的,却是俏生生的“风流教主”!她这时玉面上半威半笑,用一种讽刺的口吻道:“尊驾身为‘武林宗主’,竟对这些晚辈女娃下手,好意思吗……?” 路春生再也忍不住,立予怒叱道:“你少胡说。再不让路,必叫你尸山血海!” “嘿嘿!你办得到吗!” “看掌!” 路春生双臂一划,奇招齐出。 可是——他刚出手,马上又缩了回来! 因为对方身形一侧,露出僵仆地上的杜秋铃!同时金光闪处,“风流教主”从身后取出“五龙金剑”,那吹毛可断,断金切玉的剑尖。正抵住“杜秋铃”的喉嗓! “嘿嘿嘿嘿……”风流教主发出真劲孩人的笑声,故意慢吞吞说道,“尸山血海应谅你不敢!因为你一动手,我就这样一戳——。” 话声中,她将玉腕一沉,路春生的心似也随之一冷,几乎惊叫出口。 对方却似乎没看见一般,五指微动。又将剑尖点着杜秋铃的鼻尖,如同描儿戏鼠一般,口中说道:“我一个好讲话的人,你伤了我不少门徒,我也在她脸上留个记号,宗主,你看公道不公道。” 路春生气到极点,但又投鼠忌器,于是深吸了一口长气,压住心头怒火,冷声叱道:“够了,这一套你可以收起来,有什么话,老实说吧!” “嘻嘻,反正我的心事你知道!不过决没有在此背经的道理,还是委屈宗主,到敝教中一叙。” “好,”路春生咬子咬牙,齿挂中进出话声道:“要走快走,不要耽搁!” “可是,我的邀请,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要去一定要出乎情愿,不要说我威胁……。” “好!就算本人愿意——。” “没有什么‘就算’,一定要真正愿意。” “我真正愿意去,你引路罢!” 有了这句话,“风流教主”立刻回复到原有的笑容,亲自挟起杜秋铃,然而当先飘纵。 但她手中那柄金剑,却始终贴在“杜秋铃”颈上,因此路春生空有夺救之心,却不敢胡乱莽闯!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路春生紧随风流教主,在大群美女的簇拥下,进入了一座风光绮丽、幽静绝尘的丛山。 他一路来,发觉“李明珠”不在身边,不由得暗作思忖,也许她是去找帮手,也许是就此分别,反正在目前的情形下,少一个人,减一分负担,反倒省些累赘。 片时后。 他们进入了一片纤尘不染,精雅绝伦的华厦。 顿见人影乍分,那批腰系红带的少女与佩有黄巾的各自分成两处,红带的走入右边的宫室,黄巾的走入左侧。 “风流教主”与一群贴身侍者,却顿着路春生直趋中央大殿。 本来她腰下夹着杜秋铃,但在飘入殿门的一瞬间,杜秋铃忽然不见!路春生隔有数丈距离,竟未看清对方用的什么手法。 尤其入殿之后,他一览四壁,更感觉大出意外。 因为里面宽广绝伦,柱上壁间,窗户桌椅,却不见半点油漆,却用一种极细的皮革包着。 当对方居中落坐后,众侍女雁字分开,垂手肃立,“风流教主”却轻启朱唇,说了一声:“宗主请坐!” 路春生虎目一瞥,就在右首的客位坐下,当手掌按到交椅的护臂时,竟然周身一禁,无数根寒毛顿时起立。 因为整个交椅,也用皮革蒙住,它细腻平滑,并非虎皮牛革,而是人身上剥下的皮质。 他一惊之后,狂怒顿生——像这大的一座殿,内中所费人皮,何止千万!,这就证明了“风流教”杀人如麻,万恶无比。 心念下,又听“又流教主”轻松一笑道:“宗主想是坐不惯人皮交椅,可惜殿中别无家俱,只好委屈……” “哼!”路春生报以半声冷哼,叱道:“你无非天性残毒,炫耀杀人之多而已……” 话声未完,对方已然接口道:“对!妾身杀人不少,可是,宗主知道他们是甚等样人吗?” “照你的口气听来,无非想说他们是武林败类。” “对!” “难道其中就没有无辜的不成?” “嘿嘿!连不会武的都杀,还说没有无辜。” “宗主!”对方粉脸一寒,露出凛然杀机,道:“是有罪,还是无辜,我说完了再决定,现在我请教一句,人生世间以何罪为首,何善为先?” 路春生不假思索,脱口答道:“当然是‘万恶淫为首,百善章为先’。” “对!妾身所杀之人,尽是淫恶之辈。” “嘿嘿嘿嘿!”路春生不由发出一阵冷哂,道:“你杀的尽是淫恶之辈,那么,你这‘风流教’难道是三贞九烈,毫不淫邪的吗?” “风流教主”严肃的一点头,道:“不错,本教教规最严,犯淫者死!”“哦!”路春生听她竟然承认,心内更起反感,于是提出反问道:“既然犯淫者死,刚才那群不顾廉耻,赤身露体的少女,难道不是你的门下。” “当然是——。” “她们的举动就不犯淫邪之戒吗?” “不犯!” “你这种说法矛盾之极。本人不愿多谈,倒底有什么打算,还是干脆讲出来罢!” “风流教主”听他谈到这里,立反长袖轻挥,把左右侍女全部遣出,然后答道:“妾身井非自相矛盾,只因本教内幕,外人不知,所以特用不得已的手段,邀请宗主前来,老实说,我除了你的武功,最敬的是你的孝道。否则也不会一再客气,可是……在说明内幕之前,先将条件奉告——。” 路春生立刻接信道:“条件我猜得出,无非要用‘大神宝经’,交换‘白衣龙女’,老实告诉你,这一点本人决不答应!” “风流教主”微微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 “凭什么?” “你听完本教秘密之后,完全改变主意,那么,我就从自己的身世说起。” “好,你说罢!” “妾身家世贫寒,因为年轻貌美,竟被武林豪强垂涎,将我霸占,父母被他威逼而死,自己更度过了一段忍辱愉生,任凭蹂躏的生活。” “哦!”路春生一听对方如此坦白,不由得剑眉一扬,问道:“此人是谁,出自哪一门派?” “他是少林外家弟子,名叫‘擒龙手于定北’。” “竟然是少林外家,他的师门难道不管?” “宗主,于定北本一方之豪,有钱有势,对外面说我是父母所卖,谁也不敢不信,何况我一介弱女,有冤也无处可诉。” “那你这身武艺,又是怎样学得?” “我本来想一死了之,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因此我只有用女人的惟一武器——美色,去骗他的欢心,经过几年苦学苦练,竟学得了他那一身武艺。” “学成之后呢?” “学成之后,我杀了于定北,逃出了牢笼虎口。” “你杀了少林门徒,岂能就此罢休?”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认我侍妾杀主。罪无可逭,竟派出了本寺高手,四处追缉,最后竟与‘大智大师’碰上——。” “哦!”大智大师这名字,对于路春生是太熟子,惊噫声中,讶然反问道:“碰上之后,他是怎样的对付你?” “大师起先是异常愤怒,但经我说明内情,他总算谅解了,不但没有动手,而且询知少林弟子,不得再来追究。” “原来大师是个好人?!” “好是好,可也有不好之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放过这一次,但也认为我红颜祸水,出身微贱,抱着万分轻视的看法,因此转告各大门派,不许我露面江湖,否则任何人都可以处置。” 第43章 路春生不由摇头道:“这就未免过分守旧,有些不近人情。” “风流教主”却淡然一笑道:“这一点我倒不恨他,因为他自命清高,难免看不起人,可是我却因此无处容身,只好到处流浪,避免跟他们碰上!” “那么,你又怎样成了风流教主呢?” 江湖上原本有此一教,我无意之中,被前代教主看中,结果收归门下,尽得其玄奥武功,而且接任了教主之位。 “风流教主素来淫邪,你既然自认好人,怎么又自愿加入?” “宗主,一个孤身女子困难很多,到处受人欺凌,入教之后,我倒可以躲避一切,何况接任教主以后,我已经把所有一切都改变了。” “如何改法?” “所有浪漫成性的教徒,不向大小一律遣散,叫她们改头换面,重新作人。” “她们能改吗?” “如若不改,自有各派去制服,本教主概不庇护。” “这样说,现在教内是另一批新人?” “对,都是我一手收来的。” “那里收来?” “世界上有无数不幸少女,都像我的命运一样,我把她们救出火坑,收归教内。” “入教之后,不是叫她们无耻下流,赤身露体……。” “慢点。”对方手一摇,急忙辩道:“这只是一种手段,用来试验对方的好歹而已!” “嗯——。” “因为我接任教主之后,,虽然改变教内一切,但外界也不清楚,正门各派照样的歧视,邪派诸魔也不时来罗嗦,在这种的情形下,我表面上虽然保持与邪派连盟的关系,可是另打了一条规矩。” “什么规矩?” “我教遇上外人的时候,不问敌友,先用一批门徒裸体相示,如果对方心诚意正,不起念,决不伤他性命。” “否则怎么祥?” “他既然见色而起淫心,当然会乖乖跟随进来,一入此门,任他功力惊人,也只有死路一条,像这满殿人皮,都是他们留下来的纪念!” “嗯,就算这些人罪有应得,但你手下那群女徒,也是愿去暴露肉体,试验对方的吗?” “因为我们不愿滥杀好人,为了珍惜别人生命,不得不用这个方法来做考验,愿意牺牲色相的,编成一队,那些不愿意的,另外编成剑阵,这一点,宗主已经见过,想必还记得清楚。” 听到这里,路春生暗舒了一口长气,对于这“风流教主”的恶感,不禁减了一半。 对方见他面色一动,立刻柔声说道:“宗主既然谅解了,那么,大神宝经——。” “慢着!”路春生摇手制止,道,“就算你的话不假,但与‘大神宝经’毫无关联,你为什么理由,一定知这武林奥秘?” “很简单,我身列‘魔星’之一,也处于‘碧灵魅影’的势力之下,多年来,我想摆脱他,可惜无此功力……” “因此你想练成绝学,好跟他对抗?” “不错!” 路春生略一沉吟,面色整然道:“别的先不谈,可是你的心意究竟如何,我怎能知道?” “有人证明” “谁?” “当然是宗主相信的人。” “难道是——。” 是字声中,路存生几乎脱口而出,道破“毒情仙子”李明珠的姓名,幸亏心念一动,不曾出口。 他记得“李明珠”说过。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总是暗中帮他。 而且自己也答应过,决不把她所讲的话,泄漏半字。 心念中,对方已面朝殿外,高声备令道:“传小教主上殿,听候吩咐!” 紧接着——是一片莹声燕语的传唤声。 只听呼声未落,环珮玎然,从殿后袅袅娜娜,俏生生地飘出一位宫装打捞,艳丽无俦的少女。 她美极了,但桃腮杏目,柳眉樱口之间,夹着一股冰清玉洁,冷如秋水的神态,尤其腰间拂着一条红缕,显系杀人剑阵的魁首。 “奇怪!” 路春生一瞥之下,心神微震:“这女子身段风姿,却像‘毒情仙子’李明珠,可是面貌不对……?而且她竟是风流教的‘小教主’?” 心念中,那女郎冉冉下拜,拜过“风流教主”,然后对看路春生深深一福,立见两道秋水似的眼光,如电闪来。但娇靥之上,却无半点表情。 “宗主。”风流教主玉腕微伸道:“这个就是妾身的义女,本教的继承人,也就是你的女管家‘巧手何姑’,想必熟悉……” “哦!” 路春生明白了,原来“毒情仙子”李明珠不但第二次化装易容,连第一次以少女身份出现,也不是本来面目。 在内心,他更欣赏这付冷艳的面容,似较以往化装,更显出贞静不群,毫无半点庸俗。 “宗主!”风流教主看到他惊讶的表情,竟然又笑了。显然她对自己的手法非常得意,因此她柳眉微轩,轻描淡写的说道:“她的真字外号,想必你已经晓得,用不着介绍了。” “她的名字么”——路春生突也心计一动,不但不讲,倒而描头道:“我只晓得她叫‘巧手何姑’,别的不曾问过。” “哦!难道她也没有告诉你?” “没……没有!” “哈哈哈哈!”风流教主更加得意了,从这一点,她认为“李明珠”对她非常忠实,连将赞赏的眼光,对这未来传人,扫掠数遍,然后介绍道:“小女名叫李明珠,外号人称‘毒情仙子’……” “哈哈哈哈!”路春生一面点头,同时也高兴的笑了。 因为他也证明了李明珠诚心相助,不但姓名是真,连她所说的被人养大,其养母就是“风流教主”! 同时她也讲过,教主对她感情甚佳,足见这个女魔星,倒不是想像中的恶人,但对方养她的目的,却似乎别有利用的意思,于是收住笑声,问道:“原来是‘毒情仙子’,她的心计,武功,毒药,在武林中已算不凡,是见教主的教导得法。” “岂敢,岂敢。”对方以神秘的眼光,遍扫他们两人,狂喜答道:“小丫头倒是聪明,可惜我本领太小……” 路春生就趁她得意之中,奇怪地问道:“你都教了她些什么招?请照实讲!” 对方不假思索,脱口答道:“除了本门武功,易容奇术,和十丈红绫之外,我还特别教她……。” “教她什么?” “风流教主”已经露了口风,干脆坦白说道:“我还教她培养了一种‘情丝蛊’。” “嗯,”路春生应声之中,证明了对方和“李明珠”,都不曾欺骗他。于是再挤一句道,“你教她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准备她将来继承大位……。” “这个不用讲,我问的是另一目的!” “这……。”对方顿了一下,终于据实答道:“另一目的,是准备紧要关头,对付‘碧灵老魅’!” “是吗?” “第一,他武功太高,神奇莫测,不除掉的话,我一辈子都得受他指使,第二,杀了她不仅群魔慑服,连天下武林,也得另目看待。” “这就是你养她的主要原因了?” “对,但除此之外,我还爱她如同己出。” “你想要‘大神宝经’内容,也是同样理由?” “不错,如果我练成无上玄功,那就更加简单,也用不着珠儿去冒险。” “这样说,是你抓她跟踪我?” “当然,一方面保护阁下,一方面……。” “一方面相机下手,对不对?” “嘿嘿嘿嘿!”对方点头道:“坦白讲,是有这个想法。” 听到这里,路春生不禁内心怦然一震! 因为李明珠已经知道宝经内容,会不会违背诺言,暗中泄露呢? 心念下,如电眼芒直往“毒情仙子”盯去。 但——“李明珠”的脸色,虽不像刚出来那样冰冷,可一直不曾说话,也不会露出半丝表情,显然是用沉默来暗示他小心应付。 于是,他暗中思忖,独自回忆道:“我一直没离开过‘风流教主’,这证明她两人还没有谈过话,想必‘珠妹’能守宝经秘密,我不要自己说漏,反而对她不利……。” 心念已决,也以平淡的口吻说道:“珠妹跟我虽久,可并没找出宝经内容,这一点你不失望吗?” “不,一点也不!” “真的?” “她上次回教已经告诉我,你是纯正少年,很难得自泄天机,因此我非但不怪她,而且对你俩兄妹相称,感到万分高兴。” 说到这里。 路春生才发觉一时琉忽,竟然叫出“珠妹”二字,不由得颇为尴尬,但“毒情仙子”李明珠相反的露出一丝笑容。 就这样沉默了盏茶工夫。 “风流教主”打破沉默,诚恳地说道:“因为她不成功,所以我情出无奈,只好委屈阁下,相信你明白内情之后,一定会答应我的心愿。——” “不,决不……” “为什么?!”对方被他断然峻拒,惊讶之余,话声也冷了一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看得出你是真情,并非不信。” “难道你是吝啬小人,想把宝经绝学,一人独占。” “不,我毫无此念。” “那为什么不肯?” 路春生也将面色一沉,诚恳而坚决的说道:“因为你不会懂。说之无益……” “懂不懂是我的事,纵令我功力有限,不致于一窍不通!” “就因为半通不通,反有害处!” 第44章 “害在那里?” “胡猜瞎练,必然走火入魔,这是第一害……。” “第二呢?” “第二会引起‘碧灵魅影’的杀机,那时节教中玉石俱焚,你和珠……珠妹,都逃不了!” “风流教主”杏眼一瞪,坚决至极道:“这个我认了,不冒大险不成大事,你只管传我经文,其他一切后果,不劳宗主罢念!” 路春生已然了解对方的个性坚毅,而且自信心极强,要不然,也不能由一个被欺凌的弱女子,苦心习武复仇,一变而成一教之主。 可是——他越同情对方,越发不能答应,终以斩钉切铁,不留余地的态度,断然决然道:“对不起!为了你好,我是绝对不能讲!” “风流较主”不明内情,禁不住羞恼交加,红云满面道:“你真不讲,可别怪我无情,那位‘白衣龙女’我就不交给你。” “你不交也无所谓,我自有办法救她出去!” 对方不禁狂怒难禁,立刻拂袖起身道:“好吧!咱们走着瞧,倒看谁胜谁败。” 话声中,迳朝向李明珠伸手一挥道:“珠儿跟我来,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路春生跟见二人一移寻丈,马上轻喝一声:“你也留下。” 同时脚尖疾点地面,就欲飘前拦截。 但还未站起。 那人皮交椅“卡!卡!”连声,四道精钢大环,顿如手臂,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臂和双腿,颈部更有一道钢箍,如电夹下。 好个路春生。头一偏,闪过钢箍。 “嘿。”然吐气开声,手臂一震。 立见那精钢大环,顿被绞弯,几下挣扎后,他终于挣身脱出。 这时,李明珠是满脸骇然,欲言又止! “风流教主”却阴森森的盯着他,也毫无乘机下手之意。 那时快,说时慢。 路春生“丁!丁!”抖落钢环,身形如电穿空,立以“龙云初现”之武,朝上腾扑,想将对方制住。 但身形刚刚射上丈多。 陡见大篷黑影当头罩下。 他此时身形奇快,无法闪避,还来下及看清是什么机关,已听“嚓!”地一声,竟被一幅红丝大网,密密缠住。 “哼——。”路春生临危不变,暴将去势收住,起着身形不升不降的瞬间,又一次吐气开声,四肢贯足真劲,朝外蹬去! “生哥,挣不得——。” “李明珠”知道厉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可惜,她叫迟了。 那强刃无比,滑如蛛丝的红网,不但未被真力撑破,反而向内紧缩,竟将路春生线裹粽子一般,包得周身拳曲,半点力也用不上。 这—-来他像钟摆一般,在殿梁上来回飘荡,束手无方,惟一的办法是停止挣扎,以防缠得更紧。 “嘿!嘿!” “风流教主”见状,立刻轻哂两声道:“阁下把我看得太简单了,本教既请你来,不能全无防备,这不过是挽留大驾的手段。”路舂生不等对方话完,马上怒叱道:“话已讲明决无考虑余地!希望你冷静考虑。” “真的吗?” “当——。” 他正要说出“当然”两字。可是刚刚出唇,李明珠早已抢先叫道:“生哥,请你不要固执,一切照我义母的话做,决不合错!” 这句话语意深长,路春生互刻心念一动,沉声问道:“真不会错吗?” “当然,她老人家虽然气愤,但决无伤害之心。” “风流教主”也紧接着说道:“阁下只管放心,我只挽留你到答应为止,可是有句话行讲明白,你马上答应。马上放你,一个月答应,一个月放你,如果你要拖三年五年也行,反正时间是你的,我不着急!” 路春生原想早到“达摩岩”,好等灵光出现,参悟宝经,听到三年五年之期,不由得大感焦急。 于是——他以试探的口吻,反问“风流教主”道:“我不相信你真能等得那么久,因为‘碧灵魅影’随时能来,你难道不怕?” “风流教主”螓首一摇,毫不在乎的答道:“他如果真来,我有我的办法,万一制他不住,还有阁下你--!” “我--?” “不错,就是利用你!我知道他对你极有兴趣,如果将你交出来,他一定极为高兴,不至于难为本教。” “嘿!结果还是卑鄙手段!” “不要怪我卑鄙,人都要保护自身,我也不例外,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只要背出宝经,一切解决,还是冷静想想罢!” 对方一讲完,立又扯着李明珠朝外飘去。 路春生身悬半空,忙不迭的喝住道:“慢点,你就这样的吊着我想吗?” “当然不,我们出去之后,殿门会自动关上,网也会自动打开,阁下就可以自由活动,并且我还会告诉你,应该做些什么。” “本人的同伴呢?” “等会工夫,也会交给你!” 你字刚完——对方两人,已然射出殿外。 立闻四面“砰!砰!”之声不绝,殿门窗户同时滑下沉重的铁板,刹那间,闭得风雨不透。 紧接着。 殿粱上又是“哗”的一声,那奇大红网,瞬地朝下一沉,只等路春生双足落地,它马上一阵抖动,不但将他放开,而且收入殿顶暗门,毫无踪迹。 这时,门窗虽闭,殿中仍有反射进来的光亮,四周一切,都看得清晰无比。 但——路春生打量了盏茶工夫,却不见“白衣龙女”杜秋铃的踪迹。 “我的同伴在那里?” 他朝着紧闭殿门,大声喝问。 立闻满殿回声震耳其中传来“风流教主”的声音道:“就在你的头上,阁下自己去抱好了。” “头上?”路春生半信半疑,仰头看去。 只见正粱上杳无人踪,惟一的东西,仅是一方金字横匾,上面劲秀笔迹,写着“大大光明”四字! “奇怪?明明没有入嘛?” 他惊异之中,剑眉一锁,但随即自忖道:“难道秋妹藏在匾后吗?” 心念中。 足尖轻灵一蹬,身形如星丸跳掷,暴然拔起数丈,当他向匾后一看时,果见“白衣龙女杜秋铃”,闭目无语,倒卧不醒。 于是。路春生把她抱落平地,当用内力推运宫过穴后,发觉她并无半点内伤,而是受了药力控制,以致不省人事。 他立刻转向殿门,大声喝问道:“你把我的同伴怎么样了?” “风流教主”隔门答道:“她中了一点………一点迷药。” “什么药?” “情丝蛊!” 这答覆无异一记焦雷,因为他见过五大魔星中毒惨死的情形,如今用在“杜秋铃”身上,其后果不堪想像,骇极中。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忙将“白衣龙女”上衣解开,果见酥胸玉乳之间,也现出一个心形红印! 他这番惶急主动,都被“风流教主”从暗窗中看得一丝不露,立刻轻启朱唇,泰然说道:“你别害怕,此蛊虽然厉害,但份量不重,还有三天才能致命……” “哼她要是死了,本人一定血洗全教!” “别紧张,这不过是擒她的手段,决不用这一点来威胁你。” 风流教主的答话,倒是光明正大,而且她还安慰道:“我负责把她解救过来,现在你背着她,先到静室中去!” 说时——殿后暗门随即打开,路春生目棱一掠,发觉是条幽深甬道,里面漆黑无光,看不出通往何处? “走罢,别耽误时间了!” “风流教主”在催促,路春生却斩钉切铁的答道:“不行,此毒能伤她内腑,先解救再说!” “阁下。”对方有恃无恐,毫不着急韵答道:“时间是你的,同伴也是你的,我不跟你讨价还价!还是听话的好!” 路春生气得咬牙有声,但转念之间,忽然手指一弹,暗骂自己已糊涂:“李明珠给我一份解药,还没有服下,何必受人要挟呢!” 心念中,伸手探怀。 右手捏开“杜秋铃”的牙关,左手把壶中解药,全倾入对方口内。 因为这些动作,是背朝殿门做的,因此“风流教主”无法看清,以为他是赌气不听,又惹动心中傲怒,冷冷说道:“好哇!你不听我的好言,那就只能用点方法逼你了!” 路春生正在救人,不遑回答。 对方立刻大声唤道:“八名‘蛊姑’听令,先放一种毒盅入里,不得有误!” “毒蛊?!”路春生心头一惊,双臂抱起尚未苏醒的“杜秋铃”,眼内寒芒,疾向四边一看! 果然。 那人皮蒙住的墙壁上,忽然无声无息,映出一匝蓝茵茵,闪闪生光的细线,而且这条线渐向壁脚下蔓延——片刻间,由一根线,变成一条带形,再由带形扩大成一匹光线,原来尽是细如毫芥,全身发亮的蛊蛊,从屋顶暗缝,向墙脚,向殿心奇快的爬到。 路春生饶是胆大。 看到这种无孔不入的毒蛊,蛹蠕而至,也不由一个冷噤,周身十万八千根寒毛,无不凛然竖立。 他虽然不怕毒蛊,昏迷未醒的“杜秋铃”却无力自御。 何况这种滚滚涌入冥顽毒蛊,既难用掌上真力一一扫清。 如被沾一身躯,更加无法扑灭! 于是,他抱着杜秋铃步步后移。 片刻后。四周蛊厚数寸,悉卒有声! 仅剩殿内丈许之地,和那甬道入口,未被波及。 “阁下,你还不退更待何时?少时沾上身体,连我也救不了!”风流教主的声音,像一股寒潮,使他心神一凛。 第45章 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路春生终将足尖一点,掠过蓝光如潮的毒蛊,手捧“白衣龙女杜秋铃”,直朝深幽的甬道中射入! 当他一脚踏入甬道,背后那扇门,马上紧闭,里面竟然浓黑无比,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从这一点。 路春生断定它是钢墙铁壁,插翅难飞,专为应付武林高手而设的秘密所在,因为仅前面大殿,那样的重要场所,都有暗窗秘孔,以透天光,而甬道中却是两样! 于是——他暗提三成功力,运起如电眼神,就按照两壁模糊轮廓,笔直朝前走去。 瞬间后——面前石壁挡路,竟已走到绝境。 就在他凝眸注视下。 耳听“风流敦主”的声音,细如蚊蚋,一字一顿道:“阁下,等会进去之后,请你少安毋躁,依言行事,至于解药,自然会送给你!” 路春生已给“杜秋铃”服下解药,因此并不紧张,只觉得面前“飕”的一声,石壁自开,露出一间密室。 目前,他已无犹豫余地,立刻一躬身,跨进了密室内——立见人影如潮,不下千百,与一阵阵眩目红光,照得他眼花缭乱,心神狂震。 但——当他双目一眨,定神细看后。 才发觉这些人影,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身形,从无数面明亮的大镜中反射出来的幻像。 至于那阵阵红潮,却是红绫屏幕,在镜中飘荡的影子。 因此,他看不出这座密室究有多大,反正头上是红幕蔽住屋顶,下面是一排排的宝镜绫廉,其结构之复杂,令人叹为观止。 四顾中,那“风流教主”的话声,已自镜廉中曲折传来,指引他左转右旋,终在盏茶之后,到了秘密室中心,然后停步。 这秘室,真是华丽绝伦,堂皇无比! 除了檀香桌几,宝鼎香炉等希世罕有的陈设外。 当中一座大床,尤其引入注目,它不仅雕刻精绝,宽大逾常,连那流苏锦帐,鸯被绫衾。 却是一片粉红,发散出诱入气息。 路春生踏着数寸厚的地毡,将“白衣龙女杜秋铃”轻放床心,只见她黑黑的秀发,像一片乌云散落绣枕,柳眉舒展,明眸闭合,红喷喷的娇嗤映着绸衾,更别有一股动人心弦的诱惑,这种风光旖旎的环境。 使他的心跳加速,神志一荡。 但——寂静无比之中,又传来娇嫩口音。 她不是“风流教主”,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正以略带紧张的口吻,清晰地唤道:“生哥,解药来了,小心接住!” 紧随话声后,是一种硬物在石头上滚动的声音,然后“噗”地一响,一个玉石药瓶,突自当顶绫幕中,坠落在床前地毡之上。 这药瓶,跟李明珠上次给的简直一模一样。 于是——他弯腰检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打开瓶塞。 “奇怪!” 路春生看到瓶内空空,并没有半点药粉,不由得轻声称奇,大感疑惑? “为什么给我一个空瓶呢?风流教主明讲过给我解药,这句话不会假,难道‘珠妹’别有心肠,不想解救‘杜秋铃’吗?” 经过多日相处,他当然发觉了“李明珠”的爱意,因此猜想她妒嫉情敌,自属合理的推论。 但另一方面——他也发觉李明珠的个性,属于外表媚艳活泼,内心却玉洁冰清,异常纯洁,不像是阴险叵测之辈。 于是,他手持空瓶,凝眸回忆,进一步去推测其中道理:“风流教主既然不会骗人,珠妹更不会故意勾难,那么——,只有一种理由能解释,这就是说,所有解药全在珠妹身上,教主原以为她还有,所以叫她送来,而她却全给了我,又不便坦白说破,所以用只空瓶,应付场面……。” 想到这里。他还有一点疑问!——“难道她们只有这么点解药吗?那三日之后,‘杜秋铃’岂不有死无生,而且我自己又怎么办呢?” 因此,他想问问“毒情仙子”李明珠。 但又恐“风流教主”听见,反而对她不利。 犹豫未决中。 李明珠紧张的口音,又在问道:“生哥,药收到了吗?” “收到了……” “很好!床边有水,快给你同伴服下,以她的功力,三天之后必可醒转——。” “三天——?” “不错!是要三天,你在这段时间中,可以冷静的考虑一下,最好答应……” “答应?答应什么?” “当然是答应教主的条件!” 这句话,使得路春生剑眉一挑,大不愉快! 他认为‘李明珠’竟会劝他答应,显系改变初衷的预兆,那么,以后能否再相信她,就成了一个疑问。 “李明珠”隐身室外,听他突然不答,也知道他起了疑心,于是忙不迭的,急于补充道:“生哥,我劝你答应是好意,却望你听……” “好意!”路春生语音一寒道:“那你这好意,究竟是为了谁呢?” “为了你,为了教主,也为我自己。” “不见得吧,我若背出宝经,大家都没好处。” “教主的意思如此。何必执拗。” “我的主意已定,决不更改!” “生哥,你……你……” “我怎么样?” “你该了解教主也是主意已定,决难更改,何不先告诉她,其他的事,将来再考虑呢?” “不行!” “那你不急于走吗?” 讲到走,路春生倒真作急了。 他虽不知道“碧灵魅影”已然偷听到宝经全文,但自已急于赶往“达摩岩”。若在这里耽搁,真是不值得。 焦躁中,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我是要走,要是决不接收条件……” “不接受走不了!” “嘿,走得了走不了,三天之后再说!” “唉——!”李明珠轻叹一声,幽幽答道:“好吧,反正贵同伴也要休养三天,你再想想罢!” 话声之后,接着一声“卡嗒”脆响,整个密室,又回复到无比寂静,显然对方已将通话的暗门扣上,悄然引退。 路春生一腔怒气,随手甩掉空瓶,再看“白衣龙女杜秋铃”的病况。 她的脸色业已好转,呼吸均匀,脉博平静,但仍在沉睡未醒中,为着药性是否行开,他再把对方衣襟解开一看。 只见乳峰之侧,一圈奇细红线,环成心形,其他部份皮色白嫩如玉。 “解药生效了!” 路春生舒了一口气,心神一宽,但同时他的心房,也“砰!砰!”地剧震几下,似乎要脱腔面出。 因为美色人人所爱,何况是面对着睡美人,益增遐想。 于是,他急将香衾一抖,为她掩住娇躯。 自己却一以下床,就在地毯之上,行功打坐。 在血气推运,走遍周天后。 路春生那颗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回顾甜睡的杜秋铃,不竟暗叫了几声:“惭愧……。” 时间——在等待中逝去,显然又到了黄昏时分。 只听得“沙!沙!”连声。 三重红绫绣幕瞬然自开,露出了一张小桌。 这小桌上——罗列珍羞,俱系精品,牙箸犀杯,金壶玉碟。不仅有路春生的丰盛餐肴,连“白衣龙女杜秋铃”,病中调养的食物,亦俱齐备。 路春生用毕酒肴,把杜秋铃需用之物留下,当回到室心之后,那三重绣幕重又阖上。 这番情景。 使得他心念一动,好奇心驱使他再度走到幕前,当掀廉再看时,那小桌和一切物件都已不见。 “这些机关倒很精巧……” 路春生暗自思忖中。 又听“风流教主”的声音,透廉传到:“宗主,你想清楚了没有?” 路春生无心再理她,迳自盘膝坐下,一言不发。 对方受了这这番冷淡,并不感到意外,仍自继续道:“你要等白衣龙女醒来,虽不答腔,也不致于妄动,那么,我每天问你一次,如果到期不答,可就要再用其他手段了!” 话声范处,重廉后独光摇曳,照得满室通明,桌上金铸香炉,奇香飘出,就连牙床上四个柱子的细孔,也射出阵阵香气! 夜将阑。 人已静。 路春生看视了“白衣龙女”一番后,自又行功打坐,潜运内功。 可是——他总感觉心旗飘荡,稍一分神,立刻想到牙床上的杜秋铃。 从前那种每一念及,立刻胸口麻痒的感觉,现在没有了。 显然这是因为杜秋铃也中了“情丝盅”,所以他两人心心相印,再不受“毒情仙子”的影响。 当进入第二天后。 “风流教主”仍然按时来问那个老问题。 路春生也是依样葫芦,照旧不答。 他只想等杜秋铃醒来,然后设法,双双脱险。 挨到天黑后。 路春生用餐已毕,用那琼浆玉液,哺喂杜秋铃。 她居然牙关自开,嘤嘤然发出数声哼唤! “秋妹——!” 他惊喜之下,不禁轻唤一声,忙将双掌按住她,“丹田”,“乳根”二处,进出本身真元,为之推宫过穴。 约经盏茶时分。 “白衣龙女”的星眸突睁,似乎是从大梦中醒来。 可是——她并不说话,猛然娇躯一阵奇妙颤动,两双柔荑五手,竟然微微抖战,猛然按信他的手臂! 这个不平常的举动,使得路春生心神一惊。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杜秋铃目光流动,春色盎然,她身体手腕的颤战,都说明了少女怀春时的情欲冲动——! 第46章 “奇怪!”路春生奇怪的忖道:“我也中了‘情丝蛊’,但不曾有过这样情形,为什么她会如此……。” 心念下,只感到对方心如鹿撞,那坚挺鸡头和光滑的小腹,更向他的手心贴近。 “哦——。”路春生如受电击,胸前蛊痕一阵痒,似被一股奇妙热潮,自掌心走遍全体。 “原来,原来我的手压的地方不好!” 想到这里,他忙不迭双掌齐收,反朝身后划去。 可是杜秋铃竟不放松,就势双腕一缠。趁他缩手之力,将上身整个挣了起来,而且温香软玉,一头栽入怀内! “秋妹,你要理智——。”路春生无可避让,被她紧紧抱住,不但胸前传来阵阵颤动,她那松散的衣襟,也散出令人窒息的暖香,更叫他意马心猿,恨不得伸手探胸,跃然欲试。 但是——在此千钧一发关头。 路春生孤洁的天性,顿使其勒马回头。 下意识的健腕反弹,不假思索,点中了她的“睡穴。” “蹦!” 杜秋铃全身绵软,哪有反抗的力量。立刻翻然而倒,倒回到香衾绣枕之下,重又入睡。 “危险!”路春生暂时喘了口气,内心思索道:“差一点就发生了………非礼之事,这一来,她真的变成大大的累赘了。 带她走吗,他决无这股力量。 留她下来吗?那简直是不可思议!万一落在别人手中,她的一世贞操,必然完全丧失!。” 这念头,使他如淋雪水,连打了两个冷噤。 事已进退两难,惟一的办法是再延一日,也许会另有变化。 于是——他终于拖到第三天,也就是限期的最后一天,当黄昏临时,“风流教主”的声音,又在唤道:“宗主,你考虑好吧?” 路春生哪有好气答他,立刻剑眉一挑,面向声音来源,叱道:“本人绝无考虑余地,还不退下——。” “宗主。”对方不等他讲完,马上接话道:“再不答应,我可要对付你啦,第一步工夫,就是那………呃!” “风流教主”就到那字,突然间半呼停住,而且发出了“呃”的一喧。 紧接着。 是一阵长久的沉寂,饶是路春生倾耳细听,再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怪呀?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吗?”他疑心一动,身形随起,虎目中炯炯寒芒,朝回面幻影重重的宝镜和绣幕扫视几下,马上掌风—推——直朝着当面的镜幕射去。 “砰!” 一声沉似沉雷的掌风,只劈得宝镜乱摇,接连倒下数十面,那红绫绣带,更是猎猎飘飞,齐朝屋顶上卷去。 就在这一瞬间,路春生才看清了此室奇宽奇大,他那无坚不摧的劲道,也不能推开重重障碍好让他看到密室边际! 面更骇人的是——在那十数重镜屏后面,地上居然飘浮着一片蓝光的毒蛊,如果他想走出室外的话,就算再没其他机关,光凭这些异蛊,亦足令人却步! 掌风,终于劲道渐衰。 所有震倒的镜屏,居然自动弹回,红绫绣幕也飘然垂落,室内的一切,都回复到原来形状,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可是——他那掌风余力。却回旋过迷宫也似的镜屏,吹得他衣襟浮动,连杜秋铃所卧床帐,也在连连震荡! “哼。”路春生暗发冷叱。心中想道:“原来这些镜屏都装有机簧,遇上强力就倒,力衰后再弹回来,倒没什么稀奇之处,但从掌风回到原地的情形看来,它们的布置,却深含八卦九宫,可算得灵巧不凡,如果‘风流教主’暗中潜入的话,确实有些危险!” 还未想完。 又唤了“毒情仙子”李明珠的声音,在那里焦急的唤道:“生哥,你………你怎么啦l干吗不回答……。” 路春生听她叫声充满关切,于是开言问道:“我没什么,有话尽管讲罢!” “我……我……我还是要劝你答应……。” “奇怪!”路春生含怒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情,为什么三番两次说这些废话!” “你的性情我明白,可是——。” “既然明白,还有什么可是!” “毒情仙子”李明珠顿了一顿,语音凛然地答道:“听说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自出山,目的是要找你……?” “找我?了不起是废除‘武林宗主’封号,对这批人我毫不在乎。” “他们还传言出来,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要废掉武功,以防后患!” “嘿嘿!”路春生冷哂两声,道:“想废是一回事,废不废得掉是另一回事,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本领。” “唉!你太………太胆大了,老实说,八大门派还好对付,但另一消息,说‘碧灵魅影’已经递来信号,他也要找你!” “哦!”路春生悚然一震,道:“这老魅真的出现了,那么,几时会到?” “他的行踪诡异,谁也说不定,目前教主想要跟你联手拒敌,如果不答应,那么,到了紧要关头,她只好献你出去。” “她有多大能耐。真能制得住我不成?” “老实说,教王如要制你,一定办得到!” “假如八大门派呢?” “也是一样,教主胜了便罢,如若不胜,也只有这条手段,希望你不要逼她出此下策。” “笑话!这只怪她不听忠言,贪图至宝,并不是受我逼迫。” “不管你怎么想,就算你能一人脱身,‘白衣龙女杜秋铃’可就无法出去,你为什么不多加考虑?” “这个……” 一提到“白衣龙女”,路春生纵是坚毅,也不由皱眉轻叹,倒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生哥。”“毒情仙子”李明珠晓得这句话发生了力量,马上接着说道:“我看这样吧,教主本来叫小妹有事转告,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就进来跟你仔细商量,一定能够……能够……” 说到这里。 李明珠忽然嗓音哽咽,好像心情难过,无法讲下去。 路春生不禁颇感惊奇,立于追问道:“一定能够怎么样? 你快讲好下。”李明殊似又喘息一声,答道:“一定能够救……你…… 和她……出去。” “那么,事不宜迟,你来罢!” 他这里话声刚停。 床后“沙”的一声,三重红绫绣幕左右一分,俏生生的“毒情仙子”已然飘至床边,但美目间微现泪光,表情也极为复杂。 路春生见她这样,以为两处强敌到来,免不了心情矛盾,随即手指旁边的绣凳,请她坐下然后问道:“教主又有什么话,要你转告?” “李明珠”在深吸了几口长气后,手拈衣襟,嗫嚅的说道:“她说……她说……如果你答应,可以给一个……好的条件。” “好条件?究竟怎样好法?” “她……她……?” 对方才讲了两个“她”,却又低头不语。 路春生不由催促道:“她倒底怎样讲呢?” “李明珠”娇嗤突红,含羞带愧,声音细如蚊蚋的说道:“她要……要把我……!” “把你怎样?” “把我……嫁给你!” “嘿!原来是这种条件!” 路春生一声冷哂,脸色一沉,心中大为生气。 “毒情仙子”的表情,也随着这声冷哂,大起变化,羞恼悲怨,一齐表现无遗,终于银牙一咬,拭去如珠泪痕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不答应……” “不!”路春生见她误会,忙于解释道:“并不是讨厌你,而是不满教主这种做法——。” “那么,你……你……答应……!” “这个……” “干脆一个字就好,不必这个那个!” “珠妹。”路春生回顾了昏睡的“杜秋铃”一眼,道:“你知道我已有婚约,事实上不能再答应。” “如果你没有呢?” “那……那……自然又当别论。” “又当别论!”李明珠把这句话重复一遍,低首片刻,幽幽问道:“那么,你是说……这个分别只是谁先谁后而已?” “嗯——。”路春生目光一掠“毒情仙子”和“白衣龙女”两人。 一个是天生豪爽,不亚须眉。 另一个深解人心,机智灵巧。 她们的美虽然是两种典型,但其纯洁真情,却是无分轩轾,面对着这么两个人,他实在无法置答。 “毒情仙子”见状,柳眉微锁,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么,你究竟爱谁?或者是比较爱谁呢?” “……”路春生对第一个问题已经为难,这一问,更加难于作答,因此,他只好沉默。 “我明白了。”毒情仙子忽然露出一丝半悲半喜的表情,她从沉默中,已然看出个郎的心情是左右为难,也证明了对自己确有爱意。 因此——一她也凝眸一掠个郎和杜秋铃,暗中下了一个决心,反倒装成若无其事,强作笑容道:“这件事是教主的主意,你不对我生气,我就很高兴了,至于你跟她……就准备明天走好了。” “明天走?” 这样有把握的话,反使路春生感到意外,因此特别反问一句。 “毒情仙子”却胸有成竹,断然答道:“对!明天你们可以走!” 路春生手指杜秋铃,问道:“她的毒性未除,我去‘达摩岩’,也同样需要解药,否则‘情丝蛊’再发怍的时候就麻烦了。” “没关系,我早已计划好了!” “哦!路春生想起对方给他一只空壶的事,不禁讶然问道:“原来你们还有别的解药?” 第47章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一切包在我身上,但是有一件,你必须照我的话做。” “那一件?” “明日天亮,我自会开门指路,但是大家不要交谈,也不必面辞教主,出门之后,直往‘达摩岩’去。” “如果教主先问话呢?” “不必多淡,只要简单一两句应付就行了。” “哦!”路春生略一思忖,道:“看样子,你是私放我们,那我可不愿你一人冒险。” “不!”毒情仙子李明珠凄然一笑道:“我并非私放,也不冒险,因为教主会答应。” “理由是——。” “理由以后再谈,目前言之无益。” “这样说,我就暂时不问,但是你本身准备那里去?” “那里也不去!” “你不是本想跟我一道吗?” “目前既有八大门派要来,又有‘碧灵魅影’的消息,所以我要帮着教主应敌,等事情过去再来寻你。” “珠妹!”路春生心念一动,讶然问道:“听你之言,你对风流教主,倒有相当真实的感情嘛?” “当然,她养我教我,岂能无情呢!” “但是——,你以前也说过,对于她某些作风很不同意?” “不错,她那些以色诱敌的手段,我认为很……难为情,不是好办法。” “既有感情,又有不满,这种矛盾何不加以解决,也好一劳永逸?” “我早有此心,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的主意行不通,所以改变了。” “对!以前问你,你不肯讲,现在可否实说?” “好吧!”李明珠长叹一声,戚然答道:“我自幼父亲早故,母患残疾,蒙教主收养长大,连我的生母,也接在教中静养,所以我虽不同意教主的作风,但也深知她的为人,她因受正派不齿,又不甘久屈邪派门下,才有意要找‘大神宝经’的秘密,我在这种情形之下,自己也有一番打算。” “打算怎样?” “我打算自己学会宝经,那么,不但可以代替教主去对付任何敌人,在大功告成之后,还可以请求教主改变以前的做法。” “哦。”路春生惊臆半声,心中暗忖道:“大神宝经她已听去了,在目前的情况下,难保她不会泄漏……” 心念中,李明珠仍在倾诉道:“可是,我已经对你发誓,决不去练那‘大神宝经’,其实此经奇奥绝伦,就算想练,也没成功的希望……” “对l”路春生从傍应声道:“到目前为止,武林中并无一人能懂,如果瞎练的话,反会走火入魔,惹火烧身,所以我越认为教主好,越不能告诉她,这道理你该明了。” “我……我明了……” “那你就不该劝我!” “可是——,先告诉她,以为脱身之计,然后再明说厉害,免得她走火入魔,这岂不两全其美?” “不!我认为这样不好!” 路春生仍不答应,李明珠也不勉强他,迳将美目四周一视,缓缓起身道:“生哥,反正你记牢一句话,明早起来,领着‘白衣龙女’速离此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赶往‘达摩岩’,先参悟了宝经才讲。” “好,我答应你。”路春生欣然点头,感激之中,内心也出了一个主意,于是,故作漠然的问道:“珠妹,你说那八大门派和‘碧灵魅影’都要来,但不知是从那一方向?” “来也罢,不来也罢,反正我跟教主会去对付,你何必过问!” “你不是叫我赶往‘达摩岩’吗,如果不问方向,万一碰上要找我的八大门派,岂不又多一番周折?” 嗯——。”李明珠略一思付,道:“这倒有理,那么我告诉你好了。” “碧灵魅影行迹诡异,我们不晓得他从那一方来,至于八大门派,都在东南方二百里外之处。” 路春生一笑点头道:“有方向就好了,那么,请你交出解药,免得临行仓促。” “解药?”李明珠茫然一惊,旋即回复平静,哑然失笑道:“天黑就寝之时,床柱上曾有异香喷出,那就是解药,而且…… 到时我会再来一趟你放心罢。” “如此多谢了。” “别客气,我们等会见。” 李明珠说毕告辞的话,欠身而起,轻移莲步,退入绣幕之后,又是一阵“沙!沙!”的机关旋转声,俏影已然不见。 路春生见她走了,回忆多日相聚情景,不由得心念如潮,泛出一阵依依之情,虽然对方放他出教的话,有些不明之处,可是“达摩岩”灵光出现,必须九九八十一年才有一次机会,他也感到紧张焦急,再也不遑多想……。 夜色——再一度降临,奇香红烛,美酒佳肴,也再一度摆出,而更出奇的是今晚的香格外浓,烛特别亮,晚膳之精美丰富,更是水陆杂陈,珍羞毕俱,显得极端隆重。 路春生为怕杜秋铃毒性未清,春情犹在,所以不敢点醒她,独自举杯动筷,准备饱餐一顿,也好在翌日去挡退八大门派,[奇qisuu.书]再赴“达摩岩”去。就在他举杯之间。 忽然下意识的心神一震,那双虎目,不由自主反朝床后一射。 但是——床后除了重重绣幕,井无半点动静!“奇怪?我总感觉有人来了,不如试它一试!” 心念下。 身形不动,暗将两指一弹! 一根牙筷子,快如劲箭离弦,直向重帘射去。 “滋!滋!滋!” 一连串绣幕破裂之声进空传来。 然后如石沉大诲,毫无声息。 路春生聆听之下,知道幕后藏有高手,已将那根牙筷。凌空接住! 还来不及喝问前。 又见绣幕一分,人影闪出,但他并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大气。 原来此人非别,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她这时珠翠满头,长裙曳地,一身大红衣裳,更显得美艳无比。 “珠妹,你怎么不打招呼,整点误伤了你……。” “不会的,绣幕能消暗器劲道,就凭我这份功力,也可以接得住,” 路春生把对方再看一眼,问道:“今夜这份酒肴,你这身打扮都很别致,是否有什么特别意义?” 李明珠樱唇一撇,淡然笑道,“是有特别意义。” “意义是——?” “为你饯别。” “只是饯别而已?” “当然——。” “那未免太隆重了。”路春生致谢之后,接道:“既然打扰你一番,那我借花献佛,敬酒一盏。” 举杯中,李明珠一手整整云翼含羞问道,“生哥,你看我……还不难看吧?” “岂只不难看,而且漂亮得像个新娘子。”路春生欣然大笑,豪迈地一仰头,把一盏琼浆干下喉去。 李明珠听他赞美,不由得娇笑如花,两人盏去杯来,片时后,连干了十几大觥,都有了几分醉意。 本来——具有深厚内功的高手,都不可能喝醉,但这一次的酒却似乎不同,喝的时候甘美如饴,毫无烈性,而入肠之后,却使四肢百骸,发出软酥酥的热力来。 因此路春生摇了摇头,使自己略为清醒,然后放下酒杯道,“珠妹,我们……我们都有点醉,不……不能再喝了!” “李明珠”颊上艳红如火,口中吹气如兰,瞪着两支水汪汪的大眼睛,莺声腻语的说道:“不!人生能得几回醉,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不!不……不行……” “不!一定要喝!” “那么,你……你……你先交出……解药……。” 路春生说到这里,突感丹田下热流如火,直上三焦,一时心旌摇摇,盯着含苞欲放,美艳迷人的李明珠一眼不眨。 李明珠早在酒内暗下催春奇药,一见此情,她知道个郎已经把持不住,于是解开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粉嫩的肌肤道:“解药也并不在我身上,不信你摸摸看。” “摸——。”路春生话声含糊,双目不眨,居然勉强起身,一伸右手,就向她的怀前探去! 但是——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的理智猛然抬头,一双手停在半路,眼神一震道:“珠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早说过解药就是床柱异香吗!” “是呀。” “香呢?” “已经冒出来了!”“毒情仙子”李明珠答话之中,葱葱玉指,朝着床柱指去,只见罗帐飘飘,阵阵浓香像轻烟淡雾,不断的射出。 路春生关心杜秋铃,忙不迭挣扎起身,只感头重脚轻,加以丹田元阳鼓荡,连走路都不方便。 但他终於一使劲,扑倒在锦被堆中,异香深处,“秋妹……秋……妹?” 锦被下面是空的,“白衣龙女”竟然神秘失踪,而另一个荡人心魄的娇声,却在答应道:“我在这里,你来好了。” 路春生饱吸异香,情欲如火,四肢都软化了,心跳如鼓中,一个光滑,温暖,又香嫩的赤裸娇躯,像一道铁箍,将他缠住了……。 正文第九章迷药害人 双方缠绵,温存了一阵后,杜秋铃声道:“生哥,不是我怪你,本来我们已有婚约,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只是……只是……” “只是你奇怪我何以会这样做?对不?” “本来嘛,”杜秋铃明眸一闪,道:“你一向不解风情,这次却如此性急。” 路春生叹了口气,自将一腔怨气强压下去。 因为——从她的神色和言语中,显知“杜秋铃”受制迷药,毫不记得经过情形。 第48章 不说明固然引人怀疑自己的人格。 但说明之后,对方一定会羞愧难当,自感无法做人。 在这两方面比较下,他决定不说明真像,宁可自己默认,而不愿对方心里上产生阴影,影响她未来的一切,杜秋铃见状,以为真是像她想像的那样,不觉芳心一酸,滚下两行豆大泪珠,道:“生哥,现在我一切都给了你,你……你可不能变心……。” “当然不!” 路春生一面回答,一面作势催她下床。 可是——她的心中,却还有许多疑问,起身中,兀自问道:“生哥,咱们在这密室中……发生了事情……,你那个女管家‘巧手何姑’李明珠,又在那里?” “她么——!”对方一提起李明珠三字,立使路春生想起昨夜之事,一箭双雕,头一个就是她,当然感到心虚,不好答复。 但——对方却不放松,再一次说道:“对!我问的正是她呀。” “我们暂时不谈她……”路春生含糊的回答着,因为经过夜来思索,他已然明白了“李明殊”的心意。 这个身为“风流教”二代教主的少女,对自己深具爱意,虽然外号“毒情仙子”,可是不但没有横刀夺爱之心。并且因为爱,而牺牲贞操,为自己永除“情丝蛊”的奇毒,间接也治好了“白衣龙女”…… 可是,如果自己照实讲,“白衣龙女”恐怕不会相信,甚至会由嫉而恨,辜负了“毒情仙子”一片芳心。 沉吟中,“白衣龙女杜秋铃”已然整衣停留,指着个郎手中的“五龙金剑”,问道:“生哥,那风流教主既然与我们为敌,怎么又把剑送还了呢?” 路春生答道:“那教主也不是极恶之辈,一切出乎误会,误会既消,当然把剑交还。” “嗯——,而且她还让我们出去?” “不错。” “难道她就毫无条件?” “条件?” “她不是要那!‘大神宝经’吗?难道不要了?” “这个——。” 路春生答应声中,猛然顿住,不由得奇怪的忖道:“是呀! 以风流教主的个性来看,决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她怎能如此善罢甘休,难道李明珠会私自传授不成?” 想到这里。 他又记得昨夜李明珠进入密室之时,一身盛妆打扮,如同新嫁娘一般,显然对于舍身疗毒,早有准备。 那么,她这种做法,难道“风流教主”会不知道,抑或是已予同意,而且这又是什么一个计划? 面对着两个疑问,他顿时迟疑起来。 心想去找李明珠当面问明。 但李明珠若以本来面目出现,必又引发杜秋铃的小性……。 犹疑中,杜秋铃双目不炯,一个劲盯视着他的表情,她芳心中也有一团疑云,只想在表情上找寻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银铃似的口音,透幕传来,竟使路春生心头怦地一声,几致俊面变色,露出破绽。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毒情仙子”李明珠,她以一种镇静平稳的语调,朗朗然说道:“两位整顿已毕,请快点离开,不要误了时刻。” “是——”路春生稳住心神,忙于答应。 但杜秋铃一听,马上面色大变,道:“这人的声音,可不就是‘巧手何姑’李明珠吗?” 路春生听到李明珠催促,心里早记起“碧灵者魁”和八大门派要来此地,他想早些出去,也许能应付一边,以免“风流教”大遭杀戮。 于是。他不遑作答,伸手一招杜秋铃,虎目四射,就要寻路而出。 但——“白衣龙女杜秋铃”又是另一想法,个郎愈急,她的好奇心愈重,迳自—扭头,朝声音来源唤道:“巧手何姑,你既然说话,何不出来见我!” 路春生见状,只好代答道:“她不是巧手何姑……。” 话声未完,杜秋铃柳眉一挑,杏眼圆睁道:“哦,她不是‘巧手何姑’!那她倒底是谁?” “她是风流教的小教主,‘毒情仙子’李明殊……” “可是,她们就是一个人。” “不错。” “那么,上次到我家中来的时候,她是化妆出现的了?” “也不错。” “你事先知道。可是却串通一气……。” “并不是串通骗你,而是怕外人起疑。” “起疑?有什么可疑的?” “她是风流教中人,不愿显露真像。” “好吧!”杜秋铃心中酸意大作,吸了一口气道:“我总不算外人吧,那么叫她出来一见,应该可以吧。” 说到这里。 在路春生来不及答复之前,李明珠已然应声答道:“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见你!” 杜秋铃一听,立于反问:“你为什么不见,难道是见不得人吗?”路春生知道她因为妒嫉生疑,大失常态,马上制止道:“不见址不见,秋妹不可强迫。” 杜秋铃不便再逼问,但不由樱辱一撅,转向个郎道:“好吧,可是你得告诉我一件!” “那一件?” “她的长像如何,还是像化装的‘巧手何姑?’还是很美?” “很美。” “而且很年轻?” “嗯——” “比我如何……?” 问到一半,路春生已然出言截住,道:“时间要紧,咱们还是早走的好。” 好字出唇。 立闻嗖嗖之声不绝。 只见那重重锦幕,扇扇自移。 片刻后。露出了无数门户,一条笔直甬道,深达数十余丈。 路春生见状,忍住了心头几个疑问,伸手搭杜秋铃玉腕,两道奇快身形,迳朝甬道中射出! 一路上。那些暗门密道,过一重,关一重,暗甬外埋伏的教中女徒,无不垂手让道,竟无一人发问。 约经盏茶时分。 这双青年男女,早出了教中总坛,到了山峰外面。 在这片风和日丽,山川如锦的美景中。 路春生停住了电闪云飘的身法,仰天长吸数口清气,像要把密室中三天的郁闷,一口吐尽。 “白衣龙女杜秋铃”也感到心神大畅,耳目一新,美目四顾一周,出言问道:“生哥,你这么急着走,究竟目的地何在?” “我的目的是去‘达摩岩’。” “达摩岩!那是武林圣地,我早想去瞻仰。” “但我不是为了瞻仰,而是要去岩前面壁,寻找解经之法。” “那正好哇,你打坐,我护法……。” “不!此行恐有凶险,你不如不去。” “不去!”杜秋铃星眸一眨道:“难道你又要去武当山不成?” 这句话,勾起了他的疑问,立于还问道:“对啦,你在武当山有何不好,为什么一人赶来?” “杜秋铃”娇靥发赤道:“武当山虽好,可是我惦记你,而且父仇不共戴天,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报呀……。” “那么,‘烈阳道长’可知你私自出山?” “我留有书信,他该知道。” “秋妹!”路春生腔色一整,道:“我早将理由告诉过你,可是你偏不听,尤其私自出走,难免‘烈阳道长’操心,说不定他又得四处找你下落。” “这样说,你不高兴我来。” “不是不高兴。而是不必!” “那么……你是否要我再回去呢?” “事实上回去的好!” “哦——!”杜秋铃面色一变,道:“恐怕你除了前面的理由,还另有用意吧!” “难道你又疑心李明珠?” “坦白讲,我是有点怀疑。” “你未免多心……” “要我不多心很容易。” “怎么样?” 杜秋铃嫣然一笑道:“让我跟你去,就没有疑心了。” 路春生被她说得左右为难,带去是必有意外,不带去也不妥当,因为‘碧灵魅影’既也赶来,很可能另有变故。 于是。他稍一思索,终于点头道:“好吧,我们就一道去,可是遇敌不可争先,凡事听我调度。” “一切遵命!”杜秋铃心愿已达,马上改变态度,笑容满面的答道:“你是‘武林宗主’,我当然要跟从你。” “那么,我们先向……先向东方走。” “不对吧,往‘达摩岩’应该是向北。” “不,先向东!” “为什么?” 路春生坚持先东,其目的是想阻住八大门派或‘碧灵魅影’,免得风流教,两面受敌。 可是。“杜秋铃”不懂这些,自然大惑不解。 路春生无法断定那一批人会从东方来,对于她的疑问。仅只简半单答道:“我想这一方会有敌人,与其让别人来追,不如迎上前去——” 话声中。 立将“五龙金剑”抛给杜秋铃,身形却奇奥一划,当先朝东射去。 只见两道轻捷身形,一先一后,瞬已穿入森林,还不到三十里路,林萌中“飕”!“飕”连响,一片衣襟带风之声,蹿出十名恶客! 路春生果见有人,脚步骤停,凝立当地,冷森森的眼芒,像夜空闪电般,直朝四面一扫! “哈哈哈哈!” 劲笑声,从路春生唇边发出,随以严峻无比的口音,缓缓哂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居然又来了!” 原来来者非别,竟是“毒爪房子安”等“十邪”! 当日路春生未习武功,遇上他们围攻“白衣龙女杜秋铃”,想夺“五龙金剑”,这是他认识杜家父女的起因,但当时饱受奚落,余恨犹新,现在狭路相逢,怎能饶得! 第49章 至于“杜秋铃”也是一样,她不发一言,却将“五龙金剑”一抽,“呛啷啷”一泓秋水似的剑芒,只映得刺人双目。 可是——那“十邪”也自有一腔邪火! 当日夺剑将成,偏偏遇上身怀宗主遗命的路春生,他们为要遵守众魔命令,不敢伤他,但现在情形不同,他们更要泄愤! 就在路春生笑声刚停时——“毒爪房子安”手势一递,“哗啦啦”一片铁索震耳声,十邪各将奇形兵刃,纷然抖出。 “臭小子!这次老子们可不能轻饶你,除非乖乖的献出经剑,否则的话——。” “怎么样?” “要你二人粉身碎骨!” 路春生不知“十邪”之后,还有哪批人来,为求查明真像,故意一声冷哼道:“嘿嘿,许久不见,你这批下三滥居然升了一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你是劫剑贼,这回也晓得抢夺宝经,可不升了一级!” “房子安”饶是下流,也不由脸上一红道:“少废话,交出来让你滚蛋!” “哦!你居然连那些魔星都不怕了?” 对方一听,面上忽现得意阴笑,道:“魔主有令,只要你项上人头,别的不管!” “真的?!” “嘿嘿嘿嘿!信不信由你……。” “奇怪?”路春生心中惊噫,默然忖道:“这老魅诡异多端,不露真面,无非是想先骗到宝经内容,后下毒手,怎么——他忽然改变了呢?” 饶是路春生聪慧过人,但他想不到“老魅”已然偷听去宝经全文,对他再无保护的意思。 可是——“毒爪房子安”这句话,却无异提出警号,路春生疑心一动之下,亦复不动声色,往下探问道:“依你说,老魔头是要置我死地,早先禁令,已然废除了?” “嗯——!” “可是,你为了宝经宝剑。却敢违犯他的命令,敢放我们走?” “这……这……我当然敢。” “房子安”嘴硬心虚,故作大方,但路春生早已看穿,不由冷叱道:“我早知道你不敢,这句话无非想骗取宝经罢了,可是话说回来,你凭什么把握,认为胜得过我们?” “哈哈!”房子安心计已泄,再不隐瞒,竟自泰然笑道:“你俩个又怎么样!那小妞本是马前败将,若非老子手下留情早就解决了……。” 路春生报以轻蔑一哂,道:“请别提起那一次,当日‘白衣龙女’单人独剑,你们已经没办法,至于本人杀却五大魔星的事,总该有个耳闻……。” “五大魔星死于怪毒,与你的武功并无关系!” “哦——!”路春生应声之中,心头一亮! 因为五大魔星死于“情丝蛊”的事,外人并不知情,一定是“碧灵魅影”事后进入洞府,查得真像! 从这一点,他证明了对方没讲假话,也证明了“老魅”确有杀他之意,只是他还不晓得宝经也已泄露,对老魅的改变心机,一时猜想不透。 心念中。 回头一顾,向含怒不语的杜秋铃交换一个眼色。同时暗运奇奥内功,上前两大步道:“房子安!你上次的狂态早该受惩,想不到还这样大言不惭,不知死活,看样子,一定有人撑腰,否则你不敢……” “哈哈,你现在聪明多了,撑腰的是有——” “是谁?” “房子安”阴笑连连,故作神秘道:“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如果没有,老子们也不会现身,现在先缠住你们,少时让你自己看罢!” 对方自以方这是俏皮话,想不到反面自速其死,因为路春生想法正相反,他想的是赶快解决,以免人多手杂。 只听对方讽讥未毕,场心招式已动,一式快得使人看不清的“阳飚勾魂”,如火如荼,分扫四面,右手“阴玄夺魄”,又朝房子安隔空劈去。 那“房子安”嘴上虽硬,心中却想拖时间,一见掌风发动。早已身形疾退,双手齐扬,借“夺命三爪”长链之利,反抓他的双臂。 “砰!砰!” 两股撼山傈岳的气柱,震得树木狂摆,枝叶纷飞。 “房子安”幸得早有戒心,一招不曾打实,可是那股冰雪似的寒劲,已使他周身一噤,蹬退了三个大步。 那时快,说时迟。 路春生一式奏功,杜秋铃也已一声娇喝,“五龙金剑”划出丈五金芒,抢攻面上! “秋妹住手!” “生哥,你——?” “你别争!替我压住外围,以防逃者!” 杜秋铃曾经答应凡事听他调度,闻言也不争持,长剑一收,反退数丈,一双美目注定全场,就看“十邪”攻势。 房子安见状,还以为以多敌寡,或有可乘之机,喉间怪啸半声,立见群邪齐纵,同向插心围上。 路春生正要他们集中,真元一进,护住全身,双臂绕身疾圈,对方那“夺命三爪”等刃,一进入身前尺许,无不一滑而过。 就等对方招式使尽,兵刃齐集身前时——他立刻吐气开声,势若晴空霹雳,同时双手招式暴插,掌缘未到,劲风先行,以排山倒海之威,直向对方推去。 “砰!砰!”两声巨震,随之以劲气旋啸之声,对方一连串闷吭痛号,“噔!噔!噔!”立有六七中敌人,跄然倒退。 那几个退得远些的,也不顾余党生死,一翻身,就想四散逃命! “那里走!” “杜秋铃”早已忍耐不住,娇叱中人随声出,剑随身动,凌空划出个美妙半弧,照定对方背影削落! “哇——!”声声惨叫,血雨漫空。 数名中伤狂徒,不敌“五龙金剑”切金断玉的锋芒,竟被这从后袭来的快剑,劈得肢残体缺,纳命当地。 “毒爪房子安”一见大势不佳,充满恐怖的眼珠一掠全场,哑啸半声,疾将“夺命三抓”收到手内。 紧接着——身形一滑,就想乘机而逃,可是,场心内路春生疾射而追,战围外剑光暴闪,“杜秋铃”招如电掣,横截退路,眼是进退无门,求生乏路,于是他颤危危发出最后的嘶叫:“大家突围,快点。……” 但“点”字未落,掌风已到后心。 此时,房子安。只想求生,不顾脸面,一个“懒骡打滚”,就朝草叶中滚入,但其他余党却已慢了一步。 又是几声惨嗥,“篷!篷!篷!” 数具骨折筋摧,血箭迸流的尸体,已然跄踉翻滚,僵仆当地,那持剑压阵的杜秋铃——一见“十邪”之中,已死其九,就剩下一个罪魁祸首的“房子安”,头也不回,沿地飘蹿,不由得牙缝中进出恨声:“无赖贼,那里走……!” 玉腕一抡,“五龙剑”削出层层金波,把沿地树枝茂草,绞得四散飘飞,眼见得“房子安”无可遁形,就要断头溅血! 可是——路春生却身形一紧,快若行云,悄悄的赶上前来,左手凌空一翻,三个指头,轻扣住她的玉腕! 就在这一刹那间。 “房子安”一阵疾蹿,瞬出十丈。 “杜秋铃”对个郎这个举动,简直大出意外,下意识的玉腕一挣,低声问道:“生哥,他岂不会逃掉!” “逃不掉,”路春生眼神一闪道,“他必然朝着有救兵的方向跑,暂时留他一命,倒看是那些人来了!” “哦!我懂啦!”杜秋铃芳心恍然,两人就隔着一段距离,如影随形,跟着“房子安”,朝前飘射。 这一来。对方直如丧家犬,漏网鱼,进出十二成功力,妄求活命。 他俩人目光如电,遍扫当地,身形似风驰电掣,逐月流星,大约盏茶时分,渐来到平原之地。 那“房子安”一出林缘,马上凝集真元,一声狂吼,道,“路春生来了,诸位——快来罢——。” 这一响彻四周的吼声中。立见人影疾动,交叉飘旋,数十条功力不凡的身形,齐向他们射至。 “呀!这些人是谁?” 杜秋铃芳心一凛,侧首发问,路春生却心有成竹,泰然答道:“现在还看不清,近一点再说!” 话声中。身形暴出,如箭离弦——那“龙游沧海”的奇奥轻功,快得像一道电光,立刻赶上了“毒爪房子安”,但见手掌一伸,无声推出,直等到沾及对方衣襟,才将掌心一推,一线“阳飚勾魂”的骇人真元,马上透掌射出! “砰!”一声闷雷似的震燥声! 房子安立感泰山压背,五脏如焚,痛苦之深,无可言状,他本能的想要叫喊,但是口一张——发出来的不是叫声,而是一股朝赤狂涌的心血,背后一大段脊椎骨,已然震为齑粉,顿时心肝爆裂仆倒当地! 再说路春生手毙狂徒,脚下并未稍停,跟对面数十高手,仍以奇快绝伦的速度,互相接近——就等到定睛细看时。 只见来此僧道俱全,却无俗客,不由得去势疾收,俊面一凛,“杜秋铃”一看这样,也不由芳心发忒,悚然一个寒噤! 原来这一批不是别人,而是八大门派的绝顶高手,除了到过“雷霆庄”,庆寿的代表们,更有八位气定神清,年高德劭之辈,不用问,也知是他们的掌门人亲自出马! “杜秋铃”等到来人已近,全都看清,倒将紧张的神情一宽,附耳说道:“生哥,他们跟你虽然有过节,可是并无深仇,应该不会将你怎么样吧?” 路春生此时计算已定,亦自泰然答道:“他们主要的目的是要废除我‘武林宗主’的封号……” “你能让他们废吗?” “为了神龙奇侠,和前辈宗主,当然不能!” 第50章 “那……那岂能避免一场惨斗?” “这个我——” “我”字未完,三十二名高手早已一字排开内中少林“太慧大师”,迈前一步,伸手戟指道:“禀各位掌门人,这就是滥得虚名的‘路春生’,请示发落。” “哦——原来如此年少!” 应声中,一位须眉如雪,面如满月的老和尚,寿眉扬处,眼中异光灿然,以惊讶的表情说道:“果然如此少年,难道他以几个月的功力,竟能击退各派代表?” 此言一出,衡山“法空”,青城“玉册”五台“禅深”,昆仑“凌风一剑”崆峒“道妙,道玄”,峨嵋“石印”等二代门人,都愧然点头羞惭不已。 同时。 人群内身形一错,这批人垂手退后,另换出七法相庄严的老翁,正是三道三僧,另一位却是紫衣衲鞋,不僧不道。 再说那少林上院掌门人,目光一移,已移到“白衣龙女杜秋铃”的身上,他一看“五龙金剑”,立刻单手一立,声若洪钟的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雷霆剑客’的令嫒了?” “杜秋铃”一见乃父故交,也忙将长剑归鞘,俏生生裣衽旋礼道:“小女子正是杜家后人,先父寿诞,承各位派人前来,就此致谢。” “姑娘不必客气。”对方面色歉然。庄肃答道:“老衲乃少林‘太聪’长老,令尊大人去世,老衲等未曾亲来祭奠,还请杜姑娘海涵,至于另几位掌门人,也请当面一见。” 对方说到这里,大袖一翻,先指着三僧,依次介绍了:衡山主持“铁磷长老”。 五台主持“玉柱长老”。 峨嵋主持“法潮长老”。 然后再引见三位道家,他们是:青城山“宏景真人”。 终南山“庄虚真人”。 崆蛔山“文华真人”。 至于那非道的老人,却是昆仓山上,自成一派的“紫衣仙翁”。 这八位和那武当“烈阳”,共为武林九大掌门,乃属正派精英,一时俊彦,因此“杜秋铃”端然正色,依次见礼已毕,但为了心切个郎,不兔睛含焦灼,一双明眸,下意识的迳朝路春生一瞟。“太聪长老”何等精明,早看破“杜秋铃”为难的心情,立刻道:“杜姑娘,今日老衲前来,只是与这路施主有一事相商,姑娘尽可置身事外,也免得两下不便。” “这个……” “杜秋铃”确实为难,嗫嚅之中,路春生已然接住话头道:“秋妹,你且退后一步,凡事由我来应付罢。” “你……你一个人……能应付” “当然!而且你答应过听我调度,想必没有忘记!” 这一来“杜秋铃”不便多言,默默地飘退数步,于是路春生挺身而出,面向八大掌门说道:“诸位请了,你们的来意谅必就是要废除‘武林宗主’名号罢?” “不错!”八大掌门异口同声,“太聪长老”更予补充道:“只要你肯自动放弃,伤我们人一节,可以不追究,” “长者的条件倒很简单,因此号乃各派所尊,上代宗主‘文若虚’老前辈所传,岂能废得!” “我们要废的是你,文老前辈不在其内。” 路春生微微笑道:“我本来也无意妄居尊号,只因师兄‘神龙奇侠’遗命,才予应允,这一点,想必武当‘阳阴道长’已经转告过!” “太聪长老”寿眉一轩,正色辩道:“烈阳兄确有此言,可是他也说过,阁下不成材料,贻笑大方……”“这是我不允习武,他才有此气愤之词,你们现在再去问问看,他一定不会这么讲。” “嗯!他后来又改变了口气,可是——” “可是什么?” “烈阳兄年纪高迈,将此事的处置,实在欠通,因此,八派同来,表明我们自己的意见。” “所谓自己的意见,也无非各门徒围攻不胜,一面之词而已!” “嘿,施主言重了!”太聪长老冷哂半声道:“管束门人是我们各派之事,不必尊驾劳心,你干脆说一句,倒底是自动放弃,还是——。” “不放弃又如何?” “那体怪我们无礼!” “诸位也太过自信了!”路春生剑眉耸立,星目中两道寒芒,犹似夜空曳闪,一字一顿道:“本人既然接受封号,决不容任何人滥加侮辱!” 八大掌门也同声应道:“这么说,我们可要废你武功,并且追出前代‘武林宗主’遗命,到时不要追悔!” 话已至此,势难挽回,眼见得剑拔驽张,战机将启,路春生却不慌不忙,冷静的再问一句道:“诸位除了找我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没有?”他这话的意思,是想查明对方有否要和“风流教”拚斗的动机,那“太聪长老”也极机警,竟自淡然答道:“阁下管自己的事都有问题,何必再生枝节?” “既然长老如此自信,说又何妨,而且你们以八派元老身份,总不至于偷鸡摸狗,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俗语说,“遣将不如激将。”对方受此一激,竟然脸露红云,应声答道:“老衲等既然出山,对于邪魔外道,自然也要扫荡……。” “那么,举个例子看看!” “附近的‘风流教’就是一个!” “风流教也在其内?” “当然!” “我看不对吧?” “怎见得?” “长老口称扫荡邪魔,却与那‘十邪’打交道,岂不矛盾吗?” “太聪长老”面色一红,辩道:“老衲焉能真和他们往来,只不过是一时利用……。” “原来你是利用他们!” “是呀……” “长老差矣,你不但没利用上他们,反被他们利用了。” “此话怎讲?”“风流教既是十大魔星之列,‘十邪’岂能帮助你们,无非是鼓动诸位,来寻本人而已。并且这风流教也不如想像中的坏,各位真要主持正义,应该先找‘鬼门关主’,‘笑面人屠’,和‘骷髅教主’!” “哦!哦!”太聪长老应声点头道:“这一来,老衲也明白了。” “长老明白什么?”“想必你与‘风流教’有点关系!” 路春生面色一整,端然答道:“本人对教内情形略知一二,因此好言相劝,你不要想差了!” “哈哈哈哈!”太聪长老发也一阵不自然的笑声,上前一步道:“好言也罢,恶意也罢,我请你马上答覆,如果不自废封号,咱们八大掌门立刻下手!”路春生怒上心头,但为顾及“风流教”的安全,亦即压住心性,改以冷静平和的口吻道:“长者何必固执,我倒有个小小条件,废与不废,就由这个条件决定,你看怎么样?” “太聪长老”双眉一锁道:“你先讲出来听听?” “诸位说过,如果我不放弃尊号,就要一齐出手,取回‘宗主’手谕,那么,我干脆跟各位走几招,我自信必能突出重围,全师而出。” “真的?”八大掌门,几乎同时出声,“当然是真,”路春生豪气如云,泰然点头道:“不仅八位可以来,连那二代高手也可参加。” “太聪长老”面色又一红,合怒哂道:“你未免太过自信,有点目中无人?”“本人愿意,你何必替我作急!” “好,好,好!”对方连说三个好字,暗中咬牙道:“联手之下,量你难逃,可别怪咱们以众欺寡!” 路春生微哂答道:“本人决不怪你,可是联手不胜,你又怎么讲?” “这个……。”“怎么讲?” “这个……。”太聪长老犹豫不决,目内寒芒,忙向其他掌门一扫。那七位掌门人彼此对看一番,每人心中都认为三招必胜,因此沉寂片时,并无一人反对。 “太聪长老”一看这样,这才点头道:“好吧,如若不胜,咱们暂不追究,但如要承认你的‘宗主’身份,还要看你对武林中有何功德……” 路春生不等对方说完,马上接道:“这就够了,诸位动手罢!”话声中,身形奇幻一飘,不退反进,犹如玉树临风,端立在八大掌门身前不远。 那八大掌门,原非等闲之辈,当然不会露出紧张神色,立见“太聪长老”合掌当胸,一声:“阿弥陀佛。” 峨嵋“法潮”,五台“玉柱”,衡山“铁磷”三长老,随亦合什低眉同宣佛号,连步伐都未看清,已然暗移寻丈,与“太聪”各据四方,严阵以待。 而且几乎就在同时! 青城山“宏景真人”也将单掌一立,以鹤唳九天之声,朗诵了一声:“无量寿佛!” 紧跟着这一声——终南“庄虚”,崆峒“文华”两真人,也似沧海龙吟,同声相应,连那昆仑“紫衣仙翁”亦随着发动身形,以美妙绝伦的角度,穿过四位佛门长老身侧,竟将生死八门,一齐镇住。 这一番阵势,堪称武林未有,声势惊人,再加上各派二代高手,他们拔剑移,又将外面一圈,围得风雨不透——路春生兀立场心,冷静至极,但见星目异光无半点层色。 可是——“白衣龙女杜秋铃”却在芳心狂涛,香汗涔涔虽然她功力较差,但也知道八大掌门的厉害,饶是个郎矫健,像这样挑战群雄,恐怕也难占上风。 心念中。全场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 三二名僧道高人,星罗棋布,肃静无声,每人都暗运功力,就如三二尊石像,仅有衣袂飘飘,剑穗轻动。 路春生却像众星捧月气定神娴,他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为了“毒情仙子”等人的安全,他宁肯冒险一拚,不计利害。 那时快,说时慢,突见那“太聪长老”一声劲啸,双掌齐推,快如闪电的两道劲波,犹似怒海狂澜,直取路春生胸腹,路春生一看对方单人出掌,但余者仍未发招,不忙不慌,左掌“阳飚勾魂”,以五成力阻挡来势。 第51章 就听得——“砰!”然一震,气涡四旋! “太聪长老”的全付真力,震得他朝后一退,而他趁此一退,脚下疾飘,展开了本门奇奥步法,硬生生横向其他掌门射去! 再说那各大掌门,谁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打法,等到猛然惊觉,路春生势若飘风,早已逼近身前。这一来——各派掌门,顿失优势,百忙下不遑伤敌,各保其身,立足秘招齐起,劲叱惊人,“庄虚”,“宏景”三真人,大抽里拍出“玄门罡气”,势若山移海啸,急自侧方阻挡。 可是——路春生早有计算,饶那三真人快,他更加快了一步,“砰!砰!”然左右开弓,烁石流金的两股内力,反将对方震得跄退半步! 致于“法潮”,“玉柱”,“铁磷”三位长老,骇然之下,嗔怒横生,分若三颗流星,照定路春生的背心,合力发掌! 路春生人虽朗前,脑后却像长了眼睛,头都不回,马上手一翻,穿协反打,一式“龙鳞卷波”,先朝“法潮长老”抓去。 那“法潮”身为峨嵋尊长,功力见识均非等闲,一看到这前所未见的奇招,立即暴然收势,脚下连忙停住。 但是——五台“玉柱”,衡山“铁磷”,却因求胜心切,未能见机。只听“嘶!嘶!”两声僧袍大袖竟被指尖括断一幅。 路春生仗着功力深厚,机智绝伦,接连间奥招迭出,小胜了七位正门元老,其身形已出了内层包围,隔外层的二代弟子仅差丈许! 这丈许距离,就可以决定胜负。 而以路春生此时的功力和经验,突围而出,决非难事,就在佛道弟子,剑掌齐出中。 他暗将丹田真力一提,顿感身轻如羽,像一颗彗星经天,用“龙云初现”,凌空划出一道曲弧,飘射而出,“那里走!” 一片暴雷似的劲叱,震耳欲聋,内外两围的高尹,齐齐赶到。 但可惜的是——谁也慢了一步,眼看咫尺之间,他便要脱身圈外。 路春生不由心情一宽。 一场凶险恶斗,就此轻轻化开,那简直太好了! 可是,他的宽慰心情,仅似电光发闪,一现而收,接连而来的却是株然一惊,使其大出意外! 因为在翩然飘射中,另一条轻捷身形,竟亦如影随形,悄然跟到,并且一般无形真力,通向背心上生死穴道。 百忙中,路春生微微扭头,目棱回瞥,立见一紫色身影,如怪鸟般附背扑来,左手五指骈伸,指尖劲气,仅差尺许。就要触到腰肋! “糟——!” 他心中惊噫一声,自责自怨道:“真该死!我怎么没注意到‘紫衣仙翁’呢!他们‘昆仑’门下,向以轻功飞扑,招出无声见重武林,怎么不先对付他呢!” 悔是没有用了! 路春生事至危急,并不慌乱。 忙不迭健腰一折,凌空反旋,面对“紫衣仙翁”,右掌心真力一催,反缠对方的腕部! “好招法!” “紫衣仙翁”意在拦阻于他,既然达到目的,不禁一声劲喝,指法立变为掌,硬生生进出真力劲波,来个强拚硬接! “砰!砰——” 半空中气涡嘶啸,势若晴空霹雳,平地焦雷,他两人轻灵飘射的身形,却被震得朝后而退,直向平地疾坠! “紫衣仙翁”退势较快,所以先行落地。 路春生虽然再度提气,硬拔了一丈多高,但对方长剑如霜,掌风四激,已使他无从落脚!这一来。他惟一的办法是折背倒翻,虽然不会受伤,却又翻落在重围内面!“哼——,看来不伤对方,难于突围了!” 路春生心念如电,虎目中闪出一道威光。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太聪长老”也是寿眉一立,怒声吼道:“各位不必留情,不问死伤,擒了他再说!” 这说字,洪亮如万钟齐鸣,八掌门严肃至极地招式一划,十六支手掌漫天盖地,幻影如潮,以撼山傈岳之势,同时攻到! 那八大掌门的决心,任何人一看便知,路春生饶是豪气干云,也不禁心神一怵,悚然不已。 但是——他自己也早有不计死伤的想法,抢在对方之前,早将独门身法旋开,双手使出了“三招二式”,用十二成力猛然攻出! 快,快得令人目眩神摇,无从揣测。 只见他身形如一缕黑烟,划出奇幻无俦,变化万端的曲弧,在八大掌门交杂繁复的身影中,绕旋穿射! “砰!砰!砰!砰!”场中九条人影,如星丸跳掷,凤舞龙翔,一阵阵震人耳鼓的掌风声,劈得尘土迷天,把外围的二代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无从插手! 而手握剑柄,怵然观战的“杜秋铃”,她连鬓上的淫淫香汗也忘了去揩,芳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如果生哥不幸受伤,我就跟八个老朽拚了!” 那时快,说时慢,路春生双掌齐圈,奥招连变,任那八大掌门合击联攻,势如山倒,也都仗本门绝学,以间不容发,妙到颠毫的间隙,从容闪过。 盏茶工夫眨眼而逝! 对于瞠目傍观,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二代门徒,和那心切个郎的“杜秋铃”,这段时间又像是一刹那,又傍是一个世纪。 那场心的八大掌门人,已都各出了三四招之多,而路春生以一对八,已然使到了三十招。 对方因这联手无功,已然着急,而路春生冲不出,心下更急三分:“万一自已输了,不仅身败名裂,辱及师门,连‘风流教’亦必随之受累!至于父母血仇。那更报不成了……。” 这念头,像一团三味真火,爆出心梢,他立刻身形一慢,双掌齐以“龙鳞卷波”的重手法,直到佛门中四位长老。 那四老不料他竟会改变疾旋身法,错愕中,退步的退步,横移的横移,无意中攻势一慢,露出空隙。 好个路春生一目芒四射中,一见空门,立刻射出,四长老拔步纵上,已经慢了好几步。 但四僧虽慢,三位道家真人和“昆仑紫衣翁”却在蓄势以待!当路春生刚过第一关。 青城“宏景”,终南“庄虚”,首以箭出弓弦之势,左右逼上:双掌指若钢钳,分夺他的两臂! 而崆峒“文华真人”昆仑“紫衣仙翁”,更似风掣电闪,紧跟而上,指掌交加,各攻向腰间穴道!这种配合严整,天衣无缝的妙招,已至风雨不漏,泼水不入的程度!以路春生的速度和冲劲,他想变招也无时间,眼见如虎入柙,必落入四人手内。 谁知道——路春生早有成算,正要他们这样攻来。 只见他不闪不避,不挡不格。 表面上看似不及远招,暗中却一催真元,将功力运聚于双臂两肩。那“宏景”,“庄虚”两真人,见猎心喜,自以为手到成擒,两人十支手指,忙扣住了他在臂上“曲池”,右手“三里”! “撒手!——” 双方同时暴喝,却叫出一样的声音。 两真人不知底细,一个觉得路春生臂热如火,另一个却感到冷胜寒冰,原来他已分别运出“阳飚勾魂”,“阴玄夺魄”这两种不同内力。 对方手腕一弹,如受电触,十根指头,都被反渗的真劲震麻,忙不迭撒掌收招,就想变招自救。 但是——路春生岂能容他,立将双臂齐抬,肘尖快得看也不清,力重如山,朝外反崩过去!“哼——!” “哼——!” 两声沉闷的吭气声,“宏景真人”被也一肘撞中“天池”,“庄虚真人”被他一肘点上“商曲”,只撞得脚步虚浮,跄退了四五个大步。 同时,口鼻中血箭直喷,溅满了胸前道袍。 这一招,可说是祸起萧墙,出人意料。 立使“紫衣仙翁”,“文华真人”心内一寒,手上招法毫不留情,恨不得力毙对方,以消此恨。 好个路春生。他一见两大掌门情急拚命,虽知武林中素有“崆峒辛辣,昆仑轻灵”的格言,仍然手不变招,面不改色! 蓦地里,他突然沉腰坐马,肘部一伸! 双脚陷地尺余,掌上的阴阳二劲,各发红白光晕,奇快的抢入中宫,欺进两大高手的胸际。 又是两耳焦雷似的响声,夹以连连而至的闷吼。 “紫衣”,“文华”歪斜退出,一个面色赤红,真气散乱,另一个面如白纸,周身不停地冷战! “我去了——!” 路春生一声清啸,如鹤唳天。 但了字还未说完,背后四长老齐齐纵出,一股裂石开碑的内劲气柱,已触及他的背部! “篷——!” 平地里像是狂飚横生,路春生低吭半晌,鼻孔内立进出两道血柱! 但其作势欲起的身形,却趁此强劲力,如一叶凌风,飘飘然直升十丈有奇,划过了正门二代子弟的头顶——“沙!沙!沙!” 路春生脚尖一点地,又是快捷无伦,连连三纵,眨眼间竟远纵出三四十丈! “拿命来——!” 正门中二代弟子,眼看师长受伤,那股旧恨新仇,使他们气冲斗牛,目棱见血,同声怒吼下,掌指拳剑,一拥而上。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抚剑而立的“杜秋铃”! 她在护郎心切,受情躯使之下,娇躯一弹,似乎神力陡生,增功数倍,“五龙剑”,金光映目,像一道雨后长虹。 “丁丁!当当!”立将对方长剑削了个齐腰而断,铿然坠地,至于那些用拳掌的,自更不敢碰这宝剑锋芒,忙不迭刹步收招,再图后计。 “你们说话算不算数!” “白衣龙女杜秋铃”星目圆睁,面如霜雪,以凛不可犯的峻峻,从樱唇中进出一声叱喝! 第52章 “这个—一。” 四位佛家掌门人,分挽着其他四派伤者,对这句辞严义正的质问,一时倒答不上话来。 “哼!量你们不敢不算数,否则的话,本姑娘剑利如风,可不容你们放肆:” “姑娘这是何必……” “太聪长老”一面回答,一面却出掌推揉,替所扶的“文华真人”疗伤,而其他的人也是一样,眼见四个伤者,立有起色。 “秋妹,咱们走!” 路春生趁此剧战一停,丹田运气,双手自推穴道,亦将内部伤势暂行压住。 “走——?我要算清这笔账才走!”“杜秋铃”余怒未息,坚持不肯离开,路春生连忙一闪而前,单手提住她的玉臂,双朝‘达摩岩’方向疾射! 转眼间。 他们如飞鸟掠空,已将八大门派,远远的抛在身后。 “杜秋铃”娇喘吁吁,竖目怒眉的问道:“生哥,咱们胜了,凭什么要走……。” 路春生回顾追兵已远,这才解释道:“八大掌门索来没吃过亏,为了面子,必然苦缠不已,我既要赶路,又要运功疗伤,那能跟他们拖下去。” “杜秋铃”星眸一眨,问道:“这样说,他们在暂时救治伤者之后,必然追赶?” “那当然!” “那么,我们何不趁机下手,打他们一个心服口服,也省得将来麻烦……?” “主意虽好,可惜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杜秋铃顺口一问,随即“哦”了一声,道:“一定是为了保护‘风流教’,我看你对那位小教主‘李明珠’,倒是蛮不错!” 提到“李明珠”,路春生不禁俊面飞红,对于她的舍身相救,又是感动,又有几分疑问。 但不管怎样,那一段旖旎春光的真像,他实在无法对“杜秋铃”照实明言,于是,他沉吟回答道:“风流教主能让我们出来,‘李明珠’能替你解除蛊毒,都是一片好心,我们受人之惠,不可不报。” “嗯——。”杜秋铃明眸闪动,半信半疑地答道:“希望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那么,我们继续走罢。”走字声中,俩人步法一紧,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射去。 可是——当快到某一程度的时候。 路春生“龙游沧海”的轻功,还只使出六七成,“杜秋钟”却已用十二成力,顿见额现汗珠,连连娇喘,只是她好强心切,不甘示弱,因此还咬牙提气,一个劲的苦撑下去。 路春生见她这样,心中大为不忍,遂将一手托住她的玉腕,半扶半挽,才又加快了一些。 可是——这个办法双方都吃力,飞射中,不禁下意识的又想到了“李明珠”。她根本不用人扶,自能提气轻身,如影随形,扣住他的腰带……。 而且如果换了她,也许对付八大掌门,还有较好的计谋……。 路春生想到这里,心中百念交集,简直说不出滋味,但目棱一触“杜秋铃”,又不禁转念自责道:“我和‘秋妹’已有婚约,对于‘珠妹’……,我只能感激图报,其他的…… 我根本不能多想……。” 时间在疾飘中飞逝,路程随时间而缩短。 他暗中计算了一下,只要路上不生枝节,就算八大门派随后穷追,也不可能追赶得上,可惜——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就在他们未到一条河边,正要蹑足飞渡的时候。 柳阴中一声佛号,“砰!”的一声,一根柳枝如电射出,它不射路杜两人,却抛在河水上面。 等他俩愕然停步,一道奇奥身形凌空划出美妙的半弧,竟以“蜻蜓点水”之式,单足踏住柳枝!这一来,对方正好阻住他俩去路。 当路春生定睛看时,不由得骇噫半声,大感奇怪!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少林高手“太智大师”,他这样一言不发,突然现身,倒使路春生满头玄雾,不知应付。 因为真“太智”与他不曾见过,此番相见,当然不会打招呼,但“碧灵魅影”反曾假冒对方,杀死“血手狂生”,彼此并且交过手,以“老魅”的诡异,自然也不会先行说话,暴露身份!猜疑中。“嘿!我道是谁,原来又是阁下,难道还想弄鬼吗?” 对方闻言,立将面色一沉,皱眉反问道:“你就是路春生——” “当然是,你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一别未久,装什么……。” 对方表情一变,含怒叫道:“老衲乃少林‘太智大师’,跟你从来没见过面,这种捕风捉影的话,我可不耐烦听!” “你是真的‘太智大师’吗?” “当然,武林只有一个‘太智’岂能有假!” “嗯——。”路春生想了一下,朝后让出三丈,道:“那你上岸说话,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对方见状,立刻足尖一动,身形贴水飘移,离了柳枝,飞立滩际道:“那更好,老衲专程找你,也有几件事要问,但未问之先,你得把刚才那一篇话解释清楚。” “好!”路春生慨然答道:可是仍在暗运功力,诧毫无懈怠之心。 因为——从对方的表情和言语判断,他很像真的,不过这些动作,“碧灵魅影”也能装扮,决不能毫丝大意。 戒备中,路春生便将“血手狂生”被杀等往事简明扼要,予以解说。 “太智大师”听完后,面色一阵复杂变化,然后目光如电,似想看透他的心思,一面玲冷问道:“照你这样说来,‘大神宝经’的内容,并没对‘碧灵鬼影’泄尴漏。对吗?” 路春生想了一想,点头答道:“我相信他没有听完整……” “嘿嘿!”对方聆听中,忽发两声奇怪的哂声,引得他剑眉一轩,立即反问道:“大师笑得出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对方一笑即收,也不回答,却另行说道:“好吧,‘宝经’之事,问到这里算了,你现在准备到那里去,先说出来听听。” “对不起。”路春生正色拒绝道:“我的行迹,不劳过问……” “太智大师”又是面皮一阵抽搐,心中似乎隐藏着一件重大事情,但却不怒不愠,一字一顿道:“不讲也罢,你刚才说也有事要问,那么现在就问吧。” 路春生略一沉吟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当日‘血手狂生’被杀,明是‘碧灵魅影’冒充阁下,可是令师弟‘太慧大师’,却硬说是尊驾所为,请问——他为什么这样讲?” “武林中流言最多,也许是人言不实,何况老衲离山多年,向未回寺,怎么知道他从何听得。” “嗯——”路春生冷限观察对方,已然八成相信他是真的,但武林险恶,不可不防,如要完全确定的话,惟有出招相试,可是他也料定真“太智”功力必然较低,难受自己全力一击, 于是,他奇快的考虑了一下,终于决定不试,打算早到“达摩岩”参透玄机,任何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心念中。挥手示意“杜秋铃”,俩人身形后移,面对“大智大师”道:“好吧,彼此话已说完,我们可要先走了!” 走字刚落,转身已撤数丈,但“大智大师”却冷不防的大吼一声道:“且慢,我还有一句没有问。” “哦!”路春生下意识的停步,随口问道:“还有一句吗?” 对方趁此机会,一跃近身,双目圆睁,如狮子发吼般劈头喝道,“告诉我,‘逆转重楼,乾坤倒立’的意思怎么讲!” 这句话,无异平地焦雷,当头一棒,竟使路春生一阵狂颤,骇噫失声。 因为对方所问,正是“大神宝经”中两句最重要的,武林中只有几个人晓得,“血手狂生”是一个,但是他早死了! “李明珠”和“碧灵丑憎”也晓得,但他们决不会泄漏,那么另一个可疑的人,就只有“碧灵魅影”……。 “你一你怎么知道这两句话!”路春生声音冷得像一阵寒风,朝前逼近,暗运功力! 正文第十章灵光解谜 就因为“大神宝经”中两句重要经文,路春生认定这“太智大愚”必与“碧灵魅影”大有关系。 因此——他态度一变,杀机如潮,就要追根究底。 而“太智大师”却似另有心事,他听路春生不甘否认经文是假,立刻恍然点头,连称:“难怪!难怪!……” 路春生怨毒攻心,更觉对方是装模作样,暗中一运真元,冷声逼问道:“我不管你是谁,老实招出此经来源,或有一条生路……” “否则呢?” “将你立毙掌下!” 此时“太智大师”倒能忍耐,缓缓退步,沉声反驳道:“你何必问我!经文有谁知道,难道自己不明白吗?” “哈哈哈哈!”路春生怒极而笑:“是不是‘碧灵魅影’告诉你的,快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太智大师双目暴睁道:“你这算不打自招,老衲可真明白了……” 对方这些话,说得路春生满头玄雾,但他认定大师已归邪党,心中惟一念头,就是杀之除害。 于是——他再不说话,右掌一立,脚步凝重的向前逼近了! “太智大师”似知功力不如,一面后退,一面凛然道“路春生,你难道要杀人灭口吗?” “对——!” 对字声中,他俩人重又退上了河滩! 双方屏息凝神,面色沉凝,除了脚下沙石碎裂之声,就只有一片紧张的沉寂! “噗通!” “太智大师”惊然后移,不知不觉,一只脚已经踏入水中眼看路春生掌心如火,红光灿烂——再一运劲,那招“阳飚勾魂”,立可取人性命! 第53章 但在这生死立判的关头!身后数丈之地,突然传出冷冷话声,一字一顿道,“路施主,老衲才是少林‘太智’,你面前那个是假的,赶快杀了罢!” “哦!”路春生心头狂震,骇异至极! 但是——心电一动间,他料定来人不善,因此不但不出掌,反倒收住内力,暗地疾忖道,“奇怪!此人口音颇熟,他…他是那个…?” 处此当前有虎,身后有狼的状况下,他纵然惊异,却又不能回头,于是目芒一迸,盯住对面的‘太智’! 对方的表情,也正和他一样…… 满面骇然,但怕路春生暴然出手,因此不敢轻动,仅以目棱余光,掠过他的肩头盯望来者。 僵持中,来人脚步沉凝,又已走近两步道:“路施主让开好了,待老衲亲自收拾这冒名贼……” “用不着——!”路春生一声怒吼,出人意表的一转身形,竟将整个背部对着原来的“太智大师”! 这个举动太突然,可是路春生自有理由。 第一,他从来人的步法上,听出功力绝伦,确系强敌。 第二,对方的口声奇熟,一次听不明白,但再听一次,就听出他是杀死“血手狂生”的凶手,也就是“碧灵魅影”! 因此,他不再提防真“太智”,步法一挪,就想迎战仇人! 但是,就在他转身之间—— 杜秋铃忽又嘶声狂吼,刚叫出一个:“剑——”字。 身后异啸嘶嘶,劲风刺骨,五六道乌黑光华,直射向杜秋铃,路春生骇极中连忙运气行功,但穴道上也已中暗器。 “嘭——”他全身麻木,仆倒当地! 目棱旁掠,杜秋铃亦是措手不及,颓然倒下! “糟糕,他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太大意——” 路春生身不能动。心下却很明白,一面运气冲穴,一面从睫毛缝中,觑定对方下一步动静。 可是——事实更是出他意外! “太智大师”不发一言,大袖指处,又一篷乌色暗器,迳朝假冒他的“碧灵魅影”射去。 “奇怪!”路春生僵卧中,越发骇然不已,忖道:“他们不是串通了吗?怎么会动手来呢?!” 心念刚动,“碧灵魅影”袍袖劲风陡起,大师那一篷楠香木制的佛珠,竟似泥牛入诲,被其卷入袖内! “这下可热闹了,他们大概为想独占‘宝经’,竟然自相残杀,再下去一切的内幕都会揭露……。” 路春生冷眼旁观,果见这两个真假“太智”,身形同一事飘,就以相距两丈的距离,森森对立。对於闭穴僵仆的他俩,都以为瓮中之鳖未加注意。 大约对峙了片刻工夫。 假太智(碧灵魅影)面色一阵变动,首先乾笑两声道: “大师,咱们上次见面都没动手,怎么——你现在变了态度?” 真太智双目不瞬,盯视对方,对於这化装得与他一般无二的老魔头,心中连连狂震,闻言后,“哦!”了一声道:“我道是那个败类冒充原来是你……” “当然是我,别人哪能装得如此巧妙!” “那么上次在五大魔星地府附近,你又装的是谁?” “那一次没化装!” “哦!”真太智越发骇然!因为他们上次相遇,正是路春生,李明珠,和“碧灵丑僧”走后,当时“碧灵魅影”,发现师兄出山,心中惊骇不已,也想赶去“达摩岩”参透玄机,谁知半途之中,却又遇上了“太智大师”,以他的功力,要杀对方并非难事,但既怕师兄还在附近,又怕一时寻不着路春生,因此念头一转。出了借刀杀人,制造纠纷的恶计…………。 再说真太智怔了一阵,才又定神问道:“武林传你向不以真面目见人,为什么却不忌讳我?” 假太智阴侧一笑道:“和尚说的对,可是那次事出意外,本‘魔主’刚刚卸去化装,临时来不及。” 真太智也将话声一沉,目芒迸射道:“那么,我是武林中惟一知你真像的了……。” “可以这样讲!” “那就好了——” “有什么好?” “我可以绘影图形,传遍武林……” “嘿嘿嘿嘿。”假太智一阵悚人毛发的劲笑道;“凡见我真面目者,只有一死,上次我料定你不会胡说,才让你活到现在,不过——” “怎么样?” “这次就看你能否逃得掉了!” 真太智一闻此言,不禁打了两个冷噤但是他自料武功也是一流,虽然不能胜过对方。但如说无法逃生,却也自信不会,因此在深吸了几口长气,—提功力后。皱眉道: “照你这样说,冒充本大师,杀死“血手狂生”的真凶也是你?“ “正是!” “散布谣言,诬说本大师杀了狂生的…也是你” “也是!并且我还以你的名义,授毒於‘热肠断吼’,杀了‘雷霆剑客’。” “但你在见我之时,怎么能够化装得像呢?” “唉——,”假太智故意一叹,讽刺说道:”我能化身千万,来去无形,我早见过你们这批人,只是你们有眼无珠,不能识我罢了!” 这句话,说得“太智大师”脸上发红,默然无语。 僵卧的路春生亦是心头一震,深感仇人心计之深,令人可怖。 但在另一方面,他反替真太智的生命担心,真希望八大掌门能够迫上,也许能救大师一命。 可是他虽急,真太智却置生死於度外,面色一整,迳朝“老魅”问道:“好吧,就算我们不曾识破,也不过一时疏忽,致於你上次所背的经文,真是句句实在吗?” “当然实在!你不是已经问过路春生了吗,何必再问一遍!” “我奇怪你为什么告诉我……。” 假太智闻言一哂道:“你当然奇怪,而且相信你奇怪的还不只这一点,为了省得罗嗦。本魔主干脆一齐说明以免件件来问……” 讲到这里,路春生心神狂震,几乎睁开眼睛暴露真像,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解决疑问的良机,因此急收心猿,屏息倾听—— 激动中,只见假扮“太智”的“碧灵魅影”,一面踌躇满志,轻踱方步,一面从容自若,沉声数说道:“上次你遇见本魔主的时候,一眼之下,我就认清了你,依照规矩,本当毙你掌下,但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所以暂留一命,而我要利用你的地方,就是希望今天这个场面……。” “太智大师”闻言一懔,道;“哦!原来你要利用我对付路春生?” “不错!”碧灵魅影点头应声,朝下说道,“你我那次见面的情形,量必你还记得,当听到本魔主的名号,你虽然吃惊,竟然还想动手,可是再听到‘大神宝经’内容,也就动了贪念,把所谓武林正义置之不顾,居然扬长一走……” 讽刺之言,使得“太智大师”怒火暴升,颤声叱道:“胡说!我与路春生素未见面,也无过节,他虽跟少林门下有误会,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听了你的话,想找他证明真像!” “证明什么?主要目的还不是想问宝经真假!” “问经也不算是贪念!” “桀桀桀桀!”碧灵魁影轻蔑讥笑道:“你凭良心讲,当知看了宝经内容之后,你想不想练!” “这个……” “你当然想练,既想练练是贪念!” “太智大师”怔然片刻,扎挣说道:“身为武林人,我对宝经是有好奇心,可是练不练,一定先要主人同意……” “碧灵魅影”闻言,手指地上的路春生道:“宝经主人在此,怎么你不去征求同意,而要暗发'佛珠',企图杀害?” “败类?你不是说跟他素未见面何以说他是败类?” 一再的冷言冷语,气得‘太智大师’画色紫胀,嘶声狂吼道:“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不是说他跟你已有默契,同事宝经秘密,分霸武林!(奇.书.网-整.理.提.供)一个称‘魔主’一个称'宗主'吗?” “嗯,此话有之。” “他既能跟你这种人分享宝经,面又不愿公诸正派,当然该杀!” 听到杀字,路春生暗中一凛,心下恍然道:“原来大师听仇人背出经文后,一心一意,要找自己对证,所以喝问‘逆转重楼,乾坤倒立’的意思以探真情。” 而自己不明内幕,竟然反问他是否从‘碧灵魅影’处得到,这句话从大师听来,无异是“不打自招”,因此才用暗器相伤,然后又袭击老魅。 心念及此,路春生更证明大师是个好人,他本意是为武林除害,可惜鲁莽一点。 这时候,“碧灵魅影”也在冷哂连连道:“对!对!路春生是该杀,可惜你‘念珠’太轻,虽然打中几处要穴,也仅只昏迷不醒,还没有真死,何不趁此机会,干脆……” “哼!”太智大师闷吭半响道:“你别自作聪明,从你幸灾乐祸的态度上看,其中另有隐情……” “难道你又不想杀了?” “……”大师目光一闪,默然不答,显然他另有打算,但不愿意说明。 “碧灵魅影”何等机灵,见状一笑道,“看样子,你是清楚了一点,老实说吧,宝经是我在五魔地府,无意中听得来的,至於据实告诉你的理由,也很简单,第一,我若不说真的,你跟路春生不会误会,第二,我知你功力有限,想练也练不了,现在我计划中要你做的,你已经大致完成,但是还有最后一步,也希望你照计行事!” “哼!你还希望什么?” “本魔主要杀路春生,你一不做二不休,替我下手!” 第54章 “做梦——!” 大师怒叱中,“碧灵魅影”毫不生气,迳自朝下说道; “你何必装腔作势,举手之劳,别讨价还价了。” “太智大师”经过对方说明后,已知路春生受了误会,内心懊悔中,他想设法解救,但又自知不敌“老魅”。 因此,他急得额头见汗,沉吟无策,但眼芒闪处忽然下了一个决心,改口说道:“嗯,杀他是容易,可是你为什么不下手?” “本魔主自有理由。但没有说的必要。” 大师挪前半步,冷冷说道:“我想理由很简单,你若自己下手的话,恐怕留下痕迹,让人识破?对不对?” “碧灵魅影”阴森一笑遭:“你猜得不错,这一来,本魔主更加要你代劳了。” “好吧——,”大师无奈地叹了一声,同时身形前飘,弯腰立掌,要朝路春生死穴劈下—— 路春生骇得心头发紧,他运气半响,仍未能自解穴道,如果大师真的劈落,他只有束手待毙。 就在这紧要关头,大师突然手掌一翻,身躯以闪电般的速度反旋,竟将那如山真劲,推向“碧灵魅影”腰际! “好险——,”路春生暗中喘了口气,眼看大师冷招,已将沾及老魅衣襟,真恨不得替他加上几成功力。 但是——老魔头心计险毒,早有防备,右手以看不清的手法一划,五指如钩,竟以少林派“双手擒龙”,扣住大师手腕! “桀桀桀桀!”碧灵魅影的冷笑,冷得人汗毛竖立,旋以得意至极的口吻道;“这一手我早猜到了,你越不想做,本魔主便更要你做!” 话声中,老魅真劲一催,五道奇强内力,直贯入‘太智大师’手臂穴道。 大师痛得周身抽搐,冷汗滴流,只有听其摆布。 眼见老魔头脚步沉凝,落足处地陷尺余,捏住了大师右手,直朝路春生“脑户穴”上缓缓按落—— “糟!” 路春生暗地惊心,不由得双目暴睁,射出无边怨毒! “碧灵魅影”没想到他依然清醒,刚才那篇话,显己完全泄漏。但面色一怔后,旋即阴笑依然,手腕上真力更增,一寸寸朝他逼近。 这时,路春生的眼睛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借刀杀人的理由,你是怕‘碧灵丑僧’,揭穿真像!” 而“碧灵魁影”的眼睛,也似在答复:“你知道又有什么用!我杀了你们之后,再用‘五龙金剑’,刺死太智和尚,网谁都认为你们火拼而亡,决猜不到我……” 场中,静得像一座坟墓! 除了老魔头脚下沙石粉碎的声音,‘太智大师’痛楚的喘息,再没有别的动静,路春生绝望之中,仍盼八大掌门赶来,或能教此危局……。 果然——嘈杂人声,陡地破空传来! 他因为耳贴地面,所以听得格外清楚。 至于“碧灵魅影”当然己也闻知。 可是,他知道来人绝对赶不上,举手之间,祸根永绝,当然不再耽误! 这时候,路春生已感真力触及脑后,眨眼之间,他即将脑髓迸碎,头颅粉裂! “完了……!”就当他绝望的暗叹中! 数丈之外,忽地幻影突旋,现出一条奇熟身影。 此人僧袍秃顶,气定神娴,活生生的竟是第三个‘太智’! 路春生惊疑交集,刚眨了一下眼睛。 来人已然吐气开声,冷静地逼喝一声,“且慢!” 这句话,不异於一道电流。 路春生喜出望外,他已听出这是老魅的师兄——碧灵丑僧——而老魅先是一噤,所施内力,顿时减去一半。 但一噤之后,随即猛地咬牙,续将手掌按下! “碧灵丑僧”一见喝阻无效,马上手掌暴翻,一股开碑破石,无坚不摧的真劲,就朝老魅后心硬劈而落! 饶是“碧灵魅影”毒念如焚,也不能不要老命,百忙中手掌一松,身形骤转,竟然暴移八尺。 这一来,场中人影齐闪,简直快得看不清! 那“太智大师”趁机一挣,虽然右臂失灵;却将左肘一圈,“倒撞金钟”,扫了“碧灵魅影”的肋际一下,并且身形疾纵,跄出两丈开外! “碧灵丑僧”动作更敏捷,“飕”地一响,已射到路春生的附近,双目生威,盯牢着“碧灵魁影”! 惟有这老魔头,又气又惊,只能惊然慎立。 可是——他还不甘心逃,因为自己已然识破了师兄,但师兄不一定就看破自己。 只见三个同一相貌,同一打扮的人物,彼此互看数眼,各怀心事,终由“碧灵丑僧”打破沉寂,先朝“太智”开言说道:“抱歉得很,老……老朽冒充大师,请别见怪。” “大师”骇然点头,怀疑的问道,“多谢尊驾救命!可否表明身份,容后报答?” “对不起,老朽自有苦衷,无法见告。” 碧灵丑僧说完后,目光一震,转向“碧灵魁影”,冷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武林宗主’和少林门下?” “碧灵魅影”不敢答话,心中却有几分喜意。 他喜的是——师兄虽有疑心,但不曾完全看穿,自己也许还能找到机会,再想计策。喜虽喜。可是不敢答话,因为一开口,必然泄漏底细。 这时,“太智大师”喘息已定,见状吸了一口长气,上前数步道,“恩公,你不必问他,待老衲仔细见告……” “告”字刚出。 “碧灵魅影”立刻一个冷噤,如果对方讲了实话,他可没有把握,胜过师兄的功力,惶急中,他目芒四射,扫遍当地,果然发现了一条生路。 原来远处人声,真是八大门派诸人,他们以电射云飘的身法,沿地飘走,当先“太聪长老”,已至数十丈外! 好个阴险老魔星,见状也不出声,右手疾伸,就朝来人一指。 “太智大师”和“碧灵丑僧”却忍不住回头一瞥,各人随之一震! 大师喜的是救兵前来。 丑僧却怕跟外人见面,引起其他过节! 不料这一瞥,真给了老魔星天大机会,马上大袖疾插,“呼!呼!呼!”劲啸如潮,把大师那篷佛珠,暴然射出! “碧灵丑僧”不曾防备,忙不迭双掌齐划,将近身暗器,和射向路春生,杜秋铃的佛珠一齐扫飞。 但——“太智大师”功力不及,刚刚抬手,已然惨嘶半声,一颗佛珠射中“眉心”,另一颗穿入心脏,顿时颓然仆地。 “好恶贼!”碧灵丑僧牙缝中进出话声,招式刚动,“碧灵魅影”己然翻身电掣,瞬出数十丈外! 再说那赶来的少林“大聪”。 他迢见三个人影,都像太智师弟,疑骇中,真以为看花了眼睛! 但眨眼之下,只觉三道身影一旋! 竟然一个倒地,一个逃走,另一个却护住路春生,怔然而立! “太聪长老”也怔了,但却身形不慢,一纵而前,首先一抱伤者,这才真正看清楚了!不禁悲声吼叫道:“师弟!谁伤了你,快讲……。” 可怜“太智大师”命存一息,嘴唇抽动,挣扎出来四个字:“碧……碧灵……魅……魅影……” “哦!” 长老惊叫声中,抬头一看,两支怨毒至极的眼睛,盯住 “碧灵丑憎”,咬牙追问道;“师弟,这个冒充你的就是凶手吗?” “是……是……,”太智大师双目不能见物,昏迷之下,不 知道凶手已去,留下的却是救命恩人,含糊地说两声“是”,头一垂,满腔血雨,溅遍“太聪长老”衣袍,终於含恨而死! 这场剧变,竟使“碧灵丑僧”大为恻然,倏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而“大聪长老”却已面狞如鬼,森然起身,双臂运足真元,直向丑僧逼近! “你找错人了!”碧灵丑憎百忙中,急于分辩。 “太聪长者”怒怨交加,恨声不已道:“师弟遗言岂能有错……”说时用手一指僵卧的路春生遭;“你看,分明你两个狼狈为奸,合谋杀人,还想狡赖吗!” 路春生双目已睁,但却无法动弹,并且不能讲话,眼睁睁看着他们,偏是对方心情,紧张,却没注意他的眼色。 而更糟的是——其余七大掌门眨眼又到,各对二代弟子们一声警号,立将全场围住,人人面色懔然。恨不得一招之下,将他俩碎尸万段。 “碧灵丑僧”向来不入武林,深不欲与人对答,在此情形下,只有不住的摇手否认道:“诸位错了,我不是凶手,我是……!” “你是谁!”几个平地焦雷的口音,同声喝问。 “我是……”碧灵丑僧刚一开口,立又停住。他若实说根由,就泄漏了自己身世,而且对方信不信还是天大疑问! 就在他一顿之间, “太聪长老”已然吐气开声,将毕生内力修为,拍出一股怒海惊涛,撼山悍岳的无形劲气! “砰——。”好个“碧灵丑僧”,双袖一旋,罡风暗起,不仅将对方力这逼得绕身飞开,就连脚下的路春生,也末受丝毫影响。 “哦!哦!哦……!” 八大掌门都发出心神悚震的噫噫声! 因为丑僧这一招,非但功力高不可测,并且他的手法,武林中根本不曾见过,由是八大掌门更肯定他是“碧灵魅影”! “大家下手,别放他们走了!”太聪长老一招无功,立发怒吼,各大掌门立刻踏步行功,阵法一整,其声势较之围攻路春生,更胜数倍。 “碧灵丑僧”一见这样,马上双眉一皱,眼芒四射——只觉他身形实地一旋。 第55章 左手夹起路春生,右手发力一推。 “呼——!” 一道方圆寻丈的劲波,挟排山倒诲,走石飞砂之势,硬生生直朝东南角上,猛然射出。 “看掌!” 八掌门几乎同时发出吼声。 但“碧灵丑僧”比他们都快,尤其武功之高,实属武林第一。 因此,那站立东南方位的“法潮长老”和“玉柱长老”,都被他掌风逼得连连跄退,其他各派高手的掌劲,犹如一股狂风,反将对方射离的身影。推送得更为快速! 先后仅只一眨眼工夫。 “碧灵丑僧”已然挟着路春生,去得无影无踪! “太聪长老”只气得面如土色,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再这一段尴尬的沉默中,少林二代弟子们,已将“太智大师”遗体收拾干净。 然后由衡山“铁磷长老”打破沉寂,出言安慰道;“今日的不幸,是我等功力太差,致有此失,请‘太聪师兄’,不要自责……!” “大聪长老”这才一嗽泪珠,凄然答遣:“诸位已尽了最大的力量。说实话,我们八大门派之中,数十年来,真没有优秀人物,连一个路春生都制不住,简直惭愧。” 这句话,说中了正派武林的毛病,各人一阵嗡嗡声,“崆峒”、“青城”、“终南”,“昆仑”等四派,因为曾被路春生掌 力震伤,都对其切齿痛恨。 至於“衡山”、“五台”、“峨嵋”等佛家门派,也因少林“太智”之死,同样的恨之入骨。 於是,衡山“铁磷长老”顿足长叹道:“唉!看刚才的情形,路春生竟跟‘碧灵魅影’勾结一气,一个已经难对付,两个更加制不住,如让他们练成‘大神宝经’的绝学,我们正派武林,恐怕难有活口了!” “对!”太聪长老立刻点头,恨声不绝道;“为了除魔卫道,挽救武林,我们以后也只有不择手段,要用一切方法毁了他们两个!” 此一决定,立为在场的八大门派所默认! 大家在情绪渐为冷静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白衣龙女杜秋铃”,僵卧在地,尚未苏醒。 “太聪师兄,这杜秋铃怎么处置?”青城“宏景真人”首先提出疑问。 “太聪长老”闻言,迈步而前,察看一下伤势,道。“她是被太智大师弟佛珠所射中,仅伤穴道,不致於死,至於处置的话嘛……” 话声未完, 崆峒“文华真人”已然接言道:“依贫道之见,她既是路春生一党,仅可不救,但念在‘雷霆剑客’的交情,救醒她,带去少林以为人质,等将来再处置。” “嗯——”太聪氏老想了一想道,“有道理,把她囚禁起来,路春生必然来救,就省得我们去找他了!” 语声中,长老弯腰出掌,隔衣运出功力,推活了“杜秋铃”受伤穴道。 后经过盏茶时分,她发出几声呻吟,一睁明眸,翻身立起,但樱唇一张,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而且双目直瞪,好像她对这群人全不认识! “杜姑娘,你跟我们走罢!”太聪长老冷冷出言,对方的“五龙金剑”也由他师弟“太慧”收去。 可是,“杜秋铃”不但不讨剑,而且茫然反问道;“老和尚,你要我跟到那里去?” 长老不耐烦的答道;“当然是少林寺!” “少林寺——?少林寺在那儿,而且……你又是谁呀?” “哦——,”长老这才发觉对方神色出奇,惊喧中,眼光一扫左右。征求别人的意见。 其余七位掌门人,立刻议论纷纭,有些说:“杜姑娘似乎震伤脑部,记忆丧失……” 也有人说;“她可能是假装的,因为她一定亲眼看到路春生和‘碧灵魅影’谋害‘太智’的情形,所以假作痴呆,以防追问……” “太聪长老”听后,认为这两种话却有相当理由,但这记忆丧失之症,不是一下能治好的,因此考虑的结果,还是先回少林再说。 一行人纷纷飘射,退出当地,少林“太慧”背着“大智”遗体,“太聪长老”不顾“杜秋铃”的反抗,亲自将她带领而去。 这风波迭起的地方,重又归於寂静。 但八大门派却起了三点误会! 第一,他们把“碧灵丑僧”误认为“碧灵魅影”,造成了日后的错误! 第二,因为“碧灵丑惜”救去路春生,所以误认路春生勾结魅影,以致武林正邪两道,一齐改变原来的态度,弄得错中又错……! 第三,他们扣留了杜秋铃,如果治愈脑伤,也许能明白真像,但后来所发生的事,偏又出入意外……! xxx 再说路春生被“碧灵丑僧”一把挟走,只见树木倒移,风气刺耳,足经过顿饭工夫,已进入丛山绝谷,人迹不到之处。 “碧灵丑僧”料定四下无人,这才放下路春生,连发几掌,已将他全身穴道,一齐拍活。 “多谢前辈!”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一个长揖,恭敬地谢过对方,然后剑眉探锁道:“这一回可更糟了,八大门派连前辈一起恨了,将来也许会……” “老衲不在乎,”碧灵丑僧在他面前不再隐瞒身份,因此自称老衲,淡然地摇头答道;“反正我的真面目见不得人,以后再换一付脸孔,谅他们也认不得。” “不一定吧,你的武功太奇特了……。” “那也设有关系,如果再有动手的机会,老衲照样能脱身。” “碧灵丑僧”问心无愧,加上艺高人胆大,因此他对将来的事不在乎,对路春生的解告,竟未予以采纳,反倒抱歉继续说道;“老弟。刚才我如果暴露身份,也许能解除误会,可是我实在不愿讲,尤其忽促之间,没把贵同伴救出来,心中极为不安——” “这不是前辈的错,而且他们如将杜秋铃救走,一定能问明真像,对你对我都应该能够谅解!” “嗯,很有理由。”碧灵丑僧想不到杜秋铃已失记忆,胸中疑虑,十去八九,往下接道。 “那件事是没问题了,只是我这顽劣师弟,居然当着老衲之面,暗杀了少林‘太智’,真是恶性深重。” 蹄春生闻盲一懂道,“他早在五魔地府识破了前辈身份,就连大神宝经。也整个偷听了去,我希望你特别要防他暗算……” “哦!”对方不知道这段情由,骇然中仔细一问,路春生遂将所知一切,详予见告,引得“碧灵丑僧”愈为惊骇道; “那就难怪他存心杀你了,依我看来,目前有两个办法。一你赶快前往‘达摩岩’,其次我要加紧寻他,可是……” “可是什么?” “你到了‘达摩岩’,必须有人护法……” “不一定,我可以自己小心。” “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我那万恶师弟,可没那么容易。”答言中,“碧灵丑僧”轩眉问道;“对呀!你这次已换了一位同伴,那个‘李明珠’怎么样了!” “她……她有事没来……” “那女娃伶俐万分,手段也够,如果有她帮忙,老衲倒能够放心。如今嘛……只好亲自陪你去了。” 路春生欣悠然一笑遭;“前辈去当然更好,只恐怕‘老魅’又要捣鬼,武林中,就无人能够抵挡。” “不,不,”碧灵丑僧心念一动,也露出喜色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敞师弟为了要参悟宝经,极可能也去‘达摩岩’,等侯灵光出现——” “哦!”路春生悚然插口言道,“他也去,我也去,恐怕双方争斗,错过灵光出理的机会……” “不会,只要他一来,老衲立刻出手!” 说到这里,路春生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前辈想是要利用他的贪念,埋伏擒他!” “正是!”碧灵丑僧点了点头,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俗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那劣顽师弟,一生好弄心机,这回量也插翘难逃,不过像这样勾心斗角。老枘此生,还是第一次。” “碧灵丑僧”果然猜中了“碧灵魅影”的诡计,他与路春生同展奇奥身形,一似羽箭插云,直奔‘达摩岩’而去, 但是,他初步虽然猜对了,事实上究竟是否这样,那还要看未来的变化…… xxx “达摩岩”。 苍松翠柏,四时不凋。 一片高可百丈,古藤盘虬的石壁,一面是白练似的瀑布,另一边却有一方圆寻丈,天然生就的石蒲团,石上明显的双腿打坐痕印,竟已入有数寸。 而石蒲团对面的峭壁上,有一片半人多高的石面,头肩分明,正像一位盘膝入定的老和尚! 千百年的风雨,使此石苔藓密布。一片翠绿,惟有那石蒲团和半人高的石面,仍保持纤尘不染,光滑得像琉璃一般。 这——就是“达摩祖师”悟道之处,精气所结,永存天地之间,为天下武林,留下一处圣迹! 路春生和“碧灵丑僧”身形如电,瞬已寻到当地。 当他们肃然的一掠此岩,“碧灵丑憎”立刻双膝点地,恭行大礼,默向武林先圣,致以最虔诚的敬意。 路春生也跟着拜了下去,三跪九叩之后,两人立起身来,垂手凛立中,他轻声发问道:“前辈,从这蒲团石壁看来,祖师当年用功之深,真正令人慑服!” “这是当然,”碧灵丑憎微微点头,用手遥指道:“你看那 石壁上的祖师身影,依然栩栩如生,据说每逢九九八十一年,身影的双目部位,就有灵光射出,它能给你灵感,解决人生大道,可惜数百年来,并无一人有缘,希望你这次能够遇上。” 第56章 路春生听完,然后问道;“如果要等灵光,想必要坐在祖师当年打坐的地方?” “正是!” “这岂不亵渎圣地?” “至诚可以动天,你有心向善,祖师必不见怪,只管坐罢!” 路春生重又大礼参拜,然后拂衣拭履,肃然地坐上石蒲团,双膝一盘,身形微动,真坐得四平八稳。 “碧灵丑僧”见他准备已完,心中暗赞一番,低声说道: “你就这样运功调息,撮气凝神,一定要进入人我两忘的境地,时机一至,定然有所奇遇。” “是——老衲不能站立这里,我现在就去藏在崖顶上面,只等那‘碧灵魅影’现身,定予生擒活捉,你仅管放心了。” 说完之后,丑僧肃然后移,缓缓的退出当地,但——刚退三数丈外。旋又转过身来,严肃无比的吩咐道,“路春生:还有一件事,你要好好记住!” 路春生懔然一震,俯首说道!“请指示。” “你打坐之中,可不能有半丝邪念,如有的话,灵光出现之时,必然七窍流血散功面死,这一点可要记下了!” “是!” 路春生周身一震,凛然应声。 那“碧灵丑僧”这才喘了一口大气,倒迟出二十多丈,才将真力一提,身形如茸星走天,直射上崖头树丛,自行隐藏去了。 再说路春生打坐行功他收摄心神,穿宫走穴,转瞬间已进入天人台一,人我两忘的境地,心念中,对面石壁的“达摩”身影,似乎也越来越明显,……。 时间,由一秒一分,积成了时刻。 他疑神一志,心如止水一股,根本不注意时间多少。 终於——一天,两天,三天也过去了。 他自感神清气定,数日前的内伤全已祛除,而且师祖的身影,已凝成一幅画相。 可是,画中人酌双眼,闭合得像一道缝,略春生似乎能数清眼眶上的睫毛,但眼皮却始终不动……! “祖师在上,弟子路春生血仇在身,又负有‘武林宗主’遗命,请祖师赐我灵光,以参玄奥……。” 路春生无声的虔诚默祷,也不知持祝了多少篇,但一似石投大海,未见“达摩”圣像有何动静! 终於——他有点沉不住气了,那稳如泰山静如处女的心情,竟然微微一动! 这一动,时间之短,仅似电光石火,可是却包括了无数的回忆. 他回想到了当年别父远游,屡逢奇遇。无意中猎得“大神宝经”的往事,以及后来天山习艺,回家后得见亡母遗容,生父旋即病逝的惨剧……。 血诲深仇,像一团烈火啮噬他的心灵。 许多的思、仇、爱、恨。一齐涌现脑际。 这中间,有多少误会,多少疑问! 这中间,有多少纠缠,多少旖旎! 一想到旖旎温情—— 他不由自主,立刻记起和“毒情仙子”李明珠,“白衣龙女”杜秋铃,长夜风流的那一回! 但刚一心动—— 立感五内如焚,肝胆欲裂,心房也怦怦剧痛,仿佛就要爆炸!骇极中,连忙右掌电翻,在“天灵上”重重的连拍三掌! 多亏这当头痛击的三下;使他咬牙吭声,压服了绮念遐思,收住了心猿意马,但饶是这样—— 他已然汗透衣袍,周身犹似淋湿的一般,那三天打坐行功的所得,立如雪遇骄阳尽付流水1 “惭愧——?!” 路春生悚然地自责一声,目芒射处,只见石壁上的“达摩圣像”,又回复到原来的模样,好在时机未到,还不曾错过灵光的出现! “师祖,请原谅弟子用心不诚,心急不洁。……如果能赐予无上灵光,将来武功告成,一定替师祖广行功德,以赎此罪……!” 他再度虔诚顶礼,许下了宏誓大愿,然后闭目凝神,从头练起。 一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他终於心念收敛,冥思中,又见到了栩栩如生,双目未睁的“达摩”圣容。而且在这几天里面,‘碧灵丑僧’始终不 曾露面,显然怕渎犯圣地,打扰他的意志。 可是,丑僧每天都从那百丈高崖,将山中所采奇珍果实。 轻轻掷在蒲团附近,路春生就起运功间隔,略为吞服两三枚,以度永日。 到了第七天, 丑僧不掷果实,却掷下一张小纸条。路春生讶然看时,只见上面写道;“老衲心灵感应,料定今日必现灵光,务请谨慎守候。井又感觉强敌将至,或有意外,但一切应敌之事,老衲当全力以付,万勿分心至要至要!” 几句话——使得路春生大为激动,他用感谢的眼光,朝丑僧隐伏之处,凝望了一下,然后肃然打坐,再向人我两忘之中,等待灵光指引。 这一回打坐,不比往日。 路春生加倍谨慎,力余杂念,不但不去想武林之事,就连家门惨变,也暂时不予回忆。 但是——万念之中,却有一点疑云,就如死燃中爆出的火星,老在他的心梢,时隐时现! 此事,就是他亲母死亡的哑谜,虽说是中了“噬心草”奇绝毒性,可是中毒经过,始终不明。就算能生擒‘碧灵魅影’,恐怕也问不出……。 “我不应该多想……,”路春生心情懔然,自己警告道:“练成‘大神宝经’何仇不报,何必还想这一点!” 殊不知百善孝为先,他天性纯孝,所以下意识中,总记惦母亲死亡的真情,这份孝心,也决非理智所能压服! xxx 炎炎红日, 由东方升到当顶, 由当顶降到西边, 就当降到某一角度时, “达摩石壁”也映出一片光亮! 路春生虽然闭目合睛,心念中也感到光线渐强。祖师圣 像也随而越发明显,终于,圣像双目,跃跃欲动,似乎就要 张开了—— “逆转重楼,乾坤倒立应该怎么解法,请祖师指示……!” 他紧张至极,默诵宝经,希望在这刹那之间,获得答案。 可是——他的潜意识中,也同时浮出一个疑问,那就是 母亲死亡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这个现在别问,等将来生擒‘碧灵魅影’,应该追问得出………!” 为怕错过良机,他忙又自行警惕,但这两个疑问,偏偏此起彼落,似乎是在竟先发问一般,真令他心神焦灼,骇然 不已。 这时, 艳阳西坠,光线正和石壁成了九十度的折射角度。 路春生陡觉眼前一亮—— 凝神内视,已见“达摩”双目顿张,似平向他问道;“年轻人,你有什么疑问赶快问罢!”路春生悚然一震,骇得连呼吸将已停住,忙不迭心中默祷遭:“祖师在上,弟于要问的是我母亲……!” “亲”字未完,脑海中那两个疑问,竟如两遭亮光同时发闪,最先想列的,又是母亲死因! 这一来,骇得他额头发热,连忙咽了一口唾液,准备改问那宝经玄奥。 可是——在他还来不及转念之前,背后衣襟带风。嘶嘶轻啸。显有功力奇高人物,轻轻掩到! “不好……!” 路春生心中骇然,紧张至极! 凛然下,来人也不开言,但一阵“咝!咝!咝!”刺人耳蚊的暗器声,透空传来,qisuu奇书直奔他背心穴道! 不转身吗? 死生一发,立有性命之忧! 转身吗? 达摩灵光,即将出现,决不能错过机会! 那时快,即将出现,决不能错过机会!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他心念两难之间,“达摩岩”顶陡发一声劲啸,紧接着,身形穿空嗣劲风声,犹如倒泻天河,眨眼便到—— “砰!”又一股大袖罡风匝地卷起,旋过他的身后,来敌所发暗器,立似泥牛入海,应声消失! “哦,原来‘碧灵丑僧’前辈,把对方截住了!” 路春生暗中松了口气,随闻丑僧声如霹雳,狂怒喝遭; “师弟!你还敢冒充‘太智大师’!那里走……。” 走字未落,一道身形,如电疾退,瞬焉已出二三十丈! 碧灵丑僧!毫不迟延,也将奇奥身形,一展快如羽箭寓弦,紧紧迫去! “哦!”路春生耳闻此盲,愈感惊骇:“怪不得来人如此阴毒,原来是‘碧灵魅影’亲自赶到……!如果不是丑僧前辈护法,可没有这么容易应付,可是——,老魅为什么不化装别人,还要冒充已死的少林‘太智’?这岂不奇怪……?” 心中正说奇怪之时——石壁上“达摩圣像”竟也眼阵运动,活生生目芒流转。亮如夏夜明星,似要夺眶而出。 路春生知道灵光出现,为时只有瞬间,人生一世,等不上第二次九九八十一年,因此心神一教,耽准备收回刚才的 问题,另将宝经疑义提出。 但,刚刚凝神—— 身后百丈这地,又起人声。 这—次可与上次不一样,来人身形未至,先发吼声,竟是“碧灵魅影”,在那里急吼吼的叱道;“路春生——,老夫 要你的命来了!” 这句话,冷似寒冰,骇得他周身一噤,不由心念电忖道; “他不是被丑僧前辈赶跑了吗?怎么又来了?!” 想还不曾想完。 “老鬼”身形奇怪,瞬到身后四五十丈外! “砰——!砰——!”两股掌风,隔空迢击,同时恶声骂道:“小畜牲还不发下来!看掌!” 路春生心中难舍百年难遇的灵光,又不能任敌伤人,置生命于不顾,自思若失生命,血海深仇永难得偿,于是一咬牙,就要转身应敌。 第57章 可是——“达摩圣像”的目眶中,灵光暴张,竟如夜空闪电一般,一股无以形容的真磁吸力,吸得他全身凝固,犹似一尊石! 路春生呆住了。 两目圆睁,面容一整,身体既不能旋,连舌头也无法转动! 只见——灵光之中,现出一幅动图画! 图画中,一片平原,林木掩荫,林间花草密茂,景风宜人,但花叶内却有一龙钟老态的卖花妪,不住的朝那曲折小径偷偷窥视。 过了一瞬工夫。 那老妪脸色不定,喃喃然自言自语,却是个男子口音,路春生一听之下,立刻发觉他竟是“碧灵魅影”!而且低语的内容,更令他热血沸腾! “这‘神龙老儿’居然要找徒弟,而且看中了‘凤凰剑客’许无尘,幸亏我略使小计,唬住了‘杜天威’,哄退了许姓小妞。这时候,她也该经过此地了,奇#書*网收集整理凭那小妞两手功夫,老夫一伸手立可取其性命,也免得留为后患,拆穿这次的妙计……” 正说着,衣香鬓影,自远面近。俏生生一位少妇,背负长剑,丝穗飘然。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母亲——,” 路春生眼阵不瞬,立认出这是生身母亲,心中一声裒呼,下意识中忘了她早已去世,直替她的生命着急! 同时,那“老魅”假装的卖花妪,也是面容一凛,重又低语道;“小妞儿果然来了!杀她倒是不难,但说不定‘神龙奇侠’也在附近,那可不好惹……。” 那时快,说时慢! “凤凰剑客”步履轻盈,瞬至当地,但须眉之际,微见香汗,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际,竞在林荫中暂时停住。 因为她已然怀有身孕,一路上疾奔家园,却怕触动胎气,所以想憩足片时,再行运功疾走。 就在这个关头,“碧灵魅影”故意装成老妪嗓音,轻咳半声,跄踉而出,手臂上还挽着一个大花蓝,盛满了香花异草,她目光一扫“凤凰剑客”,柔声说道:“呵!原来是位女剑侠,可要买朵花戴?” “凤凰剑客”听到人声后,先是玉面一整,立刻手腕电翻,握住了肩头上剑柄。 但——一看是个卖花老妪,立刻松剑一笑遭;“谢谢你,我不想买花。如果老太太需要银钱,我倒可以奉送一点。” “送?” “希望你恕我冒昧,这一锭白银聊助日用罢。” “这……这不好意思吧?” “没关系,只管收下好了。” “碧灵老魅”故怍忸怩,推辞了一下,这才伸出手来,假装年老手战,颤危危的接过银子。 这时,“凤凰剑客”已然缓过气来,摇手作辞,眨眼射出十丈—— 可是“碧灵魁影”却故童一顿脚,急咻咻的叫道:“恩人等一等——!” “老太太还有话说吗?”凤凰剑客一刹身形,扭头发问。 对方立刻跄跄踉踉,赶上了几丈远近,喘息言道;“恩人还没留下姓名……!” “用不着,你我萍水相逢,不必提了。” “这……这怎么行呢?”老魅嘟嚷自语,沉吟间,忽然高举花蓝,满面堆笑道:“那你带了这蓝花去,也算老大婆一点报答。” “不,老大太自己留着罢!” “凤凰剑客”归心似箭,笑着客气了一下,终又扭转身躯,想朝前方射去。 “碧灵魅影”一见对方坚持,面皮几下抽动,几乎想强行出手。 可是,老魔头微微一顿,终又忍住,一面小脚龙钟,跄踉追赶,一面颤声高叫道:“这不成,这不成,恩人连花都不肯收,老太婆过意不去,……我……我……要把银子还给你……………” 嚷喊间,故意脚步一歪,“咕咚”一声,重重地跌倒尘埃,跌了个灰头土脸,连花也摔了一地。 响声,使得“凤凰剑客”再度回头,她一见卖花老妪,奔走摔倒,芳心中大为恻然,倒感觉自己太过份,十分过意不去。 于是地一纵而回,轻轻扶起对方,为其拭衣指土,连连安慰。 那“碧灵魅影”一面喘气的收拾花朵道;“恩人你别固执,一花之敬,聊表寸心,快点接收吧……” “好。我就收你一朵花。 “凤凰剑客”侧然中,微笑点头,手一伸,就向一蓝花朵内,想要挑选。 可是——“碧灵魁影”却将花篮一阵幌动,故意不让她挑:“这些花都摔脏了,老身拣朵干净的给你。” 话声中,老魅也不用指,取出夹花小剪,挑了一朵无名奇花,果然极为鲜艳! 现说路春生,凝神屏息,从灵光中察看过去的事情,看到这里,不由得如受电击,内心狂叫道;“母亲,这是‘噬心草’你不能接……” 可惜得很—— 他的警告,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凤凰剑客”毫不疑心,早将‘噬心草’接了过去。 “碧灵魅影”笑了,他高兴至极的说道:“恩人,这花香得出奇,相信你从来没见过,不信的话,你闻闻看。” 路春生更为紧张,心中连叫:“母亲,快点丢掉,千万闻不得………!” 但是——“凤凰剑客”早将“噬心草”举到鼻边,一嗅之下,果然异香入骨,沁人心腑,因此,她不但是闻一下,而且连吸了几口长气! “香味不错吧!”碧灵鞋影满险得意之容。 “是很好,”凤凰剑客满意的点一点头,一手拈花,说了一声;“多谢!” 随见身躯电旋,以星丸跳蹿之势。瞬出数十丈外……。 “恩人慢走呀!”者魅一面挥手,眼芒如电,劲光如潮,眨也不眨的盯住对方的背影。 果然—— “凤凰剑客”飘出不及百丈,突然一个寒噤,下意识的手一松,奇毒绝伦的“噬心草”立剡落回地面。 不过她的异感,仅若电光石火,一现即收,芳心中以为胎气震动,于是略一提气,重又飘然自去! “凤凰剑客”的背影消失了! “碧灵魅影”化装的卖花妪也消失了! 路春生心头剧痛,凄绝无言,两行热泪中,他知道母亲已中奇毒,与他父子们从此永别了。 这一切经过,说来很长,事实上仅是灵光一闪,全是眨眼间事。 等到灵光收去,石壁上的“达摩圣像”亦随而消失。 路春生立如大梦初醒,张目转头—— 但“砰!”的一声,“碧灵魅影”撼山栗岳的一掌,己然不偏不歪,劈在他“脊梁”穴上! 照说老魅这一招,不仅力重如山,而且认穴奇准,路春生纵是快骨钢筋。也该五脏全摧,粉身碎骨! 可是他却坐在达摩祖师当年面壁的石蒲团上,神功所积,作恶之人不能坐,坐上去的必有奇遇. 因此——老魔头一掌着实,立感手心发麻,内力顿消一半,而路春生不防之中,也觉得石蒲团一股神力贯穿穴道,反将仇人手掌,硬予震退! 但饶是这样,路春生仍被劈得身形一栽,口鼻之中,喷出数点血雨,不 过他年轻体健,血气方刚。马上咬牙吭声,一掌反出—— “砰!”然巨震中,骇得老魔星暴撤三丈,懔立当地! 第一,老魔头知道对方虽高,静坐之间,决受不了刚才那掌,可是他竟然忍住,而且受伤不重! 第二,对方以真元冲穴,用无功劲道震退功力骇人的一招,且又带伤反击,发出怒海惊涛的反击!这两点,都不是路春生办得到的,惟一的理由,只有已悟大神宝经,才有此超凡入圣的功力。 再看上路春生剑眉竖立,墨目含威,映着胸前的斑斑血痕,益增其严厉绝伦凛不可犯的神色。 老魔星害怕了! 路春生却徐徐举步,双掌蓄势,寸寸朝着仇人挪近。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若非石上神力,早就惨死岩下。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跟对方硬拚起来,自己处在下风。 但刚才生母被害的一幕,却令其狂怒至极,完全失去理智! “嘿!你居然回来了,本人不能再饶你!”路春生满面杀机,冷声相叱。 老魔星亦将双掌一错,脚下步步后移,一方面大动心机,一方面拖延时间,口中敷衍道,“你这算什么话,老夫也是刚才赶来……” “早先施放暗器的难道还不是你?” “呵,你说的是他——。” “他?他是准?” “姓名不必提,那是老夫差来的前站!” “哼,本人明白了。” “你明白得迟了一点,”碧灵魅影双目连闪,仔细察看他的神色,想判断他伤势如何,是否悟了宝经秘诀,因此抢着说道;“老夫岂是那种好欺的人,我早已料定,你和丑八怪必会联袂来此,一个护法,一个运功,用这诱敌入瓮之计,诓骗老夫上当………” “嗯,你猜中了又怎么样?” “因此我先差了一人,把他化装成已死‘太智’模样,将我那糊涂师兄引走,然后再亲身出现。” “呵——。”路春生心中惊噫,才确定第一次来的不是对方。而是另一高手,诱走了丑僧前辈。 “好毒计——!” 路春生眼看仇人退后了二三十丈,一声冷叱,亮开了“龙鳞卷波”的招式,就要作全力一击——! 但,“碧灵魅影”当年败于“神龙奇侠”,就吃过这招的亏,长是惊弓之鸟,扰有余怖,何况没估出对方的实力! 于是——他见招一凛,暴撤三丈,却因一时大意,错退入崖边石缝! 第58章 这条缝,深宽均只丈余,真是后退无门,左右无路,老 魔星一步走差,心中发凛,想要冲空飞逃,对方的“龙云韧现”,又系飞扑绝招难于应付。 “糟糕!”碧灵魅影心中骇极忖道;“看样子,这小娃还没有绝顶玄功,但如没有的话,他怎么挨得起那一招,而且还能还手呢……?” 心念中,老魔暗捏了一把冷汗,自思自忖道:“我得想办法再拖片刻,也许能试出他的实力。” 决心既定,暗地一提功力道;“姓路的且慢出手,老夫还有话说……” 路春生也在自运真元,以便三招两式,立毙仇家,闻言之后,牙缝中迸出冰冷的声音道:“本人不听这一套!” “那……那么,你看看我!” 路春生双目如电,盯视对方,只见“碧灵魅影”此番又换一付面目,竟装成武当掌门“烈阳道长”。 当然,这付面目,他早已看清,但既然认也是仇人所扮,也没去考虐其中原故,但如今这一提,他立刻心神悚然道: “电,你为什么又冒充‘烈阳道长’,难道将他害了吗?” “碧灵魅影”见已引动对方好奇心,立刻阴阴一笑道:“我要杀他易如反掌,实在用不着害!” “那么他——?” “他活得好好的,正率领门下弟子,找寻那姓杜的小姐。” “嗯,”路春生鼻中一哼,料定对方所言是实,心中倒轻松一点。应声中, “碧灵魅影”却又继续说道:“至于那姓杜小姐,已被八大门派押往少林寺要等阁下亲往讨取,你难道不急于前去?” “杀了你再去!” 路春生话声如冰,斩钉切铁,但“碧灵鞋影”却微微一笑道:“阁下总以为我是冤家,严格的讲,我们并无了不得的过节,就从‘神龙奇侠’来讲吧,也不过斗技争强,好胜心切,何况数十年来,老夫一直在躲着他,阁下却苦苦逼我,未免过份……” “嘿嘿嘿嘿!”蹄春生报以一阵冷哂,道,“你既怕我‘神龙师兄’岂敢率领群魔,乘机相害!” “这就对了,令师兄之死,与老夫毫无牵连,这一点,你是亲眼看见的,至于‘十大魔星’,谁不是各有私心,都想独得宝经呢?比方说,‘血手狂生’就是一个好例子!” “住口!除了‘神龙师兄’之外,我父母双亲,都受你毒计害死,纵然将你碎尸万段,难赎其罪i” “碧灵魅影”面色一沉,双目转动,却仍找不出半点退路,于是,他继续辨解道:“你错了!令尊令堂与老夫素无来往,我何必加害他们,况且令尊之死,我毫不知情,至于令堂…………。” “怎么样?” “令堂之死,也不是我!” “哼!你还想狡赖!” “老夫岂能狡赖,俗语说;‘捉赃捉赃’,你如果找得出人证物证,证明是我的话……。” “嗯——!” “纵然非我所为,我也承认!” “桀桀桀桀!”路春生闻言,仰天一阵凄厉至极的笑声, 使得老魔呈心神发怵,茫然问道;“这有什么可笑!” 路春生玉面杀气凌人,一字一顿道,“我笑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意思是——。” “你暗箭伤人,自以为没有人证物证,谁料苍天有眼,冥 冥中早已看破!” “碧灵魅影”怔了一下。 但心念一转,自认当年毒害“凤凰剑客”,连她本人都毫未起疑,当然更无别人知晓,于是一挺胸,泰然应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你不要血口喷人,滥加侮辱!” 路春生吸了一口大气,缓慢至极的说道:“如果本人讲出当时一切呢……?” “任凭发落就是!” “好!我要你死得服贴!”路春生忍住狂怒,把生母被害情形从头数说……” “碧灵魁影”一面倾听,一面连打冷噤,他记得这些事实,但绝不相信会有第二者知道! 就等路春生说毕前因。 老魔星不禁二目圆睁,嘶声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 “我不相信你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老魔星被他一言刺中心病,自悔失言,忙不迭的改口道: “我是不相信你所说的……。这不是事实,这……这简直是神话!” “对!”路春生怒声喝住对方,道:“本来你作恶之时,别无一人在场,本人也没听说过。” “那么,你……。” “可是‘达摩祖师’灵光,揭穿了你的罪状!” “灵光?!”老魔星又是一噤,嗫嚅不已道:“你……真……看到灵光了?!” “你…真……看到灵光了……” “还用问吗!” “唉呀……”老魔惊叫声中,以为路春生参悟了“大神宝经”,骇得魄散魂飞,下意识朝后猛撤! 但是,他身后只有峭壁并无退路,立闻:—— “扑通!”一声,竟然仰面朝天,向后面倒! “看掌!” 路春生乘机出招,一式“龙鳞卷波”,划出丈余影幻,硬生生劲力骇人,直对老魅胸口就按! 那时快,说时慢! 眼看这掌疾如电,力猛如山,如果按实的话,“碧灵魅影”势必洞底穿胸,心胆碎裂而死。 但是,老魔星百年功力,决非等闲,何况路春生刚受内伤,真力损耗。 因此“碧灵魅影”一声厉嘶,双掌进拍,射出了篷异香贯脑的毒粉,同时力透腕际,拚出一生真元,猛然反击! “砰!砰!砰!——!” 一阵前所未见,山摇地动的气涡,漫空匝地的飞旋,其中更夹以数道嘶嘶激射的血箭! 路春生口角血沫漫流,蹬退了一丈多地方,才得站住! “碧灵魅影”身形仰靠石壁,鼻中也血迹斑斑,胸口也不住的喘息! 足过了盏茶时分。 路春生凄厉面容,微微泛出青白! 而“碧灵魅影”却由满脸恐怖,扭出一丝笑容! 终于,他将上身一拍,迈步向前,双臂作势道;“嘿嘿!你虽遇灵光,参悟经决,功力却未增加!现在你中了我的‘噬心奇毒’,除非乖乖的说实话,否则要你好看!” 这一来,路春生心神狂震,又恨又恼,简直说不出味道: “知道了母亲被害情形是件大事,可是,如果问明宝经内容,刚才这掌,岂不报了多年仇恨……!” 正文第十一章两败俱伤 懊悔都没有用!双目怒视中,路春生一面提气,一面用本门步法缓缓移动,他只有找寻机会,作最后的拚斗!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战场中主客易位,老魔星又占上风,连连狂笑不已,他也是运用凝力,要把宝经秘诀,和铲除祸根这两件心愿,在一掌之下了断! 笑! 笑! 笑! 笑声如枭夜啼,令人毛发悚然,路春生孤掌难鸣,身陷绝地,似乎是无计可施了……! 却说“碧灵魅影”嘎嘎嘎嘎狂笑,得意忘形,不防那笑声中一股旋风,带来了一条袅娜身影。 来人如鬼魅飘行,一闪而近,默然不发一言,长袖展处,大篷无色无臭的细粉,喷了老魔星满身满脸! “你……你是哪个?” “碧灵魅影”一个怔然冷噤,恶眼闪处,发现是个不相识的绝美少女。 那少女立刻森然立掌,披唇反叱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 这口音正是“毒情仙子”李明珠,老魔星马上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你是五魔地府中的那一个。” “正是本姑娘!” “想是来救你的情人?” “李明珠”娇靥一红道:“是又怎样?” “嘎嘎嘎嘎!你来也无救!” “为什么?” “他中了老夫‘噬心奇毒’!” “哈哈哈哈!”李明珠不由哈哈冷笑:“碧灵魅影”见状,不由大起疑云道:“此毒旷古无俦,你笑什么?” “我笑你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噬心草’毒得了别人,对付我生哥决无用处!” “哦——?” 老蛙骇然中,目光一扫路春生,心想此番用毒很多,中人必倒,但对方却面不改色,毫无反应。 他怔了一下,但旋即阴笑道:“就算他发毒很慢,也难逃老夫掌下!” “哼,本姑娘在此,你别妄想!” “小丫头少来卖狂,老夫连你一起处置!” “李明珠”不受恫吓,反唇相讥道:“老魔头!亏你自负功力不凡,连自己中毒也不知道吗!” “哦!”对方一凝神,果觉毛发耸然,有点不妙,忍不住骇然问道:“毒,你这是什么毒?” “别管什么毒,反正无药可解!” “胡说!”老魅反叱一声,身形侧转,暂时不对路春生,迳向“李明珠”故作阴笑道:“别人没解药,你本人总不能没有吧?” “李明珠”报以冷哂,淡然答道:“这毒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连我身上也无解药!你不必妄动心机!” “碧灵魅影”眉峰一皱,大感意外道:“岂有此理,你自己就不怕毒吗?” “哈哈哈哈!本姑娘自小练制此毒,天性上就不怕!” 这句话不异一记闷雷,使得老魅一阵发怔,然后侧侧的问道:“如此说来,你是从小就准备对付我?” “对!” “你与我有何冤仇?” “本姑娘与你无冤无仇!” 第59章 “那为什么?” “就算是武林人防你为害,早有打算!”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毒情仙子’李明珠!” “是真名?” “无名后辈,老夫不知,可是你的师长是谁?” “你管不着?” “当然管不着!” 李明珠硬是不说师门。 但,老魔头到底精明,略一凝想后,立刻冷哂半声道:“你不说我也猜着了,想必是‘风流教主’门下,对不对?” “对又怎样?” “想那‘风流教主’不为正门所容,才列入十大魔星,接受老夫庇护,想不到她心怀异志,岂能逃过恶报!” “哼!你才遭恶报!”李明珠面色一沉,柳眉竖立道:“何况我们教主早有防备,你想找她也找不到。” “为什么?” “教主散了总坛,闭关去了。” 这闭关二字,“碧灵魁影”倒不放在心上,而路春生却心神一动,疑云大起。 但还来不及发问。 老魅突又一阵寒颤,暗中忖道:“毒!我真的中了怪毒?” 他不知道“情丝蛊”的来历和厉害,可是数十年练制奇毒的经验,使他暗地惊心,骇然发怵。 “小丫头,五大魔星想必是你毒死的吧?” “正是!”答声中,老魅脸都吓白了! 他亲眼见过五魔死状至惨,至今触目惊心,不由得滴下数颗冷汗,暗中一提气,更发觉奇经百穴均有异感—— “看掌!” 这一声暴喝几在同一时间,出自三人口中! “砰!砰!砰!砰!” 连串爆声,尘埃四溅,那烟雾般的涡旋,令人神摇目眩,一时睁不开眼睛。 等到烟尘落地。 场中仅余路李二人,“碧灵魅影”已用全付功力,脱围遁去! “生哥,你怎么样啦!” “李明珠”美目流盼,见个郎怒容满脸,怔然喘息,忙不迭莲步轻移伸手一扯衣襟,柔声予以慰问。 可是——路春生却倒退两大步,臂腕一弹,抖落她的纤手道:“我有毒,你别靠近我……” “啊!”李明珠纤手急缩,抱歉言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注意,几乎又出毛病……” 病字还没讲完,她已不自主的一个寒噤,很显然已从个郎那衣襟,沾上“噬心草”的奇毒了! “糟——!”路春生骇然出声,骇得手足无措! 因为“噬心”奇毒,惟有“天山玉液”可医,此液已被自己服完,也成无药可救的局面了。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她本是用毒行家,一噤之后,也发觉情形不妙,但娇靥上愁容一现即收,反倒泰然笑道:“生哥,小妹自知中毒,可是我不在乎,你不要难过……” “不在乎?这算什么话?” “李明珠”明眸一眨,滚下两行珍珠似的热泪道:“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恐怕不能见谅,不如……不如……” 路春生骇然上前一步,可又顾忌身上毒粉,不敢碰她,只得急咻咻问道:“珠妹,你对我太好了,任何事情都能够谅解,不必如此。” “真的?” “当然真的,你只管说吧!” “李明珠”拭去泪痕,低头答道:“第一件,我把‘大神宝经’背给了‘风流教主’,如今她为避免与正门冲突,已经散了总坛,闭关修练去了。” “哦!”路春生心头一惊,果然他刚才的怀疑是对的,但事已至此,责怪无用,于是出言劝慰道:“教主也是好人,告诉她也就罢了,只是闭关自练,恐怕会走火入魔,一定要去制止,那么,第二件呢?” “教主要将我……我……”说到这里,“李明珠”娇靥飞红,难于出口。 路春生见状连忙催促道:“她要将你怎么样呢?” “要将我许配给你……” “哦,”路春生星目一闪,回想到那一夜风流,问道:“原来那……那一次……你是经过教主同意的?” “是……” “她的目的是……” “将我的终身,你的自由,交换‘大神宝经’。” “你何不当时告诉我?” “你的个性和她的脾气,我都了解,因此只好瞒着双方,由我一人承担后果。” 这后果二字,代表她牺牲贞操,舍身相救。 因此,路春生感动不已,面色歉然道:“珠妹,你太痴心了,使我非常抱歉。” “李明珠”目含珠泪,仰面问道:“那你真的原谅了我?” “完全原谅。” “这样说,小妹虽死无恨了。” 说到死字,路春生马上悚然一惊! 他自己中过此毒,又亲眼看见母亲遗体,和“雷霆剑客杜天威”当日惨死的情形,这一提,岂能不心惊肉跳! 但是——他以目内寒芒,一扫“李明珠” 只见对方面色依然,并未变绿,立刻喘了口气,产生一线希望,道:“珠妹别急,你刚才仅用几个指尖,扯了我衣襟一下,因此中毒不多,还有时间医。” “李明珠”正当活力充沛的年龄,闻言不由一震道:“我还有救——?” “有救。” “如何救法?” “我带你同去天山,找寻玉液!” “能找得到吗?” “我负责一定找到!” “可是你有要事在身,岂不耽误……” “什么话,任何事情也不比救你重要。” “生哥,你……你……太好了。”李明珠听到这句话,芳心中甜密无比,因此一股求生之念,使她精神大震,重又容光焕发。 路春生见状,也朗笑盈盈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但没有动身之前,我先得冼干净一下,否则路上太不方便。” 话声中,他俩身形一飘,来到岩前瀑布旁边。 路春生和着衣袍,任那清冷山泉,由头至脚的冲洗。 “李明珠”看到他衣上血痕,不由凄然问道:“生哥,你怎么一人前来,居然被老魅震伤了……?”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碧灵丑憎’前辈!……” “他老人家呢?” “被老魅差人骗走了……” “那就难怪!那么你遇上灵光没有。” “遇见了……” “哦!这可好啦,想必是宝经秘诀,挽救了你?” “说来可惜,灵光虽然出现,我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不过‘碧灵魅影’,也以为我悟了秘诀,要不然他早下了毒手。” “嗯——”李明珠茫然应声,满头玄雾的问道:“你这么讲,我反而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路春生一面拨水振衣,一面从头细说,把别后一切情形全盘相告。 “李明珠”听得明眸大睁,咋舌不已,但听完后,仍然眨眼不解道:“我懂的差不多啦,可是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那一点?” “既然‘达摩祖师’神功相救,你就不该受伤,又保护你,又让你受伤,岂不有点矛盾?” 路春生闻言,面露愧色道:“这是我犯了祖师训诫,所以受了点惩罚。” “此话怎讲?” “凡是祈求灵光的人,不许心有杂念,而我却想到了你……” “哦……!” “就因这一念不诚,所以这样。” “李明珠”不待详言,也猜到个郎所想到的是什么,因此她涨红着娇靥,朝着达摩石座,默致了懊悔和谢意。 足冲了个多时辰。 路春生自知钦毒已尽,于是跳出瀑布,拧干水渍,用手一招“李明珠”,双双联袂飘行,疾向天山射去。 xxx 却说路李二人一路飘纵,专拣偏僻之地,数日行来,没有遇上一个武林人。 而且,“李明珠”毒性未发!竟像好人一般,路春生知道她是慢性中毒,因此也心境一宽,大释焦虑。 至于“李明珠”本人,更是无忧无虑,比往日更加愉快,第一,“风流教主”已经暂时退隐,她不必担心教主的安危,何况自己的惟一工作,是对付老魅,如今“碧灵魁影”中毒而逃,以“情丝蛊”的厉害,对方纵不身死,也一时无法为害。 第二,她对“杜秋铃”的一切都清楚,自己却暗恋个郎,难免触景生情,芳心惆怅,如今她却明白了个郎的爱意,对于教主许婚,无形中也等于默认。 有了这两点理由,她竟将自身中毒,置之度外,并且她还考虑到,爱情纠葛不应试用争夺的方式解决,最好是公平竞赛……。 “杜秋铃是很美,也很纯真,可惜她不够体贴,在江湖上也缺乏经验,如果我和她公平争夺竞赛,一定能赢得生哥的爱……” “李明珠”自思自忖中,不禁脸泛红潮,浮出甜蜜的笑意。 路春生不知道她笑什么,飘行中,好奇的问道:“李珠妹,你为什么好笑,是否毒有变化……。” “不……不是。”李明珠抿唇回答道:“毒性发作怎么会笑得出哩!” “那么,你另有原因?” “是的,我想到了杜秋铃。” “她被囚少林,你难道因此高兴?” “不,我认为应该救她出来。” “那是将来的事。” “不必等到将来,现在最好!” “呵,你以为毒性不要紧?” “本来嘛,这几天毫无异感。” “你想得太天真了。”路春生双眉一轩,道:“噬心草奇毒绝伦,除了‘碧灵魅影’,谁也不知道何时发作,不要粗心大意。” “这我晓得……。” 第60章 “晓得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 “不救出‘杜秋铃’来,我似乎问心有愧!” 这问心有愧四字,引得路春生心念一震道:“她虽然被囚少林,那少林也是名门正派,对于一介女子,谅来不致刁难,因此我不太担心她,却担心‘风流教主’。” “担心什么?” “担心老魅加害。” “他中了‘情丝蛊’,生命只在旦夕,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不见得.” “理由——?” “老魅一生用毒,必有奇力,最低限度,也能够保命一时。” “那就没什么可怕!” “可是他猜出了你的师门,必然会千方百计找教主,一方面追究背叛之仇,另一方面强讨解药!” “对——!”李明珠惊噫声中,也不禁娇躯一震! 骇然中,路春生一闪,更进一步说道:“何况教主关闭练经,稍一不慎,便会入魔走火,我们要想制止的话,也必须赶快……。” 这番语,使得“李明珠”芳容大变,立刻悚然停步道:“生哥,我们这就去罢!” “现在?” “当然是现在!” “去不得!”路春生略一思忖,随即摇头道:“如果去找教主,可能你的毒性发作,她却不会找到……” “不去不行!”李明珠是“风流教主”一手养大,十几载养育之恩,使她顿忘自身,执意不依道:“如果你不去帮她,我也不跟你去天山了!” 路春生无可奈何,只得劝说道:“我们快去快回,也来得及……” “天山玉液并不是现成的,哪能够快去快回?” “这我负责……。” “不管怎样,反正我要先见教主!” “李明珠”坚决不依,路春生大为焦急,再问一遍道:“你真要先见教主吗?” “对——。” 对字未完,路春生二指如风,无声划出,立点中“李明珠”的“昏穴”。 对方毫无防备,半声未哼,已然失去知觉。 于是——他再不迟疑,将对方背了起来,展起奇奥轻功,再度前进。 这时,天已经昏黑了。 路春生却不顾夜暗,直朝昏黑中闯入! 再说这深山寂夜,星斗不明的浓黑中,不要说是人迹,就连飞禽走兽,也已潜伏,惟见点点险磷,流窜于草丛石畔。 路春生心粗气壮,自不惧这些阴磷,但身形电射中,身后气流嘶嘶,引得磷光飘荡,随而前进! 可是——当他经过一所破庙时。 墙角处一团绿火,阴惨惨的竟亦随风而至。 路春生起先没留心。 但射出再三里路,那鬼磷依然不减! “奇怪……?!” 他心念一动,稍微放慢脚步,并施展过人听力,倾耳聆听。 果然,这团鬼火井非磷质,在穿过草药时,竟发出窸簌轻响! “哼!原来是个武林人,跟踪来了!” 冷哂中,他故作不知道一般,仍是泰然自若,朝前疾射。 但不出两三里路,那鬼火穿林一转,又引出另团磷焰,各隔二十多丈,紧随身后而至! “好得很!倒看你们有多少……” 路春生心念刚动,死寂无声,森黑可怖的山谷中,陡然一声鬼啸。 “磁……!” 啸得人毛发悚然,周身直冷! 而且这啸声如同一个信号,一声未落,四周齐应,一时“啾!唧!”怪声,布满了整个山谷! 路春生入耳惊心,震怒中,立将步法一停。 立见那身后鬼磷,随而凝立,从那方圆尺许的光影内,射出一颗惨蓝色的小星,当小星射入空中—— 四面百余围斗大鬼火,一眨眼同时出现! 路春生明白了!他知道这批磷影,都是武林人所装,但在身份不明之前,仍不敢滥开杀孽。 那时快,说时慢! 薯地间九团光影沿地飘荡,齐以看不清的身法,朝他射近,直到身前数三丈地,方将身形一伸,森然站停。 就在这一伸—— 饶是豪气干云,也骇得周身一噤! 因为围立地的,并不是九个活人,而是九具骷髅白骨,骨缝间,蓝磷闪闪,令人见而生怖。 “你们是谁?” 路春生真力一提,冷声叱问。 但那九具白骨俱不答语,“嗽嗽!唧唧!”又是一阵鬼啸声,而且身躯震动,骨节齐鸣,迸出令人齿酸的脆响! “看掌——!” 路春生心知来者不善,再不多问,掌一翻,“阳飚勾魂”,立朝四面劈去! “砰!砰!砰!” 这一掌撼山傈狱,势力如焚! 只见一连红光,割破黑暗,那九具高大枯骨,一如雪见太阳,顿化成数道灰粉,随风而散。 “哼!”路春生吁了一口大气,回手一扶背上的“李明珠”,她因为“昏穴”受制,仍在酣然晕睡。 但是,前九具枯骨刚被震散,后面阴啸连连,另九具也是身形齐飘,还来不及眨动眼睛,他又要运力出掌。 “砰!砰!砰!” 平地焦雷,罡风连起,震得场中尘土迷蒙。 那磷光白骨,却前仆后继,无休无止的涌到。 足经过顿饭工夫。 路春生猛运真元,已连破一百多掌。 终于,他血气翻腾,自感有些疲累,面对另九名阴森森的骷髅,连忙喘息一下,又欲翻掌猛。 “尊驾住手!” 出人意表,骷髅竟然说话。 于是他掌势一缓,喘吁吁的问道:“你们是何来意……?” “并无恶意。” “目的是——?” “要跟阁下谈谈。” “那何必装神弄鬼?” “怕阁下出手无情,所以先用骷髅机械,让你消耗一点力气,这样你才会心平气和,跟我们好好商议……” “哼,这可不是好意!” 路春生反叱声中,暗自气推穴,凝集功力。 “阁下不可运功。”对方阴声喝制,上前丈余道:“你如果想恢复力气的话,咱们可要动手了。” “你们敢?” “我们知道你的功力,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老实说,你如果不累,我们是有点顾虑,现在可就敢了!” 对方这番话,一针见血,老辣无比,使他一听之下,颇感来者刁钻非凡,不好应付。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吧!你们既要说话,叫那为首之人,出来见我!” 对方立刻扭转身躯,高声叫道:“武林宗主有命,请教主出面相见。” 山谷内闪光突迸,四面蓝磷齐现,貌似夏夜繁星,照得树木草叶,尽成一片蒙蒙异色。 而其中一团高逾寻丈的身形,被大群磷焰簇拥着,如同星海浮云,幌悠悠瞬即划到当地。 路春生一听对方“宗主”相称,立刻心神一动,尤其听到对方提到“教主”,心中更有了七成戒意! 更何况对方主脑到临,当然要细看一下,目芒暴射中,只见来人身高寻丈,骨瘦如柴,虽不是骷髅模样,却更比骷髅难看! “呵,”路春生冷冷开言,抢先对这当日戏他的魔星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骷髅教主’”! 对方马上一点头,口唇启处,白齿嶙峋,喷出一股冷若冰风,奇臭刺鼻的气味,道:“宗主别来无恙,在下久违了!” “不必虚情假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讲?” “我有一件大事,想与‘宗主’商量……” “住口!”路春生不等对方讲完,立刻叱住,道:“你的鬼主意我全知道,毫无商量余地!” “骷髅教主”不禁一扬吊客眉,嗫嚅问道:“在下话还不曾说出,为……为什么无可商量?……” “你想讲的无非是分享‘大神宝经’,共残‘碧灵魅影’,对不对?” “对!” “既对就不必谈!” “宗主此言差矣!” “何差?” “第一,在下并不想过问宝经内容……” “嗯,这一点算你明白,第二呢?” “在下自列十大魔星之一,共宗‘碧灵魅影’为‘魔王’,可恨此人心肠叵测,在下是真心反对,决非假意!” “老魅是对你们不放心,本人早已知道,那么第三?” “目前武林传言,八大门派对‘宗主’大为不满,准备不择手段对付,何不……” “这个本人也清楚,但我宁与正派为敌,不与邪派合作!” “就算他们正派,如若不择手段的话,与邪派一样……。” 这句话,未尝没有理由,路春生入耳心惊,不由一顿。 那“骷髅教主”以为他意志动摇,连忙劝说,道:“宗主你考虑考虑看,在下一不要‘宝经’,二是真心除魅,再加上实力不弱,又精于武林门道,对尊驾定有帮助。” “嗯——。”蹄春生略一沉吟,冷声答道:“好是好,可惜你忘了一点!” “那一点?” “你‘骷髅教’罪恶滔天,罪无可逭!” “哦……”骷髅教主面色一变,满脸阴森沉郁,讶然说道:“宗主这意思是坚决拒绝了,对不?” “当然拒绝!” “阁下年轻气盛,难免考虑不周,如若坚拒在下好心,其后果——。” “怎么样?” “别的不谈,你与贵同伴难过此谷!” “此谷又有什么稀奇?” “稀奇不稀奇,等会便能分晓!” “哼!” 第61章 路春生冷冷哂半声道:“你们难道不知本人的功力……” “骷髅教主”阴恻一笑道:“阁下功力早有耳闻,刚才这一百多无形掌劲,更算是领教过了。” “你认为毫不足道!” “正相反!本教主如若硬拼,决非对手,否则也不找你合作。” “那么,你难道想死不成?” “本教主名为‘骷髅’,其实也是血肉之躯,非常想活,因此才广为布置,以必以胜!” “哦!原来此谷大有机关。” “骷髅教主”再度一笑,道:“武林人都晓得此谷厉害,无人敢入,偏偏阁下年轻气盛,见识不广,竟挑了这个时候,进入这个地方,我看……还是跟敝教联手了罢!” 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剑眉一轩,暗中忖道:“这倒是一时疏忽了,如果‘珠妹’清醒的话,决不致误入此谷……” 思忖中, 忽然心念一转道:“我只要暗中一拍,‘珠妹’立刻醒来,还等什么!” 决心既定,他暗将手一翻,饶是‘骷髅教主’机惊万分,也没有注意他的行动。 这一掌,正拍在“李明珠”纤是的“涌泉穴”上,对方微微一噤,立刻醒转。 可是——她精灵至极深晓江湖门道。 因此醒来后,娇躯仍不妄动,暗将星目一睁,扫遍全场,然后才闪电似的一转身形,凝立个郎身后。 这一无声无息,出人意表的行动,立使“骷髅教主”骇然一怔,马上声如鸟般叫道:“她……她原来醒着……” “不错!”路春生尚未回答,“李明珠”已然抢先回答。 “那么你……你是谁?……” “‘毒情仙子’李明珠!” “李明珠——?本教主不曾听说过。” “早没听过,现在可听过了。” “你是那派出身?……” “大教主不必穷问,反正我认识你就行了!” “骷髅教主”越发骇异道:“你居然认识我?” “一丝不假!” “那你对此谷?……” “对你这‘骷髅谷’早有所闻!” “哦……?!” “至于大教主的拿手好戏,例如‘蓝磷鬼火’,‘骷髅幻影’,‘白骨阴针’等等,我也一概全晓!” “奇怪——。” “奇怪什么?” “刚才本教主说话,你怎不开口?” “何必开口!”李明珠巧笑倩兮,格格有声道:“我一出声,就没机会听你吹牛了!” “叽叽叽叽!”骷髅教主仰面朝天,一阵厉笑道:“小妞儿这几句话有意思,可是——!我这几手绝活,武林人闻者惊心,倒看你如何破法……” “李明珠”内心紧张,表面却淡淡一笑道:“好啦,好啦,大教主别打哈哈,说句正经话,我们要事在身不想耽误,何不双方两便,其他的将来再说!” 这番话,软硬兼施,虽然李明珠昏睡甚久,不知双方讲些什么,但言语之中,丝毫未露破绽。 于是——“骷髅教主”连起念头,无言忖道:“小妞儿讲得不差,他们既知老夫手段,恐怕制伏不下反成仇敌,如果好好放过,将来也许……” 想到这里,“骷髅教主”勉强点头道:“好吧,在下暂且同意,可是‘宗主’的意见怎样呢?” 路春生何等聪明,他一听“李明珠”的口气,已知“骷髅谷”非比寻常,况且她治毒事大,不能耽搁……。 心念中,终于忍住怒火,昂然的点头示意。 “李明珠”一见双方息争,暗想事不宜迟,立刻娇笑道:“那我们日后再见——!” 见字声中,急手一触个郎,就打算起身离去。 但他们刚要举步,“骷髅教主”忽又脸色一动,上前一大步道:“宗主!咱们日后见面,可要联手除魅了……?” “废话!”路春生瞠日轩眉,沉声叱道:“我只同意日后再说,并不同意联手!” “这个……”骷髅教主心情矛盾至极,放了对方,恐怕再难有机会,硬行出手,又怕对方已知虚实……。 “李明珠”冷眼旁观,早把对方矛盾心情,看得雪亮,连忙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教主不要胡思乱想,想得太多了,对你不好!” 话到此间,随向路春生招手,立道:“生哥,咱们走——!” 走字出唇,双双飘出了十余丈。 可是——“骷髅教主”微微一怔后,也下了一个决断! 他知道这样收场,自己的目的全部落空,惟一办法,只有当场解决,而要当场解决,就决定于路春生是否明白本谷的一切。 于是,他忙不迭身形一旋,如骷髅飞舞般,以更为快速的速度,挡住两人,目光莹莹的说道:“李姑娘,本教主还有一句话要问……” “问什么?” “你刚才说,本谷一切,两位全知,此事实在吗?” “当然……” “那就奇怪了!” “嗯——?” “既知本谷内情,为何还要进入!” “哈哈哈哈!”李明珠先是一惊,随即娇笑连连,泰然答道:“大教主未免太狂了!我们知道‘骷髅谷’的名堂,难道就不能走吗!何况要事在身,不想绕路……” “什么要事?” “那你管不着!”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骷髅教主笑声凄厉,反唇相讥道:“好哇!小妞儿古怪精灵,居然欺骗本教主!” “胡说。” “嘿嘿!”骷髅教主森然冷笑道:“本教主如不说穿,你还要东拉西扯,好吧,待老夫揭穿真情,好叫你等心服口服。” “李明珠”芳心一震,佯装无事道:“你爱说就说罢!” “骷髅教主”挪前半步,双目如电,屈指言道:“这骷髅谷方圆三十余里,对武林高手而言,绕一段路并不费事!而且——你们若有急务在身,又知道此内幕,一定不会闯来!” “嘿!”李明珠鄙夷一哂道:“大教主,你未免把骷髅谷估计太高,像生哥这份功力。尽能来去自如,闯了又能怎么样呀!” “叽叽叽叽!武林之中,尚无一人胆敢夸此大话!这证明路春生不识高低,误入险地……” “那姑娘我呢?” “你明明昏睡沉沉,根本没有醒!”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已然不耐,立刻凛然叱道:“她醒不醒,与你有何关系!” “嘿嘿,关系可就大了!”骷髅教主探出实情,恶念陡起,他虽惧路春生的武功,却自仗此谷凶险,他也知“李明珠”颇熟内情,但又功力较差,不管怎样,反正动手之中,她绝对来不及对路春生指点一切。 于是,这魔星目芒并射,盯住路春生道:“本教主重仁义,再称你一声‘宗主’,但最后还有句话,请你好好听着,立刻回答!” “讲!” “你如果愿联手合作,马上答应!” “如果不呢?” “你我当场了断,不必再等!” 路春生傲性陡发,就要抢攻,因他这会功夫,虽不能运功过穴,但“天山玉液”已使其恢复了全付功力。 可是“李明珠”另有心事,见状明眸一动,反示意个郎赶快离开。 路春生见状,强忍住心头怒气,脚下奇奥步法一移,就想穿隙飞射。 但——饶是他快,对方更快一分。 立见“骷髅教主”将那鬼魅般身法一动,恰以丈许距离,挡住去路! “哦——!他竟然比我还快?!”路春生出道以来,轻功一项,除了“碧灵丑憎”和“碧灵魅影”,可以说罕遇敌手,如今对方竟能拦住,足见其轻功不凡,确非滥得虚誉! 凛然中,“骷髅教主”面色一寒,牙缝中迸出丝丝冷气道:“姓路的,倒底怎样?” “本人不答应!……” 应字声中,对方双臂一划,两点蓝色鬼焰起自掌心无息无声,分向他俩射到! “看掌!” 路春生目芒如电,早有戒心,叱声下单掌暴出,那股“阳飚勾魂”的劲力,早已当面劈出。 “砰!”热浪红光,破空闪亮! 对方那两团碧蓝鬼火,立刻“噗!”的一声,化为无数流萤,分向夜空之中,嘶嘶迸散! 在这双方动手下。 “毒情仙子”李明珠长袖齐舞,亦自不慢,“啪,啪”连声,两道十丈红绫,分朝敌人胸腰疾卷而至! 再说“骷髅教主”这边。 他虽以地形奇熟,轻功占先,但真正过起招来,已不是路春生的对手,更何况“毒情仙子”也是武林新秀,出手至为凌厉! 于是——他一招不胜,立撤身形。 怪嘶出一个:“退!”字! 要那九名化装骷髅的高手,一似幽灵飘荡,鬼影游行,幌悠悠一退十丈,同朝夜暗中隐没。 “那里逃!” 路春生怒吼一声,身形如电,和“毒情仙子”同时一飘,就朝对方撤走方位,凛然赶去! 但——当他俩离开大道,飘出十多丈距离后。 立闻“李明珠”骇叫了一声:“生哥——!” 随即娇躯下沉,眨眼之下,她那婀娜娇躯,顿然矮了半截! “你别慌!” 路春生心头一震,急忙应声,也顾不得再追敌人,马上沉腰收步,向她的身旁飞落。 可是,就当脚尖刚点地。 他也是周身一噤,毛发悚然,暗中骇噫不已。 因为脚尖所及,竟是一片松细至极的粉末,看似坚固,实际却丝毫不置力量,在他不及抽身之前,已然下陷地中沉落两尺! 第62章 “生哥,这好像是……是……是浮沙?!” “不是,浮沙没这么细!” “李明珠”颤声骇问中,路春生单掌疾出,扶住了她的腰部,回答声中,两人身形已停,幸只陷到腰际。 于是,她娇喘一声,鼻息吁吁道:“还好,幸亏不是流沙,如果是,任平功力再高,恐怕也要吸下去,不过……这又是什么呢?” 路春生也微一定神,另手朝地一摸,用三个指头,撮起一团细粉,一面搓捻,一面嗅了一嗅,只见身形一噤,却不说话。 “李明珠”感觉他身躯颤动,心知事出希奇,立又追问道:“生哥,到底是什么呀?” 路春生目芒如火,恨声答道:“这不是沙,也不是土,这是人骨灰粉!” “哦——,”李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嗓音哑道:“是骨粉!那难怪叫‘骷髅谷’了……!” “珠妹,你不是对这谷内情形,极为熟悉吗?” “那里真熟,也不过是江湖传闻,想用这些话,慑住‘骷髅教主’,使他不敢妄动而已!” “哦!” 路春生得知底细.不由得骇然出声,于是星目凝神,就朝四方望去。 四周,是一片漆黑! 没有月, 不见星, 仿佛天幕下垂,压住了他们头顶! 而且—— 地狱似的死寂中,似感无边黑暗,从四方八面寸寸逼来,使他俩胸膈发紧,连呼吸都要窒息。 “李明珠”虽然精灵胆大,但在个郎身边,她却像小鸟依人,反倒芳心怦怦,产生了女性天生的害怕。 于是,“李明珠”娇躯一颤,声似游丝道:“生哥,你看黑得这样,多么可怕,怎么连个鬼都没有了……?” “别怕!” 路春生刚讲了两个字. “李明珠”所说到的鬼火蓝磷,倒又再度出现了! 只见“骷髅谷”黑沉沉的边缘,突地传出一股风声,由低而高,由远而近,先象是静夜山风,低沉凄厉。 紧接着,风声渐紧,形成了巨大气涡,势如海啸山崩,奔腾澎湃,饶是他俩年轻胆大,也不由心神怵然,毛发耸立! 尤其那风声所及,更乱起漫天匝地的骨灰,任凭你目力过人,也只见浓黑之中,灰影乱滚,根本分不出是人是物! 但一灰尘深处,突射出一道蓝磷,以眩人心目的光华,划过空际! “蓬……蓬……蓬!” 一阵沉闷的爆声,四下里磷火横飞,蓝焰迸射。 那一道星火,已将狂风中的含磷骨粉,引起了连串的爆炸,并且在源源不绝的风势下,磷火漫山遍谷,成了一道宽约数十丈的火环,异声不绝,直向当中缩小! 路春生知道人骨之中,含有磷份,但如此阵仗,倒还不曾见过,骇然中,扭头急问道:“珠妹,这算什么名堂?是不是‘蓝磷鬼火’?” “李明珠”闻言一顿道:“可能是吧……?” “可能是?难道你连这也不清楚?” “刚才讲过,我也只听到武林传言,不明底细!” “哦!”路春生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剑眉一皱。 但“李明珠”触且惊心,更是一捋他的衣襟道:“生哥,看样子这火环很厉害,我们怎么办呢?” “这个……?” 路春生略一寻思,轩眉答道:“办法总是有的,因为人骨含磷,骨灰更容易爆炸,所以对方因风纵火,只要用掌上真劲逆风劈出,一定烧不到你我!” “李明珠”闻言一喜,但随又轻叹说道:“办法虽好,可惜用不上……” “为什么?” “因为地面太松,连脚都站不牢,那能够妄用真力!” “那也容易,咱们先回原地再说!” 话声中,路春生一手扶住对方,双足发力一弹,就想用“龙云初现”凌空扑起,射回刚才那条道路。 但——饶是他快,“蓝磷鬼火”更快他三分。 当他俩身形相联,拔起十余丈后,又一阵令人窒息的狂飚,乱起如山磷火,掩没了当前去路! 路春生身形如箭,正要落入火围之内,百忙中真力一提,再拔数十丈,同时掌心真力一贯。 “砰——!” 一片“阳飚勾魂”的热浪,自阴寒鬼火内,扫出了方圆寻丈的空地,但仍是遍地骨灰,井非原来的道路。 就等到招式使尽,他俩人同提真气,身轻如叶的飘落骨灰上面,虽未陷入灰中,却再不能运功发掌! 这一来,“蓝磷鬼火”象怒海惊涛,已将他们团住! 就当那眩人心目,奇臭难闻的火光,以“磁!磁!”之声,旋过他俩身旁,他俩并不感觉到灼热。 相反的——俩人却身形连颤,不住的真打寒噤。 尤其是李明珠娇躯幌摇,似要恶心昏绝…… 路春生睹状,心神悚然中,首将七穹闭住,以防中了阴寒,同时指出如电,过点了对方紧要穴道。 “李明珠”经他点穴之后,方才停住寒颤,但她不敢开言。却将一双明眸焦急的盯视个郎,意思是问:“怎么办呢……?” 路春生奇快的想了一下,急将‘阳飚勾魂’热力,贯注在掌心,就以此掌扣住对方右手,在这真元交注之下,“李明珠”立感周身温暖,更增力气。 然后,他疾将步法一挪,轻飘飘犹似渡水登萍,重从那漫天匝地的阴火中,就这样滑出数十丈后,他俩人速度渐增,已能抵制寒风,脱围飘走。 但是,不管他们步法如何轻,虽然脚下不沾灰尘,但身后那股气涡,却引得蓝磷鬼火,随身追到。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身受路春生真元灌注,又封闭了少阴诸穴,团此一路飘纵,身法自如,射出三数里后,已经猜出了个郎心意:“原来生哥重风冒火,目的是想找到“骷髅教主”,一较短长……” 心念中。 明眸寒电四观,果见那一道最亮的蓝焰,仍在遥远山坡,不停的闪烁! 显而易见——对方是一面催风,一面纵火,好让狂风中的人骨细灰,不停地爆炸燃烧。 “嗯……。”李明珠睹状,再度忖道:“这魔星是在那儿,再有几里,也就赶上了……” 可是!她这安慰的心情,仅若昙花一现,乍见还收。 就在他俩将近山坡的当儿。 那亮如慧星的蓝陷,竟然眨眼而收。 紧接着,烧遍全谷的“蓝磷鬼火”,亦随而爆出一片强光,“磁!”地一声,全部熄灭! “骷髅谷”—— 由一谷鬼火,重回到浓黑的怀抱! 除了那海祷怒吼的寒风,再没有一点光亮,和半点声息! “糟!”路春生骇噫一声,目芒迸射,道:“这小子那里去了?” “李明珠”因为阴火已熄,也就期期答道:“他当然是躲开了。” “不对!”路春生闻言摇头道:“这小子射出蓝焰,点火焚谷。接道理,他是在亮处,我们却由黑暗中赶来,怎么能看见我们,及时逃避呢?” “是很奇怪……。”李明珠应声之中,忽地心机一动,面向个郎道:“不过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那一件?” “咱们穿过‘蓝磷鬼火’的时候,身后气涡旋动,必然也引了火光!” “对呀!”路春生恍然大悟道:“因为这样,所以我们看见了他的下落,他也看到了我们的行动!” “那么,我们下一步行动,该怎么办?” “当然等他的蓝焰再现。” “依小妹想来,他一定会换一个地方,好让我们跑去跑来,疲于奔命。” 路春生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换地方是常情,可是——他也可能在原地出现!” “理由是……?” “出人意外,更收效果!” “嗯,也有道理!” “李明珠”应声之中,路春生更进一步,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这小子还在原地,准备其他暗器哩!” “呀——!”李明珠更惊骇了,但她焦急之中,仗着冰雪聪明,芳心内想出一千办法,道:“生哥,不管怎样,若想出谷,必然要先杀此人,要杀此人,又必须你我分开,两面下手。” “嗯,可是怎么下手法?” “骷髅教主还有‘白骨阴针’,到了最后关头,必会用上!” “那是自然。” “而且他轻功奇奥,你我都无法赶上,因此不管那‘白骨阴针’是否伤人,你我必须假装负伤,好引他近前受死!” “这个……”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得犹疑不决道:“这个办法虽好,但你身中‘噬心奇毒’,万一不幸的话,既怕弄假成真,又怕毒性发作!” “李明珠”坦然答道:“我也知道危险,但若不如此,岂不是越发耽误了!” 路春生将得失利弊,重行考虑一下,终于依允道:“看来只有此计,我们姑且一试——” 刚说到这个试字。 一股蓝焰,直射云霄! “蓬”然声中,遍谷中鬼火重燃,而那股蓝焰,正如路春生猜想的,真又在正面山坡出现。 “那里走!” 路春生内心狂吼声中,单手一提“李明珠”,身形连连几飘,已射到那奇陡山坡之下。 立见蓝茵茵惊人心魄的异光下,“骷髅教主”那付鬼怪面容,绷得杀机腾腾,毫无人味! 而教主身后,却有一个方圆寻丈的山洞,洞中劲风呼呼,直灌全谷,原来那山后一带的风力,全由此洞吹来,怪不得猛烈无俦,前此未睹。 第63章 “恶贼纳命罢!”路春生仇人相见,怨毒攻心,怒喝中,迸出十二成功夫,一式“云龙初现”和“李明珠”两人,直朝对方身前扑到。 “嘿嘿!你是送死!”骷髅教主森然阴哂中,两双大袖一扬,百余名骷髅人形,立自两相跃起。 这一回,因有那耀目蓝光,路春生目芒一扫,已然发现内幕。 原来这些人并不真是骷髅,而是教下高徒,身穿黑袍,上绣人骨模样,若非细观,看不出内中蹊跷。 那时快,说时慢。 路春生距地还有三四丈,对方双手起处,磷火又飞,当他用“阳飚勾魂”反击中—— “李明珠”也突然地轻捷转身,斜射向教下高手! “啪!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刺耳的裂帛声,她己自长袖之中,射出那两匹红绫,绫上毒粉如潮,当之者应声齐仆! 但那“骷髅教主”却因身后山洞风力让身,饶是她功力不凡,也无法用毒伤人,令其倒毙! 可是——路春生的掌力,并不因风势减低,只见红光如轮,又将对方的独门蓝焰,压得顿缩寻丈。 “看法宝——” “骷髅教主”原来是诱敌之招,一见他俩近身,首将身形一旋,收回了“蓝磷鬼火”! 黑——黑得对面不见人! 一种气流嘶啸,令人齿酸的怪声中 路春生知道这是无数根细小暗器,暗地袭到。 “珠妹小心,唉呀——!” 一句话刚出唇边,随即传出的痛嗥声。 紧接着——“蹬!蹬!蹬!”步法散乱,跄踉斜退的足音,又自黑暗中响起。 “嘎嘎嘎嘎!”骷髅教主狂笑了。 他以为路春生已中“白骨阴针”,于是手一扬,燃起鬼火蓝光,想着对方伤势如何,再下毒手! “小娃你死定了!” 那魔星怪眼翻处,巳见路春生咬牙森立,面色凝重,胸口衣袍上,钉住七八根寸许细针,其部位都是要穴。 至于“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却将两匹红绫,紧缠玉体,此绫虽然轻软,却专能防备细小暗器。 “好得很!” “骷髅教主”满意至极,话声中阴哂连连,脚下劲道凝集,一步步入地近尺,直对路春生逼近! 路春生双手下垂,一动也不能动! “李明珠”面色如土,也恍惚惊骇过度,失去理智。 “呼——”教主掌势平出,寒风逼人。奇强的无功真劲,硬生生推向路春生胸前,眼见劲力所及,衣襟飘扬,那七八根“白骨阴针”,立刻向内刺入,只要深及血管的话,就可以致他死命! 但是一眨眼间,怪事发生了! 只见路春生衣袍一鼓,真力暴增。 “白骨阴针”不但刺不进去,反而朝外倒退,纷纷然堕落当地! “哦——!”骷髅教主吓得魄散魂飞,一声惊呼,才知道对方假装,自上了大当! 紧接着! 路春生五指如钩,乘虚蹈隙,直扣对方咽喉,那热力灼人的真劲,已令“骷髅教主”皱眉瞠目! 但在这千钧一发关头,教主突然口一张,一股奇臭难闻,冷彻肌骨的寒气,反喷路春生口鼻部位。 这股气,乃老魔数十年纯阴功力所积,饶是路春生招式奇捷,也不住鼻翼收缩,打了一个冷噤,指法速度,随而一慢! 并且,老魔喷气之中,脑部自然下陷,无形中缩退了半尺,于是“嘶——!”的一声,路春生没有抓到对方咽喉,仅将老魔衣领,撕落一幅! “一齐上!” “骷髅教主”掌下余生,亡魂皆冒,忙不迭身形一扭,暴移寻丈,暴喝中,数十名骷髅教徒,一齐拼命拥上,顿见“阴针”如虻,使得路春生发掌护身,那老魔却乘机隐没。 对方躲了,刺眼的“蓝磷鬼火”随之熄灭。 无边浓黑中, 路春生掌若雷鸣,红光隐现。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不仅“白骨阴针”纷纷飘落,而且其中更夹以骷髅教徒们临死前的:—— 惨嚎! 闷哼, 构成了一首凄厉骇人的乐曲! 但是——当路春生狂怒不巳,连毙顽敌的当儿,他那耳膜中,又听到了另一阵骤如急雨的异响! “啪!啪!啪!啪!——” 这声音非金非铁,而是“毒情仙子”李明珠的独门兵刃——十丈红绫——绕空飞旋,在气流中震出的声浪。 “糟——!” 路春生心头一震,暗叫不妙! 因为四周奇黑,其辨东西,“骷髅教主”却乘此机会,暗袭“李明珠”去了,倘若珠妹一失手,后果如何,实难推想! “砰!砰!砰!” 路春生百忙之下,又是一轮快攻,同时弯触地,抓起了一大把石子! 因为对方不怕黑,每逢危急,立即借黑逃身,他如要抢救“李明珠”第一件就耍破除黑暗。 因此,他在抓起大把石子后,单手一扬,嘶声大作! “哇!哇!哇!……” 又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呼,显有一批教徒,中了这奇特暗器。 并且,就在同一时间。 十几颗石子射中了山上石坡,由于力道雄厚,发生了一连串反复跳弹,划出几十条爆炸火星,交织成绮丽壮观的图案。 这数十道星火,竟将狂飕中的骨粉点燃了。 立见蓝光再现,照彻全场。 “骷髅教主”那鬼魅身形,正以疾如闪电的速度,指掌与阴针齐飞,凌厉无俦,疾朝“李明珠”偷袭! “李明珠”也将十丈红绫,旋的风雨不漏,尽力的破解敌招,但受了黑暗影响,已然节节后退,挪出二十丈开外! “看掌!”路舂生见他珠妹被困,马上暴喝一声,同时身形疾旋,人未动,掌先出,要救这危急局势。 可惜的是——他倒底慢了一步! 当距离两人还有十几丈远时。 “李明珠”陡地一个寒噤,玉臂发僵,娇躯凝立,她那婀娜身形,立为“骷髅教主”高大的身形所罩住! “完了——!” 路春生一步之差,救之不及,吓得血液却冷了! 只见“骷髅教主”双臂高举,直向他珠妹的头部抓下,以老魔功力而言,必被其所制服。 就在这电光石火刹那下。 出人想像的奇迹,竟然意外的出现! 那老魔高高起的双臂,忽然停在空中,“李明珠”既不闪避,他也不乘机下手! 这一瞬,似乎比一天还要长! 阴风猎猎中,“骷髅教主”像是一尊石像,惟见其大袍飘涨,在蓝色幽光下,俨如迎风怪鸟一般! 那时快,说时慢。 对方这一迟延—— 路春生如箭穿空,早到老魔身后。 “砰!” 掌风像是平地闷雷。 可怜“骷髅教主”连呼号都来不及,只见红光,崩现,血雨漫空,他已被路春生掌后心,穿胸而出. 路春生双眉皱处,单手一挑,教主那付五脏如粉,肝肚迸然的死尸,早被摔落山坡,坠入骨灰深处! “珠……珠……珠妹!” “…………” 路春生焦急的呼叫声,一似泥牛入海,不见应声,忙不迭定晴看时,更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李明珠”像一座冰雪美人,冷冰冰的僵立着。 在那蓝茵茵的鬼火下,娇颜生光,反射着碧绿的颜色,就因这种奇怪面色,不但吓住了“骷髅教主”,而且送了他一条老命! “不好……!” 路春生早有经验,知道是“噬心草”毒性生威,珠妹目前情形,正和他当年发作时一样,于是心头惊噫,二指如风:—— “飕!飕!飕!” 一连串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制住她一十八处穴道。 再说那些骷髅教徒们。 经过路春生一轮狂怒不已的猛攻,连死带伤,再加上中了“情丝蛊”,百余死党,已去了三分之二,如今教主受戳,再也没有人敢停留,趁对方救人疗伤,早已全部逃走。“骷髅谷”真成了一座死谷。 沉寂中,路春生一手扶着“李明珠”,将她背在背上,目芒四射,仔细打量了四周景象。 黑暗像一片帐幕,渐渐地揭开了。 片刻功夫后,星明月朗,光线透出云层,回顾谷底,“骷髅教主”的遗体,已被奇细的骨灰所掩没。 而在他眼前,一条羊肠曲径,沿着山脊,伸向天边。 于是,路春生连头也不回,背负“毒情仙子”李明珠,再朝天山方向,匆匆射去。 xxx 天山,雪蜂。 风物依然。 一切的景色,和路春生当日下山,毫无二致。 可是当他踏上这亲切的土地,一方面心中大慰,一方面也感到惆怅难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阴阳两位师兄一定还在棋桌旁边……可是,‘天山玉液’是否还有,却是一个疑问。” 路春生的步法更快了,忙将三步当作两步走,两步当作一步行,几个飘纵,已到了石窖门首。 这一番轻车熟路,旧地重游,当然不用考虑,马上去开窖门,打算参拜师兄们的遗体。 但是——当他们开石门重又关好后,忽见头顶上黑影一闪,直射他的顶心,骇然中,连忙暴移一步,立闻“啪!”地一声,一块四方四正的石砖,碰得满地火星,正好砸落在他刚才立足之处! “奇怪!这石砖怎么会活动,怎么会掉下来呢?” 路春生心头一震,大起疑云,立刻弯下腰来,把那块沉重石砖捡了起来,然后仔细打量有否异状。 第64章 谁知不看还罢,一看之下,才发觉这方石砖,中心空虚,有一面是可以推开的盒子! “这明明是个石头盒子,可是——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是谁装的?并且他在石门上面,摆了好久呢……?” 路春生手捧此物,脑海中浮出一大串疑问,片刻之间,他竟然怔住了! 正文第十二章柳暗花明 却说路春生到了“天山雪岭”,刚关上石窟洞门,头顶上竟落下一方石砖,里面空虚,外有石盖,因此他惊疑交集一时倒怔住了。 但经略思忖后,他随又仰起头来,朝那落石之处看去。 只见门楣之上,却有一个空间,其大小正与石砖相同,看痕迹,显系多年旧物,不是外人存放. 于是,他心念一转,再度暗忖道:“既不是别人放的,一定是两位师兄生前的布置了,如果这砖内之物。是要给我的,师兄们一定早有交代,既不交代我就不应该私自去看!” 决心既定、他立刻横移一步,双手捧着石砖看准门上空隙,然后身形“嗖”然拔起,一伸手,已将其四平八稳.放回原地! “嗯,师兄们既没叫我看,我就不看……” 路春生抑住好奇心,将背上的“李明珠扶稳一下,重又飘身向前穿人这一半天然,一半人工的石窟。 可是——当走完甬道,已然望见两位师兄遗体时,突然“吓!”地一声,又是一方石砖,当顶坠下. 这一回,因有上次经验,因此他目棱闪处,早已看清,奇快的一伸手,将那石砖平平稳稳的接住。“难道它也是空的吗?” 路春生将石砖捧在手内一摇,果然此砖也和前此一样,里面甚轻,仿佛是放着一张纸, “奇怪,”他心中知道这是师兄所留,也不打算看是什么,但他在窟多时,对这些机关,竞未早予发觉,倒有些出其意外! 于是,路春生凝神细想,回忆当日情形: 他记起入窟之后,数月之间,石门曾末关闭. 直到这里,他不禁自露笑容,内心忖道,“这个机关,必然是两位师兄多年装就,如果大门不开,它就不生作用,如今我开门之后立刻关好,所以就触得动了.” 疑团猜破后,他立刻释然于怀,抬头处,只见“阴阳双怪”两师兄,容光焕发,栩栩如生,他们百年修为?真将遗体保存得一丝不坏! “师兄们,小弟回来了!” 路春生一个大步,身如箭出,以快得看不情的速度,直朝棋桌桌之前奔去. 但—— 距棋桌尚有五六丈远的时候,他日棱余光,发现地面石块又有一处机关,忙不迭步法一旋,绕了过去,然后双膝点地,三跪九叩,口中祝告道:“师兄,小弟的同伴中了‘噬心草’毒,希望找得‘天山玉液’请两位阴灵指点,完成心愿.” 当然,他知道师兄已死,不可能发话,正在起身之间. 陡听娇嫩口音,起自身后,道:“玉液恐怕没有了吧……?” “哦——? 在这石窟的无比沉寂中,路春生突闻人声,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喉中发出骇噫声! 但喧声未完,又接以哑然失笑! 因为声音来潭,出自“李明珠”的口中,想这数日奔波,她那被制的穴道,已因显动面不拍自解。 于是,他双手朝后,解开结扣,把李明珠放了下来,口中交代道:“珠妹,这就是师兄们的遗体,你也见见罢.” “李明殊”开言,莲步一挪,大礼参拜道:“晚辈叩见天王山主人,恕我冒昧.” 拜毕后,俩人缓缓上前,恭敬地站在棋桌旁边,细看两老. 只见这“阴阳双怪”面目依然,眼珠亮晶晶的凝视棋子,似乎他们还在悉心研究这未完之局! 事实上讲来,棋盘上摆的并非残局,而是双怪毕生心血比剑的步法,路春生仗此绝招,累败强敌对于棋子位置,简直热悉绝伦. 因此, 他仅只眼芒一掠,随向“李明珠”:说道:“珠妹,你就在这里打坐好啦,待我细索全洞,去寻‘天山玉液’…….” 一提到玉掖二字.“李明珠”立刻面色一沉,怛刹那后,重又恢复平静,答道;“好吧!我在这儿等你,你去找罢.” 饶是她强作镇静,路春生已然触目惊心,急忙反问遭:“珠妹,你的口气好像有点不相信…….” “没…………没有………….” “还说没有,”路春生眼芒一闪道;“刚才你连脸色都变了,何必强辩!” “李明珠”闻言,不由一声轻叹,点头承认道:“不错,我 是不相信.” “为何不信?” “如果‘天山玉液’还有余剩,或者有地方好找的活,这 两位天山主人,一定会早就告诉你。不必等你找寻。如今这样,显然证明没有!” “这个…….” 路春生闻言一怔,他知道对方所说,正和自己猜想的—样,但事到临头,总不能就此作罢. 于是,他改颜一笑,轻松地答道:“珠妹不要多心,如今师兄仙逝,我就是这天山主人,还是看我的吧!” “谢谢你!”李明珠见他一片热忱,芳心中至为感动.终亦露笑言道:“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么小妹在此恭侯,你快去罢!” 话声中,路春生身法一旋,先朝石窟僻处细心搜去.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跟见个郎匆匆离开,芳心中明知无望,但仍怀着矛盾心情,在棋泉端然落坐.她原想要冷静一下,可是脑海中思潮如涌,怎么也定不下心神. 路春生出出进进,不断来回,起先他脸上还带有安慰性的笑容,但越到后来,脸色愈为沉重,终至额头见汗,紧张不已. “唉,生哥失望了!想不到我一时疏忽,竟至送命.但是 临死之前,我不可以再增加他的烦恼…….” 李明珠芳心自语,一任路春生满窟穷搜,丝毫不去打挠他. 路春生也是外面强装泰然,搜索的工作却更加仔细. 终于,他找遍了每一角落,和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但那“天山玉液”,仍是杳无踪迹! “生哥。你先休息一下…….”李明珠芳心—冷,对自己的生命已经绝望,对个郎倒格外体贴. “不!我用不着休息!”路春生挤出一个笑容,连忙解释 道:“洞里没找到‘天山玉液’,想必在洞外雪中,我这就去。” “何必呢!” “李明珠’刚要劝阻,路春生已然身形一挪道:“珠妹再等一下,我兜几个圈子就回来,如果感到枯燥的话,你可以研究那棋上的步法——” 话声刚完,路春生如劲箭,早已开门启关,穿洞而出. 但是——那“步法”二字,倒使“李明珠”心神一动,一双明眸,竟不由自主,直朝黑白分明的棋子间瞟去. “哦!真是奥妙极了!” “李明珠”凝神一看,立刻下意识地赞起来,不但忧虑全消,而且满怀好奇的细予参悟. “嗯,对啦!这就是生哥常用的那套步法,想不到方位变化,竟然如此的出奇,令人难于猜测…….” 心念中,李明珠长袖轻抖,立刻站了起来,回忆着以前抓住个郎腰带,同时进退的情形,随即悟出步法的起点! “对了,第一步是从这里开始.”她自言自语,目注棋盘.就地一整身形,按着棋路先迈了一十大步…… 这一来,“李明珠”忘记了其他.以极大的耐心,按部就班练了下去. 时间——在苦炼中如电飞驰, 每当练得顺利的时候,她娇靥上充满了笑容. 每遇困难之处,她却不厌其烦,从开始的地方来.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 “李明珠”香汗涔涔,已练到了最后一步. 可是,这最后一步,却也最不容易. 她既要注意身形姿势,又要注意盘上棋路,正是一心二用,难免芳心作急,就在又一次的娇躯疾旋中,忽听骇噫出声,她那飞舞长袖,竟然无意思之中.刷上了棋盘边际. “哗喇喇——!” 这一袖力道真不轻. 只见黑白纷飞,满地乱滚. 她不但扫乱了棋局,就连那玉石棋盘,也被弹下了桌面. “糟!”“李明珠”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线腰一曲,首先捡起发棋盘,然后两手捧住,急朝石桌之上,恭然放落. 就在这一瞬间,她明眸看清了石桌情形,骇然中身形一噤,双手竟然高高举着,再也无法放下! 原来天山玉液的秘密,就在桌上……?! 她像泥塑本雕般呆了半盏茶工夫,娇嗤颜色连连变动.终致面如死灰,淀下了两行珠泪! “完了!完了——!· 李明床内心在绝望的悲呼.她向跌坐在桌边的“双怪”遗体,凄然连看几眼,接着手一沉:“砰!” 玉石棋盘,落回原位,但她再也没有心情去拾棋子! 天色,渐又昏黑了. 李明珠瘫坐在地,像一尊石像般,既不哭,也不笑.她自知名到尽头,什么也不想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石洞外门声隆隆,随闻足音清脆,自外射入! 但她此时万念俱灰,一任人声骤来,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珠妹!珠妹……” 连声高唆中,路春生一闪近前,当他看到李明珠垂头不语,搞术死灰的神情,立刻骇然问道:“你……你……”怎么啦,难道发生了意外……?” 第65章 李明珠强打精神,凄然一笑道:“没有什么事,你放心罢 “不对吧?”路春生显然不相信她,目眶中寒芒一掠,扫遍当地,旋叩恍然遭:“哦!原来你打翻了桌上棋局!” “不错.是我不小心弄翻的.” “那没关系.”路春生朗然一笑道:“这局棋我熟得很.等会工夫,再照样摆回去就行了.” “也好——,”李明珠淡然应声,仍旧无精打采的低下头 去. 路春生早知对方心病,主要是不信他能找到“玉液”,心念中,也不再揭穿,却将左手伸入怀中,然后捏成一个拳头,带笑高拳遭:“珠妹,你猜,你猜我掌心中有些什么?” “何必猜……” “不,你先猜猜看!” “不管怎样,反正不是‘天山玉液’!” ‘你错了!”路春生朗笑数声,迈前一步道:“这正是‘天 山玉液’!” “李明珠”闻听此言,不由抬头张目,“哦”了一声道:“你真正找到了?! “当然找到了,”路春生得意地手一伸,掌心挺露—— 谁知道不看也罢,一看之下,“李明珠”立刻皱眉叹道:“唉!生哥你也骗我!” “我骗你——?”路春生猛地一怔。连脖子都红了,因为这句话揭穿于他的心机,不由怔然无语. 但“李明珠”一语出唇,随即自悔过份,忙不迭的安慰道:“生哥,我这话大不礼貌,请别生气.虽然你找来的不是:天山玉液’,我也是一样的感激.” “这……这……’路春生吞了一口唾掖,讶然反问道:‘这不是‘天山玉液’,你怎么晓得?” “两位前辈告诉我的,所以晓得!” 这句话,无异乎平地焦雷! 路春生“哦”了半声,遇身一噤,掌心中那颗‘天山莲宝’滚落地下.但骇然中忘了拾起来,迳自凛然问道:“怎么!两位师兄说了话吗?那太奇怪……?!” “李明珠”见他情急误会,立刻一指石桌道,“两位没讲话,但在棋盘下留下遗言,你自己看罢!” “遗言?”路春生心急如潮,一波未干,一波又起,忙不迭挪步向前,伸手一揭棋盘,顿见二目圆睁,面包如土! 原来——这活动棋盘,下面掩藏着一朵石莲,直径八寸有余.莲心小孔,其深不知多少. 并且这石莲花辫后面,好像还有机关.但路春生无心细看,一双星目仅盯视着一张索笺,下意识的暗中念遭: “天山玉液, 早已枯干, 心机枉费, 可笑可怜!” 路春生念到此地,那颗心好像高山落石,一个劲直向下沉,沉到了绝望的谷底;“哎呀!原来玉液真被我一人吃完了! 想不到玉液石莲,还留有这么个讽刺的字条!” 对于索笺字迹,他当然毫不陌生,一觉之下,马上认出这是“阳怪”师兄开的玩笑,但就此时地而言,这玩笑未免令人丧气. “李明珠”见他失望神情,反而安慰道:“生哥,小妹的毒是无药可治了,古语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必难过了…….” “胡说!”路春生剑眉一立,沉声叱道:“你的毒有药可医,不要这样消极!” “天山玉液还有一样,但我怕你不接受,所以先来此窟找找看!” “哦,还有一样,可是——为什么怕我不接受呢?!” “你不必问,只要接受就行了!” “不!我当然要问!” “这可由不得你!” 路春生目进寒芒,出手如风,就朝对方点去. 但李明珠已有戒心,并且刚看过棋中步法,轻功又进几分,因此个郎招式刚动,她已娇躯一旋,绕到石桌之后. 路春生本想迈步追上,但师兄遗体,就在桌边,深恐双方追逐,对师兄有所触犯,于是凛然收招,连忙唤道:“你别逃,我告诉你好了……” “你讲!倒底还有什么药?” “老实说这不是药…….” “那是什么?” “是……是”!是我的血。” “血?!” “李明珠”应声之中,激动无比,顿见热泪如潮,痛哭得抽噎不已. 路春生趁此机会,上前两步道:“珠妹不必担惊,这办法其实很安全,一点也不危险…….” “不!不!不!”李明珠说出连串不字,招式一立:“反正我不接受!如果你强迫我的话,我可要出手反抗!” “这何必……” “我宁死掌下,就是不答应!” “你听我解释.”路春生深吸了两口长气,抑住嗓音,轻轻说道:“我曾经服过‘天山玉液’.血液也有克毒功能,所以想用血液交流之法,将你体内毒性冲淡一半,然后静坐行功,你我都会恢复康健。” 这番话颇有理由. “李明珠”闻言心动,应声反问道;“真是这样简单吗?” “当然,如果你能连功合作,那会更加顺利.” “嗯……,”对方已然暗允,但是与个郎换血治病,总觉得有点不放心.路春生马上轻伸一手,扯住对方玉腕道:“珠妹快来吧,我们去到后洞换血,治好了可以早下天山,去看‘风流教主’,和解救‘白衣龙女’…….” “李明珠”无可推让,刚跟着走了两步,忽又一指棋盘道:“生哥,棋子撒了一地,未免对不起两位老前辈,你何不先收拾一下,然起再去哩!’ “也好!”路春生答应声中,两手如电,将那黑白棋子,重 新摆将起来,片刻功夫,已照原样排好. 然后俩人同飘身形,直往后洞走去, 后洞——正是路春生当年起居之所,各物惧在,未染纤尘. 于是他叫“李明珠”安稳睡下.从“双怪”所遗药箱中,取出了两付金针银管,将针头插入二人左右腕脉之内,然后轻声嘱咐道:“珠妹,你右手发力,把血液向外喷,左手收劲,把血液向内吸,大约半天时间,就可以换完了.” “是.” “李明珠”点了点头,按照个郎吩咐,运功发力,当一股新鲜血液吸入体内后,立感热流如注,走遍全身,原有的沉闷感觉,顿时轻松不少. 约经过三个时辰. 他们这换血奇功.药已功行圆满,但因内力损耗.血气走定,因此都热汗横流,喘息不已. 于是,路春生再命对方坐了起来,各自连运气行功,好让毒性自灭,就当功行百穴、人我两忘的关头,陡听石窟洞门,“砰!”然巨震.显有功力奇高的强敌,居然胆大包天,到这天山捣乱来了. “怪哉!’ 路春生心下骇震,却因行功过穴不敢妄动,只能闭目咬牙,细听动静! “砰!砰!轰隆隆……!” 又一阵力猛如山的敲门声,随听洞门作响,竟被来人打开了! 这时, 不仅路春生入耳惊心,那“毒情仙子”李明珠更为震惊,下意识的一挪身,就要离座而起! 要晓得这静坐行动,非比寻常. 不仅要四肢端正,气定神娴,甚至连杂念都不能有,否则身形妄动,改变轻穴正确姿势,便有走火入魔,伏尸当地惨剧. 因此——“李明珠”娇躯刚挪动,立使路春生凛然一惊. 胸口上“砰!”地一声,血气翻涌.比那敲门巨响,还要令他骇异! 但他虽吃惊.神志却不凌乱,百忙中左手疾扬,急将“李明珠”膝头一按,使其重又坐下. “怦!怦!怦!怦!…….” 这一阵,井非来人发出的声音,而是他心房狂跳,胸腔中所生奇痛. 就在这眼冒金星,几致昏厥的分际! 那入洞怪客,足音又动,但未向石室走入前行,先却扭 转回身,将那沉重石门,由内关闭! “奇怪,这人是谁?他为何擅撞石窟,自己又把门关上……?” 路春生忍住疼痛,吸气运功中,对来的人奇异行动,不禁大起疑心,暗中叫怪. “蹬!蹬!” 来人清晰的脚步声,经过石窟反射,格外分明. 但——仅只走了两步,立闻半声惊噫,顿时停步! “嗯!”路春生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却瞑目猜想道:“一定是洞顶石砖掉下来了!此人接住此砖,一定会打开细看,但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看了以后又怎么样? 这一猜.猜对了. 因为紧接传来的,就是石砖粉碎,掷地有声的脆响. 而那闯入天山的怪客,竟亦骇然出声,故作怪笑道:“叽叽叽叽!‘阴阳双怪’早巳死了,何必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 这话声,奇熟无比,动魄惊心. 竟不料“碧灵魅影”居然也寻到此地! 路春生吓得身影一震,掌心沁汗,如果起身迎敌的话,不必过招,自己也会入魔走火,因此惟一办法,只有争取时间,那怕是一秒一分,都对自己有利. 骇然下.又听仇人的足音,凝重无比,似对“阴阳双怪”的余威,尚有戒意. “蹬!蹬!蹬!蹬!…….” “碧灵魅影’缓缓前进了一段路,旋即再度停步,向空拍出一掌. “砰——!” 掌风中,夹以砖石进裂碎屑四射的响声. 甬道内第二块石砖,又为老魅击破! 可是,老魔头这次不笑了,换以骇惊噫,随即大声叱喝道:“嘿!两个老怪原来没有死,不过区区恫吓,焉能唬住老夫,识相的献出‘天山玉液’,否则将这牢洞,捣为齑粉!” 第66章 但事实上来说,“阴阳双怪”早已亡故,因此他这番威胁,仅换来回音四起,却无一人答腔. “好哇!待老夫亲自进洞,你们别后悔!” 老魔头一面数说,一面挪步. 路春生趁此机会,咽了一口唾液,心念疾忖道;“哦,原来石砖之内,藏有两位师兄字条,‘碧灵魅影’也上了当,可是. 当提双方较技,老魅比两位师兄尚高一筹,如今竟然吃惊,一定是功力不曾复原的关系,不过老魅中毒不死,也是一大疑问,难道他找到了‘风流教主’,已得初步的解毒了吗……?” 瞑想中,只听老魁足音,已到了大厅入口,立闻其一声干咳,遥向端坐桌边的“双怪”遗体吼道. “两个老怪听了!交出‘天山玉液’,两不相争,否则你们这些马前败将,可要再一次吃苦!” “……” “怎么?你们还顾着下棋,胆敢不理不睬!” “……” “叽叽叽叽!”老魅两问不答,恶念攻心,发出一连串的狞笑道:“好家伙,如此执迷不悟,待老夫掀了你的棋盘再说!” 说字声吵,“碧灵蛙影”步如雷震,蹬!蹬!蹬!直朝“双怪”逼近! “糟糕!”路春生胸头血气刚定,但又大为惊孩的忖道;“我如冒死迎敌,却恐怕珠妹也来!如果不去,两位师兄的真像,必为对方看破,万一毁了遗体,罪过大大了………… ……。” 想都不曾想完. 陡听得“哗啦!”一声.满盘棋子,暴然四射! “完了!” 棋子声,使得路春生周身起僳,心头发紧. 但——细听之下,这声音并非棋盘落地,因为满空嘶啸,劲气骇人.那一盘百余棋子,都以强力道,直射向“碧灵魅影”! 而且当棋子射上石壁的时候,又发生一连串的反弹,其声势,实不亚于流星跳掷,漫空铁雨. 紧接着.又听“碧灵蛙影”绕室闪避,大袖翻飞中,劲气隆隆,显然是以奇奥身法,应付当前危局。 如此三五招后,老魔突然“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意外之事,使他惊噎声中,充满了无比失望。 路春生急运气恢复功力,但心中却恍然忖道;“老魔头一定是发现了棋盘下的字条,他知道‘天山玉液’已经干涸,所以失望至极,可是一一他有否发现我们的踪迹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暴然睁目,翻身站起. 就在起身间,“碧灵魅影”的怪异身形,已稟然森立门首! 老魅他这次又换了一付面目,圆胖阴狠,满脸冷笑,在路春生惊人的记忆力中,这正是“笑面有屠”的脸孔! 因为面具遮住,所以路春生无法看到对方,有无中毒未除的象微,但从对方步伐看来,却不如往日矫捷. 在这老魅刚一现身,“毒情仙子”李明珠也已暴睁昆眸,一挣而起,并立在个郎身边. 当看清对方是谁后,顿时娇躯一噤,涌起满废疑虑! 她芳心中怀疑的是: “对方中了‘情丝蛊’,何以还能动?是否已经找到了‘风流教主’,以致得到暂时解毒的方法……?” 心念中,只见双方对峙.一动不动! 除了六支充满怨毒的眼睛来回盯视外. 石窟中寂静得像一座坟,紧张得令人窒息! 时间,在僵持中飞逝. “碧云魅影”饶是阴毒绝命,可是他一看之下,立知“李明珠”曾经中了“噬心草”,而且又挣脱了死亡的怀抱! “这…………这是什么道理呢?”老魔头失望之中,既惊且骇的忖道:“天山玉液’的奇怪办法,老魅是无法想到的, 当然,“交换血液”的奇怪办法,老魅是无法想到的,因此他苦思之余,认为“双怪”遗言是假,一定还有“玉液’藏在别处! 想到这里,“碧云蛙影”如同拨云见天,心头又生希望。 但自己真力已亏,却不敢冒然出手,致失机会. 至于路,李二人. 他们刚从静坐中起来,内力修为,也仅只恢复列七成,心急之中,也想加紧运功,一举得胜. 双方在同样的心理下,都想要争取时间,多一分钟.就多有一分钟的机会,因此凛然对立的场面.一直维持下去……。 差不多过了盏茶时分。 “碧云魁影”眼见两个青年人,呼吸之间,渐趋平稳,目内寒芒,也越来越光亮,心知这是功力增强之兆,不由得心神一震,上前了两个大步,故作笑道:“姓路的,你两人这次逃不掉啦,好好的说出‘天山玉液’所在,可以免掉许多痛苦!” 路春生衡量内力,还不足克制对方,闻言微微冷晒,淡然道:“你早看过天山主人的遗言,老夫不信!” “倍不信由你!” “嘿嘿嘿嘿,”碧云魅影狂笑数声,道:“如果‘玉液’真的干涸,李明珠这个女娃,怎么还能活着?!” “吉人天相,自然能活…….” “哼!什么吉人天相,还是老实讲的好!”老魅怒气攻心,不由得身形一动,又上前了一大步! “李明珠”见状芳心陡生一计,马上抢先答道:“不错,我是中了‘噬心草’,而且医好了,但不是‘天山玉液’,而是别一种办法。” “别的办法?” “不错!” “那也很好,乖乖的讲吧!” “要我讲不难,先得答覆我的问题。” “碧云魁影”想了一想,道;“倘若老夫答了,你能说老实话吗?” “李明珠”嫣然一笑,道:“我们不是你那种人,那有不说实话之理!” “碧云魅影”心头虽恨,但为了能治百毒的“天山玉液”,只好忍气点头道:“好吧,小妞你尽管问罢!” “李明珠”未启朱唇,先将明眸闪电掠过个郎. 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沉着地问道:“头一个问题,你在 ‘达摩岩’用谁引走了‘丑憎’前辈,他老人家现在又在何处?” 这问题,听来简单. 但对他三人而言,却引起了不同的反应,大家的表情阴晴不定,刹那间,起了好几种变化! 因为路春生目光不瞬,一直都在盯视着“碧云魁影”,当“李明珠”提起“碧云丑僧”的时候.对方眼神一震,流露出三分怯意! 但问到“丑僧”现在何处,对方的表情立刻大为轻松,变成了暗自心喜! 很显然,她这一问,无异告诉老魅说:丑僧不在天山内!所以对方转忧为喜,去了一重心事. 再就“毒情仙子”李明珠而言,她原本伶俐过人,一语出唇后,眼见个郎的面容骤变,马上知道问错了! 可是——话出如风,无法追回. 她懊悔之中,立刻芳容一变………. 至于“碧灵魅影”,他正如路春生所料,听完问题后,马上转忧为喜,满怀高兴的答道,“哦,你问的是‘达摩岩’那段往事!老实说,引走‘丑僧’的就是‘鬼门关主”!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至于‘丑僧’下落,老夫却不知道!” “嗯,”李明珠咽了一口香唾,继续问道;“那么,你可曾见过‘风流教主’呢…………….”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那可奇怪了…………!李明珠对他的答复很不相信,如果真没见过‘风流教主’取得解除‘情丝盅,的秘方,老魅决不能安然无事. 怀疑中,她樱唇微动还要追问. 但是——路春生却目芒一闪,意思是说:“我已经猜出原因,你不要再问了!” 这一来,‘李明珠’认为“风流教主”未遭毒手,芳心中 顿时一宽,随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碧云魅影’见状,也将话声一沉,侧侧的说道:“好,你既已问完,应该答覆老夫的问题了.” “李明珠”事到临头,不由微微一怔! “不答覆吗?刚才已经有言在先。” 据实回答吗?对方为了活命,势必要杀人取血,以解奇毒. 正在为难中,路春生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指自己的身体道:“用不着多问,你要的解毒云丹,就在这里!” “碧云魁影”对他这个坦白的举动,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右手一伸,叽叽笑道;“那太好了.你自己掏出来罢! 路春生却暗中一运真元,聚集十成功,然后回答道:“这不是可以用手掏得出来的东西,不信的话,自己来看!” “哦,这东西掏不出………? “碧云魁影”大感怀疑,尤其叫他走近去看,其中必有蹊跷! 路春生本想叫他上前,然后拚出全力,以图一击! 但——老魅奇快的一忖后,也认为趁此近身,也是一个好机会,于是暗中一提劲,脚步沉凝,朝前过去! “蹬!蹬!蹬!蹬—一” 脚步声,回音四起,响彻全洞. 路春生和李明珠两人,见状心神齐凛,虽然身形不动,但暗中各自警惕,准备联手出招! 只见落足之处,坚硬的石地,却陷落半寸有余,看来 “碧云魅影’的真力仍然不可轻视. 可是对方举步前挪,仅只走了四大步. 当第四步时,整个石洞一齐幌震. “碧灵魅影”头上的洞顶,竟猛然朝下塌落! 这一下,大出三人意料。 老魔头自仗轻功,就在洞顶要塌未塌之时,身形一栽,想要窜到路李二人立身之地! 第67章 可是——老魔头动作虽快,路李二人亦自不慢,当老魔魁正想向前,他俩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四掌齐推,拍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道:“轰隆隆!” 掌风,乳石,震得满窟暴响,耳鼓嗡鸣!那白漫漫的石粉,使他们双眸一闭,暂时不敢张眼 就在这一霎那间,他们与“碧灵魅影”之间,已被厚可两丈的巨石,从中隔断! 李明珠骇异之余,不由得强睁星眸,道:“生哥,这老魔头是不是压在石下了………….” 路春生双眉一轩,摇头答道:“不见得压住了!” “为……为什么?” “他的轻功甚高,招式诡异,不可能压得住.而且他也是血肉之躯,如果真被压了,应该有所响动!” 动字未完,又听石窟一阵震动,那“隆隆”的落石声,又起自“阴阳双怪”的棋桌附近,而且这一阵巨响中,连窟门附近,也随发出阵巨石崩落的声响! 但是——这连续而来的石崩声中,却听不见一丝嘶痛呼,倒是那“呼!呼!掌风,却透过石墙隔空传到! “嗯,这魔头不曾死掉!路春生倾听之余,皱眉自语. 李明珠定了定神,随亦点头道:“不错,老魔头是没压死,但是……….” “但是什么?” “说不定来不及逃走,已经被封在窟中了!” 此言一出,顿使路春生悚然一惊,面色更改. 李明珠一时之间,还不知他为何吃惊忍不住讶然问道:“怎么,你不认为老魔头被困是件好事吗?” 路春生露出一丝苦笑道:“他是否被困还不一定,可是你跟我倒真被封在窟内了!” “哦——?” “这石窟我熟悉得很,像我们所站的地方,再也没有出路!” 李明珠这才明白过来,但仍抱一线希望道:“后面虽然无路,我们就从原路打出去……….” 路春生闻言,想也不想,答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此窟一共有四处地方,都被大石所封,如果硬打的话你我的内力都不够拖那么久! “这……这样说来……岂不要坐以待毙………?” “虽不坐以待毙.也只有等等再讲.” 路春生身处绝地,却极冷静,答话中,一手牵住李明珠.朝后倒退两步,准备打坐片时,思想良策. 可是——等他们遇到原来打坐之处,一转身,顿感脚尖踏空,差一点就掉进了无底深洞! “奇怪呀!”李明珠稳住身形,惊噫出声道:“刚才……刚才还没有………这一个地洞呀!” 路春生眼芒四射,回掠全洞,道:“我倒明白了.” “明白何来?” “两位师兄对此窟布置精奇,对今天老魅现身的事,简直像早就猜到了一样.” 李明珠星眸圆睁,茫然问道:“他两位真有知道过去未来的法力吗?” “不,师兄们向来不弄玄虚,我认为这是他们在生之时,怕别人趁其外出行道,窃入此洞,因此留下三道警告字条,和这些封洞的布置.” “嗯………!” “因此,我虽没有看到字条上写的什么,想像中,也能猜测得出,那上面必然是警告来人不得擅行入洞.进一层,多一层危险.可惜‘碧云魅影’不听良言,竟将好好的石窟毁了!” “可是,有一点我还不懂……….” “那一点?” “二老既要封闭来人,为什么这里又开了地洞?” “这很简单,”路春生立刻回答道:“本来这是两位师兄打坐之地,我当年入窟求艺,因为余毒未尽,就睡在这里,师兄们却到外面下棋消遣.前后时间,一共只有几天.他们却寿尽仙逝,当然来不及改造这些机关……, 讲到这里,李明珠已然芳心恍偬,兴奋地说道:“我懂啦,本来这是两老生前用来打坐的地方,这地洞是准备应付特殊情形用的,对不对?” “对,我也是这样想法!” “那么,我们就试试看罢.” 李明珠说完之后,两人对那深不可测的地洞,仔细打量了一番,都认为并无异状. 于是路春生整理了一下衣袍,两人轻喝了一声:“跳!” 顿时身似星丸,直向洞中坠去! 这石洞,光滑无比,垂直而下. 路李二人就像陨星下降,落自云端,只听耳旁风声呼呼,其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几乎窒息! 坠! 坠! 坠! 飞坠中, 谁也算不清时间. 路春生几次伸出手掌,想贴在石壁之上,可是石壁奇滑如油,加之速度惊人,连他也无法贴住. 同时,他又想朝下发掌,利用无形真劲反弹之力,以求减低速度.可是,他的身后还有个李明珠,如果自己减慢对方却用高速续行坠落,那一撞之力,很可能把双方震昏过去. 因此,他只有顺着去势,由它继续的下沉. 复经片刻工夫,他忽感眼前一亮,白光耀眼,而且从阵阵砭人仙骨的寒风上推测,似乎是快到出口. 可是,一切动作都如此的快,快得连想都来不及! 只听得——“呼——!’的一声. 石洞已经远抛身后,一幌就是数十余丈! xxx 雪, 白皑皑的雪. 又软又滑,如絮如银. 他们像两个小小黑点,滚入了一望无垠,斜斜向下的山坡. 路春生目光如电,四周一望,发觉他们已经在天山雪巅的北面,想那“阴阳双怪”的石窟,窟门正朝南方,这一来,距离窟门已近百里. 飞快的滑降中,他双掌发力,一拍地面. 一阵白雪气射,他已拉起李明珠,双双站立雪上, 这时, 李明珠拂去身上冰雪,茫然问道:“生哥,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天山的另一面?” “正是.” “那么,我们要不要到南面看看?” “看什么?” “看看‘碧灵魅影’还是被封在窟里,还是逃出来了。” “不必看了,”路春生略一沉吟道:“石窟已经封得好好的,如不打开,也看不出所以然.而且我认为‘碧灵魅影’已经逃出,打开洞门,徒然惊慑两位师兄遗体. 李明珠闻言反问道:“生哥,如果老魔真的逃了出来,他会弄些什么阴谋呢?” 路春生轩眉答道:“现在他有三件心事:第—件,当然是‘大神宝经’的秘诀,第二件是解毒之方,第三件是要对付他师兄‘碧灵丑憎’,为了解决这三大难题,必然诡计百出,把很多人牵连在内.” 李明珠忧容满面,进一步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魔头变化多端,极难预料,就拿这次事情来讲,我就 没想他也会赶上天山搜求玉液,若不是师兄早有布置的话,你 我都很危险……….” “对呀,越是这样,越要早作防备!” “五湖四海,海阔天空,无法处处防备,我们还是先去救出‘秋妹’,倘若八大门派能够了解一切,就减了几顾虑.” “至于‘丑僧’前辈呢?” “当然设法找他,再对他提醒一遍.” 路春生说到这里,随又心念一动,道:还有‘风流教主’我们也要赶快去看她,她现在隐居的地方,你还没告诉我!” 李明珠开言一笑道:“找他容易,而且顺路得很.” “顺路?” “对!” “难道她会隐居在‘少林’附近?” “一点不错,教主就是‘嵩山’之后,数十里远近的山内闭关修练.” 路春生想了一下,也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倒是个妙计,别人总以为她远走天涯,谁想却在少林寺后,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走罢——” “且慢,生哥你还有件一事没有告诉我哩! “哦!那一件!” “碧灵魅影中了‘情丝蛊’居然还不会死,我原要问他,你却用眼光示意,叫我别问.想来你已经猜透秘密………” “不错,我是……有个……有个看法……….” 路春生答话之中,吞吞吐吐,李明珠好奇之心愈重,立刻追问道:“既然猜到了何不痛痛快快讲呢!” 路春生只好坦白地答道:“你不是告诉过我,‘情丝蛊’的解药只能延命三月,若要除根,必须要阴阳交合,春风一度吗?” 李明珠立刻娇靥飞红,讶然应道:“是呀……我……我是讲过,但这春风一度,必须要和养毒的人才行,而老魅并没有………没有………。” 她这番意思是说,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可解蛊毒,路春生会亲身经验,当然一听就懂,于是按住下文道:“珠妹,老魅虽不曾和你接近,可是他天生邪淫,难道不会欺凌别的女人,假如是这样话,能不能暂解奇毒呢?” “这个………李明珠沉吟了一阵,道:“据教主告诉我,‘情丝蛊’属于阴性.如果中毒之后.连交百女,也能同样的解掉.” 路春生星目一闪,道:“我想老魅可能无心这样做了,所以还保存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幸亏他自己不知道,……….” 李明珠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依旧摇头道;“生哥,恐怕不可能吧,一般武林高手中毒之后,一定会运功迫毒,或者自寻妙药,决不可能再去荒唐.” “一般人是这样,老魔头却很难讲.” 说到“讲”字. 李明珠突然一噤,失色惊噫道:“哎呀,我……………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第68章 “风流教”原来的总坛位置,老魅是知道的,教主闭关后,还留了部份女徒,在附近看守!” “哦——,”路春生闻言一怔,应声接言道:“那可糟了,像教中女徒那种裸身诱敌的办法,必然使老魔头见色心动,不仅牺牲女徒清白,而且教了他条狗命.” 这番话,更使李明珠大为感动,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生哥,是假是真,见了教主便知,我们快去‘嵩山’查问.” 问字末完,她已娇躯一拧,张开轻功,当先电射. 路春生也不迟慢,紧随着她的俏影,快如劲箭般掣去. xxx 他俩自从血液交流后,路春生的功力稍见减低,李明珠却大有进步. 但经过数日来行动运气,路春生也回复到原来的境地. 对于李明珠而言,个郎的恩情,简直如山如海,感动莫名。 她每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有一半血液是他的,那种安慰和高兴的心情,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因此,她对“白衣龙女”杜秋铃再也没有妒嫉心,她认为自己所得到的比杜秋铃多,虽无夫妻之名,但比有个名份还要满足. 距离,在时间下缩短了。 巍峨秀丽的“嵩山”,已经遥遥在望. 路李二人,一路上穿林越草,疾如两颗流星,此时隐身树荫,瞬然停步,先打量一下“少林”地势. “生哥”,李明珠首先发问道:“我们是先进‘少林寺’,还是先找‘风流教主’…………?” “嗯……….”路春生想了—想道:“还是先看教主为是,她如果练功不当,走火入魔,必有生命之险,‘秋妹’却还能等一等.” 李明珠话声之中,随将娇躯一旋,她不走入山大路,却绕子一个半孤,遥向山后高峰射去! 这座山,高度不及“嵩山”,但绝顶之处,木石清幽,风色绝美. 当两人来到当地,却能把‘少林大寺’的屋脊,看得纤毫毕露,尽收眼底. “珠妹,教主藏在什么地方?”路春生目芒一闪,没找到可以住人的地方,因此扭头一问. 李明珠却微微一笑,纤手一比道:“近在眼前,就在你面前十丈之内.” “哦!我面前是,一片陡坡,并无屋宇?” “走近了,你就知道了.” 李明珠一面答复,一面手拉个郎,就要朝前走去. 但——他们还不会拨步移身. 已感林中风声嘶嘶,一道阴森人影,竟森立在身前数丈. 那时快,说时慢. 对方人影刚动,路春生手臂一圈,招式立出. 因为——来人并不陌生,而是当年讽刺过他的“鬼门关主”,以后又在“达摩岩”前引走了“碧灵丑僧”,使他几为“魅影”所害! 快招疾出,势若风雷. 但当面的“鬼门关主”竟然不架不让,却将身形微侧,比了一个微妙的手势? 路春生骇怒之中,一招拍出,势若倒海推山,无可阻拦. 但——对方这一小小手势,欲把他阻拦住了! “糟!”路春生驻意声中,向后猛撤,硬硬生将那雄猛招式半途收住. 原来这“鬼门关主”的手势,竟是“碧灵丑僧”本门绝 技,路春生一眼之下.才发觉是“丑僧”化装到此。 李明珠目睹个郎表情,芳心中大为恍然,首先拂衣行礼道:“原来是前辈现身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碧灵丑僧”轻笑两声道:“你们怕什么,如果真是‘鬼门关主’前来,他不是两位敌手.” 路春生长施一礼,出言谢道:“达摩岩前,多承尊驾设法,在下特此致谢……….” “快别谢我,说来是老衲的错误.” 碧灵丑僧双手齐摇.表情尴尬的答道:“当时我在岩下守候,料不到竟给‘鬼门关主’诱开,想必你们遭遇到不少危险?” 路春生闻言,随将别后经过,详细说明. “碧灵丑僧”听后,更是连称惭愧,歉然不已. 再说李明珠一旁倾听,这时也插言道:“前辈,你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老衲是专程来此,等候你们.” “哦!”李明珠芳心一愕道“难道你老人家知道……知道 ………….” “知道什么?” “知道这是‘风流教主’闭关之地,才到这里?” “不,老衲一无所知!” “那么,你老人家为何专挑此地等候?” “碧灵丑僧”闻肓,一指前山的“少林大寺”道:“‘白衣龙女’杜秋铃,被囚寺内,我算定你们要来救他,当然择这高亢之地,好看下面的动静.” “哦!” “哦!” 路李二人几乎同时恍然出声,才知道事出巧合,却误解了对方心意. 但——“碧灵丑僧”却上前半步,出言反问道:‘刚才李姑娘提到‘风流教主’,难道你们为她而来?” “不错,”李明珠立刻点头道:“风流教主是我义母,我为了某个原因,把‘大神宝经’背给了她,为了免得她走火入魔,特来劝阻.” “嗯,”碧灵丑憎眼芒如电一闪问道:“姑娘放心,教主至今为止,还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还没有………?你老人家怎么知道?” 老衲时常上山了望,当然发觉这里有人.” “那些人?” “有两个年轻女子,时常暗中出入.” “啊,”李明珠喘了一口大气道:“那是教主的贴身女侍.可是,你老人家有否与教主见面?” “那倒没有,一来我不愿与人见面,二来我认为‘少林’附近,必无外人,所以没有去打扰。” 这句话,引得两位少年,会心一笑.看来“风流教主”所挑的地方,倒真能出人意外,使人无法猜到. 但李明珠一笑之后,立又问道:“前辈既没见过她,怎晓得她近况尚好呢?” “碧灵丑僧”也报以一笑,答道:“姑娘,你对令义母关心至极,所以连这一点都没想到,如果她有走火入魔的情形,贴身女侍必然慌张,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真是糊涂了!”李明珠恍悟之中,手指陡坡,道:“现在我们要去拜见‘风流教主’.你老人家去不去?” “这个——,”碧灵丑僧略一沉吟道:“老衲还是不想见人,不如不去……….” “那么,你老人家在外面等吗?” “当然,等会你们去‘少林寺’的时候,我会来聊助一臂.” “不!”路春生一闻此言.惊然摇头道:“等会我们去‘少林寺’的时候,尊驾千万不可露面!” “为……为什么?” “上次尊驾化装‘少林太智’,与“碧灵魁影’同时现身.结果在下被‘太智’所伤,他又被老魅所杀,尊驾却将在下教了.从那时起,八大门派误会你是老魁,我却与你同谋,如果你到‘少林寺’,一定加深误会………。” “不,就因为难免误会,所以我决心帮助你.” “前辈,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我决心已定,希望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突然出手。” “这样岂不……岂不太冒险?” “也不尽然,因为,‘白衣龙女’是被‘太智大师’,用少林寺手法所伤,掌门人‘太聪长老’,必然可以解救,只要有她在,误会必可开,那时如果尊驾还愿意去的话,倒不妨大家一叙.” “但万一……万一………?” “万一‘白衣龙女’发生意外呢?” “决不可能!” “按道理上讲不太可能,但若动起手来,你总得让我帮忙吧?” “不,不!” 路春生坚决摇手道:“尊驾如要帮忙,就请别在‘少林’露面!” “好吧……….”碧灵丑借经过考虑之后,终于点头答应. 因为他看出路春生的固执,井非少年气盛,自大处骄,而是不愿让他巷入武林中是非恩仇. 因此——“碧灵丑僧”表面上予以赞同,暗中却决定了 自己的主意. 沉吟中,路春生长施一礼,拱手作揖道:“前辈,我们现在要去看看教主,少时再见好了.” “碧灵丑僧”一礼相还,道:“两位请便,老衲就在这山前山后,反正迟早会见面的.” 于是,李明珠引着路春生,就朝陡坡面行. 但——刚走三四步路,她忽又好奇心动,回身间道:“前 辈,你在‘达摩岩’追赶‘鬼门关主’,究竟下文如何,可不 可以现在说明一下?” “说来很简单,”碧灵丑僧又是尴尬一笑道:“那小魔想是受丁‘魅影’指点,当时戴着面具,远远奔来,等老衲当空扑下,他马上撒腿就跑.” “他怎么能快过你老人家,一定是被擒住了!” “话虽如此,他却没被老衲擒住.” “哦——” “因为他一路上布置了许多人,都戴着一样的面具,穿着 一样的衣袍,弄得我也认不准人,结果只擒住了几个无名小 卒.” 说到这里,路春生也好奇心动,插言问道:“尊驾既不会抓住他,怎么能化装他的面貌呢?” “老枘当时一想,他既能化装来骗我.这何不化装他,因此照着他手的人说明,变成这个模样,但不知是否相像?” “像极了!跟在我当年所见,完全一个模样.” “像就好.”碧灵丑僧含笑点头,举手示意道:“两位有事在身,不可耽搁,尽管方便罢!” 第69章 罢声中,丑僧身法一旋,快如一道轻烟,早没入山隈深入! 就在对方身影消失后,李明珠娇躯一拔,蹦上了当面陡坡.路春生如影随形,一拔而起,但当他站定足跟,只见当面一片悬岩,岩下白云苍苍,却无半点人迹! 这时,李明珠却一弯蛮腰,拾起了三颗小石子. 路春生心知她要投石问路,凝视中,果见李明珠皓腕一翻—— “嗤,嗤——,嗤!” 三下有规律的嘶声,迳向悬岩下面,穿空射去. 这嘶声并无回音。 李明珠却转过头来,纤手一招道:“生哥,你跟我往下跳,抓住岩下长藤就到了目的地。” 话声中,她提气轻身,头下脚上,如一头灵燕,直跳向茫茫云海,路春生依样葫芦,也用“云龙初现”腾空翻落. 果然,当他俩坠落两三丈后,立见一片古藤,密布悬崖,藤内微见空虚,似另有一番天地. 俩人动作灵捷,几在同时抓住了长藤.然后朝内一钻,竟进入了一片广大深幽,高越两丈的岩隙. “姑爷,姑娘请了,婢子们有礼!” 当面而立的,是两位绝色佳人,路春生虎目一瞥.已认出她们就是红巾、黄巾弟子的领班,此时劲装扎袖各配着锋利长剑. “免礼,”路春生点头还礼,对于她们以“姑爷”相称,也不加以纠正.因为在“风流教主”的心目中.他已是小教主的夫婿. 但李明珠却面上微扛,随即急促问道:“教主她老人家好吗?” “很好……。” “那么通禀一声,说我们要见!” ‘这……这不可以,因为她老人家吩咐,运功之时,任何人不许近前,不要说是通禀……….” “我可不比别人,何况这个地方还是我带你们布置的.” “很抱歉,教主指的是任问人,连小教主也包括在内.” “你们让开点!”李明珠听到教主如此苦练,毫无疑问,是练“大神宝经”的内功,焦急中不由分说,就要排众而入! “哈!哈!” 两声龙吟凤喊的拔剑声中,两女徒青锋齐闪,斜架成一个十字,硬按住她的去路,并且沉声喝道:“奉教主口谕,擅入者斩!” “红绡,黄锦!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厉害,居然大胆——!” 李明珠激怒之中,叱着两女徒的名字,袖内红绫一扬,面如霜雪. 那“红绡”、“黄绵”,不能不知她的武功,闻言之下脸色骤变,下意识打了一个冷噤! 但她们的惊骇,仅似电光发闪,一现即收,那红巾女徒首领“红绡”随即面容一整,手指长剑道:“小教主不要莽撞,这枝剑乃是教主所用,见剑如见本人,请你冷静!” “这——,” 李明珠一经提醒,马上明眸一盯,果然认出这是义母兵刃. 这一来,她真不敢硬闯了,焦急中,只得收势说道:“我不会乱来,你们只管收剑,我有话说.” “红绢”、“黄锦”立剡长剑归鞘,垂手肃立道:“小教主有何言语.婢子们无不遵命.” “我来问你,教主每日练功之后,有何异状?” “异状——?” 对方犹豫的答应着,显然她们还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 路春生见状,立予解释道:“教主在练功完事之后,可有神情不对的地方?比如说——痛苦的表情,或者面色不正?” “嗯,………我们不太清楚,因为她老人家不许探望,可是……….” “可是怎样?” “她每天运功的时间越来越长!” “奇怪!时间会越来越长?”李明珠梆眉微锁,略一思忖道:“是不是她自感痛苦,因此需要较长时间休息呢?” “这我们不敢断定.” 两侍女不敢断定,路春生因已亲自试过,他却敢断定不错,惊愕中,立刻警告的眼色,直朝李明珠射去. 李明珠当然懂了,但格于教主之命,却不敢擅自闯关,只能报以疑问的眼光,征求他的意见. 路春生早有决心,见状不语不言,欲如闪电般二指一划,立将“红绡”、“黄锦”“篷!篷!”两声,跌倒当地! “快带我去!”他一招奏效,立刻催促李明珠. 李明珠动作如风,马上应道:“就在这里,你叫叫看.” 话声中,他俩已射到岩隙探处,只见一座巧妙石门,闭得纹丝不漏,路春生却不开言,“呼!呼!呼!”对准门上,一连三掌。 可是,他虽然敲得重,里面仍无半点回音. 当路春生二次扬于,李明珠一把扣住他的手臂道:“慢来,敲得这么重不行,如果教主定中受伤岂不——。” “别着急,她如运功,一定从子时开始,取其阴阳交泰的时间,那么午时应该运完。如今超过了两个时辰,必有其他原故!” “你是说………可能运功不当,血气散乱!” “正是!” 这个答覆,直把“毒情仙子”李明珠吓了一跳,她喘息之中,手指门边道:“生哥,这是门钮所在,你使劲打罢!” “好——。” 好中未完,路春生单掌一划,掌缘如刀,横削而下。 “呼!” 石门枢钮一震,朝内倒下. 他俩人不顾一切,双双射入! “教主!你怎么啦?” 昏暗的秘室中,除了一具蒲团,别无他物. 但蒲团之上,却见“风流教主”僵仆其上,毫无半点响动。 路春生那一颗心,犹如高山失足,往下—沉……。 正文第十三章空城计 却说“毒情仙子李明珠”,眼见“风流教主”僵仆蒲围,不由得芳心剧痛,五内如焚,顿时抱着她的义母,嚎啕痛哭。 但路春生却比较冷静,伸手一抚教主腕脉,发现对方脉搏还在跳动,但可怕的是,她的体内血气,竟朝反向流动。 “珠妹别哭,教主还活着哩——。” “是……是真……真的吗?” “决不骗你,但她已血气逆行,如不立刻施救,不死也成废人……” “李明珠”闻言一震,立刻起身道:“要……要……怎么样才能救?” 路春生身形一旋,就在教主的左边坐下,同时叫“李明珠”坐在她的右侧,然后指点道:“你用右掌心紧贴教主的右掌心,我却紧贴左手,大家同时运力,好把她的血气,推回原来穴道。” “是——。” “因为这血气逆行,乃教主以毕生功力,硬行逼出来的,我们不仅要施出全付真元,同时要格外仔细!” “是,我明白!” “李明珠”点头应声后。“俩人各出一手,牢牢贴住教主的掌心,然后屏气凝神,各以无上心法,齐将体内真元推动。” 要知道——他们自从血液交流以来,不仅气质相同,就连各人心意,也能够不借言语,互相感应,一旦联手运功,立刻融为一体,毫无滞碍。 约过了半个时辰。 “风流教主”的血脉,已经反走而停住,然后再流回原来穴道,因此身躯渐软,已有了轻微的呼吸。 路春生知道危险已过,心情顿时一宽,但那掌心真力,毫不减低,仍旧源源不绝的灌输过去。 “李明珠”也晓得教主得救了,饶是自己香汗涔涔,也一个劲的推运内功,以求完全奏效。 “唉——!”“风流教主”终于发出了轻叹声,但在发觉一股奇强内力,运行体内后,竟然一惊而醒,随用骇然眼光.一掠两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快快松手!” “李明珠”见状,不但不松,反而抓得更紧,激动叫道:“义母千万别动,我们是替你疗伤哩……” 话声未完,“风流教主”已然反叱道:“废话!我没有什么伤,你们把我多日的苦功,完全糟蹋了!” 叱声中,教主双臂一弹,就想把他俩人,弹出身畔! 可是——她僵仆刚醒,内力并不曾完全复原,更何况路春生功力高强,因此连弹几下,竟然纹风不动。 路春生心下明白,教主误解宝经,执迷不悟,反以为他们从中捣乱,因此忙用温和口吻,好言劝道:“教主别生气,在下可以松手,但你不要强行运力!” “风流教主”挣扎不动,但仍不服气的道:“这是什么道理?” “只要教主答应刚才这句话,在下可以解释。” “好吧,我答应了,你们放手!”教主终于点头依允,路春生和“李明珠”一齐撤掌收功,双方行礼之后,路春生立予解释道:“教主,不是在下妄加阻拦,你可记得我从前讲过,这‘大神宝经’,无人能解,如果妄加揣测胡乱去练的话,必然会走火入魔,自伤身体。” “嗯——,这话有之,但你有何证据?” “当年敝师兄‘神龙奇侠’,就因误解此经,枉送性命!” “可是你亲眼见得?” “当然。” “你有否看到他练功的情形?” “这倒不曾,可是他老人家临死惨状,我却记得!” “风流教主”闻言,目芒一闪道:“那可能另有原因,也许你不知道吧?” 路春生面色一整,道:“师兄亲口对我这样讲的,决不会假!” “说不定还有别的,连他老人家也不明白?” “不可能!敝师兄功盖武林,岂无自知之明,如果他要不明白,凭你我的功力,更加无法猜测!” “风流教主”个性甚强,虽然不敢批评“神龙奇侠”的内功,但仍以不太相信的口吻问道:“除此以外,‘宗主’你还有其他的证据没有?” 第70章 路春生苦劝不听,不由得心中微怒,气冲顶门,但经对方这一问,立刻恍然拍掌道:“不谈敝师兄,就以本人而言,也曾在天山之上,这样试过!” “宗主怎洋试法?” “我以为‘逆转重楼,乾坤倒立’这两句话,指的是‘血气逆行,真元反走’,就照这个解释试的!” “哦——!”风流教主闻言一噤,目芒连眨道:“你试的结果又怎么样?!” “我想……跟教主刚才的情形差不多,只是我在昏倒之前,马上停止了!” “嗯……,”教主应声之中,随即陷入沉思,约经片刻后,点头承认道:“宗主,我对宝经也是这样解法,并且也照这样练的,所受痛苦,和你所讲也是一样……。” “这就对啦——。” “可是,我还有另一个看法?” “哦,你还有另一个看法?” “对!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说过:‘要习惊人艺,须下苦功夫’,我认为必然要受无边痛苦,才能习成无上奥秘!” “哎呀,对了!”路春生听到这句话,忽地高叫出声,如有所悟。 “风流教主”被他弄得一头玄雾,不禁怀疑地问道:“对了?难道我练得不错?” “不,教主还是错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从前总是怀疑,以‘神龙师兄’那样的功力和聪明,怎会,知错不改,一直练到入魔走火,然后才觉悟。” “嗯,这跟我的话有何关连?” “很简单,他老人家跟教主是同样的想法,越是痛苦,越是不肯放弃,等到实在不行,已经无法解救!” “哦……,”风流教主悚然出声,不知不觉中沁出一身冷汗,道:“如此说来,我真是自作聪明,执迷不悟!” “现在停止,也不为迟。” “可是这解救之恩,我很……很感激。” “教主太客气,依在下本来的决心,这‘大神宝经’,根本不想告诉你……” 话到此间,路春生忽然咽了一口唾液,把下文半途停住。 因为他并没有把宝经相授,而是“李明珠”私下传的,如果再解释,就会把他俩的秘密揭穿了。 再说“李明珠”一傍倾听,听到这几句,已然芳心狂震,暗地吃惊,幸好个郎及时打断,她马上接着道:“义母,他是为了感谢你老人家的好意,只好暂时依允。” “呵!呵!”风流教主连连应声,满意地答道:“这样说来,我那番好意实在不算什么,倒是难为了‘武林宗主’,可是……,你们两人相处得还好吗……?” 教主并无儿女,把这“毒情仙子李明珠”,看得亲生一般,如今提及上次许婚,她自然关心俩人的情感。 路李两人闻言,都一齐含笑答道:“教主放心,我们处得非常好。” “那么,”对方回首一掠,道:“前次到本教总坛的那位杜姑娘,她又到那里去了呢?” 路春生不由心头一震,赶忙答道:“杜秋铃被八大门派掳去,现囚‘少林寺’内。” “少林寺?” “正是!”“那可有点难办,但八大门徒何以要将她囚住?” 路春生听她一问,随将以往过节,从头细表,说了个一字不漏。 “风流教主”听完,虽然面带忧容,却慨然说道:“八大门派未免不通情理,我虽然功力有限,少不得也要召集门徒,帮你们把她救出。” “那可不必。”路春生坚决摇头,道:“教主目前不宜卷入旋涡,何况‘碧灵魅影’到处在找你,还是让珠妹跟我一道去,也就够了。”教主闻言,双目凝视,充满慈祥的感情,道:“那怎么行,我对你们都不放心,还是……。” 是字出唇。 “李明珠”已然接言道:“义母,生哥自有打算,谅必无妨,至于讲到帮忙,他连……连……连一位武林绝顶高手,都坚决拒绝了!” “高手?那一位高手?!” “李明珠”不防之中,几乎说出“碧灵丑僧”的名号,亏得半途改口,如今教主一逼,只好支唔其词道:“这位前辈不提名姓,连生哥也不晓得哩!” “竟有这等怪事么?” 路春生立刻沉着地点头道:“一点不假,事实确是如此。” “如今人心难测,要是敌人奸细就糟了尸“决不是,这位高人帮过我们很多忙,毫无疑问。” 好吧,”风流教主只好长叹一声,道:“我不去就是,但你们千里而来,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让我代劳吗?” 路春生应声说道;“正有一事,要烦教主代查。” “什么事?” “碧灵魅影曾往贵教总坛,不知有无损伤?” “这个……,”风流教主略一沉吟道:“我自闭关以来,不许任何人打扰,如有消息,要问‘红绡’,‘黄锦’。” “就烦教主一问。” “好!” 教主立刻扭头,扬声唤道:“红绡,黄锦!” “婢子们在!” “你们进来罢。” 话声中,“红绡”,“黄锦”立刻飘身而入,肃立教主身前,垂手听命。 “风流教主”目芒一闪,轻声问道;“本教主总坛有何消息,快快禀告。” 但那“红绡”,“黄锦”,却将四只明眸,连连眨动,面露为难之色,却不予直接答复。 教主见状,心念一动道:“你们不必多心,本教主不再练功,有话只管讲。” 两女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就由“红绡”答道:“禀教主,魔教‘碧灵魅影’曾到总坛……” 讲到坛字教主急忙插言道:“这我知道了,不知护坛弟子,可有伤损?” “禀教主,红巾弟子,死了八名,黄巾弟子死者一十五位!” “哦!”教主悚然一震道:“我叫她们改装隐伏,轻易不得露面。 怎么死得如此惨重!” “她们已经遵命隐藏,但‘碧灵魅影’诡汁多端,还是被他发现。” “那么,受伤又有多少?” “没有伤者!” “奇怪,难道老魅会对功力不高的女人,也来个杀人灭口?” “禀教主,她们不仅是死,而且……而且……,”红绡回禀之中,忽然双颊飞红.流下两行珠泪。 “风流教主”也是女流,见状柳眉一锁,气咻咻的喝道:“而且怎么样?!老实讲!” “她们都被老魅奸污?不死的.也……也自杀了!” “好淫贼!”教主气得一咬牙。目眶中也涌出莹莹珠泪。 这一来,路春生恍然大悟,真的证实了老魅中毒不死。就因—念淫欲,反倒解除了“情丝蛊”部分威力。 可是——“李明珠”却不一样,她怔怔然不语不言?状如痴呆,好半晌才喘过一口气来,面如土色的问道:“总坛?被袭的时候,我……我………我的母亲呢?” 一句话,不亚平地焦雷,把“风流教主”从悲痛中惊醒过来.也用惶急的眼光,凝候“红绡”回答。 那“红绡”强忍伤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她老人家因为移到‘观音庵’中暂住,倒没有碰上惊险。” “啊——。” 李明珠,路春生,和风流教主,几乎同时长嘘有声,三人的心头,都像移去了一块大石! 且在教主来不及说话前,路春生已经一纵起身,面容恻然的说道:“教主,贵教的不幸,我很歉然,这笔血债,我一定替你讨还,请你安心静养,等在下的消息。” “不!这笔债我要亲自去算。” “何必……” “红绡,黄锦!”教主狂怒之中,猛然打断他的话头,径自发令道:“你们马上下山,召集门徒,把教中八大蛊姑叫来,围捕这老淫棍。” “教主,你别忙……” 路春生二度相劝,但又被对方截住道:“路……路宗主,我已经打定主意,少时毒蛊取来,大家先往‘少林寺’,如果八大门派胆敢为难,也叫他们困死寺内!” 很显然,“风流教主”急怒之下,已失去平日的冷静,而且就在他们交谈中,“红绡”,“黄锦”亦已悄然飘出,等到路春生发觉,早就去远! “怎么办?”路春生奇快的暗忖道:“追她两个已经迟了,反正毒蛊取来,还得要由‘风流教主’指挥,不如守在此地,再作打算……。”心念中,“毒情仙子李明珠”早已双手一攀,拉住她义母的手臂道:“义母!你老人家冷静点,老魅功力不是你我制得住的,专为他培养的‘情丝蛊’,也就出了毛病,如果倾教围捕,恐怕结果更难想象……。” “哼——!” “而且这些蛊毒,对付老魅不足,对付八大门派倒还有余,万一出事,岂不亲者痛而仇者快,更合了老魅的心计!” “嗯,”风流教主怒气稍平,瞠目问道:“依你说,此仇就算罢了?” “当然不能作罢。” “那该怎么样办?” “让生哥和我去办?” “让你们?” “当然,虽然生哥目前功力还差一点,可是他的希望最大,如果你老人家一出手,不惟无益,连希望都毁掉了。” “好吧!”教主再一次忍怒让步道:“看在你和路宗主的份上,我就不去,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李明珠美目一眨道:“你老人家还有什么条件?” “你们此去‘少林’必有惊险,我在山峰之上,可以看得见,如果是小小误会还罢——如果严重?” 第71章 “我不能看着你们身陷虎口,可要带人来救!” “不,不,这也用不着。”路春生急忙摇手,出声阻止道:“我们有办法进去,就有办法出来,教主决不要露面。” “连这也不行嘛?” “你若出面,我们前功尽弃。” “哈哈哈哈!”风流教主强笑数声道:“年轻人自信太强,都是这个样。好吧,你们放心去罢!……” “如若红绡,黄锦回来?” “她们是我手下,没有命令不会妄动。” “那我谢谢了。”路春生长吁了一口气。心想此行不虚,既救了教主,又将她婉言劝住。 相逢未久,又届别离。“李明珠”经过一番变化,对她义母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不禁依依难舍,洒泪告退。他俩人行礼之后,一个箭步,已到石隙边缘,灵巧的身形再一翻,教主的人影已自杳然,两人重回高岩之上。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路春生遥望少林,满意的说道:“但可惜另外一件,还嫌美中不足。” “李明珠”凝神一忖道:“你有那一件不满足?” “我们遇见‘丑僧’前辈的时候,忘了多叮嘱一番。” “我想他应该会懂!”李明珠微一思忖道:“反正我们遵守诺言,不失信用就是了。” “诺言?” “我们答应过不在任何情况下揭露他的身份。” “嗯,这我记得,而且一定做到。” 到字刚完,路春生手势一挥,两人身形同起,如两头大雕一般。飕飕然朝下飘行,径射向“少林大寺”。 xxx 再说他俩人身形如电,片刻工夫,已见“少林寺”飞檐高耸,隐约在望,虽然还没看出人迹?但是路春生却双眉一挑,猛然收步。 “李明珠”如影随形,也忙将轻功一收,讶然问道:“生哥,你发觉了什么?” “还没有。” “是呀,走到此间,连‘少林’的暗桩伏哨,也不曾遇见……” “虽然没有伏桩,却有一股杀气!” “杀气?!”李明珠闻言发凛,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道:“你这一提,涟我也有此感觉。” 路春生星目如电,遍扫全山,接着:“少林寺明知我们要来,并且八大门派还疑心我和‘碧灵魅影’有勾结,更应该严如戒备才是,如今这样轻松——。” “那就大有可疑,对不!” “对。” “那么我们怎么应付,才能够不上圈套?” “嗯………?”路春生想了一想,答道:“咱们来得正大光明,有伏桩也好,没有伏桩也好,反正我们从少林寺正门进去,不管他们怎么办!” “这样也好,正门顶多多几个人,纵有埋伏,也不会把正门这条路全部用机关堵住。” 两人商议已定,随即身形一动,再度前飘,几个转弯后,已经踏上了“少林寺”前山大道。 却说这“少林寺”,不仅为武林中各门正派,亦且香火繁盛,天下闻名,那五湖四海的香客,无不以一瞻宝刹为快。因此入山大道,建筑得别出心裁,加上天然风景的雄伟真令人入山一步,顿消尘念。但是——当路春生、李明珠走上大路,竟然没遇见朝山拜庙的人,恍惚这瑰丽山景,仅只供两人观赏。 “如何!”李明珠一看这路前后,不禁失声说道:“果然山中戒备森严,连香客们都阻住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杜秋铃’在这里就行,没有香客更好一点。” 路春生答话之间,俩人身形似箭,遥见那巍峨古刹,高大山门,仅在数里外。 不过,他们还看不见一个“少林寺”的僧众。 整片殿字相连,广院干间的大刹,不但没有人踪,也没有半点音响。 沉寂!四周都是一片神秘而紧张的沉寂。 但当他们距庙里许,刚踏上千层石级的第一阶。 忽听得——“当……嗡……嗡——”地一声。 那雄沉如雷,而又清劲幽扬的洪钟,竟自百丈有奇的钟楼,突乎其来,奏鸣了第一响! “有钟必有人,”路春生马上收住轻功,凝立路中,道:“这钟声显有告警之意,咱们就等着他们好了。” 了字未落,“当……嗡……嗡……。” 第二记钟声又到耳边。 “好吧,”李明珠也认为必有大批高手拥来,伸手摸了下袖内红绫,靠近个郎说道:“这一下必然热闹,你我不可大意!” 意字刚完,“当……嗡……嗡……。” 又传出第三记钟声。 只听那群山齐应,一片回音,当第一响还在峰谷间余音未衰,第二声,第三声又接踵而至。 于是——这一片此呼彼应,弥漫全山的钟声,不仅打破了沉寂,而且在沉寂中愈见其撼人心魄,产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心理作用!路春生面色庄重,暗地里调元屏息,催运内功。 “李明珠”何尝不一样,她也是凛然严立,凝神着全付功劲,以备应付空前未见的阵仗。 可是,他们尽管等,钟声尽管敲。 偌大的“少林寺”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真使他俩又惊又疑,不知道是应该再等,还是朝内硬闯? “当……嗡……嗡……” 这是第九响钟声了! 不过——这响之后,不再有另一声。 所有的仅是余音袅袅,在嵩山群峰之间,荡漾来去。 路春生感到很意外,随用惊奇的眼光,朝着“李明珠”盯望一眼,“李明珠”的心意,也正和他一样,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一头玄雾。 钟声,逐渐消失了! 路春生的目芒寒电,转移到“钟楼”上面,但它也四窗紧闭,密不通风,令人看不透个中玄奥? “怪哉?”李明珠沉不住气,首先开言道:“八大门派齐集少林,却没有一个人出头,这未免有些出奇,难道是故布疑阵,或者是……真的跑了……?” “跑应该不至于,”路春生微一定神,道:“想必是故作惊人之策,影响你我的心理。” “那我们闯?!”“看来只有一闯,但是不可冒失!” “该是怎么闯法?” “既然钟响,必有敲钟之人,先擒住他再问!” “好——。”好字声中,路春生身法一旋,脚踏本门奇奥步法,瞬时至钟楼之下。 至于“李明珠”,她已然拿定主意寸步不离,也用天山所看来的步数,以一箭之差,紧随个郎足印而至! “飕——。” “飕——。” 路春生“龙云初现”,像一道闪电,射上钟楼,“李明珠”纤手轻扯对方衣襟,亦似凌霄一羽,莲足踏上檐际! “你出来罢!” 路春生落脚出手,几乎就在一时间,二指一触楼窗,立闻——“嵫——!”地一声,顿时窗户大启。 但是——楼中也不见人。 只见撞钟木杵的长绳,还在悠悠摆动! “哼!原来躲了!”路春生心中,不禁浮起一丝冷哂。 “李明珠”也将柳眉一皱道:“他虽跑了,我们可以追进去。” “不……,” “为什么不?” “这钟楼离地百丈,但面积却不大,说不定就是机关陷阱,正要我们追进去,自投罗网!” “我们不去追,他们不出面,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 “嗯——,”路春生星目一转,流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淘气笑容,但这笑容一现却收,重又归于严肃。 可是——“李明珠”与他心念相通,美目一动,如有所悟的叫道:“生哥,他们不出来[奇qisuu.书],我倒有一妙计!” “什么妙计?” “咱们直闯大雄宝殿,再没人出面的话,放一把火烧——。” “烧哪里?” “烧他的如来三世佛!” 路春生明知对方是假,但仍故意高声道:“好主意!咱们去——” 去字未完,身形立转,就要朝下纵落。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不惟轻功十足,而且充满了惊恐的怒意。 路李二人小计得售,马上扭头。 立见钟楼中,森立着少林掌门“太聪长老”,他此时鼻息咻咻,气得目露寒芒,连脸色都白了。 “哦,原来是掌门大师,竟然亲自敲钟,未免屈尊,”李明珠少年心性,劈头劈脑,就是一顿讽刺。 “太聪长老”自知紧张过分,咽了一口唾液,故作冷静道:“姓路的果然到了!” 路春生脚踏檐际,端然默颤道:“长老囚我同伴,不能不到。” “那么,还有一位同伴,怎不一齐露面?” “你指的是—一?” “碧灵魅影!” 路春生剑眉一挑,一字一顿道:“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决非同党。” “这样说,本门‘太智’之死,跟你毫无关连?” “他死于老魅之手,我当时自身被制,爱莫能助。” “对!你当时是被‘太智’制住,但却由“碧灵魅影”救走! ……” “长老错了,‘碧灵魅影’早一步逃了,救我的另有高人。” “他也装做‘太智’模样!” “不错。” “此人是谁?” “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只要说得有名有姓,我们自会找他对质!” 路春生牢记着他对“碧灵丑僧”的诺言,明知道说了出来,可以洗脱嫌疑,但武林信义使他不能直讲。 第72章 因此,他不假思索,脱口答道:“对不起,他的姓名来历,本人却不能说。” “哈哈哈哈!”太聪长老怨怒交集的冷笑道:“老衲知道你没有什么可讲,还是干脆一点叫他一道进来罢。” 长老疑心深重,一再相逼,使得旁观的“李明珠”颇为不满,于是抢先答道:“大掌门不必挤兑,今日拜访贵寺,就只生哥和我两人,再没有第三个!” “真的没帮手?” “当然没有。” “太聪长老”又道:“你们能担保?” 路李二人几乎同时应声道:“我们敢以人格担保!” “好!”太聪长老用怨毒而又怀疑的眼光,盯了他们一眼道:“是真是假,我们等着瞧,早知道只有你们两人……,倒不必如此布置。” 这句话明是看不起人,路春生不由轻哂一声道:“如此讲来,贵寺这种以实为虚之计,原是对付老魅,而不是对付我。” “你!有了‘白衣龙女’在此,谅你不敢莽撞。” “本人正为‘杜姑娘’而来,她现在怎么样?” “样样都好。” “伤势也好?” “少林佛珠打穴所伤,我当然治得!” “哦——?”路春生对他治伤救穴,早在预料中,但猜不懂的是:“铃妹”既已治愈,为何还有误会?! 于是——他微微拱手,星目一闪道:“长老替她治伤,特此致谢,但‘杜秋铃’既是好了,她为什么不将当日真情见告呢?” “她已经告诉过我们。” “那……那……八大门派怎么还不相信我。” “就因为她的话,我们更不相信你!” “奇怪?!难道她会讲……我的坏话?” “她讲的句句都好,只可惜——。” “可惜何来?” “和你的话不符合!” “奇怪?!”路春生饶是聪明,也弄得一头玄雾,猜不透个中奥妙。沉吟中,“太聪长老”冷声讽刺道:“你何必故作不知,反正自己做的,自己明白,用不着装模作样……。” “长老,你说话要尊重点!” “哈哈哈哈,施主硬要抵赖的话,老衲可以请出‘白衣龙女’,和你对证!” “哦——这……这样正好……。” “那么你们跟我走!” “目的地——?” “近得很,就在你们要烧的‘大雄宝殿’!” “请长老带路!” “当然我带路。” “太聪长老”迈步一跨,竟然不走钟楼扶梯,却一步跨到檐际。 “怎么,长老不走梯楼,难道有什么机关吗?”李明珠心思灵巧,睹状恍然,却故意如此一问。 “太聪长老”面色不红,坦然答道:“不错,钟楼内面确有一点布置,可惜你们不敢试。”话声中,长老大袖一拂,灰色僧袍鼓风飘扬,就如一头苍鹰,直向地面落去。 路李二人见状,也将身法一旋,随着长老身后飘纵。 这一路,穿绕过不少的重楼高阁,佛殿长廊。 但奇怪的是——饶是少林掌门人已经出面,那八大门派的高弟,仍然一个不见?没经片刻时分。 他俩走完了静如止水,无声无息的路途,抬头看时,已到门户紧闭的“大雄宝殿”。 随见“太聪长老”伸手一推,“隆隆”声中,那重而且厚的殿门打开了……。 这座“大雄宝殿”高广逾常,但若门户关闭,里面就显得很阴暗,如今长老只打开了正门,因此还是阴沉沉的。 当路李二人进去后,只见长明灯显得格外光亮,照得三世如来全身,华光闪烁,但因宝殿深幽,香烟缭绕,别的地方却看不清楚! 并且——这大殿除了三人之外,竟亦阒然无人。从那空空的经坛看来,显然所有僧众,早就隐藏了。 “李明珠”美目流盼,向全殿扫掠数遭,不由轻轻一哂:“长老,少林寺僧众逾干,全部躲了起来,未免对我佛不恭吧!” “嘿嘿!”太聪长老凄笑两声,答道:“这样固然不恭,但比让人家放火烧佛,总好一点……” 路春生闻言,立刻辩解道:“掌门人,李姑娘放火之言,只是激将之计,你不必认真……。” “真也罢,假也罢,就算你们真的来烧,谅也烧它不着。”太聪长老讲到这里,瞬地转身,改变话题道:“姓路的,本门‘太智’临死遗言,他自称死于老魅毒手,而救走你的假太智就是仇人……。” “不!太智大师是神智不清……” “姓路的,人已死了,不准你滥如污辱!”太聪长老怨毒至极的暴叱一声,随又强忍怒火道:“按理说,你串通元恶,残害正人,我八大门派早已经对天盟誓,要用一切的手段对付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九大门派,曾经正式承认你做‘武林宗主’,为尊重武林传统,我们九派也要正式废立,否则早不留情尸路春生一听对方说起九大门派,其中自然包括“武当”,想那“烈阳道长”,德劭年高,与“杜秋铃”的父亲是故交,对自己最相信。 因此——他以为对方急怒之中,把话说错,连忙追问一句道:“长老!你说是九——大——门——派,对吗?” “当然对!” “那么,武当派‘烈阳道长’也来了?” “不错!” “他……他也要废除封号?” “正是!” “这可奇怪……?!” “太聪长老”闻言,露出一冷哂道:“立你为‘武林宗主’,都是老道长一手造成的,如今连他也唾弃你,你就该俯首认罪!” “哼!” 路春生被他奚落半天,不由动怒。 但转念一想,此行目的,一是救人,二是洗清名誉,如果自己也发火,就违背了原来宗旨! 于是——他长吸了一口气,忍住怒火道:“老道长来了更好,有什么话,我会当面解释。” “嘿!嘿!嘿!嘿”太聪长老又一阵怒恨轻蔑的笑声,迈步走近香案,手捻磬锤,朝那大磬之上,轻轻点去。 “叮——!” 清幽悦耳的磬声,如一缕天音,响澈全殿。 就听余音袅袅中,又一记雄沉咳声,路李二人似感灯光微闪,那长明灯下,果然出现了“烈阳道长”。 久未相逢,老道长显得消瘦清癯,更增了几分老态,就连衣冠之上,也布上了一层尘土。 路春生一见对方,心中更为惊震,是什么理由使其改变态度? 为什么一向热诚的老道长,会这样憔悴冷淡。 路春生上前半步,诚挚地问候道:“道长请了——。” “请了!”对方的声音,冷得如严冬霜雪。 “尊驾此来,难道……难道也是反对在下?” “武当派下全都反对。” “为什么?前次托你照看‘杜秋铃’的时候,道长还极热心,后来秋妹私下武当,你也曾率众找寻,为什么突然变化?” “本道长一向相信你,因此几与八大门派决裂,这次就因为杜姑娘,才找少林寺来,我进寺之时,还曾经为你辩护,但与她一谈,才知道你中途变志,竟跟血海仇人合作了!” “不!道长你是误会……,” “误会!杜姑娘亲口所言,岂有误会!” 路春生原想追问他们所谈内容,但转念一想,改变主意道:“既是秋妹所讲,那我们当面可证。” “好得很,正要你与她对证,” “请道长叫她出来。” “用不着出来,你到这佛像后面就可看到。” “哦!你们这样放心本人?” “当然。” “如此虐待一个少女,未免过分……” “虐待?”烈阳道长寿眉一轩道:“我们是保护她的安全。” “保护——?” “她父‘雷霆剑客’,与九大门派大有渊源,看在先人的份上,我们不能够坐视不理。” “哦……!”路春生骇噫半声,随即追问道:“你们这种保护手段,杜姑娘也同意吗?” “烈阳道长”盯视“太聪长老”一眼,答道:“老实告诉你,杜姑娘还不知道你勾结仇人的事情,她还在等你带她下山,保护手段,是我们大家的主意。” “嘿!”路春生一声冷哂,“烈阳道长”面色一红,出言辩道:“反正……反正我们是为她好,你要对质,就过来罢。” 路春生对入寺以后的一切,早不愉快,但为了“杜秋铃”,不敢冒昧行动,于是他朝“李明珠”递了一个眼色,双双举步,走到佛像后面。 想这少林大殿三尊如来,高有数丈,佛前的长明灯光,照不到佛像后面,因此路李二人只有运足眼神,仔细去看。 可是——除“烈阳道长”和“太聪长老”外,像后别无他物,更不必说那“白衣龙女杜秋铃”了? “杜姑娘哩?”一指佛下莲台,答道:“正中那一叶莲瓣下面,有个小孔,你们自己去看!” “嗯——,”路春生闻言,立刻上前,朝那莲台走去。 但“李明珠”心切个郎,随而一声惊告道:“慢点!等小妹跟他们交代几句。” 路春生心知事出有因,脚步一收就等“李明珠”讲话。 “李明珠”目芒一闪,注定僧道二人,尊重至极的说道:“两位大掌门人,你们身为正门元老,我愿意尊重你们的人格,可是生哥未看之前,有一件事先得讲清楚。” “烈阳道长”,“太聪长老”同时应声道:“姑娘有话请讲。” 第73章 “我们此番来寺,不但行为上光明正大,而且全听诸位要求,我相信你们该不会利用这一点,反用机关暗器,乘机加害!” “这个……,”烈阳道长独自沉吟,太聪长老却一言不发。 李明珠何等机伶,立刻轻笑一声,道:“老道长不必作难,这‘少林寺’是由长老所主持,还是请他干脆答一句。” “太聪长老”面皮一阵抽搐,掠过一层阴影,并且暗盯了“烈阳道长”一眼,然后答道:“少林寺虽然是我执掌,但九大掌门人,还以‘烈阳道长’为尊,就请道长代表答复。” 老道长考虑了片时,严肃的表情中,仍然充满正义感,道:“路春生看完之后,想必无活可辩,那时候,我们九位掌门人,还要正式跟他一谈,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们决不用欺骗手段。”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重如山岳!” “那就行了,”李明珠这才放心,转朝个郎道:“生哥,我已经讲完,你去看罢。” 路春生依言走进莲台,果见当中莲瓣,有一点隐约的微光,于是弯下腰来,定睛细看。 原来——这发光之处,是个铜钱大的圆洞,里面嵌着一片水晶,当他用右眼贴住圆孔,朝下一望时,不由得心神一震,几致惊噫出声!因为他看到了一间雅室。 明窗静几,不染纤尘。 除了极为雅洁的椅榻,别无杂物。 可是,粉壁墙上,却挂着极为熟悉的“五龙金剑”! “这就是‘杜秋铃’的卧室吗?”路春生惊疑之中,眼也不眨,就向身后的“太聪长老”发问。 “正是!”太聪长老也答得极为简单。 “那么,人呢?” “她不在室内吗?” “不在!” “想必就在附近,待我叫她出来。” “你叫……?”路春生更奇怪了,因为从镜中情形看来,“杜秋铃”是住在某一所禅房内。那房中影像,经过了许多片透明水晶的曲折反射,才射到大雄宝殿,这地方虽然不知何在,但决不是人声叫得应的。 可是“太聪长老”不慌不忙。瞬然飘近路春生,右手作势,朝下就指! 路春生恐他暗袭,马上身形一旋。但——“烈阳道长”立刻出声道:“你别怕!太聪道友是指点机关,不用紧张过度。” 话声中,长老微微弯腰,一指轻按莲瓣,那当中随又打开一个茶盏大的圆孔。然后他对准圆孔,一声唤道:“杜姑娘,有人来访,请进禅房答话。” 话字刚完,立见倩影一飘,艳如桃李,国色天香的“白衣龙女杜秋铃”,已然闪入房中,圆睁一双杏眼对镜唤道:“是长老叫我吗?” 路春生一听这久别的声音,不由得心理狂颤,虎目注定镜中人影,连眼皮也不眨动。 而“太聪长老”却以暗含得意的话声简单答道:“不错,正是老衲。” 杜秋铃上前一步,长长睫毛连眨,道:“谁来访我呀?是不是生……路春生……?” 讲到路春生的名字,她的嗓音不禁轻颤。 “不错,”太聪长老随声答道:“是路施主来了。” “哦……,”镜中的杜秋铃,娇躯一震,激动不已道:“长…… 长老,他来了!请你带他来看我……。” “反正来了,不急在一时,你们两位谈谈,然后再见。” 再说两人对话中,路春生只能看见,不能交谈,心中已然不耐。 而“太聪长老”说完后,立刻身形一动,横移八尺,将那通话石孔,大大方方的让给他讲。 路春生心中激动,迫不及待,立刻启唇叫道:“秋妹你好——。” “我很好!生哥你也好。” “很好——。” “小妹在此久等,你赶快带我出去,找那血海仇人算帐。” “这个……,”路春生回答之中,不禁微一沉吟。 因为是否能够带她出去,目前尚是问题。就算能,将来行路江湖,时有不便,何况还有个“毒情仙子”! 心念下,只见对方双目,翘首凝望,他于是咽了一口唾液,避开正题,道:“秋妹,别的先别谈,我有几件要紧的事问你。” “嗯——,” “头一件,你的伤势真正好了吗?” “好了!” “是谁替你治的?” “太聪长老。” “好了之后,你有没有把当日受伤的情形说明?” “有,”杜秋铃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我自己也讲过,他们也曾经盘问过我。” “他们是指那些人?” “嗯——,无非是太聪长老等八大掌门,以后又来了烈阳道长。” “奇怪——?”路春生对谈之中,内心称怪道:“既然双方都说清楚了,怎么还把这笔帐算在我的身上?” 思忖中,又见“杜秋铃”上前两步,面对他这方面,殷殷叫道:“生哥,我要出去,你不要老是讲话,快点进来罢……!” 路春生一头玄雾,百思不解,但忽地灵机一动,如有所悟道:“秋妹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件。” “哪一件?” “你对他们讲了些什么,如何讲的。” “还不是就是当时发生的事,何必再麻烦……。”“就算麻烦,你也对我重讲一遍!” “好……好吧!”杜秋铃急于出山,因此委曲的答应下来,然后翘首仰视,似在回忆当时状况:“那天你我俩人,遇上了‘太智大师’,他……他……他……他……” “他怎么样?” “他找你追问宝经秘诀。” “又寸。” “你不肯说,正在争论又出现了另一个‘太智大师’,……” “也对,那后来的是‘碧灵魅影’冒充。” “结果真太智起了怀疑,怀疑你和老魅勾结……。” “他为什么怀疑!”,“因为真太智曾和老魅相遇,对方说你已有密谋要分享‘大神宝经’,成为武林中两大霸主。” “不错,后来呢!” “因为假太智出现,再加上言语不合,真的‘太智大师’暗发佛珠,分击你我三人。结果……结果………。”“结果怎么样!” “你中珠倒地。” “你呢?” “我……我也倒了。” “这都不错。”路春生满意的承认。立刻一扭头,面朝身后不远的“太聪长老”和“烈阳道长”道:“杜姑娘说得很清楚,当时是‘太智大师’先下手,而且本人被他佛珠打穴,仆倒在地……。” 刚说到地字,“太聪长老”已然一声冷叱道:“你且住口,我也没说你杀了他,杀他的本是‘碧灵魅影’……。” “当然是,本人虽不能动,却还能听见看见,这是我耳闻目睹的。” “可是——,”长老声若冰霜,怨毒至极,一字一顿地反驳道:“你却忽略了一点!”“哪……哪一点?” “以上所讲的,并不能证明你和老魅没有勾结!” “这……这……。” “而且!太智当时因怀疑而伤你,这个嫌疑至今并未洗脱!” “可是他——,” “他怎么样?” “他制住我们之后,老魅露出原形,不但要借他的手杀我,并且还要杀他灭口,结果幸亏……幸亏另一高人出现,才救了大家。” “哼!又是那位无名无姓的高人!……。” “本来就是。”“他既救了大家,‘太智’何致身死?” “这……这只能说是他——那位高人——没料到老魅的歹毒,以致眨眼之下,被他杀人逃脱。” “这我知道!”太聪长老不耐烦的叱道:“我们当时也隐约看见一点,可是那位所谓高人,救不了‘太智’却救了你!” “长老,他是仓促离开,否则‘杜姑娘’不会落在你们手中。” “好一张利口!”长老面露杀机,阴恻驳叱道:“你既然听见看见,难道不知‘太智’临断气前,指明杀人凶手,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 “不,本人说过,这是大师神志不清……。” “胡说,又是神志不清,满口放——。” 刚骂出“放”字,“烈阳道长”已然插嘴制止道:“长老,你我出家之人,不可咒骂,还是好好言讲。” “太聪长老”不由老睑一红,单掌骈立道:“阿弥陀佛,老衲罪过,这因为路春生一再强辩,所以才动了无名之气。” “那何必!你干脆把‘杜姑娘’另一段话讲出来,省得他狡赖!” 路春生立刻心头一震,大感意外的骇噫道:“哦?!原来她除了别的话……?!” “当然还有别的话!”烈阳道长睑色一整,严肃至极,字字说得斩钉切铁。 但——“太聪长老”却微微一怔,然后冷哂连连道:“跟他说有什么用,何必白费气力。” “不”路春生心念潮涌,越发怀疑:“既有话,就该全说,何必藏头露尾!” 烈阳道长不由一点头道:“这话也还有理——,” 但刚刚出唇,被“太聪长老”截住,道:“何必呢!反正你我九人共同听见,难道还不作准!” 缄默的“李明珠”,见状上前两步,词严义正的说道:“长老此言差矣,要讲全讲,不可以留一手!” “留了又怎样?” 路李二人闻言,气得面色大变,但路春生颐全大局,终于忍气道:“你不说也行,本人再问!” 问字声中,路春生再度转头,想要利用通话圆孔,和“杜秋铃”讲个明白。 第74章 可是——他虽快,“太聪长老”也自不慢。 在路春生来不及出声前,长老掌缘拍向莲台另一暗钮。 “啪!啪!”两记金铁响声,分自两孔传来。不仅水晶镜片光彩顿收,连通话孔也由内堵死! “你……你……这算什么?!”路春生忿怒的叱问。 “李明珠”娇靥一整,也冷声问道:“长老,你是否心中有毛病,怎么不让我生哥讲话呢?” “嘿嘿嘿嘿!”太聪长老报以一阵干笑道:“让他问毫无用处,何况这少林寺由我作主……。” “恐怕由不得你!”路春生双眸一瞪,寒芒毕露!这时,旁立的“烈阳道长”眼光一扫三人,只见大家面色凝重,战机已有一触即发之势,于是,他上前数步,当中一站道:太聪道友,路春生要讲,就让他讲好了——,” “不!”太聪长老坚决摇头道:“老衲就是不让!” “你不让,他要讲,争斗起来未免——,” “未免怎样?” “未免太早!” “嗯——,”太聪长老冷笑中一哼,道:“依道兄之见呢?” “还该等九大门派会齐,全体对质,自然叫他心服。” “好吧,”长老面皮一阵抽动,良久答道:“那么我们‘罗汉堂’论理,道兄谅无异言。” “当然。” 在“烈阳道长”答应后,“太聪长老”森然转头,再向路李二人道:“你们也愿意去吗——?” 路春生剑眉一轩,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岂有不去!” “好!好!好!” 长老一字一顿,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将身法一旋,大踏步,当前引路而出,“烈阳道长”见状,目芒一闪,扫了路李二人一下,随如电闪云飘,紧跟长老而去! 再说路李二人,自是一步一趋,钉住一僧一道。 飘行中,“李明珠”暗递眼色,附耳言道:“生哥,我看这老和尚心中有鬼!” “嗯,而且还有恶计!” “可是‘烈阳道长’倒不错。” “道长极为正直,必是受了欺骗。” “他如果受骗,其他掌门人也说不定。” “那当然。” “可是,你能猜出老和尚的毛病吗?” “现在还不能。” “我也一样,但看刚才情形,关键就在‘杜姑娘’身上。” “嗯,我正是这么想。” “如果九大掌门会齐,还不让你们相见呢?” “临机应变,必能找出答案……。” 谈话中,不知不觉已近“罗汉堂”。 它那特殊的建筑,倒使路春生心中一震! 因为这“少林寺”中,重楼叠起,惟有这“罗汉堂”,面积奇广,却是一座平房,但见殿高三丈,门窗紧严,就连那些砖瓦,都像是铁铸铜浇,显得出乎寻常的坚固。 再说那“太聪长老”,当先走上殿阶,大袖一挥,竟然客气的说了声:“路施主请!” 路春生心知事出有因,一面答应说:“有劳了。” 同时星眸一瞥,直朝堂中射去。 原来这座殿,是入寺以来,第一座没关大门的地方!而且烛光憧憧,早有数人在内。 疑惑中,他与“毒情仙子”并肩而行,几个大步,已然迈入大殿。 就在那闪闪的灯光下,他们看到了十个座位,座前踏足之处,各点着一枝寸许残烛! “诸位请坐!” “太聪长老”轻声相让,细如蚊蚋! 其余大掌门,一个个面容严肃,立按武当“烈阳道长”、青城“宏景真人”、崆峒“文华真人”、终南“庄虚真人”、衡山“铁磷长老”、五台“玉柱长老”、峨眉“法潮长老”、昆仑“紫衣仙翁” 等次序落座。 路春生只落得末座相陪,至于“李明珠”因为未曾设座,就抄手而立,站在个郎身后。 “各位道友!”太聪长老身居主位,目光掠过众人,首先说道:“我九大门派已有协议,现在他来了,请诸位各纾高见!” “废!” “我们决心已定,马上废!” 一片废声,喧哗嘈杂,吼得满殿中,回音绕旋,久久不绝。 这回音,立使路李二人,入耳惊心。 因为嗡嗡隆隆,是一片金属回声,足证“罗汉堂”铜墙铁壁,连殿顶上的瓦,都是精钢铸成,外涂油漆! “这就难怪了!”路春生表情虽淡,心中却思忖道:“难怪太聪和尚连讲话都不敢高声,原来怕我识破……。” 心念下,却见“烈阳道长”单掌一摇道:“各位别急,路春生还有几句话讲,我们似乎应该让他……” “不必!” “不必!” “用不着!” 各大掌门都与路春生交手不胜,而且又曾被化装的“碧灵丑僧”,仅以单掌震退,这两层过节,使他们羞愤攻心,一齐反对! “道友!”烈阳道长提高嗓音,拍掌喝道:“你我都是一派元首,最年轻的,也有七旬以上。这样闹闹嚷嚷,未免不像话,还是让他讲的好!” 这番话,如同雪水浇背,当头一棒! 使得七大掌门,立刻面红耳赤,回复冷静,但那七对恩怨交集的眼神,仍似烈火一般,刺人心腑!路春生感动的盯了老道长一下,沉声发话道:“本人的话很简单,而且不是直接要问诸位,……,” “你要问谁?”衡山“铁磷长老”立予喝问!“我要问‘白衣龙女杜秋铃’……。” “哦,原来是‘杜姑娘’。” 一提到“杜秋铃”,各大掌门同时表情一松,显见“雷霆剑客杜天威”的交情,未被各派忘记。 但是——“太聪长老”却不一样,他仍然阴森森的,马上反对,可是话却婉转多了:“各位,路春生已与‘杜姑娘’谈了很多,我怕‘杜姑娘’感情用事,上他圈套,所以不让他们继续讲,可是——,杜姑娘的话,大家都亲耳听过,因此我以主人身份,请诸位仔细考虑,她讲的可有不对。” “没有!” “绝无可疑,字字可靠……。” 众人又一阵暴雷似的吼声,路春生不慌不忙,双手一摇,压住对方道:“且慢!你们都听过,本人却没听过,既要用这番话来判裁我,怎能够含糊笼统,不加说明呢!” “这个……。” 七位掌门人先后动容,眼光集中于“太聪长老”,长老却将睑一偏,眼光又盯住“烈阳道长。” 老道长一触对方眼神,看出长老之意,是不要他多费唇舌,但心念之间,似乎当年景象,齐现目前——:他仿佛又回到了“蓉山古刹”一般。 “神龙奇侠”的坟墓,土迹犹新! “大魔星围住路春生,恨他烧去“大神宝经”,欲施毒手。 喝住群魔的是自己。以路春生习武为睹的也是自己,代替九大门派承认他做“武林宗主”的,也是自己。 路春生坚决习武,苦苦劝他的更是自己! 想来想去,若非自己出主意,路春生可能因毒而死,也可能还是个文弱书生,不管如何,决无今天这一切。 因此——“烈阳道长”面色连变,心念如潮,良心上很觉得过不去,结果他打破了缄默,坦然说道;“路施主,‘杜姑娘’的话很简单,她当时受伤倒地,后来也能够听见看见,所以知道一切!” “哦!”路春生骇而又骇,连双手都发颤:“她……她……她还能听见看见嘛?!” “不错!” “她知……知道了什么?!” “那化装成‘太智’的‘碧灵魅影’,杀了大师,然后对你说话,说是天大秘密,幸未泄漏,另一个也是老魅的同党,意在乱人耳目……。” “胡说!胡说!”路春生一听这片谎话,火上三焦,只气得虎目寒电骇人,连声狂吼! “吼什么尸太聪长老瞬地起身,冷声讽刺道:“看你这付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等于承认!” “嘿!嘿嘿嘿嘿!”路春生怒到极点,发出一串杀机如潮的笑声:“大和尚这一提,本人倒真明白了!” “明白何来?” “杜姑娘当日昏迷,明明一直没醒过,这是你心怀叵测,故意制造出来的谎话!” “磔磔磔磔!”长老报以一阵笑声,面朝众人道:“如何,这小于无理可喻,还是动手……。” 手字出唇,烈阳道长趁大家还未发招,立刻拦住,道:“我也有一句话……” “太聪长老”银眉一立,大不耐烦道:“道兄一句又一句,太也噜嗦!” 老道长也将面色一扳,道:“道兄,你别忘我还是九派之长!” “你……。” 长老正要反唇相讥,但其余各位掌门人,不愿同室操戈,忙不迭的劝道:“两位都别冲动,还是让‘烈阳道兄’说一句!” 老道长趁此机会,马上说道:“今日要定是非,只有请出‘杜姑娘’当面对质!” “那不必!” 又是一个反对声,使得大家同时注目。 可是——这声音不出自“太聪长老”,反出自路春生口内! “你……你倒不愿意?”烈阳道长简直不敢相信。 路春生随予答复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没有用处……。” “理由是——?” “她定被‘太聪和尚’,用特殊手法混乱了记忆……。” “放屁!”长老气得老睑火红,一声打断话头,反朝大众吼道:“我是少林掌门,我跟你们有几十年交情,你们认为我会做这种事吗……?” 第75章 怒吼中,路春生也在喝道:你当然会……。” 但几十年交情是事实,因此连“烈阳道长”在内,大家都不听他,齐听长老诉说道:“……你们如果相信路春生,就去帮他,如果相信我,就照原定的暗号行事!” 对方所讲的暗号,路李二人,当然不知。 只见烛火摇摇中,各大掌门,都已站起,似是一场剧斗的先兆。 “道长!”路春生情知不妙,只想拉住“烈阳”再说,因此他一纵起身,手一圈,疾如闪电,直向对方伸去。 可是“烈阳道长”也被长老的话打动,正在考虑中,以为路春生暗出快招,反倒一撤身,向旁闪去。 这一闪,正在椅前残烛,一撞而熄。 熄烛正是他们的暗号,只见“太聪长老?和七大掌门,同时足尖一蹴,九枝烛光,顿时全黑,并且那无形真劲,把路春生面前残烛,也连带吹灭了。 “呼——呼——呼——!” 紧接着,是一股猛烈无俦,空前罕见的掌力,就如怒海惊涛一般,直劈向路李二人立身之处。 “砰!砰!砰!” 他俩人百忙之际,迭出猛招。总算连档带让,将这记致命招势解脱。并且吸气蓄功,准备迎接下一式。 可是——对方竟又不抢攻,一阵飕飕的风声,九大掌门早如鬼魅飘游,趁着浓黑,反朝后面射去! “钉住他!”路春生沉声一喝,急忙赶上,惜因错过先机,终于慢了一步。 等他俩追进中殿,对方早已射入后殿。 “轰隆!轰隆!” 巨响如雷,山摇地震。 前有钢门顶住去路,后面钢门堵住前殿,他们竟陷在浓黑无边的绝地! “没关系,我带着有火种,”李明珠娇声微颤,伸手入怀,取出了江湖道所用的火筒。 但火星刚闪,还未点燃。四下里“卡!卡!”连声,一片金铁机簧转动,如潮而起,快躲——!”李明珠手一软,突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把手中火筒都丢掉了……?! 正文第十四章佛肚藏秘 再说“李明珠”一声尖叫,骇得连火筒也丢了。 但那火筒内装硝药,因此一面滚动,一面还在发光。 路春生趁着这点微亮,骇然一·瞥,只见大如车轮的一片闪光,夹着“咝!咝!”劲啸,凌空射到! 闪吗? 地形不明,惟恐误踏险地! 不闪吗? 来物蹊跷,不知是何暗器!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他微微一怔间。 那片阴寒砭人,大如车轮的怪物,已飞至身前寻丈! “砰——!” 路春生祸临眉睫,无可避让,立刻下意识的手一翻。一股无形真劲,直朝来物劈去! 可是——这暗器仅轻轻地颤动一下,仍依奇幻轨道,从那如山掌劲中,凌厉切入! 刹那间,路春生看清了。 这是一片精钢铸成,锋利无比的刀轮,中心厚约两寸,边缘奇薄如纸,专能破解无形劲道:百忙下,他步法一错,朝后疾让,但没注意到身后的“毒情仙子”,她因为心切个郎,虽然早已尖叫告警,本身却未移动。 因此——他俩人沉重一撞,几乎踣倒当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锋薄刀轮的寒芒,已逼到路春生的鼻间,立感到周身一噤,如被雪水浇背! 好个路春生,在此千钧一发,头断血流的关头,猛将掌式一换,四指朝上,弹中了刀轮边际。 这一式,临危所发,何止千钧。 立闻“当——!”地一声。数十斤重的钢轮,顿裂为大小不等的碎片,纷朝四方进射! 钢轮碎裂,是他俩所未料及的。 顿见血光冒现,闷哼连声,他们身上竟被锐利的破片,划开了几条伤口! 而且,更教他俩吃惊的是——明灭不定的微光中,更有六片刀轮,分自不同的角度袭到,路春生只要一眼,已知四方八面,均在暗器威力之下。 于是,他低喝一声:“打它们中心部位!” 俩人同时转步拧身,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发出一连串惊险绝伦,变幻百出的招式! 路春生仅用他一双肉掌。 “李明珠”却将两段红绫,在刀轮群中,飞绕盘旋,转得目眩神摇,不透风雨,专点向刀轮厚处。 “砰!砰!”的指掌劲风。 “啪!啪”的红绫震响。 夹以“叮!当尸不绝,刀轮破裂,碎片纷飞的异声,此起彼落,交织成一首骇人心魄,空前未有的乐曲。 仅只是顷刻工夫。他们联手合击,先后粉碎了十九面刀轮。 当最后一片碎钢坠地后,堂中万籁无声,机簧绝响,只剩下两人微微吁喘,和心跳怦怦的轻响。 堇于”李明珠”失手抛落的硝磺火筒,还躺在两丈以外,冒出昏暗的星火。 火光中,只见路李二人,面容凄厉! 不仅衣袍破裂,而且全身上下,更又增加了许多道破片划出的伤痕,血迹殷殷,把四肢都染红了。 “生哥,总算又过一关!”李明珠将两段仅余三四丈的红绫一抖,同时喘了一口长气。 但——路春生却不怠慢,虎目圆睁,凝神倾听,一面压低嗓音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多的还在后面。” “那可糟了!再来数十面这种专克无形真劲的刀轮,你我就算能破,也得被破片割死。” “小声点!”路春生目芒电闪,一扫向昏黑的四周,道:“他们一定有机关,不仅看见我们,而且听得见。” “那么,我们该把火筒毁掉,李明珠改以细如蛟蚋的声音回答他。 “不行。”路春生断然否定道:“若无火光,更难应付刀轮!” “那……那怎么办?” “趁此机会,先把火筒检回来。” “捡——?” “不必用手,用你那十丈红绫就行了。” “哦!”李明珠被一言点破,大是恍然,但两条“十丈红绫”,已仅余三四丈左右,所幸距离不远,还可以够上。 应声下,“李明珠”皓腕扬处,红绫破空,仅只轻轻一卷,已将时明时暗的火筒,巧妙地卷入掌内。” “现在熄掉它!”路春生又是一声叮咛。 她立刻一按机簧,硝火顿收,金殿顿呈浓黑。 “来!”路春生附耳轻声,同时一捋她的衣襟。 “李明珠”马上娇躯轻移,随个郎撤到殿隅,两人席地坐下,用背部贴住了冰冷的墙角。 这样一来。 他们占住了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小心应付,便不愁大型刀轮的飞削。 “生哥。” “嗯!” “此地虽好,但仍无法脱身!” “等这刀轮射完,再设法出去。” “可是,我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动呀?” “我有诱敌之计……” “什么计?” “耗过一段时间,然后把火简短促地亮一下,他们必发暗器。” “嗯,我明白了。” “李明珠”心念一转,已然猜到个郎的计谋,于是她深吸了一口长气,回去整理割破的衣裳,和那热血未干的伤口。 经她纤手一阵摸索后。 紧张心情顿减三分,恒又感到几分惊奇。 因为那些伤口,都已经自行闭合,除了一道道的血痂外,再没有鲜血渗出。 黑暗中,又听得路春生衣襟飘飘,似乎也在自行结束。 于是,她轻探只手,朝个郎身上一探,发觉他的伤势,也正和自己——样。 “奇怪—一?”她心念中,发出轻微的叫怪声。 路春生从动作上猜到她的想头,立刻附耳说道:“这是‘天山玉液’的妙用,你不必担心伤势了……。 “哦!”李明珠惊喜过望,放下忧仲之心,另行问道:“生哥,你刚才说的诱敌之计,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但你那火筒却要好好使用。” “放心好了。””李明珠极有把握的解释道:“这火筒虽然小巧,但构造精奇之至,可以点两个时辰以上,并且明灭随意……。” “那刚才掉在地上,怎么不灭?” “我一时慌张,忘了按落机钮!” “这次小心才是。” “当然。” 应声中,“李明珠”纤纤十指,暗中摸索。 她用一条红绫紧结住火筒尾部,然后在它按钮部位,用另条红绫,打上了—一个活扣。这样,既然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又可以控制火光明灭,令敌人难于揣测。 不过盏茶工夫,“李明珠”已经布置妥当暗将皓腕一翻,运出无形真力,把红绫的火筒,临空射出三丈。 而且——当火筒射到殿心时。 她另一手一抽,那扣住机钮的活扣,立即朝下收紧。 “嘶——?”在离地一人多高的地方,她射出了一道光明耀目的火光! “卡!卡!卡!卡!……。” 火光闪处,四壁立传出连串隐约的机簧声,显然已引起外厢注意,准备随时射出刀轮,伤他俩个! 可是,“李明珠”亦极机灵。 她双手连划,操纵着那枝火筒,在第一次火光射出后,马上将其熄灭,接着皓腕再弹,火筒循着半圆轨道,又飞向另一角落。 “嘶!嘶!” 两道火光,先后闪亮。就像是一个人手握火筒,在照视“罗汉堂”四周,想找寻逃生之路。 “卡!卡!卡!卡!……!” 左右前后,上下四方,所有夹墙中的机簧都响了,对方准备、停当,他们所等待的,就是最后一瞬的位置! 第76章 “嘶!”“李明珠”芳心暗笑,双手一旋,又在殿堂正中央,射出了乍现还隐,极为短暂的一溜火! 但,火光虽短,路春生目光似电,已然看清——“只见霎那之下,四壁忽露出数十条长长裂缝,就像阴森鬼魅,张开了充满杀机的大口!” 并且——裂口里面,还有一片片亮晶晶的舌头,原来是锋芒锐利的刀轮,如毒蛇出洞般疾射而出! “铮!铮!铮!铮……!” “呼!呼!呼!呼……!” 一连串金属颤震,气流嘶嘶声,把严封密闭的“罗汉堂”剑殿,震得嗡鸣不已,悚人毛发。 “真来了……!”李明珠芳心剧震,忙将红绫一收,若非手法奇快,几乎又被锋利刀轮削断。 火筒既已熄灭,堂内又是一片漆黑。 路李二少年,隐身殿角,竖耳细听,就凭“听风辨器”的功夫,听出三十六面寒芒砭骨,嗡嗡异啸的刀轮,分自不同角度,在空中来回飞削。 “呜!呜!呜……!” 劲道奇足,无坚不克的刀轮,划出奇幻轨道,扫掠着每一寸空间,上及屋梁,下及地面,饶是蚊蚋之微,也难逃利刃威力。 而且——这批前所未见的奇门暗器,还会偶尔自相磨擦,或是擦到坚硬的地面,这时,它们不仅发出令人齿酸的刺耳声,并且还磨出一蓬蓬的蓝火。 火星中,路李二人目光一瞥,只见刀轮凌空,分层旋转,恍惚是被看不见的魔力所指挥,彼此之间,竟无容身之隙! “还好,墙角里倒很安全。“李明珠”紧张之下,樱唇微微抽动,自言自语的感到安慰。” 但是——她话刚出唇,堂中漫空疾旋的劲气,突似波涛中起了一个漪涟。 那群锋利刀轮,随而奇幻一变,三十六片之中,竟然飞出十二片来,分为上中下三层,各朝四个墙角旋转! 他们听得心头一跳,忙不迭身形一缩,更加贴紧墙面,但三面刀轮,愈逼愈近,寒飙冷气,逼得人毛发皆竖!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刀轮还在上下飘浮,使他俩无法再缩! 危机已到临头! 如不出招,势必血溅当地。 但若身形一动,又必然扰乱气流,也许会引来更多暗器,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悚然中,路春生晓是聪明胆壮,也一时想不出良方,仅只下意识的身形一低,拉着“李明珠”更朝地面低伏! 可是一—不管如何退让,他们那一身血肉,总不能化实为虚,片时候,路春生已感寒风贯顶,刀轮边缘,竟然摩擦到了头发,而且还在一分分地朝下压迫!就在这一瞬间,路春生周身发栗,打了一个冷噤!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悟出了破解之计! 因为刀轮是在飞快的旋转着,当触到他顶头时,竟也微微一阵颤动,如果硬行发招,当然会像刚才的险状一样,但如以阴柔内劲缓缓发力,也许能把它们引向别处! 心念下,他立刻暗中翻腕,一指朝天,中心至极的,轻轻向上一试。 “嵫——!” 手指尖发出一丝摩擦声,他已摸到了刀轮边缘,然后指风疾摸,顺势一滑,指尖托住了刀轮中部! 这一来,那沉重而锋利的精钢暗器,竟像玩具一般,被他一指所制,毫不为害。 可是这一片虽已托住,但因不再飘动,自然形成一股凝积气流,那上面的两片,立似有所感应,奇幻的朝下降落,像填补空隙。 “嗯——!”路春生心念疾动,颇感惊奇。 略一沉吟间,“沙!沙!沙……!”一连串刺耳怪声,传入耳鼓,同时指尖上如受电击,感到一阵麻烦,又凭添了数十斤重压,原来第二片刀轮,已然如磁就铁,粘吸在原来那片上面! 但因反向旋动,以致接触之处,摩擦出蓬蓬火星,若夜空电闪,将数尺方圆,照得纤毫毕露。 像这摩擦火光,原不能损人分毫。 可是——对于路李二人,却有极大的害处。 因为火光暴露了他们藏身之地,也让外厢伏兵,看清了堂内真情,他们那出敌意料,以求脱身的计谋,完全都被粉碎了! 正在紧张中,“李明珠”也被耀眼火花所惊动,不由得娇躯一伸,把那双充满惊骇的明眸,疾朝个郎一扫。 这一眼,不妨事。 但她那娇躯一伸,却迫得路春生朝上移动,无意中暴长尺许。 只听得——“叮叮!”一记惊心动魄的脆响声! 本已朝下飘移的第三片刀轮,正好不偏不歪,和他指尖的两片,吸个正着。 以路春生的功力而言,这一百数十斤的重量,根本无足轻重。 但它们彼此摩擦,远射到一丈开外的火星,却使他心寒胆栗! 快!一切都要快! 自己行踪,全在对方窥探下,若不快下决心,后果严重! 电光石火间,路春生忽地眼神一动,立向“李明珠”,沉声喝道:“快把火筒点着!” “李明珠”想也不想,纤手扬处,立自火筒中射出一溜强光,顿将整座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别熄掉!”路春生交代声中,身形站直,手中三面刀轮高举过头,目光极为凝重,注视着全堂飘浮的刀轮奇阵。 当日芒几闪后,他已经看出奥妙所在,原来刀轮射出后,那奇快施转而生的气流,构成了互相平衡,彼此感应的劲道:“任何突然行动,都会影响气流方向,使刀轮攻向某一方面,但若能妥为控制,却可使其随心所欲,飞向其他处所! 那时快,说时慢。 路春生左掌一划,既疾且稳,立从掌心之内,射出一劲吸引力道。由下而上,向最近的一叠刀轮粘去! “嗡——!”那最近的一片刀轮,被他无形真劲,吸得左右摆摇,已然受其控制。 他然后掌势一变.向右手处划出一个半弧形,真力凌空移动,竟然造成了一个大奇迹! 因为刀轮受了吸引,竟似蝴蝶翩翩,随真力所经轨道,平稳至极,飞向他的右侧方。 这时——他的右手也不闲,暗地真劲一催,透掌而出,将三片刀轮牢牢吸住。 立见刀轮旋转,由快而慢,火花和摩擦声,自强转弱,仅只眨眼工夫,已变成平淡无奇的几片顽铁。 坚接着,路春生翻掌弯腰,将它们轻放地面。 这时,那片被吸刀轮,恰好飞到身边,他依样葫芦,掌心对它正中一贴,又将其劲力卸去,叠放在脚边地上。 破解之法,既已生效。 他睑上顿露一丝笑容,同时双手疾划,一口气捕捉了十多只,在身侧堆了半人多的高大叠!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眼看个郎妙计得售,将那锋利刀轮,一手一个,如同空中取物一般,不禁忧去喜来,感到十分有趣。 当傍观片时后,她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竟也身形一长,将火筒竖立脚边道:“生哥,你吸我接,这样更快。” 路春生知道她的功力,能把吸来的刀轮制住,于是点头依从,自己一双手掌,专管引导暗器。 这一来,双方联手,事半功倍。 不过顷刻之间,三十六面奇巧刀轮,仅剩下远处的八面还在旋转。 但出招之中。 他心念微震,自感有些出奇:“对方既能看见,但为什么听凭我破他暗器,毫不扰乱?!” 当然,“太聪长老”确实在外厢偷窥。 但因路春生的妙法,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以致一时愕然;不知道如何应付。 于是——长老眼睁睁心急如焚,瞪着堂内,束手无策。 但看到后来,他触景生情,也想出了计策来,惶急下,立刻下意识地一伸手一扳,扳动了弹射刀轮的总机钮!” “铮!铮!铮!铮——。” 一连串弹簧震动声,但却无半片刀轮射出! 因为暗器早已射完,长老怒骇攻心,一时竟然忘记。 但俗语说过:“人急智生!” “太聪长老”正是这样,当发觉刀轮用尽,立刻一摸大袖,掏出了十几枚古钱,随将其投入墙内机关,再一次按下机钮! 当他按钮时,恰是路春生大功将成,只剩八面刀轮奉除,但陡听机簧又响,第一次有声无物,第二次却劲啸连声,幻影暴起! 路李二人对于这一着,心中早有准备。 眼见十数道闪光劲气,如流星赶月,鱼贯相随,突自墙隙之中,划出美妙弧形,射入刀轮群内! 按理说,刀轮的重量体积,较那小小古钱,何上超过千倍,但古钱却仗穿山裂石的劲道,在空中划出一股猛烈劲气! 气流闪动,刀轮随之。 当古钱射向路李的时候,八面刀轮,跟着飘然一浮,如影随形,也奔向两人要害! 这一着,早用也许奏功,如今路春生已经控制全局,未免太迟了。立见他剑眉微耸,掌式暴翻,施展本门“龙鳞卷波”,指法奇奥一弹,十道无形劲气,分花拂柳般,直向古钱点去。 那十数枚疾如电射的古钱,被他刚柔相济的力道一粘,顿时速度减慢,在一霎那间,竟然不进不退地悬在空中。 好个“李明珠”,她一见古钱受阻,马上红绫一挥,一片“叮! 叮!”声,全将其卷入绫中,收回掌内。 古钱既去,继续飞来的刀轮自然不在话下,经过路春生如法炮制的几招,全都手到成擒,被抛在殿角地上。 “生哥,火简要熄掉吗?”李明珠美目一扫空旷的“罗汉堂”,向个郎低声发问。 第77章 路春生略加考虑,郎然答道:“不必熄,我们现在就出去。” “走那一条路?” “走他们刚才走的路。” “那可不走到后殿去了吗?” “正是。” “后.殿必有更古怪的埋伏!” “我知道。” “那何必呢!走刚进来的大门岂不安全?” “珠妹,如果后殿真有更险恶的埋伏,他们岂能留一扇不坚固的大门,好让本人逃脱!” “你的意思是……大门必然坚固,很难打得开。” “当然。” “那么,上面如何?”李明珠纤指一挑,指向殿顶。 路春生依然否定道:“我想屋顶也不行,因为对方的目的,是要将来人逼往后殿,因此除了后殿门以外,其他的门户墙壁,必然格外重厚。” “李明珠”闻言,星眸一眨道:“这样说,我们非走此路不可了!” 路春生点了点头答道:“比较起来,只有它容易一点。”话声中,两人身形一动,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可是——他们还只走出三步。 陡听怒笑如雷,四墙皆应,“太聪长老”的苍劲口音,竟自墙上密孔,清晰的传入耳际.道:“磔!磔!磔!磔!你们猜得倒不差,可是这一扇门你有把握打开吗?” 路春生脚步不停,口中冷哂道:“能否打开,一试便知!”“嘿嘿,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试罢!” “太聪长老”冷言讥讽中,路李二人早已走到门前,他们就着火筒光辉,伸手将门摸了一下,只见钢钉铁叶极为坚实。 但那路春生少年心性,胆壮心雄,马上右掌一抡,对准铁门中央,就是碎石开碑·,猛烈无伦的一掌! “咚!——!”铁门巨声一震,尘土纷飞,但除了响声之外,却是纹风不动,分毫无损! “李明珠”睹状,从旁献计道:“生哥,我看你双掌一齐来罢。” 路春生将门再一端详,点头答道:“不但我用双掌,连你也一起来试试!” “是——,” 是字声中,“李明珠”将手中火筒,找个地方竖好。 然后,两人同运真劲,蓄气凝神,当运到分际之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光,立见四掌齐开,势如闪电! “轰隆!……” 这一掌乃两人功力所聚,劲道之强,不同凡响。 立见山摇地动,屋宇晃摇,铁门中心,竟已陷凹两寸! 但是——当一切震动停息后。 路春生再一端详,不禁额头沁汗,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的劲力刚消失,铁门立刻反弹,陷落两寸的地方,虽没有完全复原,但仅剩半寸多的一片凹印! “生哥,这门中心是空的,而且外面不只一层钢板,而是许多片合成的,所以真力震它不碎!”李明珠失望之余,皱眉低语。 路春生也以凝重的语气答道:“你说得不错,但这门不是钢板合成,否则无此弹性。” “不是钢板是什么?” “嗯——,我看是熟铁。” “嘿嘿嘿嘿!”两人对话中,突插入一串带有嘲弄的冷笑声。 “太聪长老”又在堂外说道:“你们全都猜对了,这扇多层熟铁夹成的殿门,不用说你两个,就算‘碧灵魅影’亲来,也是打它不开!……。”说到这里,路春生怒哼一声,打断对方道:“你不必得意洋洋,本人总有办法出来的,到那时,你这血口喷人,架词诬害的鬼计,必然揭破!” “哈哈哈哈!”对方又是一阵怨怒交加的劲笑,道:“本掌门为替师兄弟报仇,问心无愧,不要说‘罗汉堂’后殿厉害非凡,前殿的铁壁钢墙,就足够将你困死!” 路春生听他口气,已到执迷不悟,怨毒过深的程度,于是话声一沉,冷森森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一意孤行,后果可要负责!” “当然负责!”长老牙缝中进出恨声,道:“明天此刻,我会来收你们的尸体,并且还给你们念经超度!” 度字刚完,路春生似闻足脚轻响,瞬归寂然。 再叫对方的名号,已然无人答应了。“李明珠”也有同样感觉,不由芳心一懔,骇然问道:“他真的走了?!” 路春生点头道:“看样子真的离开了!” “奇怪呀!其他八大掌门呢?” “八大掌门必然不在墙外,一切暗器,都是由‘太聪’一人所操纵!” “李明珠”气得一咬牙,愤然不已道:“看不出这少林掌门,竟是个心境险诈的小人,他不但对其他各派加以愚弄,‘杜姑娘’的神志恍惚,也是他的毒手!” 路春生一面倾听,目光仍在四面扫掠,道:“一切自有澄清的时候,目前还是脱身要紧,因为时间不多了。” 提到时间“李明珠”马上“哦”了一声,道“对呀!他刚才说明天此来收尸首。谅必另有恶计。” “这是必然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夸口!” “我想……,他的下一步,不是用毒,就是用火,用毒倒不怕他,但如用上火攻,这铜墙铁壁虽烧不燃。热气倒真可怕!” “李明珠”说话之中,目光所及,只见个郎凝眸思忖,不语不言,不由得一拉他的衣袖道:“生哥,你发什么呆?我的话听见了没有?” “听是听见了,可惜空言无补,不救目前之急。” “早晓得的话,我们应该……” “应该怎样?” “该让我义母也来!” “那可不行,教主一来必然用蛊,结果会玉石俱焚,大家受累。” “再不然,让‘碧灵丑僧’来也好点。” “越发的不行,他一出面,误会更多。” 连说几个不行,“李明珠”一叹摇头,颓丧地说道:“内无妙计,外无救兵,想不到一扇铁门,把你我困住了。” 提到铁门,路春生不禁又朝它盯了一眼,慨然说道:“要开此门不难,眼前原有一人能开……,” “谁!” “杜秋铃。” “她能?” “她的‘五龙金剑’切金断玉,怎么不能!”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来呀!” “可惜她被‘太聪’骗住,要不然……,” 路春生说到然字,突地停住。 那“五龙金剑”似在他脑中划过一道闪光,使其心神一震,聊想到另一件削铁如泥的利器。 于是——他蓦地扭头。 虎目寒芒暴射,注定殿角那一堆刀轮,凝神思忖! 瞬间后,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然后身形一飘,射到殿角,右掌心真元一吸,将一面数十斤重的刀轮棒在掌中,另手向刀锋一弹一扑,更现出满意之色。 “李明珠”见状,连忙飘到个郎身边,瞪着一双明眸道;“生哥,你……你难道想用刀轮砍开铁门吗?” “砍是不可能,因为精钢虽硬,却易碎裂。”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用刀轮把门锯开!” “锯?!” “不错。” “刀轮是圆碟形的,连手都不好拿,如何能锯呢……?”李明珠怀疑的摇头,表示不信。 “可是路春生并不答话,右手五指一旋,立闻“嗡!嗡!”的气旋声,刺入耳膜,他已用十成功力,把刀轮转得奇快无伦,飘飘然,犹似一头怪鸟,狞立他的指尖,就要展翅飞腾,脱掌而出!” “哦,我明白啦!”李明珠眼望那寒气逼人,奇幻旋动的精钢刀轮,不由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利用它旋动之力,去锯开铁板!” 路春生点头应是,指尖顶住刀轮,走向铁门道:“虽然刀轮比不上宝剑,但我有五十几面之多,再加上特别的锯法,不愁这铁门不破!” 李明珠更又轻噫一声道:“哦!你还有特别手法?” 谈话中,路春生手托飞旋刀轮,已再度走近铁门,他略一打量,相准部位,立时锋利刃口,朝铁门正中央轻轻靠去! “嵫——!嵫——!” 一连串令人齿酸的摩擦声,夹以一溜溜光辉刺眼的星火,精钢刀轮利刃,一碰铁板便刻出一条痕印! 可是——这铁板也系千锤百炼而成,韧性弹性,都非他物可比,因此饶是刀轮奇重,也被震得朝后倒飞。 幸亏路春生五指运力,一面加劲,一面指挥。 当刀轮反弹回来时,他又指尖向前,再将其逼近铁板。 “嵫——,嵫——,嵫——!” 约经过片刻工夫。 门上锯成了五六寸宽,三四分深的缺口。 而刀轮也锋芒尽去,磨得粗钝无用。 于是——他将手中这片刀轮的旋力收住,一手抛落地面,转头说道:“珠妹,请你再换一面来罢!” 李明珠正在手持火筒,照着个郎,对他这一切动作,看得很出神,如今听说要她帮忙,马上将火铜放在殿堂中央,然后娇躯一旋,站在大堆刀轮旁边,兴冲冲地说道:“好!你也看看我的手法!” 话声中,她依样葫芦,双手捧起一面刀轮,腕部真力一摧,滴溜溜旋得劲气逼人,寒芒四射!然后轻喝一声:“接住!” 手一推——那刀轮划出奇弧妙形,飞至个郎手旁,然后悬空停住。 于是,路春生借力使力,再加上本身力道,就照上次的法子,再向铁门锯痕,使劲的磨去! 那时快,说时慢。 大半个时辰后,门上切开了尺许大口,而且深入到中间空隙部分。 路春生沉着之至,不慌不忙,由“李明珠”不断的掷过刀轮,按照他所讲的特别手法,一个劲的锯去。 第78章 原来他的特别手法,就是要把夹层铁门,先锯出一个十字形的缺口,然后使用千钧掌劲,将十字缺口处的铁板扳开。 这一来,他就可以接触到门的另一面,再依前法削破后,便施展缩骨奇功,从而进入后殿! 时间,快如劲箭一般。 他俩专心发力中,不知不觉,三个时辰已然飞逝! “篷——!” 一记闷雷似的掌风声。 路李二人同施双掌,竟将铁门上十字裂痕,劈得猛然狂震,那厚约五寸,十数层熟铁叠成的厚板,竟如纸片一般,朝门中空隙卷入! “生哥,我们完成一半了!”李明珠发出激动的叫声。 路春生朝缺口看了一下,冷静的问道:“刀轮还剩下多少?” “嗯,”李明珠回头一数,立刻答道:“还剩下二十多面。” “二十多面?!” “不错。” “那……那招怕不够了!” “不够!”李明珠下意识的愕然一怔,定神细想,她立刻心知不妙! 因为要锯铁门的另一面,空间有限,更费周章,而刀轮却只剩三分之一,显然是难达愿望。 心念及此,“李明珠”不由一个冷噤,以几乎低得听不清的声音,悚然问道:“怎!怎么办?如果出不去,‘太聪长老’定然卷土重来,网必再更为歹毒的手段!” “没关系,”路春生非但不着急,反而露出神秘的笑意道:“我正要他来,他来了才好!” “好?难道他会打开铁门,让我们进去?!” “当然。” “理由是?” “太聪和尚的想法是计中用计,第一步,他不让我们进入后殿,就在此地,解决你我……。” “那第二步是——?” “如果他认为我们能够冲出此地,当然不希望我们朝别的地方跑,而要使尽方法,让我们进入后殿。” “这是不错,但你用什么计策,使他作此想法?” “很简单,继续用刀轮锯门就行,只要那边开一个小口,他必然慌张中计。” “恐怕不那么简单吧?”李明珠眼光一眨,道:“他可以看见我们,只要数一数刀轮数目,也能算出你我有心无力!” “哦!”路春生闻言一懔,惊异出声道:“你不提起这一点,我倒忽略了!”话声中,他将耳轮贴住铁门,施展过人听力,倾听外厢动静。 过了一会工夫。 随又扭过头来,紧张地低声交代道:“外面确实有人,但从脚步听来,功力尚浅,足见老和尚还没来!” “那又怎样?” “快点把磨钝了的刀轮搬÷部分回去!” 这句话,不异天降伦音,使失望的“李明珠”心情一宽,娇靥上更绽出喜出望处的微笑! 于是——他俩人同时下手来往如飞,把那三分之二磨钝了的刀轮,搬回到原地,而将另外那批,运到门边,好让外人看时,以为好的还多得很。 就在这时候。 路春生微闻凝重足音,-由远而近,似是“太聪长老”二度来窥,他马上装得毫不知情,手一划,旋起刀轮,猛然锯去! 事实上,他真猜得不差。 那“太聪长老”正准备了鱼油焰火,要把这铜墙铁壁,烧得通红,好将二人活生生的烤死。 但长老未到门际,已听得铁门上异响可疑,于是从那秘密小孔,朝里一探。 谁知道不看还罢,一看之下,他顿时大为惊异! 因为——任何人掌力都震不开的门,竟被路春生利用寺中刀轮,锯了一个大洞! 他一生心血所布置的机关,被人糟蹋得这样,已经足够心痛,何况对方还在猛锯另一面! 一恼怒下,“太聪长老”身法暴移,转到门外站定。 只听“滋!滋!”尖啸,令人目眩神摇,对他而言,那飞快旋转的刀锋,更不异是在心坎上猛割。 “好小子!你既是如此刁顽,就让你尝尝苦果!” 长老心念一变,手腕随动,指尖指出一股劲风,就朝门侧点去! “隆!隆!隆!” 沉闷的巨响中,路李二人忽感墙壁移动! “罗汉堂”后殿那扇牢不可破的铁门,竟然飕飕生风,如同奇迹出现般,自动地敞开了! “快!” 路春生一声断喝,电射而前,“李明珠”如影随形,也跟着向前飘出,一眨眼,他们进入了另一天地。 致于“太聪长老”的身形,因为复壁所遮,谁也不曾看见。 亮!、亮得犹胜白昼!他们进入后殿,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满殿通明,令人几乎张不开眼的光明!李明珠那枝火筒,相形之下,简直如同萤火。 因此——路春生,李明珠,都不由自主的睫皮连眨几下,等到瞳孔缩小,习惯光亮后,才能够一览四壁。 “哦——!” “哦——!” 眼前所见,使俩人同发噫声! 本来,他们以为“罗汉堂”中,必有那天下闻名的五百罗汉塑像,谁知事实大出意外! 五百罗汉一个不见! 相反的。 堂的正中央是一尊金光灿烂的“弥勒佛”,它挺着胖大肚皮,高坐石坛,但虽是坐着,仍高一丈有奇,足见其大。 至于佛像周围,却以相等间隔,耸立着许多奇形怪物! 它们的模样,颇像田野中常见的稻草人! 一只脚,深入地下,两臂奇长,几乎垂及地面。 至于全身结构,都是精光闪亮的合金,肩肘关节,均系蛟筋所连接! 路春生虎目一瞥,心中大是骇然! 他看出这些人形金架,都是能够发招的机关,虽不能像传说的“罗汉阵”那样走动,但因结构简单,更比前者厉害! 尤其令人奇怪的是——堂中光线奇强,再加上弥勒金佛,和这多怪物的反光,真令人目眩神摇,满眼幻象丛生骇然中,路春生虎目凝神,奇怪地四面一数,发现那些怪物,不多不少总共是一百二十八具!更不由剑眉一皱,轻道了一声:“不好……”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她也被堂中布置弄得又惊又疑,个郎这一句话,更令她悚然的道:“生哥!什么事不好?” “这些机关扎手得很!” “我看也没什么出奇嘛?!” “少林派内有一不传绝学,你可知道?” “那一样?” “达摩祖师的一百二十八手‘降龙伏虎式’!” “听人提过,内容却不清楚。” “我也听说,这一百二十八手至为奇奥,但常人资质有限,纵知招式,却施展不出来,谅那‘太聪和尚’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倒不可怕。” “话不是这么讲,‘太聪’自己虽然用不上,摆此奇阵,倒有能力,何况这些奇形怪状的机关人,两臂特长,飞舞起来,全堂都在威力之下,无可闪避1” “这我知道!”李明珠目扫全堂,面色凝重的说道:“可是此地很亮,你我见招破招,总可以应付。” -路春生半信半疑,摇头答道:“太亮了,亮得令人可疑,一定另有门道……” 刚讲到“道”字,眼前异光突起,劲风骇人。 附近的八具机械人,突然身形一旋,长臂齐起,十六式见所未见的奇奥快招,以迅雷烈风之势,暴然卷至! 百快中,他俩人目棱疾闪,已知对方招式,分自不同方位扫来,早将四面八方,全都封住——路春生低喝了一声:“来得好!” 双臂齐划,发出无形内力,向那最近的两具机械人就劈。 但是——他招法刚到半路,立刻心中暗叫:“错了!” 因为机械人乃合金所制,一只脚深插地中,不但旋转灵活,而且特别坚牢,决非无形真力所能伤损。 再加上它们没有头脑,只知出招相攻,却不懂发招自救。 立见劲风射处,两具机械人长臂一软,由上三路招式,改敌他的下盘,力道虽减五成,却仍凌厉之极。同时,就在他半路撤招的瞬间下。 路春生目棱瞥处,又见“李明珠”红绫暴闪,朝另两具机械人铁臂就缠,耳听“啪!啪!”两声,已然缠个正着。可是说来奇怪。 那机械人竟似活了一般,当中铁柱滴溜溜一旋,不仅把红绫拉得奇紧,就连“李明珠”本人,也几乎娇躯一歪,朝前栽出。 好个“李明珠”,百忙中真气一坐,脚下力坠重十斤,彼此紧扯红绫,谁也不让。但她只顾发力,却疏忽了侧面。 只见另数条铁臂,异光刺目,恶狠狠四下扫来,其中三条,扫中了两匹红绫的中段! “喳!喳!” 两声霹雳似的裂帛声。红绫顿时碎裂。 “李明珠”正在朝后用力,如今猛一松,身形不由自主,顿时朝后就仰! 那时快,说时慢。 这一连串动作,都发生眨眼之下。 路春生招式撤回后,步法一错,猿臂一圈,扣着“李明珠”的腰带,吐气开声,暴喝了一声:“走——!” 走字声中,他以“龙云初现”之式,双双腾跃,凌空拔上,顺着殿顶屋梁,疾朝前方射去!这时,他俩所射方向,几近大殿中央。 当险堪堪掠过那群长臂飞舞的机械人后,身形划出半弧,又落向另一群森然肃立的机械人阵内。 俗语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路春生提着“李明珠”身在半空,眼神却盯牢地面,暗自想道:“这些机械人可能出手,决不能随便落下!” 第79章 心念中,身形微坠,试探对方,当落到长臂距离以内时,那群机械人仍无动静。 “看样子可以下去。”路春生心中自语,颇想就此落下。 但下意识中,仍有危险预感,因此非但不朝下降,反倒真气一提,使出十成劲力,朝上硬拔数尺。 在这一升一降间,“李明珠”芳心疾动,奇怪说道:“我们总要下去的,刚才也许踏中了机钮…… “嗯——。” 路春生运气之中不敢出声,但事实上总要落下的,因此鼻中微应,小心至极的前移两丈,飘向另一角落。 当俩人脚踏地面后。 “李明珠”首先喘了一口大气,道,“还好,这一次我们没有触动……” “动”字出唇。 她突然面色剧变,顿又目瞪口呆的停住! 因为——全殿中一百二十八具机械人,竟在同一瞬间,一齐旋动!路春生自知身入重围,就算闪避,也无安全之处! 危急下,他蓄式凝招,交代“李明珠”道:“注意步法,尽量向殿角闪……” 闪字未完。 四面铁臂如林,在奇强的光线下,划出满殿幻光,犹如千车万马,怒海惊涛,以看不清的速度卷到。这一面,路李二人已有经验,一面目芒如电,盯视着招法中的空隙,一面立掌当胸,准备最后开头再还招。 蓦地间,劲风拂面,臂影绕身,十几条奇长铁臂,距身仅尺余。 “打——!” 路春生指掌并用,步法一旋,“李明珠”应声而动,双向寒电漫空的掌影中,奇奥闪入! 可是,他这一声“打”,竟像是一个记号。 满殿中亮得睁不开的异光,突然间全部熄灭! 黑!黑得像一围浓墨!对于久被强光照射的他们,除黑以外,眼眸中更是金星跳闪,幻影重重,竟比看不见还要难过……。 这由极亮变为奇黑的瞬间。 路春生饶是机警,也不由招法一慢,“李明珠”的骇然失措,更是意料中事,立听几声沉闷呼痛声,“砰!砰!”的强烈掌劲,与机械人铁臂相击的震响,一时交互而起! 不用说,路李俩人,都在混乱之下挨了几招。 同时,从浓黑中的响动听来。 他俩人并肩联手,在机械人的严整阵法内面,一路强攻硬打,发出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直冲向殿角西北! 但约经片刻时间。 强列无俦的掌风,瞬又归于寂然! 只剩机械人旋舞的金属脆响,和它们的长臂划空的“呼! 呼”嘶啸。 想这广大逾常的“罗汉堂”,每寸空间,都受铁臂的威力笼罩,武林人纵有缩骨奇功,也逃不出范围之外。 如今俩人却一无反应,宁非大神秘! 很显然,路春生身处绝境,又想出了巧妙办法。 但可惜的是——“这一神秘不久便将揭露。”只听机械人呼呼声并不稍停,原来的满室强光,突然间一齐又亮,再将“罗汉堂”,照得犹如白昼! 顿见——一百二十八具机械人,仍在依势出招,铁臂如风,寒芒耀眼。 但路春生和李明珠,却杳如黄鹤,无影无踪! 怪哉!铁臂铜墙,风雨不透,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凭空遁去呢? 转瞬下,堂中机簧暴响,所有机械人同时停住! 当它们幻光四射的长臂静止后,才发觉其中两具,变得特别胖大。 原来——路李两人,在眼花缭乱之余,硬行闯阵。 但强攻硬打中,他们也发觉了对方弱点,因为机械人数目虽众,双臂虽长,倒底没有脑筋,一旦贴身逼近,扣住它的肩腕,就变得全无威力,而其他的,也因距离不够,无法再行伤害。 因此,俩人百忙中,冒着对方招式,贴身靠近,每人抱着一具机械人,任其如电飞旋,反倒安全之极。 没料到强光再现,机械人又都停住,他们隐身之地,立刻被人识破! “生哥!”李明珠连连眨动着眼睛,讶然说道:“真奇怪,希望它动,偏偏又停了!……” 路春生从浓黑中骤见强光,也在凝聚眼神,正待答话时,忽然一个冷噤,惊得魂灵出窍! 因为——一片沉寂中,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嵫!嵫!”异声,稍一思忖,发觉这是火药,引线燃烧的声响。 “炸药在那里……?!” 刚想到“里”字。 他那抱住机械人的手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麻痒。 “糟!”这是他内心的骇呼!” “走!”这是他嘶声的惊叫! 叫声中,猿臂一搅,快似旋风,忙不迭身形疾射,一把提起“李明珠”然后凌空腾射,射向另一殿角。 “砰!” “砰!” 两记霹雳似的爆炸声,机械人的身躯,突然爆出磷火硝烟,不仅露出一排排整齐小孔,面且整个铁身都烧红了! “咳!咳!咳!咳!” 路春生,李明珠,在硝烟熏灼下,不由自主,发出连串狂咳! 才发觉对方招里套招,机械人确实厉害! 于是——他们目芒四瞥,准备下地,刚刚脚踏地面。 堂内强光又熄!并且机械人奥招又起,如狂风骤雨,怒海惊涛,向俩。人全身生死大穴,没头没脑,凌厉劈到! 这种一明一暗的光亮。,使得路李二人大感吃亏,一顿强硬快招,身上又伤了好几处。 无法奈何下,他们只有再用刚才的办法,暂时逃避。 而对方也是照方抓药,两人下地,就用机械人对付,两人抱住机械人,立有爆炸发生。 就这样经过个多时辰。 “李明珠”积伤多处,樱唇已渗出血沫。 路春生虽然比较好些,亦复全身大汗,气喘不已! “生……生哥,我们出不去了!……” “别灰心,一切机关都有总机钮,找到就好……” 俩人在时明时灭的灯光,和到处弥漫的硝烟中,强睁双目,拚命挣扎,而路春生却仍坚毅不屈,要搜索对方秘密。 俗语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在智穷力竭中。 路春生目芒暴闪,发现了一个疑问! “机械人都在动,惟有堂心‘弥勒大佛’不动,这为什么?” 疑虑下,他一面发招应敌,一面目光不瞬,盯视着大佛动静。 只见这金光灿烂,高大逾恒的“弥勒佛”,挺着大肚皮,张着一张呵呵笑口,似无可疑之处。 至于它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却是寒芒隐现——! 一看到寒芒。 路春生心头狂震,顿时恍然! 因为佛相双目可能是珠宝制成,但它只能反射光亮,决不能发出内力充沛的寒电! 可是,他心中虽懂,表面却装成没事人一般。 “砰!砰!砰” 又一阵猛然的掌劲,劈向四面围攻的机械人,他暗中计划已定,就等对方熄灭光亮好来下手。 果然——“罗汉堂”的强光,瞬间后立又消失。 路春生把握机会,手肘一碰,“李明珠”,身形拔空,就依早巳看准的方位,向“弥勒佛”上扑去! 想这佛像,极为高大,俩人身形灵捷,自不难在黑暗中找到。 这一来,堂中又失去了他们的响动! 片刻后,光明重现,而出人意表的是:弥勒佛的目眶内,一对精光毕露,充满怨毒的眼珠,正在骨碌碌的四下扫掠! 可是,不管这人如何凝望,当面已无二人影踪。 紧接着,那双眼眸森然几眨,似乎是惊奇,也似乎是另有主意。 说时慢,那时快。对方眼珠眨动下,突然发生“隆隆!”巨响声,那高大的“弥勒佛”像,竟也疾转如风,一刹那,连转三匝。 按说:——这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周围一切,全都看得清楚。 但看遍前后,却总找不到俩人下落! “奇怪!” “弥勒佛”竟然说出话来,虽然声音极轻,却能听出他是少林掌门人——“太聪长老”! 长老失声怪叫中。 “李明珠”一拍路春生的手背,二指如钩,暴然划出!原来他俩人并未离开,各用一只手掌撑着佛头,自己头下脚上,在那里倒竖蜻蜓,瞒人耳目。 但是“李明珠”身带数伤,芳心怨怒,一听“太聪”说话,那锋利指尖,立剜向对方双眼! 路春生却因“白衣龙女”在寺,不愿多结仇冤,百忙中,出手阻拦,但不幸早未提防,竟已不及。 “哇——!”指尖着处,惨叫随之! “李明珠”娇靥浮起报复的笑容,收手看时,指甲果沾上一丝血迹。 但——“弥勒佛”的双眼,细得像一道缝,饶是她出手奇准,对方仅受微伤,眼珠并未刺瞎。 可是,“太聪长老”这一惊非同小可,加上苦缠许久,不见奏功,一肚子怨羞恼,使其怒火三丈。 “磔磔磔磔!磔磔磔磔!”长老咬牙不语,进出一串厉笑声,余音袅袅,直朝地下沉去,并且还留下一句话:“……算你们刁,且看我少林至宝……。” 这少林至宝是什么,他俩人自然不知,眼看堂中一片宁静,那群机械人全都停招,显然别有用意! “生哥,我们可以下去吗!”李明珠真元不继,对于双手倒立的姿式,感到有些吃力。 路春生想了一下,予以安慰道:“现在恐怕不行,如果下去,又要陷入阵内……。” 讲到“内”字。 他忽然话声骤停,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第80章 就在同一时间,“李明珠”也作了一个深呼吸,讶然不已道:“奇怪?—好香的气味!” “嗯……,”路春生慢应一声,心中惟恐有诈,就想自封七窍,以防奇毒!但还未运功前。 “李明珠”竟又深吸一口,面露笑容道:“真舒服!就这两下,全身伤痛去了一半!” 路春生一闻此言,不禁扭头凝望,只见她苍白娇靥,已然回复红润,就连那微微发颤的皓腕,也充满了力气。 “这不是毒!”他心念中,立刻暗自寻思道:“如果是毒的话,香味不会如此纯厚……。” 想到这里。 他已忘了自封七窍的事,而且刚才那丝奇香,已令其心神大畅,血气交融,似是服了一剂仙药!于是,俩人都放下警惕,一如平日呼吸,片刻后,内伤外痛,逐次全消,而且飘飘欲仙,眼前浮起了种种美妙幻象……。 xxx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路春生三魂入窍,悠悠醒来。 第一眼所看到的情形,立使他暗叫“糟糕!”冷汗流滴! 原来他被双手反绑,在铁桩上,目光所及,身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迎面九把大交椅,昂然端坐着九大掌门人,一个个身怀兵刃,面如霜雪,俨然是判决囚犯的场面! 那“太聪长老”眼皮上果有两道血痕,一见他苏醒过来,立予冷声叱道:“路春生,你勾通邪恶,残害正门,如今九大门派同意,除了废去‘武林宗主’尊号,还要取你性命!”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焦雷! 路春生一腔怨毒,直冲顶门;马上运气一挣,就要反叱。 但这一挣之下,才发觉周身穴道,早为对方制住,因此只能嘴唇掀动,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阿弥陀佛!”太聪长老见状,双手合什,高宣佛号道:“小小年纪,恶贯满盈,本掌门要开杀戒了!” 戒字刚完,长老霍地起身,大踏步走向前来,单掌一扬,比着他的“天灵穴”作势欲劈! 这时,路春生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虎目一瞪,暴射出无比的愤怒,直朝“太聪长老”狠狠盯去! 但对方眼内,也是充满杀机,虽被他盯得冷然一怔,凌厉掌式,却已高举过顶。 就在这死生一发间。 端坐的“烈阳道长”,突地站起身形,颤声高喝道:“且…… 且……且慢!” 道长以九派尊长,半路出声,“太聪长老”纵有杀心,也不能不双眉一皱,无可奈何的收掌道:“道兄,大家协议已定,怎么又来打岔?” “烈阳道长”被他这一说,不由面色一阵变动,勉强辩道:“我……我们是根据‘杜秋铃’的话定他的罪,但人命交关,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让他们对质……。” “对质!”太聪长老气急败坏,满睑飞红的叱道:“杜姑娘的话大家听过几遍了,再对一遍,又有什么好处!” “那……那么,杀他未免过分,改一改如何呢?” “改!改成什么?!” “改为废去武功……。” “那可不成,以咱们的身份,岂能说话不算数!”长老不服之中,突地单掌再扬,照准路春生天灵,狠狠劈下! “烈阳道长”处此紧要关头,虽然他也误会路春生,但要看其掌下丧生,下意识中,却又大为不忍。百忙下。 老道长右掌疾出,一记“金丝缠腕”,硬将“太聪长老”雄沉掌力,半路截住,惶急说道:“慢来,贫道还有一个请求!” 长老被他一再阻拦,双目一瞪,恶声吼道:“你……你……还有什么请求,讲!” “烈阳道长”忍气低声,道:“人死之前,应该让他留几句遗言……。” “噜苏——!” “我们如不这样,恐怕天下武林议论!” 这句话,使得生性据傲,重视名望的长老一怔,终于咬了咬牙,面朝路春生怒吼道:“你有遗言没有,有就快讲!” “……。” 正文第十五章情急生计 “太聪长者”被“烈阳道长”再三请求,恶狠狠的就问路春生,临死之前,有何言语。 可惜路春生穴道被制,纵然张嘴,却苦于发不出声音! 那“烈阳道长”功力深厚,一见此情,又向长老提醒道:“道友,他的穴道未解,怎么能够答话呢!” “太聪长老”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在各派掌门前面,又不便过于专横,无奈地手指一翻,但老道长已然抢先道:“还是贫道来罢!” 话声中,真元疾运,指掌齐抢,连解了路春生胸喉三穴。 于是,路春生深吸了一口长气,内劲一提,森然暴喝道:“太聪和尚!本人没有别的话,只要你把整治‘杜秋铃’的诡计招出来就行了!” “太聪”一听,面色顿改,但稍微一怔,立发数声冷哂:“嘿嘿嘿嘿!各位掌门人听听,这小娃一开口,就是胡说……。” “住嘴!”路春生虎目炯炯,厉声喝道:“你如非做贼心虚,为什么不敢讲!” “太聪长老”如同没听见一样,依然面对各大掌门,自说自话,道:“杜姑娘的情形,大家都看见的,老衲也不愿再谈论,至于路春生的死刑,还是照样执行罢。”几位掌门人,闻言之余。眼光连连闪动。 他们看看“太聪长老”,再看看“烈阳道长”,似在两个意见之间,难于抉择……。 约经片刻工夫。 峨嵋派“法潮长老”面色一动,终于发话道:“各位,你我非佛即道,念在上天好生之德,倒不如……。” “不如怎样?”太聪长老阴恻反问。 “不如饶他一命,废去武功也就是了!” “不能!”终南派“庄虚真人”单手一摇道;“捉虎容易放虎难,决不能轻易放过!” “烈阳道长”乘此机会,急忙劝道;“废了武功,他就算不了一只虎,何必……。” 话声未完,“太聪长老”也在抢着说道;“俗话说:‘打蛇不死反成仇’,万一再练成武艺,后果就严重了。” 这句话,引起大家的疑虑;路春生一介书生,几个月工夫,竟学成了惊人绝艺,如果废去武功放他一命,以后难免东山起,那种后果,未免不堪设想,…… 这一来,“法潮长老”沉默了,“庆虚”,“太聪”却坚持死刑,使得慈善的“烈阳”顿成孤掌难鸣之势。 广场中,充满了死寂和杀机。 眼看路春生受制于人,将被“太聪”所害。 但是——蓦地里一阵轻风,卷过地面。 九大掌门人突然一皱眉,鼻翼齐掀,连连吸嗅! 路春生当然也有异感,因为风声中夹有一种气味,不但特殊,而且似曾遇过。 往事,像闪电般掠过心头。 他激动地一个寒噤,记起这是“风流教”中,稀世毒蛊的气息! 心念中,又见一条人影,如电穿空,少林“太慧大师”从山门外慌乱射来,也顾不得行礼如仪,迳朝“太聪长老”喘咻咻的叫道:“禀掌门,大……大事……不……不好……!” “嗯,”长者面露骇容,讶然应道:“何事惊慌,是否老魅现身了!” “不……不是……。” 一听不是,长老顿放宽心,干咳半声,严厉说道,“你别紧张,有什么话好好的讲。” “太慧大师”喘了几口气,凛然说道:“风流教主围困本寺,请掌门人示下。” “风流教?” “区区邪教,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禀掌门,她们放出无数毒蛊,伏桩弟于,倒了好几百人,因此才敢惊动!” “哦!”长老发觉事态严重,骇噫中,皱眉沉声道:“她们胆敢围我少林寺,倒要给他们厉害!” 话声中。 长老身形一旋,右掌“金剧献杵”,暗向路春生“天池”就劈。 在他这招,原想起着纷乱,除掉祸根,“烈阳道长”要想阻拦时,也已经慢了一步,救之无及! 但出入意表的—— “太慧大师”竟然不顾辈份,就近里飘前两大步,双臂一封,硬将“太聪”那掌横推出去! “砰——!” 一记震人耳鼓的暴响声。 “太聪长老”震得蹬退一步,“太慧大师”更是跄跄踉踉,歪出了一丈以外! 那“太聪”既惊且怒,不由厉声吼道:“大慧!你以下犯上,简直反了!” “不!小弟……不……不敢!” “太聪”那里听他,马上一回头。遥向二代人喝道:“来人!先把这叛徒绑子!” “喳——!” 十数名二代门人,应声奔上前来,暴雷似的一应声,就要遵命动手。 可怜“太慧”,擅过七旬,只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这时候,“烈阳遭长”巳趁机赶近前来,身形一遮,先行护住路春生和“太慧大师”,然后面色一整,沉声喝道:“道友,我看你太过冲动了!外面的敌人不理会,先在家里发威,这算什么?” “这……这……,”太聪满面涨红,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道长见状,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我想‘太慧大师’出手,必有重大理由,你既是掌门人,就该先问明白!” “嗯!”太聪被他一言点破,狂怒稍平,瞪着双睛气咻咻的喝道:“太慧!你有什么理由,还不什讲!” “太慧大师”这才咽了一口唾液,惶恐禀道;“那风流教提出了一个条件,若不依从,要将本寺化为脓血!” 第81章 “哦!有条件?什么条件?” “要交出路春生和李明珠。” “嘿嘿!简直做梦,凭她们也配!” “太聪长老”仍旧是傲气凌人,“太慧大师”只得低声下气道:“察掌门,那‘风流教’毒蛊难挡,否则也不致片刻之下,伤损数百门人……。” “鬼话连篇……。” “掌门如果不信的话,何不先去看看,再作计较!” “哼,我们明白了”太聪长老冷哼半声道:“你刚才出手,原来是想留下路春生,好作交换!” “正是。”“师弟那里知道,我少林不畏毒蛇猛兽,怕他怎的——,”长老有恃无恐,大言不惭,但讲到半路,却又面色一变,闭口不语! 但是——“太慧大师”却如拨雾见天,闻言之后,恍然喜道:“是呀!掌门不提,小弟倒忘了,想我少林寺,祖传‘奇楠宝香’,可以降辟怪,宁神克毒,何不取来使用!” “这……这……” “太慧”一说明,“太聪长老”反倒更加支唔! 但“奇楠宝香”四字,已被八大掌门听清,尤以“庄虚真人”最为热心,他马上予以催促道:“掌门既有此宝,干脆取来,也省得受人挟制!” “不!不!”太聪长老面色不定,终于挣出两个“不”字,双手齐摇道;“奇楠宝香份量极少,一用就完,还是暂时保留……” 话声中,路春生冷眼傍观,心神一震—— 他想起了“罗汉堂”中,薰倒他和李明珠的奇香! 它的气味醇厚,几与“天山玉液”近似! 而且它能治伤痛,能助真元,正符合“宁神克毒”这句话! 同时,他稍一联想,更想起了“白衣龙女杜秋铃”的情况。 她的精神极佳,心情也很好,可是记忆上却有毛病,硬将没有的事,说成了他的罪证! “为什么她会如此?!” 这个大疑问,在路春生脑际,如电绕旋—— “可能‘太聪和尚’为了报仇,为了恨我,竟对‘秋抹’用了过量的宝香,使他产生错误的记忆。……并且‘太聪’又说宝香奇少,一用就完,想必都已用在我们身上,所以没有!” 心念中,他立朝“太聪长老”,正色喝道:“和尚!你如有此香,最好拿出来用,因为‘风流教’蛊毒惊人,你可以牺牲少林寺,但该替别派想想……。” “太聪长老”眼一蹬,咬牙进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插嘴!” “哼,你如不用宝香,就只有用本人去交换!” “嘿嘿嘿嘿!”对方故发一阵干笑,阴侧恻的答道:“小子等着吧,退敌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账”字出唇,长老立刻转身,大袖直向各位掌门人一挥,高喝一声“走!”匆匆拔步而去。 但是——路春生得理不让,立刻应声唱道:“太聪!你把‘奇楠宝香’薰我事小,迷住杜秋铃却是一宗大罪,这笔账,咱们也回头再算!” 对方闻言,居然头也不回。 但纵身形微噤,巳足见心虚胆战! 至于其他各掌门,听到这一番话时,一大半都扭头回望,可是大敌当前,谁也无心多问。 眨眼下,九大掌门早离当地,仅余十几名二代高手,留在附近看守。 于是——路春生乘此机会,冷下心情,对当前情势予以估量:“风流教主居然现身,对我和‘珠妹’而言,实在是个救星,但她一出头,可就惹翻九派,后果严重,而且若被‘碧灵魅影’发现,逼要毒蛊解药,那就更糟了。” 思忖中,时间过得特别快。 只听山门外面,人声嘈杂,遥至耳边,而且山风吹处,毒蛊特有的气味,也来得格外浓厚! “不晓得他们动手没有?伤了风流教的人固然不好,若波及‘烈阳道长’,也是不好,还有那些各派门人,他们无辜受毒,我心何忍……。” 就在他左思右想时,四条奇快人影,快如劲箭,巳向身前射来! 这四人——一个是“烈阳道长”,一个是“太意大师”再就是昆仑“紫衣仙翁”,和衡山“铁怜长老”。 那“铁怜”、“紫衣”,直飘到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就解绳索。 “太慧大师”却率“烈阳道长”射向殿后,片刻后,已将酣睡不醒的李明殊兵挟当地! “道长,外面怎么样了?”路春生关切的发问。 对方却不开言,皱眉摇首,神色极为庄重。 “那么,你把李明珠点醒过来,可以吗?” 道长又是一摇头,表示不行。 这时,“紫衣仙翁”和“铁怜长老”,巳然各伸一手,挟住他的两膀。因为他仅解三穴,只能说话,全身仍不活动! 四高手收拾妥当后,彼此一使眼色,身形齐动,路李二人被他们挟着,脚不点地,瞬至山门外面! “哦——!” 路春生来到当地,虎目瞥处。顿发噫声! 因为古刹之外,平添了一条艳丽斑斓,奇幻至极的彩带,宽约丈许,闪闪生光,尽是细若蜉蝣的益虫! 彩带之后。 “风流教主”面似秋霜,森然而立,两旁捧剑护卫的正是“黄锦”、“红绡”,至于“八大蛊姑”,却未现身,想是围住四周,驱使毒蛊。 “教主——!”路春生感激之下,高呼对方。而她看到路李两人安然出现,也面露安慰。 但还来不及交谈。 怒气冲冲的“太聪长老”已然右手一指教主,暴喝声道:“他俩人都在这里,如想要活的,赶快将蛊收去!” “哈哈哈哈!”教主报以一阵笑声,冷冷答道:“大掌门,你这话说得太轻松了,在他俩人不曾过来之前,本教主的毒蛊,绝不退后半寸!” “太聪长老”气得手足发颤,叱道:“你刚才说,只要看他俩人平安,就可商议,如今怎酌变了!” “风流教主”上前半步道:“对呀!现在我看见了,才提出这个条件跟你商议,其实双方比较,还是你们占便宜。” “我们占便宜?” “当然!” “理由是——?” “以他两人,交换你们数千人的生命,还不便宜吗?” “少林门下,死伤数百之多,又该怎么说!” “伤的我负责医治。” “死的呢?” “他们不知死活,自作自受,本教主不管!” “你……你不管!” “我此番来寺,先礼后兵,少林门下看人不起,本教主也不计较,可是,我放毒蛊围山,只是围,并不曾对人施放,谁叫他们自踏死地……” “哼!你来围寺,他们当然要动手,难道你还有理!” “哈!哈!哈!哈!”风流教主放声大笑道;“大掌门,你身居一派之尊,怎能讲出这种无见识的话来!俗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人不知灭盅之法,情有可原,但应该晓得这不是兵刃掌力所能对付的,如今连这点都不懂,足见得……” “足见怎的?” “足见缺少教导!” “嘿——” “因此他们之死,死于尊驾的无知,不是我的责任!” “哇——,气死老衲也!”太聪长老狂怒攻心,羞恼中。那里还管别的,立将大袖一扬,一股暴烈真气,扫向毒蛊环带! “呼——!”无形真力,啸声震耳,声势骇人! 可是——“风流教主”一点也不慌,樱唇作势,吹出一丝清啸,那异光灿烂的彩带随啸飞扬,瞬已变为高可数丈的蛊幕。 掌风,如怒诲狂涛,穿入蛊幕中间! 但奇细毒蛊,多得不可胜数,中央的披风吹散,旁边的立又飞到。 等到掌风平静。 那奇形彩带,比刚才更高尺许! “如何!”风流教主轻哂一声道:“大掌门也犯了同一毛病,若非念你年老,早被益虫吞没了……。” 了字刚出,“长老”另掌又来! 这一掌,乃“太聪”毕生功力所积。 “砰!砰!”连响,势可撼山粟岳! 但这雄猛掌劲,又引起“风流教主”嫣然笑声! 不过笑意之中,又夹以鹤唳九天似的清啸! 立见掌风所至,毒蛊乱飞,似是力有不敌,要被对方震散。 可是——更惊人的情景出现了! 啸声起处,蛊圈外升起七道彩环! 一道比一道高! 一道比一道美! 也证明它们一道比一道更毒! “哦——!”九大掌门皱眉咋舌,同时发出惊噫! 就连一意孤行,狂怒不已的“太聪长老”,也忙不迭悚然收掌。 而且,他这里真劲一撤,毒蛊顺着气涡,更又飞回,其中几小群,几乎就沾上了“太聪”的衣袖! “哈!哈!哈!哈!” “风流教主”笑得花枝招展。 这时,前面毒蛊,高及人胸,后面层层加高,等八环飞舞冲空,高若七丈有奇,几巳超过树顶! 而她就在蛊墙之后,敛笑说道:“大掌门,你该知道厉害了,快放他俩出来,以免一场奇祸!” “哼!”太聪长老一吭声,目射怒火道:“你以为这种手段,就能令我屈服吗?” “为了少林僧徒,为了其他八派性命,我量你不能不服!” “桀桀桀桀!”长老双手一抱,目芒暴闪道:“本掌门也心有成竹,量你不敢……。” “为什么?” “路春生,李明珠在我手中,你敢乱来吗?” “你若不交出来,本教主立将盅环缩小!” 第82章 “缩小?” “对!” “你若缩小,我将路李两人立毙掌下!” “这一点我早讲过,你如伤他们半根毫毛,整个嵩山,化为脓血,而且——!” “而且什么?” “毒蛊所经之处,若不经过本教主解除余毒,管教百年之内,人兽难活!” “哦——!”各大掌门,又同时发出骇噫声,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集中到“大聪”身上。 就在“大聪长老”未及答话前。 “风流敦主”玉容一整,一字一顿的说道:“大掌门!刚才的办法,势必毁了少林祖传基业,我以武林人身份,真不想如此绝情,可是!今日之事,由你一念,你还是再思再想!。” “这个……!” “太聪”为了祖传基业,纵然痛恨,也不由大是沉念。 正为难中,“烈阳道长”已然朝着“教主”一拱手,正色说道:“贵教为讨路李两位,出此下策,情有可原,但不知你跟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风流教主”见道长正气盎然,凝重有礼,也就一礼相还道:“实不相瞒,李明珠是我义女,路春生却是……是……,” “是什么?” “是敝义女的朋友。” “嗯!”烈阳道长闻言点头道:“既有如此关系,那更难怪,可是教主可知路春生的为人品行?” “当然!” “你认为他怎么样” “别的不必多说,就以道长挑他为‘武林宗主’来看,应该就错不了!” “这……这……。” 教主音词锋利,使得“烈阳道长”一时答不出话来,“这,这,”声中,终南派“庄虚真人”已然朗声接住道:“不错,烈阳道友曾经代替九门,立他宗主。但因为勾结‘碧灵魅影’, 暗害‘太智大师’,所以刚把他正式废了!” “哦!正式废了!” “对!” “而罪名是勾结老魅,杀死‘太智大师’?” “正是!”这时候,“风流教主”突然面露悲容,自含康泪道:“不!不对!诸位掌门弄错了……。 因为‘风流教主’末习武功之前,曾为少林外家弟子唆侵,因此才偷习武功,杀之雪耻,但亦为少林门下寻仇,幸亏‘太智大师’,放她一条生路……” 这恩惠虽是早年旧事,可是提起“太智”之死,教主感恩思德,悲伤不已。 再说“太聪长老”。他许多年前,也听“太智”计过这件事,然以时间太久,早巳置之脑后,但“风流教主”的眼泪,立刻勾起他的记忆! 于是,“太聪长老”表情一阵变动,他明知蛊环厉害,足以毁灭少林全寺,虽则痛恨路春生,也不敢坚持过度。 但在另方面。 他不知“风流教主”究与春生交情如何,因此语气略软,出言试探道:“教主,本门‘太智’与你尚有渊源,此事想必记得?” “时刻在心,当然记得!” “老衲此番擒住姓路的,就为替巳死‘太智’报仇,如果他是凶犯,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但我知道他不是!” “可是——有个‘白衣龙女杜秋铃’,她亲眼看见当时状况!” “杜秋铃……?” “不错,她乃‘雷霆剑客杜天威’之女。” “哦,此女我倒见过,但杜姑娘既在当场,对目击情形,可有证词?” “有证词。” “哪些人听见?” “我九大掌门通通听见。” “哦——!”教主柳眉一皱,颇感意外,她认为“太聪长老”可能冲动,但其他八大掌门,却不一定都冲动。 要救路李二人,是她的感情使然。 但她深明大义,至少不能漠视九大掌门的一致意见。 因此——果断的“风流教主”也不禁有些犹豫。 沉吟中, 终南“庄虚真人”首先开口,其他衡山“铁磷长老”,五台“玉柱长老”,青城“宏景真人”,崆峒“文华真人”,昆仑“紫衣仙翁”,峨嵋“法潮长老”,也都紧随其后,异口同声道:“杜姑娘的话。我们都亲耳听见过,确实不错……。” “她真的证明路春生勾结老魅,杀死了‘太智大师’吗?” “一点不假!” “这……这就奇了!” “风流教主”大感意外,口称出奇—— 她极端相信路春生和“李明珠”但当日“太智”之死,“李明珠”并未在场,而是“白衣龙女”? 如今“白衣龙女”作证,各大掌门亲闻,那么,路春生是否说谎呢!? 心念中。 教主目光一移,以半信半疑的眼光,盯在路春生的身上! 路春生身不能动,但问心无愧,不怕考验,故以极冷静的态度,一任“太聪”与其他掌门晓晓发言,自己不予分辩。 但——“教主”那内心动摇的眼光,使他不能不说话,因此坦然朗声道;“教主!杜姑娘是讲过这种话,可是另有道理……。” “什么道理?” “她被‘太聪和尚’用‘奇楠宝香’迷住,以致记忆错乱,无中生有……。” 有字刚完。 “太聪”巳然狂吼一声:“放屁!” 竟将他的下文,从中打断! “风流教主”真给他们弄糊涂了,下意识玉靥生寒,既想发作,又有几分犹豫……。 于是“烈阳道长”趁机上前半步,目扫双方,道:“教主,路春生咬定这句话,如要解决,贫道倒有个拙见!” “哦!老道长有何高见?” “把‘杜姑娘’请了出来,由你当面一听!” “有理!有理!”风流教主满意的点头。 就连路春生,也以感激眼光,朝道长深注一眼,他认为对方倒底公平,不像其他人全凭意气。 可是——这方面满意,那边大伤感情,其他人还没讲话,“太聪长老”面皮抽动,强压一腔焦怒道:“道友,你……你这是……多此一举——!” 老道长虽然客气,也以坚决的语调答道:“贫道岂愿多事,但求双方心服。以免天下武林哂笑!” “好吧,”长老万端无奈,勉强依从,手一挥,立朝“太慧大师”道:“师弟听令,快将‘杜姑娘’请来,不得有误!” “遵法旨!” “太慧”不敢怠慢,高应一声,身形电掣,疾向寺中射去。 但——“太聪长老”突又袍袖一划,一股无形真劲,冷射向路春生咽喉“哑穴”! “吭!”路春生身形尚不能动,真劲到时,无法闪避。立刻倒抽了一口气,顿时噪声失灵,立成暗哑! “烈阳道长”见状,不由大感意外。 “风流教主”更是激动,早已隔着蛊幕怒声叱道:“大掌门,你这是何意……!” “太聪长老”扭转身形,高声答道:“我怕他见了杜女,又来多嘴……。” “不可以!”教主柳眉生威,坚持已见道;“请那‘杜姑娘’见面,就为三方对质哪有不让他说话的道理!” “教主,你也该冷静一点!”太聪长老强词夺理的辩道:“尊驾刚才承认,想要查明‘太智’之死是否关系路春生,按理说,有我们几派掌门证明,尽可相信,但为了大家心服,才请杜秋铃出面,如今,你们的条件,本掌门件件答应,我要防止他插嘴,你们就不答应。这样公干吗?” “风流教主”外刚内柔,不禁一顿,道:“但他也是当事人,总得表示意见……。” “更简单!他虽不能言,却可以用点头摇头表示意见!” “这个……,”教主还在沉吟,寺内人身形似电,快似星丸跳掷! “太慧大师”巳和“白衣龙女”双至当地,她的肩头,还佩着那柄“五龙金剑”。 再说杜秋铃闻言赶来,原本兴冲冲喜不自胜,但看到这种毒蛊如潮,双方对峙的场面,忍不住满腹惊疑,煞住去势! 但惊疑中,她美目流盼,已经看到了路春生。 连忙隔着九大掌门,柔声叫了一声:“生哥。你好……。” 可是,好字刚出,她又发现了昏迷未醒的李明珠!因为以前两次相逢,都是看到对方的化装相貌,因此面对这冷艳出尘的美女不由下意识的芳心一颤,顿将下文咽住。 尤其——路春生不能说话,其沉默不言,更教她感到难受!于是,杜秋铃改变话题,另行间道:“生哥,她又是谁?” “……。” “你为什么不讲话?”杜秋铃微带娇嗔,芳心一忖,女性特有的直觉,使她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她……她……一定是‘风流教主’的小教主李明珠,对不?” “对!” “风流教主”遥隔应声,杜秋铃那付妒嫉的表情,也已引起她的惊异,但仍客气的问候道:“前次慢待杜姑娘,量必别来无恙!” 杜秋铃一想到受困对方总坛,心中颇不舒服,勉强点头道:“谢谢教主,我还好,但不知你蛊困少林,为了何事?” “来救路春生和我义女。” “救?为了什么要救?难道……” 刚讲到这两个字。 “太聪长老”忙不迭干咳一声,连忙插嘴道:“杜姑娘,是老衲请你出来,有句话讲。” “讲什么?” “非常简单,请你告诉大家,路春生是否和‘碧灵魅影’串通,杀了敝寺的‘太智’没有?” “役有!” 这没有两字,出自杜秋铃的本心,因此不加考虑,脱口而出。 但是——这话的后果,却不异睛天巨雷! 第83章 七大掌门面露骇然,“烈阳道长”更是脸色大变。 至于“风流教主”,却浮出冷峻严肃的笑容,立刻声似冰霜的叱道:“如何!大掌门血口喷人,这下可不打自招了!” 不过,“太聪长老”也非等闲,满有把握正色答道:“大家别激动,‘杜姑娘’与路春生关系特殊,这样问法,她当然说没有!” “风流教主”紧紧逼问道:“那该什么个问法?” “让老袖请她抛开感情,用理智答覆。” 话声中,“太聪”扭过头来,目眶寒电,盯定杜秋铃道:“杜姑娘,你是最诚实的人,现在,老衲请你冷静回忆,然后再讲有没有!” “嗯——!”杜秋铃被他目光所迫,明了一眨,低下头去。 及过了片刻时间,她似是回忆之中,记起了一件不愿讲的事。情兀自垂头默无声。 “太聪长老”却以洪钟似的嗓音,朗朗问道:“杜姑娘,倒底有没有?” “有!” “我再问一遍,倒底有没有?” “有!” 这个字,像一股冷风,掠遍当地。 所有在场诸人,都深吸一口气,鸦雀无声,缄默得像一群石像,就连“烈阳道长”也无话可说! 至于路春生,他内心着急,口不能盲,百忙下,双目寒芒闪闪,连盯向蛊圈外的“风流教主”。 教主此时,心中半信半疑,信的是杜秋铃纯洁天真,不像在说假话,疑的是路春生刚才说过,对方是受了“奇楠宝香”摆布。 于是——她目光一闪,迳朝太聪问道:“大掌门,‘杜姑娘’虽然承认,可是!她是否中了‘奇楠宝香’之毒?” “毒?哈哈哈哈!”太聪长老故发一阵大笑道:“本门‘奇楠宝香’,功能降魔辟怪,克毒宁神,没听说过有毒!” “真的——?” “当然是真,你如不信,可问在场诸位!” “风流教主”,闻言,凤目一睁,掠过各派元老。 只见人人点头,都证明“太聪长老”所言不虚! 但,当地触及路春生的目光,对方那股否认的眼神,却表示其中有诈! “怪哉!”教主暗自怀疑,心念疾忖道:“武林之中,从来没说过‘少林寺’会用毒,至于‘奇楠宝香’,应是希世奇珍,更不致于害人呀……” 狐疑中,她二次注目凝眸,打量路春生眼中神色。 路春生有口难言,手脚又不能动,只能将眼珠转动,斜向杜秋铃一比。 本来——他的意思是要求“教主”,把杜秋铃一道带去,然后设法解救,再行追问。 但这目光示意,那能说出这多曲折情形,因此“风流教主”暗自猜想,完全误解原意! 第一,教主本身善用毒盅,乃武林中不传之秘,但也因这个原帮,她一时之下,想不到救人解毒的“奇楠香”,也能害人! 第二,路春生目光示意,要她带走杜秋铃,她却以为定要她再追问。 心急下,还未决定如何措词。 “太聪长老”眼中闪出一道异光,故意抢先道:“教主,你不相信各派掌门,也是意料中事,但老衲可以告诉你。以‘杜姑娘’的身份,她对路春生的事决不会瞎讲!” “她不会瞎讲!为什么?” “因为杜姑娘是他未婚妻子!” “哦——!”风流教土骇噫出声,艳光照人的玉容,顿时一片煞白! 因为——教主早年,因貌惹祸,波及父母,对于世界上玩弄女性的薄幸男人,恨不得挫骨扬灰斩尽杀绝! 如今,她一听路春生早有婚配,而且对象竟然是杜秋铃,这一气,顿时如蛇噬心,深悔当初放了两人,且以义女相配! 汪怒中,杜秋铃冷眼傍观,更感可疑,她那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事出非常,关系着她的情感! 于是她柳眉一簇,粉脸含嗔,上前两步,森然问道:“教主!我确实是他的未婚妻,你为什么如此奇怪!” “……” 教主那有心思理她,目中怨毒如潮,遥注路春生,冷声叱问道:“路春生,你既有妻室,何不早讲!?” 路春生心知误会大深,急得额角见汗,嘴唇连掀,但却无从反辩! “风流教主”这才想到他穴道未解,不能讲话,不由牙缝中进出恨声道:“摇头不是点头是,你这总办得到吧!” 路春生素不说谎,当然只有点头! 谁知不点头还罢,这一点—— 教主一声冷笑,觉若巫峡猿鸣,杜鹃啼血。 其凄凉悲怒,使得在场高手,悚然无声,就连杜秋铃,也是明眸发呆,一阵寒颤! “大掌门!”教主喉头一哽,硬生生一字一顿道:“路春生的事,我不管了……” “颂!”太聪长老假装惊奇,内心极为得意的问道:“那位李姑娘,教主又打算如何呢?” “把她交出,双方和解!” “嗯——,”长者故意沉吟片时,道:“念在武林—脉,老衲可以答应,但本寺受劫门人,要你医治。” “当然。” “蛊阵余毒也要负责清理!” “当然。” 教主连声答应中,随向女侍“黄棉”,“红绡”将手一比,两女侍立刻各自探囊,取出两大包解药。 然后,她玉腕一扬,将解药凌空掷来,抛与“太聪长老”道:“这两包解药,都用清水化开,一包与你门徒服下,另一包洒遍全山,毒性自解,至于那死了的人嘛……,” “武林争斗,生死无常,教主既出误会,老衲也没有话说。” 太聪长老居然一改常态,大为让步,答话中,身形奇奥一飘,接过尚在昏睡的李明珠,双臂一抛,将她抛向教主。 教主接过义女后,一探穴道,心脉无伤,马上一声清啸,率领两女侍,八蛊姑,风流云涌一般,齐向山脉撤去! 她们来时似怒潮拍定,去时快如闪电。 九大掌门眼见一场惊险,瞬化平安,都不由心情一宽,那“太慧大师”更自掌门手中接过解药,率领本山门人,按方除毒去了。 但—— “白衣龙女”杜秋铃,她将这突然转变的场面,芳心中怔然不安,想来想去,十分惊奇:“她把李明珠看做情敌,今被‘风流教主’带走,倒了却一桩心事,尤其教主的表情决裂,今后谅不会让路李二人相见……” 可是——“教主”为什么如此愤怒!? 难道个郎移情?竟和李明珠有了恩情!? 同时,在另一方面来想,“太聪长老”情形可疑,对于个郎,显有加害企图,这一点,她是绝对的无法忍受! 就当“太聪长老”身形斜飘,要将个郎挟走时,杜秋铃娇躯电闪,忙不迭向前就抢。 不过,她虽快,长老更快三分,早将路春生单臂一挟,挟于胁下。 “长老!你打算怎么样?”杜秋铃柳眉一竖,森然喝问。 “太聪长老”见状,目芒一闪,去势一停,先让八大掌门飘出数丈,然后压低嗓音,故作严重之色道:“杜姑娘别闹,路施主出了毛病……。” “毛病?”杜秋铃明眸大睁,不信地摇头道:“决不可能出毛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不可能?” “那么——,他出了什么毛病呢?”对方说得神秘而严重,她有点动摇了。 “太聪长老”侧首皱眉,故作沉思道:“嗯——,这一点……老衲还不太确定哩……。” “哦!”杜秋铃惊噫失声道:“长老……连你也不确定?” “不错!” “但是你对生哥的神色凶狠,好像有……” “有什么?” “有害他之意!” “哈哈哈哈!”太聪长老一阵大笑,双目连眨道:“杜姑娘,你看老衲像害人的人吗?” “嗯,不……不大像!” “那就不必多疑了。” “可是你制了他的穴道,而且,对他不客气!” “此乃老衲医治毛病的方法。” “我不懂——?” “路春生似乎生了心病,入山以来,神色有异,因此老衲设法将他制住,伺时假作凶狠,好吓唬他一下。” “长老就用惊吓治他心病?” “正是,凡是有心病的人,遇上大惊大喜等刺激,都可能回复正常,如今我就是这个打算。” “原来如此!”杜秋铃被他骗住了,恍然应声中,美目含愁,直朝个郎盯去。 再说路春生,他被“太聪长老”挟在胁下,耳听这番话,气得七窍冒火。 可是——气虽气,自己却无法反驳。 如今杜秋铃侧身扭头,朝他一看,倒是个喑使眼色,教她留神的好机会,于是,路春生虎目一眨,就想提出謦告。 但,“太聪长老”年老精灵! 他这里眼珠一瞪,他那里五指发力。 轻轻一扣,竟是不差毫分,扣住了他腰间“章门穴”! 瞬间下,他身如触电一般! 立感一股真劲,贯穴走经,使他双眼暴出,无法眨动,同时面皮一阵阵的连作痉挛扭曲得狞若鬼怪! “哎呀——!” 杜秋铃被个郎的表情吓得失色惊叫。 “太聪长老”却装成毫不知情,假意问道:“杜姑娘,你怎么啦?” “长老,你……你……你看看他的脸……。” “他的脸?”长老应声中,低头一望。故意皱眉骇道:“糟糕!韩施主的毛病更加严重了!” “那……那怎么办?” “等老衲我来想想……。” 第84章 长老目芒暴射,暗扫四方。 只见——门下弟子,在树林中沷水除毒,没人注意他们。 但八大掌门却遥立有百丈以外的山坡,正等候他俩回去。 这一来,“太聪”有点迟疑不决,暗自忖道:“趁此杀死路春生很容易,这机会简直太好了! 可是!他们八位掌门,还能遥遥看见,别人不愁,如果‘烈阳道长’起疑的话,倒是一层麻烦……” 无法决定中,又听“白衣龙女”杜秋铃语声焦急地问道:“长老,你打算怎么办?把他送到寺中静养片时如何?” “嗯……。” “那么请八大掌门一同想办法,也许比较好……。” 这句话,等于提醒了对方! “太聪长老”立刻轩眉一笑,不住点头道:“对!对!对! 老衲还是去跟八大掌门合作,再试刚才的办法,但有一点,要跟姑娘说清楚。” “那一点?” “我们所用的办法很……很特别,你可不要害怕。” “害怕不至于,不过你们的办法,特别到什么程度?” “刚才我们九人集会,当面废了路春生‘武林宗主’的封号,并且出言恫吓,要将他治以死罪……。” “哦!你们做到了这步田地!?” “不错,但是这都是故意吓他,好找出心病症结。” “嗯……。”杜秋铃略一沉吟,暗自思忖,但因中了过度的“奇楠宝香”,长老的话都像有一股魔力,使她不由自主的予以接受。 片刻后,杜秋铃想不出个所以然,终于点头道:“好吧,一切都依长老去办,只要找得出生哥的心病就行了。” “当然,当然……” “那么,我可以在场傍观吗?” “可以,可以……” “太聪长老”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得意地袍袖一挥,柔声说道:“姑娘你先请,老衲随后!” 杜秋铃莲步一移,朝前就迈。 这一来,“太聪长老”可高兴极了。 他此番出面。不仅使“风流教主”收兵自去,而且折服了“烈阳道长”使他哑口无言。 如今——连这“白衣龙女”,也哄得服服贴贴的。 他仅可放心大胆,再在八大掌门面前,将深恨入骨的路春生,名正言顺,置之死地! 但——杜秋铃莲步飘纵,仅只走出两步。 又听“哎——!”的一声,起自身后。 同时,她目棱闪处,似见日光照地,人影一旋,不由下意识的一个冷噤,心知变生肘腋,来了绝顶高手! 那时快,说时慢。 杜秋铃瞬地转身,一眼看去,旋即发出半声惊噫! 因为“太聪长老”胁下空空,他所挟持的路春生,刹那之间,已经换到另一人的肩头! 而那长老却一尊木偶般,双目圆睁,两手垂下,怔呵呵的站在那儿无法转动! 杜秋铃见状,周身一凛,彷如令水浇身,也不知怎样是好。 不过,她那双明亮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紧盯来人。 只见对方鬼气啾啾,阴风逼人,面目狰狞,尤胜厉鬼,尤其眼眶中罕芒如电,盯着那“太聪长老”似有杀人之意! 这付险恶状像,把个英风飒飒,不亚须眉的杜秋铃,直吓得阵阵寒粟,心如鹿跳! 可是——爱情的力量是无比的。 她一见来人掳去个郎,芳心中急急交攻,竟然猛地一挣,颤声喝道:“你好大胆子!?还不把我生哥放下!” “老夫不能放……。”对方冷声相答,话声犹似一股阴风。 杜秋铃一阵恶心,不等对方讲完,紧紧问道:“你为……为什么……不能放!?” “他落在‘太聪’手中,必被害死!” “胡说——!” “信不信由你,老夫可要走了……!” 了字刚完,对方身形一幌,就像幽灵飘荡,势将随风而去。 杜秋铃一急,连恐怖的感觉都忘了,也不知从那儿来的一股神力,莲足一弹,上前半步道:“慢着!你且报上名姓!” “名姓……?” “难道你没名没姓!” “嘿嘿!”对方阴笑两声,声如枭鸟,接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林中人称‘鬼门关主’是也!” “哦!原来是‘十大魔星’之一,‘碧灵老魅’的走狗!” 对方听到这句话,脸皮一阵痉挛,嘴唇连掀,欲言又止,结果却把要说的话,咽将回去! 再说“白衣龙女”杜秋铃。 她先被对方的武功所惊,后被那奇形恶相所吓,因死心神不属,应付无方,如今对方投上姓名,自称“十魔”之一。她的胆子就大了。 于是一声劲笑,真劲陡增,手一翻,拔出了寒光照人的“五龙金剑”。 但对方的表情,亦是变化多端。 他起先狠盯“太聪长老”,目露杀机,可是转瞬之间,似乎想起另一件事,改变了主意,尤其在看到八大掌门作势欲动时,更有及早抽身之念。 结果,杜秋铃却飘身前进,喝问姓名。 于是杜秋铃的辱骂,他要想反驳,却又忍住,反而出手如风—— “砰——!”的一声。 将“太聪长老”点翻在地,全失知觉。 这一手对于杜秋铃,真不亚火上浇袖,更增痛恨,立见皓腕翻吐,剑化长虹,直朝对方咽喉部位,凌厉刺去。 谁知道对方速度,更快过她,两指奇幻一划,身形翩然一闪,竟将她持剑手腕,牢牢扣住。 杜秋铃祸生肘腋,悚然大惊,忙连左手的剑诀一换,掌缘横削,反切对方胸口! 但这“鬼门关主”,功力却高得出奇,一见险招,竟然不救,仅只二指加劲一收,杜秋铃腕穴全麻,顿时浑身无力。 那时快,说时慢! 对方这一瞬之间,不但制服了杜秋铃且将“五龙金剑”顺手夺下。 她又怒又骇中,气得美目圆睁,只希望八大掌门,快些赶来,也好解救三人的危难。 但——事实却出意外! 对方翻手如电,将宝剑掖在腰带下,然后手一抄,又朝她纤腰卷至。 杜秋铃眼看无法闪避,少女特有矜持,使她双颊赤红,恨不得一死相拚,免受邪魔之辱。 可是——对方见状,却浮出一沫笑容,衬着那鬼怪般的脸孔,更令人恶心不巳。 就在将要挟住她的腰部时,又用细如蚊蚋之声,对她耳边说道:“杜姑娘别紧张!好好跟我走罢。” 这一声“杜姑娘”,真不亚平地焦霄! 杜秋铃芳心“砰!”地一声,大感怪异之至—— “我从来没见过‘鬼门关主’,也没有报出姓名,凭什么,他会晓得我姓杜?” 心念中,她不禁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认得我?” 此时,自称“鬼门关主”的神秘客,巳将她牢挟胁下,听她反问,仅只轻答道:“反正不是生人,你放心好了……” 了字未完,闻声惊觉的八大掌门,已然联袂赶来,距离不过三十来丈。 首闻“烈田道长”劲喝如雷,雄沉唤道:“来人休逃,看掌——!” 掌字声中,老道长双掌齐抢,想用道家真力,隔空游击。 好个神秘客,他眼看八大高手,快似风云,如被他们围住,势难走脱,百忙下眼神一眨计上心梢,马上脚尖一挑。 “呼——!” “呼——!”竟将昏迷的“太聪长老”,轻轻挑起,直向八大掌门射去! 这一下,吓得“烈阳道长”招势疾换,忙不迭双臂齐抡,将“太聪长老”,凌空接任,至于其他七人,也是凛然一怔,身形齐慢。 就在这一瞬间,神秘客腰掖宝剑,胁挟两人,奇奥绝伦的身法一旋,仿如一道轻烟,消失于丛林之内! 再说这八大掌门,他们兜在百余丈外等侯,都以为劲敌既去,高枕无忧,谁也没料到会有意外。 再加上客乘虚而来,竟在少林山门,众人眼下,做出大胆之至,惊世骇俗的举动。 尤其临去那一招,功力之高,使得八派元老自叹不如,因此他走了以后,众人都顾不得穷追,一齐围定长老,先看他的伤势。 “嗯……,还好……” “烈阳道长”首先吁子口大气道:“太聪兄只是昏穴被制,并无大碍。” 昆仑“紫衣仙翁”闻言问道:“对方手法是那一派,道兄能看得出吗?” “烈阳道长”摇了摇头道:“很惭愧!贫道见识不广看不出来,但对方手法十分准确,而且极为轻灵,可以说妙到颠毫,武林罕见……。” “哦——!”几位掌门人同声惊噫,其中衡山“铁怜长老”瞠目问道:“既然功力惊人,会不会是……‘碧灵魅影’!?” 一提“魅影”,众掌门同又一噤,—— 如果,那么掳走杜秋铃,却仅点昏“太聪长老”,其用意又是什么!? 惊疑下,“烈阳道长”丹田运功,已用一双手掌,替“太聪”推宫过穴,经过这段时间,长老已经朦胧地张目苏醒。 “紫衣仙翁”见状,立刻慰问道:“太聪兄,你可好了没有?” “我……?”太聪双目连眨,似乎梦中醒来,一时还不清醒! “是呀,你刚被敌人点倒,有否其他伤处?” “嗯……。”太聪侧首凝神,沉思片刻道:“我刚才是被敌人偷袭了,其他的伤倒没有……。” 长老一副心神不定,半痴半呆的模样,使得八大掌门着急无比!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受伤初愈的象征,还是敌人用了特别手法! 第85章 尤其刚才是由“烈阳道长”解开穴道,因此他比别人更为焦急。不由紧紧迫问道:“长老,刚才那人究竟是谁?你是否清楚?” “那人么……?”太聪想了一想道:“就是‘十大魔星’之一,外号‘鬼门关主’!” “哦!哦!” 众人发出一片嘈杂声,但脸上表情,却不相同。 其中“庄虚真人”宽心一笑道:“鬼门关主算什么!凭他那两手,决无妙着!” 但是——“铁怜长老”的看法正好相反,他皱眉说道:“如果真的是他,能够暗算得了‘太聪兄’吗?” “庄虚真人”辩道:“这倒不一定,暗下冷招,谁也防备不住!” 争论中,“烈阳道长”从中解围道:“别的先不淡,主要的是‘太聪道友’是否看的不错……。” “大聪长老”闻言,立刻接道:“这一点决不会错,他的相貌,确与传言相符,面且我听到杜秋铃问他姓名,他自己亲口报出。” “这可奇怪了,”烈阳道长抚须沉吟道:“如是‘鬼门关主’,功力决不如此之高,如果不是,那又是一件疑问!” “对!” “对!” 几位掌门同声附和,都同意道长的见地。 其中“庄虚真人”更向“太聪”提议道:“道兄,不论来人是假是真,他胆敢偷入少林,当着九派掌门,暗算阁下,这笔账非算不可,而且他掳去路春生杜秋铃,这两人一人是敌,一人是友,也非追回来不行,依我看,还请道兄主持,马上追赶!” 这篇话极有理由,各掌门同意之余,以为“太聪长老”必然依允。 但是——“太聪”的反应,却大出意外,他俯身低头,慢应了一声:“这个……。”再没有其他的话。 众掌门更惊奇了。 “庄虚真人”上前一大步,急忙催促说道:“太聪兄,你还有什么考虑的,对方功力再高,夹着两个人总得耽误脚程,以我们九人功力,绝对追得上!” “……。” “大聪”仍不答话,引得对方气急败坏道:“怎么样,追不追一句话,别这么闷声不言……!” “算了!”大聪居然毫无所谓,全没火气。 众掌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庄虚真人”更加逼问道:“什么?阁下就这样‘算了’!?” “太聪”双目微睁,平静地答道:“佛家弟子,清静为怀,这点子小事,何必那么计较!” “嘿嘿嘿嘿!”庄虚真人气得冷哂连连道:“好吧,你们少林寺能丢这个脸,我也丢得,大家都不管罢!” 众掌门吃惊之余,一时议论纷坛。 有的坚持要追。 有的赌气不去。 “太聪”见大家人声嘈杂,莫衰一是,居然双手合什,点头说道:“对不起,老衲还要参禅拜佛,可要先走一步。” 话声中,竟如没事一般,大袖飘飘,就要迈步。 但刚只步两三步。 “烈阳道长”脸色一阵变化,沉声喝道:“且慢——!” “太聪长老”茫然止步,问道:“道兄还有何事,需要老衲效劳吗?” “请你相等一下,让贫道替你再查经穴。” “用不着,”太聪带笑摇首道:“老衲心平气和,周身舒服,不必麻烦了。” “不!贫道看看无妨,请你过来吧!” “多谢道兄,我确实用不着。”长老性情大变,微笑中一转身,又要挪步。 “别走!”烈阳忽地目芒暴射,大吼如雷,吼声中,臂出如风,二指一骈,正对着“太聪长老”指去! 这一着,吓住了各大掌门人。 因为道长此扣,乃平生纯阳精血,轻易不用,如今却来对付“太聪长老”,是见事态严重! 并且——这一手的用意如何? 以老道长的立场,当然无意伤人,但举动却又出意表。 那时快,说时慢! “太聪长老”全未防备,百忙中要待闪避,已是不及! 只见白芒到处,立闻吭声! 长老“蹬!蹬!蹬!”跄退三个大步,面泛火红,脸以抽搐,现出惊骇至极,痛苦莫名的模样! 而“烈阳道长”,却是面色凝重,肃立不动,双目冷电如潮,一个劲盯视对方的变化! 凝视下,“太聪长老”胸头起伏,喉头跳动,二目如灯,双手颤战,似乎体内有一团块磊,一时吐不出来! 场中,冷得鸦雀无声。 约经片刻工夫,“太聪”长老鼻发嘶声,流出了两行血柱,而身体的颤战,也越来越厉害。 终于,他痛苦之状,达到峰颠,“噔!”的一屁股坐跌地上,那一震之力,使得鲜血之中,喷出一块淡灰浓液。 “唉——!” “太聪长老”如去大石,顿时轻松地吁出声,就地双膝一盘,竟自凝神运功,调养血气。 “烈阳道长”见状,更不去打扰对方,手一招。使各位掌门站成一个法圆形,居中说道:“各位道友,‘太聪长老’这回中了对方奇奥阴招,以致脑户积寒,心性大改,因此我们不管对方真假,务要迫出根源,否则后果复杂,更加多事了!” 各掌门一想之后,一齐抛去成见,赞同道长的看法。 那昆仑“紫衣仙翁”首先点头应道:“我们都不是怕事人,只是敌方可疑,须有万全之策,这发号施令的责任,还要请道长担任!” “好吧!”道长古道热肠,慨然答道:“既然诸位客气,贫道只好勉为其难,现在我就冒昧分派了,我准备大家分为两批,‘宏景’,‘文华’,‘庄虚’,和贫道一批,‘铁磷’,‘王柱’,‘法潮’和‘紫衣’为一批,加紧脚步,应能追上……。” 道长分派之间,各掌门凝神倾听,点头应是。 但当说到结尾的地方,身后怒吼连声。“太聪长老”突又气冲冲闯入人群,激动无比的吼道:“鬼门关主救走路春生,更是他勾结老魅的铁证!追!追!我要生擒两贼,把他们碎尸万段!” 长老内伤一去,个性复原,其恼怒之情,简直如同癫痫。 “烈阳道长”见状,不由得暗皱双眉,但对方以地主之尊,不能不让他一步,于是婉言说道:“掌门人参加当然更好,就请和贫道一路,凡事好有商议。” “不!”太聪余怒不息,立于反对道:“我跟‘铁磷长老’一路,搜查东南两方,道兄们搜查西北,发现敌踪,马上警告。” “好吧!”老道长拗他不过,只得依从,本来他想监视对方,免其怒中行事有所差池,但劝也不允,只好作罢。 于是,两批人约好连络暗号,且由少林寺派出数百门人,广布眼线。 同时“太聪”怒冲冲的,一连声高呼发令,命掌门人取出兵刃。九大武林元老各带随身利器分奔两方射去! ※※※ 按下“太聪长老”等人不提,先说神秘客的下落。 当此人接着路杜两人,一飘身,射出少林寺外,快似风起云回,眨眼间,巳及三十余里。 在这一路飘纵中。 路春生已失知觉,不省人事,杜秋铃虽则无法动弹,但不住的破口大骂,愤慨至极。 偏是那自称“鬼门关主”的怪人,耐性奇佳,居然任他喝骂,毫不回嘴,直等到进入一座密林,才将两人放在当地! “老魔头!你敢把姑娘怎么办?有种的坦白讲!” “……” 神秘客不闻言,出手如风,先将路春生拍醒,对于杜秋铃却不解救,由她心中纳闷。 当路春生张目醒来,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冷哂声中,上前两步道:“好个‘鬼门关主’,你在‘达摩岩’前,替‘碧灵魅影’帮凶,如今又来装神弄鬼!” 叱声下怒火直升,下意识运气提功,就要出手! 谁知不提气还罢,一提气才知体内发虚,真元不继! “哈哈哈哈!”对方见状大声笑道:“你被困多时,体内还未复原,不如休息一阵罢。” 这句话,听来刺耳锥心。 路春生自恃曾服奇珍,即要强行发力! 对方看他这样,骇然一皱眉,随即心下恍然的笑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什么‘鬼门关主’……。” “那你是准?” 对方不用言语答覆,仅将双臂一划,作了一个奇奥的手势! “呵!”路春生明白了,惭愧不已,上前行礼道:“原来是‘丑僧’前辈,在下失敬了。” “别客气,”对方点头答礼,并将“五龙金剑”递过。然后手指杜秋铃道:“那位杜姑娘,还要请你替她解穴。” “是!”路春生连忙答应,手法如飞,几掌之下,已将穴道全解。 想那杜秋铃,虽中了过度的“奇楠宝香”,记忆上有毛病,体力却极充沛,立刻一跃身,目注神秘客道:“原来尊驾不是‘鬼门关主’!为什么你偏要扮他模样,冒他名姓呢?” 对方闻言答道:“第一,我不能以真面目见人,第二,我当着‘太聪’说谎,好给他一个错误印象,以免违背誓约!” “誓约?” “我向路春生保证过,决不到少林生事,如今逼不得已出面,只好冒大名姓,省得另生枝节。” 话到此间,路春生不禁插言道:“这样讲来,‘风流教主’蛊困少林之事,前辈也看见了?” “不错!老衲袖手傍规,从头看到尾,如果她救得你出来,我就不插手了。” 路春生听他如此苦心相救,不由感动无比的说道:“前辈,我太感谢了,但不愿你露面的原因,是怕泄露你的身份,以致卷入武林恩怨。” 第86章 “那不会的,老衲不但报了假名,而且为了罚治‘太聪’的私心,虽不曾置之死地,但已另用手法!” “手法?什么手法?” “老衲以阴柔内力,透入他的脑穴户!消灭了他的恨心怒火,另化成一片清静和平之气。” “那他岂不心志迷失,大改本性?” “总比怀恨害人来得好,并且他一月之内,不会有追寻阁下的念头。” “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有时间办点正事了。”路春生放心的吁了一口大气,但他那里知道,“烈阳道长”偶然一念灵机,已为“太聪”解穴,对方此次追上,又有一番惨变……?! 正文第十六章僧治心疾 路春生听到对方分析大局,认为“太聪长老”,因中阴柔手法,暂不致起念来追,以是心情一宽,认为可以乘此机会,办些正事。 但一提起“太聪”,他天性纯厚,也不由怒上眉梢,心含岔意。 对方以少林九老,年将百龄,居然私心自用,一再加害,其手段之卑污,已是无可宽恕! 可是—— “碧灵魅影”已经说过要饶他,忿怒之余,只得咬牙道:“那‘太聪’和尚,为着‘太智’之死而生气,原属人情之常,但他种种言行,早失身份,尤其是用下流手段,对付‘秋妹’……” “哦!他居然用于下流手段,对付少女么?”碧灵丑僧闻言之下,也不由大感奇怪。 杜秋铃闻听此言,还是一头玄雾,弄不清情由。 路春生立刻代为回答道:“不错,‘太聪’确用‘奇楠宝香’,使‘秋妹’记忆混乱。” 碧灵丑僧微作思忖,立刻颔首道:“奇楠香百世不遇,江湖上只有少林寺内,还有一些,想不到这个和尚,会用它害人来了!” 杜秋铃听到此处,才清楚了几分,忍不住惊奇问道:“前辈,我是在寺内闻过一种奇香,但此香既属稀世奇珍,怎么又会有害,而且我不感觉呢?” 这问题,正和“风流教主”以前的想法一样。 但“碧灵丑僧”深通奇药,见识之广,海内无俦,马上正色回答道:“杜姑娘,天下之物,有利必有弊,譬如说人要饮水,但水高过顶,反而会淹死人,‘奇楠宝香’本可益志通神,但若用得过多,而且在人吸香之时,对方兼用内家手法,就能使你以假作真,在必要说时说出违心之论!” “哎呀!”杜秋铃大惊叫道:“这样讲来,‘太聪’一定教了我什么假话了!” 路春生点头应道:“一点不错,他利用你做人证,诬陷我勾结‘魅影’,杀了‘太智’!” 几句话,真不亚地裂天崩。 杜秋铃立刻玉容失色,含泪发急道:“生哥,这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了……。” “不!这是‘太聪’一人之罪,与你无关。” 路春生婉言安慰中,她却芳心不宁,纤足连顿道:“老和尚太强了,虽然他待我甚厚,我却饶他不过!” “什么?他还待你不错?” “我在少林寺的时候,‘太聪’照顾得十分小心,对先父一再表示敬仰,我原以为他出乎至诚,谁知全是假意!” “嗯——。”路春生聪明宽厚,闻言沉吟道:“这一点倒不尽然,他对我虽坏。对你不一定不好……” “这才不哩!”杜秋铃长眉一挑道:“凡对你不好的人,就等于得罪我!” 这句话,充分表示出热恋中少女心情,情感多而理智少,因此,路春生正色摇头道:“秋妹,你不能这么讲,如果他要对付你,这枝‘五龙金刚’,就不会让你随身带出。” “那么,你还认为他是好人?!” “严格讲,他并不完全坏,只是对我不好。” “然则这‘奇楠香’的祸根,又算什么回事?” “很简单,他是利用你对付我,否则也不必浪费珍宝,仅可用其他方法。” “哼——!” 杜秋铃在道理上辩不过他,只得喃喃数说道:“好吧,就算他对我不坏,我这记忆上的毛肩,可要保留一辈子……。” 话声中,“碧炅丑僧”上前两步道:“要除此病不难,老纳愿意试试,不知姑娘意见如何?” 杜秋铃一听,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应道:“前辈若能医治,我真……真要……永远感激你……。” “那么事不宜迟,马上动手罢。”碧灵丑僧双手一伸,并对路春生说道:“老弟,你也要帮帮忙,因为老纳一人,不太方便。” “是。”路春生应声答道:“帮忙是我义不容辞,但不知如何帮法?” “很简单,老纳在杜姑娘背后推挪穴道,你在她的面前坐好,注意表情变化,滑索她的记忆。” “在下知道!” 路春生欣然怍答,三人身形一旋,挥地坐下。 杜秋铃当然是居中而坐。 “碧灵丑僧”坐在后面,双掌不轻不重,分按住“天殷”,“脊心”两穴。 路春生却在杜秋铃对面坐下,双睛暗蕴寒芒,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眸子。 本来—— 路春生得过“阴阳双怪”传授,肯有“幻眼传神”的奇功,因此他来做这件工作,当然得心应手。 疑坐下,“碧灵丑僧”内力推动,一丝丝,一线线,缓缓渗入杜秋铃五腑八脉,周身穴道。 就当奇奥内力打通百家之后。 杜秋铃只觉全身一震,脑际天旋地转,竟似腾云驾雾一般,心神飘荡,颇似登仙之感! 可是——她的记忆也成了一片空白! 仿佛往事前尘,都已随风而去! “碧灵丑僧”功力奇高,他从对方穴道上的反应,已知时机成热,杜秋铃早进了人我两忘的境地。 于是——他忙将目芒一闪,暗示路春生赶快发问。 其实路春生早就知道了,因为杜秋铃明眸如水,发散着,纤尘不染,天真纯洁的光辉。 证明她停止了一切思虑,正是抽丝剥茧,追问她内心矛盾的机会。 几乎就在“丑僧”示意的同时,路春生以低沉而冷静的声音,面向杜秋铃开始发问。 本来——这种追寻精神上的毛病,然后加以医治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智慧。 因为若有一个问题问错,必然反使病况尽重,反使对方终身不愈,为了这个理由,路春生的问题,都是多方考虑,然后提出。 这一来,不知不觉就费了几个时辰。 杜秋铃有问必答,对于一切问题,却毫无考虑,据实倾诉,不仅心如止水,而且表情平静。 而路春生反倒内心紧张,把对方进入“少林寺”后经过,极为仔细的推敲,一连串的发问,竟累得浑身见汗。 至于他们问答内容,都跟“太聪长老”所讲的一样,亲爱的读者既已全知道,在下也就不多浪费篇幅。 可是,路春生对这种答覆,当然不能满意。 就连“碧灵丑僧”也是大为惊奇。 因为——以“丑僧”的内力修为,加上路春生的“幻眼传神”奇功,却不能破解“太聪”所旌手段,足见事态严重! 于是:——“碧灵丑僧”向路春生交换了一个眼光,示意他不可灰心,也许已到成功边缘,仅差一步……。 路春生深咽了一口唾液,略一凝神,再度发问道:“秋妹,你再仔细的想一想,到底是我勾结‘碧灵魅影’,杀死‘太智’?还是‘老魅’一人所为,然后嫁祸于人……。” 对方闻言,立刻明眸一旋,稍作沉思。 片刻后,她以坚决语气,斩钉切铁地答道:“我想过了,真是路春生勾结‘魅影’,杀死‘太智’!” “不对!你再想想看!” “我……我……越想越是这样,不必……用不着再想!” “唉——!” 路春生大感失望,轻叹一声,摇头不已。 但——“碧灵丑僧”却面皮一阵抽动,默然良久,道:“老弟先别忙,依老纳看,你的问话有些欠妥……” 路春生微感一怔,道:“欠妥?那么什么地方不对呢?” “丑僧”闻言,双掌轻按,先将杜秋铃穴道闭住,使其安然静坐,然后身形微侧,委婉解说道:“我刚才考虑过‘太聪和尚’会用什么手法,很显然,他的内功还不如我,才用‘奇楠宝香’以为帮助……” “是,是!” “其实他的宝香加上内功手法,也只能使‘杜姑娘’心神凝定,关于灌辅错误思想,还是用的言语。” “这是当然,我用话问她,就是想引出她内心真话,谁料她不起反应。仍然坚持错误!” “你的方法,是普通作法,既巳无效,就该改变。” “如何改?” “不要光用问的方式,而要直接的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有理!”路春生一言提醒,心下恍然,点头中,便向对方道:“那么,请前辈再帮忙一次罢。” “碧灵丑僧”闻言,马上拍活杜秋铃的穴道,掌心真力一推,轻车熟路,再将她心神镇住。“ 于是——韩春生目芒一闪,深注入对方的明畔之内,沉声喝道:“杜秋铃!” “有——。”对方应声而答。 “杜秋铃?你在记牢了,所谓路春生是勾结‘魅影’,杀死‘太智’,通是假的,都是‘太聪长老’的谎言,决不可信。” “是,是,我记下了。” “你以前受‘太聪’奇楠宝香所迷,兼受内家手法控制,会轻照他的意思说过这些话,从今以后不可再说!” 第87章 “是——”杜秋铃话声拉长,荚目中浮起痛苦神色,道:“我明白了,以后决不再讲。” 路春生见状,恐她内心负咎,立刻解释道:“以往之事,并非你故意如此,因此也不是你的过失,将来不说就行,不要内心难过,这—点你懂吗!” “我……我懂……。” 对方闻言,眼神立变,显然内心,内心巳无自责之感。 路春生眼见方法生效,也是欣喜莫名,毫不耽延,紧按说道:“现在,我把当时真像告诉你,使你完全明白,当时你是披‘太智’佛珠所伤,昏绝倒地,对后来经过,完全没有看到……。” “哦!”杜秋铃起初似是一惊,但轻噫之后,下意识略一思忖,立刻想起了当日遭遇,马上应道:“不错,我记忆中是一片漆黑,请你快说吧。” 于是一一路春生乃将“碧灵丑僧”和“碧灵魅影”,是时化装“太智”,以致三个真假“太智”同时现身,以后“魅影”暗杀“太智”,及时逃走,当八大门派赶来时,大家反把“丑僧”当作真凶……,一切详情,从头细表。 杜秋铃终于接受了,虽在人我两忘之际,一双秋水明眸,巳能滴溜溜转动,沉思子盏茶工夫,突地双目圆睁,连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这一举动,倒使路春生吃惊地问道:“秋妹,你想起了什么?” “那你快些讲!” “太聪长老救醒我时,你已经不见了,他并没有说你如何,但面带重忧,显然隐藏着无比悲愤。” “嗯。” “结果他们把我带回少林寺,才说你去向不明,而我因大穴披佛珠重手法所伤,虽经解穴,仍然神恍惚。” “因此他用‘奇楠宝香’来替你治病,是吗?” “是的——。” “经过的情形还记得吗?” “现在我记得了,当‘奇楠宝香’发生作用的时候,我感觉非常舒畅,‘太聪长老’一在加多香料,一面替我推穴连功,到了某一程度,我的脑海似成一片空白,他说什么,我都相信。” “现在呢?” “我知道他是说谎!” “很好,很好……!”路春生大功告成,内心喜极,连声赞好中,陡听杜秋铃的身后,“啪!啪!”两声脆响,势如炎夏闷雷,不由得凛然一震。 至于杜秋铃,理会是娇躯一噤,悚然张目,完全醒来! “哈哈哈哈!” 脆响后,“碧灵丑僧”朗声如钟,接着说道:“好了,好了,‘杜姑娘’不但是醒了,而且功力增加。可喜可贺。” “哦!” “哦!” 路杜两人从吃惊中哑然应声。 原来两记脆响,就是“碧灵丑僧”的拍掌声,以他那份功力,这掌声当然声势骇人,而且就利用它,把人定中的杜秋铃及时惊醒。 可是,杜秋铃额头沁汗,仿佛心有余惊,默然不言。 路春生见状,忙有迭的问道:“秋妹,你真醒了吗?” 杜秋铃明眸两眨,低声答道:“真醒了?……” “往事前尘,恍如一梦,而且真真假假,混淆不清,如今回忆起来,真使我……万分感慨……。” “不必感慨了,年青人来日方长,还是想开点。”碧灵丑僧闻言,飘然起身,婉言安慰。 杜秋铃又霍地起身,面对丑僧,纳头便拜,道:“前辈恩重如山,我太感激了,真不知何报答……。” 话声未完。 装成“鬼门关主”的“碧灵丑僧”,袍角轻挥,将杜秋铃玉腕一搭,轻轻提起,道:“姑娘不必挂心,此乃老纳一念之仁,何足挂齿。” 杜秋铃站起之后,仍然殷殷情切的说道:“即算晚辈无以为报,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前辈倒底是什么身份,总该告诉我吧。” “这个……。” “碧灵丑僧”最不愿提起身份,闻言沉呻,很难作答。 路春生一见‘丑僧“为难,忙予解释道:”秋妹,前辈的身份不便谈,你……你……不要追问。“ “为什么?”杜秋铃生性爽直,明眸大睁,仍在追问。 这一问,连路春生也难解说,一时不好答言。 但——“碧灵丑僧”却坦然说道:“老纳并非故作神秘,只是师门不幸,真不愿再讲一遍,杜姑娘既然好奇,就请路春生替我讲吧!” 路春生颇感意外,但为了重对方,于是轻声细语,将“碧灵丑僧”的身份名号,向杜秋铃细说了一遍。 要知“丑僧”身世,武林中除了路春生,李明珠,再也没人知情,其离奇往事,真教杜秋铃闻所未闻,大为惊异。 等到讲完,杜秋铃面色肃然,向“丑僧”再施一礼道:“前辈,你的往事,更证明你人格伟大,而且我和生哥一样,也发誓保守秘密,不在任何情况下泄漏一字。” “这样就好。”对方答话中,翘首望天道:“天不早了,我们在此巳停留几个时辰,大家有事,分头赶路罢。” 路春生点了点头,恭敬问道:“但不知此番分手,前辈要往那里去?” “行止倒不一定,反正要找我那顽劣师弟。” “要找他的话,也许‘少林’一带,比较有希望。” “这话有理,那么你们两人有何打算?” 对方问到这里。 路春生面上一红,道:“在下原想参悟‘大神宝经’,不幸虽有奇遇,但却未得玄机,目前也打算先找到‘碧灵魅影’的行踪,然后……” “然后怎么?” “见机行事,也许能报仇雪恨。” “依老纳之见,你不如觅地潜修,凭你机智,说不定豁然贯通,自己悟出这不世绝学……。” 刚讲到“绝学”二字。 “碧灵丑僧”突然停住,目内寒电剧闪,直朝远方盯去。 路春生感到很意外—— 目陵一瞥,只见四道奇快身形,迳向他们藏身处射到。 “糟!”。他心中惶急惊呼,脸上表情随变。 “碧灵丑僧”见状,回头问道:“怎么啦,你似乎很为难!……” “在下确有难处!” “那一方面?” “这四人都是道家高手,由‘烈阳道长’领先,道长一向待我甚厚,如今却有相当误会,所以……。” 讲到“以”字,“丑僧”巳然插嘴道:“烈阳到了,正是你解释的机会,再有‘杜姑娘’为你作证,一天云雾不都可以消解了吗!” “话虽如此,辨起来困难。” “意思是——?” “烈阳必与‘太聪’有连络,单是这四人也许讲得通,如果加上‘太聪’那就无法解说……。” “说”字未完。 那四人中间,突发三声劲啸,真不亚九天鹤鸣,立听山鸣谷应,传遍四方,显已发现了他们的线索。 动啸声——使得杜秋铃玉容一整,路春生的心,也如一块大石,朝下直沉。 此时,他惟一有线希望:“如果无人答应,还可以与‘烈阳’一谈,如果答应,……。” 越不愿有人答应,越是答应得快。 旋闻啸声线绕,越山传来,正是“太聪长老”的口音,一丝不假。 “坏了!” 路春生心神一憟,暗中奇怪:因为‘丑僧’说巳制住‘太聪’怎么这快来了?! 迷惆中,杜秋铃将他衣袖一牵,道:“生哥,你既不愿跟他们见面,何不快走。” “迷——?”路春生真不想再事纠缠,可是一走了之,不是他的本性。 “碧灵丑僧”见状,直爽说道:“你们只管走,我来断后。” “那怎么行,他们遇上前辈,也要胡扯。” “难道你认为我应付不了?” “在下岂敢,只是‘太聪’怨毒甚深,说不走会用其他手段!……” “他出了‘少林寺’,纵有手段也不多,而且老纳还想再去‘少林’一趟哩!” “目的是——?” “你刚才说过,少林附近可能有‘他’的足迹!” 路春生紧张之中,竟忘了自己的话,不由面上一红,无词以对。 眨眼间,那四条身形绕树穿林,越来越近。 “碧灵丑僧”决心要代阻追兵,见状身形一旋,反朝来人挡去,并且留了一句话道:“你们快走,别那么拉拉扯扯了。” 路春生虽有点不放心,但对方的意思如此,也不便峻拒,加上杜秋铃拉手牵衣,于是身形一纵,电闪般飘出当地。 当他俩身形疾射中,杜秋铃一言不发,只是领先而行,芳心内惟一念头,就是远寓是非之地。 因为——她的心智已经完全清楚,对‘太聪长老’有些原谅了。 “太聪”是她父故旧,此番又有相救之恩,对本身而言,长老确无失礼。 但在另一方面。 长老因为误会路春生,且为要说服八大门派,竟利有“奇楠宝香”与内家手法,使她说谎,诬陷个郎。 这一举动,当然使她恼怒,处此恩恩怨怨的局面下,杜秋铃心情自然矛盾,只希望快些离开,免得缠夹。 可是,路春生也惦念着几方面:“一方面是李明珠和‘风流教主’,对他大起反感,李明珠尚在昏迷,她们现去何方实堪尽虑。 另一方面就是“碧灵丑僧”,他那付“鬼门关主”的打扮,此番现身“少林”的纠葛,也令人放心不下。 心忿中,他任由杜秋铃引路面行,只见山川林谷,犹似过眼云烟,不知不觉远出百余里外。 第88章 路春生风弛电击中,突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一声低唤,立将步伐收住,面向杜秋铃问道:“你这样快法,目的何在?” “目的地吗……?” “是呀,总不能慢无目的!” 杜秋铃不禁明眸一眨道:“咱们先避开‘太聪’那班人,其他的……慢慢再讲。” “不妥——。” “为什么?” “我不放心‘丑僧’前辈!” “他的武功奇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并且他已经跟你商议好,由他阻挡来人,怎能变卦!” “他为我们着想,我们也得替他打算。” “难道赶回去不成?” “当然!” “这样做恐怕‘丑僧’前辈不高兴……?” “咱们悄悄回去,暗中静观,如果投有意外的话,那就不用出面,前辈也不致于发觉。” 杜秋铃原想把路春生引得远远的,这一来,不由忸怩道:“生哥,依我看,还是不回去为是,你未免太细心了。” “不,人以忠义待我,如果不回去看一下,良心上说不过去。” 路春生决心已定,一扭头,手拉杜秋铃,如箭离弦,再朝原路射去。 杜秋铃感到很失望,而且芳心中有点生气。 可是——她又舍不得一走了之,于是一紧“五龙金剑”。 急将身法一错,紧随个郎,无音飘纵。 一路上,路春生目光炯炯,找寻来路踪迹。 但因来时心念如潮,根本没注意到四周环境,如今有心要找,就有点扑朔迷离,难于决定。 “秋妹,这一路你比我记得准,还是你在前面走吧。” “嗯——。”杜秋铃支吾一声,挪步当先。表面上煞有介事,其实却三弯四绕,暗地拖延时刻。 她希望多费点时间,最好等“碧灵丑僧”等人散去,那时“少林寺”重归寂睁,个郎就可安心了。 这一来。 百余里路程变成了两百里。 不知不觉中。 红日西坠,玉兔东升。 路春生仰首望天,一望朗朗疏星,沉声说,道:“秋妹,看情形你把路途没记住,老是这样绕来绕去,何时可到!” “本来嘛,我怎么知道你会改变主意哩。” 杜秋铃深恐个郎看破心意,忙不迭的敷衍。 但讲到此地,她明眸寒芒一闪,忽见二三十丈外的树影中一个人影,身形诡异,隐隐约约,不由得定睛凝视。 当连看数眼后,她忽地喜噫半声,纵手一指道:“这可好了,‘丑憎前辈’已经转来了。” “哦——!” 路春生半喜半疑,应声低噫,立将身法一提,两人同时迎将上去。 再说那林中阴影一见他俩飘来,立刻双目一睁,两道绿茵茵的阴光,如萤磷发闪,令人心神发悚! 杜秋铃见状,尚未起疑,高兴地朝着来人叫道:“前辈,你回来得真快……” 但——蹄春生已具戒意,一心注意着来人行动,如今相隔不过五六丈,对方仍无“碧灵丑僧”的特有手势,显然不对。 因此,他暗运真力蓄势以待。 如果发生意外行动,立可制敌掌下。 就在杜秋铃叫声未落时。 对方迎上一步,拱手说道:“姑娘认错人了,老夫虽亦武林中人,不敢当前辈二字。” 杜秋铃不辈一怔,立刻反问道:“那你是谁?” “鬼门关主在此候教!” “哦!你……你……真是……。” “当然真是,决非那冒充字号的人物!” 这句话,更教杜秋铃难为情,虽在黑暗之中,玉嗤红潮,也被对方目中劲电所看见。 于是——“鬼门关主”仰天发出一串朋笑声,接着说道:“姑娘不必尴尬,我虽不知谁在冒充,但从你的口吻中,已经听出大概。” 说到此间,路春生已如玉树临风,站在杜秋铃后面,他双唇紧闭,蓄气凝神,其凛然神态,已令对方慑服。 因此,“鬼门关主”连忙抛开杜秋铃,凝重地上前两步,双手抱拳,很恭敬的说道:“路少侠别来无恙。” 对方以礼相符,路春生也以礼待人,微微点头,沉声应道:“蓉山一别,阁下也不错。” 话虽这样说,但对方忽然称他为“少侠”,这新鲜名词,听来倒有些儿不太习惯。 那“鬼门关主”也注意到了这点,首先连称:“托福,托福。” 然后垂手凝立,道:“想当年‘蓉山古刹’奉立宗主,在下也在当场,本想‘宗主’相称,但在此时此地,恐怕少侠不愿听,因此改个称呼,请勿见罪。” 路春生听他说的婉转,面露一笑,道:“什么称呼我都不在乎,只是阁下夜静山深,在此何为?” “鬼门关主”目芒闪闪,一掠四周,压低嗓音答道:“在下此来非别,专为找寻少侠!” “哦!你找我怍甚?” “相商一件大事。” “大事?” “对。” “想必又是‘大神宝经’吧……?” “不!不!不!”鬼门关主双手连摇,面色一惨道:“宝经之事,我早就绝了念头,不敢再想了。” “那还有什么?” “很简单,在下只想保存一条老命,落个好死。” “哈哈哈哈!”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发自杜秋铃的樱唇,她不等个郎答话,已经抢先说道:“想活也很简单,只要你改邪归正,退出江湖。我们决不会难为你!” “是吗?”鬼门关主应声中,目光炯炯,转朝路春生盯去。 “我能改,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碧灵老魅’不容你改么?” “确实如此!” “那么,你的意思打算怎么办?” “路少侠,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帮我解决困难,因此……。” 此字出唇,路春生轻叱一声,打断对方道:“且住!想当年‘蓉山古刹’各大魔星在‘神龙奇侠’墓前,嘲讽奇侠,戏弄本人,你也是其中之一,忘了么?” “这个……!” 一提及当年旧事,饶是“鬼门关主”年老成精,也禁不住面皮抽动,大有愧色,因此,他顿了一顿后,才惶然分辨道:“少侠,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你该记得,一切事情都是‘南天巨怪’‘北天巨魔’领头,我不过是随声附和……。” “嗯!” “我那时身处‘老魅’淫威,情非得巳,除了向少侠当面谢罪,将来定然专往‘蓉山’亲对,‘奇侠’坟莹,焚香陪礼。” 路春生听言之下,当年情景,立映现脑海之中。 事实上——“鬼门关主”不过是群魔之一。较之巳死的几个魔头,他还不算嚣张,再加上原向师兄陪礼,顿使他一腔怨气,十去七八! 在这目光盯视下。 “鬼门关主”面不改色,纹风不动。 看来他懊悔之言,尚无虚假。 终于,路春生双唇微动,断然决然地应了一声。 “好!” 虽然只有一字,对于“鬼门关主”,真不亚玉旨纶音。 立见其脸色舒展,垂喘了一大口气,道:“少侠答应。那可太好了,在下想请两位留步一时,有些事要仔细商议。” 路春生心切“碧灵丑僧”。虽然宽恕了“鬼门关主”。却无心长谈,以防耽误了时刻,因此他摇头答道:“很抱歉,本人要事在身,决难久等。” “鬼门关主”失望的问道:“少侠有何见告?” “无此必要!” “那么—一,事完之后。可否约期一见呢?” 路春生略一沉吟,道:“你先说来要商量什么,本人再行考虑。” “鬼门关主”看他似有允意,马上回答道:“在下想与少侠合作,诱那‘碧灵魅影’出来,对少侠而言,可以报仇雪恨,对我而言,可以安心改过,不必怕他。” 一说到诱出“碧灵魅影”—— 路春生心神一震,大是激动。 于是他双目一瞪,劲光四射,道:“那老魅诡计多端,你能有此把握,诱他现身了吗?” “鬼门关主”忙不迭的点头,道:“在下不敢说有绝对把握,可是十有八九……。” “为什么?。 “本来老魅行踪飘忽,出没无常,与我们往来,都是突然现身,从不事先说明时间地点,但现在……应该不同了。” “理由安在?” “十大魔星之中,‘风迈教主’已叛,其余七魔已死,只剩下和‘笑面人屠’饶是老魅不相信人,在此众叛亲离之时,也不能不改变作风吧!” “嗯——,”路春生听他说的有理,不由得微微点头。 对方睹状,更进一步,劝道:“少侠!你目前苦苦找他,但敌暗我明,浪费工夫,如果由在下来设计诱之,定可奏效,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路春生面包一整,严肃地说道:“此计虽好,但有一样一——” “那一样?” “你向以利害为重,说不定中途变挂。” “鬼门关主”闻言一震道:“哦!原来少侠不相信找?”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愿浪费气力!” “在下可以对天盟誓,以表诚心。” “好吧,且看你诚意如何!” 于是——“鬼门关主”撩袍屈膝,面色整然,对天表白道:“苍天在上,我如有三心二意,(奇.书.网-整.理.提.供)不真心对付‘碧灵魅影’的话,将来……” “将来怎样?” “水淹火烧,上热下冷,死无葬身之地!” 第89章 就在魔头发誓中。 旁立的“白衣龙女”杜秋铃,忽地冷哂一声,讽刺地说道:“嘿!这个咒倒不错,根本毫无诚意赌假咒!” 她这里指出矛盾,立使“鬼门关主”张口结舌,阴沉沉的脸孔,肌肉连连动,只是一个劲的连声说:“不!不!这是在下一时情急,说溜了嘴……” 但是——路春生却朗爽一笑,一字一顿的警告道:“你的咒本人接受,可是你要记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有心反悔的话,必然结局奇惨!” “是!是!” “鬼门关主”忙不迭的应声。 杜秋铃不禁又气又急,转向个郎道:“生哥,你是聪明,怎会听他胡扯。” “不要紧。”路春生毫不介意地答道:“从来自欺欺人者,难逃苍天掌握中,老实说,我并不怕他出名堂,发誓一事,是使他事到临头,无可狡辨!” 说到这里。 他更盯住老魔,进一步的问道:“那么,你准备在什么地方,与我商议?” “就到在下蜗居可好。” “想必就是你那‘鬼门关’?” “正是!” “时间如何?” “全凭少侠作主。” “那很好,本人事毕,随时可到。” 时地俱已约定,“鬼门关主”心头大石落地,面浮一丝笑容,拱手言道:“少侠请便吧!在下回去准备,专候台驾。” 路春生也拱了拱手。 随与杜秋铃身法一旋,闪电般射离当地。 但——路春生飘出数里之后。 眼看峰回路转,来到一条窄狭山径,任何人若是要跟踪,都必须经过此地,于是他身形一闪,闪入了道旁树荫! “生哥怎样啦!”杜秋铃不懂他的意思,细声问道:“你这干什么?” 路春生眼观来路,沉声答道:“你不是怀疑对方吗——” “当然。” “如果他是‘老魅’奸细,必然跟踪而到,否则,他就会依照约定,乖乖的回去。” 正说之间。 猛见怪异身形,如同鬼魅,幌悠悠沿地飘浮,从来路瞬然飘至。 “好小子!” 路春生看到人影,唇间迸出冷哂声。 因为来人轻功诡异,正是“鬼门关主”现身,难怪当年“达摩岩”前,他能逃脱“碧灵丑僧”的追赶。 那时快,说时怪。 路春生吸气运功,力贯双掌,心中暗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这可怪不得我……。” “我”字未完。 那“鬼门关主”突又急由脚步,翘首向天,鼻翼掀动,似向空中连嗅! ※※※※※※ 一轮皎月,射透云罅。 如水清光,正照着他那张阴惨惨的脸孔。 路春生目光不瞬,遥盯着对方表情,片刻之后。吁了一口气,道:“嘿!这次你我都猜错了。” “为什么?”杜秋铃莫名其妙的反问。 “老魔脸上的表情,就是铁证。” “表情?!”她明眸一睁,遥望“鬼门关主”,再度说道:“像他那付尊容,我实在看不出表情。” “很简单,他险上充满茫然之色,却投有诡计阴谋,因此他这次赶来,也许是武林人特有的好奇,也许是……。” “是怎么?” “不管怎么,反正他不会继续钉梢,而会回转‘鬼门关’去。” “是吗?” 杜秋铃疑问声中,“鬼门关主”竟然缓缓转身,当向四周扫掠数眼后,果然身形拔起,笔直的飘射而去! 魔头是走了。 其面部表情,也被路春生看得分明。 可是——老魔那一身冷汗,路春生却无看见。 因为刚才那番对话中,路春生不肯相信,竟逼得老魔发誓明心,他这誓,可以说是半假半真,他要反抗“碧灵魅影”也是半对半不对,所以内心惶恐,沁出一身急汗。如今路春生走远,他才放心回去,专等后来见面。 至于老魔那连连闻嗅的奇怪动作,却谁也没有注意。 路春生猜中对方行动,心头疑念,亦趋消散。 干是再与杜秋铃拔步飞腾,再朝“少林”赶去。 夜,更深了。 嵩山少林巳在望中,路春生凝眸倾耳,却不见半丝动静。 “嗯,奇怪……” 路春生为恐惊动埋伏之人,故而止步停身沉吟自忖。 杜秋铃见状,从旁说道:“也许‘丑僧前辈’走掉了,也许不在寺内,而在别处……。” “只要他安全离开,我就故心,为了确实起见,我们不妨多停留一会。等到天亮再走……。” 路春生决心已定,便和杜秋铃伫立高峰,凝眸而望。 只感觉夜凉如水。 万籁无声。 仿佛除了他俩,天地间别无他物。 但在这无边寥寂中。 路春生突见远处孤峰火光一闪。 “砰!砰!砰!……。” 一连串清晰爆炸声透空传来,一道正圆形的闪光,环绕孤岩,似乎当中围困着武林高手! “呀!这可能是‘丑僧前辈’!” 杜秋铃闻声发僳,骇然地听出声音。 路春生更不迟慢,轻喝了一声:“走!” 立见身如鹰隼,扑向夜空,瞬间,已消失于黑暗之内。 他俩人——疾若星丸,迅如风雨。 约经盏茶时分,巳射过这座孤峰。 只见峰头一人兀立,正是化装成“鬼门关主”的“碧灵丑僧”。 峰下环绕着数百僧道,阵式森严,除了手中兵刃之外,都背着斗大葫芦,和奇形异状的物件。 路春生不想先惊动别人,忙叫杜秋铃注意身形,暗地闪向前方,更将那些奇形物看得清楚。 原来——葫芦之内,竟是烈焰硝磺,奇形火器,具是磷丸弹。 “糟!” 路春生内心骇叫一声,惶急忖道:“这种火弹着肉成灰,饶是‘丑僧’功力超凡,他也难出围困,除非是……除非由我打开血路,否则他走不了……。” 想到这里。 他轻轻扭头,面向杜秋铃严肃说道:“秋妹,我要去救‘丑僧’出来,你快点退出……” “退出——?” “有你在此,我会分心。” “不行!这种紧要关头,你要听话,趁此敌人还未发觉,快些走……” 讲到“走”字。 杜秋铃巳然樱唇一动,抢着说了一声,“不——!” 可是,她也只说了一个字。 下文尚未出唇,背后衣襟带风人声连起。 “太聪长老”已率十数门徒,来至身前五丈。 “奇怪!” 路春生,杜秋铃,同时心念一惊! 像他们这样轻悄闪入,怎会被“太聪”发觉难道对方另有奇功?还是自己有了破绽……? 疑惑中,“太聪长老”双眸一眨,先朝杜秋铃说道:“杜姑娘来得正好,今日之事,你不必插手进来,或是先回‘雷霆庄’,或是前去‘少林寺’,省得老衲记挂。” “不!” 杜秋铃皓豌一翻,手搭“五龙金剑”作势欲拔。 可是——路春生比她更快些,三指按住她的手背,正言厉色道:“秋妹,你如果不听话,我可要生气。” “我是为你……。”杜秋铃撄唇禀战,进出半句话。 路春生马上接着道:“如果真的为我,还是走开为妙!” “好!” 杜秋铃目现泪光,咬牙迸声。 猛地一旋身,隐没于丛林之内。 她这一走。 路春生心情稍松。 就连“太聪长老”也是面露了笑。 不过,他的笑仅似昙花一现,乍现即收。 随见其满面杀机,目露怨毒道:“嘿嘿,你居然有胆子回来,真算得‘飞蛾投火,除死方罢’!” 路春生一声冷叱,打断对方,道:“本人回来,你怎么会知道?” “桀桀桀桀!”太聪忍怒干笑道:“本门‘奇楠宝香’,经月不散,你们难道嗅不到吗?” “哦……!” 路春生失声而噫,鼻中微一吸气,果然他从“少林寺”带出来香味,余气还在,清幽入鼻。 于是,他心中叹一声,暗地忖道:“我们太粗心了,随时闻到香味,竟然没有注意它,难怪‘鬼门关主’追上数里,连连猛嗅,原来他早巳发觉!” 但——事已至此,懊恼无用。 路春生片刻双眉一挑,手指孤峰道:“和尚,你围住那……那一位高手,打算怎么样?” “太聪长老”淡然回答道:“很简单,或者是束手就擒,或者葬身火窟,两条路由他选!” “你只是恨我,对他不必这样……” “依你要怎样?” “放他走,一切事情有我!” “哈哈哈哈!”太聪长老仰面朝天,恨怒交作的狂笑道:“一切事情有你!哈哈哈哈!你也不想想看,你一次逃,二次躲,还能负什么责任?这话只能欺骗小孩子。” “嘿嘿嘿嘿!”路春生真元一迸,也以一片冷哂,压住对方笑声道:“本人只负出面之责,胜败如何,全凭武功高低,难道你用尽各种手段之后,还要我自刎人头,双手献上吗?” 这句话,刺中“太聪长老”心病。 立见其双颊飞红,带愧喝道:“好吧!你既然这样讽刺,本长老可也不用客气了,这次管教你束手就擒,免费气力!” 路春生一听对方言语,更有利用人质,逼他被擒之心,为顾及“碧灵丑僧”的安全,只有言语打动…… 可是——这话该怎么说法呢? 第90章 硬来吗? 恐怕对方受不住,反而狗急跳墙,误了大事。 好讲吗? 对方气焰方张,不会接受善言。 略一寻思:他认为遣特不如激将,还是激他一激……。 路春生决心已定。于是冷冷一笑道:“和尚!杜秋铃你两代交情,你尚且利用宝香和内家手法,使她说谎,以少林派的掌门人,做出这种事来,就该惭愧……。” 说到“惭愧”二字。 “太聪长老”果然面泛赤红,立刻暴一声道:“胡说!‘杜姑娘’那里说谎!你休瞎扯……。” “嘿嘿!她的毛病已经治好了,还说没有!” “治好了……叫” “你以为没人能治,其实那点手段,瞒不了高手!” “不可能……不!根本没那回事。” “何必强辩!难道还要杜秋铃出面作证? “太聪”无可抵赖,连说了几个:“这……这……。” 却讲不出半点道理。 路春生趁他心虚之际,面色一整,道:“好啦!事实俱在,不必费这大的劲去抵赖,这一次你该漂亮些,放走这位高手,别的再讲!” “他不是——。”路春生双眉一桃,脱口否认! “不是?”太聪目芒一闪,立加追问! 路春生冷森森地点了点头,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那他是准?” “你不必问!” “叫我放他,连问都问不得?” “他是化装的,并非‘鬼门关主’本人。” “可是,他在‘少料寺’大胆劫人,并且暗下阴手将我帛住,即算不是‘老魅’一党,也不可赦!” 提起此事,路春生心念一动,倒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反问道,“你既被制,怎么又好了呢?” “烈阳道长,且有纯阳玄功,正好能解!” “哦——。”路春生应声之中,心下恍然。 原来老道长的本门功力,解了“太聪”大穴,难怪“碧灵丑僧”断定他不能追来,结果却追来了。 此时,路春生目棱一瞥,遥远孤峰。 只见“碧灵丑僧”兀立如山,纹风不动。 那些围攻之人,也不发火焰,彼此僵持。 因为“丑僧”暂无危机,于是双手一抱,再向“太聪”道:“和尚,你别以为他不好,如果他要你性命,那一手多用两成力,你已然惨死当地,因此你该感激他才对。” “太聪长老”也将手一挥,十数门徒,一字绕立,却将奇门火器,对准他的身形,然后叱道:“小子,任凭你舌烂莲花,奉掌门不听这套。” “你不听行吗?” “当然。” “凭你这几把火,能挡得住我?” “嘿,本掌门一时仓促,没带多人,老实讲,擒你也许不能,挡你的话么……。” “那是足够!” “哈哈哈哈!” 路春生话已说僵,不愿再讲,冷哂中立将真力一提—— 但是,饶是他快,怎奈对方有防备。 立见十几道火蛇,迎风而起。 一片“呼!呼!”劲啸,热浪炙火,毫不容情,朝他狠狠卷到。 好个路春生,半声清啸,身形疾旋。 一式“龙云初现”,已然凌空划出一个半弧,高高拔起十丈。 但其立足之处,已成了一片火海,火舌如龙,翻滚于数十丈方圆,那股强烈至极的高温,竟使他呼吸一窒! “好家伙!” 路春生心中暗叫一声。 转臂拧腰,双腿一蹬!同时真元疾运,掌心中射出“阴玄夺魄”的寒飚,奇幻无伦,拍了下去! “砰——!” 一股清凉劲风,吹向火诲之中。 顿将那烈焰火苗,硬生生压低两丈。 同时。 他更借反弹之劲,身形如风车旋动,再拔起五六丈高,直纵出一箭之地,才收腿停身,轻灵着地。 “怎么样?”太聪长老见状冷声道:“不到黄河不死心,你这下该知道了厉害吧!” 路春生迈上两步,心中暗自吃惊。 因为——这火器之威,不同凡响。 而且这还只是葫芦中射出来的,如果连火弹一起用上,自然更为辣手! 从这一点,他更替“碧灵丑僧”担心了! 难怪对方功力之高,竟会困守孤峰,不能进退。 那么——硬闯既难,怎能救出“丑僧”呢? 心念中,路春生强忍怒意,再向“太聪长老”道:“你既是执迷不悟,我有个成全你的办法……” “讲讲看。” “本人愿意上那孤峰,你总该放他出去吧?” “哦——!”大聪长者意外的惊噫一声。 但眼眸数眨后。 随又面皮抽动,阴恻恻地说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有更好的主意。” “意思是——” “本掌门对他十分好奇,不管死活,我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你是做梦!” “一点也不做梦,有他在此,你不致于走开,既不走开,我就有方法擒你,他是被困火中,瓮中鳖,更不必提,难道我在此良好机会,不擒一双,还要白白放走一个吗?” 路春生闻言之下,既惊且怒。 一咬牙,唇间进出半句话,道:“量你也办不到……。” “嘿嘿!”太聪傲笑两声,声似寒冰道:“不但你两个难逃,就连‘风流教主’救去的李明珠,我也……” “怎么样?” “双手可擒,易如反掌!” “哦——!”路春生一个寒噤,原想问他怎能找到。 但心念动处,已经不问而知了! 因为——孪明珠也中了“奇楠宝香”,对方既能嗅出自己身上余香,当然也能找到她了! 想到这一层。 他不由怒气直冲,深恨对方过份! 只感觉一股烈火,上奔脑门,把他一股少年傲性。全都激发了。 “哼!本人可容不得你胡搅!” 叱声中,掌式一番,快得令人看不清。 那股“阴玄奔魄”的内劲,生似冰山融雪,寒气悚人。 竟挟“呼!呼!”嘶声,扫向“太聪”一党! “快烧——!” “太聪长老”得意忘形下,不曾防备。 见状骇嘶一声,众门徒手忙脚乱,慌不迭地用火还击! 俗语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少林”诸人火势虽狠,但被路春生夺了先机。 立闻闷哼声中,五个精壮僧人已然一个冷噤,僵直而倒,亏得其他人烈火抢救,才算没有溃散。 可是——路春生并未以他们为目标。 一招得势,身形又旋。 奇奥地闪开火舌,直朝“太聪”逼去。 那“太聪长老”明知不敌,一见掌式未到,寒飚先侵,忙不迭暴移寻丈,左手“金刚挥弦”,偕力消解,右手五指齐发,弹出一朵状若梅花的火星。 路春生目芒如电,早出暗器来临。 立刻身形一定,回掌反拍,将那五颗火星,横向扫去。 可是——他这奇强真力,立引起一串低沉爆声。 那梅花状的火星,并不迸出火舌,却化成了一团黑雾,朝着四面八方,奇快的扩散! 路春生恐怕烟中有毒,又生意外。 马上忍住呼吸,步法一错,直向上风抢去。 想不到——五颗小弹,烟却如此浓厚。 当穿出四五十丈,重见光明时。 “太聪”一行人业已乘此机会,重聚一处,七八人背靠背的站着,各将火器朝外,森然而待。 “太聪”鼻中一哼、脚步随而减慢,小心至极地四面凝望,然后步步试探,缓缓逼近。 “掌门注意——!” 那僧人又一声警告,手中火器一提,直指前面大树,“太聪”骇得徽微一噤,顺着方向看时,果见树景之下,似有—片衣角飘飘荡荡,随风摆动! 这时候,天色已是微明,可惜树林之下,怎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太聪”心念一横,心中暗哂道:“既入重围,你还躲得掉吗!” 立刻掀唇一啸,声彻四周。 那孤峰一带应声如潮,表示业已戒备。 然后,他又啸出第二声,余音未完,数十条矫健人影飘然而到。 “太聪”一见援兵,也不等他们近前,左手大袖一挥,一道白光信号,正射着大树躯干。 那数十名各携火器的弟子,随如风流云涌一般,各以二十来丈距离,密围着所指之地。 这时候,“太聪”有恃无恐,大大的上前数步,声似雷鸣,严厉喝道:“姓路的出来!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是干脆一点!” “……” 他的话没人答腔。 除了树叶萧萧,就只有弟子们轻轻脚步。 “本掌门给你数十下,到时不出,教你焦头烂额!” “……” 可是,他的恫吓全不中用。 看来路春生别有心机,无意和他对答! “太聪长老”怒气更大了。 反正是替师弟报仇,死的活的都一样,用不着再拖时刻。 决心下。 长老双手合什,心中祝告道:“历代祖师在上,弟子为了复仇,可要用这‘炼魔焰火’开此杀戒了!” 了字刚完,一声晴天霹雳,震耳欲聋的:“烧!”紧接而出?“呼!呼!呼……。” 一片烈火飞腾,金色匝地。将当地照得通亮。 炙火肌肤的火光中,路春生隐身的大树,就如一根蜡烛,上下一齐烧了。 第91章 而且……火舌卷处,真有衣服着火的闪光,在这熊熊烈焰中,眨眼成灰,随风而逝。 “住手!” “太聪长老‘目的已达,脸上表情立刻平静,等到火势稍弱,首先抢步而前,就向焦树射去。 但当他到达目的地,只见其跄退一个大步,面色煞白,仿佛如见鬼魅! 正文第十七章偷天换日 “太聪长老”率领门徒,以“炼魔焰火”烧了树林,原望烧死路春生,以雪仇恨,谁知飘到所烧树下时,满怀高兴全付东流,而且一个寒噤,面孔煞白。 为什么? 因为树下空空如也,并没有想像中的死尸! “太聪”才知中了‘金蝉脱壳’之计,上了一个大当。 这一来——长老心中充满了懊恼。 他虽然深恨路春生,但知其天性坚毅,决不会临阵脱逃。 可是,对方却出乎意外的走了!这种上当滋味,真非言语可以形容。 并且对方决不致一走了之,一定会再度回来,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用特别的方法对付,想到这里,长老更充满了恐怖……。 林中,余姻缭绕,焦气薰人。 “太聪”却呆若木鸡,一个劲看着地上火星,怔然不语。 复经过盏茶工夫。 刚才那中年僧人,才轻声禀道:“掌门人,对方巳经走了,你老人家也可以回去!……” “哼!” “太聪”恼怒的一顿脚,叹道:“早知如此,见面就该给他一把火,省得烦恼……” “禀掌门,当时有‘杜姑娘’在场,你老人家当然不会这样做。” “那我该多招帮手……。” “一则事出仓促,来不及叫人,二则峰头那人功力超绝,恐怕顾此失被,依小徒看,这不是你老人家的错,请别自责过份。” 本来——“太聪”是为了这些原因,才没有暗下绝情,经过门人一劝后,只叹了一口大气,道:“好吧!反正他会再来的,走罢!” ‘走’字声中。 一于人身形齐动,飘返孤峰之下。 “太聪”怀着极端的不安,去和其他掌门人商量。 商量的结果:—— 大家都认为路春生迟早必来,如果在“鬼门关主”(碧灵丑憎所装)就擒以后来,那倒不关紧要。 如果早来的话,里外都有强敌,确实头痛! 如为孤峰是巨崖天生,高可数十余丈,人多不好上,人少又被对方掌门扫落,并且峰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火势又无法蔓延,惟一办法,只有等待。 至于要等多久? 谁也不敢去断定。 因此谈论半晌后,九大掌门只有特别小心,提防路春生暗袭。 至于路春生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也是没有人能够预料……。 再说路春生:—— 他看出当前形势不利,如果硬来,可能两败俱伤,伤了自己不在平,但连累‘碧灵丑僧’却是不忍。 为了“丑僧”安全。 他忍气退让,脱下大袍,挂在树后,自己却抽身一走。 可是——他并不是逃避现实,而是另有一个“偷天换日”的妙计! 但此计必须先找到杜秋铃,然后按步就班,一步步实现。 虽然杜秋铃走时忽促,没有说去那里,但他心有成足,有把握将他寻到。 这办法说来很简单。 杜秋铃中的“奇楠宝香”最多,气味最重,太聪能因此迫踪,他也当然办得到。 于是——他那如前身形,又绕回到刚来的地方,一路上仔细呼吸,不久便寻到了宝香余气。 经过了两个时辰。 灿烂的阳光下,果见杜秋铃颦眉不语,兀坐池边。茫然地绞弄着“五龙金剑”的丝穗。 路春生一看到她,立刻步法一紧,飘近身前道:“秋妹,快跟我走!” “哦——” 杜秋铃惊喜的应了一声,但随即樱唇一噘,道:“你不是不要我插手吗!……” “别生闲气,救人要紧。” “救人?难道‘丑僧’前辈还不曾……?” “他还在老地方。” “奇怪!九大掌门能将他困得住?” “对方用‘炼魔焰火’围攻,‘丑僧’身陷绝地,虽然对立一时上不了石峰,他也无法走出!” “你……你也进不去?” “进是进得去,可是救不出,‘丑僧’有何益处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鬼门关主’。” “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功夫?为什么要找他来?” “功夫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身。” “他本身?” “他是真‘鬼门关主’‘丑僧’前辈是假的,真伪都到现场,九大掌门无法分辨必然弄错。” “弄惜又怎样?” “就可以救出‘丑憎’!” “嗯!嗯!……” 杜秋铃明眸几眨,如有所悟的笑道:“我懂了,你打算拿真的去换假的……” “不对!” “怎么又不对?” “太聪并不要真的‘鬼门关主’,换也不成。” “哦……”杜秋铃一头玄雾,骇应一声,这件事真弄得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其中奥妙。 狐疑中又听路春生说道:“而且就算他们愿意,我也不能拿‘鬼门关主’去交换!”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好坏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做这种不光明的举动。” “好吧,我反正是猜不出了,还是干脆告诉我。” “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讲。” 路春生应了她的要求,两人身形一旋,转向‘鬼门关’去。 ※※※※※※ 再说这‘曳门关’,原本奇险天生,幽僻至极。 尤其在‘鬼门关主’盘距以来,三十年间,人迹更罕,普通人不敢来,武林正道不愿来,凡来此者都是武林道中阴残之人。 因此——路杜两人竟成了惟一的一双行人。 路春生眼看山越来越幽深,地越来越险恶,虽然没碰列人,也知对方巢穴,必在不远。 就在这时候,山坡黑林深处,草木飒飒,五道诡异身形,犹如狡兔灵狐,直向他俩飘到。 当双方尚距十丈。 五人中一名高瘦磷峋,黑面阴沉的男子,竟自双手一摆,制住同伴,然后长揖下跪道:鬼门关下‘引路游魂’,见‘宗主’。“ “起来!” “在下奉‘关土’之命,掂候大驾,但没料到这么快,所有接待不同之处。还请恕罪。” “不必客气……” 路春生刚说到这里,‘引路游魂’已然拂衣上前,抢先说道:“既然‘宗主’早到,那是太好了,请让我通知关前人等,前来迎接。” “不必!我有急事要找‘关主’。” “那么,由在下引路,好带两位入关。” “引路游魂”躬腰答应中,随即侧立道旁,意思要请两人先走。 可是,路春生刚要挪步,突又停住道:“我不必进去了,你就叫‘关主’出来罢!” “哦一!” “引路游魂”一心巴结,想不到路春生竟然不去,弄得一时说不上话。 路春生急于回转“少林”,见状继续道:“本人事在紧急,你不要用通报传话那一套,就用你们的告警信号好了!” “引路游魂”更不由大为惊奇道:“禀告宗主,我们‘关王’交待过,尊驾到此,定要隆重招待,如今没有排队相迎,已是待慢,再若传出警号,定被‘关主’重责……” “他要见怪,由我负责,你只管叫吧!” “真……真的要叫?” 对方尚在迟疑。 路春生面色一整,冷声说道:“真的叫,越快越好。” “引路游魂”既怕“关主”,又不敢得罪路春生,终于深吸了两口气,走到道路中央,低头发出怪啸:“啾——,啾,——。” 这啸声,真如天昏月黑,鬼哭神号一般。 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使路杜两人,汗毛竖立。 但——这阵警号,似未引起反应。 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不见身形飘动,二末闻有人答应。 因此,路春生等候了一会人工夫,冷冷的追问对方道:“怎么毫无动静?难道你敢欺骗吗?” “不!不!不!” “引路游魂”惶恐地否认道:“在下警告一出,马上传遍全关,岂敢欺骗。” “为什么不见人?” “他们已从暗道中赶到了附近。” “为什么不露面?” “刚才在下发出最急紧的警告,意思是有特殊强敌到来,但他们暗中看见我们没有动手,因此不会露面。” “嗯——” 应声中,只见坡前树下,人影骤动,“鬼门关主”杀气森森,已然闪出! 当一眼看到路春生后。 不仅面无笑容,反而更紧张的问道:“少侠!是不是碰上‘老魅’了……” “没有……。” 听到没有二字,对方立吁出一口气,但仍表情沉重的转对‘引路游魂’叱道:“贵宾到此,如此胡来,你好大的胆!” 这句话,吓得‘引路游魂’周身发颤,竟然不敢回言,一双乞怜眼光,直朝路春生盯望。 他一看情形,立予解释“这不怪他,都是我的主意。” “哦!原来是少侠之命?” “不错!” 经过路春生证明后,“鬼门关主”立将大袖一挥,“引路游魂”引着四名手下,肃然无声,退出当地。 等到众人离去。 第92章 “鬼门关主”长施一礼,恭敬的问道:“少侠到关不久,想必另有要事吧?” “正是如此,才用这个方法叫你。” “这样说,必然用得着在下。” “原来要你出面!” “出面?”鬼门关主微微一怔道:“任问事都可效劳,除了一样……” “那一样?” “如果是对付‘碧灵魅影’的话,最好引诱他来,在其他地方,恐怕不利。” “你别胆小!此行目的并非找他,尽管放心跟我走。” “哈哈!” 一听不是去找“碧灵魅影”,“鬼门关主”胆子就大了,立刻轻松一笑道:“那就行了,任问地方在下都敢奉陪。” 路春生急于救人,也就不再多谈,手一挥,领着杜秋铃和“鬼门关主”,闪电般反射而去。 这一来一往,费去三天时间,路上一切,不待烦盲。再看这孤峰一带的情况。 却说九大掌门人,三天来既不曾擒住了“碧灵丑僧”,又不见路春生出现,都在心中焦急,如同势锅上的蚂蚁一般。 其中自以“太聪长老”最为着急。 这时候,长老广派伏路弟子,自己背手沉吟,满面焦急。 突然一—接连几声劲啸,显有高手到来。 百忙下,急命僧徒通知各大掌门准备,同时目芒闪处,两条矫捷人影,已如闪电般射向当地。 “哦一一!” 长老一声惊噫中,又似骇然,又似高兴。 因为来人非别,正是路春生和杜秋铃,立刻手势连划,三四十名弟子,立刻准备火器,护住长老。 那时快,说时慢。 眨眼之间,路杜二人已至身前数丈。 “太聪长老”还来不及说话。 路春生矜持一笑,冷冷开言道:“怎么样,你们三天工夫,看来是完全浪费。” “嘿嘿!” “长老”干笑两声,微微哂道:“那不见得,你的神秘朋友,也不如三天之前神气!” “哦——!”路春生漫应一声,但他一路来时,早巳看到孤峰之上并无人影,想必“碧灵丑僧”已去觅地打坐。 其实……他对这一点,倒很高兴,因为正合他的心计!于是他上前一步,故意问道:“和尚,你为了一人意气,真打算这样拖下去吗?” “当然!” “太聪”发话之中,也是冷哂盈盈。 在他的心目中,路春生二次再宋,无异自入陷阱。 但路春生似对本身凶险毫不在心,竟然提出意见道:“本人有个办法,可以省你的时间,不知你有无兴趣!” “讲讲看。” “我把那位高手请下来,双方各凭绝学,一较高低,你看怎么样?” “太聪长老”大感意外,不信反问道:“这……这是实话,还是诡计?” 路春生轻蔑哂笑道:“不管是什么,反正他下来对你有好处,否则火器无功,多费时,是吗?” “嗯……!” “太聪”低头一想,心内沉吟。 这时八大掌门已到,“宏景真人”,“庄虚真人”、“文华真人”、“玉极长老”等四位一换眼光,就由“庄虚”发话道:“太聪道兄,我们认为可以答应,但是由你决定。” “太聪”也认为对方下峰,必落在“炼魔焰火”阵中,无论如何,只占便宜不吃亏,但其眼光却朝杜秋铃身上一瞟。 因为—— 他不想杀杜秋铃,偏偏她和路春生一起,恐怕烈火无情,弄成五石俱焚,反为不美。 踌躇中,路春生竟将杜秋铃向前轻推,推近数步道:“如果你答应,我让‘杜姑娘’一人上峰,带个口信,去劝那位高手……” 这句话,真不亚甘霖,求之不得。 因此——“太聪”不等对方讲完,抢着答道:“那可以,‘杜姑娘’上峰我倒愿意!” 路春生立朝杜秋铃道:“和尚答应了,你就快点去罢。” 杜秋铃也不开言,螓首一点,飞身直出。 “太聪长老‘见状,马上传出信号,那一千围峰门众,随即让出一条窄路,让她通过。 五大掌门人却凝神屏息,盯视她婀媚身影,但见其轻如乳燕,似柳随风。工夫不大,已然登上峰头,隐没不见。 大家都以为这次劝驾,总得费点时间。 但可怪的是—— 杜秋铃上蜂不久,虽又出现,并且东张细望,绕峰飘行,但在那方圆数十丈的地方,不知搅些什么? 五大掌门感到很纳闷。 路春生却叉手而立,神情极为悠闲。 终于,杜秋铃再度绕峰三匝之后,身形如箭穿空,瞬又转落峰下。 “太聪”等人见状,心中大起疑云。 尤其杜秋铃回到当地,对着路春生一言不发,却神秘地将头一点。 路春生似乎懂了暗号,面现笑容,也将头点一下。 这时,“太聪长老”再也忍不住,迈前一步,大声问道:“怎么啦?他到底下不下来呢?” 路春生置之不理,反而轻哂道:“和尚,咱们这笔账以后再算,现在我要走了!” “走——?” “我有要紧的事,怎能陪你胡闹?……。” “他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 “你……你……你们不是去劝他吗?”长老气极败坏,吁吁不已,然后转向杜秋铃道:“杜姑娘,你谈的结果如何,应该有个交待!” 杜秋铃明眸大睁,双手一摊道:“对不起我并没和他说话!” “没有谈话?!” “不错。” “为什么不谈?” “很简单,因为我找遍蜂顶,根本没见他的人影!” 这句话,真不亚平地焦雷! 五大掌门人面色立变,又惊又疑,尤其“太聪长老”更是老脸火红,周身乱颤。 但——他在深吸两口长气后,突又眼芒四射,如雷狂笑道:“哈哈哈哈!路家小儿,又来骗我……” “闭嘴!” 路春生怒吼一声,打断对方道:“你偌大年纪,佛门弟子,嘴里要干净点!” “嘿嘿嘿!”长老收住笑声,面皮抖动地说道:“你上次‘金蝉脱壳’逃了一关,如今又指使‘杜姑娘’来胡扯!” “怎么样?” “对方身陷重围,众目昭彰,他哪有不在之理!”,“哈哈哈哈!”路春生报以一阵笑声,冷冰冰的说道:“那位高手功力绝伦,神出鬼没,如果说不在。一定是走了,这只怪你们有眼无珠,怎能怪上‘杜姑娘’!” “本掌门不信!” “信不信由你!” “大家别争,贫道上峰一看,立知分晓。” 双方抢白中,“庄虚真人”迈步而出,自告奋勇。 “太聪长老”将信将疑,马上一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路杜二人,面色平静,毫不惊慌。 立见“庄眯”一旋身,直奔石峰而去。 但——真人刚飘出十数丈。 百丈之外,身形突起。并且冷笑两声道:“老夫在此,你们要看的过来,何必跑上峰去!” “哦——!” “哦——!” 四大掌门如见鬼魅,连发出惊噫之声。 就连“庄虚真人”,也闻声扭头,飘回原处。 原来——出现之人非别,真是个活生生,如假包换的“鬼门关主”! 就在众人惊愕不已,不知所措中。 “鬼门关主”手势一挥,遥向路杜二人,带笑叫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咱们回头见!” “见”字出唇。 “鬼门关主”身形立动,如同午夜游魂,隐没林中。 路春生也不迟缓,手拉杜秋铃奇幻身形一撒,也朝密林中射入。 “追——!”“太聪长老”如梦初醒,嘶声狂吼一声,亡命追踪面上。 他这一来。 那其余四大掌门当然一齐跟上,约经里许路途。‘鬼门关主’瞬然向东,路杜二人却向西方电射。 “太聪”明知人少不行,一连串的警号,又将峰下的四位掌门人,一齐召集,分途追赶。 顿见弧峰附近,人影迷离。一时风起云回,如潮而退。 诸位看到这里,当然明白了这时什么回事。 事实上“碧灵丑僧”立未离开半步,而是一个“李代桃僵”之计,用真的“鬼门关主”引退了九大门派。 再说路杜和“鬼门关主”这两批,虽然路线不同,但早巳约好了见面之所,想这嵩山一带,何等广大,饶是九大派人多,也找不着他们三个。 只见幽谷深处茂林丛中。 三人先后到来,再度相见,就由路春生首向“鬼门关主”发话道:“这次多谢帮忙,阁下可以回关了。” “关主”闻言谦逊道:“帮忙是应该的,原想与两位多亲近,但关上布置未完,就此告辞了!” 双方略一寒喧,“关主”一个长揖,迳自觅路而去。 等到对方走远。 路春生才向杜秋铃问道:“秋妹,‘丑憎’前辈对你有些什么交待?” “他谢谢你。” “还有呢?” “现在他不打算走,想在‘少林’附近,多等几日。” 路春生闻言,剑眉一挑,道:“奇怪?我虽然对他说过;‘碧灵蛙影可能在那里现身’。但经过这几天的骚动,老魅没有趁火打劫,那就不必再等……。” 杜秋铃略一沉思,似是回忆峰头情景,继续说道:“丑僧前辈说话的时候,眼神奇特,好像是……是……” “是什么?” 第93章 “是有一种预感!” “预感?他感‘碧灵魅影’就在附近吗?” “很可能。” 这句话,使得路春生陷入沉思,口中喃喃说道:“九大门派在‘少林寺’布置一番,其目的是怕老魅和我联手,老实讲,他们的名堂很多,而以‘炼魔焰火’最为厉害! 也许……也许老魅已到附近,见了这番阵仗,正好让九大门派和我们互相残杀,他却趁机看热闹。 可是,现在双方分散,只剩了‘丑僧’一人,说不定老魅会以下犯上,暗下杀手……。” 想到这里,路春生虎目一瞪,周身一噤,急咻咻再行问道:“秋妹,‘丑僧’前辈可曾讲过他要在那里停留没有?” “他只说过在附近一带。” “那么,我们赶快回去看看。” “回去不太冒险吗?” “九大门派不会想到我们回来,决无多大危险。” 路春生下了决心,领了杜秋铃重回旧路,十万火急的赶去。 果然不出所料,孤峰一带真是冷冷清清,那九派门人,显已另往别处。 于是,路杜二人齐运轻功,几个提纵,已到了孤峰上面。 但是——峰头也是寂然! 路春生眺望四方,不见有何动静,然后在数十丈方圆的石峰上仔细找寻,希望发现一点线索。 这一找不什紧,竟使路春生骇噫一声,心神狂震! 因为——石峰边缘发现了两双脚印,其中一双深陷石中八寸有余,是‘丑僧’所留下的,另一双的深度还多两三分,显是绝顶高手过招遗迹! “糟糕!” 路春生一眼看去,断定“碧灵魅影”业已现身!惟一使他不懂的是——“老魅”曾中“情丝蛊”毒,功力减低,但现在反而复原?! 杜秋铃同样的大吃一惊,可是,她希望这不是事实:“生哥!听说‘碧灵魅影’的功力,比不上‘丑僧’,这脚印大概不是他吧?” “不是他,还有谁?” 路春生回答之中,心念如电,随即拍掌骇噫道:“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老魅中了‘惰丝蛊’,百药难治,只有一死,可是他在潜入‘风流’教总坛的时候。因为药力发作,居然大破色戒,淫辱了教中女徒,谁知误打误着,反倒给他减低了毒性。” “呵!”杜秋铃闻言一震,娇靥飞红。因为她也中过“情丝蛊”。知道欲火焚身的厉害,同时“风流教”中,她和个郎也因药力发作,结果春风一度,这种旖旎风光,仍令其面红心跳。 尴尬中,又听路春生继续说道:“我想‘老魅’既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当然会利用它祛除余毒,说不定还会采阴补阳,要不然那有这番功力呢?” “这样说来,万一‘丑僧’前辈不敌,岂不危险!” “当然——。” 路春生毛发惊然,含糊答应中,目光炯炯,仍然盯视地面。 “生哥,你还在找什么?” “高手过招,内力奇猛,必有其他足印。” 回答中,果见石崖边缘,又崩落了一块,痕迹犹新,指向西南一面! 路春生心下恍悟,但未走之前,先对杜秋铃郑重交待道:“他们可能就在前面,这样重要的事,你要听我吩咐,决不可胡闯乱来,再使小性!” 杜秋铃知道严重,面容整然,点头应道:“小妹晓得了,决不坏你的事!” 听了这句话,路春生才算放心,吸力运力,身形一翻,飞快的飘落崖下。 果然——他这一路追赶,都发现了稀疏足迹。 前面那人步履轻灵,后面那个,反倒有些不稳。 这现象看在眼中,更叫他触目惊心—— 因为后面的人显有内伤,如是“碧灵魅影”只有逃命,那会追赶! 而且,“老魅”既是功力进步,占了上风,也用不着逃。 如今既逃,莫非还有毒计。 想到这里,路春生更加着急了! 不由得功力一加。使出十二成劲道,身形之快,竟似一道黑烟。呼呼飘射而行,将杜秋铃越抛越远! 约经顿饭工夫,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遥见里许之外,山坡凝立二人。像两尊石像般闻风不动,双方起掌立招,谁也不先出手。 “还好,我总算赶上了……” 路春生看出那假装“鬼门关主”的,正是“碧灵丑僧”,心头吁了口气。加劲朝前飞纵。 就在这微一分神的关头。 突地一股寒飚,无声无息。猛向右胁射到! 路春生饶是功力超绝,冷不防中也难闪避,百忙下,屏气侧身,运力护体,硬生生挨了一掌。 “砰——。” 掌风着体,发出沉闷响声。 立见他步履跄踉;—— “蹬!蹬!蹬!” 连跄出一丈多远,鼻中呛出了血沫! “你躺一会儿罢!” 对方得理不让人,身影如电,窜出树林,左手指法一划,又噗中他的麻穴! 路春生闷吭半声,再也不能转动。 但——仰天躺卧中。 已将暗袭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并不陌生,竟是十大魔星之一,“笑面人屠”到此! “啊——!”路春生心中骇噫,暗自忖道:“原来老魅还带着帮手!怪不得‘丑僧’前辈受了暗算!” 心念中,对方那笑迷迷的胖脸,肥肉抖擞,杨眉挤眼的说道:“嘻嘻嘻喀!嘻嘻嘻嘻!‘宗主’你别来无恙!” 路春生虽然中掌,大穴被制,暗地却疾运真元,想自行冲开穴道。 因此,他双唇紧闭,根本不理对方的话。 但那“笑面人屠”天生厚脸。见状反而更加狂笑道:“哈哈哈哈,‘宗主’还在运功行气,足见本领惊人,高明之至,可是——。” 说到这两个字,他那假仁假义的笑脸中,突浮出无比阴险,接道:“可是我奉‘魔王’之命,必要时,可以先废你的武功,看样子,我是不得不下手……。” “手”字声中,“笑面人屠”一弯腰,十指如钩,分取他全身上下,生死穴道。 路春生既不能动,当然谈不上闪避。 但他天性高傲,临到危境,毫不胆寒。 反将虎目一瞪,两道狠毒眼光,直朝对方盯去! “咳!小子你瞪个什么劲!” “笑面人屠”脸皮一紧,只崩得阴气逼人,并由牙缝中迸出恨声道:“你敢瞪我,我就先挖掉你的狗眼!” 这老魔下手之毒,举世无俦。 当真二指一伸,直扣他的双瞳。 “哇——!”一声凄厉无比,惊人毛发的惨叫声。 路春生满面鲜血淋淋,胸前大袍。也喷湿了一大片! 可是——他那双劲光闪闪的虎目,仍是睁得大大的。 而“笑面人屑”巳然没了头脑,竟变成无头之鬼! 只见身躯僵立,不改原姿,光秃秃的颈脖中,喉管嘶嘶,血雨四射,“砰!” 尸体倒了! 正压在路春生的身上! 路春生眼角寒芒,早见一道金光,破空射到,划过老魔颈项,然后钉牢在一棵树上。 老魔颈项就在那金光一闪间,离体高飞,滚出他视野之外。 这一切,却发生在霎那之间—— 光闪! 头飞! 尸倒! 紧接着,人影如电,一闪近前。 杜秋铃娇靥惨白,犹有余怖,一手抛开“人屠”尸体,喘吁吁地问道:“生哥,你……你还……还好吧!” 路春生挣扎几下,这才继续答道:“先……先解……穴……穴道……。” 杜秋铃发现个郎无患,大为宽心,忙不迭双手齐施,先找伤处。 路春生时间要紧,怕她摸索费时。 深吸了两口大气,急予指点道:“先拍‘麻穴’,再拍‘乳根’,拍重一点!” “是!” 杜秋铃应声之中,玉掌齐抡,解了他两处穴道。 但是——当路春生翻身立起时,她才发觉个郎向上,除了“笑面人屠”的血,还有他鼻间渗出的血沫! “呀!你受下内伤。” “不严重。” 路春生运功一周,发现内力去了一两成,心中虽恨,但也顾不了这么多。 竟自一个箭步,再问前方射去! 杜秋铃也已发现了“碧灵丑僧”和“老魅”所在,见状也将身形一旋,连忙从大树干上,拔下“五龙金剑”,紧紧赶上。 再说路春生几个飞纵,距目的仅只二十来丈。 但这片割耽延,已见当地情形,大起变化。 “碧灵丑僧”和“碧灵魅影”两个师兄弟,这时兄弟阋墙,彼此动起手来,似两人功力之高,其战况之激烈,就连路春生也不免心头发怵! 只见那—— “碧灵魅影”怪招选出、奇幻无伦,其中更夹以天下各大门派的煞着,确处骇人心魄! 至于“碧灵丑僧”,却全是本门招数,虽不如“老魅”那般繁杂,但他以“碧灵禅院”首徒的身份,施展开来,自是不同凡响! 但令人可怕的是—— “老魅”显然占了上风。 而令人奇怪的是—— 他居然揭去假面目,露出了卢山真面目! 那时快,说时慢。 踏春生一言不发,拚力赶来的情形,已被“碧灵魅影”看清。 立刻触目惊心,面露骇色。 当然——他的功力已胜过师兄,如果加上路春生,却是必遭失败! 同时,路春生背后,还有一个少女的倩影。 第94章 这身影,更令其毛发耸立。 因为“老魅”在“达摩岩‘前,曾被”毒情仙子“李明珠撒下一身毒粉,如不是无意解破,他纵然不死,也得变成废人。 就在这电光石火中。 “碧灵魅影”牙关一咬,连连招出六记快招,逼得“碧灵丑僧”退后两步,然后身形暴退,竟自越山遁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路春生已然赶到当地,盯着“老魅”背影,心中懊恼无比。 假如他早来一步,能够和“碧灵丑僧”联手夹击,不但自己血仇可报,“丑僧”前辈也巳可以清理门户。 可惜——对方巳走,“丑僧”又受内伤,怎不令他咬牙切齿! “便宜了你……!” 路春生恨声一叹,然后转身。 就在扭头之间,“碧灵丑僧”忽然双目一闭,僵直如柴,仆地就倒! 路春生吓坏了,忙不迭身形一趋,双掌一合。 立将“丑僧”抱在手中,赶紧贴掌施功,推拿穴道。 “槽!” 他的内力一渗入体内,马上肉颤心寒。 因为对方真元散乱,背有掌痕,伤势确实不小! “生哥!前辈……前辈……怎……怎么啦?!” 经过片刻时间,杜秋铃也已赶上,气喘咻咻,惊惶发问。 路春生长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伤势不大好,你到山头把风,防备一下,” “是!” 杜秋铃点了点头,娇躯疾闪,迳上山头。 路春生忍伤运力,足推了顿饭工夫,才见“丑僧”身形轻颤,悠悠然张目而醒! “前辈,你感觉如何?” 对方一张眼,他马上予以慰问。 “丑僧”张口喘了几下,细声问道:“老衲还好,现……现在……请……请你……。” “怎么样?” “扶……扶我……坐……坐着……。” “是,是。” 路春生连应两声,轻轻欠声,将对方扶起盘坐。 “碧灵丑僧”先不说话,缓缓的伸出双手,在自己“玄阴”、“贤属”,连指了十几下,然后自己调气七周,鼻息才渐渐平稳。 路春生一看—— 才知道“碧灵禅院”另有命门,难怪自己推了一阵,还不知对方这两手。 但这个发现,对他极有好处,将来他和“碧灵魅影”过招,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妙用。 再说“碧灵丑僧”精神略好,第一件事,竟自伸手颈下,将那“鬼门关主”的假面一把撕下,露出了青蓝可怕密布疤。 这举动,使得路春生惊噫出声,对方见状,扭出一个苦笑,道:“我师弟万恶滔天,也撕去假面,老衲更不必遮着了!” “哦!这样说来,他也是临时揭掉的了?” “正是”碧灵丑僧点头应道:“他起先化装‘太聪长老’,直到这儿才撕掉。” “为什么?” “这话要从头说起。当我在石峰上的时候,他冷不防一记阴招,劈中了老衲腰部,但却没劈第二掌,竟自扭头就跑。” “理由是——?” “我功力向来比他高,而且是他师兄,他纵然狠毒,心中难免有几分畏祛。” “那么,前辈不应该追。” “按理说,我既有内伤,本该不赶,可是我找他这么久,才好不容易碰上,尤其他化装‘太聪’如果不解决,恐怕九大门派受害。” “前辈太好了。” 对方被九大门派围攻,自己受伤,还以生灵为重,其伟大精神,使得路春生极为感动。 心念中。 又听对方说道:“当老衲半路追上的时候,双方互换三招,我还支持得住,不料背后一阵寒风,他又来了帮手,一分神,竟又挨了一掌。” “这埋伏的人,就是‘笑面人屠’,已被‘杜秋铃’杀了。” “这种人杀了也好。”丑僧闻言,将头一点,续道:“老衲中了第二掌,巳知必然落败,可是我还有一个希望。” “希望说服他吗?” “正是。” “唉,前辈你太慈悲了,他要能被说服,应该早被敝师兄‘神龙奇侠’感化!” “说的是,他一到山坡,立刻停住。也不容老衲开言,迳自撕去假面,说要置我于死地,从今后再也不怯谁了。” 经这一番说明,路春生恍然大悟,接着关切的问道:“前辈,依在下之见,你应该静养一下,不知你能否接受。” “碧灵丑僧”苦笑应道:“阁下如此关心,老衲接受。” “前辈愿意到那里去?” “当然回去‘碧灵禅院’。” “若回本门,怕不怕老魅寻来?” “他不会。” “不会?” “院中颇有机关,他目前还不敢。” “那就好!我看事不宜迟,由在下送你回去。” “不!不!不!” 对方连说几个不字,摇手不已道:“说句老实话,今日武林,除了你没人能和他应付十招,因此我希望你冒此危机,尽量想办法应付。” “是,是。” 对方的主意,正符合他的本愿。 但同意之下,仍有几分犹疑,说道:“如果在下不送。前辈—人,未免太……太……” “这样好啦,如果‘杜姑娘’愿意,就请她送。” “她送自然可以,不过讲到功力和心计,她都不大够。” “加上老枘,是可应付一切。” 对方计划本来不错,何况又是“丑僧”自己的主张。 于是路春生迳对山头,想叫杜秋铃回转。 但是——当他一抬头。 只见杜秋铃娇躯连纵,惊慌地,赶到当地。变脸变色,道:“生哥,好像九大门派的人,朝这儿来了!” “奇怪?”路春生诧异无比。但时机迫切,不容许他多讲话,忙以简短言语,对她交待一切。 杜秋铃深感“丑僧”相救之恩。闻言欣然依允。 于是,双方互道了小心珍重。 杜秋铃与“丑僧”走向西方,路春生却向东方飘去。 但是——他恐怕“丑僧”和杜秋铃被围,因此井未走远,仅射向另一山峰,以备万一之时挺身救应。 凝望中,果见人影幢幢,集中到他俩原来的地方。 虽则——对方搜者众多,却不闻杜秋铃啸声告警。 显然她在“碧灵丑僧”的指示下,业已安然脱险,突围而去。 这一来,他总算去了一番心事,轻吁了一口长气,然后思忖道:“真奇怪?九大门派怎么会得到消息,寻到这里?” 心念中,他背手沉吟,踱了五六大步。 立刻剑眉一扬,大彻大悟。 除了“碧灵魅影”之外,再没处知道地方,当然是“老魅”走后,故漏消息,好利用九大门派,以作借刀杀人之计! 想到这里,路春生齿冷心寒,更恨仇人之险毒:“这贼必须早点除掉,看来参悟‘宝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是早点去见‘鬼门关主’,设计捉他为妙……。” xxx 这一次,路春生轻车熟路,不费功夫。 那守关的“引路游魂”,也是见过面的,一见他来,马上恭敬迎接,道:“禀告‘宗主’,敝主人已然到家,专诚候驾,就请跟我入关吧。” “请带路。” “引路游魂”听了这句话,立刻身形旋动,引着路春生向关内飘去。 并且他毫不迟慢,竟运出十二成功力,居然风声呼呼,两边的树木,犹如走马灯般,一闪即过。 而令人奇怪的是—— 他走了七八里后,峰回路转,便见一座高大关门。 青石横额,上题“鬼门关”三个大字。 铁皮制的大门上,钉着一块鬼头,状极狞猛,但却闭得紧紧的,从那阴森的气象看来,显然多年以来,不曾打开过。 那时快,说时慢。 当距关二十多丈的时候。 路春生目光如电,更看清了关门左右,石刻一付对联。 上文是:—— “一入此门幽冥异路。” 下文是:“再回头处人鬼殊途。” 这对联的意思,以路春生的幼读诗书,当然一看就懂,因此那下联“再回头处”,立使其心神一动,感到话里有话,男具意义。 此时,“引路游魂”已飘到门前站定,伸手就按铁环,似要叫人接应。 可是那铁环红绣甚厚,显然久未开启。 这一点,更使路春生心念生疑,蒙上一层阴影。 于是他也不开言,一个箭步,暴退寻丈,右手五指一搭,扣住了“引路游魂”的脉门,并且眼神一震道:“你别急,我有话要问你!” “引路游魂”感到很惊奇,三角眼连眨两下,讶然问道:“宗主有……有什么吩咐。” “你引错了路,对吗?” “在下引错……?” “关门对联明明写着,何必装假!” “在下岂敢……” “既不承认,我解释给你听听!”路春生语音冰冰,将对方拖回两三丈,手指下联,念道:“这‘再回头处人鬼殊途’八个宇,暗示此门不可以走,而应该回头后退,才是一条生路,你还是好好的带我去,免生意外!” 路春生心思灵巧,解破哑谜,立使对方眼神一震,惊噫丁一声:“哦!” 但是——对方并不像想像中的惊慌,反在阴惨惨的脸上,浮起一层笑意道:“了不起,‘宗主’博学多才,在下佩服之至,但可惜你解错了。” “本人有错?” “迳对联是关主新题,专为对付聪明人物之用。” 第95章 “是吗?” “因为聪明的高手极难对付,敝关主为要使人上当,特用这一句话,让别人自以为解对了,结果回头退后,觅找路线。” “结果却找进了陷阱?” “对,确实是这样!” “我量你不敢说谎!” “在下早巳禀明,无此胆量。” “可是,为了证明真伪,我得麻烦你一下。” “宗主是要看那陷阱?” “一点不错!” “这乃是一座迷宫,里面千回百转,暗藏八卦玄机,在下也只听说,实际不曾进去过,所以不能带!” “哈哈哈眙!”路春生听他推托,不由几声哂笑道:“好家伙,连你这等人物,也敢当面弄鬼。” “引路游魂”被他威光所慑,不由一个冷颤,脑袋连摇,极力否认。 其实,路春生目芒之内,巳用上了“幻眼传神”,仔细地察看对方心情,对方眼中虽然充满了害怕,却没有骗人的表情流露。 于是,他再进一步逼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大门既很少用,迷宫又是绝路,你们出进,又走那里呢?” “哦!”对方听到这里,脸色反而轻了不少,坦然答道:“我们平时都是走出口的地道,根本不走这两条。” “那为什么不也带我走?” “一则关主吩咐,像‘宗主’这样贵客,走地道未免怠慢,二则此关之后,就到了总坛所在。” “嗯!”路春生经过这阵观察,知道对方说的真话,才将右手一松,改变声调道:“好罢,你就叫门罢。” “引路游魂”暗叫了一声:“好厉害。”赶忙二度扣环,“叮!叮!叮!”一连三响,声音清脆无比,立刻有人答应。 约等了片刻时分,只听隆隆微震,关门大开。 当先是“鬼门关主”长揖恭迎,后面是两列门徒,垂手肃立,直站到里许以外的殿口。 路春生一看这付情形,认为“引路游魂”所言不虚,于是拱手作答后,就随关主迈向大殿,分了宾主之位,双方落坐。 可是——他这一路进来,随时都还注意到四周,坐下之后,更把大殿情形,细心地扫视了两遍。 只见这地方相当广阔宏伟,不愧为苦心经营的老巢,但若谈到埋伏机关倒看不出半点特别。 同时,“鬼门关主”也在忙着,他在门徒奉上香茶后,手一挥,斥退了闲杂之人,并且不放心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开言谈论。 当然,他们先谈到了“碧灵魅影”理身之事,详情读者尽知,不必作书人重复。 不过“鬼门关主”却没有那样轻松,他禁不住心头肉跳,疑神疑鬼地四面一望,张口结舌,道:“他……他如果……巳经……已经出现,那就更要注意……才……才好。” 路春生看他这付怪样,不由一哂道:“敌人没来,你就怕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诱敌入关,生擒活捉呢?” “咳!咳!”鬼门关主怪难为情地干咳两声,面带愧色道:“所以……我要找‘宗主’不!‘少侠’来这里……。” “我已经来了,你应该镇定一些。” “是……是……。” “现在你打算如何诱敌?来了之后又如何捉他?你都应该交待明白!” “当然!当然!” 鬼门关主强打精神,尽力的镇定心神,随伸出一个指头,手指路春生所坐的大椅道:“老魅每一次来,都坐在这个位子上,所以我将此椅,做了一点手脚。” “想必是铁箍铁圈一类,再加上翻板地窟!” “正是……。” “这种老套,他会上当吗?” “希望他会……。” “这不好。”路春生反对声中,立想起“风流教”中,自己碰到过的场面,那次他出这不久,不曾留心,才发生了毛病,而自从有了经验之后,到别人总坛落坐,从来不曾坐实。 当往事掠过脑际后,他更进一步说道:“以老魅那份多疑,这一手很难有效,万一被他看破内情,整个的计划都完了,因此——,” “怎么样?” “你要另有妙计。” “另有一个装置,也在椅上。” “怎么还是它!” 这一句话,使得对方的面包再度发红。但在路春生炯炯目光盯视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方法也许笨,还请‘少侠’先看看,再加指教。” “那么你讲!” “可是,得请‘少侠’下位片刻!” 路春生答应了一声:“好。” 身形一撤,横移两步,对方马上走近椅前,伸手指点道:“在下的机关,装有一个按钮,只要一按,坐椅立刻往下沉……。” “嗯!” “如果对方不防,直坠向百丈深牢,那里又黑又滑,那怕是天神下界,他也汉办法逃得脱!” “如果不?” “如果对方反应很快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朝上飘飞,这是人类的本能,任何人都不至於例外。” “然后怎样?” “朝上飞纵,椅上的重量突然减轻,就触发了自动机钮,再引燃十大桶火药,这份爆炸力量,足使整座大殿全化齑粉!” “嗯,这还不错,” 路春生听到这招里套招,认为有点门道,这才点头认可。 “鬼门关主”见状,也掀唇带出笑意道:“在下头一个办法可以生擒敌人,第二个办法连尸首都找不着,不知‘步侠’是否满意?” 路春生原想活捉老魅,生祭双亲之灵,略一思索,又出了一个主意,但在说明之前,先行问道:“你说要引诱他来qisuu奇书,这个办法又是什么?” “这……这一点,要先请你原谅。” “没关系,你讲好了。” “我传出信号,说已经捉住‘少侠’请他前来处治!想他一定会到。” 路春生坦然一笑,道:“这办法倒不错,本人毫不反对。” “少侠能不怪我鲁莽。我也安心了,只等对方一来,就照刚才的办法按计行事。” “可是我要加上一点!” “哦,‘少侠’还有妙计?” “到时候,我们要装得像。因此本人假装被制,到时候你可以两个心腹人,把我抬放殿心,让老魅看了不生疑问。” “鬼门关主”闻言,想了一想,道:“如果火药爆炸,少侠来得及吗?” “你都来得及,我当然也可以!” “在下有个护身之法,……” “这就难怪你来得及,但这护身之法,又是什么?” “我的椅下也有地洞,按钮一掀,双椅齐坠,只是他坠入深牢,我却掉进了一条活路,而且火药的劲道朝上面冲,不致炸到自己。” “那么,你按钮之前,先给我递个暗号好了。” “是,是。” “鬼门关主”应声中,心机一转,随即答道:“老魅来到之后,我们必然会谈到你,那时我故作生气,大骂一声:‘路某某该死’,然后手掌一扬,拍下机钮,你看好不好?” 路春生虽认为对方可靠,但也不能不防备,因此微一沉吟,这些动作,预想了一遍:“不管他是假是真,反正按钮动作我可以看得清,彼此相隔很近,跃入地洞,决无固难,不过这些机关,必须现在检查一回,免得对方弄鬼。” 心急下,随即点头赞成,并且反问道:“主意是差不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一件?” “我们来演习一下!” “鬼门关主”一听,毫不为难。连声应道:“行!行!行!‘少侠’不提,我倒忘了,本来就该练习才对。” “可是,椅下火药可曾装好?” “还没有!” 对方一说没有装,路春生反而有点奇怪,不由得剑眉一挑,目芒闪动……。 “鬼门关主”看到这洋,晓得他心有怀疑,立刻解释道:“少侠,在下不装火药,也有理由,因为老魅心计太多,眼线密布。像这‘鬼门关’附近,就有它的密报人,所以这个工作,留给我自己来做。” “有道理,那么我们开始试一试。” 路春生感到满意,便命对方试验机关。 于是,“鬼门关主”解下腰间长带,先把老魅要坐的椅子,虚掉在方桌腿上,然后自己坐好,专等路春生手势。 路春生看了看殿中地形,这才叫了一声:“按!” “按”字刚出,“鬼门关主”右手微动,只听:“嚓!嚓!”两记轻响声。 客位大椅,立刻坠入陷坑,但固已被长带吊住,落下丈余,便不再往下掉,而“鬼门关主”却连人带椅,滑下了三四丈。 但“关主”也有准备,一提真气,以掌贴壁,随即窜回地面,连沉重的大椅也拉了上来。 “少侠,你看如何?” “很好。” 路春生回答之中,走到埋火药的那一边,虎目瞥处,发现洞旁环布斗大圆洞,都是安装炸药的位置,然后再道:“我们再来一下,这次由你发出暗号,我也跟着你纵。” 於是,“鬼门关主”拉起洞中大椅,将两个位置,重行布置一番。 路春生也仰面朝天,直躺在方桌前面,借用目棱余光,注定对方手势。 “咳!”关主首先乾咳半声,然后大喝道:“姓路的该死!” 死字声中,对方手掌一扬,一巴掌拍落在靠手上面! “嚓!嚓!” 机关都像上次一般的应手发动。 路春生身形奇快,连招式都无法看清,已然扣住“鬼门关主”的足根,与他首尾相连,同时入洞。 第96章 这样的演习了三遍之多。 路春生才认为满意,两拂衣而起后,“鬼门关主”走向殿后,亲自搬来了十桶火药,一桶桶塞入坑中。又小心至极地装妥机簧引信。 “好啦!”关主准备已毕,面带高兴道:“如果少侠别无吩咐,在下就要去发出信号,让那”碧灵魅影“乖乖的进关受死!” “慢点,你还忽略了一件!” “不……不会吧?”关主自认为万事妥当,因此不相信的说道:“在下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 路春生微微一笑,道:“刚才你不说过;老魅耳目众多,眼线密布吗?” “这是有之。” “你大开关门,亲自接我进来,如今却说本人被擒,难道不怕间谍知道,先告诉对方吗?” “哎呀!”鬼门关主怪叫一声,惭愧而懊恼的叫道:“真该死,我竟然疏忽了这一点!” 路春生见状,满有把握的说道:“没关系,亡羊朴牢未为晚也,我还有补杀办法。” “哦,哦!” “鬼门关主”一听,简直大喜过望,两眼圆睁,就等他的主意。 于是,路春生目光闪动,向四周扫视一下,只见除了他们之外,数十丈方圆,确实再无他人潜伏,这才说道:“好在你我交谈,别人却不知情,因此我们要真戏假做,彼此动手过几招,然后本人装作受制,才不令人奇怪。” “这样说,对不起‘少侠’了。” “没有关系,你只管先动手。” 手字声中,“鬼门关主”先行一揖,然后大吼一声:“姓路的别走!” 紧接着:“篷!篷!篷!篷!”就是一轮快掌。 路春生也发出一阵冷哂声,双臂一划,奥招迭出,其掌风之强烈,只震得门窗幌动,尘埃大起。 这一番有声有色的打斗,立刻引来了一大群关下门人。 但在‘关主’下令之前,谁也不敢走近殿来,惟有摩拳擦掌,在外面吆喝连声,助长威势! 路春生一见如此,马上故露破绽,身形一歪,口中发出沉重的闷哼声,而且脚步跄踉,撞开殿门,抡入阶边作势要走,“那里跑!” “鬼门关主”一声厉号,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同时手中招式,快似闪电飘风,不离对方穴道:“吭——。” 路春生内力一逼,口中喷出一线血珠,恨声不已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如不受了‘笑面人屠’冷招,焉能失守……。” 刚讲到“手”字,他忽地真气一闭,如一尊石像一般,硬绷绷“咕咚”倒地,再也动弹不了。 “桀桀桀桀” “鬼门关主‘发出得意的冷笑,和那手下的如雷喝采,震得山鸣谷应,风起云涌! “你们传出信号,就说奉关主生擒了路春生,快请‘魔王’现身,也好处治!”他一面说,一面弯下腰来,双手抄起路春生,"奇+---書-----网-qisuu."扭转回身,就向殿中走去。 但是——他刚走到殿桌附近。 人群中一声大吼。声如霹雳道:“且慢……。” 正文第十八章椎心活祭 “鬼门关主”按照路春生的计划,双方故作过招,然后路春生假意受伤,倒卧当地,这一切情景逼真,许多观战门人,齐声欢呼喝采。 于是,“关主”满心高兴,提起路春生迈向后殿,但刚走到殿心,背后巨声如雷,高喝了一声! “且慢!” 就凭这简单的两个字,“鬼门关主”竟然周身狂抖,手一松,立将路春生抛落在地。 路春生同时也听清了来人口音,他竟是“碧灵魅影”潜入关里。 这一步,是他们早没想到的。 电光火石间,路春生下了个奇快决心:“我现在内伤还在,老魅功力又进了步,连‘丑僧’前辈都吃了亏,硬打起来,反为不美……。” 于是他以极低声音,射问“鬼门关主”耳边道:“别紧张,一切照计行事,叫他进殿!” “行……行吗?” “如有变化,见机而行,快去!” 在这紧张场面下,关主头皮一硬,跄踉而出。 但经过这一停顿,化装成“鬼门关”手下的“碧灵魅影”,几个大步,已然堵住殿门,放声狂笑道:“很好,很好,十大魔星只有你能,殊堪嘉许。” “是……是……是。” “关主”张口结舌的答应中,“老魅”双手齐扬,一手掀掉面具,一手掀去了衣袍,大模大样走到路春生酌身畔。 “嘿嘿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儿顽固不灵,居然也桩擒了!” “是,是!”关主见状更加紧张,应声中,躬腰作礼道:“魔主请坐,让在下大礼参拜……。” “不必了,你有这一大功,礼节可免!” “不!不!魔主不坐,在……在下……不……不敢……。” 大家都想老魅坐下,但老魁偏偏不坐,反而目芒一闪,如同两道电光,逼射“关主”脸上,道:“姓路的已然被擒,你还紧张什么?” “这……这……这,”关主结结巴巴,连喘两口长气,勉强一笑道:“想……想必是刚才过招的原故……。” “嘻!” 对方点了点头。接道:“他刚说过,‘如不是中了“笑面人屠”冷招,你决不行。’这句话倒是不错,看来‘人屠’也算得功臣之一。” “当……当然是……” “鬼门关主”口内支唔,一心一意,只希望“碧灵魅影” 坐将下去。 可是——“老魅”还不坐,双手一背,低头盯视路春生,口中问道:“人是捉住了,可是我有一个疑问!” “哦!”鬼门关主不由一震道:“魔主有……有……有什么疑问?” “路春生是怎么来的?你凭什么使他到此?” “这个……这个……,”鬼门关主咽了一口唾液,面泛红潮道:“这是在下骗来的……” “怎么骗法?” “老魅”词锋逼人,步步迫问,“鬼门关主”心一横,硬着头皮道:“在下未讲之前,先请魔主恕罪。” “恕你无罪。” “在下假意骗他,说要联手对付你。” “因此他乖乖的来了!” “不错!”“哈哈哈哈!”碧灵魅影一阵狂笑声,眉际隐露杀机,显然是对这番话不予相信。 因为——路春生年事虽轻,性情也好,但绝非轻易上当之辈! 再说“鬼门关主”也不愚笨,这阵笑声,即使心神发怵,暗呼不妙。 俗话说:“人急悬梁,狗急跳墙。” “鬼门关主”暗地咬牙,身形微向后撤,慢慢靠近坐椅。 路春生虽然假装伤势,对这厅中一切,都听得一字不漏,此时星眸微开,知道“关主”要掀按钮,好将“老魅”炸死! 于是,他暗运真力,准备地洞一开,马上窜入。 “禀魔主,在下原不愿出此下策,只是姓路的小子太——” “鬼门关主”故意咬牙切齿,抢先说话,到了“太”字,忽然一顿。 路春生知道暗号要来、更加鼓运内力。 果然——“鬼门关主”手一举,哑声叫道:“姓路韵太该死!” 死字一出,掌势随下!。 “嚓”的一声,“关主”身店大椅一沉,露出了逃生地洞,“老魅”身后。也露出了地牢炸药。 那时快,说时慢。 “关主”还来不及撤身,路春生手肘一撑,先射入地洞之内。但紧接着,“关主”也已滚入。 但出人意表的是——“碧灵魁影”似乎已有预感,别的地方都不去,竟也头下脚上,硬抢入他们洞内。 这一来,路春生在前,“碧灵魅影”在后,把个“鬼门关主”夹在中央,三人鱼贯相随,飞快的滑下地底。 “轰——隆——隆!” 一记山摇地动的爆炸声,路春生饶有准备,也震得耳膜生痛,眼冒金星,刚止住的内伤,又震得满口血沫。 坠! 坠! 坠! 这石洞仅可容人,却又深邃,三人竟一直的朝下坠去! 路春生发觉“关主”之后又多了一个人,心念暗忖,定是“碧灵魅影”,正紧张中,又感一股奇强力道酌震动,“鬼门关主”马上惨嘶半声,全身皆软。“糟了!”路春生心中惊呼,随即“砰!”的一响,滚落地面。 这时死生一发,不容迟缓。 他立刻翻身站起,随见“关主”尸身砰然落地! “那里走!” 紧跟“关主”而来的“碧灵魅影”,一声断喝,双掌抓来。 路春生,伤里带伤,自知不敌。 但高傲天性,使他怒火直冲。 连忙双臂一划“龙鳞卷波”疾如闪电,硬生生反拍过去! “篷!篷!篷!” 昏黑的地窟中,一连串气涡翻滚,震耳欲聋,“碧灵魅影”逼上五尺,他却蹬退了三大步。 而且——他的背后就是墙,阻得他身形一滞,只感胸腹三穴都被点住。连坑声都来不及,已经瘫痪在地。 但对方得手之后,竟然旋身隐去,把他留在当地,他强运眼神,才看清地洞有个小门,可是已无转动之力,只能徒呼负。 “奇怪,老魅又到那里去了?” 对方此去,竟费了顿饭工夫, 但因其出手极重,饶是路春生极力运功,也无法自解穴道。 就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心头浮起一连串往事,父母的血仇,“武林宗主”的遗志,“神龙奇侠”的遗命,“碧灵丑僧”等人的恩惠,李明珠和杜秋铃的爱,九大门派的纠纷……。 第97章 可是,他壮志未酬,却被仇人制住,看起来雄心壮志,都在这最后关头幻灭了! “只要我不死,我必将‘碧灵魅影’碎尸万段!” 心念中,唇边露出冷毅的笑,是悲愤,也是坚决至极的誓愿。 这时,小门内人影一闪,“碧灵魅影”翩然而来,一句话不说,抄起路春生迳直穿洞而出! 经过幽深昏暗的一段路,路春生重见天光,但已非进来旧路,而像没走过的那条秘径。 但一路之上,他发现无数断臂残肢的尸首,原来“老魅”一怒之下,已将“鬼门关内”,全部予以血洗! “小子你看清了,凡是不服我的,都是这个下场,别无例外!” “……。” 路春生被挟胁下。心一横,根本不理对方。 “碧灵魅影”也晓得多言无益,竟然撕下一片衣袍,将他没头没脑,包得不见天日,身形却快似风云,一个劲运功飘纵! 这一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到上飘下沉,风声震耳。显然在越岭登山,走向不可知的所在。 终於——他们到了一座绝岭。 路春生的第一感觉,就是垂直上升,心中计算。高可千丈有余,四周不闻鸟兽,显已人兽绝迹。 那“碧灵魅影”一到当地,将路春生重重一摔,痛得他咬牙切齿,五脏欲裂,然后撕去他蒙头衣袍,哈哈冷笑,道:“小子,你看这是什么所在?” 刚才一摔,活动了两处穴道,路春生猛力一扎,抑身坐起。一双充满怨痛的眼睛,向四周凝视一扫。 “好险!”四周情景,使他心头一懔,暗自惊心。 原来这峰方圆寻丈,耸立天空,朝下面看,除了茫茫云海的滚动,连谷底都看不到! “碧灵魅影”得意一笑道:“这就是‘一指峰’,天下奇险,再无第二。” “……。” 路春生双目一闭,自行养神,对这绝世魔君,根本不屑一顾。 可是,“碧灵魅影”却自说自话道:“我相信你也明白,我不是带你来玩水游山,如果你不讲话,不消一个指头,管叫你坠身绝谷,顿成齑粉!” “……。” “好小子,你倒臭硬得很,但我相信你也怕死!” “哼!” 路春生冷哼一声,面如霜雪。 但这一声,也使“碧灵魅影”感到成功,於得继续激道:“就算你不怕死,总不至于不想报仇吧?” 路春生双目大睁,厉声叱道:“只要不死,此仇必报!” “真要报!” “连本带利,一丝不少!” “要报仇就必须活着!” “本人还没死!” “不但要活,而且要四肢不缺。经脉不断,才能够炼你的‘大神宝经’以图后事,对吗?” “不错!” “这样说,你该听听老夫的条件!” “不淡任何条件!” 路春生语意坚决不留余地。 但——“老魅”阴沉一笑,重复一遍道:“年轻人爱耍脾气,不够冷静,听听总有好处……。” “闭嘴!”路春生报以冷哂道:“你这种人,那一点值得相信!” “嘿嘿,对你而言,反正没有选择余地……。” “那不等于放屁!” “桀桀桀桀!”碧灵魅影软说无效,笑声中充满恼怒道:“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只好硬来了,下面的话好好听着!”一边说,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卷卷小小丝线。 路春生目光一掠,看清了这是“天蚕丝”一类的奇珍,端的轻赛羽毛,柔韧无比! 但是——这些丝能有多长?能作何用? 连他也猜想不出。 心念中,“老魅”出指连点,奇快绝伦。 顷刻间,点遍了他一百多处穴道!路春生无力反抗,唇边露着半抹冷笑,一声不响。可是对方酌特殊手法,使他产生了一种异感:——他虽则全身僵硬,但内部经脉,仅有“督脉”闭塞,“六阳”麻痹,其他各穴虽感虚软,但还可以运气! “奇怪?对方这种手法,用意何在?……” 思忖间,对方从细丝之中,抽出两尺多长一段,打了两个活套,然后套在他的脚跺上,说道:“小子,这是武林罕见的‘火蜘蛛’。出自南疆,比‘天蚕丝’还要坚韧,这一小团,已够两千多丈!现在——我只用一根丝缠住你的双是,将你倒悬崖下,如果你不运气,细丝如发,马上皮开肉绽,连胫骨也能勒断!那时候,你粉身谷底,别的都不谈了。但若运功提气,就可以毫不受伤。老夫刚才的手法?已经替你留了余地。现在生死两途,由你自选。想活,就运功。不想活,就算了,你明白了吧……?”“哦——。”听到这里,路春生骇噫不已的忖道:“这办法阴损至极,倒不容易对付……。” 这时,“碧灵魅影”准备已毕,对他冷声说道:“现在你年轻气盛,不听我的条件,等到回心转意,随时可以叫我,其实那条件公平得很!” 讲到此处,“碧灵魅影”单手一扬——路春生顿如一羽凌霄,腾空飞起。然后在空中翻了几翻?犹似一块顽石,直朝云海下的探谷坠去!因为他还不能运功,这种越来越快的下坠,使其呼吸促迫,几至窒息。 但面对深不可测的谷底。 他知道“蛛丝”一但拉紧,双足立将勒断,那时候,一切的希望,将随死神的降临而消失,於是百忙之中,丹田一震,想在极短时间内,先保住自己双踝。 果然——仇家手法很高明,立感真元如电,突出丹田,膝盖以下,顿时硬如精钢。 “叮!” 千丈距离,转眼就到。 那根奇细的“火蜘蛛”,被路春生全身体重,拉得笔直,且因反弹之力,连续的跳动了几十次。 如往远处去看的话。 千丈高峰,耸立天际。 而半山腰际,却倒悬着一个小黑点,当罡风鼓荡时,随风摆动,似要坠入下面的云海中,其惊心动魄,实属骇人之极。 这种跳动,足经过盏茶时分。 路春生运功发足,丝毫不敢妄动。 心念之中,却在思忖道:“这个办法虽然毒辣,但我既能行功,就能恢复气力,有了气力,就能在倒吊的姿式下弯起上身,然后解开脚上细丝,然后……”想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凭添了一线光明:虽然倒吊着不便行功,仍以无比毅力,坚持下去细丝——仍在缓缓摆动。 他已然劲聚丹田,想打通其他穴道。 再说“碧灵魅影”,也在大动心机:以老魅如此功力,对‘大神宝经’,竟然练不出半点门道,真使他大惑不解,满头玄雾! “大神宝经”决不可能是假的。 “神龙奇侠”何等修为,他居然认真去练,当然相信宝经是真的!并且——“奇侠”身怀此经,视同性命,直到临死之际,才慎重的传给路春生,当时路眷生不愿习武,根本不打算练,自不至涂改作伪。 至於“蓉山古刹”,墓前焚经的场面。 八大魔星有目共见,更加不可能假。 那么,如果有假的话,可能是路春生故意背错?让别上大上其当? 想到这里,“老魅”双日一闭,凝神屏息,回想当日情形,第一幕他所回忆的是——“血手狂生”以下流手段,趁着路春生未曾习武,逼出“宝经”全文,自己却找到“狂生”,逼他背出,虽然还没背完,就被新下“天山”的路春生发觉,可是他已经得到一半,这一半应该可靠! 第二幕便是“五魔地府”之中。那一次,路春生正与“碧灵丑僧”谈论经诀,双方十分谨慎,就连同行的“毒情仙子”李明珠,也只能站立殿外,不能旁听。 而“老魅”隐身尸内?却听得——字不漏,不仅全文能工巧匠通顺,那开头一半,正和“血手狂生”所言,完全相合。 既然“宝经”是真,其所以无法练成,当然是另有秘诀。 想到这里,“碧灵魅影”叹了一口气。 同时剑眉一皱,又回忆到“达摩岩”那一幕。 “达摩祖师”的打座石被路春生抢先了一步,而且有“碧灵丑僧”代为护法,等到诱走“丑僧”石上灵光已过,路春生似乎得到了指引。 因为当年暗害“凤凰剑客”,武林中无人能知,而路春生下石之后,竟将经过一切说出,好像亲眼看见! “他既能知道过去的秘密,一定也悟出了‘宝经’玄机! 反比他瓮中之鳖,我该以无比忍耐好好对付……” 想到这里,“碧灵魅影”面露得意,充满了信心把握。 然后,他睁目起身,走到峰边,朝下一望。 路春生的身影,衬在雪白的云海上,渺小得太仓一粟,恒河一沙,纵令功力复原也无法翻上峰顶!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老魅”满心狂喜,劲笑如潮。 并且将他右手一扬!露出半团“火蛛丝”道:“小子!你的生命都系在这一根细丝上,也在老夫掌握内,咱们骑驴子看曲本,走着瞧吧!” 话声刚完,他随即身形一弯,左手直出。 竟将峰头大石,掀过一边。 石下,是一个风声呼呼的深洞。“老魅”双足一并,立没入石洞之内,仅在身后,留下一段细发般的蛛丝,引向他的去处!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飞逝,一昼夜犹如一眨跟。 路春生年轻力壮,又有“天山玉液”固本培元,不但功力未减,而且体内的穴道,已打通二十多处。 第98章 这时,他将丹田真力,运转重楼。 自己发力一试,膝部关节已经活动,不由心中暗喜,但有一点,也使他感到紧张。因为足踝缠丝之处,半点也不能松,一个不小心,势必皮破肉绽,胫骨立断,其后果不堪设想。 对於他,这是一大考验,比他以往练功,更来得严格数倍。 于是——他深吸了几口清气,连续的运功下去。 作者一枝秃笔,难写两头。因此在这个关头,要把他几方面作一交代:第一批是:——“碧灵丑僧”和“白衣龙女”杜秋铃。 他们说出了九大门派包围后,直奔“碧灵禅院”一路上无险无惊,暂时不予细表。 第二批当然是“太聪长老”等九大门派。 他们中了路春生偷天换日之计,一个也不曾追上,后来“碧灵魅影”现身相见,他们又一人认识,只当他是武林中无名人物。但是——“老魅”说出路春生等下落,倒使各大掌门极为关心,当约齐门众,再度围山。却又扑了一空,毫无所得。 经过几次的劳而不获后。就连最激动的“太聪长老”,也感到徒劳无功,不是滋味,而且,他们不知道“老魅”实情,还怕他偷袭“少林”,造成惨剧,於是在“烈阳道长”的提议下,一干人赶回嵩山,严加防范去了。 至于第三批,当然是“风流教主”和“毒情仙子”李明珠。 教主一时误会,以收回毒蛊为条件,从“少林寺”中,换回了李明珠,另觅深山,急予救治。 经过几天时间,李明珠清醒过来,方将以往一切禀明“教主”。 这一来,教主的心情变得进退两难,矛盾不决。 路春生早已答应“雷霆剑客”临死要求,和“白衣龙女”杜秋铃订了白头之约,这是名正言顺,无可责难。 而李明珠为了解除“情丝蛊”的余毒,自愿许身,和路春生有了不寻常的关系。女的是一片真情。 男的是不知底细。 说来说去!也不能怪他负心。 尤其“教主”早年不幸,对义女酌少女怀春,越发来个体谅。经过仔细考虑后。 “教主”终于谅解。 她认为男女之间有两个字,一个是“爱”。 另一个是“缘”。 从爱的方面来讲——路春生和李明珠之间,确有纯洁的情意存在谈到“缘”。那都是上天安排,谁也不能勉强。 于是,“教主”下了一个决心,是结合?还是分离?一切都由李明珠自己决定,她丝毫不予干涉。 李明珠本人就有了主张。 她一心一意要帮助路春生,要用事实去表达爱意。 至于结果能得到什么,她根本不愿去多想。 于是——她拜别了残病的生母,也拜别了义母。 独自再闯武林,去寻找个郎下落。 第一步,她化装村妇,回到“少林寺”附近。 一到“嵩山”左右。 只听得武林人物,议论纷纷,都谈着路春生的事情她的心思灵巧,居然找到了“鬼门关”上。 可是——关中除了腐烂的死尸,已成名符其实的鬼城。 但因为——“碧灵魅影”得意忘形,以致挟走路春生的路上,都断断续续,留下蛛丝马迹,可以追找。 这时,她正怀着激动心情,不分昼夜,射向这人迹不到的绝峰来了再自路春生受难的情形头三天。他运功卫穴,颇具奇效,已经全身都能活,惟剩“督脉”、“六阳”。还不能随心所欲,因此他虽能伸手却不能弯腰,眼盯着足踝细丝,怎么样也够不上分寸。 而且——他也是血肉之躯,并非铜筋铁骨,精钢所铸,像这三整日不饮不食,不眠不休,身体还能勉强撑持,精神却渐渐恍惚,发生了许多幻象:——其中最令他心神悚然的,就是父亲惨死,并在临终前打开母亲棺木。她那变成碧绿的玉容,仿佛浮现眼前,父亲的遗言教训,亦似晴天霹雳,犹在耳边震响! “孩子!你……要报仇……报仇…… 你要雪恨!替你父母……雪恨……!” 心念中,他如被雪水浇背,一阵冷噤,重又咬紧牙关,潜心运气。 第五天,又在挣扎中渡过。 饶是他打通大部经脉,两处最重要的“督脉”、“六阳”,却怎么样也打不通。而他却时昏时醒,几致无法忍受睡魇! 饥饿! 口渴!一齐向他袭击,此去彼来,前仆后继。 他全凭铁的意志,心头一念,始于想着父母血仇,就凭这一点,使“火蛛丝”无法收紧……。 但当黄昏不时。 他已经心躁气浮,似乎再也不能忍受。 不知不觉中。 双目一闭,想入睡乡。足上蛛丝随行他真力放动,马上一收叫寸许! 痛!痛得刺骨椎心! 可是他心情麻痹,痛已经不生影响。 就在这将要粉身碎骨的瞬间。 忽闻一阵阴笑,桀桀然制入耳鼓。并旦满怀讽刺的说道:“怎么样?你受不了这份折磨吧?” 这声音,显出自“碧灵魅影”之口。 但却距离极近,仿佛就在面前寻丈! 路春生不由自主,进出愤怒的火星。但——略一凝神后,立又暗中忖道:“不!这不是仇人! 绝对不是!他在峰顶,距离千丈,不可能在面前嘲笑!” 刚想到“笑”字。 另一阵山鸣谷应,震人心腑的狂笑又到耳边:“小子!受不了别哽挺,还是听听老夫的条件!” “幻象!幻象!” 路春生瞑目咬牙,掩手不听。但接踵而来的。 是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岩石飞迸,啸声骇人,一股强烈真劲拂到他的身上,使其凌空倒吊的身形,随之东摇西摆。 这不是梦! 更不是幻象!而可能是“碧灵魅影”,有了进一步的毒计。 于是——路春生顿从半昏迷状态中,一惊而醒,凛然张目。果然目棱瞥处,大感意外。 原来距他两丈多远。青苔密布的峭壁上,竟然开了方圆五尺的一个大洞!“碧灵魅影”已用这五天功夫。以奇奥的无形真劲,从山腹内穿岩凿石,硬生生的劈出一条通路。 此时。“老魅”伫立洞口,正以一双劲光爆射的双眸,盯住他—举—动。“糟糕!”路春生睹状,心中骇噫不已。 本来他以为对方纵然监视,总会有分神的时候。 如今这一来,自己任何行动,都被“老魅”看得纤毫毕露,如照在他的面前脱身!可以说毫无希望! “怎么样!还是听听条件吧?” “碧灵魅影”再一次巧言令色,故作宽大。 路春生气恼之下,也不答理,仅在鼻中一声冷哂! “也好,你不爱听,再吊几天看看!” “碧灵魅影”碰了这个轵钉子,自说自话,抽身后退,慢慢的迟向黑暗山腹之中。 路春生眼皮沉重,如压千斤,不由自主又想闭合。 “小子速醒——!” 他这种昏迷之状,反使“老魅”一惊。 因为,昏迷到某一程度,内功自敛,再也护不住足踝皮肉! 只要皮肉一开,筋骨随断?结果必然惨死! 可是——路春生死的事小,“老魅”数十年来,对于“大神宝经”的阴谋幻想,亦将随之破灭。 因此,“碧灵魅影”一翻身,竟然对准他的耳膜,大声一吼! 对这吼声,路春生不应不理,纹风不动。 “碧灵老魅”愈加着急,真力一迸,连叫出十几个“醒”字。当他声声警告全部落空,耐性再好,也不禁切齿咬牙,心头生恨,于是,他不叫了! 随将手中所牵的“火蛛丝”,猛力一登,力道如同电流一般,立刻传到路春生的足部! “叮——!” 拉得绷紧的蛛丝,震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路春生凌空倒悬的身形,亦随响声,冲空直上。剧痛!椎心刺骨,不可言状。他急忙运力双足,听其摆布!这一下,真把“老魅”气疯了,立刻双手圈画,狂扯乱拉。路春生上飞下坠,左摆右旋,就像一羽凌霄,在空中划出各种奇幻轨道,不住的翻滚。 为要对付这剧烈无比的跳动,他只有拚出十二成力,行功运气。 对方的抽动越急,他所耗的真劲越多,仅只片刻功夫。 已然周身如火,热汗淋漓,全身衣服全已湿透。 而且,因为“督脉”“六阳”未通,自感真力不继,逐渐四肢虚软! 危急问,路春生心念电转,咬牙忖道:“谈条件是决不可能,惟有丹田使力,打通‘督脉’……。” 心意集中,力随意行。 “丹田”那股元阳,立刻夺关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督脉”之间。 一次。 两次。 三次。 三次冲穴不动,他更加凛然不已。 冲开就活。 冲不开就死!生死之间,决于一念。 于是他“嘶!”的倒吸一口大气,四肢一掐,猛力一鼓! “冲过了!”“督脉”,一过,全身立感一轻,那种疯狂的摇摆,随却威力大减。路春生这份喜悦,殊非言语所能形容。 于是打铁趁热,将全体内力,穿过重楼,再向“六阳”射去。 要知道,“六阳”穴生在人的顶上,如果此关畅通,可以说入圣超凡,进入神化境地。就因这佯,他的痛苦也成正比例增加,每当气运三焦,力透脑鼻之际,他感到金星四射。耳鼓嗡鸣。 除了无法描写的痛苦外,还有一阵眼前发黑:似乎整个宇宙,都在他的面前瞬而消失! 第99章 “冲过去! 冲过去! 冲过去!” 路春生面皮扭曲,忍受地狱似的煎熬,心念之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不计一切,必要打通此穴! 可是——世界上没有容易的事。 饶是他心如铁石,坚毅绝伦,当最后一次失败时,真元如入洞灵蛇,电般一闪,又缩到脐下,留在他脑海中的——是一片空虚! 是一团漆墨! 和刺脑欲裂的奇痛!。 “碧灵魅影”的吼声早已停了。 但那疯狂拉扯,却一丝不停,似乎这绝世老魔,真已失去理智,就在他真元停滞的关头。 那上下乱翻的摆动,比较以前,好像又增强了好几倍。 路春生面临死神,只有一个办法抵抗。 他一面收缩丹田,尽力催运真元,另一方面,心头回忆往事,忘记眼前痛苦,他想到父母。 想到恩师和师兄。 想到一切恩怨。 每一个回忆,都抵销他一阵磨难,他想到了“达摩岩”祈求灵光的情形,他遇了九九八十一年的良机,不幸失之交臂,致有今日。 他心念千转,去而又回。 终于——他眼前曙光一闪,映出了八个大字:“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这就是“大神宝经”硕果仅存的八个字,这些“宗主”亲笔,还留在第一页的上面! 而其他各页,都被他亲手撕开,烧得无踪无影! 但是——经可以烧毁,记忆却是烧不掉的。 在一种不由自主的微妙情形下。 路春生嘴唇掀动,默诵起经中文:——“天地努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太极动而两仪生,两仪生而四象立”…… 人之具体,亦一周天,合奇止以驶神,济刚柔而卸气,神凝气固,是谓小成,然后‘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背到这两句话。路春生身如触电,顿时心现曙光,如有所悟!再默念下面的:“则不仅,‘督脉’可通,亦且直贯‘六阳’!” 他立刻心中大叫,“我懂了!我懂了!” 原来这——“逆转重楼,乾坤倒立”的意思,并不是“血气逆行,真元反走”,而是要人身倒转,利用头下脚上的劲道,去贯穿这两个玄关要穴! “神龙奇侠”历毕生之力,未能发现的玄机。 他历尽艰险,所未找到的秘诀。 居然在无意之中,奇险之下,被他找到。 现在他所需要的是时间。 必须有充分的时间,让他按诀运功,完成心愿。 至于“碧灵魅影”,似乎不知道这段机关,把蛛丝狂拉一阵,终于停下来了。 可是——路春生的心思正相反。 他希望对方用力拉,越重越好,以便助他打通“六阳”之穴。 于是,他星目一睁,盯视对方叫道:“老贼,你怎么不拉,难道没有气力……。” “碧灵魅影”闻言,从石洞伸出半个头:望着他缓缓摆动的身形,连发几声阴笑,道:“桀桀桀桀,网老夫不高兴!” “有种的再拉!” “老夫偏不!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听我的条件!” “讲讲看!” “你把‘大神宝经’的秘诀招出来!” “凭什么相信,本人晓得?” “你看见了‘达摩灵光’?” “如果我不接受?” “多受无边之苦!” “本人不在乎。”“那你是想我再扯蛛丝。” “嘿!那有什么不得了!” “桀桀桀桀!” 对方又发出一阵笑声,声如裂帛,阴冷之极。 但路春生听到此笑,心中反而高兴起来,对方一生气,必然狂扯,那正对了他的计划。但事实出人意外。“老魅”笑声停后:竟又冷声说道:“老夫随时可拉,不急一时,你还是养养精神的好!” 这句话,一反“老魅”的作风。 路春生心性机伶,马上眼珠一转,如电忖道:“怪哉,他居然滥充好人,必有缘故!” 心念中,立将刚才情况,仔细推敲,顿又面色一变,暗道:“不好!” 因为——“火蛛丝”的那一头是被“老魅”拉住。 他刚才打通“督脉”,功力倍增,身体也随而轻巧。 以“老魅”功力,当然能从蛛丝力道,发觉他内力进步,所以故意不拉,以防意外……。 路春生这一猜,倒是完全对了。 “碧灵魅影”虽已发现不妙,这才赶快停住,可是——另一个原因,路春生仍旧无法想通,不免心中纳闷:“他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下毒手,还等什么?他知道我是不会讲的,难道还让我大功告成,置他死地……?” 想到此处,他手心中沁冷汗,紧张至极。 对方酌办法很简单,只要放松蛛丝,凭自己此时功力,仍不免冤沉谷底,身化齑粉。 “他不拉,我自己试,反正时间不多了!” 路春生决心既定。 立刻真气一吸,提身向上。 “火蛛丝”一点牵引之力,居然上升了两三尺。 “这就对了!” 他升到无可再升的时候,再将真元反迸,出“丹田”穿“督脉”,如矢如电,直向“六阳”冲去! “叮!” 蛛丝姓发出脆响声! “嗡!” 他的脑海受此重力,也在天旋地转,耳鼓发出嗡叫! 并且蛛丝拉到极点,自然朝上反弹。 加上路春生收力朝上,这一升,竟高可八尺开外! 于是,他以紧张兴奋的心性,忍受着惨然痛苦,自己上升下坠,犹似星丸跳掷般酌弹动着。 距离,随其真力鼓荡,愈来愈大! 绝峰边,“叮!叮!”的细丝弹响,奏成了一首史无前例,人间未有的乐章,他那快捷身形,在百丈上下之间,弹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黑影!致于山洞中的“碧灵魅影”,居然毫不出声,手中蛛丝,紧紧握着,双眼不瞬的盯着路春生,似乎是看入魔了! 古语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这样弹震了个多时辰。 路春生虽然在功力猛进下。 脑际受这千钧内力反复冲击,已是七窍流血,几将脑门震破。 但等最后的一弹停止后。 路春生突然不动,像一块千斤巨石,悬在“火蛛丝”的末端,一任罡风吹扫,竟不能动其分寸,奇#書*网收集整理很显然——他终于打通了“六阳”,练成了“大神宝经” 无上心法。 “但大关穴突破后,他必须一段时间,好让本身真元,循经顺脉,在十二重楼中依次通过。 否则的话,本身功力未固,不但投把握报仇,甚至会毁于一亘! 因此,路春生潜心运力,神气交融。 他不愿无谓的惊动仇人,所以一言不发。但是——他沉默,对方却开口了,先悬一阵惊人毛发的:“桀桀桀桀桀……” 然后以阴森如鬼,刻薄至极的声音道:“小子,你居然误闯误打的练成奇功,真正的可喜可贺!” “……” “老实说,你练成了,老夫也看懂了,这一点应该谢谢你!” “……” “你以为老夫身在石洞,不知道你打通关穴酌情形,其实我早就明白啦,但是我要留你活口,否则,我怎么能学到呢?” 这句话,真像是当头—棒,入耳惊心路春生虽在运功之中。忍不住双目一睁,如电盯去!而“碧灵魅影”也以怨毒而得意的眼神,朝他瞪着。 “姓路的,凭你这刚练成的功力,已是武林一流,跟老夫不差上下,再有几个时辰给你固本培元,你就超过我了…… 哈!哈!哈!哈!” 路春生见他看破一切,立还一叱道:“你讲对了,本人功成之日,便是你受诛之时,不必几个时辰以后!” “可是,你已经没有未来,因为老夫目的已达,就要松手了!” 这句话,当然不是假的。 路春生身形一震、但却无法应付。 “碧灵魅影”却右手一扬,就打算砍开“蛛丝”,任他下坠! 但——他的右手,竟然停在空中。 手指想松,但又不敢松,面色连变。尴尬之至! “奇怪!” 路春生见状,心中一片玄雾! 还来不及思索下文,已听“老魅”身后,传出娇嫩口音,叱道:“不许动!” 这声音,真似黑夜明灯,大旱甘雨。 立使路春生精神一震,大为放心。因为……来人非别,竟是聪明老练的“毒情仙子”李明珠,有了她来,真不亚于猛虎添翼! “你……你要什么?” “老魅”别人不怕,独对李明珠畏怯三分,因为对方的“惰丝蛊”,实在难以医治! 只恨自己不小心,把全付精神都放在路春生身上,竟然没有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你不许动,动一动必受一身毒粉!” “老夫没有动……。” “碧灵魅影”一面回答,一面心念大动,苦思奇计。 因为——他听出李明珠的声音,并非来自身后,而是由峰顶洞口传下,经过石壁反射,好像在耳边说话,事实上,洞口距离,足有千丈,对方一时下不宋,虽然毒粉厉害,但也不致当场毙命。 “我尽可以松手,路春生一死,天下永无祸根,那‘情丝蛊’毒,反正时间多的,我可以照老法子慢慢医治!” 老魅想到这里,面上重见笑容,右手一划,真把蛛丝松掉了! 第100章 当李明珠第二次叱喝声中,路春生仔细一听,也发觉她在峰顶,对于“碧灵魅影”并不能直接控制,因此,他也料到,“老魅”的次一行动,心中早有主意。 就在“老魅”松手前的刹那间。 路春生运起全付真力,身形向上一提。 出乎他的预料,竟然身轻如羽,弹上了五六丈之多,原来本身功力,己接近化实为虚,以神御气的境地。因此,等到“老魅”松手,只感手中轻飘飘的,根本不着力道。 而路春生趁机腰间运气,斜斜一弹。 身形如灵燕归巢,直射向山腰石洞! “看掌!” “碧灵魅影”大惊失色,心胆皆寒,根本不理李明珠,迳自身躯电旋,双掌猛出! “砰!砰!砰!砰!” 一连四招快掌,快得眩目摇神。 那股强烈无比的掌风竟比罡风,犹强十倍,直如巨鲸排浪,石破天惊,都向路春生胸前涌去。 路春生身在空中,无法着力。 百忙下,右掌护胸,左掌反拍,“篷!”怒海狂澜,撼山傈岳的劲气,反射向“碧灵老魅”,当气涡注入他藏身石洞,更激出沉闷巨响。 可是——他功力再高,如此凌空发力,当然比不上对方,脚踏实地的功力,只见身形分进,“老魅”跄退了两大步。 路春生却凌空飘飞,坠向下面酌深谷! 云海——一片纯白,密布山峦·他那疾坠身形,在表层上打开一个小涡旋,随似石沉大海,毫无踪迹! “生哥!生哥!”李明珠一听掌风有异,立刻红袖一翻,大篷的‘情丝蛊’,直朝洞底“嘶!嘶!”射去! 可惜——这毒粉毫无作用! 因为路春生和“碧灵魅影”的奇强掌风,在石洞中合为一流,朝着洞顶激射,竟然将她的绝毒,全部反喷出去! 好个聪明的李明珠。 她一听无人应声立知个郎遭难,仇人得手,并且他还在无声无息的向上而来,想要生擒自己。 “硬拚吗?” 我不是“碧灵魅影”的对手!而且个郎若有不测,血海深仇,都落在我的身上,决不能随便死!” 心念中,李明珠强忍痛泪,袖中抖出“十丈红绫”,在洞口一阵奇幻绕旋,不但旋成一团气涡,且在气涡之中,撤满毒粉。 然后,她头也不回,疾沿峭壁攀下。 事实正如她料想一般, 那“老魅”无声而上,企图灭口,但洞口上那团蒙蒙毒粉,倒使他身形一停,不得不运掌鼓风,将那毒粉扫尽。经过这一耽延。 “老魅”上得峰头,也已经迟了一步,低头下望,李明珠的倩影,已到了半峰之间,仍在疾朝下走! 追吗? 他根本不想追,像对方这份功力,并不放在他的心上。 于是他退后数步,再朝路春生坠崖之处,凝望片刻! 云海遮蔽了谷底,看不出半点动静,而且他也十分得意。 路春生不死也伤,反正一时无法来打扰,他正好铁趁热,赶快总这偷学来的密诀。 “嘿嘿嘿嘿!” “碧灵魅影”自发一阵轻笑,是得意人心底的高兴。 接着双手一拍,撑住地面,双足并紧指向天空,成了“逆转重楼,乾坤倒立”的姿势。 “天地始为鸿蒙,一元生自无极……” “老魅”嘴唇微动,开始默诵,“大神宝经”,然后双臂一弹,身形如箭,猛然倒射五丈……。 他开始练功了,以他双手撑地,易于运力的环境,自比路春生凌空运力,要方便得多,因此他可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毕生迷梦! 跳! 跳! 跳! “碧灵魅影”功力深厚,经过顿饭工夫,他已经领略到个中玄妙,这份高兴,简直无法描写。 只见绝峰极顶,一影冲天。 他反跳的高度,以达二十多丈,何况他“督脉”早通,经其运力冲射后,竟较往日更强一倍,轻而易举的通过。 但练到“六阳”一穴,却没有那么轻松,以“老魅”百年修为,也是汗流浃背,耳鸣目瞽。 时间,闪电一般的飞逝。大半个时辰,已在他苦练之下溜走,但自感快要只差分寸,就可以打破天人之界! “老贼起来吧!这种神圣功夫,你不配练!” “哦——。” “老魅”失声骇叫,二目暴睁。 但仍双手撑地,像尊木偶般的倒竖着!—这声音,对他太熟了。 坠入云海中的路春生,竟如鬼魅一般,出现于三丈开外。 “你起来!”路春生的声音,冷得像北极寒风拉起“碧灵魅影”心头,使他周身发傈,不敢妄动。 因为他是倒立当地,对方一招之下,立可置他于死! “起来!”路春生再一次的冷叱,显然不想乘他无备?暗出冷招。 “碧灵魅影”祸在眉梢,平日狂傲激发,也报以一声冷笑:“嘿!你又没死!”死字未落,身形一弹。从原来倒立姿势,改为林然肃立! 路春生看到他这翻身之式,立于冷哂道:“你的功力也进了—步,该可以死得甘心了!” “嘿嘿!嘿嘿嘿嘿!” “碧灵魅影”忽然怪笑连声,形若癞痫一般。 几十年梦寐初步以求的希望,竟在最后一分钟,被路春生打破了,叫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气:“小子,你……你真的还活着……嘿嘿嘿嘿!” 对方一面冷笑,一面盯着他的全身。原来路春生全身碧绿,沾满了悬岩上的苔藓! “你感到出奇?” “当然,” “老实告诉你,本人已有御风而行的功夫,所以飞落峭壁,贴壁而上,一点也没有神秘!”“哦!”碧灵魅影双眼大睁,‘噫声问道:“你竟然练到了这一步?” “不错!”“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碧灵魅影面皮一阵抽搐,扭曲如鬼,道:“好小子,老夫数十年苦心一旦成灰,你要负责……”“住口!” 路春生冷声反叱,目棱见血,牙缝中进出恨声道:“为了你一人狂想,你害死了本人双亲,逼死‘神龙奇侠’,滥杀武林无辜,今天,你的死期到了!”了字声中,路春生双招似电,左右齐开。“阴玄夺魄”,“阳飚勾魂”,一寒一热酌两股劲道,立朝对方卷去!“砰!砰!。” “碧灵魅影”见状一哂,双足奇奥一错,掌如裂石开山,居然不闪不让,硬生急还两掌。 一声生死决斗展开了! 路春生身负血仇,招招奇猛,“碧灵魁影”负隅顽抗,像一头被围之虎,拚出了十二成力道。只见掌风指影,匝地漫空,两人的奇奥身形,一似蛟龙出海,怪鸟扑空,在这片小小绝峰上,交错成令人眩目的幻影!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都在瞬间而过。 就在这三十一招的关头。 双方身影,突然停住。 路春生面容严肃,双手合捧,滴下点点鲜血!“碧灵魅影”却石像般的不动,胸前衣襟大开。随风飘舞!但是他胸衣下面,只有一个透明大洞,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已摔在路春生的手内! “蹬——!”充满死寂的场边,又响起半下脚步声。 “老魅”双眼充满不相信的神气,面上带着绝望的表情。 尸体微微颤动,向后倒退一大步。 然后,僵直后翻,坠向无边云海! 地上——拖着一溜血迹。 路春生手捧人心,面皮抽搐,喉哑无声。 足经顿饭工夫,他才倒抽了一口凉气,两行热泪,如倒转天河一般,和他手上血迹,混成一片。 “父亲!母亲!生儿替你们报了仇,希望二老,九泉瞑目……” 在他默祷中。 一切的仇,思、爱、怨。 都似走马灯般的拥上心梢,而他只有无声的痛泪! “生哥!生哥……。”银铃似的呼叫,又从山腰传来,一会工夫,“毒情仙子” 李明珠已然忽然回转,她看了个郎一眼,立刻喜极落泪道:“生哥,你的志愿完成了,我……我……我破例高兴。” “谢谢。”’李明珠红袖一卷,温柔至极,代他抹去泪珠道:“我在峰脚听到打斗赶回来,可惜错过机会,没看到‘老魅’的死,至于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路春生想也不想,道:“第一件是赶回故乡,将仇人的心,献祭两老。” “然后?” “再祭师兄‘神龙奇侠’,和‘天山双怪’。” “再后来呢?” “祭我那无名义母,和无辜而死的人。” “你去祭,我也该陪着去,但祭完之后呢?” “祭完之后,我愿已了!” “九大门派这方面如何交代?” “我没什么交代的,他们有对不起我地方,一概不予计较。”“武林宗主的尊号呢?”“这尊号是上代‘宗主’所传,‘神龙奇侠’所赐,我当然要担承下来,完成他们的遗志。” “你安排得很好,很周到……。” 李明珠话虽如此,心中却有点失望。 她希望个郎能说一句,将来安捧她的话,可惜鲁男子不解芳心,她也不便再于追问。 “那么,”李明珠幽幽低问道:“你的秋妹呢,她那里去了?” 提起杜秋铃,路春生内心矛盾,才轻叹一声道:“她到‘丑僧’那里去了,我看……我们……将来再讲吧……” 李明珠低头不语,沉吟了一会工夫。 然后抬头一笑道:“生哥,仇已报了,我们也该走了。” 第101章 路春生这才双手一捧。 把仇人的心脏凝视一阵,就用李明珠酌十丈红绫,妥为包好,准备带回去作祭奠之礼。 “生哥,走吧!” “慢点,找还有一件事情办。” “什么事。” “我要留个记念!” 路春生讲完这句话。 真气微提,身形随起,足尖似乎不留接触地面,然后飘出峰头,将一掌贴住岩壁,支持着轻如无物的身体。 他的另一支手,却龙飞蛇舞,连连点划。 只见指掌所至,岩石下陷。顷刻间。写完一行寻丈大字,连石粉也不曾溅出一点。 这份功力,真令李明珠佩服不已。 但——她更关心着所写的字,于是娇躯一旋,大声念道:“二代武林宗主诛魅于此!” 于是——他一手扶着李明珠,身形一旋,立射峰下。 一双武林青年,奔向他们的目的地,也奔向他们未来的无穷岁月而去。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