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善》 第1节 ★━☆━★━☆━★━☆━★━☆━★━☆━★━☆━★━☆━★ 本图书由(风之星影)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书名:嫡女不善 作者:风珏 文案: 上辈子—— 庄婉柔说:“过年了,姐姐的病越来越重了。” 于是,庄娴雅死了,妹妹庄婉柔成了睿王妃。 重生后—— 庄娴雅笑:“仇人都被玩残了,还能玩些什么呢?” 楚墨尘:“乖,别玩了!” 食用指南: 1.重生,爽文,1v1,架得很空 2.女主神经病,男主小傲娇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欢喜冤家 宅斗 布衣生活 主角:庄娴雅、楚墨尘 ┃ 配角:楚晋安 =============== ☆、01重生 ?  刺骨的寒意入体,犹如挣破束缚的恶魔从头肆虐到脚,到最后再侵入心肺之中,四肢百骸都被一寸一寸冰封。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湖面,折射出的光线刺痛了眼睛,纵使在这三九寒天的湖水里,庄娴雅依稀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她努力的睁开眼,视线对上正前方的一具小身子。 那不是子尧吗? 庄娴雅如遭雷击的呆了一瞬,下一刻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将小孩抱入怀中,用力的划动着四肢向着岸边靠去。 靠岸之时,她发现了假山后面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将庄子尧放在湖边的地上,庄娴雅双手在他的胸前拼命地按压着,然后再低头给他渡口气,如此反复了五六次,庄子尧终于咳了一口水,胸膛也开始恢复跳动。 看着小孩苍白无血的稚嫩面容,庄娴雅仿佛感觉不到身上传来的刺骨凉意,抱起小孩绕过前面的回廊,悄无声息的从小路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姐,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帘子被掀起的瞬间,一股刺骨凉风扑进来,青梅扔掉绣了三天的锦帕,立刻打了盆热水进来。 “不要声张,”庄娴雅寒着脸冷声道,“把地龙点起来,让秋菊准备好洗澡水,以及小少爷的衣服,还有,就说我病了,让徐大夫过来瞧瞧。” “是。”庄娴雅一向人如其名,温柔娴静,柔雅和善,忽然冷下脸,当真是吓坏了青梅,立刻照着自家小姐的吩咐出去了。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庄娴雅坐在床边握着小孩冰冷的小手,月牙般的眉紧紧地蹙起,苍白的唇紧抿出一道冷厉的弧度。 子尧落水的那年,她十三岁。 因为是寒冬腊月,风雪交加,天气酷寒,而她也不会游泳,所以没能够及时将他救下,子尧死了。 是的,她记得的,子尧分明在那时就已经死了的,那么此刻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尧的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她眼睁睁的看着子尧落水,却没有办法去救他…… 忽然,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姐姐。” 低低的稚嫩的嗓音入耳,庄娴雅回过神,正对上小孩明亮的双眼,她听到小孩用脆弱的稚嫩的嗓音轻轻的哄着自己: “姐姐不怕,阿尧已经没事了,姐姐不怕。” 眼泪一瞬间绝了提,庄娴雅不受控制的将小孩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样低缓的声音在小孩耳边轻轻响起,“阿尧不会有事的,姐姐永远不会让阿尧有事的。” 不管是何种情况,阿尧总归是在她身边的。 她活了二十三岁,父亲只把她当做攀附权贵的工具,母亲是硬生生的无视,妹妹更是从小到大都看她不上,及至嫁了人也被妹妹夺了宠,被休弃回娘家,母亲连一句安慰都不曾有便给她下了致命的□□,草草的结束了悲哀而短暂的一生。若说这一生有什么是她放不下或者舍不得的,大抵就只有这个在她十三岁之前的那些年里,唯一一个曾给过她温暖和关怀,却又年幼早夭的阿尧吧? “姐姐不哭,不怕,阿尧不会有事的,阿尧还要保护姐姐。”小小的孩子拍抚着庄娴雅的脊背,软软的安抚着。当他被人推入水中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姐姐救了他,让他有活了过来。 其实当他被抱着离开湖面的那一刻,他是有意识的,他甚至感觉到姐姐按压在她胸膛上那颤抖着的双手,以及那双冰冷的唇贴在她唇上时颤抖的频率,明明没有睁开眼,明明没有一句话,他却分明感觉到了姐姐心里的后怕,那种深刻的濒临绝望的,仿佛只要他一停止呼吸她便会立即崩溃的后怕。 “小姐,洗澡水准备好了。”青梅吩咐人放好了洗澡水,然后进了内室,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俩,低声提醒道。 庄娴雅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重新将他抱进怀里,“把床榻重新收拾一遍。” 绣着雪地红梅的屏风后,小孩乖乖的坐在浴桶里,眯眼享受着姐姐的温柔,水汽蒸腾间,因为冰冷彻骨的湖水而冻得青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姐姐,快进来。” 小孩拍了拍宽大的浴桶,满眼期待的软软道。 庄娴雅斜了他一眼,虎着脸道:“莫再调皮,小心染了风寒让你天天喝药。” “阿尧要姐姐喂才喝。”小孩毫不在意的开始讲条件,他才不怕喝药。 “你想得美。”庄娴雅白了他一眼,记忆里的阿尧也是这般的调皮,总是爱和她玩闹,只是自从阿尧落水没能救回来以后便再也没人和他玩闹了。 庄娴雅快速的给小孩洗了个热水澡后,用一块大大的虎皮毯子将小孩鼓起来放进暖烘烘的床榻里,将他裹进被子里嘱咐道:“乖乖的躺好,莫要让我担心,姐姐洗好了换身衣服就来,一会儿把青梅端来的姜汤乖乖喝掉。” “嗯。”小孩眨了眨眼乖巧的应道,然后看着庄娴雅明显放松下来的神色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将自己深深的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 屏风后,将自己沉在热腾腾的浴桶里的庄娴雅这时才有精力去想事情。 现在的自己,一如十三岁的身板,而阿尧落水也正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发生的,所以说……她是回到了十三岁么? 滚烫的水温沁透皮肤深入骨子里,庄娴雅甚至感觉到先前被冻僵了的五脏六腑都融化,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捂着胸前,咚,咚,咚,低沉而缓慢,却很有力,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 …… “姐姐,这纸休书你就拿好吧,出了这道门你就和王爷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千万别再摆你睿王妃的谱。对了,回了家以后就莫要别再出门,省得丢人,没得到时候王爷带着妹妹我出去被人问起你,那可就不好看了,你说对吗?” 女子笑颜如花,声音绵软,却字字诛心,庄娴雅紧紧的攥着手心里那张单薄却很绝无情地休书,深深的看了眼烫金的睿王府金匾,扶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决然转身。 被亲生妹妹陷害至此,夺宠甚至夺了王妃之位更被休弃,庄娴雅并没有什么绝望或者愤怒,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那是她的全部。 她以为,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余生。 回到昔日的闺房里,庄娴雅抚着肚子坐在榻上看书。 一阵浓烈的熏香味儿入鼻,锦衣华服明珠美玉包裹出的贵妇母亲带着一群女仆进门,将她死死的摁在床榻上,灌下一碗□□。 剧烈的疼痛从小腹间蔓延,血水从腿间流出,庄娴雅甚至回不过神来,耳边却响起母亲无情狠绝的话语: “庄家不能有被休弃的女儿,除非是死的,所以你便是死也不能死在庄家,来人,将她扔到城外的乱坟岗。” 一切发生的那样的突然,庄娴雅还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便被彻骨的剧痛疼昏了过去,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 …… “不……” 那样鲜血淋淋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庄娴雅拼命的想要阻止肚子里小生命的流逝,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自己,她惊恐绝望的呼喊着。 睁开眼的时候,水温已经有些凉了。庄娴雅从水里出去,穿好了亵衣擦了擦头发,在床边躺下。 小孩好似感应到了似的,忽地睁开眼爬到自家姐姐的身上,用暖烘烘的被子将两人过在一起。做好这一切的小孩仰起小脑袋,双眼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姐姐。 “阿尧真乖。”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庄娴雅从来不会吝啬一句言语上的夸奖,只要能让阿尧开心,她有什么不能做的? 得了夸奖的小孩儿乖巧地窝在自家姐姐软软的怀抱里眯着眼舒服的睡着。 看了眼帘子处的人影,庄娴雅低头抚摸着阿尧乌黑的发顶,眉间绽开浅浅的笑意,“青梅,请徐大夫进来吧。” “是。”青梅已经在外间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本来是准备进去提醒小姐的,可是小少爷却让她在外间候着,她也不敢违抗,就只得在外间等着。 看着年过半百,双鬓斑白的徐大夫,庄娴雅眉眼弯弯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乖巧无害的道:“徐大夫,方才沐浴误了时辰着了凉,还劳烦您老人家替我好好看一看,有没有染上什么风寒之类的。” 庄娴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徐大夫布满褶子的脸,这个有着一张忠厚老实脸孔的人便是庄府的府医,做了大半辈子的大夫,却一辈子也不曾学会什么是医德。 上辈子她出嫁前感染了风寒,着徐大夫给她把了脉开了药,却在出嫁后经由王府里的府医发现,她经常服的那些药物里面有慢性□□,短时间不觉得什么,时间长了便会慢慢的痴傻,呆掉,直到沉睡不醒。 不过她作为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宜再去插手庄府的事情,也没有追究。 但是既然给她重活了一世,那便慢慢瞧着,看谁先把谁弄死,谁又能把谁弄得生不如死好了。 ? ☆、02府医 ?  许是点了地龙的缘故,屋子里暖暖的,烘得人昏昏欲睡。 庄娴雅伸出左手捂住嘴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沾染了一丝水汽的眸子清凌凌的看向徐大夫,眼底笑意温婉,“听说大哥看上了二伯母院里的春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偏巧徐大夫听了这话脸色陡然煞白起来,这番境况却让青梅有些不解。 倒是端着燕窝从外间进来的秋菊听了这话,多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会意的接口道:“是的呢,小姐怕还不知道吧,大少爷这两日正嚷嚷着要纳春香为妾呢,只是大夫人觉着春香是个奴婢出身的,不怎么愿意,这不,正吩咐了前院的王婆子,准备把这丫头卖到春花楼去呢。” “咯咯,是吗。”庄娴雅忽地笑开了,看着徐大夫的眼底隐隐流转着笑意,“徐大夫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白成了这样?这三九寒天的别是染了风寒吧?徐大夫自己就是大夫,可瞧过了?吃药了没?” 第2节 徐大夫搭在庄娴雅手腕上的两根手指不自觉的用上了三分力道,他和二夫人院里的春香有私情是不错,可这事除了春香便再没有旁人知道。他不知六小姐今日说出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但她既然点出了春香,那么就说明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徐大夫不敢想,庄家这样的勋贵之家,即使渐渐走向落寞,属于庄家的严苛家规却绝不会堕了庄家的门风。作为府医,与婢女私通无疑是犯了庄家的大忌,怎么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呀,瞧我,怎么忘记了医者不自医的老话,徐大夫既然不舒服,那么便归家静养月余,好好的找个老大夫瞧瞧,别落下什么毛病,痴了傻了可就不好了。” 庄娴雅眉眼弯弯,笑得无害,她端详着徐大夫苍白的脸色,仿佛能直接看进他心里的忐忑。你瞧,前世她身体还算不错,用到徐大夫的地方极少,便是这样还被他下了慢性的□□。但是这一世,庄娴雅看着倏然从自己腕子上逃开的手指,唇角轻扯,呵呵,既然左右都是下药,那便下给别人好了,总归她是不会让自己成为痴了傻了的那个的。 “六小姐只是感染了风寒,倒是不严重,只是需静养月余才是。”徐大夫在庄府里活了大半辈子,又如何不会看人的脸色。各房里的夫人及老爷的脸色他都看了个遍,但是没一个同六小姐这般让人从心底发寒的。 徐大夫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半个月前他才见过这位六小姐,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六小姐沉静温婉,乖巧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是此刻,在看着那张和半个月前一模一样的脸,徐大夫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小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告了辞,鬼撵似的退出院子。 “小姐,这徐大夫怎么没开药就走了?走了还不算,连药方子也不知道留下。”对于庄娴雅和徐大夫之间发生的,青梅半点也没看出来,还在兀自抱怨着。 倒是一旁的秋菊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伸手给了她一个栗子,道:“小姐,可是要再请一个大夫?” “请,当然得请。”庄娴雅抱着趴伏在她怀里的小孩,眉眼里一片柔软,“青梅,去煮碗姜汤。” 秋菊迷惑的看着庄娴雅,这是要支开青梅么?小姐难道怀疑青梅?不对,也或许是青梅比较糊涂,小姐只是怕被她说漏了嘴吧? 青梅出去后,庄娴雅将怀里的小孩放在柔软温暖的床榻里,用被子裹好后下了床,“秋菊,从匣子里取些银钱,告诉马嬷嬷,就说我病了,要去府外请郎中。” “唉。”秋菊应了声,一时间似乎有什么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但她隐约觉得,这事儿和二夫人院里的春香有关,而徐大夫也牵扯在里面。 “记住,马嬷嬷若问起我怎么了,你就说我赏梅花误了时辰,着了凉;马嬷嬷若是问起徐大夫,便说徐大夫也感染了风寒,明白了么?”秋菊离开的前一刻,庄娴雅清清冷冷,轻轻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似懂非懂的秋菊再次应了声,心里为自家小姐感到万分自豪。徐大夫在庄府做了数十年的府医,就连夫人们也是好言好语客客气气的对着,但是她家小姐只一句话便能让徐大夫变了脸色不说,还能让他自己个儿‘染了风寒’,回家休养一个月。 “姐姐,那徐大夫欺负你了么?”庄娴雅出神期间,睡饱了的小孩儿从被窝里伸出一颗乌溜溜的小脑袋,软软的问道。 “我是小姐,他是府医;我是主子,他是奴才,你说他能欺负我,他敢欺负我么?”庄娴雅没好气的敲了敲小孩的额头,坐回床上将小孩儿裹好,语气有些嗔怪,“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才刚把你从冷水里捞出来,现下就又犯毛病了?快些躺好,没得生了病,又要烦我。” “姐姐才不会觉得阿尧烦。”小孩撅了撅嘴巴,小脑袋一拱一拱的直往庄娴雅怀里钻,“要是徐大夫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摁到湖里。” “嗤,你拿什么把他摁到湖里?拿嘴巴么?”庄娴雅不客气的捏了捏小孩肉呼呼的脸蛋,毫不留情打击小孩想要保护自己的雄心壮志。 “……”本来还信心满满要誓死保护自家姐姐的小孩看着自己的短小身板,蔫了,恹恹的耷拉着小脑袋,不死心的嘀咕道:“总有一天阿尧会长大,把那些欺负姐姐的人全部都摁到水里。” “咯咯,小傻瓜,摁到水里算什么?”庄娴雅将小孩儿的脑袋从怀里扒拉出来,弯着眉眼对上小孩憋得通红的小脸蛋,一字一顿道:“阿尧记住,对于那些对你不好的,欺负你的,害你的,摁倒水里不算什么,把他们摁进水里却又不让他们死掉,那才是最痛快的。” 小孩似乎不太明白的看着庄娴雅,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现一层疑惑。 看着眼神清澈的小孩,抚摸着他稚嫩的眉眼,庄娴雅忽而笑开了,将小孩搂进怀里暖着,柔和的语调像是春日里最温暖最柔软的风,“姐姐忘记了,阿尧还小,还不懂这些。那么阿尧便好好的看着吧,看得多了,阿尧便懂了。” 至于说在你懂得之前的那些日子,便由我来保护你吧! 此刻的庄娴雅并不知晓,自己的无心之举成就了后日里,令无数王公贵族子弟们闻风丧胆,却又爱又恨的庄王世子。 时年不过九岁的小孩虽然没有听懂,却是将这番话深深的记到了心里,只待来日再次忆起,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小孩喝下了青梅熬煮的姜汤后又睡了,想来也是,在这三九寒天里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那滋味远不是一个时年九岁的小孩所能承受的,即便是被她救了上来,也难免要伤了根基,不好生将养调理一年半载,是怎么也无法痊愈的。 秋菊很快便请来了回春堂的蒋大夫,给二人把了脉,开了方子,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跟着秋菊离府抓药。 对于这位蒋大夫明明看出了二人的脉象,也察觉了二人染上风寒的原由,却并没有多问的行为,似庄府这等不寻常的人家里,总会有些个不为外人知晓的龌龊。庄娴雅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她想,待她玩腻了徐大夫,也许会让他来做府医也说不定。 待青梅和秋菊熬好了药,庄娴雅将小孩叫醒,喂了药,才又放他睡下时,在外间里做活的阿彩传话,说是,夫人来了。 陡然间听到‘夫人来了’这句话,庄娴雅发觉相比上辈子死之前的那种镌刻到了灵魂里的刻骨恨意,现下她竟觉得,没什么可恨的了。 庄娴雅将小孩抱在怀里,拢了拢被子,确定两人都盖的严严实实的,不会再加重病情,这才捏着手指曼声道:“去给夫人泡杯茶。” 不恨了,也许是因为她重来了一辈子而她现在还没有害到她吧?又或许是她毕竟生了她养了她,虽然一直忽视着,却也至少没让她饿死吧?庄娴雅捏着手指忍不住笑了,反正不管是哪一种,这辈子,若是像前世一样忽视了她便罢,但她若再敢招惹她,庄娴雅磨牙,她总是能够把她一点一点的弄死。 管她是谁。 熟悉的熏香味儿从外间传来,一阵叮当作响的环佩声里,风姿绰约容貌美艳的夫人阴沉着脸从外间进来了,只听她嫌恶刻薄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早说过让你安安分分的待在房间里,没得染了风寒,连累我被老祖宗数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庄娴雅低垂着眼帘,温婉的笑意从嘴角晕染至眉梢,及至心里,很好。 “别告诉我几朵烂梅花便勾了你的魂,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前些日子里,来府里赏梅的睿王殿下?”见女儿只低着头不答话,林氏的心里便止不住的恼怒,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连她这个母亲的话也不知道回,简直是越发的不讨人喜欢了。 林氏就是这样,庄娴雅小的时候乖巧伶俐聪明的惹人喜爱,也曾受到了老祖宗老爷子的喜爱,让其他三房一度嫉妒得红了眼。偏生林氏觉得女儿嘴巴太会说了会显得浮夸没有内涵没得成了大嘴巴子更丢份子,便硬生生的磨掉了女儿活泼可爱的天性,把一个活泼伶俐嘴甜的小女孩好端端的给逼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孩子,但是这个时候,她自己却又不满庄娴雅的沉默寡言有内涵了。 睿王殿下? 庄娴雅眉间的笑意忽而染上三分凉薄,原来在这个时候睿王便已经来过庄府了么?真是可惜没让她见到,否则她必定送他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03祸根 ?  “府里前些日子来了客人了么?母亲若是不说,我竟是不知道这些的。”庄娴雅捂在被子里的手摸摸小孩软软的黑发,低敛着眉梢满怀诧异。 一个不曾见过的人,又何来喜欢上了之说?庄娴雅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快,瞧她的好母亲,儿子落水至今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她还不曾发现,现在倒好,拿着一个外男来亲自败坏自己女儿的名节了,真真是个好样儿的!她方才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莫要在我跟前儿做这些脸面功夫,你实话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庄娴雅的话林氏却是不信的,语气便严厉起来,颇有些质问逼问的意思。 “呵呵,”庄娴雅蓦地抬起头,弯唇浅笑,一双犹如燃烧着两颗小太阳的眼睛直直的逼视着林氏,话语里的严厉竟是生生的压过了林氏,“母亲这话倒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撒谎了么?我倒是想问一问,母亲究竟为什么这般笃定我喜欢上了睿王殿下?我近来身子不大好,不曾出过小院半步,又何曾见过什么睿王殿下?我倒想问问母亲,究竟是哪个碎嘴的混账东西竟敢编排我这个六小姐?是与不是,便请母亲把她叫出来与我对质好了,总会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庄娴雅的话一出林氏面色一变,脸上颇不好看,嘴皮子动了又动也没说出个什么来,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那碎嘴之人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叫那人出来对质罢了,母亲缘何这般为难?莫非我这个亲生女儿的话还不如一个碎嘴子的下贱东西?”林氏的面上越不好看,庄娴雅心里便越发的舒坦。偏听偏信,立案调查一番也不曾的就迫不及待的败坏亲生女儿的名节,这番‘深情厚爱’教她怎么能不好生报答一二? 林氏面皮抽搐,庄娴雅的神色越是明净,言辞越是干脆,举止越是坦荡,便越显得她这个母亲龌龊不堪。教训女儿没成,反被教训了一顿,林氏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她尴尬难看的地方,偏偏又觉着就这样离开显得自己怕了这个女儿,一时间站在那里郁结起来,心里对这个女儿的不喜又上升了几分,对乖巧体贴惹人怜惜的二女儿更加的喜爱了。 “母亲若是无事便离开吧,我身子不舒服,大夫说需要静养。”知道林氏心里面不舒坦就够了,庄娴雅可没兴趣看她那张丑陋的嘴脸,没得让自己恶心,当下便下了逐客令。 “对了,尧儿出来有一会儿了,他没来找你么?”林氏终于找到了话题,便摆着一副慈母脸孔问道。 庄娴雅眉心狠狠地皱了皱,什么叫‘出来有一会儿了’?什么叫‘他没来找你么’?阿尧身边那些个贴身随侍的丫头小厮们都是作死的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若非她今日起晚了时辰误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间,此刻的阿尧怕是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 一瞬间,方才坠入湖里的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好似又重新回来了,在经历了一番热水沐浴和地龙暖被的温暖之后,越发的让人难以忍受,庄娴雅不敢想象,若是阿尧再次成为一具尸体,她会怎么样…… 看着犹自端着一副慈母嘴脸的林氏,庄娴雅心头陡然升腾起一股戾气,看着林氏的眼神犹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子,厉声道:“有时间听那些个贱胚子碎嘴编排我,却没时间好好照顾阿尧,真是我的好母亲!你给我滚,滚出去!莫脏了我的院子!” 好端端的,庄娴雅陡然变脸,林氏立时吓得几乎不能自持,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出了庄娴雅的小院,身上早已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捏着绣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林氏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庄娴雅方才的模样: 分明是明艳照人的小脸,却让人觉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幽冥寒冷的眼睛几乎冻伤人的魂魄,及至那言语……竟是叫她滚?! 她竟然叫她滚! 林氏蓦然臊红了一张老脸,面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神色,狠狠地甩着绣帕,磨着牙回房,心里则在琢磨着,改天定要加倍的找补回来,断不能叫自己养大的女儿落了自己的脸面! 林氏走后,房间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庄娴雅怀里,小孩肥嘟嘟的双手死死地攥着姐姐的衣襟,小脸自以为隐秘的半仰着,偷偷地瞧着自家姐姐的脸色,心里十分忐忑,他知道,姐姐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看什么?乖乖睡觉,睡好了就没事了。”庄娴雅叹了口气,方才是她冲动了,忘了怀里还有个小小的阿尧,这番景象折腾过去,怕是将小孩吓到了。 “姐姐不生气,阿尧会很乖,最乖。”小孩虽然不明白姐姐究竟为什么生气,但是本能的觉得姐姐生气和自己有关,笨拙的哄着。 “嗯,阿尧最乖了。”看着小孩忐忑担忧的小脸,庄娴雅莞尔,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决定要让小孩好好的看着的…如今竟是自己先怕了,真是好笑。看着跟着自己笑开的小孩,庄娴雅揉了揉他的脑袋,“阿尧乖乖的躺好了,姐姐一会儿就回来陪你,记住,谁来了都莫要搭理,你只管睡觉就是,听到了吗?” 对着一个九岁的孩子也下的去手,就莫怪她心黑手狠,不留半分情面。 “嗯,阿尧听姐姐的。”小孩乖乖地任由姐姐将自己放在床上,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姐姐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坚定。 腊月的风吹到脸上,比刀割还难受,庄娴雅却恍若未觉的朝着老祖宗的院子里走去,面上凝着的寒霜看着竟是比这腊月的天还要冷,还要寒。 地龙烘烤着的屋子里,庄老夫人抱着一只镂金雕刻的小巧暖炉坐在榻上,翻看着一卷经书。 “老夫人,六小姐求见。” 因着徐大夫染了风寒需要回家静养月余,府医这一块儿,便需要再招个人暂时看护着,马嬷嬷便亲自去处理了。刚回到院子里就见六小姐站在院子里求见。 “娴雅?”庄老夫人眯了眯眼,不紧不慢的说着,“不是说病了躺在房里养着吗?” “先前是有这么回事儿,六小姐院子里的秋菊还去外面请了大夫过府诊脉。”马嬷嬷瞧着老夫人的神色,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叫进来吧,大雪天儿的,别冻坏了。”庄老夫人合上经书靠在后面的软枕上。 “唉。”马嬷嬷应了声,急忙出去将小姑娘迎进来。 进了里屋,一股蒸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庄娴雅脸上寒意瞬间融化,眉眼里尽是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后怕,眼眶里还挂着两汪水汪汪的泪珠串儿,看起来万分的可怜,偏偏又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看到这个样子的唐娴雅,庄老夫人心头一跳,这个孙女她也是真心的疼爱过的,嘴巴甜得跟抹了蜂蜜似的,偏生被那林氏硬生生的给毁了,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受了委屈什么的也从来不反抗不争取,今儿个这倒是怎么了? “雅雅怎么了?哭得这么可怜?快来奶奶怀里,让奶奶好好瞧瞧。”庄老夫人丢了小暖炉子,将一个劲儿掉泪珠子的孙女搂进怀里好生的哄着,“别怕啊,雅雅不怕,奶奶在呢,谁也不能欺负我们雅雅。” 一如记忆里那般慈祥的面孔,温柔的声音,险些让庄娴雅真的哭出声来。隔着泪水仰视着那张爬满了鱼尾纹的苍老面容,庄娴雅渐渐地停止落泪,只是小小声的抽噎着。 记忆里的庄老夫人,她的奶奶,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祥面容,然而谁又会想到这个慈祥的老人也有狠辣歹毒的一面?若非当年她无意间亲眼看到这个慈祥的老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夫君,她怕是一辈子都会把她当成疼爱自己的好奶奶吧? “好了宝贝,不哭了,乖,告诉奶奶怎么了?”拿起锦帕擦了擦庄娴雅脸蛋上的泪珠,庄老夫人低声哄道。 “奶奶,雅雅怕。”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哭得双眼红红的,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让人软到了心坎里。 “不怕,奶奶在,雅雅不怕。”将小姑娘往怀里使劲儿的搂了楼,庄老夫人暗自猜测着,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吓成了这般模样? “奶奶,阿尧差点就…..”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可怕情景,小姑娘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却还是哆嗦着说出来,“晌午的时候,我从奶奶这里请完安回去,经过听澜阁的时候听见‘扑通’一声,便好奇地走过去,就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假山那里闪过,阿尧却在水里挣扎着,那么冷的湖水,阿尧的脸色都白得透明了,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庄老夫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是怎么也没料到府里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儿? “阿尧还那么小,他才九岁,我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几乎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若是再晚一点,若是我没有好奇,若是我今天没有起晚,那阿尧会怎么样?”小姑娘似乎真的吓坏了,死死的抱住老妇人的腰,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雅雅好怕,在我们自己府里,谁会害阿尧?母亲都能听那些丫鬟婆子碎嘴子的闲话来坏我的名节,为什么就没时间照顾阿尧?还有那么多的丫头小厮们怎么就看不住保护不了一个小小的阿尧?” 庄娴雅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林氏打定了主意要走前世的老路,那么她自然也不会留情,必得让她生不如死的留在这唐府里,看着她所在意的,一点一点被她夺走,摧毁,直到她玩腻为止。 ? ☆、04揭破 ?  庄娴雅从老夫人院子里回来的时候,床上的小孩正伸着乌溜溜的小脑袋朝着门口张望,眼底的期待让庄娴雅冰冷赛九月霜雪的神色霎时暖了下来,脱了外衣和鞋子将小孩搂在怀里睡了。 这厢姐弟两个相依相偎的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正院里却是炸开了锅。 堂堂永乐侯府三房的嫡子在自家的院子里竟被人推下水,几乎丢掉了性命,这样的事情当真是非同小可的。偏巧一家之主的庄老爷子去了边关尚未回来,庄老夫人思前想后,最终将四房的人全部连夜叫到自己的屋里。 腊月的夜晚,风雪交加,气候格外的寒冷,硬生生的被从温热的被窝里叫出来,几房的人,或多或少的脸上都有些微的不高兴。 也是,大冷天的,还要被叫来训话,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呢,谁能高兴得起来。 庄老夫人却是不管的,她之将这些人的神色收紧眼底,却并不说什么,只是捻动着手里的佛珠,眼帘似合非合,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但越是这样,便越是捉摸不透,叫人打从心里发憷。 庄府的四位老爷问了安,很快的就在两侧的椅子上坐下,等着老母亲的训话了。 倒是小辈里的几个,瞧着大家都来了有一会儿了,偏生四房里的庄娴雅和庄子尧姐弟俩没来,一时间看着庄婉柔的眼神便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味儿。 都是一个府里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知道谁的心思。更何况她嫉恨庄娴雅的事儿表现得十分明显,便是当着面都冷言冷语,背地里更是干了不少的龌龊事儿。 第3节 说来也是奇怪,庄婉柔和庄娴雅都是四房的姑娘,而且更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庄婉柔自小便看庄娴雅不上,见不得她有半点的好,说难听点就是恨不能将她踩在脚下碾碎的模样。 然而对于这一切,庄娴雅却是个不言不语的,凡是看到的亦或是听到的,权当做没知觉般的,压根不去计较。但你若是说她大度,却又分明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沉闷得厉害。 “婉柔,去把你姐姐叫来!”眼见其他三房的孩子都乖乖巧巧的站在屋里了,偏生她最不喜的女儿没来,林氏的面上挂不住了。她本就不讨老祖宗的喜欢,庄娴雅这是要给老祖宗拾掇她的把柄么?顺便再教她在所有人跟前被落了面子,连带着她的脸上也无光么?林氏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厌恶,不,憎恨着庄娴雅。 庄婉柔低垂着头,掩饰着眼里的恶意与痛快,行了礼,就准备退出去,却陡然听到上位的老祖宗发话了: “不必再去叫雅雅出来受这份罪,我今儿个叫的就是你们!” 这一声,充满严厉威严,几乎压得屋子里的人喘不过气儿来。在场的最小的便是庄婉柔,在这府里呆了十几年,又怎么会没点眼力劲儿。现下这情况,一看便知晓老祖宗是动了真怒的,只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老祖宗? 一时间,众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啪”的一声,庄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狠狠地拍在小桌上,神色冷寒至极的看着林氏,“你怎么没把阿尧带来?” 庄娴雅刚才为子尧的事来她这里哭了一场,她却仍装作不知的去问林氏,分明是摆明了要给林氏个教训,铁了心的要她好看。 那些暗里的鬼祟要害庄子尧是不假,可你作为一个母亲难道连孩子都看不住保护不了?偏偏就有那个时间来败坏亲生女儿的名节,这林氏真是越发的扶不上台面儿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陡一听到庄老夫人淬了毒一样的声音,林氏立刻就慌了,磕磕巴巴解释道:“母亲,阿尧尚还年幼,便是来了也听不懂个什么,媳妇儿便让丫头们在一旁看着,让阿尧先睡了。” 一听林氏的口气,庄建洲变冷了脸色皱着眉头,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他是一清二楚。但凡她说话一开始磕巴,便代表着她在撒谎,只是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大房的二少爷庄子凡听了这话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儿,撇了撇嘴,当下便道:“奶奶在这样寒冬腊月的深夜叫我们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阿尧再小也总该懂个礼数来请个安吧?倒是比其他房里都娇贵。” “子凡你怎么说话呢?年纪也不小了,平日里是怎么跟着夫子学的?便是不知道个尊老,也总归还是要记得爱护幼弟的,你是学到谁肚子里了?”大房的周氏开口了,这话倒是说得分外的难听的,学到谁肚子里?便是不说个清楚,众人也都知道个什么东西。 林氏出身于商家之家,在四个妯娌之间是身份最下等的,本就好面子,如今被周氏如此不客气的讥讽,面皮肿胀,红紫交加,手里的绣帕几乎都要扯碎了。 “瞧大嫂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几个孩子里就数子凡学得最好,偏生大嫂要这样说,不是平白的让孩子心里不舒服嘛,”二房的叶氏向来喜欢搅和,也最瞧不上四房的林氏,当即就接口了,末了还笑得温婉怜惜的看向唐子凡,“子凡,别往心里去啊,你娘也只不过是说着玩的。” 林氏听了越发的揪着绣帕,恶狠狠地看向一旁呆立着的二女儿道:“戳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弟弟叫来!” 明明是庄娴雅和庄子尧让她落了面子,被众人这样的奚落,偏生要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到她身上,庄婉柔一下子便红了眼,捂着脸跑出去了。 许是看气氛太过尴尬,老大庄建明终于开口缓和气氛了,“这么晚了,娘把大家叫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的么?” 到了这个时候,庄老夫人才撩起眼皮看了众人一眼,那一眼不轻不重,却让人心里发毛,这是边听庄老夫人发话了: “如今大雪,天气格外的冷,本来是不该这个时候把你们叫来的,但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却是我不得不说的。” 不得不说的大事儿?这话一出,在座的兄弟四人纷纷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难道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情么? “林氏,我再问你一遍,阿尧呢?真的如你所说的在房里睡着么?”庄老夫人直直的盯着林氏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丁点神色。 “娘,娘这话说的是什么,已经这个时候了,阿尧不在房里睡着又会在哪里?”林氏蓦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忐忑万分,母亲怎么忽然问起阿尧了? “是吗?”林氏的话让老妇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冰冷,盯着林氏的眼神似淬了世间最厉害的毒般,“马嬷嬷,去四夫人院子里把阿尧带来。” “是。” 马嬷嬷不冷不热地看了眼林氏,儿子出事到现在已经整整四个时辰,这林氏竟还在说谎,分明是就没找过。一个做母亲的到了这份上,也难怪不讨老夫人的喜,被妯娌排挤,被女儿厌恶。六小姐怕就是在林氏这样不称职不伤心的行为下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吧? “娘这是不信儿媳妇么?”林氏急了,她这才想起,自从在庄娴雅的院子里被落了面子,她便魂不守舍了一阵子,倒是吩咐了几个丫头们去把小少爷找回来,但究竟找没找回来她却是没有再过问的。在林氏心里,在这庄府,自家的府邸里是怎么也不会出事儿的,阿尧一个孩子玩累了自然会回来的,所以到此刻她竟是也不知晓儿子究竟被找回来了没有。 “信你?”庄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的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在林氏脑袋上,当即就见了血。林氏嗷了一声便捂住额头,再不敢言语。庄老夫人见此冷哼了声,“老四,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儿!儿子丢了一个下午,她竟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可见她平日里是多么的尽心!四房统共便只得三个孩子,雅雅和婉柔都大了不需怎么操心,就剩下一个阿尧也照看不好,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你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忙些什么?” “子尧丢了?!”庄建洲一听这话就火了,他只得这一个儿子,且这个儿子自小便聪明懂事,他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便说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着宠着也是不为过的。如今竟然听到儿子丢了一个下午了?“林若兰,你不是说阿尧在房里睡着的么?你给我说清楚,阿尧究竟在哪里?” 林氏浑身发软的跌坐到地上,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便是再蠢也明白,老夫人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故意把大家都叫来的,这是摆明了要拾掇她的。 到了这个时候,林氏想的竟还是自己的面子,连半点心思也不曾放到儿子丢了的事情上。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叫道:“用过午饭后,阿尧便去了娴雅的院子里了,他们姐弟一向感情好,便是留在了那里也是不稀奇的。” 林氏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闪烁,大家便是不看也知晓她说的是假话了,更何况一早便对此事一清二楚的老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出了事便把亲生女儿退出来顶包,便是不相干的人看了也寒心,若是庄娴雅也在,不知该是怎样的难过? 庄老夫人的神色越发的阴寒,看这林氏的眼神里的厌恶竟是半点也不再掩饰,她狠狠地拍着桌子,气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叫马嬷嬷去林氏房里把庄子尧接过来也只是说说的话,所以马嬷嬷依旧站在老夫人身边,见此急忙伸手给老夫人顺气。这个时候,她也是气了,看也不看林氏的道:“四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竟是不亏心的吗?” ? ☆、05歹毒 ?  马嬷嬷是庄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庄家伺候老夫人几十年了,与老夫人情同姐妹,所以便是几位老爷也要看她三分脸色的。但是马嬷嬷伺候老夫人一向尽心,且不掺和各房的事情,更是备受尊敬的。 如今不管各房事情的马嬷嬷竟然发话了,便说明她对林氏的话是多么的恼火,多么的看不过眼。一时间各房的脸色都十分精彩,二夫人叶氏更是煽风点火道:“这娴雅也是的,阿尧宿在她那里竟是不知晓给大家说一声,倒是叫大家好找。” 说是好找,就连林氏这个母亲都不知晓儿子丢了,更不曾上心找过,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偏生叶氏要这样子说,不仅让林氏更下不来台,也让林氏更加的厌恶庄娴雅,同时更是让大家对庄娴雅更加不喜。 “哪里都有你的事,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多么?”三夫人王氏冷冷的扫了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嫂,眼底的嫌弃不要再明显,显然是对这个没事都要挑个事儿的搅家精厌恶到了极点。 “三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轮不到我难道就轮得到你了吗?再说了,我这也是一番好意,哪里就是嫌事情不够多了?三妹说话可得小心点,没的让人误会事小,可也不能坏了我的名声,糟蹋我的一番好意不是?”叶氏本就是个泼辣的,嫁入庄家以后减了三分泼辣倒多了三分不要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没事儿谁也不想招惹。 王氏闻言也不再说话,她自觉自己是名门望族教养出来的,犯不着和一个泼皮无赖耍嘴皮子功夫。 “老二家的倒是没亏了这一张利嘴!”庄老夫人缓过气儿,冷冷的扫了眼叶氏。 老二庄建坤闻言冷瞪了叶氏一眼,叶氏嘴皮子动了动却终是没说出个什么话来,想来是怕回了房再被拾掇。 “好了,我也不再问你什么了,”庄老夫人这话是对着林氏说得,说完这话她便转向几个儿子,“晌午时分,阿尧被人推进水里,现下已经没事了,但是我今日要说得便是……” “什么?阿尧被推进水里了?”林氏一听脸都白了,她能够在这个家站住脚还是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着这个儿子的,一听庄子尧被人推进水里浑身都凉了,当即就站起来叫嚣道:“娘,这件事必须查清楚,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谁这么黑心肝的要害他?” 林氏说着便看向其他三房的人,越看越是觉得这个个都是凶手,都是巴不得她儿子死的,越发的要把这件事给查个明白了。 林氏这样看人的眼神,大家便不高兴了,你儿子落水了是得要捉凶手,但也不能瞧谁谁便是凶手吧?于是大夫人周氏便不冷不热的瞅着林氏道:“查?查什么查?你现在倒知道要查个清楚了么?方才不还说子尧在娴雅的房里玩耍的么?怎么,眨了眼的功夫便又改口了么?合着你是在糊弄母亲,还是说你在污蔑栽赃自己的女儿?” 周氏一站出来,早就看林氏不上眼的王氏也开口了:“大嫂竟是不知道的么?往日里,四弟妹但凡有点不顺心的不都是因为娴雅的么?这会儿子丢了儿子,自然也是要怪罪娴雅的。” 这个时候叶氏往上方的老夫人瞧了瞧,见她没有插手的意思,便迫不及待补上一刀:“你们说的那些算个什么,今儿下午我家玉婷去找她六妹妹玩耍时还听到四弟妹在教训娴雅呢,那语气厉害着呢,可把我们家玉婷给吓得不轻呢!”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干你们什么事?怎么着,她自己不守规矩犯了错,还兴我这个做母亲的教训她了?”林氏是输人不输阵,你说她别的还好,但是若牵扯到唐娴雅,那便是不行了。在她看来,庄娴雅是她生的,她怎么对她都是应该的,干着旁人什么事儿? “不守规矩?”庄老夫人撩了撩眼皮,不咸不淡道,“你倒说说,雅雅怎么就不守规矩了?” 这林氏真是越看越不能入眼,到底是商贾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一点为人母为人妻的本分都不明白。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不顾廉耻的出门偷窥睿王殿下,结果冻坏了身子,染上了风寒,难道不该我这个做母亲的教训她么?”林氏嘴硬道,对于庄娴雅那些‘近来生病不曾出过房门半步’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若她真的没做出那种不顾廉耻的事儿,又怎么会被人瞧见? 庄建洲的脸色更加的冷了,直到今天他才发觉自己到底娶了个怎样的女人,简直愚蠢到极点。莫说这种话是不是实话,纵使是实话也是万不该在人面前说的,她这个样子说出来娴雅还要不要做人了?真真是个愚妇! “你说雅雅出去偷窥睿王殿下?”庄老夫人微不可查地蹙起眉,这样的事儿不在自己儿个屋子里查查清楚,把那些碎嘴子的胆敢议论主子的东西狠狠地拾掇拾掇发卖了,还拿出来说嘴?这林氏真是个不长脑子的。 “我记得睿王殿下来府里的那日,六妹妹正是病得厉害的时候,我在她房里陪她说了大半天的话,所以我倒想问问四伯母,究竟是谁告诉四婶六妹妹偷偷跑出去看睿王殿下了?”大姐儿庄文静一听林氏这话便气都不打一处来,六妹妹病了月余,她却没见四伯母怎么上心过,倒是吉祥成衣铺子里的曹管事儿去了她屋里好几趟,次次都带着一口大箱子。 “大姐儿倒是个可心的,知道关心爱护妹妹。”及至此刻,庄老夫人脸上的冷色才稍稍融化,这诺大的府里,总算有个会事儿的,知冷知热。 “可不是,我去瞧了几次,都见着六妹妹养在床上,小脸都瘦了一大圈儿,偏偏徐大夫总是看不好。”五姐儿庄雅乐和庄娴雅的关系一向都好,没事经常去她院子里两人说些女儿家的笑话,或是绣绣花下下棋什么的,感情倒是比庄婉柔这个亲妹妹都要好得多。 “林若兰,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娴雅病了,让你多去她房里照顾着,你都是聋的么?听到狗肚子里去了么?女儿女儿照顾不好,病了足有月余,你竟是半点也不上心,反倒是听那些个碎嘴的污蔑女儿的名节,及至到了子尧,丢了一个下午,你竟不说去找找,你那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见天的在家里都是在忙活些什么?”庄建洲气急了,若非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此刻他定是要休了这林氏不可! “我整日里那么忙,打理着我们房的上上下下,哪里又顾得上那么多?再说了,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照顾着还不够么?若是每件事情都要我亲力亲为,要那些丫鬟婆子们做什么?”这会儿林氏又会说了,但凡涉及到庄娴雅的事儿,纵然是没理,林氏都会为自己找到三分理由不可。 “是吗?为人妻为人母,本就应该做到这些,大嫂二嫂三嫂不都是这样的,难道说就你一个人?”庄建洲忽而觉得有些无趣,说了这么久,从子尧到娴雅,林氏竟然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可见她是有多么的顽固不化,他这究竟是娶了个什么回来? 庄建洲这个样子一说,林氏又是没话说了,也就是在庄娴雅的事情上嘴硬,到了其他的方面却是横不起来。 “往前的事儿我也懒得再跟你这个没什么脑子的计较,但你若是再这般的对雅雅和子尧,我便是少不得要让老四休妻再娶了,这上京城了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总有那么一个愿意善待我们雅雅和子尧的,不稀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搁在府里占地儿。” 庄老夫人这便是气得狠了,老爷子不在府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她照看着。那些平日里的些许琐碎小事还好,但是如今出了四房嫡子差点被人害了性命的事,这便非同小可了,若是处理的不合适,待到老爷回来了,便是她也是要吃挂落的。 “娘,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应该了,我嫁入府里二十几年,为四爷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如今四爷儿女都有了,便打算休掉了我这个结发妻子了么?那媳妇儿倒是要问一问了,到时候新夫人进了门,娘捧在手心里的雅雅是嫡长女还是庶长女?”林氏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落到被休弃的地步?她也明白老太太今日说这话也无非是给她敲个警钟,让她以后对孩子们上些心思罢了。但林氏就是看不上这些人这么维护庄娴雅,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怎么这也不比她这个母亲好多少吧?凭什么她被人嫌弃厌恶羞辱至此,那块肉却能得到所有人的维护与疼爱?便是平日里乖巧柔顺的婉柔也没这个福分的,她凭什么? 林氏此话一出,便是向来喜欢挑事的叶氏也忍不住的咂了咂舌,她竟是不想这天下间竟有林氏这样的母亲,及至到了被休弃的地步,竟也还是半点也不盼着女儿好的,这是得要多想不开,多死心眼,得有多歹毒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听听听听,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给老四娶了个这么不着调的东西?”老夫人陡一听到林氏这话,心气儿就不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会说出此刻这样的话?那可是她的亲女儿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这话的时候竟也是半点不盼着雅雅好的,甚至于还带着些讥讽嘲笑看好戏的意味?这还是娘亲吗?还是母女么?分明是前世有怨,今世才做了母女来折磨对方的吧? ? ☆、06可以治疗?(捉虫) ?  庄娴雅从好眠中醒来的时候,便听秋菊说正院里的事情尚未结束。由着青梅和秋菊伺候着洗漱一番,换了身厚重防寒的衣服,庄娴雅披着斗篷去了正院。 由着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庄娴雅也并没有期望老夫人能够折腾出个什么结果,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打算把她那位好母亲怎么着,毕竟若是这么快就玩完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拉下帽兜,庄娴雅抖落斗篷上的雪,缓步进了里屋。 一身红艳的小姑娘,在这冰寒冷酷的腊月冬夜里,犹如一团浓烈的火焰,直逼人的心房。 “雅雅怎么来了?快来奶奶这里。”庄娴雅的出现使得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今天这事儿本就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够解决得了的,还有那林氏,她也只是拿着休妻的由头吓唬一场罢了,真要是处理了,老爷子回来便不会饶了她的。毕竟庄府还需要林家,至少目前是需要的。而庄娴雅来了,那么一切都会有个美满的结果,对于这个向来乖巧安顺的孙女,她相信她还是有这个眼力劲儿的。 的确,庄娴雅也正是猜测到了老夫人的想法才会来这一趟的,要不然她才不会受冻呢!好不容易重来了一世,她是怎么也不愿意折腾自己的。 “奶奶,我方才一直在守着阿尧,现如今阿尧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大夫说只要今儿个夜里不起烧,便不会有什么大恙,只需日后好生照料精心将养着就没大碍了。”经由上辈子的经验,庄娴雅对与老夫人是极为了解的,当下便开口说出了她最想听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氏你听到了没有?你口口声声的赌咒雅雅,见不得雅雅半点的好,到头来却还是只有雅雅会真心的顾着阿尧,便是你这个做母亲也比不得雅雅对阿尧上心!”老夫人对林氏可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连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竟是也比不得的,几十年的光景都活到狗肚子里了么? “奶奶,阿尧已经没事了,你就别再责怪母亲了,母亲平日里照顾我们也是很辛苦的,便是一时半刻被人钻了空子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你就别怪母亲了好不好?”庄娴雅趴在老妇人怀里软软的央求着,半垂着的脸蛋却是满含笑意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林氏,眼底满满的带着恶意的轻蔑戏谑毫不掩饰。 母亲啊母亲,你便好生看着,及至到了此刻,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女儿仍是没有站出来为你说半句好话,便是连露一面也不曾,倒是要依仗着我这个不得你喜欢的来替你说些好话,不知你此刻生是怎样的心景呢? 屈辱?厌恶?还是更恨我了呢?可那又怎样,我本就不怕糟你记恨,甚至还巴不得你这样的记恨下去,这样的话,才会有人不断的作死,待到那人犯到我手里的那一日,呵呵。庄娴雅笑得明艳无比。 庄娴雅这话一出,各房的人都静默了,便是喜欢霍霍的叶氏也不插口了,因为他们都怀疑庄娴雅是老太太派人找来的,若真个如此,那么此时便是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个什么如愿的结果,反正也不是他们房里的事。 而几个小一辈的差不多都红了眼,暗搓搓的嫉恨着,凭什么大家都只能称呼老祖宗,唯独庄娴雅可以叫奶奶?要知道,老祖宗和奶奶可不是一个面上的称呼,明眼的人一眼便瞧得出谁的老祖宗喜爱了。都是孙子孙女一辈的,为什么独独庄娴雅的了老祖宗的喜爱? 关于这称呼,庄娴雅并不觉得有什么,前世里她也是一口一个老祖宗的称呼着。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大抵是不允许叫出奶奶这样平民化的亲切称呼的,但若是个别的受宠的孙子孙女便又是另一种说法儿了。 老夫人让叫她便叫呗,至于说旁人的嫉妒?呵呵,还是那句老话,她就怕他们安安分分的不作死,凡是作死作到她跟前儿的,甭管是谁,少不得都要脱掉两层皮才算舒爽! “也罢,既然雅雅为你求情,我也不再做出什么严重的处罚,但是雅雅的心意是一番,处不处罚你又是另说,从今日起你便搬到祠堂为先祖祈福一个月,至于往后,端看你如何行事,倘若再没半点长进,便是雅雅再求情我也少不得要亲自休了你!”事情虽然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结束,但是该敲打的还是的敲打,庄老夫人虽然不能真正的处罚林氏,但是个别不轻不重的最折磨人心的处罚她还是做得出的。似林氏这般的,最怕的最不愿的便是在众人跟前儿被狠狠地修理敲打,甚至做出处罚,这样便足够她狠狠地难受上些日子了。 对此庄娴雅倒是没什么说法,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就算不连跳入水中救阿尧受冻的那一出,也还要算一算她不分青红就上门教训她的事吧! 庄娴雅自认为自己还是很记仇的,但凡惹了她的,必不能好过。 “好了,时候也都不早了,都会自己儿个房里去吧,今日叫你们来也只是为了给你们敲个警钟,往后莫再犯林氏这般的错,否则丢了脸受了罚,便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老夫人年纪也大了,禁不起折腾的,事情达到了效果便开始撵人了,“马嬷嬷,你亲自送雅雅回去。” “奶奶不用,天这么冷,而且还这么晚了,让嬷嬷先服侍您休息吧?雅雅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庄娴雅乖巧的看着老夫人,乌溜溜的眼珠子亮闪闪的,满是对老太太的担忧和心疼,看得人心里暖和的不得了。 一时间,庄老夫人便像是看到了五岁时的庄娴雅,乖巧可人,活泼爱闹,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直叫人喜欢到了心底去。 老太太爱怜的摸了摸庄娴雅娇俏可人的脸蛋,好生叮嘱了一番才让她回去。 庄娴雅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的争吵,脸上的笑意当即便凝出了万里寒冰,连一旁跟着的青梅和秋菊都不自觉地退后三尺。 快步进了屋里,庄娴雅扯掉斗篷,寒着一张小脸进了内室,冷眼瞧着在床前争吵不断的两人,眉间涌出一股戾气:“母亲有什么话不如留到明日吧,大夫叮嘱过,阿尧刚服过药,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第4节 对于林氏,除却她是由她生出来的以外,她便真的是再也生不出别的什么感情了。及至到了此刻她也不说坐在阿尧床前好生的看着守着,面上也不见半点的伤心后怕,她是真的很想问一问她这位母亲的心里整天想着的究竟是什么。 看着睡不□□稳的小孩,庄娴雅避开两人坐在床边,将小孩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另一手则抚平他皱起的眉心,阿尧,今后的日子,你可能就只剩下姐姐,或许还有父亲吧,你会伤心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加倍的弥补那些你所缺失的。 “姐姐你回来了?阿尧好想你。”许是庄娴雅身上的凉意惊醒了小孩,又许是林氏两人的争吵惊醒了小孩,此刻的小孩揉着惺忪的睡眼爬到庄娴雅怀里蹭了蹭,一直焦虑的心蓦地放松了下来。 见儿子醒了,林氏也不再跟夫君争吵,直接伸手想要将儿子从庄娴雅怀里抱出来。 小孩稍稍清醒了些,扭身避开了母亲的手,揪着庄娴雅的衣襟躲到了她的身后,只探出一颗小脑袋抗拒的看着母亲,“我要姐姐,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阿尧乖,跟娘亲回去,留在你姐姐这里再被人害了怎么办?”林氏虽然是因为庄娴雅的求情才走出困境,但她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感激或者欣慰的,反倒是更加的厌恶这个女儿了,是以说话也就没有什么分寸。 她不感激不欣慰,但不代表这庄建洲心里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女儿越大越沉默,庄建洲也不怎么上心的,但是经由今天乃至今夜的事来看,这个女儿不是沉默,反倒是很有几分聪慧明理,宽厚大度,如今乍一听到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就这般的说女儿,庄建洲可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立刻滚进祠堂里去,今后再敢这样不阴不阳的和雅雅说话,你便不要再做她母亲了!” 林氏一听更恼火,当即就准备强行把儿子扯出来,却见庄建洲一挥手,当即有几个丫鬟婆子就上前拉着林氏出去了。 “雅雅,天也不早了,晚上凉,你好生休息,阿尧便先住在你这里养着,记住,缺什么便叫人来我房里说一声,我不在就找你祖母去,不要亏着自己。”庄建洲忙了一天也是很累了,加上发妻林氏的事儿折腾了这么久,能耐着性子叮嘱一番已是不易,也可见他还是很疼自己的孩子的。 “父亲早点休息,明日里不是还要去早朝的么?也别太累着自己了,至于母亲的事,父亲就不要在费心思了,母亲总会想明白的,毕竟我和阿尧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又怎么会不疼我们呢?”庄娴雅抬头朝着父亲笑了笑,小脸格外的明艳,现在看来,她这位父亲还是可以治疗的? ? ☆、07交锋 ?  第二日,雪下得格外大了,院子里的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庄娴雅起床的时候,青梅一边伺候着她穿衣,一边低声道:“四夫人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四爷和老夫人,昨夜里就被押到了祠堂,老夫人还特意吩咐,让她抄五百遍法华经和清心咒。” 竟然让她那位好母亲抄经书么?果然是老祖宗,一出手就专拣痛处打。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她的母亲最讨厌的便是写字和经文,老祖宗这一招可真是狠,偏偏又让人无话可说。这一刻,庄娴雅忽地觉得,也许她前世里一直就没看清老祖宗,所以才在目睹了那样的事情后觉得很难接受,很可怕吧? 不过……法华经和清心咒什么的,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大概是因为她昨日整的一出让老夫人实在是倦了。今天一早便有人传话说是一个月内不需要她去请安了。 关于不需要请安,庄娴雅倒是没什么反应,大雪纷飞的日子,待在自己个儿房里也好,正好免去受冻。 庄子尧的情况倒是很不错,昨夜里睡得很好,也没有起烧,只是人稍微虚弱了点。庄娴雅命人去他房里将平日要用到的衣物和功课之类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小暖阁里。 庄子尧醒了见此不禁高兴的双眼亮晶晶的,一想到今后要和姐姐住在一块他就觉得高兴,从他在冰冷的湖水里被姐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姐姐对他好了。因为夫子说过,如果有一个人把你看的比他的命还重,在关键的时刻能够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救你,那么你大抵就是这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九岁的庄子尧看着铜镜里那娇艳似火的容颜,觉得整颗心暖暖的,再想起被人推入水中的事,竟是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和冰冷了。想起将他推如水中时那人恶毒讥讽的嘴脸,庄子尧蓦地垂下脑袋,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 许是姐弟俩有心灵感应,庄子尧这厢刚想起来推自己落水之人的神情,透过铜镜看到小孩已经醒来,庄娴雅问起了自己最好奇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阿尧还记得,昨日是谁推你入水的吗?” 小孩抬起头,迷茫的看着自家姐姐,满是羞愧道:“没看到。”他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凡事讲求个证据。他落水的时候,在场的除了他便只有那人,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与其这样,倒不如……还是不要再让姐姐担心了吧! “没看到没关系,但是今后必须万事小心,但凡出去,身边至少得陪着两个人,莫要再被人钻了空子。”庄娴雅闻言也并不失望,她本就没指望唐子尧能告诉她答案,胆敢在唐府里出手的,不论是谁,都不可能会留下一丝丝的线索。抹完了脂粉,庄娴雅看着小孩笑了,其实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阿尧他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说实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次没得手,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次,更重要的是,若是她的怀疑成真,那么只需看着阿尧,便可查出那人究竟是谁。 姐弟俩用了早膳,便听秋菊说七小姐来探病了。 庄娴雅听了只是笑笑,让秋菊将人请进来。大清早的来探病,无非是借着探病的由头让人都知道她是个关心姐姐疼爱弟弟的;这第二么,自然是想来她这里打探一番,林氏有没有将她供出来。 想起林氏说的那些她喜欢上了睿王的那些话庄娴雅嗤笑一声,便是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说的,这府里除了庄婉柔不会有人比她更讨厌她。重活了一世,有些个事情她若是再看不清的话,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子吊死,不然她自己都觉得没脸再活下去。 其实庄娴雅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明白的,明明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亲姐妹,为什么庄婉柔竟是这般的处处算计与她,不把她整死不罢休,她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所以说,也许讨厌一个人到憎恨的地步,大抵也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吧?想做便做了,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别人来作死好了! “姐姐,听说你病了许久,一直没机会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庄婉柔一进来就做到唐娴雅身边,娇娇柔柔的说着,“都怪母亲,非得让我跟着她学习看账目,害得我一天到晚都没什么时间。” 庄娴雅的视线依旧落在手里的书上,只是嘴角多了一丝明媚的灼伤人的笑意,“怎么会呢?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子不舒爽,懒得起来罢了,怎么,你今日不用看了?”说完庄娴雅似乎才想起来一般,“瞧我,竟是忘记了,母亲在祠堂里为大家祈福,说来这些日子的账目倒是都要落到你身上了吧?妹妹可要好生的注意身体,莫要像我这样,病病歪歪的,连个房门都出不了,到时候见不到大名鼎鼎的睿王殿下可就遗憾了,妹妹说是吗?” 庄娴雅这一番话,连敲带打,压根就没给庄婉柔留什么脸面,偏偏却又没有明晃晃的说出来,若真是计较起来还真寻不出半点的错处。但是庄婉柔早就看唐娴雅处处不顺眼了,如今听了这话自是不肯甘心的,便见她一脸冷笑的看着庄娴雅讥讽道:“你也知道自己病病歪歪的,我还以为你就没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呢!妹妹我可不像你,我不仅能看得到睿王殿下,便是将来,呵呵。” 庄娴雅依旧笑的万分明媚,实在是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嫩了,那睿王在她心里或许是块绝世珍宝,但是到了她庄娴雅的眼里,便是连一根儿破草也不如的。看了眼正认真地练字的小孩,庄娴雅心情极好的朝他招了招手,“阿尧,先过来让你七姐姐看看,好让她赶紧看完回去看账目了,不然到时候看不完可就没饭吃了。” 这话说得颇为俏皮,听的一旁的青梅秋菊几个忍不住低头憋笑,偏生小孩听了立刻就放下笔,哒哒哒的跑过来扑到庄娴雅怀里,仰着小脑袋看向七姐姐,一脸天真同情道:“七姐姐好可怜。” 庄娴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竟是不知阿尧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小孩稚嫩中带着懵懂娇憨的神色真是越看越欢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鼻子。 她两人开心了,庄婉柔却是心头火气火燎,恨不得撕碎了两人的笑脸才算是解气。随即她便看开了,早晚有一日母亲会跟祠堂里边出来的,到那时她只需随便说道一二,便有得庄娴雅受了。 这样想着,庄婉柔竟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姐弟俩笑开了,“见着天儿的看姐姐瞧大夫吃药,古话说得好,是药便三分毒,姐姐这天天都要喝药的人可得小心了,莫要那一日被毒死毒傻了,呵呵,那可就是笑话了。” “多谢妹妹提醒,姐姐我近日里正觉得身子爽利多了便吩咐着徐大夫回家休养一阵子,妹妹难道不知道么?”庄娴雅懒得跟她耍嘴皮子功夫,她这个妹妹是个什么货色她如今是一清二楚。现如今也不过十二岁的光景,只会在暗地里捣鬼给她添堵,明面上真刀实枪的……她现在还真没那个本事。说起来庄娴雅倒是不介意有人来她跟前作死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做做也是极好的。 “对了,过些日子表哥就要来府里了,姐姐可要千万小心了。”能添地堵庄婉柔是一样也不会少,甚至于会变本加厉变着法子的添堵,无他,她就是见不得唐娴雅有好日子过。 那位表哥可是对庄娴雅喜欢得紧,人品虽然没有坏到了极致,但也正是因此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惹得大人们阻挠,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 想起她那位表哥,庄娴雅笑得竟是格外的舒爽,眉眼弯弯的摸着小孩的脸蛋,漫不经心道:“表兄妹么,自然是应该多亲近亲近,增进关系的么,难道妹妹不是这样子认为的么?” 表哥啊,呵呵,她可是很期待呢!那么个难缠的东西,若是用得顺手了也不失为一大助力呢!前世里,这位表哥既然能对这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她纠缠不休,那么……这一世为什么不能对着别人死缠烂打?这么想着,这位表哥也是个极好的呢! 重生就是好,能未卜先知,还能随心所欲,及至如今,不仅能够自己找别人不痛快,更能够让他们互相不痛快,要知道,只有别人都不痛快了,她才痛快,不是吗? ? ☆、08小女孩 ?  这一日,雪终于停了,庄娴雅也终于出了房门,一身似火红衣,站在梅花树下,整个人娇娇俏俏的,远看着就如同小仙女。 窗子里的小孩探出脑袋偷偷地看着自家姐姐,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好奇,姐姐一向最不喜欢赏花,为什么还要站在树下呢? 看着院门处的人影,庄娴雅掐断了手里的梅花,将上面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扔在地上,面上一副小女孩生气的样子。 “六妹妹这是怎么了?”看着拿着梅花撒气的小女孩,庄子奇无奈的笑着伸手想要摸摸庄娴雅的脑袋。那乌溜溜的小脑袋看起来就很柔软,不揉一把怎么行? 早注意到他动作的女孩一矮身子躲过他伸来的手,一脸不乐意的看着他道:“最讨厌有人跟我动手动脚了,别摸我。” 明明是不招人喜欢的话,由着小女孩双颊气鼓鼓的样子说出来,让人根本无法真正地生起气来,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好笑。 庄子奇以手握拳抵着嘴无奈地笑了,“好好好,但是大哥怎么是别人呢?雅雅说是不是啊?”这样子倒是比以前沉默阴沉的样子可讨喜多了。 “就是,六妹妹跟哥哥们这么生分可不好。”庄子凡极快地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一脸‘我就摸了怎么着’的无赖样子看着庄娴雅,话说六妹妹这皮肤真好,又软又滑又嫩的,哪天定要讨教一下保养之道。 “跟我动手动脚?”湿冷的触感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黏腻恶心。庄娴雅磨了磨牙,狠狠地将手里的花枝砸到庄子凡脸上,仰起小脸看着他,尤其是那只摸了她的手,呲着一口小白牙凶巴巴威胁道:“再摸我我就剁了你!” “这么凶可是嫁不出去的。”在自家大哥责怪的眼神下,庄子凡摸了摸鼻子,打趣着小姑娘,没办法,谁让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逗起来最有意思了!尤其是自家这个,瞧瞧那瞪着大眼睛恨不得咬死你的样子,真是可爱得不得了,哈哈哈。 “嫁出去嫁不出去要你管?!”对着大房里的两个男孩子,庄娴雅真是没一点好话,别看长得人五人六的,一副好哥哥嘴脸,背地里却尽干些不是哥哥能做得出来的事儿。一个面上风光霁月内里却一肚子坏水;另一个阴柔恶心得让人想吐。前世她可没少被这对笑面虎坑过,就连她被休弃的事也少不了他们的份儿,想在她面前讨个好脸,滚蛋! “小丫头片子说话怎恁得不客气?谁惹你了,来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出气去!”庄子凡越发的好奇了,平日里庄娴雅就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今日倒好,不仅说话了,还说的万分的不客气,跟个炸药桶子一样,稍稍溅点火星子就要爆了,倒也是奇了。 “没谁惹我,就是你,我一看见你就不高兴。”庄娴雅扭身就朝这屋里走去,一副就是你惹我不高兴了的模样。 “哎,我说你个丫头片子,一看见我就不高兴?我怎么就碍着你了,你给我说说。”庄子凡不干了,想他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的庄家二公子,出了门便有无数的女子爱慕喜欢的,怎么就这么不着自家六妹妹待见? “兴许是不高兴你掐她了?”庄子奇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今日的六妹妹看起来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生气,性子么……也比平日里讨喜了,不得不说,这么个带点儿脾气的小姑娘,真是有趣儿的连他都喜欢上了呢! “少在这看笑话了你,别告诉我你就不嫉妒我摸了六妹妹一把。”庄子凡撇了撇嘴,倒也没再不识趣的跟进去,跟着自家大哥往院外走去。临出院门,似乎想起什么来了一般,半是炫耀半是意味深长道:“啧,你别说,六妹妹的皮肤啊…还真是好,又滑又嫩,又软,手感特别好。” 庄子奇听了这话额角狠狠的抽了抽,强忍着想一巴掌抽死这个不着调的弟弟转移了话题:“有没有觉得六妹妹变化极大。” “当然了,子尧可是昨日才落水,想必六妹妹受的惊吓也不小,耍耍小女孩脾气也是应当的嘛!”庄子凡无所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没点小脾气?倒是六妹妹无声无息的忍让了这么多年,早就该这么着了。 受了惊吓么?我看未必。庄子奇摸了摸下巴,却并未多说,心底自然是另一番考量。 二房的东厢房里,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坐在一起。 “别难过了,四婶知道若是知道,心里必是不好过的,你这番是要做什么?是让别人笑着看你哭么?”庄玉婷拎起帕子递给庄婉柔,眼底有些不耐,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抹眼泪算个什么?有那个闲心不如想想如何讨好祖母,有了祖母的宠爱,还怕那些个人么? “二姐姐,我就是难过,我好心好意的去看望她,她这么对我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庄婉柔接过帕子擦了擦,低着头低低道:“明明我们是一个母亲生的,为什么她就是这般的不喜欢我?我究竟是哪里惹了她,要她这么对我?” 哪里惹了她?庄玉婷心中冷笑,你处处找她麻烦,背地里抹黑她,下绊子暗害她,哪里没惹到她?往日里,虽然不知道庄娴雅为什么不计较,但是以后就未必了,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了眼低着头一脸失落委屈难过的庄婉柔,庄玉婷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柔声安抚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总归是亲姐妹,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再不济你可以给她赔礼道歉啊,难道她还能拿着你那点错处不放么?” 庄婉柔一噎,要她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真是做得好白日梦,想看她的笑话,也得看她愿不愿意让你看。心里这样想,庄婉柔面上却是一片思索的神色,似乎是听进去了。 “傻妹妹,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让子尧帮你说和说和,对了,还有四叔呢,想来四叔也是愿意看到你们姐妹和和气气的。”庄玉婷眯了眯眼,自那日庄娴雅在老祖宗跟前露了脸,便不断有赏赐到院子里,还有,近些日子的庄娴雅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就好比那日她在大家跟前为四婶求情,说了那么多,也求了老祖宗那么多,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为四婶免去一星半点的处罚,但是大家却全部都对她有了改观,就连老祖宗也总是夸她性子好,聪慧乖巧识大体。 庄娴雅真的性子好吗?也许是的。 但是她真的乖巧识大体吗?未必。 那一日,在老祖宗房里,庄娴雅看着四婶的视线分明就是冰冷的,充满了蔑视的,再有就是…… 庄娴雅究竟是什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庄玉婷觉得,不能深想,但又不得不想,可是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 离了庄玉婷的屋子,庄婉柔阴测测的笑着回了房,想要利用她看她的笑话顺便再坐收渔翁之利?想得到是美,不过,究竟谁是渔翁还未可知,庄娴雅,你就瞧着吧,这大院里看你不上的人多了去了,我便是往那一站便有人上赶着帮我对付你。 “阿嚏!” 屋子里听着小孩背书的庄娴雅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难道是早上在院子里醒神又着凉了?还是说她的好母亲到了祠堂里还不忘惦记她?啧。 “小姐,我在小厨房里备了姜汤,要不要喝一碗?”青梅有些担忧,小姐身子本来就不爽利,今早上偏要出去吹风,这下好了,保不准又得请大夫了。 “嗯。”庄娴雅随意的点了点头,“阿尧真聪明,可有不懂得?姐姐给你讲讲。” 庄娴雅话音刚落,秋菊便进来了,在她耳边低语一番。 待秋菊起身,庄娴雅倏地笑了,“无妨,她既然不老实,那么我也就不介意告诉她,嗯,我最喜欢打人脸了,尤其是打得啪啪作响的那种。” 小孩:……虽然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但是看起好威风啊! 秋菊:……小姐你其实是巴不得人家上门来给你打脸吧?嘤嘤嘤,她家那乖巧可爱纯真善良的小姐哪里去了?她好像已经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有多么水深火热了肿么破? ? ☆、09父女谈心 ?  “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吩咐厨房里的婆子们给您备着?”看着趴在窗子上撑着下巴发呆的庄娴雅,青梅将她肩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笑着询问道。 前世里庄娴雅恪守着女戒与大家闺秀的礼仪,平日里谨言慎行,就算是一个笑容都要做到笑不露齿,恰到好处,在那些陈旧的条条框框里活了二十多年,却也并没有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从那时她便明白,旁人若是看你顺眼,那么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极好的;若是看你不上,那么你便是再知书达理温柔谦恭,也没有半点用处。所以说,与其守着那些贵族礼仪,不如痛痛快快肆意人生。 自从再次睁开眼,庄娴雅便决定要好好活着,尽自己所能让自己活得舒坦,活得自在。为了将身子养好,有个良好的身体素质来做长期斗争,庄娴雅一日里便要吃上好几顿,只要想起了便立时会吩咐下去。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再加上病了月余,人看起来格外的瘦弱惹人疼,这几日一日好几顿的吃着,气色看起来竟是好了许多,小脸蛋也有些许粉色,水灵灵的看起来万分的招人喜欢。 “让我想想再说。”说起吃的,庄娴雅竟然也觉得有些饿了,抠着窗棂,小姑娘低着头思索着,冬天雪大天寒的,吃什么好呢? 第5节 “姐姐,我们吃汤锅吧?”小孩从书桌后面探出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盼,姐姐怕冷,又爱吃辣的,汤锅刚好能暖身又能随着自己的口味调,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当然,他也才不会说自己最喜欢吃汤锅呢。 “好啊!就吃汤锅,一会儿吩咐下去,就在房里吃了。”庄娴雅眼睛一亮,汤锅啊,她活了两世一直爱吃的也就这个了。回头看着小孩一脸喜悦的样子,庄娴雅忍不住逗小狗似的朝小孩招招手,“过来。” “姐姐对阿尧最好了。”小孩立刻放下书,哒哒哒的跑过来,在自家姐姐的怀里蹭了蹭。 “我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听我的话?说了让你先养些日子,怎么就是不听?那些功课再要紧还能要紧的过你的身子?真是会惹我生气,你就看准了我不会收拾你是不是?”在床上躺了只一日,庄子尧就非要起身温习功课,说是他已经落下了很多,不然会完不成先生布置的任务。 小孩的神色虽然极为认真,可庄娴雅还是看得出他在扯谎,但是小孩一再坚持,她只得叫了大夫进府给庄子尧诊脉,确定他真的没事了才应了他的要求。 私心里,庄娴雅觉得小孩落水被冻了一遭,又受了惊吓,自然是该好好的养着的。但一看到小孩倔强的小脸她就没辙了,于是便拉着小孩一日好几顿的吃。不想躺着好好养?也行,那就慢慢补吧,吃什么补什么,就这么吃下去,总会把身子养好的。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还需准备一段时间,庄娴雅便将小孩搂在怀里,姐弟俩靠在一块看书。 屋子里点了地龙,烘烤的暖烘烘的,姐弟俩趴在一起,温情脉脉。 庄建洲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姐弟俩相依相偎的画面,再看看庄娴雅手里那本两人一起看的书,眉间浮起一抹欣慰,雅雅本就是个聪慧的,就连父亲也曾说过,若雅雅是男儿身必定会光耀门楣,重现庄氏一族昔日的荣耀。有雅雅悉心看护教导着阿尧,比起林氏要好的得多,这样极好,他也放心。 “父亲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丫头们也不知道说一声,越来越懒了。”庄娴雅是觉着门帘被掀起进了冷风,这才发现了屋里多了个人,不由收起书籍,起身问安。 “无事,是我不让她们起声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庄建洲打量这屋子里的摆设,这一看不要紧,原本来那些个看起来有着沉闷抑郁之气的摆件全都换掉了,如今这屋子里,看着就让人舒心,小女孩家家的闺房么,合该就是这个样儿的。 可不,自那夜从老夫人的屋里回来,庄娴雅便吩咐了青梅和秋菊二人,把屋子里的摆件全部撤掉,又亲自列出一张单子让二人去办,直到自己看起来舒心了才了事。 “雅雅,睿王的事我会查清楚,也会吩咐下去,断不会叫人坏了你的名声,你安心在房里养着,若是闷了便叫人去爹爹院子里说一声,我让人跟着你出府散散心,但只一点,万事小心。”庄建洲仔细叮嘱道,若非女儿病了好些日子,尚未养利索,他一早就会让女儿出去散散心。不是说他小人之心,也不是说他胆小怕事,在自家府里阿尧就差点遭了别人的毒手,这幸亏是雅雅看到了,若是换个人,便未必不是另一番境况。 最主要的是,雅雅是万不能出事的那一个;而阿尧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不能出事的。他私心里希望,他们姐弟两个来日里能够好好相处,相互扶持下去。 “我都听父亲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庄娴雅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乖乖巧巧的道,随即一指内室,跟小孩咬了一番耳朵,便见小孩哒哒哒跑进去了。这才看向父亲道:“女儿有件事早就想要和父亲说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还需父亲考虑才是。” “你说。”庄建洲见女儿一脸严肃,心下不由得就慎重起来,同时对林氏的不满又多了一份,这话原本怕是该和母亲说的吧?但一想起林氏,庄建洲便明白为何了,心下越发的疼惜大女儿。 “前些日子我身子不舒服,叫了府上的徐大夫给我瞧瞧,吃了将近半个月的药,非但不见好转,反而病得越发厉害。”庄娴雅纤细的十指轻轻地叩着桌子,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迷惑担忧,秀眉紧紧地蹙起,“我留了个心眼儿,私下里叫了外面的大夫瞧了瞧,却原来发现,竟是有人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大夫说,那药若是长长久久的吃下去,不出一年半载我便是不死,也迟早会成个傻的,并且还查不出半点痕迹来,只能稀里糊涂的一辈子。” 小姑娘的脸色发白,明显是又恨又怕,气的不能行,却偏偏没什么办法,看起来可怜万分。 “竟有这等子下作的事?!”庄建洲听了真是气得浑身发抖,先是大女儿被下毒,再是儿子差点被淹死冻死,那些人分明是不想让他四房好过啊!真是好啊!好的很呐!“明日一早,爹爹便送你和阿尧去你姑姑那里住些日子,待府里的事情差不多了再回来。” “父亲,女儿觉得这件事儿不能声张,得私下里悄悄的查,不然祖父也是不好做的,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的亲人,若是影响到了,也是极为不好的。”庄娴雅爱俏的眨了眨眼,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声,万一父亲被气得狠了,动作太大,保齐有些个人狗急跳墙。 不管是想要害她的,还是害阿尧的,必定是和四房有利益冲突的,或者说被爹爹威胁到了利益和地位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处理的,就算是想要弄死他们……呵呵,也要等到那个能当家作主的人回来才是!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弄死他们不是吗? “雅雅是真的长大了。”庄建洲欣慰的看着女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他这个父亲会不会难做,还想着祖父会不会为难,如此的明白事理,竟是让他都有些汗颜了。 “父亲说的什么话,雅雅永远是你的女儿,需要你疼爱的女儿。”好话么,庄娴雅也会说的,并且比谁都说的好听说得动听,所以,父亲可千万莫要像母亲那样让我失望呐! 毕竟…机会我可是给你了,若是做的不让我满意,那我可是会发疯的哦! ? ☆、10规矩 ?  晚膳的汤锅底料调得稍稍辣了些,一顿饭吃下来竟是吃出了满身的大汗,但感觉却是极好的。 姐弟俩沐浴过后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庄娴雅将小孩哄睡下,轻手轻脚的起了身,由秋菊服侍着穿上厚厚的冬衣,披上披肩,提着一把小巧玲珑灯去了祠堂。 冬日的夜总是格外的静,也格外的冷,庄娴雅拢紧披肩捂住小脸,让秋菊在外等着,一个人进了祠堂。 推开门,借着手里的小提灯看着昏暗的祠堂,庄娴雅缓缓走进去,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正对着大门的牌位,眼底浮现些许笑意,似是低叹似是呢喃,“我原担心还祠堂冷清,母亲会过得不好,如今看来,倒是杞人忧天了。” “谁?” 内室里,熬不住冬夜的寒冷,早已经歇下的林氏咋听到声音,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拿着烛台握着剪刀,悄悄地起身查看。 “是我,母亲,我是雅雅啊,”庄娴雅放下手里的提灯,向着内室走去,边走边嘟嘴抱怨道:“我每日里都在想着母亲,却原来母亲是不想我的。” “你来做什么?”一见到庄娴雅林氏的脸色就十分的不好看,对这个女儿她是真的厌恶至极的,若非她一声不吭的就跑到老祖宗那里将事情捅出来,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受罪?但凡她事先通知她一声,或者私下里告诉了她,也不会教她在那么多人跟前被老祖宗不留情面的训斥,更不会在这里活受罪!真是个白眼狼! “我自然是来看望母亲的。”庄娴雅打量着屋内的摆件,漫不经心道,“往日里母亲对我辛勤抚育,诸多照顾,我又怎能不好生报答一二呢?” “哼,你道我不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唐娴雅,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的虚伪狡诈。”在林氏眼里,庄娴雅来这里无非是为了看她的笑话,为了跟她耀武扬威的,是以她能有个好脸才怪了。 “还请母亲放心,我便是再虚伪再狡诈,也断不会比得过母亲的,你说对么?”听了林氏的话,庄娴雅蓦然笑开,虚伪狡诈?但凡她能和这俩词挂上一点的边儿,前世她就不会死的那么凄惨。 “你这是对我说的话么?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样学规矩的么?”纵然是寒冷刺骨的祠堂,林氏的面皮也陡然火烧火燎的难受,这个女儿真是越发的没规矩,居然对着她这个母亲就这样说话,她平日里教给她的那些礼义廉耻都被她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这祠堂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对着母亲说,难道要对着列祖列宗的灵魂么?”庄娴雅倒是没想到她母亲嘴里竟也会吐出规矩俩字,要知道,前世里庄婉柔能够进入睿王府,可是她这个好母亲两个人一起设的局。让一个女儿和另一个女儿争宠,并且手段歹毒的陷害至亲,却也没见她说过半句的规矩。这时候倒是来和她讲规矩了么? 可惜的是,这辈子她什么都能守,却独独不会守她的规矩! “我真该叫你父亲和老祖宗都来看看你这目无尊长的嘴脸才是!”林氏真是气急了,这个女儿看她那是什么眼神?嫌弃?厌恶?鄙夷?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子看着她?她再不堪她也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若是她这个母亲不好,那她又以为自己能好到哪去? “目无尊长总比丢了性命要好吧?”庄娴雅扯了扯唇,一想起前世的那些,她便‘目中有尊长’不起来!“母亲好好保重,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就是了。” 本想和林氏说道说道,给她最后的机会,哪怕只是为了弥补阿尧缺失的母爱,但是眼下这种境况……分明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的不看好她,更见不得她好,纵使说再多的话也是枉然。 庄娴雅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只是有些为自己,为阿尧难过,但是旋即她又想开了,没了母亲的疼爱没关系,她可以加倍的补偿阿尧,会对阿尧更加的好。 林氏也不想和这个没规矩,又不贴心,更不乖巧的女儿多说,撂下一个冰冷刺骨的怨恨眼神进了内室。 翌日一早,庄娴雅和庄子尧便被父亲亲自送到了姑姑的夫家,靖南侯府。 靖南侯夫人庄婕妤是庄家的幺女,因着前边接连生了四个儿子,第五个女儿自然是得到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宠爱。而四个兄弟里,庄建洲对这个妹妹的宠溺更甚,两人关系也极好。 听闻四哥要将两个孩子送到府上小住几日,靖南侯夫人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因此一大早便在府门口迎接。 “姑姑,阿尧好想你。”许是跟着庄娴雅的日子长了,小孩嘴甜的叫了人,还抱着蹭了蹭。 “姑姑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庄娴雅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眼温柔,气质高仪,隔了一世再看,她只感到万分的心酸。 前世里自从庄婉柔嫁到睿王府,父亲便不怎么和她有书信往来了,便是有也是告诫她不要过分的对待妹妹,要姐妹和睦,唯有姑姑会来看她,会为她出气,为她担忧。但是就连这最后的温暖也被摧毁了,重来一世,她必定要避免悲剧重演。 “雅雅出落的越发的漂亮了,来,让姑姑好好瞧瞧。”靖南侯夫人拉着小姑娘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满心的欢喜,又转向庄建洲道:“四哥,宫里来了人,侯爷正在招待,不如先随我进去?” 靖南侯夫人这话不假,但是庄建洲却摆了摆手,“近些日子府里不太平,我今日是特意将两个孩子送到你这里来,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些日子,等府里的事了了,我再来接两个孩子回去。” 靖南侯夫人闻言神色担忧,“可是需要侯爷帮忙?” “家宅之事,不需劳烦侯爷,你只需照看好两个孩子便可。”庄建洲脸皮子发热,大男人若是连家事都需要别人帮着处理——那可真是不能再窝囊了。 “好,四哥放心便是。”靖南侯夫人心里叹口气,府里那些人,明面上和和气气,对谁都是笑脸相待,但一转过身便能狠狠地捅你一刀。但那些都是大人间的把戏,如今竟是连孩子都不放过了么?父亲与母亲竟是不管的么?看着身边两个乖巧的孩子,靖南侯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牵着两个孩子进了侯府。 ? ☆、11坑货 ?  到了侯府,由靖南侯夫人亲自领着去了房间,并拉着两个孩子说了半个时辰的体己话,庄娴雅对此有些受宠若惊。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亲姑姑,也毕竟是侯爷夫人之尊,按理是不需要这么做的,但是庄婕妤依旧这么做,就说明在她的心里,是很重视她和阿尧的。 看着庄婕妤脸上温柔慈爱的笑容,庄娴雅唇角微勾,眼底流光溢彩,心里有了决断。 毕竟是一府主母,庄婕妤再想留下和两人好好说说话也没用,前院里不是还有那个宫里来的贵人么? “姐姐很高兴,阿尧也好高兴。”小孩似模似样的去看了房间,等到人走了就立马跑回姐姐的房间,抱着庄娴雅的腰不放。 庄娴雅神色宠溺,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好好坐着,越来越像只野猴子了。” “阿尧是小野猴子,姐姐是大野猴子,最漂亮的大野猴子!”小孩得意的仰起脑袋,姐姐就应该是这么快乐,这么开心的。他要好好读书,好好吃饭,快点长大,保护姐姐! “……” 庄娴雅被小孩这神来的一笔给狠狠地噎住了,娇俏可爱的小脸漆黑一片,笑意也僵在脸上。妈蛋,这果断是自坑了吧?绝逼是吧?早知如此,就不该提什么野猴子的,再漂亮的野猴子不还是野猴子吗?而且……一只猴子能漂亮到哪去?! 默默地看着小孩纯洁无辜的小眼神,唐娴雅心口梗了一口老血。 “噗!” 看着窗里的两只小野猴子,楚墨尘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总听婕妤说这两个孩子怎么怎么乖巧可爱,惹人喜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哈哈哈……”一身山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靖南侯大笑出声。 屋里,小野猴子庄子尧依旧无辜的看着自家姐姐,“姐姐,是侯爷姑父来了吗?” “……” 妈蛋,她今天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一再的出丑就算了,还出丑出到别人面前!庄娴雅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么不行礼总归是不合规矩的。庄娴雅牵着小孩出了房门,朝着比较年长的男子福身行礼:“臣女见过侯爷……”后面那位她也不认识啊!庄娴雅僵了,宫里来的最不能得罪,卧槽呦,这叫她怎么称呼……“见过这位大人。” 宫里来的嘛,身份地位都是比较高的,称呼一声大人总归是没错的吧? “庄小姐……”楚墨尘一袭藏青色锦袍,眉目如画,却暗藏凌厉。一双幽深慵懒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娴雅,“似乎不是很待见本王?” “臣女不知王爷驾临,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恕罪。”娘呦,这货居然还是个王爷?庄娴雅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然不可能成为俊杰,但是……她还是很识实务的。低个头,说两句好话就能摆脱一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哦?若本王不想恕你的罪呢?”楚墨尘眯起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因为他的话而僵硬了的庄娴雅,眼底一片温文尔雅的笑意。 靖南侯也僵了,他就不该答应这个不正常的玩意儿来后花园里的!果然,这就出事了!看了看小侄女僵住的小脸蛋,一想到自家夫人的冷脸,靖南侯爷觉得肝儿都颤了,爷,求别玩儿求放过! “……”庄娴雅狠狠地磨着后槽牙,这么小气的王爷尼玛还是男人不是了?!她真是…很想…弄死……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这个连汉子都不是的小女子就更不能吃眼前亏了,“那王爷要怎样才能原谅臣女的失礼之处?” “那不是庄小姐应该考虑的吗?”楚墨尘依旧眉眼含笑,那姿态简直不要再优雅。 “……”庄娴雅再次磨牙,而后倏地起身,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要我考虑,呵呵,王爷大人大量,定然是不会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不过,”说到这里,庄娴雅话锋一转,眉眼一片灼灼之色,“说起来,我其实压根儿就没指望你能恕我的罪。” 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恕她的罪? 楚墨尘眯起的眼底冷光闪烁,没指望他却还求他恕罪,是在耍他玩的么?想到这一点,楚墨尘神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妖艳若三月桃花的面容绽开一抹邪肆而轻狂的笑意,只听他语调轻缓优雅的道:“说起来,我其实并不想和庄小姐计较的,不过,看庄小姐这般乖巧可人的样子,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 庄娴雅面皮抽了抽,并不答话,尼玛这是哪里来的蛇精病?为什么上辈子她完全没有印象? 庄子尧一直想要站出来将姐姐护在身后,但是庄娴雅却在背后死死的抓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且,侯爷姑父和姐姐是一个意思的。 他总是很没用,总是被姐姐保护着,却不能为姐姐做些什么,更不要说保护姐姐了。 “王爷若是改变了主意,便是谁也拦不住的,臣女等着便好了。”庄娴雅一脸淡然闲适的捏着帕子,明艳无双的小脸笑意温婉,任谁看了便会觉得这是个乖巧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你倒是乖觉。”楚墨尘挑眉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眼底一片冰冷的笑意。 “那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女虽然成不了俊杰,但识时务还是做得到的。”庄娴雅自卖自夸,偏生就是打死不接话。她倒要看看这个前世里不显山不露水,心眼儿比针孔还小的男人想玩什么把戏,作死作到她头上,呵呵,管你是谁,反正这辈子都是白得来的,她是必定要‘宁可快活死,绝不忍辱生’的。 “的确,俊杰这两个字,你这辈子也别想了,至于识时务?本王倒觉着未必。”楚墨尘看了眼庄娴雅身后的小孩,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倒是挺护食儿的,不想让他动?哼!他就偏动,好容易遇见个这么有趣的小丫头,不好好玩玩怎么行。“楚风。” 一道黑影闪现,伸手便抓向被庄娴雅护在身后的庄子尧。虽然…抓一个小孩子对付人家的姐姐,咳咳,很不地道,也不是君子所为,但是王爷的命令还是必须遵从的。 楚风出手的瞬间,庄娴雅也出手了,一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抵在楚风的喉咙上,庄娴雅笑容明媚,娇俏可人,“再动的话,我就戳死你。” 话音未落,小姑娘便飞起一脚,踹向楚风最脆弱的地方,满意的看着男人脸色扭曲的捂着胯蹲在地上。 第6节 靖南侯:……庄府的姑娘果然一个比一个凶残! 楚墨尘:……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庄子尧:“姐姐好厉害!” 优雅的收回脚,庄娴雅:“再有下次,直接废了你!”? ☆、12谋算 ?  看着楚风不雅的姿势,楚墨尘脸上笑意更浓,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觉得更冷了,就连靖南侯也悄悄的退开两步,别说他丢人,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丢人总比废了好。 庄娴雅却恍若未觉,脸上的笑意同样加深了三分,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样,但谁又知道,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实际上心里正暗搓搓的琢磨着,怎么弄死人家呢。“欺负小孩子什么的最不是男人了。” 靖南侯:……祖宗,咱能别作了成么?一会他把你剁吧剁吧喂狗了姑父我可就救不了你了啊! 庄子尧:“就是,不是男人!”说完还满脸鄙视的瞪着欺负不过自家姐姐就让人来欺负他的臭男人。 楚墨尘并没有将唐子尧一个毛孩子放在眼里,他伸手捏着庄娴雅的下巴,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忽而一笑:“本王是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试过了?” 被捏住了下巴,庄娴雅眉梢扬起,温婉娇俏的笑容更加明艳,瞬间露出一口银光闪闪的小白牙,拔下簪子就狠狠地戳到了楚墨尘的手上。看着对方手上的血印,庄娴雅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被惹生气了的模样,“我最讨厌别人摸我了,可你竟然不仅摸我,还敢捏着我的下巴,”说着小姑娘露出狠辣的一笑,捏着小帕子擦了擦簪子,重新戴到头上,“告诉你,给我仔细着点,不然我弄死你。” 手背上的火辣辣的痛感让楚墨尘皱了皱眉,这个死丫头竟然在簪子上涂了毒?!还特么的是这么厉害的毒!一边运功逼毒的楚墨尘看着兀自放着狠话的小姑娘,忽然绽开一抹妖娆绝艳的狞笑,“本王等着你!” 庄娴雅捏着小帕子朝着暗含楚墨尘挑衅的一笑,浑然不在意的拉着自家弟弟进了房间,“臣女已经给王爷请过安了,那就不打搅侯爷姑父和王爷的雅兴了。” 等着她去弄死他么?呵呵,好啊,到时候你别后悔就是。 看着自家王爷气息不稳的样子,觉得自己很没用的楚风……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没用好像,没看到主子也受伤了吗? 看着小姑娘关上房门,靖南侯掐了自己一把,卧槽,夫人的小侄女战斗力不要太强大啊!招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还能伤到人不落下风……最后还完好无损潇洒退场,转过头看着自家黑着脸的外甥,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啊? 就在侯爷大人这么想着的时候,王爷大人阴森森一笑:“好有趣儿的丫头,本王喜欢。” 楚风:……他好像幻听了? 靖南侯僵了:你敢说你真的喜欢吗?这么咬牙切齿的说你喜欢人家,当别人都是聋的瞎的,都不知道你恨不得咬死人家嘛? 作为侯爷夫人的侄女侄子,世代功勋之家庄家的嫡系子孙,庄娴雅和庄子尧自然受到了侯府的欢迎。庄婕妤这个靖南侯夫人自是不用说,当即就命人备下丰盛的晚宴给侄女侄子接风洗尘,妻奴的侯爷大人自然是全程陪伴自家夫人。 庄娴雅拉着小孩在庄婕妤身边入座,因为姑姑说好久不见,要好好的培养感情。 庄娴雅捏着小帕子乖巧安静的坐在姑姑身边,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在座的众人,眼底不是闪过一缕奇异的笑意。 粉色衣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娇弱令人怜惜的应该就是她这位侯爷姑父的妾侍江月柔了吧?庄娴雅直直的看向江月柔,一副纯良无害天真可爱的样子笑着。随即,视线又转向了江月柔挨着的女子,一袭清雅纯洁的白衣?呵呵,若她没有记错,这位便是万花楼的花魁花画眉了吧?再接着的那一位,应该就是吴将军的庶妹吴芊萝? 庄娴雅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主位上的侯爷姑父,面上笑得甜美无害,竟是看不出她这位姑父还真是艳福不浅呢!呵呵,当年高调的求娶姑姑,就是为了今日让姑姑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屈辱吗?脸真大!作死作的不要太狠,既是如此,她便成全他的美梦。 主位上,靖南侯忽然脊背一寒,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对上自家小侄女甜美无邪的笑容…靖南侯呵呵,“雅雅这般看着姑父做什么?” “呵呵,看姑父好看啊。”庄娴雅扭了扭帕子,笑得天真烂漫,完了又侧头看着一脸乖巧的小孩问道:“阿尧说呢?” 小孩闻言,抬头认真地打量着自家姑父,然后转过头看着自家姐姐认真的道:“嗯,姑父好看。” 侯爷:……姑父我是男的,好看是什么鬼?! 众侍妾:虽然…好看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但是…侯爷的确好看。 侯爷夫人:“呵呵,小孩子嘛,自然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这般说大约是因为心里喜欢侯爷吧!” “不过还是姐姐最好看。”小孩如是补充。 众人:呵呵,说好的‘姑父好看’呢?变心简直不要太快!而且,你姐姐一个黄毛丫头,干煸四季豆的身材好看到哪里去了? “阿尧眼光真好。”庄娴雅犹觉得不够,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大家变幻莫测的神色,在众人的心口补了一刀。 众人:呵呵,果然是姐弟,这么不要脸的话一个比一个说得溜,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简直不要再出神入化! 看着侄子侄女闹出来的玩笑,庄婕妤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欣慰的看着自家天真可爱的侄女,越看越觉得小姑娘貌美如花,可人得紧,比之以前多了许多的灵气。给两个孩子布了菜,侯爷夫人才不冷不热的看了在座的几位妾室,若非她今儿个高兴,哪里有她们出来的份儿? 不过是看在雅雅和子尧的份上让这几个也出来凑个热闹,好让气氛好一些,倒是不想,她这边稍稍给了点颜色,那边就准备开染房了?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阴测测的看着自家蠢夫君,侯爷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些日子不曾见着雅雅和子尧,妾身便命人给四哥传信,借着两个孩子过府小住些日子,顺便也能让几个孩子亲近亲近,侯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夫人说的极是。”蠢夫君侯爷大人连忙点头应道,顺便附带一个贱兮兮的笑脸,那形象简直不要再伤眼。 庄娴雅嘴角抽了抽,瞥见了几位妾室阴郁的脸色,心情蓦地好了很多,就连胃口也好了许多,嗯,侯爷姑父,等于妻奴,这样的话,看在他待姑姑好的份儿上,将来她跟这些人算账的时候,也许会对他手下留情着点? 小孩一脸呆木的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姑父,莫名的觉得……姑父和刚才那个人一样,不是男人!抬头看着自家姐姐嫌弃的视线,小孩收回视线暗自点了点头,他以后绝对不要像姑父那样,被姐姐嫌弃,他要长成男子汉,保护姐姐,谁欺负姐姐,他就剁死谁! 一顿宴席过后,唐娴雅便带着自家弟弟各自回房了。 由小厮服侍着沐浴过后,庄子尧抱着小枕头哒哒哒的跑到庄娴雅屋里,蹭的窜进被窝里,只露出一颗乌溜溜小脑袋,里面传出他瓮声瓮气的话语:“一个人会做噩梦,我要和姐姐睡。” 他才落水,虽然康复了,但是小孩子受惊神马的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好的,所以需要姐姐□□,嗯,就是这样,他才不是想要粘着姐姐了。 “滚到里边儿去。”庄娴雅也不计较,近来她算是发现了,这小孩完全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天真可欺,骨子里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厚黑因子的,只要教导得当,呵呵,完全可以成为一把坑人的好手的。 想了想前世庄家的结局,庄娴雅摸了摸鼻子,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庄家,但是阿尧不能没有一个后盾,如此看来,倒是可以着手将小孩培养成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良才,当然,庄家也是必须提前处理到能够让帝王放心的。 庄娴雅想着,如果到时候三房的那些人都还活着,呵呵,表情一定是万分的精彩,真是让人期待啊! ? ☆、13暗流 ?  庄府。 昏暗的祠堂里,摇曳的烛光在纱窗上影出两道黑影,不时传出细碎的谈话声。 “娘,爹这是什么意思?他既然将姐姐和阿尧都送到了姑姑府上,为什么单单的把我落下?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生病,没有被人暗算落水么?”一大早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庄婉柔才听二房的人说,庄娴雅和庄子尧都被爹爹送到姑姑府上了。当时其他房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怜悯的意味,简直要把她气炸了,他们都算什么东西?也敢那样瞧着她? “你说你爹把阿尧也送去了?”林氏只听到阿尧两个字,至于说另一个女儿……哼,待到她出了祠堂,定是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她孝道二字。 “一大早就将人送去了,”见母亲只提起阿尧两个字,庄婉柔掩饰着内心的愤恨,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就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就只喜欢阿尧么?“娘,在我们府上,阿尧尚且都被人暗算了,别说是到姑姑府上了,没个人贴身照看着,我怎么想怎么不安心。娘,你说怎么办?” “你去求你爹把你也送去,就说你想阿尧了,再不行就去求你老祖宗,或者让几个姐妹们都去,”说到儿子的安全问题,林氏可是一点也不糊涂的,她想了想接着道:“至于说该怎么求,怎么说才能达到效果,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还是娘最疼我了,女儿听娘的。”庄婉柔一把扑到林氏怀里撒着娇,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庄娴雅,从小你就抢去了所有人的关爱,到了现在竟然能够让父亲把我舍弃了?真好!你给我等着! “索性你平日里是个乖觉得,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林氏欣慰道,小女儿贴心乖巧的样子才像她的女儿,不像庄娴雅那个虚伪狡诈的白眼狼,阳奉阴违,还不守孝道,她被罚到这里也不见她有半点担忧,到了现在竟还大摇大摆的到靖南侯府享福去!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 “四弟这倒是什么意思?合着就他的孩子矜贵,就他家的是块宝,我们三房里的都是破草,去侯府就去侯府,作甚弄得跟做贼的一样?难不成我们家的孩子还会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么?”庄婉柔走后,叶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连着摔了好几个杯子,也没有半点舒坦劲儿。 “行了,你给我少叨叨两句,那两个孩子这些日子遭了什么罪你也不是不知道,若非为了掩人耳目,四弟又岂会不知会我们一声?吵吵什么吵吵?”庄建坤不耐烦地看了叶氏一眼,“别整日里听风就是雨,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在手掌心儿里,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府里的七个姑娘,要说心计最歹毒的莫过于四弟家里的庄婉柔了,连亲姐姐都不眨眼的陷害,连亲生母亲也毫不犹豫的利用算计,心思简直冷血可怕到了极致,也不知四弟和林氏是怎么教导的,娴雅那孩子就教导的很不错,怎么偏偏这庄婉柔就成了棵歹笋! 最可气的还是他这个娘们,没什么脑子还喜欢吵吵,一听别人说个什么就火急火燎的往前冲,简直没脑子到了极点。 “你别说我,你自己个儿又多能?大哥做了户部侍郎,二哥待在刑部,四弟眼看着就要成为吏部尚书了,你呢?你这么能耐你咋不弄个尚书当当叫我瞅瞅你的威风呢?”叶氏牙口好,一贯是个输人不输阵的,就是在自家夫君面前也不会有半点退缩,府里边儿真正能降得住她的数来数去,也就老太太和老爷子了。其他的人,大半可能就只有干瞪眼受着的份儿了。 果不其然,庄建坤被叶氏的话狠狠的戳了心窝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定定地看了叶氏半响,最终无奈的去了书房,他到底也是个七尺高的大老爷们,不和这没见识的娘们计较! 三房里。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出手,你说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歹毒成了这般,就不怕报应么?”王氏抱着小暖炉,窝在榻上懒洋洋的道。 “反正又不是我们做的,怕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一旁和儿子下棋的庄建业不甚在意的道。 “虽然我们自己知道不是我们做的,但是四叔未必会这样想。”庄诗音绣着新出的花样,瞟了眼母亲淡淡道。 “要我说,我们该担心的不是四叔,而是四婶。”庄雅乐调了调琴弦,漫不经心的接口。 “想那么多做什么?总归是一家人,祖父难道会平白的诬陷我们谋杀小弟么?”庄子楠落下一子,笑眯眯的看向父亲,“爹,再这么下去,你今天晚上可就输了十盘了,还要继续么?”其实要他说,最该担忧的,既不是四叔,也不是四婶,而是六妹妹,听他那个大哥说,变得很有意思的六妹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下了,个兔崽子,对你老子也不客气,简直气煞我也!”庄建业一把将棋盘打乱,看了看几个孩子,“好了,也不早了,都去睡吧,记得明日里早点起,给老祖宗请安,没什么事就待在自己屋里别乱跑,毕竟那幕后之人还没有揪出来,小心为上。” 冬日的夜总是格外的冷,格外的寂静。 一条黑影从天而降,在靖南侯府后院消失。 许是因为两个人睡在一起,又加了一个汤婆子,庄娴雅觉得热燥的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服喝了杯茶,重又回到床上躺着。半梦半醒间,有轻微的细碎的声音入耳,庄娴雅顿时清醒过来,一股寒意弥漫全身。 屏着呼吸将小孩抱起来塞到床底,庄娴雅捏着金簪躺在床上阖上眼帘。阿尧是临时决定住到她房里的,所以可以排除来人是冲着阿尧来的这种可能;而且,因为前世所经历的缘故,她的耳朵比之一般人灵敏得多,她听得出这个人是冲着她来的。 庄娴雅比较好奇,她今日才到侯府,夜里边有人偷偷摸摸的冲她来,这人究竟是侯府的?还是外面的?又或者说是白日里的那个神经病派来的?如果不是......来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象着即将发生的情况,庄娴雅竟然有种兴奋的感觉。 大概是雪下得厚的缘故,一道修长的黑影透过门窗洒落在地面上,一只裹在黑色长袍里的大手轻轻的推开门,又迅速关上,哪怕只是眨眼的功夫,刺骨的寒风便透过门缝钻进来了。 床上,小姑娘大概是觉着冷了,无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一袭黑色长袍的人飘到床前,竟是完全不沾地的。 啧,还是个高手!真是看得起她! 庄娴雅在脑海里过滤着,却发现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所接触到的人里面,没有能够这样脚不沾地行走的,所以……这人究竟是什么鬼? 森冷的寒意渐渐靠近肌肤,庄娴雅努力的平复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不要太过剧烈,她想,重生说不定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尤其是这种出乎既定规则的事情,想一想就觉得好兴奋。 一抹幽蓝的寒光在湖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尖锐的刀锋自庄娴雅的上方直直的向着她的心脏刺下。 几乎是在皮肤挨着刀锋的一瞬间,庄娴雅一个翻身从床上掉下来,与此同时,紧攥在手心的发簪闪电般的扎进来人的脚上,凶狠的力道直接穿透了来人的脚背。 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发现,来人面色骤冷,抬脚就狠狠的踹向地上的庄娴雅,力道之狠让人胆寒。 然而庄娴雅一击得手之后便毫不挺溜地滚出老远,眼见来人的脚向着自己踹来,漫不经心的侧了个身,吹了吹发簪上的血迹,朝着来人笑的灿烂无比,“黑色的呦!” ——擦!这是哪家养出来的变态?! 尼玛,哪家的闺秀被刺杀之后还能笑得出来? 脚上传来一股比一股剧烈的疼痛,来人看着庄娴雅的眼底染上了浓烈的杀意,能在他到来之前就发现了他的踪迹,还能够在自保之余狠辣果决的出击,这样的女……孩,一次不成功的话,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呵呵,你想杀我?”庄娴雅捏着小帕子擦干金簪上的血迹,插在头上,慢慢地靠近来人,娇俏可怜的嗓音在漆黑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别杀我,我还小。只要你放过我,我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说好不好?” 靠—— 来人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庄家到底是怎么样女儿的,好好的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养成了这么可怕的性子?她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 庄娴雅也不需要来人开口,她在来人面前站定,白皙的小手摸了摸下巴,然后夺过来人手里的刀,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来人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呲出一口尖细的小白牙,“这么晚了你还来吓我,真是讨厌。我最讨厌别人吓我了,可你不仅吓我,还敢杀我,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说话间手起刀落,猩红飞溅,下手的动作干脆利索的让人赞叹。 “还敢瞪我?”庄娴雅眯了眯眼,有些不高兴的抿起嘴,“你都这么欺负我了还不兴我捅你两刀么?告诉你,你瞪我一眼,我就捅你一刀;还有,再敢对着我放杀气,呵呵,我就先杀了你!” 面罩下的刺客苦逼的闭上眼,卧槽!究竟是谁说庄家的六小姐乖巧可爱温柔善良的?你见过谁家温柔善良乖巧可爱的小姐会拿刀捅人的? 第7节 “别在心里面儿说我的坏话,不然我弄死你信不信?”庄娴雅毫不犹豫的捅了第二刀,“我才这么小,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还想杀我?简直畜生不如。你知道么?我最爱惜的便是我这条小命了,你就是刮花我的脸蛋,把我砍得断手断脚的也没关系,但是……谁叫你三更半夜的不好好在家里躺被窝里睡觉,偏偏要跑来杀我呢?那我就只好把你杀掉好了。” 第三刀。 “姐姐?”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小孩稚嫩的声音,庄娴雅面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松开插在来人心脏上的刀,回身将小孩抱起,放回床榻里,“阿尧乖,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好睡觉。” 桔黄色的帷帐里,女孩动作温柔地抱着年幼的弟弟,神色间溢满了宠溺,仿佛将自己所有的纯真善良和温暖都给了小孩。她们的背后,一道裹在黑色长衫里的修长身影缓缓倒下,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浓浓的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 ? ☆、14心黑手狠 ?  庄子尧安睡之后,庄娴雅替他掖好了被角方才下床,森冷诡异的眸光懒懒的落在地上的尸体上,一把抽出尸体上的刀,庄娴雅挑起黑衣人的衣襟熟门熟路的翻找着,果然在黑衣人的胸前有着一朵黑色的鸢尾纹身,另有一块金黑色的令牌在黑衣人的怀中。庄娴雅勾出令牌掂在手中把玩着,眼底的冷意渐渐化作极致的兴奋。 上辈子到死都没找到的玩意儿,重活一世,便轻而易举的送上门来了,如此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了。人生短短数十载光阴,无非就是人让我一时不痛快,我便让人一辈子不痛快。 收起令牌,庄娴雅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瓶子,拔出塞子将里面的药粉抖落在尸体上。她今日才到侯府,刺客便寻来了,消息不可谓不灵通,若说庄府没有内鬼,呵呵,你信么?反正她是不信的。 诡异的幽香在房间里散开,地上的尸体顷刻间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庄娴雅歪头仔细检查着地上的痕迹,少顷,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浮现一个天真甜美的笑容,转身便向床榻走去,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哼笑: “一刻钟也坚持不了,真蠢。” 待房间里传来两个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房梁上僵着身体绷着神经蹲了一个时辰的楚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内心的苦逼顺势上升了一百个点,对这么个这么个心黑手狠的小姑娘感兴趣,他家爷果然眼瘸了么?庄老,你家孙女这么叼你老人家造么?酷爱把人领回去别再放出来霍霍了,会出人命的你造么? 南疆黑暖玉床上,面容俊逸妖邪的男人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手里的话本,摇曳的烛火将男人的面容衬得愈发的妖异俊美。听完了属下的报告,男人狭长的凤眼悠悠眯起,低沉魔魅的声线如羽毛般勾动着人的心脏: “你是要告诉我,你派去的人连个黄毛丫头都没有搞定么?” “求尊上宽限属下些许时日,以便查实情况。”全身都笼罩在斗篷里的男子半跪在地,恭声请求道。 “你想要多久?十日如何,嗯?”男人声线飘忽不定。 “谢尊上。” 见黑衣人退下,男子丢下话本,修长如玉的大手支着下颚,幽深的凤眸隔着烛火望向窗外的黑夜,什么时候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能这么厉害了,连血影楼的人都能折到她手里? …… 收到楚风的报告,楚墨尘手里的翡翠玉杯瞬间化成粉末从指间流出,他眯了眯眼,片刻又问道:“可看出来人的身份?” “庄小姐毁尸灭迹之前翻找过那人的衣服,看情况应该就是血影楼派来的人了。”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楚风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体,“属下看到过,庄小姐从那人身上搜出了黑金血影令牌。” “不到一刻钟么?”楚墨尘看着从指间流下去的粉末,殷红的唇瓣微抿,“若换做你,能在她手下撑多久?” “……” 楚风苦逼,爷,求放过!欺负小姑娘什么的…完全没把握啊啊啊!尤其是这个小姑娘她还是朵食人花,心黑手狠的那种啊!属下还不想死,还想为您继续效劳!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把那丫头的金簪和小药瓶弄到爷手里来,不然的话…爷就送你进宫去伺候老头子。”楚墨尘磨牙,自从遇见那个死丫头,爷就处处不顺,现在就连爷的属下也被那死丫头吓破了胆,这让爷今后还怎么见人? “……”楚风内流满面,看着自家爷冷飕飕的笑容,很没骨气的妥协了,“属下保证完成任务。”这样分分钟就会被弄死的任务……想一想就好心塞啊,爷,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癖好啊?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庄娴雅兴致昂扬的在侯府的花园里溜小弟,镇南候乃是皇帝陛下的结义兄弟,两人年少时份关系十分亲近,加上镇南候曾几次救驾有功,因此不仅被封了侯,就连整个侯府的规格方面也格外的不讲究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移栽自皇宫里的珍奇异草,以及成片成片的桃林竹林梅林,因此整座侯府逛下来,姐弟俩累的小脸红扑扑,额上也尽是汗珠,不过,庄子尧倒是格外的高兴。为啥呀,因为姐姐说了,以后要陪着他慢慢地把每个地方都再仔细的玩一遍有木有啊。果然,没有府里的那些人跟着,姐姐就是他一个人的有木有啊,庄子尧甚至恨不得朝着自家侯爷姑父卖萌求收留。 庄婕妤问了下人后赶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孩正趴在亭子里玩着瞪眼游戏,难得见到庄娴雅幼稚童趣的一面,庄婕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准备点心香茶,在两小孩身边坐下。自从昨日里四哥回去后,庄婕妤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直到今早才想起,四哥家里除了雅雅和阿尧外,还有一个婉柔,若是家里真的有事,为何只送来了两个孩子?庄婕妤虽然不是聪慧绝伦,然而毕竟是在侯府当了七八年的当家主母,对于庄建洲的话多少有了猜测。只是她到底还是无法猜测,庄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四哥把两个孩子送到侯府。 在小孩的毫不退让下庄娴雅抽搐着嘴角揉了揉瞪得困疼的眼睛,真是太不可爱了。 “雅雅,阿尧?”庄婕妤看了眼庄子尧,她不确定那样的事是否要小孩知道,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就要被卷进那些龌龊里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可是看着庄娴雅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瞒着小孩的。 “阿尧落水了,下手的人是我们府里的。” 将小孩伸过来的小手包在手心,庄娴雅勾了勾他白嫩的手心,抿着嘴笑得狡黠万分。这样的事若是不告诉阿尧,如何能让他快点长大?虽然发誓要保护阿尧一辈子,可总会有她顾及不到的地方。而且,保护阿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那些人不敢动他。 九岁的孩童在三九天里落水,不消去想庄婕妤便知道下手之人的目的。她惊疑不定的看向庄娴雅,却只看到女孩娇俏可人的甜美笑容,再去看向阿尧,却见小小的孩子眉间满是暖意依恋,心下不由得担忧万分,“雅雅,婉柔?” 四房里姐妹俩不和的事,在她还没出阁时便人尽皆知了,是以她有些捉摸不透这一次四哥只送雅雅和阿尧的意图。 “母亲惹老祖宗生气了,正在祠堂里抄写经书,七妹妹放心不下在陪着。”庄娴雅眯了眯眼,庄婉柔若是得知了父亲将她和阿尧送到侯府,那表情一定会很看得,可惜她是看不到了。她也在赌,赌庄婉柔会不会费尽心机的跟来找她的不痛快,呵呵,真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我讨厌她。”一直安静听着两人谈话的庄子尧听到了庄婉柔的名字,蹭的抬起小脑袋认真的看着自家姐姐,毫不掩饰自己对庄婉柔的不喜。 “傻瓜,那是你姐姐。” 再不喜欢,庄婉柔也是阿尧的姐姐,是她的妹妹,至少目前还是的。她可以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不喜,因为她活着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痛苦的yu 仙yu 死。但是阿尧不一样,阿尧还是个小孩,难保不回遭了庄婉柔的毒手,谁叫那是个不择手段的心计表呢? 庄婕妤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受了惊吓什么的不是应该满脸惊吓满心惊惧的求保护求怜爱的么?怎么这两个就这么奇葩?雅雅刚刚说的的确是落水而不是喝水吧?这么淡定真的好么?? ☆、15晋王 ?  琅琊棋社。 冬日的午后,最适宜睡觉,庄娴雅却被自家姑姑拉着出了侯府大门,去了京中贵女们的交际圈。 对于不怎么出门的庄娴雅来说,京中的贵女们什么的她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更别说下棋了。上辈子她就是个臭棋篓子,除了看书练字作画外,喜爱的就只剩下赏景和睡觉了,嗯?这样说来她还真是懒啊,难怪会被庄婉柔钻了空子,摸了摸下巴,看着一对一对聚起来的贵女们,庄娴雅笑得凉飕飕的,这辈子她还是不打算勤快起来怎么办? “雅雅,那边是谢尚书家的女儿谢紫燕,她左边的是忠义伯家的三小姐穆秋萍,右边的是南平郡主家的罗慧云……”庄婕妤指着雅厢里的贵女们一一介绍着。庄府的女儿管束比较严谨,从来不会让府中的女孩们单独出来,就是带上了婢女怕也是不行的,谁让庄府的老爷子迂腐透顶呢? 庄娴雅一眼看过去,没记住一个,没办法,脸盲不说,记性还不怎么好,最重要的是,上辈子她成为睿王妃之后没少和这些女人们打交道,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和睿王扯上关系的,只要她们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计较上辈子的事的,反之,她就只能对她们呵呵了。 庄娴雅在一处无人的隔间里坐下,悠闲地品着香茶,取出瓷瓶里的棋子随意的摆放着,眉眼里兴致昂扬。 她是个臭棋篓子不假,但是谁说过,不会下棋的人就不会布局了? 琅琊棋社之所以在贵女圈里备受欢迎,是因为它接待的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王公大臣家里的女儿,环境清幽雅致,招待周到,护卫也十分有保障。 捏着一颗棋子放下,庄娴雅满意的看着棋盘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棋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雨前龙井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是……她记得不错的话,雨前龙井早就被晋王承包了,看来琅琊棋社背后的人实力还真是不错。 睿王,晋王…… 庄娴雅摩挲着茶杯,她想弄得对方不生不死不假,却不想让自己也不生不死,所以说,她要不要找一个安全可靠,有共同仇敌的合伙人呢?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小姐手谈一局?”一袭银纱罩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握着一把鎏金折扇在庄娴雅对面站定,幽深的眼眸落在混乱的棋局上,溢出点点兴致。 棋盘上黑白子布局混乱,实则暗藏杀机,无论是执黑子还是白子,先动者必先死,而获胜者……亦不会好到哪里去。楚晋安满含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今日闲来无事经过琅琊棋社,在楼上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双手互搏的小姑娘,当即便来了兴致,难得遇到对手,不讨教一番怎能甘心? 庄娴雅眯眼看向来人,抱着茶杯的双手紧了紧,说曹操曹操到,她的运道果然好极。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庄娴雅随意的点了点头,被当成高手了啊?呵呵,手谈一局虽然不能,但是…挖坑等对方跳进去再填土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啊有木有? “小姐先请。”楚晋安收了折扇,肃起面色开始研究棋局。他精研棋道十几年,很少能遇到让他为难的布局,今日此行果然不虚。 庄娴雅弯起嘴角,拈起一枚黑子随意落下,含笑看着对方。 楚晋安诧异的挑了挑眉,同样拈起一颗白子落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庄娴雅换了杯茶仍旧抱着茶杯,姿态闲适神情优雅的欣赏着混乱的棋局……以及楚晋安慎重的神情,眼底尽是狡黠,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没有一点常识的臭棋篓子下棋……认真的话你就输了哦。 “我输了。” 看着难以寸金的棋局,楚晋安虽输犹荣,难得遇到对手,即使输了也难以掩饰他心里的高兴,因此很是痛快地认输。 庄娴雅幽幽含笑并不言语,输不输什么的她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只要吸引住了晋王就好,一个爱好棋艺的人难得遇到对手,必不会就此罢手的,所以,来日方长,王爷大人就磨好您的刀,到时候借小女一用便好了。 “请问贵府?” 虽然知道初次见面就打听人家小姐的情况不怎么合乎礼节,但是楚晋安实在不想错过这么个难得的对手,尤其是对方的棋艺明显还在他之上。 “庄府。”庄娴雅淡淡开口,抬头看向一旁久侯的姑姑,眉眼弯弯乖巧万分的道:“要回了么?” 被棋盘上的布局震慑了的庄婕妤神色莫测的看了眼楚晋安,随即对着庄娴雅温柔笑道:“雅雅今日玩得可还开心?”晋王的意思明显是想问清楚雅雅的底细,只是不知为何雅雅似乎并不想牵扯过多的样子?看了眼侄女娇俏的脸蛋,庄婕妤心思转了转,晋王为人温和有礼,风度翩翩,才华匪浅,若是…… “嗯,很开心。”庄娴雅见姑姑没有要走的意思,低头伸出一根手指在棋盘上胡乱地画着。看姑姑的意思,大有想撮合她与楚晋安的想法,但是楚晋安这种千年狐狸精……不对,再过不久便是三年一度的采选了,上辈子就是在这次采选过后,她被宫里的那位指给了睿王殿下,如今重活一世,她会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助尊贵无双英明睿智风度翩翩的睿王殿下成就一番美好的姻缘的。 “晋安见过镇南候夫人,”楚晋安看了眼低着头的小姑娘,唇角含笑,“不知这位是?” 庄婕妤向对方回了个礼,“这是妾身娘家的侄女,”庄婕妤见晋王显露了身份,明显有结交的意思,只得牵起庄娴雅提醒道,“雅雅,这位是晋王殿下。” 庄娴雅正画的开心,冷不防被自家姑姑拽起来不由得满是遗憾,既然对方要挑明身份,那么她也没必要玩神秘了,“臣女庄娴雅,见过晋王殿下。” “才思敏慧,举止娴雅,果真是好名字。”楚晋安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微微俯身看向小姑娘水波凌凌的眼睛,眼底溢出一丝戏谑道:“本王楚晋安,雅雅觉得如何?” 庄娴雅…… 如何个鬼。 妄自非议皇室是会杀头的好么?当我是傻的么? ? ☆、16失踪 ?  看着神色悲伤无助,眼底却尽是得意的庄婉柔,庄娴雅原本不错的心情忽然就上升了一个台阶,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妹妹在得意什么,得意给她添堵么?也不想想想给她庄娴雅添堵她够格么? “姐姐走得好生仓促,可教妹妹我好找。”庄婉柔坐在庄娴雅的房间里,悠闲的捧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刚刚进门的庄娴雅,等着对方变脸。 “我让你找了么?”庄娴雅懒懒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蹙眉道:“青梅秋菊,打开窗子散散味儿。”十岁大点的黄毛丫头有事没事的抹那么多香料作死么?矫情不死个人。 “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不高兴妹妹来和你作伴么?”来之前就料到了庄娴雅不会和她客气,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的不客气,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么?庄婉柔笑得越发阴狠。 “不,”庄娴雅不咸不淡的撩了她一眼,卷着胸前的小辫子眯了眯眼笑道:“看到你这么殷勤的来和我作伴,我很高兴你知道吗?”对于那些上赶着找死的人,她向来是很欢迎的好么? “是吗?”撩拨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庄娴雅变脸,庄婉柔觉得有些无趣,重重的搁下茶杯,挑眉看向庄娴雅冷笑道:“希望姐姐能一直这么高兴下去才是。” 你怎么能高兴?我不顾脸面的去老祖宗跟前求得了她的同意,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不痛快的么?看你还能高兴到几时。 “我自然会一直这么高兴下去的,”见到庄婉柔撑不住温婉端庄的样子,庄娴雅笑得愈发开心地看着她,“看见七妹妹你不高兴,我自然就高兴了。” 只是这样就忍不住了么?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庄娴雅有点嫌弃皱眉,希望她的好七妹能够耐耍一些。 这话真是不客气,庄婉柔差点被气爆了,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却又不敢真的对庄娴雅动手,只能目光狠毒的瞪了庄娴雅半响,才幽幽道:“姐姐还不知道吧?府里又出事了,母亲不见了,父亲生了好大的气呢!” “我们都是府里娇养着的女儿,发生了这种事作为女儿我只能在佛祖面前为母亲诵经祈福,剩下的自然会有父亲处理,七妹妹以为呢?”庄娴雅到不意外,上辈子这个时候正在办阿尧的葬礼,她的好母亲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却在第三天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所以对于这些她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只是……林氏失踪的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需要查一查的,有把柄可抓傻子才不抓呢!谁叫她跟她面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 “姐姐倒是放心。”庄婉柔狠狠地攥着手心,要想在四房立足甚至是在庄府立足,林氏是她必不可缺的助力,这个时间失踪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被府上的人发现,定然又是一场祸事。 “不放心又能怎样呢?”庄娴雅却是想到了昨夜里被她的药粉化作黑烟的刺客以及那枚黑金色的令牌,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看来回去后她要和林氏好好地再沟通一番了。 “姐姐说的是,倒是妹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庄婉柔一脸担忧的叹口气,一副我很担忧我很害怕的模样,衬得庄娴雅的淡定有些不孝的感觉。 “若是真的放心不下便待在府里等着岂不更好?凑到我跟前…..呵呵。”作死么?庄娴雅冷笑着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脏污,厌恶的神色不加掩饰,“青梅,送客,日后我不在,你便看好屋子,莫要让那些不三不四,上不得台面的人混了进来,没得恶心人。” 第8节 “……是。” 青梅脸色骤变,低声应下。小姐和七小姐不都是四夫人生下来的么?为何小姐似乎很不喜欢七小姐呢?青梅有些不解,又有些担忧,夫人本就不喜欢小姐,却十分喜欢七小姐,既如此小姐为何不与七小姐亲近些,好让七小姐在四夫人跟前说些软和话呢? 庄娴雅只是懒懒的看了眼青梅,并没有要解惑的意思,有些事她可以提点,但是只会点到为止,母亲如此,庄婉柔亦如此。该如何选如何做,就不再关她的事了,反正人总是要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的。 “秋菊,把这套茶具拿出去丢掉,换套新的来,另外,在去找姑姑,就说我喜欢她秘制的薄荷香,把屋子好生熏熏,一股子恶心味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庄娴雅都不喜欢胭脂水粉的味儿,腻味儿的恶心,清清爽爽的不是更好。 秋菊应下后急忙退出去,她素来了解自家小姐,自然明白小姐觉得被七小姐用过的东西脏了……不,只怕是七小姐待过的地方,自家小姐都会觉得脏吧? “姐姐,你今日都不带我。” 一枚小炮弹从门外冲进来,直直地冲进庄娴雅怀里,顺便附带蹭两下。 “不是你说的功课落下了许多,要好好带着读书的么?”庄娴雅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笑眯眯道。 “……” 庄子尧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姐姐真狡猾,明明就是不带他一起玩儿,还要拿他的话来堵他,好讨厌。 “明天带你出去玩?”林氏的失踪打乱了庄娴雅原本的计划,如今看来,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否则,来年春日的采选便逃不掉了。 “真的么?”庄子尧蓦地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姐姐。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看到小孩怀疑的眼神,庄娴雅不悦的敲了敲他的小脑瓜,如今她是越来越肯定,阿尧是个黑的,以后仔细些,总是不会再被人轻易给害了。 “七姐姐好讨厌,总是粘着我们。”得到了答案,庄子尧又开始念叨了,“爹爹真没用,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为什么就没有拦住她,把她关在家里呢?把她嫁的远远的也好啊,为什么非得要让她粘着我们呢?”每次七姐姐看他的眼神都好奇怪,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他不喜欢。 “噗,”庄娴雅喷笑,捏着小孩的鼻子,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的眼睛,戏谑道:“把她嫁得远远的?嗯?”看来是谁有说什么闲话被阿尧‘听去’了么?真是有意思啊。 “对呀,”庄子尧丝毫没觉得自家姐姐的眼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顺着自家姐姐的手蹭了蹭鼻子,继续不满的抱怨着,“七姐姐房里的冬夏说,七姐姐将来要嫁给什么睿王做王妃的。如果七姐姐做了王妃,岂不是更要欺负我们了?还不如把她嫁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我们。”最好是弄死在外面,他只有姐姐了,偏偏七姐姐总是和姐姐做对,总是让姐姐不痛快,让姐姐不痛快,就是让他不痛快,让他不痛快的人……就该死。 因为坐姿的原因,庄娴雅并没有看到自家弟弟眼里的狠意,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小孩的额头,一脸好笑的道:“丫头们胡说的你也信么?就算她做了王妃又怎么着?难道姐姐护不住你么?” 庄娴雅心里冷笑,想做睿王妃?可以,她会成全她的,只是不知道那时,睿王还远不愿意要她这个睿王妃就是了。 ? ☆、17疯狗 ?  “姐姐,不是说了要带阿尧出去玩的么?”大清早刚从床上爬起来,庄子尧就跑着自家姐姐的胳膊可劲儿的摇晃着,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听说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没有吃过玩过。 庄娴雅有起床气,这时候心情正不怎么好,又见到小孩这么活泼的撒娇,面上的神色就沉了下去,偏这时,屋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姐姐倒真是心宽,看来昨夜睡得不错。”昨日里被庄娴雅毫不客气的逐出去,庄婉柔早憋了一肚子气,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睡好,这不,一大早就来找茬了。 “咣当!” 庄娴雅虽然起来了,可是明显的还没彻底清醒,起床气一发作脾气就不怎么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聒噪,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来人身上。 “庄娴雅!你敢砸我?!”大概是平日里庄娴雅太过温婉和善,庄婉柔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动手,见庄娴雅脸色不好当下便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感觉到胸前闷疼闷疼的,当即就控制不住的大吼,看着庄娴雅的目光恨不得撕了她。贱人,竟然敢砸她! “砸你?我还要打你呢,没眼色的东西,看见你就恶心,再叫我见到你进我屋子我就砸死你,滚。”庄娴雅另拿了只茶杯,倒了杯隔夜的凉茶,醒了醒神,冷冷的看着庄婉柔不客气的道。 “就凭你也敢对我动手?你想弄死我?”庄婉柔毫不畏惧,反而轻蔑的看向庄娴雅,满是鄙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个什么东西?”庄娴雅眯了眯眼,自从她重生以后,与庄婉柔不过见了三次面,庄婉柔的言行举止以及某些习惯都很诡异,这让她不得不慎重起来。审视着庄婉柔的神色,庄娴雅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忽而冷冷的笑开,“庄婉柔,我允许你做一条疯狗,允许你到我跟前叫唤了么?” “贱人,你再说一遍?”被庄娴雅骂作疯狗,这让一直自命不凡的庄婉柔脸色狰狞,眼底的怨毒浓郁的吓人,伸手就向庄娴雅的脸上打去。 还是那句话,看见庄婉柔心情不好,庄娴雅就觉得舒畅万分,就连那即将回到脸上的巴掌也没有躲,只是慢条斯理的转了个身,扭头摆弄右手边的花瓶。 为了狠狠地教训庄娴雅,庄婉柔用上了狠劲儿,若真的打实在了必会毁了庄娴雅那张狐媚子的脸,庄婉柔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却没料到她的反应竟然那么快,叫庄婉柔扑了个空,差点栽倒,倒是跪在了庄娴雅跟前,狼狈的让人发笑。 “七姐姐,姐姐的压岁钱是给我的,你再磕头她也不会给你的。”庄子尧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摆弄花瓶的自家姐姐,然后又看着地上的七姐姐,半响冒出一句话来。 “闭嘴!”庄婉柔简直气疯了,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猛地被小孩这样讽刺,当即不客气的吼道。 “姐姐,她凶我,好讨厌。”被欺负了怎么办?当然是告状了,九岁的孩子被欺负了向姐姐告状神马的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庄子尧告状告得理直气壮,满心的以为自家姐姐一定会帮自己欺负回去。 “她凶你你就不会凶回去吗?”庄娴雅戳了戳碗里的清粥,又戳了戳盘子里的菜,有点食欲不振。 “……”庄子尧默了,这剧情不对?姐姐不是应该帮我欺负回来的么? 庄婉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膝盖,听见庄子尧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白眼狼,也不看看到底谁才是你姐,胳膊肘竟然往外拐,偏偏母亲竟然还把他当做宝贝蛋,哼!不知感恩的东西,活该遭了别人的毒手! 默默收拾着桌子的秋菊:……总觉得自家小姐的画风越来越不对了怎么办? “咳咳,雅雅和婉柔都起这么早啊?”大清早来看自家侄女的庄婕妤简直要给侄女跪了好嘛!大清早的什么都没做就让自家妹妹行了如此大礼,雅雅你这样真的好么?姐妹做到这份儿上四哥他造么? “呵呵。”庄娴雅但笑不语,任谁一大早就被疯狗咬了一口,心情都不会怎么好。 庄娴雅不冷不热的样子正和了庄婉柔的愿,她温婉一笑,体贴而乖巧地看着自家姑姑,“姑姑早,早些日子姐姐病了,我也没来记得看便离了府上,我便想着今日早起些时候,看看姐姐身子可还好些了?” 对此,庄娴雅不置可否的笑笑,贱人就是矫情,说句话不仅要上眼药,还要把自己标榜成圣人,作死不要太狠。 早知俩侄女关系不睦,但也没想到不睦到这种程度,庄婕妤有心打哈哈调解两句,却被赖在自家姐姐怀里的庄子尧截了话头,小孩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庄婉柔:“七姐姐说话好没道理,明明上次在府里你在娘跟前偷偷的说姐姐坏话,跑到姐姐房里惹她生气不说,刚刚还想对姐姐动手来着。” 庄子尧脸上的表情不要太天真太无邪,就只差在脸上写着“你当我年纪小就人傻天真好骗么”,一番话让房里众人都变了脸,庄婕妤脸色尴尬万分,她原本还想缓和姐妹俩的关系,却不料两人早就已经到了撕破脸的程度;庄婉柔俏脸扭曲,心里简直恨不得弄死庄子尧这个白眼狼,简直喂不熟,母亲真是白疼他了。 当然,庄娴雅是这满屋子里唯一一个心情好的,她伸手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一副温柔体贴好姐姐的样子看着小孩:“不是说要出去玩的么?还想不想去了?” “想想,当然想。”一听要带他出去玩,庄子尧立马换了副嘴脸,脑袋点的不要太勤,表情也不要太狗腿,甚至于在内心里还暗搓搓的想着,果然姐姐对我最好了,七姐姐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庄娴雅敲了敲小孩的脑袋,说话就说话,总爱往她身上蹭是怎么一回事?属狗的么? “阿尧想吃什么好吃的尽管和姐姐说。”庄娴雅温柔大度的开了口,庄婉柔又怎么会落后?立马就把刚刚被小孩揭开遮羞布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不就是温柔体贴疼爱幼弟么?她又不是做不到,更何况如果真的能把母亲最疼爱的庄子尧拉到她这边,就又是一大助力。总之无论如何她都见不得庄娴雅和庄子尧好的,这样的情况不是妥妥的添堵找麻烦拖后腿的好机会,如果能顺便刷刷好感度什么的就更好了,不去的那绝逼是傻子! 庄婉柔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庄子尧猛地看了她一眼,嫌弃的撇撇嘴吧,抓着自家姐姐的手又紧了三分,七姐姐什么的果然是最讨厌的东西,总是霸占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太讨厌了有没有,回去就和爹爹说早点把她嫁出去,还要嫁的远远的! 看了眼三姐弟的神色,庄婕妤心里有了计较,起身张罗马车,两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另带着一个孩子,安全问题和名节问题总是要顾及些的。 但是……庄婕妤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特么的还能不能满怀期待的愉快玩耍了?四哥,你是给妹妹找麻烦专业户吧? ? ☆、18神助攻 ?  虽然体贴周到的庄婕妤准备了马车,一行人最终还是步行的,全因为庄子尧觉得坐了马车就看不到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于是底孔德庄闲呀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至于说安全问题?堂堂的镇南侯府难道连个护卫都没有么? 许是今天日子好宜出行,又许是碰巧,庄娴雅刚被小孩拉着在一处卖糖人的摊子跟前站定,迎面就走来一个熟人。庄娴雅拉着小孩屈膝行了个礼,“臣女庄娴雅携幼弟庄子尧,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 庄子尧立刻就想起了刚到侯府那天,那个阴险歹毒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王爷了,立刻黑了小脸,王爷什么果断是这个世界上做讨厌的生物之一,接着就是阴魂不散的七姐姐,讨厌。 庄婕妤拉着面色不太好看的庄婉柔紧跟着行礼,四哥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庄府再怎么显赫那也已经翻篇了,关起门在家里怎么斗都可以,但是出了门那还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小小的贵女见了王爷不行礼,竟然还敢甩脸子,这是得有多脑残?庄婕妤忽然有点庆幸了,四哥也就三个孩子,亏的阿尧是跟着雅雅学的,真要是跟着婉柔……四哥这一房怕是没指望了。 “臣女庄婉柔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庄婉柔好悬没有尖叫出来,她和庄娴雅一道在庄府长大,庄娴雅认识的人她都认识,庄娴雅不认识的人她也认识,但是现在……只不过是一天多点的时间,庄娴雅这个贱人怎么就和晋王搭上关系了?看这样似乎还很熟?这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庄婉柔怎么能够维持得住端庄温婉的面容?没失礼就是好的了。 “庄小姐无需多礼,相请不如偶遇,庄小姐不介意本王跟着吧?”楚晋安笑眯眯的看了眼被庄娴雅牵在手里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对他有敌意?他自问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何况是个毛孩子了,所以,这是错觉? “……不介意。”才怪。 庄娴雅磨牙,楚家的兄弟几个没一个好东西,相请不如偶遇?见鬼的偶遇,跟你妹啊!还能不能愉快的逛街了啊摔?虽然今天出来的确有找这货办事的意思……但那不在逛街的日程中啊!庄娴雅抬头看天,乌云蔽日,阴霾罩顶,果断不宜出行,能回府不? 楚晋安笑得更加温润无害,摇了摇折扇,风度翩翩的跟在庄娴雅身旁。昨日在棋盘上一战,他立刻派人去查了此女的身份,庄府四房的嫡女庄娴雅,从情报上来看,呵呵,是个极有意思的小姑娘,难怪睿王兄和烨王兄都对她感兴趣。他向来是个好奇心重又喜欢热闹的,不插一腿实在是可惜。 “捏一个阿尧是姐姐的,再捏一个姐姐是阿尧的。”庄子尧满是期盼的看着糖人摊子上的大叔,乐颠颠的说着,末了又加一句,“七姐姐说过掏钱的,快。”花讨厌的人的钱,买自己喜欢的,气死她! 庄婉柔简直气歪了嘴,走了这么久,这小白眼狼看到好吃的好玩的总记得给庄娴雅这个贱人买一份,偏偏没有她的,一旦想起她绝对是需要她掏银子的时候,简直不能再可恨,哼,养不熟捂不住热,胳膊肘往外拐的都折了,别怪她以后不帮他! 比起庄婉柔的气歪嘴,庄子尧可欢脱了,当然如果没有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自家姐姐跟前刷存在感的讨厌鬼就更好了。庄子尧拉着庄娴雅的手沿街一路走一路吃,不是还撒娇卖萌讨姐姐欢心,不能在愉快的节奏啊!尤其是……七姐姐的脸色不要再好看了呵呵! 然而,这样的欢脱时间果然都是有代价的,看到某个熟悉到恨不得弄死一万遍的贱男人,庄娴雅默然无语,今天果然是霉运罩顶,不宜出行的吧? “睿王殿下?”庄婉柔满是娇羞暗含惊喜的声音不要再明显。 不错,就在这几人逛得正欢脱的时候,被庄婉柔早早惦记着的大名鼎鼎的睿王殿下出场了,一身骚包的月牙白锦袍外罩玄色凌云纱,温润儒雅风度翩然的浊世佳公子,腰间一枚皇家独有的皇子玉佩,整个人贵气满满,风华昭然。 对此,庄娴雅:衣-冠-禽-兽!渣到没救!再风华昭然风光霁月的外表也掩盖不住这个贱男人腐坏到发臭发黑的本质! “见过睿王兄。”瞥见庄娴雅眼底的冰冷厌恶,楚晋安笑得愈发的温和,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呢! “五弟这是?”睿王看了眼粉面含春的庄婉柔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楚晋安身边的庄娴雅的时候面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楚晋安这个毫无存在感的五弟。 “是弟弟的不是,”楚晋安收了折扇,笑眯眯的看向庄娴雅,低沉的声音犹如羽毛般拂过人的心脏,“这位是庄府的六小姐,娴雅。前日在琅琊棋社有幸结识。” 庄娴雅:对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玩美男计,尼玛忒不要脸! 庄婉柔:姑姑竟然会带这个贱人去琅琊棋社?! 楚慕阳:“呵呵,庄小姐果然风华天成。” 对于大人之间的暗涌,庄子尧一点都不关心,满脸希冀的将两个栩栩如生的糖人举到自家姐姐跟前,双眼亮晶晶道:“姐姐,快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他现在还小,参与不了这种级别的明争暗斗,但是——搅搅局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乖。”庄娴雅懒得搭理这个贱男,上辈子被这对贱男贱女坑到死,这辈子不把他们坑的欲-仙-欲-死她就不姓庄! “睿王殿下。”距上次庄府一见到如今已过半月,再次见到楚慕阳庄婉柔少女怀春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满眼的爱慕不能更明显。 “婉柔越来越漂亮了。”作为大齐万千少女的梦中男神楚慕阳的情话技能早就满点,十几岁的小姑娘随便说两句便能搞定了。 庄娴雅摸着小孩的头,眉眼如弯月,“呵呵。”渣男贱女凑成双,傻逼脑残加三级!睁眼说瞎话不要太恶心。 鉴于楚晋安看好戏不搭话,庄子尧啃糖人没空,庄娴雅的“呵呵”就很明显了,楚慕阳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庄府六小姐,他就浑身不舒服,直觉的不喜欢,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还不够——终于空出嘴巴的庄子尧出场了,天真无邪迫不及待地补了一刀,他鄙视嫌弃的看着楚慕阳,一脸你眼瞎了的表情,“你真没见识,人人都知道我姐姐才是最好看的,七姐姐那样子最多算清秀,你却说七姐姐漂亮?七姐姐能和漂亮搭边儿吗?” 庄婉柔:该死的小贱人,早晚刮花庄娴雅那狐狸精的脸! 庄娴雅:阿尧,要谦虚,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楚晋安:“噗!”真狠,庄婉柔和睿王兄简直要被这一刀捅死了好吗! 楚慕阳:“呵呵。”小杂种弄不死你! 楚慕阳有多小心眼没人比庄娴雅更了解,他眼神刚变庄娴雅就察觉了,当即栖身行了个大礼,歉意真诚的看向楚慕阳:“舍弟年幼不懂规矩,冲撞了睿王殿下,臣女在这里先给睿王殿下赔礼。待回府臣女必定会劝导家父对舍弟严加管教,定带他登门赔罪,还望睿王殿下大人大量,原谅舍弟。” “童言无忌,无妨,睿王兄怎么会和孩子计较的?”看了场好戏楚晋安心情很不错,尤其是那什么庄婉柔的脸真是好看啊,本来就算不上漂亮了,如今这么一扭曲,卧槽,整一个夜叉啊!睿王兄品味果真非凡人可比啊! “本王当然不会和孩子计较。”楚慕阳磨牙,童言无忌?很好,养不教父之过,他动不了庄建洲还动不了庄娴雅么?! ? 第9节 ☆、19妾侍 ?  “姐姐,你在想什么?”看着自家姐姐靠着窗子维持着一个姿势整整一个时辰都没动,埋在书案后的庄子尧森森地担忧了,好弟弟就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哄姐姐开心。 “?” 莫名被惊醒的庄娴雅一脸茫然,想什么?她能想什么?无非是《论仇人的一百种死法》《折磨敌人一百零八式》等等,毕竟那两个贱人已经在她跟前相继出现了,不来个花式虐狗简直对不起他们这么殷勤的出戏好么? “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庄子尧自觉地姐姐的眼神好忧伤,七姐姐那么讨厌,他还给姐姐惹麻烦,早知道就不开口好了,虽然那个人渣不会来报复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欺负姐姐?果然是嘴快一时爽,全家火葬场么?呸呸呸,都怪那个人渣,害得他都说错话了好么? 庄娴雅默然无语的揉了揉小孩的头,看向院外的人,眉梢轻挑,这女人来她这里做什么? “表小姐好,我家夫人新得了一幅大家书法,特意派奴婢请请表小姐一道观赏,还请表小姐赏脸。”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眉眼弯弯的想的庄娴雅福身,眼底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要她说这位庄小姐虽然出身庄氏一族,却丝毫没有名门贵女的教养,来到侯府做客,竟也不知道向她家夫人打声招呼,真把自己当小姐了,真是好大的脸。 “你家夫人?”庄娴雅捏了捏庄子尧肉嘟嘟的脸蛋,“我竟不知这府上除了姑姑外还有第二位夫人,阿尧知道么?”好大的狗胆,敢来她面前叫嚣,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这次换庄子尧茫然了,什么夫人的和他有关系么?看着自家姐姐不善的脸色,庄子尧还是很配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但是摇头就对了。 那丫头也愣住了,她家夫人向来受宠,邀请她去鉴赏名家书法难道还不够个么?丫头的面色不怎么好了。 “秋菊,去请姑姑。”庄娴雅眼底冰冷,她原本还没想这么快就收拾这群上辈子羞辱磋磨姑姑的贱人,她们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庄娴雅冷笑,作为上不得台面的妾侍不好好夹着尾巴躲到房里省得碍眼,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刷存在感急着作死么? “庄小姐……” 小丫头心下暗喜面上却故作为难,侯夫人再受宠还能比得过自家夫人么?她作为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在府上面子也是不小的,好心看得起她来请,竟然还敢不给面子?怎么,是想给她家夫人甩脸子么?想叫侯爷夫人撑腰也要看看她撑不撑得起来!小丫头笃定,只要夫人受了委屈,侯爷定然会给那位正院的夫人一顿排头的,到时候看她们还有什么脸面。 “嘘,”庄娴雅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堵在嘴唇上,轻飘飘道:“你最好不要再开口,不然这辈子就不用开口了,知道么?”上辈子性子太过和善,受的气已经够多,重活一世难道以为她还会软弱无能人人揉捏吗?真敢想。 娴雅,娴静如姣花照水,清雅如空谷幽兰?扯淡,谁敢和她谈娴雅,她就和谁谈人生! 秋菊办事的能力不容置疑,没让庄娴雅多等,庄婕妤便过来了。看了眼院门口站着的丫头,庄婕妤面上闪过一抹冷笑,什么话都没说,进了院子,在庄娴雅身边坐下,“虽然已经放晴,但好歹是深冬,天寒地冻的也不在房里带着,身子骨吃得消么?” “我倒是想在房里待着,那也得人家同意不是?”庄娴雅笑吟吟的看着院中的丫头,她真不知道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是哪里来的,出来搞笑的么? 庄婕妤这才转向那丫头,端庄温雅的面容立时染上三分严肃:“你是哪个院的?” “奴婢是翠幽院,吴夫人的贴身丫头。”小丫头抬头正视着庄婕妤,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她家夫人可是将军的亲妹妹,还是侯爷最喜欢的,她就不信这个正院的摆设难道还敢动她么? “翠幽院的吴夫人?”庄婕妤不怒反笑,“好大的脸,本夫人记得,前日里才下了令,任何人不得打搅表小姐休养,怎么,你觉得吴夫人的话比本夫人还管用么?”不过是几个掩人耳目的妾侍,她不管她们是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不过敢出来蹦哒到雅雅头上示威,那就别怪她不在侯爷跟前替她们求情了! 那丫头满是不忿,不过一个不受宠爱的摆设,摆什么侯爷夫人的架子? “来人,传吴夫人,就说本夫人在鸿羽阁等着。”庄婕妤招收让自己的贴身丫头沏了壶热茶,招呼着庄娴雅回房。临近年底,天气真是越来越寒冷了,稍稍坐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么?”敲了敲小孩的脑袋,庄娴雅淡淡开口,弟弟什么的可以狠狠地宠,但是不能粘人,不然真的是很多事都没办法做,比如说套麻袋敲闷棍之类的,很容易教坏小孩子的好么? “……”庄子尧默了,他能说玩得太开心然后就完全静不下心做功课了吗?铁定会被姐姐揍死的。 庄娴雅眯了眯眼,捏了捏小孩的脸,“乖,做功课。”男孩子长大后总是要建功立业的,不论是走仕途还是上战场,提前学好基础总是没错的。 庄婕妤总觉得小侄子和小侄女之间的相处方式好奇怪,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小侄子完全是在朝着忠犬弟弟的道路上狂奔不止啊有没有!当然,小侄女不要更霸气了,这气势什么的简直一日比一日强啊! “夫人,翠幽院的吴夫人来了,在门外等着。”庄婕妤的贴身奴婢看了眼门外面色恭敬眼底却暗含不屑的女人,默默地低下头。 “进来吧。”庄婕妤懒洋洋地看向门口,既然雅雅想要出一口气,那就随她玩好了。 “侧室吴氏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吴氏低眉顺耳的福了福身,轻声问好,绵软甜腻的声音让人完全没有看出眼前这个温柔娇弱如白莲的女人竟然出自武将世家。 “起吧,”庄婕妤摩挲着华丽的暖手炉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悠悠道:“叫你来也没甚大事,不过是我这侄女听闻你出自吴氏一族,想见识见识罢了。”歹竹还会出好笋,难道好笋就不能生出那么一二根歹竹? “……”吴氏面上一僵,心下憎恨万分,庄婕妤这话什么意思?把她当作随意玩弄驱使的戏子么?她再怎样也是侯爷的侧室,一个小小的世家之女竟敢如此轻慢于她,简直不能忍。 “你便是吴氏么?”庄娴雅撑着下巴眯起眼瞳看着躺下的女人,“秋菊,看座。” 秋菊看了眼小姐兴致勃勃的面色,心里为吴氏点蜡。 “方才有奴才来替她家夫人请本小姐去赏名家书画,那奴才所说的可是你?”庄娴雅直直的看着吴氏,二品身为将军唯一的庶妹?希望你在他的心里有足够的分量,不然的话……也就只能白死了。 “……是,昨日侯爷送了我一幅名家书画,我听闻庄小姐温文娴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所以才派丫头请庄小姐一道鉴赏。”吴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这个庄娴雅有点奇怪,似乎对她有敌意。除了她刚进侯府的那一日,她从未见过她,何来的敌意? “我听说你很受侯爷的宠爱。”庄娴雅并不接话,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道,“吴夫人?” “这……”吴氏瞠目,这话能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问的么?庄家的家教是怎么一回事儿?庄府的姑娘都是这般的不知廉耻的么? “夫人?”庄婕妤冷笑,“吴氏,本夫人记得不错的话,后也并未降了我的分位,所以你是哪门子的夫人?” 往日里为了平衡府里的实力,掩人耳目,所以她才对这些不安于室的女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想着她们被家族所弃,抛出来做诱饵做细作已是万分可怜,现如今看来,人家很不体贴她的一番好意啊! “……”吴氏猛然醒悟,原来如此,她就说庄娴雅怎么五次三番的提起夫人这俩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不过,吴氏也是个有眼色的,她很识时务的低头认错,“妾有罪,请夫人恕罪。” 庄婕妤笑得更冷,只说有罪却将重点一笔带过,吴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完了么?“翠幽院吴氏染了风寒,禁足三月。” 庄娴雅眯眼,还以为多大的本事交出来那么嚣张的奴才,原来竟如此让人失望,“吴夫人,好走,不送。” 吴氏不甘心的想要张嘴大叫,想说自己是侯爷最宠爱的女人,却被院外的侍卫堵了嘴拖走,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惊鸿阁。 “雅雅好生在房里待着,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打搅你了。”庄婕妤还需要去做善后工作,也不打算久留。 “姑姑,”庄娴雅眉眼弯弯的看着她,“麻烦什么的最好早点解决,不然,谁都不知道最后能够翻盘的究竟是谁。”她记得,她那位侯爷姑父如今正在战队的关键时刻,不把后院打理干净,就算是站对了,也是无济于事,从龙之功封王拜相什么的,从来都是很吸引人的诱、惑。 ? ☆、20求亲 ?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到窗边的女子身上,平添三分慵懒。庄娴雅撩起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握着小巧玲珑的药杵在罐子里捣鼓着,额际渗出点点细汗,迎着阳光泛出点点晶亮。 秋菊捏着帕子替庄娴雅擦了擦汗,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想起小姐的交代,只得咬着唇角,默默退开。 庄娴雅抿着嘴唇捣鼓着罐子里的宝贝,眉眼如弯月显得极为高兴的样子。重生的时间不久,她可以用的人也不多,有些事就只能自己准备,然而这样却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小姐……”门外青梅慌张的声音响起。 庄娴雅看了眼把她的小院当作如入无人之境的男人,自然无比的将怀里的小药罐子放在花盆后的角落里,捏着帕子擦了擦手,在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来人撇了撇嘴,比她预想的要来得晚多了,真蠢。 “雅雅这是在等本王么?”楚晋安看着少女红润的面容,眉梢微挑,脸上依旧挂着温润儒雅恰到好处的笑容。 “东西拿来。”庄娴雅懒得跟他鬼扯,直接伸出小手朝楚晋安招了招。她记得上辈子,在这一年的年关前后,发生了一件对很多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事,当然,对她也很重要。 而现在已经是年关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绞了绞帕子,庄娴雅深深的觉得,她需要尽快的找到一个同盟,智商高实力强的同盟。目前有两个人选,楚墨尘,楚晋安。 前者喜怒无常,心思狡诈,实力——不可预测;后者温润如玉,狡猾如狐,实力——有待考验。庄娴雅望天,蛋好疼。 “真是不可爱。”楚晋安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庄娴雅手里,在她的对面坐下,笑吟吟道:“不介意我讨杯茶吧?”据他在端王兄那里的线报说,这个不可爱的小姑娘撒的一手好药粉,能无形之间把人化成飞灰,不要更凶残。 “青梅。” 庄娴雅隔着帕子撕开封口,抽出签纸吹了吹,一目十行的扫过,随即笑开,目光悠然的转向楚晋安,“虽然效率慢了点,不过……听贵人们说谢尚书家的梅花开得最美。” 楚晋安:……这是什么鬼?为什么他奏是听不懂? “王爷慢走不送,”庄娴雅将纸张卷起放入袖中,朝着楚晋安挑了挑眉,笑得无比欢快,“差点忘记了,侯爷姑父还在等着臣女下棋呢,让长辈等待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呢。”能看到温文尔雅狡猾如狐的晋王殿下如此蠢逼的样子……呵呵。 庄娴雅说完就撇下楚晋安,摔着小帕子蹦蹦跳跳的走了,她实在是太好心了有没有,所以快点去干活吧,干得好还会有奖励哦! 楚晋安反复地思索着,贵人们说谢尚书府的梅花开得最美?贵人们,梅花?看着院门外那抹娇俏可爱天真无邪的背影,楚晋安笑得温和无比,幽深的目光落到院里的梅花上,下了将近半月的雪,映着满树的梅花,景色格外宜人。 不过,春天就要到了,再美的梅花……也该谢了。 侯府书房里,镇南候与庄娴雅面对面坐着,中间的矮几上摆着一盘棋,一壶沁人心脾的碧螺春,烟雾袅袅,茶香扑鼻。 “侯爷姑父生气了么?” 庄娴雅悠闲肆意的落下一子,笑嘻嘻的看向镇南候,心下却很不高兴,若是他敢因为一个小妾对她和姑姑动怒的话……那就只能让他去死一死好了。 “有时候姑父觉得,雅雅一点都不像十三岁的小姑娘。”镇南候神色莫测,一枚黑子堵住了庄娴雅的路。 “可我就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啊,难道不是吗?”庄娴雅笑得更加无害,十三岁的小姑娘?呵呵,她的确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众叛亲离被生母毒杀后重生到十三岁的小姑娘,所以,我没有说谎哦。 “十三岁,可以参加明年开春时的采选了。”镇南候眯了眯眼,这个小侄女最近的变化大得让人无法忽视,偏偏又找不到一丝蹊跷之处,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记得当年镇南候向庄府提亲,愿以万金之礼求娶婕妤姑姑,并许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不知这话如今可还作数?”庄娴雅胡乱落下一子,侯爷姑父真是太实在了好吗,她只是看哪里顺眼就落哪里的,可这傻姑父竟然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对付她,这样真的好吗? 镇南候蓦地看向对面的小姑娘,当年他向婕妤求亲之时,小姑娘尚不是记得事的年纪,就算是后来听庄府里的大人们或者丫头婆子们口口相授,也不是能够说得如此笃定而确切的,他这个侄女倒是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 “姑父如今还觉得生气么?” 庄娴雅并不理会镇南候那样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可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她只记得,上辈子,在这座镇南候府里可是隐藏了不少睿王的细作,就是这些人将她的好姑父哄得站在了睿王身后,甚至将她的姑姑残害至死。她是不会放过她们的,一个都不会。 “姑父我疼雅雅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与雅雅生气呢?”镇南候心下转过百种心思,却都没有说出来,他也察觉到了,这小侄女压根儿就没有和他好好谈的兴致,她会来的如此殷勤,无非是为了试探罢了。想清楚了这点,镇南候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而且姑父我听说,吴家的嫡长子近日携重礼到府上去求亲了,可是热闹得紧呢!” 吴家的嫡长子?求亲?庄娴雅笑得越发天真,眼神却越发的冷,“他要向我求亲么?我还是个小姑娘呢,还没到议亲的年纪呀!”果然和他的姑姑一样是个作死没底线的玩意儿。 “没到年纪也没关系,毕竟……”镇南候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停了片刻见庄娴雅笑得愈发无辜,不由得觉得脊背发凉,当下也不吊她的胃口了,“姑父我依稀记得,当年老太爷在世时曾与吴家订了一门婚约,如今便是应验到了你们这一辈也算不得什么的。” “府里头那么多年纪正合适的女孩子,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姑父真是杞人忧天了。”庄娴雅心里并不如嘴上说的这么平静,如果不出差错,林氏正是这一日回到府里的。庄娴雅低垂着眉眼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暖玉棋子,隐藏了眼底的波涛汹涌,呐,我的好母亲,既是如此,女儿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罢了,别逼我真的狠下心来,断了你我的母女情分。 “雅雅觉得如今的局势如何?” 庄娴雅的镇定到让镇南候真的刮目相看,庄老太爷虽然不在了,好歹有个老爷子支撑着,如今更是出了这么个临危不乱宠辱不惊,手段果决心思通透的庄娴雅,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庄老爷子狠得下心来捣饰一番府里的人们,给这小姑娘招一门夫婿入赘,老庄家怕是又要崛起了。 “我觉得不如何。”庄娴雅收敛了心神,目光幽幽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要知道,蹦跶的最欢实的,往往就死得越快。” 当今虽然年逾五十,可身子骨倒很是健朗着。而且,作为帝王,当今可是很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位置的;作为父亲,有些东西只能是他给了他们才能要,若是谁个儿的手敢伸得太长,剁掉是轻的,便是斩草除根彻底断绝了希望也是极有可能的。当今可不是个温情的人。 镇南候:……总觉得这小侄女是在咒他死怎么办?“姑娘家家的,嘴巴这么不讨喜做什么?” “我又没让你喜欢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庄娴雅将帕子卷在手指头上玩着,闻言不由冷冷的睇了他一眼,花心的男人可是断子绝孙的,姑父大人您可要想好了,是要一百个小老婆划算,还是要儿孙满堂划算,当然,侄女我这么不讨喜,怎么可能会去做提醒你这种不讨喜的事儿呢? ? ☆、21反目 ?  年关已至,帝都气氛正好。 今日早朝上,沉寂已久的御史大夫公孙阎重出江湖,当朝弹劾户部尚书赵恒安教子不严,纵子行凶。 昨日刚纳了一房美妾正暗自舒爽的赵恒安当即吓尿,尼玛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妈蛋,教子不严的大臣辣么多为毛偏偏要咬着老子不放?特么有病吃药啊亲,别放弃治疗啊! 当今看着御案上的奏折嘴角抽了抽,这公孙阎风姿不减当年,就连这文笔也是无人能及。奏折上同赵恒安本人相关的倒不多,提得最多的就是他教子不严,先是说他儿子仗着他的势纵容手底下的奴才做下了哪些凶案,又说这货天天往妓,院里跑,简直把那儿当成了自己个儿的家,对那儿的花魁娘子比自家老娘还亲,银票大把大把的往里砸,各种珍奇异宝都捧着往前送。最后又说,某年某月某一日,这货又打死了谁谁谁,然后抛出一句“我爹是户部尚书”,然后牛逼轰轰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抢了人家的老婆,气死人家的夫君。 公孙阎是个极品,他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多,却没有直接骂赵恒安的儿子是个人渣,而是说“今日天气怎么好赵大少心情怎么爽,谁谁谁长得太漂亮勾了大少的魂儿”,又或者“谁谁谁没眼色大少让他去死一死竟然还敢反抗”,硬生生的把赵大少写成了被逼成人渣的小可怜。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辣么一两个不服管教的坑爹儿砸,但是被御史台盯上了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公孙阎一出江湖,他手下的那些玩笔杆子为生的全部都冒出来了,弹劾来弹劾去,就围绕着赵大少的‘英勇事迹’,就连赵大少调戏他爹小妾的事也被捅出来了。 当今是个很重律法和规矩的,赵大少狠狠地触了当今的霉头,就连他的老爹赵恒安也因为教子不严官降三级,撸了公务,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而赵大少则被大理寺抓入大牢,奏折上所述的罪证一旦查实,秋后问斩是必须的。 不管赵家父子如何苦逼倒霉,晋王殿下的心情可是极其愉悦的,看了眼对面神色悠然的小姑娘,楚晋安笑的温和无比道:“本王听说吴将军家的嫡子去向你求亲了?” 第10节 “你猜谢尚书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庄娴雅捏着帕子俯视着楼下的闹剧,粲然一笑,欺男霸女什么的每日都在上演,打死一个赵恒安,还会有周恒安王恒安,不过这和她有有什么关系呢? “差点被赵恒安这个女婿牵连到,谢尚书怎么好得了?”楚晋安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小姑娘,不得不说,庄娴雅的确是庄府众姑娘里容色最出众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剔透最聪慧的一个。这次的情报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你不需要去安慰安慰人家么?”庄娴雅实在不明白,此刻应该去看戏顺便刷刷好感度打入敌人内部的晋王殿下怎么会有时间约她出来喝茶? “王兄有美人在怀,哪里又需要我这个不香不软的男人呢?”看着楼下的奢华马车,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晋王殿下笑眯眯开口。 “……这么说话会有损你君子如玉,风度翩然的美好形象的。”庄娴雅嘴角抽搐,不香不软?呵呵。 “在雅雅面前,本王总是会忘记这一点,”楚晋安笑得魅惑无比,漫不经心道:“而且,雅雅这么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呵呵。”乖你妹!乖你全家! 楚晋安看了眼马车里走出来的人,朝着庄娴雅挑了挑眉,“看来你妹妹要伤心了。” 马车里下来的人赫然是楚慕阳,和他一起的还有谢尚书嫡女谢紫燕,男的风华昭然,女的貌美如花,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那是自然,”庄娴雅笑眯眯地回望,“她越是伤心,我便越是开心。”而且,待会儿还有更让她伤心的,亲爱的好妹妹,如果看到昨日才和你温柔缱绻的男人今日就琵琶别抱,对其他女人深情款款,呐,你会不会很开心呢? “……” 楚晋安噎住了,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奇怪了,她的表现和她的年纪实在太有违和感了,就如现在,她分明是很乐意甚至迫不及待庄婉柔伤心倒霉的,偏偏她的神情却给人一种完全不把庄婉柔放在眼里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楚晋安僵硬无比的笑容,庄娴雅露出一口小白牙,“再看我就……我把我妹妹送给你做小妾吧?她长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没有我好看。” 青梅朝着庄娴雅点了点头,进了家茶楼,而在她身后,庄婉柔也紧跟着进来。 “噗,”楚晋安差点被呛死,他无语的看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庄娴雅,简直哭笑不得,“比起你妹妹来说,我更喜欢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比起那个什么将军府的嫡子,我可是好的多了,要貌有貌,要钱有钱,我还是个王爷,嫁了我,我的钱任你花,我的势任你仗,想欺负谁就欺负,你看谁不顺眼,我就去帮你揍他,怎么样?” 庄娴雅一脸嫌弃的看了晋王殿下一眼,“是啊,你的钱任我花你的势任我仗,最后我还要管你的一群小老婆的吃喝对么?”果然,温润如玉神马的都是鬼扯,也不知道那些爱慕晋王殿下的女子们听到这番话,心中会是如何的幻灭。 “五弟这话若是教张阁老家的千金听到,定然是万分原意的。”楚墨尘刚从雅间里出来就听到自家五弟这番不要脸皮的话,当即皮笑肉不笑的泼冷水。待看到自家五弟对面的死丫头,楚墨尘顿时眯起眼,楚风偷来的药粉他也让人研究了,可压根儿就没有当日的那种作用,若非楚风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手,他怕是会以为楚风在骗他。这死丫头倒是精明的紧,竟敢弄份假的来防备他!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楚晋安闻言急忙四下张望,要是张阁老家的母老虎真的在这里,那他就要惨了。 “你倒是清闲的厉害。”今日早朝的事,说起来是公孙阎那老东西捅出来的,背地里到底是谁还不定呢!不过倒是把老三气的够呛,干得不错,倒是省了他的事儿。 “哈哈,二哥不也是吗,不然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相比睿智在外的较于睿王楚慕阳,深不可测的楚墨尘更让楚晋安忌惮。 “你还敢出来?” 看着明显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庄娴雅,楚墨尘磨着后槽牙,就是这副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得弄死她。 “我为什么不敢出来?又不是你的地儿。”庄娴雅绞着帕子斜睨了眼咬牙切齿的男人,懒洋洋的道:“你管得着我么?又不是我爹。” …… 你好真敢说?! 楚晋安默默的擦着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自家二哥一眼,他记得不错的话庄家老四都四十出头了,他二哥似乎还不足二十吧?这能划等号么? 楚墨尘脸色黑如锅底灰,这死丫头还真敢说,他有那么丑那么老那么蠢吗? “殿下,这位是?”隔壁包厢里,传出庄婉柔温婉较弱的声音。 “你又是谁?”娇俏中带着点小任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好戏已经开始了么?庄娴雅甩甩小帕子,捂着嘴巴如同偷了油的老鼠一样乐不可支,哎呀呀,为了避免良家少女被花心男骗财骗色又骗身什么的,真是难为她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让她们认清花心男的真面目呢,虽然方式粗暴残酷了点,但是谁叫你们要喜欢上那个人渣呢? “慕阳?”庄婉柔不客气的冷视了女子一眼,低低地叫了声睿王的名字。 “谢小姐,这位是庄府的七小姐,婉柔姑娘,”楚慕阳眉头微皱,这个庄婉柔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知道他来了这里?难道……装楚慕阳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倘若真的如他所想,那就麻烦了。楚慕阳阴沉如水的看着庄婉柔,“庄姑娘,这位是谢尚书的千金,谢紫燕。” 会撒娇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他不介意偶尔宠宠,但若是管得太多,妨碍到他,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 “庄小姐好。”谢紫燕看着庄婉柔笑不露齿的问好,眼带戏谑的打量着庄婉柔的干瘪身材,谢紫燕心中好笑,庄府的小姐们都是庄婉柔这个样子的么?小小年纪还没长开就开始想男人了么?真是好笑。 “慕阳你怎么了?”听到楚慕阳疏离客气的称呼,庄婉柔脸色微变,该死的狐狸精,和庄娴雅那贱人真是一路货色,看着就让人恶心,竟然敢勾搭她的男人,谢尚书府吗?那就让你勾搭个够好了! “庄小姐。”楚慕阳皱眉,语带警告。他今日所来事情还没办成,就被庄婉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给搅合了,哪里有闲情逸致陪她们玩? “好了好了,跟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瞧瞧这脸拉得,都快吓死人了好吗?”见楚慕阳脸色不怎么好,庄婉柔暗道不好,面上故作玩笑的开口,“我还得赶去聚宝斋呢,下次请谢小姐喝茶。” 庄婉柔说完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包间,刚出门脸色便阴沉下来,该死的,都是这个该死的身份限制。死死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庄婉柔忽然想起她是跟着青梅那死丫头进来的,若不是听到睿王的声音怎么会跟丢?真是气人,遇见庄娴雅就铁定没好事,扫把星。 ? ☆、22林氏 ?  腊月二十四,庄府派人接回了庄娴雅庄子尧和庄婉柔姐弟三人。临走时,镇南候单独与庄娴雅说了一句话,要她以后就把侯府当成自个儿的家。 对此,庄娴雅抿唇而笑,她知道,这话就代表着侯爷姑父已经按着她的预料站好队了,这样很好。 庄府大门外,林氏穿着一袭玫红色襦裙,面带笑意的看着离庄府大门越来越近的马车,给那个贱丫头早早地定一门亲事真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同样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庄娴雅从来就只会给她带来麻烦,而她的婉柔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最是体贴她,不像庄娴雅那样让人看着就不喜。 掀开帘子,踩着脚凳刚下车,就看到林氏那张虚伪的脸,庄娴雅转过身牵着庄子尧的手将他抱下车,摸了摸他的脑袋就进府去了,对于林氏那张沾沾自喜,就差点没把心思写在脸上的脸,她真是连一眼都欠奉。 林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脂粉浓厚的脸当即就扭曲了,这贱丫头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见了她这个母亲都不知道说话的么?偏巧这时庄婉柔从马车上下来了,看了眼前面牵着手的姐弟俩,庄婉柔一脸高兴欣喜的抱着林氏撒娇,“娘,我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啊!”小女儿的态度和作态极大地取悦了林氏,她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走吧,赶紧进去,别冻坏了,娘可就心疼死了。” “我都听娘的,女儿可都想死你了。”庄婉柔眼底涌起一抹诡色,“对了,娘,听说吴将军府的人来咱府上提亲了?可订下了?定的是哪位姐姐啊?”庄娴雅,马上就有的你哭了,看你还怎么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你就等着生不如死,活得像条狗一样的日子吧! “当然是你姐姐啊,”提起这个林氏就十分的高兴,她虽然不太满意庄娴雅能嫁到将军府做嫡夫人,却又想借助将军府给自家相公和娘家人谋些实在的好处,而且,若是庄娴雅这个嫡长女都做不了嫡夫人,那她的婉柔要怎么办?“娘的婉柔这么乖巧聪慧,到时候娘一定要好好挑一个家世好才学高的,让我们婉柔富贵一辈子。” “娘,女儿才不要嫁人呢,女儿要一辈子陪着娘。”听到满意的答案,庄婉柔越发乖巧的搂着林氏的胳膊,低垂的眼帘下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庄娴雅这个贱人就该如此,她才是娘的宝贝女儿,合该比她高贵比她受人宠爱,她庄娴雅注定了要背她一辈子踩在脚底肆意践踏的。 却说内院里,庄娴雅牵着庄子尧刚一进府就直奔老夫人所在的松鹤堂。 前些日子吴将军家的嫡子携厚利来提亲的时候,她正忙着跟侯爷姑父聊人生,无暇顾及之余吩咐青梅暗中回府打探一番。依据青梅带回来的消息,老夫人本是想答应的,毕竟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庄府高攀了手握重拳的吴将军,而且吴将军家的嫡子人品好相貌好才学高,端的是一门良配。 然而就在这当口,庄建洲却一口拒绝,直言女儿还小,不舍得这么早的就定给别人家,随后又取出一封信交给老夫人,虽然不知道信上都写了什么,但老夫人看过之后便回绝了这门亲事不说,还让人把将军府的人都赶了出去。 看着即使在冬日里依旧树木葱郁的松鹤堂,庄娴雅掩去心里的不悦,面带悲伤无措的看了眼庄子尧,跪在松鹤堂门外。 林氏和庄婉柔的话她可没有漏掉,所以,她这是又一次被自己的好母亲放弃了。 “姐姐。” 庄子尧不太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因为他的思绪还停在母亲和七姐姐说的话上,什么吴将军嫡子到府上提亲,定下的却是姐姐。想起那个外表芝兰玉树内里却肮脏腐臭的男人,庄子尧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漆黑的瞳仁里竟泛起红光。 重活一世的庄娴雅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当即就发现了不对,看到庄子尧眼底的红光当即将搂进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安抚着,“阿尧,阿尧乖,姐姐没事的,阿尧乖。” 红光褪去,庄子尧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蒙,一双小手却无意识的搂住庄娴雅的腰,低头在她脖子里蹭了蹭。 “六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许久不见,老夫人可是天天都念叨着呢,这会儿正在屋里头等着见你呢。”马嬷嬷听到声音立马打帘出来,一见姐弟俩抱在一起仿似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疼,四夫人不是自告奋勇求老夫人准许她出门接六小姐的吗?怎么不见她人呢? “嬷嬷,奶奶是不是不疼我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庄娴雅抱着怀里的小孩低低的呜咽着,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还没张开的身子看起来瘦小无助,可怜得紧。装哭扮委屈什么对于庄娴雅来说是完全没有压力的,活了一世有怎样?她爱哭谁管得着么?反正她现在顶的是十三岁的壳子,正是爱俏爱哭爱撒娇的小女孩,又不丢人,再说了,只是哭两鼻子便能换来老夫人的同情,顺便打击打击那对母女的玻璃心,真是再好不过了。 “哎呦喂,我的六小姐啊,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老夫人可是见天儿的念叨着您呢,”马嬷嬷因着林氏的偏心眼本就对庄娴雅格外的疼爱,这会子见了这可怜的小姑娘眼泪泪汪汪的样子,心里头那叫个疼啊,当即扶起庄娴雅,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口中还哄道:“我的好六小姐快别哭了,瞧这小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这样子老夫人可真的就不疼你了,来,随嬷嬷进去,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马嬷嬷是庄老夫人的陪嫁,一辈子都伺候着庄老夫人,也不曾嫁人,无儿无女的。然而庄娴雅自小便乖巧可爱,伶俐得紧,又被林氏的偏心磋磨到大,马嬷嬷对庄娴雅打心眼里喜欢怜爱,竟真个儿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的疼着。如今看了小姑娘这样的伤心,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几分忐忑,当下对林氏更加的不喜。 ? ☆、23试探 ?  马嬷嬷牵着庄娴雅姐弟俩刚打了帘子进去,老夫人的声音便传出来了:“我的乖孙哎,快来叫奶奶好好看看,都瘦了没有?可教老婆子我想死了。” 老夫人这话说得倒不假,整个府里的女孩儿们就属庄娴雅最合她的心意,乖巧聪慧又识大体,还体贴可人得紧,不像那些个房里的只知道来她这里要好处要赏赐,男孩更是除了请安平日里连进都不进松鹤堂半步。其实她都知道,还不是那几个儿媳妇怕自己个儿的儿子被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笼络了跟她们离了心。四个儿子们也都有自己的职事儿,天未亮就出门儿天将将黑才回来,儿媳妇更是互相起龌龊争着找对方的错处好把掌管中馈的权力拢到自己手里,哪里有时间来陪她这个老婆子?还是她的雅雅好,每每请安后都会陪着她说说话,哄她开心,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记着她,还时不时的给她做个荷包,做些可口的吃食,这些个孙女孙子里,也就雅雅一个是真心的喜欢她这个老婆子的。 “奶奶,我可想你了。”庄娴雅拉着庄子尧,姐弟俩一起扑到老夫人怀里。 小孩察觉姐姐够了够自己的手心,当即也跟着撒娇,“奶奶,孙儿好想你。”庄子尧对于这个奶奶的印象不是很深,以前他总是被母亲拘在房里,就连想出去找姐姐也得偷偷的去,更别说林氏会不会让他出去见这个让林氏又怕又恨的老夫人了。不过庄子尧一向是唯姐姐是从的,反正他经常跟姐姐撒娇都已经习惯了,换个人也没什么,只要是姐姐要他做的,他都不会拒绝的。 “乖,都乖,”老夫人当即笑的合不拢嘴,揉了揉两个猴儿的脑袋,慈爱的道:“方才奶奶可是听见了,有个猴儿可是在说老婆子我的坏话呢,是谁呀啊,来,再说一遍叫老婆子听听,看看老婆子怎么就不疼你了呀?” “奶奶。”庄娴雅不依的叫了声,低头朝着庄子尧挤了挤眼,我的傻弟弟呦,姐姐好容易给你找了个粗大腿都不知道赶紧抱,以后可怎么办呐?这个时候庄娴雅的内心无比的沧桑,对自家弟弟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马嬷嬷,快去把小厨房里准备的新样式糕点端上来。”老夫人一下一下的抚着两个孙儿的脑袋,觉得心里暖乎乎的,人老了一辈子也就这么个追求,儿女幸福,子孙满堂,承欢膝下什么的便够了。 庄娴雅眉梢一动,忽而狡黠一笑凑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一番,随即笑嘻嘻的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看向老夫人,清凌凌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可人。 “你这个猴儿精,我说那吴将军府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我们府上提亲,还偏偏就认准了你这丫头,瞧瞧你干的什么事儿哟!”老太太听了庄娴雅的一番耳语,面色本有些愠怒,待后来听完了庄娴雅的话,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将人搂进怀里狠狠地揉了一把,“这事儿你可是办的有点莽撞了啊,难怪人家找上门而来呢。” 老太太倒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性子,平日里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怕是担心会连累了家里,一声不吭的将委屈咽下肚里,也要让家里不担心。不过,这次老四送雅雅去婕儿那里还真是送对了,真真是帮她出了一口恶气,老太太越发的觉得这个孙女懂事体贴,知道护着家里人,还会来事儿。但是,想想孙女的年纪,老太太觉得该说的还是的说一句,免得这丫头今后不知不觉得就受了委屈,“不过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知道吗?不然别人就会说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仗着自己姑姑的是欺负人了,没得落了个刁蛮的名声,以后怎么找个好婆家啊!” “我才不要找婆家呢。”刁蛮?庄娴雅撇撇嘴,她就刁蛮了又怎样?反正她又不稀得嫁人,要个好名声能吃么?还不如该痛快时就痛快,免得不知道哪一日就死了怎么办? “不怕,阿尧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阿尧养奶奶和姐姐。”庄子尧大概也理解了自家姐姐的苦心,虽然他不是很看好这个貌似慈祥的奶奶,但是……偶尔哄哄姐姐开心也是很不错的嘛! “好,奶奶的阿尧最乖最孝顺了,奶奶就等着阿尧来养啊!”见小孙子也这么懂事儿,老太太便越发的觉得当初把阿尧养在雅雅身边是个正确的,若是换做林氏来教养,只怕有要毁掉一个孩子了,真是个晦气的,好好的孩子不知道疼,偏去稀罕那个坏心眼多心思深沉的,真不愧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 “奶奶,那您答应他们了没有?”给了小孩儿一个赞许的眼神,庄娴雅觉得有必要确认一次,青梅给她的消息和秋菊打听来的消息明显不一致,所以她必须确认一下,是不是林氏在里面弄鬼,才好想出对策。 “雅雅这么可爱这么贴心,奶奶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将雅雅嫁出去呢?”老夫人拍了拍孙女的手背,“且放心着吧,只要你自己个儿不愿意,奶奶便不会教人越过你去,就算是…你娘也是不行的。”想起那日里林氏见到那些聘礼时贪婪的眼色,以及她对雅雅可能会嫁到将军府时的那种不甘心那种嫉恨的神情,老夫人的心里真是一阵阵的发凉发狠,虎毒还不食子,乞丐还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成人中龙凤呢,这林氏怎么就是见不得雅雅有半点好? “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得了老夫人的话儿,庄娴雅已经确定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能且敢私自将她的婚事儿定下来的除了林氏不做第二人选。碍于上辈子的经验以及对那对龌龊的母女的了解,林氏敢定下这门婚必是得了什么好处的,说不定还会给她添点麻烦,比如说偷偷地将她的私人物品交给对方什么的,毕竟这种事儿庄婉柔上辈子就没少干,呵呵,庄婉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来作死,那便是谁也拦不住,我便慢慢的看着你把自己个儿作死吧。 “奶奶不疼你疼谁啊,除了我们雅雅,还有谁愿意理我这个老婆子?哎,人老了,就没人愿意搭理了。”老太太半是感慨半是愁怨的叹道,“你爷爷也不知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看着就要年底了,难不成还要在外头过年么?” “爷爷没有来信么?”庄娴雅知道大概再有三五日老爷子就回来了,有些各爱作死爱蹦跶的人也能处理了。而且,她记得不错的话,老爷子还会为皇宫里那些挖空心思拉帮结派筹集力量的王爷们带来一份惊喜无比的新年礼物,呵呵,且看这帝都是如何个热闹法儿。 ? ☆、24好伙伴 ?  “青梅,小少爷睡了么?”瞥了眼随风晃动的烛光,庄娴雅柳眉轻蹙,看向青梅。 “回小姐,已经睡下了。”青梅轻声答道,方才小少爷还闹着不睡觉,非得让小姐好好的训了他一顿,这才安歇了。 “哦,”合上书庄娴雅伸出手指抵着眉心,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该死的,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好好睡觉,爬到人家的房梁上是想作死么? 青梅得了吩咐,便退出去,顺便关上门。 庄娴雅伸出食指扣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眸子微微眯起,粉唇抿出一抹不悦的弧度。 “你倒是乖觉。” 就连习武数十年的人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偏生这死丫头就察觉到了,自他一来便开始看书,真真狡猾的可恶。 “比不得王爷您,好好地觉不睡,偏偏要学别人做什么梁上君子。”一听到这声音庄娴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人有毛病吧?上辈子无怨这辈子无仇的,做什么一见到她就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嘴脸? “牙尖嘴利。”房梁上一袭黑色锦袍的男子慵懒的坐着,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书桌后的女子,忽而嘴角一勾,“本王听说,你和吴将军家的大公子订了亲事,可有此事?” 第11节 “哦?王爷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倒是不知自己何时与旁人订了亲事,想是王爷您被人蒙骗了也未可知。”庄娴雅磨牙,订你妹的亲事,吃闲饭长大的混蛋,她定不订婚关你屁事?幸灾乐祸你妹!庄娴雅在心里暗搓搓的计划着,什么时候闲了再去找晋王那个好伙伴聊聊天顺便坑这货一把,免得他没事找事。 “蒙骗不蒙骗的,本王来日子会去找他算账去,”楚墨尘眯眼瞧着下方女子淡定的笑脸,“不过吴将军家的大公子是个断袖,这倒是本王亲眼所见的。” 果然,庄娴雅立刻便黑了脸,拿起手边的砚台就朝着房梁上的人砸去,“他断不断袖的干你屁事儿?吃饱了撑的,三更半夜就敢往我的屋里闯,你就不怕被人当采花贼捉住么?” 尼玛逼,哪里不疼你不戳哪,见过贱的,就没见过这么贱的,几次三番的往她跟前儿凑,作死呢! “心黑手狠的死丫头,”楚墨尘见状跃下房梁,一个闪身掠到庄娴雅跟前儿掐上了她的脖子,“真当本王不会杀你么?”没三两句话的就开始给他甩脸子,简直欠收拾。 “那你就试试看,谁先死好了。”庄娴雅冷冷的看着他,弹了弹指甲,贱男人,简直快赶上楚慕阳那个贱人了。 楚墨尘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半响忽然就笑了,他改掐为搂,顺势将人抱在怀里,低头打趣儿道:“既然是采花贼,断没有放着眼前的娇花不采的道理。”死丫头,真是想弄死她。 “呵呵。”庄娴雅冷笑一声,并不说话。这男人什么花没见过,岂会把她这朵青色的小花放在眼里?想吓唬她?下辈子也别想。况且这男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还亲自到她这里做梁上君子,必然是有所求的。 “贵人们说尚书府的梅花好看,嗯?据本王所知,六小姐自小到大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更遑论遇到贵人。”楚墨尘还真就是有事才来的,他就是为了试探这死丫头的。 赵恒安的下马让楚慕阳措手不及,这两日正四处派人追查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同时还趁机铲除异己。同样是皇帝的儿子,兄弟几个都受到了怀疑,不同程度的都有人员损失。他派去的人却是查到了楚晋安头上,若非他在楚晋安府里有人,又结合着庄娴雅的行踪路线,还不敢确定这个搅动了帝都半城风雨的人竟然是庄家的六小姐。 “尚书府的梅花好不好看我怎么知道?”庄娴雅一脸无辜的看着楚墨尘,随即弯了眉眼笑眯眯道:“你若是喜欢梅花的话便去我院子里赏吧!我院子里的梅花可是最好看了,你慢慢看,我就不奉陪了。” 本来还把这个贱人列为第二个合作目标,看他这样的态度庄娴雅瞬间就把他提出好伙伴名单,妈蛋的,谁家的好伙伴会三更半夜放黑枪?万一以后被捅了刀子哭都没地方哭。 “我记得小半个月前,六小姐得了一块黑金血影令。”楚墨尘真是被这个油盐不进滑不溜手的死丫头气个半死,只得使出杀手锏,“听说血影楼左使已经进京多日,说不得这府上便有他安排的人手,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出去?” “呵呵,”庄娴雅顿时乐滋滋的眯眼,狠狠地掐上这死男人的腰死命的扭了个劲儿,咬牙切齿道:“快过年了,我家老爷子回来了,咱们有来有往,麻烦你给我派两个厉害的保镖,然后赶紧滚。” 尼玛还是不是男人了?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咒你这辈子娶不来老婆。庄娴雅真是恨不得拿把刀子戳死他,太贱了,居然这么欺负她。 “早这么乖不就完了。”楚墨尘放下小姑娘,手欠的掐了一把她粉嘟嘟红扑扑的小脸,一脸你真不乖又闹脾气的无奈表情,气的庄娴雅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好好活着,别把自己提前玩死了,否则本王可就做了亏本的生意了。” “再说我就毒死你。”庄娴雅捏着帕子狠狠磨牙,贱死了贱死了,真是气死她了,明明上辈子都没这个贱人的,这辈子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气死她了,明天肯定要长皱纹了。 “啧,生气的时候果然漂亮多了。”楚墨尘临走时朝着庄娴雅的笑了笑,总不能每次都叫这死丫头占了便宜,传出去的话那得多掉价? “我一定要毒死你,毒死你!”庄娴雅简直抓狂,尼玛真贱,一个大男人也能贱成这样,干脆直接把封号也改成贱王得了! ? ☆、25阿尧的秘密 ?  自打从侯府回来,庄娴雅便又恢复了往日闭门不出的样子,只在早上请安的时候在松鹤堂陪着老夫人说说话,之后便待在自己的院里。 庄建洲和林氏那里只在刚回府里的那一日去请了安,问了好,然后又跟着庄建洲去了书房谈了小半会儿。 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内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打那次谈话过后,四老爷的心情便一直不怎么好,谁也不敢招惹。倒是林氏,一改往日的刻薄寒凉,反而一日里几次三番的往庄娴雅院子里去,每次都是一副温柔体贴好母亲的样子进去,然后一脸委屈无奈的出来,眼眶红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庄娴雅看着母亲接连几日里不断送进房里的珍奇珠宝,翡翠玛瑙,扯了扯帕子,朝着门口的方向扬声道:“青梅秋菊,把这些破烂玩意儿给你们四夫人送回去,让人告诉她,莫再来我这里作妖,否则别怪我给她没脸。” 自打回府,她便发现房里的早些时候换下来的贴身物件丢失了几件,庄娴雅当时便扯唇冷笑,将守在院里的几个丫头婆子们挨个不少的打了二十个板子,好生震慑一番。说实在的,这般不上台面的手段她真的懒得跟她们玩下去,之所以放着她们不管,不过是为了等老爷子回来罢了。 上辈子老爷子死后她才知晓,老爷子手里头有一批死士,细作刺客一把抓的那种全能死士,如果运用得好,必是一大助力。上辈子不知便宜了谁,但是这辈子,她可没打算放过这进可攻退可守,内可防贼保命,外可铲除顽固敌人的强大资源。 青梅和秋菊得了令,便带着几个小丫头将桌子上堆积的珠宝首饰全部装进盒子里,送回林氏那里。 “姐姐,你不喜欢那些么?”庄子尧呆萌的看了自家姐姐好半响,捏了捏袖子里婴儿拳头大小的白珍珠,有些失落的撇撇嘴巴,姐姐到底喜欢什么呢?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琴棋书画,他都不知道该送什么才能让姐姐开心了。唉,想做一个二十四孝好弟弟真难。 “那是坏人拿来坑害姐姐的东西。”庄娴雅眨了眨眼,林氏不待见她便罢了,连阿尧也不待见,除了她带着阿尧去她房里请安,便再没见她主动问候阿尧一句。怎么着,是准备教庄婉柔给她招个入赘女婿养老送终吗? “哦,”庄子尧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又满含希冀的看着她,“那姐姐你喜欢那些东西么?”怕庄娴雅误会,又加了句,“要是是阿尧送给姐姐的呢?” “呵呵,”庄娴雅伸手捏了捏庄子尧的小脸,笑眯眯道,“阿尧送什么姐姐都喜欢。”越来越像只包子了,白白嫩嫩的,手感真好。 果然,庄子尧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伸出小手,一颗莹白耀眼的白珍珠出现在庄娴雅面前,一脸求表扬求夸奖的样子看着自家姐姐。 “这么大?哪里来的?”庄娴雅微微讶异,越是细腻越是耀眼的珍珠就越好,然而像阿尧手里这么大的还真是少见,不由得产生的三分兴趣。 “是我自己得来的。”庄子尧眼神闪了闪,啊,居然忘记这一茬了,这可怎么办?姐姐会信么? “真的?”庄娴雅看了小孩一眼,自己得来的?上辈子她活到死也没在市面上或者皇宫里见过这玩意,阿尧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真的。”庄子尧小鸡啄米的点头,恨不得跪下求姐姐相信了。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也隐瞒了姐姐啊!可是他也没办法啊,又不能全部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姐姐也不一定会信的。不行,下次一定得找个像样的理由,不然那么多宝贝以后怎么送给姐姐? 把玩着小孩拿来邀宠爱求表扬的白珍珠,庄娴雅不再多问,自打阿尧落水被她救上来以后就有很多奇怪之处,她不想去深究什么,毕竟上辈子阿尧落水之后便去了,重活一世,她只要把他护得好好的,让他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更何况,小孩子有点小秘密是正常的嘛! “庄娴雅你给我滚出来!” 正在这时,院子外想起了庄婉柔蛮横无礼的声音。 青梅和秋菊对视了一眼,便进屋去向自家小姐禀报,毕竟七小姐来势汹汹,而且四夫人向来都很疼爱七小姐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只怕受罚的只会是自家小姐。 书案后的庄娴雅瞥了眼进来的青梅,捏着帕子甩了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然后就笑嘻嘻的道:“去把大哥哥和二哥哥叫来,就说我被人欺负了,叫他来保护我。” 敢来招惹我,哼,庄娴雅磨牙,不是说要给我出气的么?好啊,我等着便是了。倘若只是哄着我玩儿的,呵呵,好二哥哥,别怪妹妹我翻脸不认人了。 听了自家小姐的话,青梅脸色一喜,急忙跑出去了。 庄娴雅捏着帕子甩了甩,起身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那个仍旧在叫嚣个不停的庄婉柔,面上柔和一笑,“七妹妹要来便来,姐姐我难道好会不让你进门么?快进来坐坐,喝杯茶润润喉,伤到了喉咙可不好。” 和疯狗一般见识,没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庄娴雅笑眯眯的看着院中掐腰而立,横眉竖目,一脸蛮横嚣张的妹妹,啧,这没吃药就跑出来,后果还真严重啊! “庄娴雅你这个贱人,你装模作样个什么?母亲先前是忽略了你不假,可自打母亲从祠堂里出来便醒悟过来,日日牵挂着你,这几日更是为了让你开心,巴巴的赶着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你倒好,全部都退回来就算了,还让那些贱皮子在母亲跟前儿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庄婉柔真是气疯了,在她看来林氏最喜欢的是她,那么林氏的东西就都是她的,凭什么赶着送给庄娴雅?庄娴雅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嫌弃?“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庄娴雅你今天若是不跟母亲道歉,我们便道老祖宗跟前儿评理去。” 庄婉柔打的是一箭三雕的主意,若是庄娴雅听了她的,那么母亲便会更加的觉得她比庄娴雅更体贴,而且,只要庄娴雅道了歉,便会被母亲拿捏在手里,以后还不是任她揉捏?若是庄娴雅不听她的,那么便到老祖宗跟前去评理好了,也让老祖宗好好看看,庄娴雅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到那时没了老祖宗的宠爱,又被父亲厌恶的庄娴雅不还是捏在她手心里?怎么想都很合算的。 人魔怔的时候脑子总是会转不过弯儿,庄婉柔便是如此,她只按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想,却并未料到,有些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妹妹这话倒是奇怪了,你话里话外都指责着我不敬母亲,我再怎样到底也还是你的姐姐,究竟是哪点对不起你要你如此辱骂于我?”庄娴雅顿时冷了脸,一次又一次的辱骂,她是不是太好欺负了?嘴巴不干净的人要么就该狠狠地洗洗嘴巴,要么就一辈子别开口说话,就是不知她的好妹妹希望选择哪一种。 “这大清早的七妹妹就跑到你六姐院里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四婶是怎么教你的?没大没小的,还敢辱骂长姐,依我看在祠堂抄了那么久的佛经竟是白抄的,我得向老祖宗好好说道说道,没得有些人整天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总想着作妖,搅得全家都不安宁,传出去的话我们庄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庄子凡得了青梅的话儿,立刻眉开眼笑,好嘛,他这边正无聊着,六妹妹便送上来个消遣,果然体贴。立即二话不说,乐颠颠的赶来看戏,顺便给自己的好妹妹出出气,要知道他可是立誓要成为二十四孝好哥哥的男人。? ☆、26二哥 ?  庄婉柔如同被噎住了一样满脸通红,喘不过气的看着笑眯眯的朝庄娴雅走去的庄子凡,二哥什么时候和庄娴雅这么熟了?居然会为了庄娴雅教训她? “雅雅见过二哥,二哥真好,还是二哥最疼我。”庄娴雅甩了甩帕子,笑得乖巧无比的站到庄子凡身边,满脸的感激喜悦和崇拜。好二哥,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如果你以后能够继续这么体贴的保护我,那么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呦!加油哦! “婉柔见过二哥。”庄婉柔见此也顾不上叫嚣,虽然这个二哥看起来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就凭他那么不着调还能让爷爷十分看重,就说明他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可是庄婉柔想不通,四房里的事都是关起门来在自己房里处理的,二哥这趟是什么意思? “呦,可担不得你这声二哥,对着亲姐都能骂得出口的人,本少爷可不敢高攀,没得带累了自己的名声,雅雅说是不是?”庄子凡朝着庄娴雅眨了眨眼,六妹妹,哥哥我做的还不错吧? “让二哥见笑了,婉柔还小,请二哥不要放在心上。”庄娴雅同样眨眼,她这位二哥的嘴皮子功夫可真厉害,比上辈子可是厉害多了,看庄婉柔那副被气得半死却还不敢顶撞一句的憋屈样子真是酸爽。嗯,哪怕就冲这一点,她以后下手的时候也会对他温柔一点的。 “这是怎么了?”林氏带着两个丫头从门外进来,看着院中眼眶通红满腹委屈孤零零的站着的女儿,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二少爷怎么来了?老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纵然是亲兄妹也是要遵守的,二少爷不知,雅雅你也不知道吗?” 在林氏看来,婉柔定然是来给她出气的,但是很明显,庄娴雅这个吃里扒外的,竟然联合外人欺负自己的妹妹,真是个白眼狼,当初怎么就没有把她掐死也省得婉柔受她的磋磨! “四婶这话说的倒是奇怪,我曾见有一母亲为自己已是杀人犯的儿子求情,甚至愿意以己之身代过,却不曾见竟有母亲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污蔑女儿的名节!”庄子凡从未想过四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再怎么说六妹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吧?早就听说四婶是个偏心没边儿的,却还是不曾料到竟然偏心到了这种地步。 庄子凡有些心疼的看向庄娴雅,却只看到小姑娘麻木淡漠的表情,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 曾几何时,他还觉得六妹妹不够活泼?又是曾几何时,他觉得六妹妹变得太多,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 却原来是不得不变,因为这样一个爱嫉妒又不敬的妹妹,又有一个这样偏心的母亲,她若是再不改变……庄子凡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以后二哥保护你。” “……嗯,二哥。”自从重生以来,庄娴雅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关怀过,就算是老祖宗的宠爱她也是不敢完全相信的,因为只有在你听话的时候才会有那份宠爱,一旦你涉及到她的利益,那么……那么连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夫君都能亲手毒死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可是庄子凡却愿意顶着忤逆长辈的罪名为她撑腰,即便她根本不需要,可是肩膀里那种温热的液体却温暖了她的心,也许,她可以试着去相信他。 林氏顾着安慰自己心爱的乖巧的小女儿,庄子凡忙着为自己可怜的六妹妹心疼,却无人察觉,门后的暗影里,一抹红色慢慢浮现。 “大伯忙于公事疏忽了二少爷的教导也就罢了,怎么大嫂那么个玲珑妙人儿竟是也忘了教导你如何对待长辈的么?况且,这也算是我四房自己的事,二少爷是以什么身份来管的?”林氏安抚好了小女儿,便不客气的看向庄子凡,大夫人周氏出身名门贵女,向来很得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欢心,就连府里的人也对她恭敬有加。可是她除了家世不如她之外哪里比不上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背地里总是拿着她的出身说三道四,更可恶的是,那两个老东西对她也想来看不上眼,对着她就没个好脸色,一月里都要捣饰她三五次,让她在阖府里都没脸。 “什么身份?”庄子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氏,目光最终落在她怀里神色闪烁满是不甘嫉恨的庄婉柔身上,眸色冰冷,“我以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的身份如何?” “姐姐别怕,阿尧保护你!”被庄娴雅勒令在房间里躲着免得受了连累的庄子尧白着脸出来了,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姐姐? 庄子尧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想,他只知道母亲和七姐姐不喜欢姐姐,总是欺负姐姐,却压根儿就忘记了,他的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了。 或许不是忘记,而是不在意吧?庄子凡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弯腰将他抱进怀里,一手牵着庄娴雅,出了院门。 他庄家的血脉,岂能由这样一个女人耳聋眼瞎没有心肝的女人磋磨?即使这个女人是他们的生母也不行。 眼看着庄子凡将庄娴雅带走,林氏嘴唇动了动,刚准备开口,就看到那个向来一无是处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二少爷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林氏打了个哆嗦,慌忙低下头安抚怀里的小女儿,同时也泛起一阵心虚之感,随即有反复的回忆着自己近日的行事,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娘,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就跑到姐姐院子里指责她的,娘,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见庄子凡竟然将庄娴雅那个贱人牵走,庄婉柔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二哥哥今日的行事作风与以往有太大的不同,她摸不准他会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摸不准她会不会提早上了他的黑名单。要知道,那个人喜怒无常,若是惹了他,就算是皇帝也躲不过的。 庄婉柔此刻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起来,她应该老老实实的沉住气才是,反正……反正庄娴雅那个贱人是不会好过的。 果然如庄婉柔所料,松鹤堂里,庄子凡拉着四房里的两只小的在老太太跟前说俏皮话,逗得老太太大笑不止。 “雅雅,你自己跟老祖宗说吧。”庄子凡觉得,六妹妹虽然变了,但是还是太良善了,这个样子下去怎么得了?岂不是要被庄婉柔那个蛇蝎欺负死了? 庄子凡就是这么个人,对于那些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他向来是没好感但也不会注意半分的。他本身就是个用风流不羁的外表掩饰自己的喜怒无常,说白了就是变态。而重生之后三观不怎么正常的庄娴雅早就是个妥妥的变态了,不然怎么会一边笑着一边把人毒成一堆飞灰? 变态与变态总是相互吸引的,再加上这两个人还有那么个血缘关系,而庄娴雅又得了庄子凡的喜爱,所以说,这两个人完全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之感。 庄子尧也紧张的看着自家姐姐,虽然吧这些日子他早就知道姐姐对母亲没有好感,但是……他就是害怕姐姐会心软啊怎么办?唉,谁叫她姐姐最温柔最善良,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呢! “奶奶,自从我从姑姑那里回来,母亲便换着法子的给我送来一些珍奇异宝,我本是开心的,因为母亲平日里是不怎么来我的院子里的,她说女儿大了,就该自己学会独立,不然以后出府嫁人了会被人欺负的。”庄娴雅早就从庄子凡带来的感动中回过神了,昨个夜里听青梅说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她再不行动的话就要被动了。而且,那对虚伪做作的母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也实在烦人,弄得她都没有时间做事了。 “她倒是知道疼你了?”老太太明显不信,固执了十几年都没矫正过来,只是住几天祠堂就幡然悔悟了?这话说出去没得笑掉了大牙。 “孙女……孙女本以为是的,毕竟她是我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我,又辛辛苦苦的把我抚养成人,可是……可是昨日夜里,母亲院里的春红偷偷跑来,告诉孙女母亲她已经答应了将军府的提亲,将孙女的生辰八字和贴身小件儿做信物,送给了将军吴大公子。老祖宗,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母亲她怎么这般的糊涂?她这是想要我的命吗?府里府外,满京城里都在传孙女已经是他将军府的人了,老祖宗……”庄娴雅捏着帕子低着脑袋,上辈子只要林氏稍稍给她点笑脸,她就会不择手段满足林氏的要求,也正是因此才会被庄婉柔陷害,被休弃出府,最终又被林氏这个好母亲毒死。 可是这辈子,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庄娴雅眯着眼,看来要提前将她的好妹妹打上睿王的标签,没得她整日整日的惦记着她,真是太不乖了。 “什么?” 老太太惊得叫出来,当日将军府的人上门提亲,她本是不愿的,只是林氏说将军府的弟子前程似锦,才华昭然,人品尚佳,她这才同意的。可没等她开口,老四就将其中的内情和利害关系一一说明,她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婉言推拒了的,这林氏竟敢如此阳奉阴违,她是当她这个当家老太太是死的么? “老祖宗,你可要为六妹妹做主,今个儿早上孙儿在花园里早练,远远地就听见七妹妹跑到六妹妹院子里大喊大叫不说,更是骂些不三不四的话,她不尊敬姐姐就算了,可这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庄家女儿的名声岂不是就要臭大街了?府里的妹妹们日后可怎么嫁人?四婶偏也不说两句,看那样子反倒很是赞成七妹妹的行为,你说说这像话吗?”庄子凡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脸,一脸绝世好哥哥的样子义正言辞的控诉道。 ? ☆、27流言 ?  林氏一次比一次不着调的行为再次惹怒了庄府的女主人,老太太看着委屈不已的孙女和义愤填膺的孙子,气得两眼发黑,心肝都疼了,直接派人去林氏的院子里将她压进祠堂禁足,日日为庄家的列祖列宗诵经祈福,且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日夜监督着林氏的诵经日常。 这时候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果然,庄府六小姐与将军府大少情投意合,互许终身的话已经传开了,老太太恨不得活活撕了林氏这个黑心肝的。 在房里思虑了半响,老太太立刻派人去搜查林氏的私房,并捉了临时的陪嫁奶娘和丫头问话,将将军府送来的聘礼一应查全装箱,叫来了几个孙儿送到将军府上,并派人于老爷子传信,这才罢手,安歇下来。 “老太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为老四娶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心肠歹毒恶女人进门?这哪是媳妇儿啊?这分明是讨债的丧门星啊!”老太太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直捶打着胸口,“我可怜的雅雅从小就不得她的疼爱,这也罢了,可雅雅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这如何这般狠得下心肠去败坏她的名声?作孽啊,作孽啊!” 第12节 “老太太快别这样,不然的话六小姐岂不是更伤心了?她向来是最心疼您最孝顺您的,若是知晓了因为她的事让您这般难过,岂不是更难受了?”马嬷嬷也是无法理解,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四夫人究竟是魔怔了么?不然怎么这般磋磨自己的女儿?这分明就是把六小姐往死路上逼啊!“再说了,四夫人这般的分不清厉害,这般的磋磨六小姐,若您有个好歹,这府里能护着六小姐的怕是没有了。” 马嬷嬷跟了老夫人多年,自然知道该怎么劝会达到最好的效果,况且,六小姐看着就叫人心疼,打心眼里就喜欢。 —— 庄家的少爷们以庄子奇为首,带着家丁拉着三辆马车的聘礼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对面的酒楼上,三楼的包间里,楚墨尘眯眼打量着对面的小姑娘,“别告诉本王你就这么点本事。”这死丫头会这么算了吗?怎么看怎么不可能,这样闹开了对她的名声可是不太好,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那么天真善良乖巧可爱,怎么会让人家为难?”庄娴雅一脸受伤的看着楚墨尘,她始终摸不清这个男人的底细。虽然他挂着二皇子的名头,但是,她仔细地翻找了了这几年的邸报,没有找到有关这个人的蛛丝马迹,而且,依着今上的意思来看,这个二皇子也不知道是被无视了,还是……庄娴雅不太确定,她总觉得这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男人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尤其是对于那个位置来说。 楚墨尘闻言心底冷笑,却也不打算纠缠,而是看向将军府的闹剧,毕竟好戏就要开唱了不是? 此刻,庄子奇已经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而那个被庄娴雅狠狠得罪了的吴将军正满面寒霜的站在将军府的大门,神色阴沉一脸不善的看着这几个黄毛小儿。 “庄贤侄这是作何?” 吴将军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主动提起话柄,这事成与不成,庄娴雅那个小贱人都必须嫁到将军府里!就因为这个贱人,他的妹妹暴病而亡,镇南侯更是彻底地站到了主子的对立面。要知道,镇南侯虽然只是个侯爷,但是他比起那些异性亲王的实权可大多了,当年先皇征战北翟误中圈套,正是镇南侯单枪匹马闯进去救出先皇,且,镇南侯在当今圣上的心里可是非常人可比的。若能拉拢了镇南侯,这对主子夺取大位必是一大助力,可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硬生生的给他们树立了一大敌人,这该死的贱人,不弄死她怎么解他的心头之恨? “小侄儿见过将军大人,今日冒昧前来打搅,实属无奈,还望将军大人不要见怪。”庄子奇低头拱手作揖。 “贤侄但说无妨。”吴将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青年,心底万分不屑,庄家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不管面上多么的温和无害,多么的风光霁月,内里都是狠辣歹毒到了骨子里的,就连庄府出来的女人也一样的歹毒! “前些日子,贵府大少爷曾到庄府提亲,可有此事?”庄子凡一脸憨厚的看向吴将军,敢欺负他庄家的女儿,必须要教教你在京城里的生存之道,顺便咱们再聊聊人生。 “确有此事不假。”吴将军眯眼,当日提亲被拒一事一直是他心头梗着的一根鱼刺,虽说私下里到底哄骗住了林氏,但是未必不会有那些个碎嘴的奴才们会说出来,不过这又如何?就算水落石出,他们手里的东西也足够坏了那个小贱人的名声,到时候她是不嫁也得嫁,否则就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 “将军大人承认,如此便好说。”庄子凡朝后面的家丁猛地挥手,扬声道:“来人,还不赶快抬上来。” 见此吴将军的面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正准备开口斥责,却听庄子凡又说话了,那一脸憨厚纯良加歉疚的模样真是欠揍到死。 “承蒙将军大人抬爱,原本将军大人看上我庄府的女儿实在是我庄家的福分,但是,我六妹妹今年不过十二,年纪尚小,而且身子娇贵,我们家老祖宗一向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谁叫我六妹妹最是乖巧可爱孝顺她老人家呢?”庄子凡笑的像只狐狸,眼底却闪烁着狼一般的狠毒,“别说是老祖宗了,就连我们这几个哥哥也是万分不舍得她这么早就被人订了去的,故此才会养着老祖宗退了这门亲事,横竖六妹妹还小,女儿家娇贵合该多疼宠几年的。但是我庄府与吴世伯乃是世交,即使结不了亲也不能断了情分,故此我家老祖宗这才命我们几个与吴世伯好生解释一番,没得生分了两家的情分。这不,老祖宗特意从府库里挑选了几样她最喜爱的物件,吩咐我们几个亲自送到吴世伯府上,以表歉意,希望吴世伯不要介怀。” 吴将军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庄子凡的快人快语给打断,简直要被气死,结果果然是被这小子阴了,用他当初提亲的聘礼来给他道歉,还要挂上他庄府的名头,真是好样的。但是青天白日,那么多人看着,吴将军也不好做的太难看,谁叫庄子凡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把他的话都堵住了,只得强撑着笑脸道:“哪里的话,世侄见外了,老夫当初看上六小姐也正是被她的天真可爱所感动,哪成想……亲事不成情分在,世侄转告老太太,吴某心领了。” 庄娴雅闻言喜滋滋的看向对面的男人,“看吧,我就说嘛,我这么天真可爱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为难别人呢?” 为难别人算什么本事?暗搓搓的把他阴死才是正事儿嘛,她干嘛要干些费力又不讨好的事儿?名声是什么?那玩意儿又不能吃,况且,人都死了要名声有个屁用啊! 不过……有那么一大票的人为你出头,哈哈,真是威风呢! “天真可爱倒是不假,本王却不知温柔善良从何说起?”楚墨尘很想伸手捏捏这死丫头的脸蛋,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把自己说成温柔善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小姑娘要都如她这般温柔善良,大齐怕是要遭殃的。 “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敢捏我,信不信我就大叫,说你非礼我。”庄娴雅瞪了眼楚墨尘蠢蠢欲动的手指,狠狠地磨着后槽牙,贱男人,要不是看在你今天给了我一个有趣的情报,呵呵,不弄死你啊! ? ☆、28震惊 ?  “小姐,七小姐院子里的翠屏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府,长福偷偷跟了上去,发现翠屏进了睿王府。”青梅最喜欢八卦,打听消息最拿手,庄娴雅便让她重点注意她家好妹妹的消息。 “是吗?下去吧,好好盯着。” 庄娴雅从手腕上撸下镶金翡翠玉镯子,昨日里从将军府回来庄子凡就往她房里送了一盒子首饰,还给她派了两个得力的小厮。说是小厮,庄娴雅倒觉得极有可能是二哥手里的人,所以么,呵呵。 翠屏这个名字上辈子她可是熟悉得很,庄婉柔的贴身丫头,还会点功夫,心思歹毒手段狠辣,最喜欢玩些不入流的招数,上辈子她没少在她手里吃亏。心腹?呵呵,庄娴雅摩挲着翡翠镯子眯了眯眼,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心腹,还是心腹大患,不是吗? 庄娴雅勾着唇角,提起毛笔思索半响,最终写下一句话,交给了秋菊,“去把这个送给二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庄娴雅报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京城里最近起了个新的传闻,据说吴将军家的大公子是个断袖。别看他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还是下面的那个。更让人惊爆眼球的是,这大公子为了掩饰自己的爱好,竟然厚颜无耻的向庄家六小姐提亲。 啥?你说京城里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庄家六小姐? 别傻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庄府的女儿家教最是好,尤其是庄家六小姐,天真可爱温柔善良,招人疼得紧。而且,那庄家六小姐年纪尚小,最是乖巧文静,娶回去正好当挡箭牌,就算被她发现了也不担心她敢说出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一时间断袖传言喧嚣尘上,吴大公子只要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气得浑身发抖。待派人去查,却也没个结果,他就算是怀疑庄家,也找不到证据,为了不被人们指指点点,吴大公子不得不得闭门不出。 时近年终,北翟大军出现在阜城外围骚扰百姓,每每出现必会烧杀抢掠屠戮全村。阜城守城大将军张靖方多次率兵巡查始终未发现蛛丝马迹。 消息传回京城,今上龙颜震怒,晋王殿下冒死举荐一品大将军吴桐为圣上分忧,今上大悦,遂当朝下旨,任命吴桐为征北大将军,镇守阜城,剿灭阜城一带北翟军队。 楚墨尘看着面上一派诚惶诚恳的楚晋安,不觉磨着后槽牙,什么时候小五和那个死丫头关系这么好了?就连报仇这种事也做得这么冠冕堂皇? 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吴桐是睿王的人,他若是被调出京城只怕就难以再回来,阜城的问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没个两三年,他就别想回来,当然,若是死在任上说不定尸体可以回来。 一个吴桐,再并上上次的赵恒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睿王就损失了两大助力,他敢拿脑袋保证,这事儿和那个死丫头脱不了干系。楚墨尘摸了摸下巴,这死丫头还是真唯恐天下不乱,窝在闺房里竟然也能搅得天翻地覆,真是该死的胆儿大。 “尊上,属下已派人查探清楚,庄府尤其是庄娴雅的院子有三方人马暗中潜伏,未免打草惊蛇,属下并没有行动。” “东西拿回来了?”男人凤眼微眯,妖邪的面容俊美非凡,三方人马?一个小小的贵府丫头,竟然能引得三方人马出动,只为保护她,看来这个庄娴雅要好好查查了。 “这……属下派去的人都死了。”这就是没拿回来了。 也是,自打拿到那枚黑金令牌,庄娴雅便在上面撒了毒粉,谁碰谁死,想拿?可以,只要你不怕死就尽管拿。 “你是在告诉本尊,让庄娴雅一个人代替你们罗刹阁的人?”男人挥出一掌将那人打飞出去,俊美的面容杀气毕现,全都是废物,区区一个庄娴雅竟然要出动整个罗刹阁的人还没拿下,真是废物! “属下不敢,请尊上恕罪。”那人喷出一口血,胆战心惊的跪下,心里对庄娴雅这个硬点子恨到了极点,暗暗发誓若有一朝得手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滚去七杀堂领罚。” 男人面色冷酷森寒,庄娴雅,庄府,很好。 “幽影。” “属下在。” “查清楚这一单的主人是谁,然后告诉庄娴雅。” 让他血影楼损失了这么多人,这笔债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至于说庄娴雅,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死。 庄府的祠堂里,庄娴雅翘着小腿优哉游哉地晃着,粉唇嘟起,有点不乐意的看着对面的林氏,“母亲派人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你现在连来看看我这个母亲也不乐意了?”林氏一拍桌子冷冷的看着庄娴雅,眼神诡异无比。 “知道我不乐意还叫我。”庄娴雅撇撇嘴,捏着帕子甩了甩,放在鼻子上闻闻,舒了口气,二哥送来的玫瑰露可真香。 “你这逆女!”林氏面色陡变,恶狠狠的瞪着庄娴雅,“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又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哪里对不起你竟让你三番五次的在老太太跟前排挤我?别忘了,再怎样终究我也是你的母亲!” “谁知道呢。” 庄娴雅扭了扭身子,继续甩帕子,她真是懒得搭理林氏这个母亲,有些事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就是傻子。母亲?真是好笑。 “你说什么?!”林氏忽的站起来走到庄娴雅跟前,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你敢动我,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出不了祠堂?”庄娴雅仰起笑脸挑衅的看着林氏,敢动手打她?上辈子她被人欺负的还不够吗?这辈子谁若是再敢朝她动手她就弄死谁。 “你这个孽障!”林氏气得浑身发抖,扬起的手最终也没敢落到庄娴雅脸上,毕竟庄娴雅在老太太跟前的分量可是一日比一日加重,若是她真的动手打了她,难保她不会真的这么做。 “孽障也是你生下来的。”庄娴雅自顾自的捏着帕子,她早就知道林氏这种人欺软怕硬,你若是在她跟前露怯,便会被她压制一辈子。 “我要从这里出去。”庄娴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林氏彻底歇了敲打她的心思,这冰冷昏暗的祠堂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庄娴雅既然能把她送进来,就一定能把她弄出去。 “凭什么?” 庄娴雅晃着双腿,笑眯眯的看着林氏,放你出去霍霍我么?我没那么贱。 “你不要逼我。”林氏看着庄娴雅冷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逼你了么?哪里有?分明是你在逼我才对。”庄娴雅对了对手指,忽地抬头看向林氏,笑若春华,“说起来母亲失踪的那两天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呢?” “哼,让你失望了,我在你舅舅家过得很好。”林氏面色变了变,咬牙切齿道。她不敢确定庄娴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只能咬死了这个说法。 “是吗?母亲和舅舅的感情还真好。”庄娴雅捏着帕子捂住嘴笑了笑,有些人就是在自作聪明,可惜,人蠢没药医啊!晋王传来的消息,她的好母亲分明是被人捉住了并审问了一番,差点丢了小命,最后似乎还被威胁了一番呢!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审问了些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大概在有四五日便会有消息了吧? “我再说一遍,我要出去。”那两日的记忆宛如噩梦无法磨灭,林氏一点也不想在提起,她要出去,她要从这该死的祠堂里出去! “你要出去便出去好了,腿长在你自己个儿身上,叫我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背出去么?真是笑话。”庄娴雅面色倏冷,起身就往门外走。既然不说实话,那就慢慢受着吧! “不孝女,我若出不了祠堂,你也活不了!”林氏气得砸了茶杯,心里愤恨无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就该…… ? ☆、29中毒 ?  距过年还有七八天的时候,终于传来了老爷子要回府的消息。收到消息的时候庄娴雅正窝在暖呼呼软绵绵的矮榻上,抱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暖炉,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人。 距阿尧落水已经满一个月了,她给府医徐大夫的时间也到了,今日,这徐大夫一进府便来了她的院子,听说是有话要说。庄娴雅左右无事,便让丫头小厮们将人带进外间。 “徐大夫这是养好了么?我怎么瞧着这气色还是不怎么好?”庄娴雅捏捏手指,打量着下方的徐大夫。 “多谢六小姐体恤,老奴已无大碍。”徐大夫额上冷汗滚滚,月余不见这六小姐的性子是愈发的古怪,他委实捉摸不透这六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徐大夫今年已经五十有九了吧?”庄娴雅一派天真的看着徐大夫,“听说春香这丫头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不知大伯母和二伯母知道了会怎么样。” “……”徐大夫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一滩烂泥一样的跌在地上,半响才从这个让他头脑发昏的消息中清醒过来,顿时跪爬到庄娴雅跟前,痛哭流涕的哀求道:“求六小姐救救老奴一家吧,老奴一家愿为六小姐做牛做马,只求六小姐开恩,老奴给你磕头了。” 徐大夫年近六十,却无儿无女,如今春香有了身孕,他本就是大夫,算一算时间那就是他的孩子,这辈子只得一根独苗,不管是男是女徐大夫都要豁出去保住了,是以磕头如捣蒜,只盼能求得六小姐开恩,保下他一家就好。 “做牛做马倒是轮不到你。”庄娴雅冷笑,你自己的孩子就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了么?上辈子他给她下了多少药怕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只要六小姐能发发善心保下老奴一家,老奴愿意把老奴所知道的全都告诉六小姐。”徐大夫此刻丝毫不敢拿乔了,原先他还仗着自己府医的身份,外加各房的夫人们都要用着他,从不把自己当奴才看,到了这会儿子也顾不得了。 “嘘,隔墙有耳你知道么?”庄娴雅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瓣上摇了摇,抬头看向秋菊,“拿笔墨纸砚来。” 虽然说她不介意被那么多人以监视为名的保护着,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尤其是后宅阴私什么的,被人知道了还能得了。 徐大夫闻言松了一口气,六小姐这般想是已经答应了,遂举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在外间的桌子边坐下,将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和经手的事全部写下来。 “小姐,二少爷来了。”青梅提着一壶新茶掀开帘子低声道。 “徐大夫,我的病好全了么?”庄娴雅闻言笑眯眯的看向徐大夫,拿起桌上已经写好的签纸吹了口气,有了这玩意儿在手,还怕找不来证据么?正好人就要齐了,正是算账的好时候,不是吗? “回六小姐的话,您的病已经大好,只是病了这么些许时日,身子虚了些,今后必须得好生的养着才是正理儿。”徐大夫拿起药箱拱了拱手,低声提醒道。 “那就麻烦徐大夫了。”庄娴雅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一旁站着的秋菊无意间瞥了一眼,霎时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她从来不曾想到府上竟会…竟会…… 庄娴雅仿若未觉的将纸张递给秋菊,曼声道:“放好了,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秋菊抖着手接过,她觉得这张纸烫得几乎让她拿不稳,她不敢想,若是这张纸上的东西都是实话,那么单凭这张纸就足以毁掉整个庄府。 “秋菊,你说你家小姐能信你么?”庄娴雅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抬头看着秋菊,笑吟吟问道。 第13节 “奴婢定不负小姐重托,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秋菊扑通一声跪下,着急忙慌的表着忠心。小姐今日里变化的太大,尤其是性子越来越喜怒不定,心思叫人捉摸不透,就连夫人也在小姐手里吃了大亏,更何况她一个从小在这府里长大的奴才?若是小姐真的怀疑了她,那后果……秋菊打了个寒战,愈发的决定,以后一定好好地为小姐办事。 “起来吧,看你吓的,我只是问问罢了。”青梅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单纯,认准了便不会背叛;秋菊却不然,心思玲珑,喜好揣摩人心,思虑过重,容易好心办坏事,也容易被人利用,若不及时敲打,早晚会惹出祸端。 秋菊看着庄娴雅的笑脸,只觉得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强压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捏着纸张走进内室,谨慎的放进了庄娴雅的妆奁盒子夹层里。 “雅雅准备怎么谢二哥?”庄子凡摇着扇子撩起衣摆在庄娴雅对面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呐,这是我昨天才绣好的帕子,送给你做谢礼。”庄娴雅闻言小手一伸,将手里的帕子砸到他脸上,噘着嘴道。 “啧,真小气。”庄子凡暗暗的打量着小姑娘,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雅雅和晋王殿下的关系似乎很好?” 当今圣上虽然龙体犹健,但也只是表象,各皇子间的争夺已经渐渐趋于白热化,京城里的老牌子世家想要保持中立根本就是笑话。庄家虽然在老爷子的操控下渐渐隐在一流世家之末,却难保不会被拉入其中。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战队。 况且,明哲保身不过是故步自封,唯有激流勇进,选明主扶持,争取从龙之功,才能让庄家再次走向巅峰。 “我和楚墨尘的关系也很好啊。”庄娴雅一脸无辜加懵懂的看着庄子凡,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抿着嘴角偷笑。 “嗯,你和睿王有仇,和吴将军也结了仇,不死不休。”庄子凡气笑了,这个狡猾的小丫头,难怪爷爷得知了家里的变故后,要让他遇到不能决定的事来和雅雅商量。 “啊,都被你知道了?”庄娴雅一脸惊奇的看向庄子凡,然后又满脸希冀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二哥你要帮我报仇么?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 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庄娴雅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谁,只要有心都能查到,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随便和别人聊聊天,谈谈人生而已,谁知道他们会想那么多?牵扯到了只能说活该你倒霉呗。 “我谢谢你,你真是太看得起二哥了。”庄子凡嘴角抽搐,他十分怀疑他家六妹妹的动机,瞧瞧那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眼角眉梢都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庄子凡觉得牙疼。 “怎么会?二哥明明风度翩翩年轻有为文武双全智计无双,不要这么谦虚嘛。”庄娴雅捂着嘴,想要套她的话,哪有那么便宜?真是太天真了好嘛。 “不愧是我的妹妹,真是好眼光。”出乎意料的,庄子凡十分不要脸的嘚瑟起来,他就说嘛,他这么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六妹妹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回轮到庄娴雅嘴角抽搐了,她不忍直视的捂住脸,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才不认识呢!“我曾听人说,如果你和他有仇,那么就把你家的女儿养坏,然后嫁给他。二哥觉得如何?” 嫁给他好霍霍死他全家么? 庄子凡后背发凉,六妹妹太狠了,他以后千万不能得罪六妹妹,谁知道她会不会给他来给美人计,尤其是那种披着娇花皮的食人花,那可就惨了好嘛。 “二哥?”庄娴雅伸出小手在庄子凡跟前晃悠着,真是……太不可爱了。上辈子庄家跟着她和庄婉柔的出嫁站了队,帮着睿王荣登大宝,而她却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不过嘛,这辈子,她还是会很好心的给大家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的,毕竟这辈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有仇的不是吗? 是的,刚重生那会儿,庄娴雅的确是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恨意,但是庄子尧的存在成了她心里唯一的柔软。庄子尧和老太太的关心让她多多少少有点感觉,也许重回一辈子,并不是只为了报仇,她也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呀! “我想七妹妹会很乐意这桩亲事的。”庄子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许没有答案便是答案。雅雅和婉柔的关系不好众所周知,但是这和婉柔嫁到睿王府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若是婉柔嫁到睿王府,便足以安抚住睿王殿下,至于说庄家会不会站在睿王殿下这边,这和婉柔家人有关系么? “当然,她会很乐意的。” 庄娴雅笑眯眯的看着庄子凡道。半个月前御史大夫公孙阎参赵恒安的那一本,致使赵家满门流放边疆,谢尚书为了出嫁的女儿腆着老脸求遍了满朝文武,却没有人愿意出手。到最后不得不求到睿王头上,最终以支持睿王登位换取睿王在圣上跟前为赵恒安求情。 但很遗憾,睿王连圣上的面儿都没见着,求情什么的自然也是无稽之谈。谢尚书这个老狐狸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初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到睿王府求情,整个谢尚书一脉早已贴上了睿王的标签,他就算反悔也是没用的。 想起茶楼里的那出闹剧,那个娇横乖张的尚书千金,庄娴雅眼底笑意更盛,我亲爱的好妹妹,姐姐我精心为你准备了一份新婚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吧? ? ☆、30密谈 ?  庄娴雅本以为林氏没达到目的定然还会闹的,不了这几日她派去的人都没得到什么消息,到时楚晋安派去追查林氏被绑真相的人回来了。 看着手里的消息,庄娴雅心里的某些疑惑得到了证实,比如说为什么庄婉柔自小便与她不和,再比如说林氏为什么对她存有偏见。 原来她果然不是林氏的女儿。 难怪自小林氏便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于她。 那么她的母亲呢? 庄娴雅陷入了沉思,她是庄家的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她的母亲呢?为什么爹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会瞒着她一辈子? “小姐,老爷派人传话,让你去书房见他。”秋菊从门外进来,看着沉思中的庄娴雅,低声道。 “青梅那边怎么样了?”庄娴雅将手里的纸卷起来塞进袖子里,起身弹了弹衣袖,往门外走去。老爷子昨日深夜回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见她? “七小姐与睿王殿下往来频繁。”秋菊踌躇半响,七小姐与睿王殿下何止往来频繁,那简直…简直有伤风化,只是她一个奴婢,原是不该干预的。 “是吗?”庄娴雅若有所思,就算庄婉柔再怎么纠缠,依着楚慕阳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耐着性子与她谈情说爱?那么到底又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盯紧了,不要让她把手伸到我这里。” 老爷子的书房里,庄子凡在一旁装死多时。 “雅雅见过爷爷。”庄娴雅眯了眯眼,来的路上她早就想好了。老爷子见她无非是因为她的举动他全都知道了,叫她来只是问话而已。 “爷爷听说你染了风寒,如今怎么样了?可是大好了?”老爷子有这一张憨厚的脸,一颗精明的心。他笑眯眯的看着你,仿佛一个慈爱的老人家。 “让爷爷挂念了,孙女已然大好。”庄娴雅低着脑袋绞着小帕子,上辈子老爷子与她不过是面上的关系,她也不怎么了解他,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雅雅如何看这京里的局势?”庄老爷子眯了眯眼。 “我……自然是坐在家里随便看。”庄娴雅唇角一勾,眉眼弯弯道。 庄子凡无语望天。 庄老爷子脸色漆黑。 “马上就是除夕了。”看着两个人无语的表情,庄娴雅捏着帕子坐到庄子凡身边,“二哥,我渴了。”给我倒杯茶。 庄子凡嘴角抽了抽,任劳任怨的倒了杯茶,放在庄娴雅手边,这丫头既然没有直接回绝,定然是有什么小算盘等着老爷子,所以他只需要在一旁坐着看戏就好了。 看着庄子凡习以为常的样子,庄老爷子觉得心塞无比,他坐了这么久也没见这臭小子给他倒杯茶,雅雅一张嘴他马上就送到手边儿,这臭小子真是……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哆嗦了。 “过了除夕,就要准备选秀了。”庄娴雅抱着茶杯暖手,两只眼睛眯成月牙,“我这么可怜没人爱,爷爷一定不舍得让我去的对吧?” 上辈子选秀,她本被当今圣上留了牌子,差点就进了皇宫。然而那时她掉进了楚慕阳设置的温柔陷阱,再加上静妃从中斡旋,她又被圣上赐婚于楚慕阳。 那么这辈子呢? 庄娴雅不知道,但是赐婚于楚慕阳必然是不可能的,最近这些时日,庄婉柔和谢紫燕可是争风吃醋的厉害,差点没把睿王府给闹翻。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她都不希望发生,皇宫从来都不是她希望待的地方。 “过了年我便请人为你医病。”庄老爷子对选秀一事也不甚在意,依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加官进爵,从来都不在庄府男儿的计划之内。 “太子失宠,二皇子看不出什么,倒是给人深藏不漏的感觉,至于说三皇子么……”庄娴雅别有意味的看了庄子凡一眼,“七妹妹马上就要嫁进睿王府了,爷爷还担心什么?” “你二哥说,你曾与睿王结怨。”老爷子摸摸胡子,这丫头果然聪慧,心思通透。 “谁叫他帮着七妹妹欺负我来着。”庄娴雅撇嘴。 “你与晋王关系不错。”老爷子继续开口。 “若是太平盛世,又无夺嫡之战,晋王必会是难得圣明的贤君,很遗憾,北翟蠢蠢欲动,南疆也不安分,晋王的心也不够狠,即使侥幸坐上那个位置,呵呵……”剩下的话庄娴雅并未说出来,但庄老爷子和庄子凡都已经明白,心怀天下是好事,太过仁慈必会受制于人,甚至被拉下马,所以说……晋王其实也没什么希望? “还有一位四皇子。”庄子凡纳闷,一二三五都说了,为何单单漏掉四皇子? “四皇子喜欢男人呦。尤其是风度翩翩翩如惊鸿的男人呦!”庄娴雅乐得见牙不见眼,上辈子这货可没少祸害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不知这辈子会不会有所改变。 庄子凡惊得浑身寒毛倒竖,噌的站起来,“你说真的?”麻蛋,他怎么说那货总是约他去茶楼酒肆,原来竟然打着这种主意,太过分了! “谁知道呢。”庄娴雅不在意的拨着茶盖,抿了一口看向老爷子,“我说了这么多,爷爷不奖励我么?” “太子深得圣心,如何有失宠一说?”庄老爷子眯眼审视着庄娴雅。 “我乱说的。”庄娴雅噘嘴,不乐意道:“我做的屁股疼。” “出去吧,不准乱说。”老爷子头疼的挥了挥手。 庄娴雅立马搁下茶杯,看向老爷子,“数天前,我母亲被绑架了。” “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人也好好的,你还想干什么?”老爷子瞪眼,他不过出去几月,这丫头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德性?问个话还要推三阻四的,真是不招人喜欢。 “你就不好奇她被什么人绑架了,人家为什么要绑架她又为什么把她放了吗?”庄娴雅抿嘴,想压下去?她偏给他捅出来,捅得天下皆知,就不信她不露出马脚。 “这事儿你不用管,女孩子家家的,在房里好好待着,不许再出来霍霍。”府里的人不知道,老爷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次的事儿这丫头分明就是早预料到了,偏偏就眼看着发生,然后开始霍霍人,好好的一个乖巧可爱的丫头,怎么就给养成了这么个性子?这以后嫁出去还得了? “霍霍什么?”庄娴雅一脸懵懂天真地问道。 “……”霍霍什么?你把睿王霍霍的还不够惨么?庄老爷子简直气死。 庄子凡捂着嘴偷笑,六妹妹果然是个招人喜欢的。 “赶紧回你房里。”老爷子没好气的吼道,他真是越来越没威严了,连个丫头片子都治不了了,气死他了。 “哦,”庄娴雅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她转身看着老爷子,“爷爷最疼我了,所以……赶快把七妹妹嫁到睿王府好么?”又不是庄家的女儿,养在府里霍霍人么?整天找事儿也不嫌烦得慌,真想抽她,可惜抽的狠了手会疼,抽的不狠她不疼,让别人抽她又不解恨,唉,真是为难的。 “滚回你房里待着。”老爷子气得揪掉一根胡子,瞪着眼看着庄娴雅,他再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子希望庄娴雅能够笨一点,不要给她招惹这么多事。她借着晋王之手踹掉了赵恒安,又借着镇南侯之手得罪了吴将军,人家不能跟她一个黄毛丫头计较,难道还不能跟他老头子计较吗?想一想年后开朝自己被睿王一党找茬的情景,老爷子就觉得牙疼。 庄子凡木着脸,果然,老爷子碰上雅雅也只有被气的份儿,他以后还是继续做他的二十四孝好哥哥好了。 ? ☆、31命格 ?  “阿尧。” 庄娴雅捏着毛笔支着下巴,麻蛋,这破孩子写的什么玩意儿?狗刨的么?都看不懂好嘛。 “姐姐,怎么了?”庄子尧咔吧着嘴里的核桃酥,鼓着脸颊眼神懵懂的问道。 “你写的这都是什么?”庄娴雅不客气的捏了捏他的脸,恶狠狠地问道。 “唔,辣是窝背的论语先生浪窝们飞来温习的啦。”庄子尧咬着核桃酥乐颠颠的求表扬。 “这就是你写的字么?!”庄娴雅简直气笑了,破孩子都说了几回了就是写不好,就不嫌丢人的么?怎么就是改不过来? “对呀对呀。”庄子尧支着下巴趴在庄娴雅旁边,“姐姐,我厉害吧?” “……”庄娴雅抽了抽嘴角,是啊!真厉害!这一□□刨字体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厉害了。 “哈哈哈……”庄子奇和庄子凡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姐弟俩趴在一块儿,庄娴雅被庄子尧憋得脸色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大哥,二哥。”庄娴雅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奇怪,他们老往她这里跑就不怕大伯母打断他们的腿吗?据她所知,上辈子的大伯母可是个实打实的母老虎,大伯因为寻花问柳,都被打的三个月没下来床的说。 “若是来日有人在你跟前儿提起吴大公子的事,你便推说不知就是。”庄子奇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闻了闻,诧异道:“这味道怎么和爷爷书房里的一样?” “一样的茶叶,一样的味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庄娴雅展开一张大字,一笔一划的写下整篇的论语,淡淡开口,“去,每天临摹十遍,要是再不行……就一百遍好了。” “哦。”庄子尧宝贝似的拿起自家姐姐的笔墨,颠颠的跑到里间的书桌旁开始临摹。其实他的字已经很好了好嘛,之所以写得这么差就是想让姐姐多陪陪他,可惜大哥二哥……真是碍眼。 庄子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六妹妹,这样一开口就能噎死人的性子真的好么?还嫁的出去么? “老爷子外出半年,如今回来了,上门求见的人多了点,是以老爷子决定趁着离过年还有几天,明个就邀请昔日往来的大人们过府一聚,你明儿个小心点。”庄子凡摸了摸鼻子,他早就有觉悟,和六妹妹说话最好不要说废话更不要拐弯抹角,否则被噎死的一定不会是别人。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林氏明儿个就要从祠堂里出来了么?”庄娴雅的心情不怎么好了,她噘着嘴瞪着庄子凡。 “这个……快过年了嘛……这是爷爷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庄子凡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六妹妹笑得太可怕了,早知道就让大哥一个人传话好了,他来凑什么热闹?忽然觉得自己好贱怎么办?简直生无可恋了好嘛! 第14节 “明日人来人往,雅雅不可再直呼‘林氏’二字,记得要叫母亲,否则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不好。”庄子奇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自家老爹办事儿,府里边儿发生的事儿也只是听了个大概,直到吴将军府的那一出,他才知道四婶到底是有多凉薄,是以心底对这个六妹妹多了两分疼惜,少不得要叮嘱两句。 “……知道了。”庄娴雅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心里却不怎么当回事儿,依着林氏死性不改的没脑子样,明日出来不来她院里霍霍两声才怪。想要和和睦睦,真是又傻又天真。 …… “来年开春便要大选,吩咐下去务必给本宫撂了庄娴雅的牌子。”雍容华贵的女人侧卧在贵妃椅上懒懒开口,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完美如玉。 “庄府的六小姐?”另一人是奴仆打扮,闻言不解,“那六小姐似乎是庄府四爷的女儿,按年级算来当是那人的孩子,若是能选入宫中,岂不是对我们的计划大有益处?” “蠢货。”女人眼神一厉,冷睨了眼那人,半响叹了口气,似不甘似怨愤地说道:“国师传信,那庄子尧本该是已死之人,却因为庄娴雅的缘故仍然活着,最让本宫担忧的是庄娴雅的命格似乎被人篡改过,凡是与她亲的人多少都会受到影响,若是选进宫来,难保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到那时谁来承担后果?” “难道还有连国师大人也算不出的人么?”那人明显不信。 “在这之前,本宫也认为没有,可事实就是,庄娴雅姐弟的命格都很模糊,若强行窥测,只会受到反噬。”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本宫已经在大齐待了三十余年,我们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本宫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是,属下明白。” “还有,本宫已经派人控制住了庄娴雅的母亲林氏,有她做内应,庄娴雅的一举一动都会掌握在本宫手里。但是林氏太蠢,本宫担心她会被人看出破绽,你派个人到她身边随时看着她,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马上去办。” “但愿……一切顺利。” 看着那人退出去的身影,女子叹了口气,为了她的国家,她离开了爱人,付出了青春,如果不能成功。那…… …… “这么说朕的几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比得上那丫头?”御书房里,皇帝陛下一身明黄色龙袍,深色莫测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暗卫,“莫邪,你觉得老二如何?” “属下并未察觉二殿下有何不妥之处。”莫邪不能理解那丫头的话,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个养在闺阁里的黄毛丫头,无知天真,又怎么会懂大齐的局势? “你呀,还是太自负了。”皇帝陛下摩挲着下巴,“你说朕要不要把那丫头弄进宫来?” “……”莫邪大汗,皇上你已经快六十了,人家连十六还不到。 “好了,你继续派人盯着,另外,老二那里再多派些人盯紧了。”皇帝陛下摩挲着桌上的卷轴,上面画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白衣猎猎,青丝飞扬,明艳逼人。 “是。”莫邪应声,消失在御书房里。 ? ☆、32发现 ?  楚晋安看着坐在围栏上晃悠着小腿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流光,这丫头总是这样的多变,让人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五弟在看什么?”睿王顺着楚晋安的视线看下去,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花丛罢了,有什么值得看的,难怪成不了大器后。 “臣弟只是觉得庄公府上的花与人一样的好看。”楚晋安侧脸朝着睿王笑眯眯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何不顺水推舟一把,顺便得了三哥的人情,又能打消他的顾虑,何乐而不为呢? “好看?”睿王看了眼花丛对面围栏上晃悠着小腿的小姑娘,面色微冷,稍顷竟是冷笑道:“黄毛丫头,不过如此。” 若非为了得到庄公的支持,他岂会选择这个没礼貌没教养,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的女人? 楚晋安不置一词,他们都知道,睿王兄要的不是庄娴雅这个人,而是庄娴雅这个人所能带来的好处。 比如说,庄公的支持。 再比如说,镇南侯府的支持。 毕竟无论是庄府还是镇南侯府,庄娴雅受宠的程度都是让人侧目的。 而睿王在打着庄娴雅的主意的时候,睿王又何尝不是落入了庄娴雅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 她努力地在众人跟前刷老太太的好感度,刷老爷子的好感度,刷庄子凡的好感度,就是为了给众人一个她很受宠的假象。她相信,只要楚慕阳不傻,他一定会向她求亲,用他的风光霁月来获取她背后的势力,上辈子就是如此,她为了他付出了所有,却落到被休弃甚至抛尸乱葬岗的下场。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睿王既然来了,谢紫燕还会晚么?最不济还有她的婉柔妹妹呢,所以今天的戏必定精彩。 庄娴雅双手合十,默然望天,阿弥陀佛,希望老爷子能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你在看谁?” 刚从阴冷昏暗的祠堂里出来,林氏就迫不及待的找到庄娴雅,正好瞧见她收回目光抬头望天的样子,下意识的质问道。 “母亲。”想到即将要开场的好戏,庄娴雅觉得自己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也懒得计较林氏又来作死的事。 “住口!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儿!”林氏脸皮肿胀,眼神闪烁的看着庄娴雅,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怨毒几乎要化成实质。 “啧,气大伤身母亲不知道吗?”庄娴雅无辜的摊着双手撇撇嘴,说的她好像多希望有你这么个没脑子又不着调的母亲一样。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林氏见庄娴雅如此淡定,便越发的肯定她是知道了什么才这样的有恃无恐,否则依着往日她还不早就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后等着她施舍一星半点观注?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庄娴雅笑眯眯的看了眼林氏,低头将帕子扭成一只小兔子。 “若我没记错,吴公子今天应是来看你了,待会儿见了人说话要仔细着点,不要再耍娇小姐脾性,否则没得被人笑话了去。”林氏被老太太命人直接关进祠堂,又派人严密监视着,而庄婉柔又忙着和谢紫燕争风吃醋打得火热,以至于后来庄家年轻一辈到吴将军府‘赔礼’的事还被瞒在鼓里,故而林氏以为她私下里做主给庄娴雅定下的亲事还无人知晓,颇有种洋洋自得的感觉。 “吴将军家的大公子今儿个怕是来不了了呢,母亲还不知道么?”庄娴雅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林氏,眼底狡黠灵动,有种小孩子炫耀小秘密的感觉,俏皮的紧。 “你说什么?你整日待在府里怎么知道?”林氏不太信,当初老太太拒绝了这门亲事她还很是可惜了一番,谁料吴将军派来的冰人却是主动的找上她。看着那厚重的聘礼林氏心动了,再加上吴将军保证给她娘家侄子补个从六品的职事儿,她便答应了,并且交换了信物。当时说好了的,并不声张,只待雅雅及笄便上门迎娶,可庄娴雅这幅样子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林氏联系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被关进祠堂,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近京城都传开了,没想到那吴大公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然是个断袖,就这样也好意思出去勾搭人家小姑娘,也不怕被人家爹娘打死。”庄娴雅一脸愤慨地说着,边说边看着林氏,“母亲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打?”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话能是你说的么?回你房里好好待着。”林氏面色变了变,板着脸对庄娴雅呵斥道。吴家的大公子是个断袖?这怎么可能?林氏不信,她狐疑的看着气定神闲的庄娴雅,莫名的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吴大公子是断袖这件事和庄娴雅脱不了干系。不行!她一定要派人去弄清楚,然后把庄娴雅嫁出去,她真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和庄娴雅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都是别人说的啊,我们府里的丫头们都知道的,我只听她们说的。”庄娴雅无辜的眨眨眼,一脸好奇道:“母亲,不能说的么?为什么?” “回你的院子去,不许出来。”林氏黑了脸,男人断袖什么的这话能是内宅妇人们说的么?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说她教女无方,平败坏了婉柔的名声。 “哦。”庄娴雅撇撇嘴,不乐意的扭着小腰蹦蹦跳跳的回去。 林氏看着庄娴雅天真无忧的身影,莫名的觉得释然。 自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便不喜欢她,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开始她也想好好的疼爱爱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孩子对着她笑,她就止不住的烦躁;到了后来,她因为家世的原因屡屡收到老太太的刁难,而这个女儿却因为年纪小长得可爱,嘴巴甜人也乖巧,被老太太捧在手心疼着,她的心里莫名的就涌出一股子不甘,不是嫌弃她出身低微教养不好上不得台面的么?庄娴雅这个女儿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又比她这个母亲上台面到哪里去?这种不甘和怨愤在老太太的责难和妯娌的冷言风语下越来越旺,及至到了看到庄娴雅高兴她就嫉恨难耐的地步。 这一切还不算什么,直到那一天,她看到了老爷看庄娴雅的眼神的时候,那种透着深切的怀念,刻骨思念的眼神,林氏整个人都僵掉了。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庄娴雅刚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曾说“六小姐比四爷四夫人都要出挑”,“六小姐打了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的心里产生了某种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随着时间的积累,这份怀疑就会越来越重,直到爆发。 林氏在老爷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副没来得及收起的画,画上的人和庄娴雅拥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轮廓,及至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相似,林氏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匆匆忙忙的离开书房。在某一天夜晚取了庄娴雅的血和自己的血。 得到的结果,这个女儿果然不是她亲生的。 那一刻她是庆幸的,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无论是作为一个妻子,还是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在她那样对待着庄娴雅的时候,她的心里虽然有着某种恶意的痛快,却也有着一丝趋近于无的愧疚和自责,她也不想做一个凉薄苛刻的母亲。 但是,这一切在发现庄娴雅不是她生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一个不是她生的女儿,却留着她丈夫的血,占据着她女儿该享有的嫡女之位,这样的一个孩子凭什么要她去疼爱去喜欢?她没有虐待她,没有短缺了她就很好了,所以那些人有什么可以指责她的?林氏对庄娴雅从一开始的暗里斥责谩骂责打,到了明大明的不待见,偏心小女儿,甚至三五不时的给她添堵,任由庄婉柔欺负她,她这个母亲还要教育她爱护弟妹,要她做到宽容。 幸好她不是我生的,林氏的心里一直这样庆幸着,所以当吴将军派人上门提亲,她没有过多思考就答应了,反正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要嫁的体面就可以了,还奢求什么?让她嫁到吴将军府,也算是报答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不算过分吧? 林氏将帕子塞进袖子里,扭身朝着前院走去,她有些时日没有出来了,婉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庄娴雅欺负,一想到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她的婉柔被庄娴雅欺负的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的婉柔,确定她好不好。 “爷,要属下跟上去看看么?”楚风看着自家主子阴沉的容色,盯着林氏的身影道。 主子对庄家六小姐的关注是不是太多了?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净是让他们风影卫去监视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说,还自己窝在房里暗搓搓的捉摸着人家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家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他看上人家了吧,偏他每次见了人家小姑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找人家的不痛快;说他没看上吧,一看不见人家小姑娘,就立马暗搓搓的拍他们这些风影卫十二个时辰不空挡的监视人家,这中暗搓搓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的嗜好……出风觉得自己也是醉了。 ? ☆、33凶残萝莉 ?  “一个内宅妇人而已。” 楚墨尘冷眼看着林氏的身影,绯色的薄唇抿出一道刀锋。 楚风闻言,便知晓自家爷的意思,内宅妇人而已,若是在他们风影卫的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风浪伤到了爷的心头宝,呵呵,他们就要回炉重造了好么。 庄老爷子乃是三朝元老,若非老爷子自己在今上登位之后主动交权,激流勇退,只怕此刻的庄家早就倾覆殆尽。 老爷子为官数载,自然懂得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当今圣上便不是个宽宏大量的,没见着当初能够与他庄家分庭抗礼的三朝元老,如今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吗? 半年前淮河一带暴雨连绵数月,遭了百年不遇的洪灾,老爷子主动请命前往赈灾,此次归来淮河一带百姓纷纷沿河相送,可见老爷子此次赈灾的成效尤为可嘉,升官加爵只怕还在后面呢,京城里有点底蕴的都纷纷前来,或结交或拉拢,或探望老友。 总之一句,今日的庄家热闹非凡。 庄娴雅笼着鹿皮暖手袋,蜗牛一样的挪到自己的小院里,眯着眼看了眼门帘处的青梅,庄娴雅抿了抿唇,有点不乐意,“又是哪个来了?” 主人家都不在,还不清自进,是准备做小偷的么? 青梅似乎也发现主子脸色不好,有些胆怯的望向门帘处,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只是焦急又害怕的看着庄娴雅,模样说不出的古怪。 “秋菊。” 庄娴雅见状也不打算进去了,能让青梅咋咋呼呼的青梅不敢言语的人,定然不是常人。今日府里人多嘴杂,她可不想被人给算计了去。她就是要站在这里看清楚,到底是哪个不长眼不怕死的胆敢偷偷摸摸的进她的房间,看她不扒了他的皮。 秋菊得了自家小姐的示意,不动声色的出了院门,往前院去。 “咣当!” 秋菊刚出院门,屋子里边传来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庄娴雅眼神一冷,这屋子里不止一个人! 而且,这屋子里的人必然起了争执! 庄娴雅眼色如冰,抿唇而笑,还真是有意思,前院里那么多人那么热闹,偏生要偷偷摸摸的到她房里闹事,看来是不把她算计进去不死心呐! 青梅的脸色随着这一声破碎声更加难看,焦急的看着庄娴雅,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开口说话。 庄娴雅眼底闪过一丝迷惑,拢了拢鹿皮暖手袋子,紧紧的抿起嘴唇,踩着步子往屋子里走去。 庄娴雅在门帘处顿了顿,拢在鹿皮暖手代理的手指抖了抖,然后空出一只手掀起帘子,屏着呼吸踏进房门。 ——却说庄娴雅未来之前。 在房间里做功课的庄子尧偷偷的溜进了庄娴雅的屋子,前天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姐姐抓住了徐大夫的把柄,徐大夫为了保命供出了府里的一些阴私。他便猜想着里面定然有和姐姐有关的东西,就准备趁着庄娴雅不在,偷偷的来看看,顺便除掉那个想要伤害姐姐的人。不料东西还没找到,却又有人偷偷的进来了。 庄子尧的姐控因子爆发,地盘意识苏醒,这个时候偷偷摸摸溜进姐姐房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所有能够给姐姐带来危险的可能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于是,庄子尧便和这个偷偷摸摸的人撞上了。 “你是什么人?”庄子尧全神戒备紧紧的盯着来人,把全身都裹起来只露出鼻子眼睛的……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鬼,你就是庄子尧?”黑衣人桀桀怪笑着走向庄子尧,伸手就想抓住他。 庄子尧身子一矮就从桌子底下钻过去,滚出老远,他仰起脑袋看向黑衣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来找我姐姐的么?” “当然,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黑衣人怪笑了声,一步一步朝庄子尧靠近。虽然主子没说要不要解决这个小崽子,也没说不能弄死吧? 第15节 “你很厉害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姐姐提起过你?”庄子尧继续往后退,他记得再有十步他就会被逼到墙角,到那个时候……小孩稚嫩的脸上浮起一抹纯良无害的笑容。 “她当然不会提起我了。”黑衣人阴测测的笑着,小鬼,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了。 就在这时,庄子尧听到了庄娴雅的声音,脚下一滞,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上的茶杯。 然后,庄子尧被逼近墙角的时候,庄娴雅就进来了,而这个时候,庄子尧缩在背后的小手里忽然多出一把翠绿色的筒子。 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庄娴雅眼底神色冷到极致,这些日子快要消散的暴虐扭曲一瞬间爆发,一把白色粉末从袖子里洒向黑衣人。 与此同时,庄子尧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翠绿色筒子对准黑衣人,摁动了机关,数十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迸射而出。 “你…好…歹毒。” 黑衣人只觉得全身僵硬无比,五脏六腑如同被利刃翻搅般疼得撕心裂肺,捂着胸口不甘的倒下,眼神死死的盯着庄子尧。 “你马上就要死了。”所以谁会知道我的歹毒?庄子尧冷眼看着黑衣人嘴角溢出的黑色血迹,稚嫩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阴戾。 小孩稚嫩而确定的话入耳,黑衣人不甘心的运转内力,试图缓解毒素的蔓延,好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却发现越是催动内力毒素便蔓延的越快,立时便知道自己失算了。 “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才会死,所以是谁派你来的?”庄子尧蹲在黑衣人跟前,冷声问道。 “想知道?”黑衣人呵呵的笑着看着庄子尧,想他堂堂血影堂左护法,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小崽子身上,真是可笑,亦是可悲。 “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猜好了。”庄子尧也不介意黑衣人的恶劣态度,一点也不上当,“适合姐姐不对付的庄婉柔?还是吴将军家那个断袖?又或者都不是,”庄子尧说着在黑衣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赤金色牌子,顿时眼神一亮,“你是血影楼的人?原来竟然有人这么想让姐姐死掉呢!” 这怎么可以? 他就只有姐姐了,如果姐姐也死掉了,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庄子尧阴暗了,他忽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给这个人这么痛快的死法?他又不是没有活捉他的办法。 ? ☆、34借刀 ?  “呵呵,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我杀不死她,总会有人能替我杀了她的。”黑衣人低低的笑着,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庄子尧气息陡然凌乱起来,漆黑的眼瞳瞬间晕开点点血色,白玉般的小脸布满了阴森血煞之气。 “你……你竟然……” 看着那双血眸黑衣人大惊,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小孩白嫩的小手一把扼住咽喉扭断了脖子。 “你知道的太多了。”庄子尧面无表情的眯着眼,确定了黑衣人再无一丝生还的可能,这才站起身——顿时面无血色呆立原地。 庄娴雅笼着暖手袋子看着小孩,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从来没想到她的阿尧会是这个样子的,能够毫不眨眼的扭断人的脖子。 “姐姐……”顶着庄娴雅审视的目光,庄子尧心里忐忑极了,他不知道姐姐究竟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姐姐会怎样想他,会不会厌了他再也不喜欢他了。 这一刻的庄子尧害怕极了,他不敢想,如果庄娴雅不再喜欢他不在疼爱他了自己会怎么做。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想杀人。 看着小孩忐忑不安的神情,庄娴雅忽然想起当初她问阿尧那个推他落水的人的时候,他曾说‘没看到’,如今看来只怕不是没看到,只是不能看到吧?庄娴雅抽出一只手,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抖落一把粉末,而后擦了擦手,将小孩拉进怀里,“有没有伤到自己?” 罢了,不简单便不简单罢,凶残总比脑残好,庄娴雅安慰自己道。 “没有。”庄子尧将脑袋窝进姐姐的怀里蹭了蹭,“姐姐,对不起。”所以别不要我。 “一句对不起便完了么?”庄娴雅牵着小孩在桌边坐下,打量着小孩的身体,确定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才冷着脸看向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若非你年纪小若非这人轻敌了,此刻躺着的那个怕就是你了你知道吗?”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庄娴雅真是怕极了,她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那人突然对阿尧痛下杀手,那样的话一切岂不是又回到十三年前的样子,那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幸好阿尧聪明。 “姐姐,我知道错了,可是他想杀你。”庄子要固执的盯着庄娴雅的眼睛,他都只有姐姐了,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伤害姐姐? “我知道,”庄娴雅叹了口气,看小孩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刻能改正过来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善后工作,“待会不管是谁问你,你都要说不知道,记住了么?” 阿尧还小,若是将他暴露在人前,势必会让阿尧时刻处于险境,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庄子尧点了点头,姐姐不会厌弃他就好。 庄娴雅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掂了掂,咬着嘴唇滑过脸蛋,霎时整张脸都被血迹掩盖。 “姐姐!”庄子尧没料到他会这样,顿时惊叫起来,“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很疼的姐姐,我给你敷药,敷了药就不疼了。” 庄娴雅抓住庄子尧的手,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今天什么也没看到对吗?” “姐姐。”庄子尧死死的瞪着她脸上的伤口哽咽道。 “知道吗?”庄娴雅并不打算解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必须受伤,而最不会让人怀疑的就是伤在脸蛋。 “雅雅,二哥来看你了呦!看看我给你带了——”被秋菊叫来的庄子凡刚掀起帘子,就看到庄娴雅满脸是血的样子,顿时丢了手里的翡翠头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庄娴雅身边,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吼道:“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秋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转身跑出去请大夫。 庄子凡从怀里取出一方雪帕捂住庄娴雅脸上的伤口,看向地上倒得乱七八糟的凳子和碎瓷器,顿时皱起眉,“怎么回事儿?” 乱成这样,动静定然不小,院子里的奴才为什么没有在? “我刚从前院回来,便发现屋子里进了人,被伤到了。”庄娴雅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低低的叙说着,“二哥,你说会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不杀我只是毁了我的脸?” “你!”庄子凡简直气笑了,若非庄娴雅此刻正受着伤,他真要好好地教训这丫头一顿,“怎么?你还觉得是人家的不对了?” “对了,二哥,我方才拿杯子砸他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了块牌子,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庄娴雅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黑金色令牌递给庄子凡。 一旁庄子尧看到了,眼底血色再起,原来这些人早就在打姐姐的主意了么?庄子尧摸着袖子里的赤金色令牌,再一次的觉得那人死得太便宜了。 看到庄娴雅拿出来的黑金色令牌,庄子尧瞳孔骤缩,立即抓住庄娴雅的手捂在帕子上扶着她向室内走去叮嘱道:“捂紧了,伤口复原之前不许出房间半步,还有,我会加派人手守好院子,你自己也注意着点,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哦。”庄娴雅欲言又止的看着庄子凡,眼底写满遗憾。 “好好养着,养得好的话我就告诉你。”看着庄娴雅的神色,庄子凡有些不忍。 “我等着二哥哦。”庄娴雅弯着眼睛笑了笑,眼底满是促狭,不知道待会儿二哥发现了自己一手训练的死士都在角落里呼呼睡大觉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 ☆、35毁容 ?  庄娴雅被刺客刺伤的消息传到前院的时候,睿王殿下正在向庄老爷子求亲,而所求的对象正是刺客事件的女主角,庄娴雅。 在场的大人们都很诧异,这庄家六小姐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风光霁月的睿王亲自上门求娶?对了,听说前不久吴将军家的大公子也曾上门求过亲呢?一时间在场诸位大人们的八卦因子被激发了,莫非这庄家的六小姐貌美若仙惊才绝艳?不然怎么小小年纪便这么抢手? “雅雅如何了?”庄老爷子心里狠狠地噎了一口气,当即重重的搁下酒杯,冷声问道。真是够胆包了天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到他的府上行刺,简直不想活了! “回老爷,六小姐她……”来人有些犹豫,睿王殿下的话他刚才可是听到了,若是被睿王殿下知道六小姐被刺客伤了脸……这后果他真是不敢想,这家仆此刻万分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拦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唉,叫你嘴贱,这下好了。 “说!”庄老爷子噌的站起身,暗含怒火的鹰眸盯着这人。心下却是暗自惊奇,看着奴才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莫非是雅雅有什么不妥?庄老爷子急了。 “六小姐被刺客伤了脸,二少爷刚传了府医前去医治。”老爷子声音陡然加重,那家仆吓得立马五体投地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什么?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守院子的,竟然让刺客混进来,来人,六小姐院子里当值的奴才通通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打完直接发卖出去!”庄老爷子脸色漆黑,心里则在暗搓搓地琢磨着“庄娴雅被刺客伤了脸蛋”的事有几分真实性。想起这丫头前些日子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老爷子觉得自己的信誉度遭到了深深的怀疑,于是很不开心,死丫头竟然连他这个爷爷的话也不相信么? 庄老爷子所料不错,庄娴雅的确不怎么信他。毕竟靠山山会倒,靠树树会跑。上辈子庄老爷子虽然足够重视她,但是他一样可以为了家族牺牲她一个,不然怎么会有庄婉柔进睿王府做侧妃的事?所以,在发现刺客的那一瞬间庄娴雅就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借着刺客事件,将这池水彻底搅浑。 重生以来除了与林氏为难,庄娴雅并没有做过什么能够影响局势的事。血影楼却是个例外,上辈子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个组织而已,这辈子却在刚开始就被盯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想取她的小命,庄娴雅十分恼怒。 血影楼是个组织,来无影去无踪,从来没人能够知道他们的据点。所以凭借她一介女流,想要覆灭血影楼完全是天方夜谭,但若是拖下水几个难缠的小鬼就不一样了。 比如今日的宴会。上辈子庄老爷子在外大半年,回来以后递了份折子,而这份折子让诸皇子之间的争斗趋于白热化,故此,某些急功近利的人为了加重筹码必然会冒头,可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受了伤,那就有不一样了。皇家盛产多疑品种,不用你去误导,他们分分钟就能在脑子里脑补一千一万个阴谋论,于是乎结果大家都懂得。 “诸位,今日府上多有不便,请恕老夫招待不周,他日老夫定亲自登门与诸位赔罪。”庄老爷子将在场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了然,这死丫头的手段比他还狠,真是胡闹,那可是脸,女儿家脸蛋最重要了,她当那是屁/股么? “庄老不必介怀,我等自去了事,庄老还是先去看看六小姐如何了。”与庄老爷子相熟的几位地位较高的有发言权的大人们纷纷劝到,在朝堂上你争我斗了大半辈子,谁不知道这老匹夫最疼爱这六小姐了,要是敢耽误了这老货去看他的宝贝孙女,说不定那日就被他坑了好么。 “失礼之处请诸位多多包涵。”庄老爷子将三个儿子留在这里招呼客人,带着老四风风火火地去了庄娴雅的院子。 徐大夫正在内室里给庄娴雅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庄子凡在外间等着,一见到老爷子立刻起身,面有愧色道:“是孙儿办事不当,让歹人钻了空子,请爷爷责罚。” “好了,先不说这些,雅雅如何了?”看着二孙子诚恳憨实的神情,庄老爷子觉得胸口似乎堵的更狠了,兔崽子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就被这死丫头给糊弄成了这副德性?庄老爷子深深的觉得,自己往日里对着兔崽子的教导恐怕都喂了狗了。 “徐大夫尚未出来。”庄子凡低着头,他打暗号传人问话,结果竟然发现这些人全都昏倒在角落里,居然一个清醒的都没有,这让庄二少的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老实得说清楚。”见这兔崽子脑袋都快低到裤裆里,庄老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气吼吼道。 “一刻钟前,雅雅身边的秋菊到前院里找我,说是雅雅院子里出了事儿,我就立刻与府上的护卫联系让他们守住院子,自己立刻赶来。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雅雅满脸是血的护着阿尧,房间里也没有此刻的踪迹。” “竟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庄老爷子闻言神色慎重,不着痕迹的与庄建洲对视了一眼,俱是十分担忧。 “是。”就是这样庄子凡才觉得倍受打击,枉他总是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连个刺客的毛都没见着,传出去岂不是很丢面子?还能不能让雅雅敬佩自己崇拜自己了? “见过老爷,见过四爷,二少爷。”正在这时,徐大夫出来了,向三人拱手问好。 “徐大夫不必多礼,雅雅究竟如何了?”庄老爷子率先发话,他还需要依据这死丫头的伤势做文章呢! “回老爷话,六小姐脸上的伤倒无大碍,只要敷了药,注意饮食习惯,不出一月自然就会养好。”徐大夫面色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老爷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四爷和二少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庄老爷子见状,立刻看向二人,“子凡去前面看看如何了,还有派人仔细在府里巡查,看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老四,你先进去看看雅雅。”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徐大夫才颤巍巍开口,而庄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当即勃然大怒,脸色骤变阴云满布,“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回老爷,奴才也是方才把脉的时候探勘了再三才发现的,若非经验老道,就连御医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其中蹊跷。”徐大夫双腿发软,这样的大事儿竟然让他知道了,唉,这年头就连府医都有危险啊! “依徐大夫看,雅雅的情况……”老爷子深色莫测。 “依据脉象来看,六小姐的情况尚好,只要以后注意修养,必然不会有大问题。”徐大夫擦了擦汗。 “那就劳徐大夫多多费心了。”老爷子眯着眼看着徐大夫,他可不认为这个奴才是真的因为忠心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自作聪明。不过,既然有些人敢把手伸到自家人身上,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 ☆、36女儿心事 ?  “婉柔,你和睿王殿下的事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向你提亲?”四房的主卧里,林氏拉着小女儿的手软声细语的问道,眼底满是喜色。 自从在庄建洲的书房里发现了那幅画,林氏整个人都变了。那个女人再好再漂亮,庄建洲再爱她,可是真正挂着他妻子头衔的不还是她林若兰?而且,她林若兰的女儿定要嫁的比庄娴雅富贵尊荣。 “娘,你怎么这样?”庄婉柔低着头掩饰着心底的嫉恨,她费尽心思的和谢紫燕都法,结果楚慕阳却告诉她他暂时不能娶她,就因为她不是庄家最受宠爱的女孩。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他要去的偏偏是她的敌人,庄娴雅。庄婉柔听到以后,背地里不知道偷偷撕碎了几条帕子,可偏生无论她怎么讨好,那两个老东西就是不喜欢她。该死的,她有哪点比不上庄娴雅那个贱人? “娘怎么样?娘还不是希望你嫁的好?”林氏拍了拍庄婉柔的手背低声说道,“你告诉娘你和睿王殿下到底如何了?” 庄婉柔面色扭曲了一瞬,听到楚慕阳说要向庄娴雅求亲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不是娘在老太太跟前不得宠,总是惹老太太生气,或许庄家最受宠爱的女孩子会不会就是她了? “娘,殿下,殿下说……“庄婉柔面色似忧似怨,眼眶瞬间就红了,“殿下说,爷爷有意……把姐姐许给殿下。” 林氏一听这话面色就不好看了,又是庄娴雅,怎么哪里都有她的事儿?这个恶毒的贱人,往日里三翻四次的陷害她还不够,如今竟还要和她的宝贝抢男人吗?她娘跟她抢男人,现在就到她又来和她的女儿抢睿王了么?林氏抓着庄婉柔的手不觉得就用力收紧,恨不得掐死庄娴雅那个贱人。 第16节 “娘……啊。”庄婉柔疼得脸色发白,心里对林氏的怨怼更深了一份,若非娘在老太太跟前不得脸面,她又如何被迁怒?若是她不能嫁给睿王不能当上睿王妃……庄娴雅也别想嫁! “娘走神了,”林氏揉了揉庄婉柔的小手,眼底一阵深思,想起今天的事,她忽然有了个主意,“娘的心肝儿,你就等着吧,娘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睿王殿下,这府里谁也越不过你去。” 老爷子算盘打得好,但若是庄娴雅不能嫁了呢?林氏心底冷笑,她再不会像从前一样的把一切都寄托在庄建洲身上,他既然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她为什么还要把他放在心上?只要她的婉柔嫁得好嫁的尊贵,这府里还有谁敢看不上她? —— 二房里,此刻愁云笼罩。 “娘,听说马嬷嬷将厨房里的人全部叫进老祖宗的院子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庄玉婷攥着绣帕状似好奇得问道,“听说六妹妹今儿个被刺客伤了脸,你说会不会跟这事而有关系?” “厨房的人?”叶氏面色微变,摆弄金钗的动作慢了一瞬,“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 “谁知道呢,”庄玉婷摇了摇头,眼睛盯在叶氏刚刚放下的雀屏金钗上满是贪婪,“老祖宗的松鹤堂里里外外都把守的很是严谨,听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呢。” 叶氏见状取出金钗,拉过庄玉婷插在她的发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笑得极为温柔和善道:“真好看!我们玉婷如今已经十五了,是个大姑娘了,该许个人家了。” “谢谢娘。” 庄玉婷低着头,脸蛋红红,心头得意,听着叶氏的话,思及前日在府里惊鸿一瞥的男子,顿时连白皙的脖颈也红了。听说那人最是温润如玉,翩若君子,若是她能嫁给他……庄玉婷一颗少女心思怦怦乱跳。 “玉婷这般模样是怎么了?”叶氏见状便知道庄玉婷定是有了什么心思,便笑着打趣儿道:“莫不是心里有了如意的人?” 庄玉婷闻言更是扭捏羞臊地绞着绣帕,“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怎么会……” “娘的好玉婷,告诉我你瞧上了谁?”叶氏了然一笑,心下开始思索庄玉婷是什么时候见了外男。 “就是,就是前日里,来看爷爷的那位公子。”庄玉婷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姓名,只知道那人是来拜会庄老爷子的。 “哦?”叶氏思索一番,前日里来府上拜会老爷的全都是外男,和庄玉婷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除了几位殿下……叶氏面色一变,心下有些惊喜,莫不是她的好女儿入了哪位殿下的眼么?“玉婷可记得那位公子的样貌,娘亲派人去给你打听打听,若是那人是个好的,便求了你爹。” “这……”庄玉婷忽然发现她竟然连那位公子穿的是什么衣服都不记得,只知道那位公子长得极好,如神仙一般好看,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而且……“我记得那位公子手里拿着把紫檀香扇,没有扇坠。” “没有扇坠?”叶氏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喜色,那几位殿下爱拿扇子且不带扇坠的,便只有睿王殿下一个。想起夫君往日说起睿王殿下时的样子,叶氏觉得二房的气运到了,当即便有了主意,立刻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出去打听。 庄玉婷见此面上的喜色越发的掩饰不住。 “只是不知你老祖宗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唉。”叶氏故作担忧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精光,注意着庄玉婷的反应。 “可不是嘛,我听说是昨日府上来了刺客,伤了六妹妹的脸蛋,呵呵,想来怕是不怎么好。”庄玉婷说到这里边用帕子捂住嘴呵呵直笑,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是吗?” 叶氏直觉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若只是此刻断不会牵扯到内宅的,更不会将厨房的人全部叫了去,只盼望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思及这里,叶氏忽然想到掌管着内宅的一直是大房的周氏,若是府上内宅出事,周氏便脱不了干系,若能一举扳倒周氏,那么这掌管府中中馈的职事儿不就会落到她头上了么? 叶氏嫁到庄府数十年,先是有婆婆压着,后来婆婆不管事儿了便又来了个周氏死死地压在她头上,她肖想了十几年的掌家权,如今终于有点盼头了,林氏满心欢喜,暗搓搓的捉摸着怎么才能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扳倒周氏。 —— 松鹤堂里,厨房和采买的人跪了一地,周围全是拿着棍棒的庄家家生子侍卫。 庄老夫人面色森寒高坐在主位上,冷眼瞧着这些战战兢兢一脸诚恳憨实的奴才,心里的火气便直往上蹿。喝了杯茶压了压火气,老太太将茶杯砸出去,炸得四分五裂,“怎么?都不说话,是瞧着我老了,好糊弄了是吗?” 底下的奴才们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庄老夫人的威严名声可是满京皆知的,也正是因此,庄家的家教也成了连皇家也要赞扬的。 “老太太您消消气儿,这事儿便交给奴才去办吧。”马嬷嬷给老夫人顺顺气,看着一旁的春芽,“去叫二少爷。” 庄子凡的底细阖府里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知道的便只有马嬷嬷了。哦,不对,还要加上一个庄娴雅。 春芽找到庄子凡的时候,风流倜傥的庄二少正在撅着屁/股挖竹笋,冬日里竹笋还尚未冒头,最是不容易察觉,偏生庄娴雅就是想吃,还不让府上的奴才出去采买,非捣腾着要庄子凡亲自给她挖。 “二少爷,老太太吩咐奴婢请您去松鹤堂。”春芽看着二少爷的不雅形象,顿时觉得幻灭了,这个姿势蠢笨到好笑的人真的是她家风度翩翩优雅高贵的二少爷么? “二哥,你快去吧,别当误了正事儿,小心老祖宗收拾你。”庄娴雅闻言从窗子里探出脑袋,甩着小帕子笑眯眯道。 庄子凡见状顿时黑了脸,扔下锄头就跑过去,恶声恶气的道:“不是说了叫你待房里别出来的么?吹了风怎么办?”死丫头一个不察就出来霍霍,就不怕伤口好不了,嫁不出去么?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被庄子凡摁着脑袋塞回去,庄娴雅不耐烦的撅着嘴巴,“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和院子里的吴嬷嬷一样的啰嗦,一点都不好玩,真讨厌。” “我啰嗦?”庄子凡简直心塞的要死,“我像那个老婆子?庄娴雅,你真是好样的,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真是气死他了,竟然说他像老太婆?有他这么风流倜傥温文儒雅的老太婆吗?什么眼神? “我等你呦!别忘了我的笋。”庄娴雅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进了家学以后,阿尧老是很忙的样子,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没办法,她就只能和二哥玩了。 “哼!”庄子凡气笑了,这死丫头真是欠收拾的很,当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旁的青梅和秋菊,“给本少爷看好你家小姐,若是叫我知道她再出来,或者不听大夫的嘱托,到时候……哼哼。” “是,奴婢一定会看好小姐的。”青梅打了个哆嗦,急忙应道。只苦了秋菊,一脸哀愁的看着自家小姐,徐大夫还说不许小姐吃寒凉的吃食,二少爷您还不是照样亲自给小姐挖笋吃? ? ☆、37下毒 ?  庄子凡来到松鹤堂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老祖宗那腊月寒冬一样的脸,顿时心里直打颤儿,又看了眼院子里跪成堆的奴才们,暗自松了口气。庄子凡小的时候皮,没少挨老祖宗的训,以至于到了现在已见到老太太板着脸便觉得肝颤儿。 “老祖宗,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您说出来孙儿我替您教训他。”庄子凡腆着脸凑到老太太跟前儿讨好到。 “雅雅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看看她?”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只去看了一次,虽然大夫已经说了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放心不下,见了庄子凡当即问道。 “老祖宗别担心,小丫头好着呢。”庄子凡再次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底下跪着的奴才们,面色阴寒声音冷酷,“自己犯了什么错,都给本少爷老实交代清楚了,若是被我查出来,累及你们的家人,再交代可就晚了。” 庄子凡一招手,平日里跟着他的化装成随从的死士便动手了,直接押了人挨个打板子,无他,这是少爷交代的。 半个时辰过后,院中一片哀嚎,也收获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看着这些奴才们供出来的东西,老太太的脸彻底的黑了,想她当了一辈子的掌家老夫人,却没料到到了晚年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弄鬼,只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庄子凡同样如此,他虽然不管内宅,却也对府上的情况了如指掌的,但是看看这些东西,他竟然被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府里,若非此次雅雅被害的事发生,是不是等到哪天被抄家灭族了他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庄子凡越想越觉得后怕,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眼底染上一抹杀意,“老祖宗,此事便交给孙儿处理,您老人家万万要好生养着,且看孙儿为您和雅雅出这口恶气。” —— “小姐,我听人说二夫人身边的芸香在打听睿王殿下的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青梅有些迷惑,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小姐。 “还能有什么意思?”庄娴雅闻言颇觉得好笑,上辈子庄玉婷赶着去做妾,结果差点被睿王府的奴才……不对,上辈子她不管事儿,看到的自然都是表象,也许上辈子庄玉婷被害,不尽然是差点被羞辱。这件事儿还需要仔细盯着才是,不然的话屎盆子恐怕又要扣到她头上了。“青梅,你仔细注意着庄玉婷的行踪,若是她有出府的迹象立刻通知二哥哥。” 要收拾某些人,并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去搜罗证据,二哥真好用,庄娴雅摸摸下巴感叹道,暗自决定以后对二哥好一点。 “小姐你是说?”青梅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小姐让她跟踪七小姐的事,顿时瞠目结舌,她也没见着睿王殿下哪里好看,怎么一个个都迷上了呢?还是她家小姐好,才不稀罕那些个臭男人呢! 庄娴雅点了点头,笑吟吟道:“青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青梅顿时红了脸,扭身便跑出去。 上辈子因为庄婉柔的缘故,庄玉婷喜欢上了睿王,这辈子庄婉柔还没来得及给她找对手,结果庄玉婷再次喜欢上了睿王。庄娴雅抠抠桌子觉得很是费解,楚慕阳那个渣难道自带桃花技能么?要不然上辈子到这辈子里,从楚慕阳坑里爬出来的就她庄娴雅一个人呢?不过,嘿嘿,桃花运这么旺,难保后院不失火,若是殃及池鱼,呵呵,那可就好看了,看来要赶快促成庄婉柔和楚慕阳的婚事呐! 上辈子有她这座山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两个渣偷/情偷得很欢脱嘛,不知道这辈子她主动地把丫凑成一对,俩渣真能白首么?庄娴雅觉得可能性不大,谁叫楚慕阳那个渣看上了她背后的势力,而庄婉柔却是什么也代表不了。 “小姐,该换药了。”秋菊端着药瓶和纱布,放在桌边儿,又打了温水准备给庄娴雅清洗伤口。 看着那只白玉瓶,庄娴雅只觉得二哥真土豪,外边儿一只这样的瓶子都要一千两银子,二哥竟然只用来装些祛疤的药粉,啧……庄娴雅鼻尖动了动,将瓶塞□□凑到鼻端闻了闻,眼底冷光闪烁,“二哥还没回来么?” “还没有,听说二少爷出去办事儿了。”秋菊拧了拧帕子,俯身替庄娴雅擦着伤口。 庄娴雅捏住秋菊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想喝冰糖雪梨酥,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若是没有,便吩咐厨房的人做一碗。” 秋菊不小心对上庄娴雅的眼睛,瑟缩了一下,放下帕子急忙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院门才长出一口气。 庄娴雅看着秋菊的身影,樱唇抿成一条线,“把人给我抓过来,本小姐要好好问问,谁给他的狗胆,竟敢在我的药里动手脚!” 拜上辈子多病的经验所赐,庄娴雅自重生以来便致力于研究□□,没办法,想害你的人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道,与其费尽心思的防备,还不如将毒经研究个够,如此便是谁想下毒,她都能闻出来。 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是”。 虽然被她提前发现了,可是庄娴雅觉得很暴躁,为什么呀?因为总是有些没眼色的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先是想要她的命,现在又是想要毁了她的脸,真是太过分了,还能不能好了?!庄娴雅捏着药瓶满屋子转圈,越转越烦躁,小脸都皱成一团。 “你就不能别把我派给你的人弄昏迷么?”楚墨尘偷偷摸摸的进来,将小姑娘抱在腿上。 庄娴雅身体一僵,小脸爆红,恶狠狠的瞪着他:“谁让你抱我的?谁让你抱我的?我要剁了你的爪子,我非剁了你的爪子不可!” “别乱动。”楚墨尘黑着脸磨牙,“害我担心了那么久,抱一下怎么了?” “二哥你回来了!”庄娴雅忽然一脸喜悦的看向门口处。 楚墨尘闻言一僵,立刻抬头看去,却发现被骗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顿时暗道不好,又中了这死丫头的诡计! 庄娴雅这才从他身上蹦下来,俯着身子趴在他跟前,笑眯眯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早跟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叫你别碰我的,谁让你就是不听呢?” 楚墨尘真想破口大骂,他特么的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为这个没良心的妖女担心了一整夜,第二天又偷偷摸摸的来看她? “臭男人,我最讨厌有人碰我了,你竟敢抱着我?你说我是剁了你的手呢?还是毒瞎你的狗眼?”庄娴雅斜了斜药瓶子,用小指甲勾出一点粉末,笑得见牙不见眼,尼玛蛋,有武功了不起?力气大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抱人家小姑娘了啊?混蛋! 楚墨尘简直醉了,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吗?本王还没怎么着你呢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下狠手吗? “噗通……” 房间里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庄娴雅嘴角微抽,决定先放过楚墨尘这个贱人,她倒要看看敢在她的药里下毒想害她毁容的人是谁! 看着明显被敲晕了的人,庄娴雅走过去朝着他的腿间踢了踢,又嫌弃的抖抖脚,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男人鬼哭狼嚎,末了才笑眯眯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么?” 那人一看到庄娴雅眼神明显闪烁了下,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就是不说话,看起来镇定无比,当然你要忽略他颤抖的如筛子一样的身体。 “不说?那我告诉你好了,你往我的药瓶子里下毒你以为没人瞧见么?”庄娴雅绕着这人转圈,“实话告诉你,你被骗了,那药是假的,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的。你以为我会那么傻,把药放在谁都能够得着的地方么?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那瓶药全部喂你吃掉!” 那人还是不说话,向来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宁死不屈的真汉子。只是……庄娴雅嫌弃的看着那人,不是她鄙视他,这样浑身发抖脸色发白的人要是真汉子,那么汉子们都要哭了好么?! “说说吧,我的耐心可不怎么好,”庄娴雅甩了甩帕子在那人面前站定,双瞳弯弯如新月,嘴角勾起,显得特别俏皮可爱,“还有,你最好说实话,要是骗我的话,我会割掉你的舌头的呦!” “小姐,这不是大夫人院里李顺么?”秋菊端着冰糖雪梨酥掀开帘子进来,忽然看到屋里跪着个人,差点吓得打了碗。 “哦,原来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呀!”庄娴雅撇撇嘴,很是不乐意又很为难的样子。 地上那人见此悄悄的松了口气。 “可是我偏就要听你说。”庄娴雅抖了抖帕子,坐在椅子上瞧着楚墨尘,“你滚不?” “不滚!”楚墨尘磨牙,他事儿都没办完凭什么要滚……滚你妹!你才滚!你全家都滚!楚墨尘简直了,这死丫头这张嘴真是不招人喜欢!他怎么就对这么死丫头念念不忘?说起来也没什么交集,除了镇南侯府一面,还有茶楼一面,剩下的都只是他暗搓搓的关注她……等等,所以说纯粹是他自找的? 不行! 他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那让你的人逼供,就不信他不开口!”庄娴雅倒了杯茶送到楚墨尘手里,“你来干什么?还偷偷摸摸的,想做贼么?可是我们府上穷得很你不知道吗?”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嘛!”楚墨尘真想糊她一脸,“如今正是关键,我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登门,其他的人必然也会来,还是说你很乐意嫁给楚慕阳?” “呵呵,多谢啊,可是你来看我为什么都没带礼物?”庄娴雅但笑不语,她若是嫁给楚慕阳,那么洞房花烛夜便是这个渣的死期! “我人能来就不错了,你若是想要礼物,我端王府的府库里随你挑。”楚墨尘眯着眼别有意味的看着庄娴雅,入了端王府,不仅府库里的宝贝是你的,就连爷也是你的。 ? ☆、38昏迷 第17节 ?  “你当我傻么?”庄娴雅翻了个白眼,捏着小帕子又抖了抖,凑到楚墨尘跟前神秘兮兮道:“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妹妹打包送给楚慕阳顺便找人捉/奸么?” “咳咳……” 楚墨尘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又被提升了一个档次,谁家的小姑娘会对着一个外人说要把自己的妹妹送到男人床上?还顺便找人捉/奸?庄家的人到底教了这死丫头什么东西?瞧瞧那是姑娘家说的话么? “我问你话呢!”庄娴雅磨牙,若不是时间紧,她又出不去,这事儿能轮得到他么? “成,这事儿你就等着看结果吧。”眼看这死丫头要急了,楚墨尘顺了顺气儿,急忙应下,回头就朝着审讯的人看去,“问出来了?” “回王爷的话,问出来了,但也却没什么结果。”楚风满是同情的看了庄娴雅一眼,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很古怪,有时候也很凶残……但那都是别人惹到她的时候,其他的时候都还是很无害的,但是这府里看她不顺眼想要置她于死的地的人却不止一个。 楚风是从小就跟在楚墨尘身边的,虽然是个护卫,可也没庄娴雅过的这么惨。娘不疼,爹不管的,妹妹又是个善妒的,还有个拖后腿的弟弟,这叫怎么一个凄惨了得?看起来光鲜无比,实际上却过得连他一个下人都不如,至少没有人会天天算计着给他下毒不是? “你拿什么眼神?”庄娴雅不乐意了,恶狠狠的瞪着楚风。 “敬佩的眼神!”楚风脱口而出毫不脸红,他是真怕了这姑娘,上回差点没被她踢废了好么?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武功高强,没有什么能难得住自己的,但是……自从遇见庄娴雅这个小姑娘,他的信心一降再降,已经快没有了好么? “那你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呢?”庄娴雅显然被楚风的话取悦了,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两眼亮晶晶的。 “咳,”楚墨尘黑着脸瞪了楚风一眼,“都问出什么了?”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楚风这么没眼色还骨头软? “据这奴才交代,指使他下毒的是庄老太君身边的春芽。”楚风眼观鼻鼻观心,他记得不错的话庄老太太算是阖府里唯一一个对庄娴雅好的人了,如今就连这个唯一也对她下毒手…… “春芽?” 庄娴雅眯着眼,楚风逼供的本事儿她是不会怀疑的,但是春芽不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人么?庄娴雅有些迷惑,虽然她的确没有把老太太的宠爱当真,但是忽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汹涌的恨意。 对于楚风问出来的结果,庄娴雅是不怀疑的,但要相信却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而不要声张,我自己会处理。” 想了想,庄娴雅又看向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狗奴才,笑得温柔无比,“今天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你也没见着我,端王爷也不曾来过,对么?” “是是是,奴才没见过六小姐。”那奴才知道庄娴雅目前是不会要他的命的,躲过了一劫,心下庆幸不已,暗自发誓再也不为了银子和六小姐做对了,太可怕了。 “滚。”庄娴雅眯着眼冷冷的看着楚墨尘,“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儿。” “好。”楚墨尘眼神暗了暗,刚想趁着这丫头受伤培养感情的,结果竟然又出了这么件事儿,楚墨尘心情不太好,连带着对整个庄家的印象都不怎么好了。 “我爹爹的书房里,有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幅画,我要你查清画上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是不是我娘。”庄娴雅觉得有些事要快一点了,不然总会来不及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楚墨尘明显有些吃惊,这件事儿他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庄四爷房里的画和皇帝珍藏的画竟然是同一副,他派人查了,却并没什么大碍,但如今竟然关系到庄娴雅的身世,楚墨尘觉得有必要重新再查。 “我不知道呀。”庄娴雅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算了,最近你们府里不太平,我会多派些人手,你自己也要注意。”楚墨尘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这丫头简直没完没了了,全都是她的事儿,他自己如今都还是一堆麻烦呢! “赶紧滚。”庄娴雅看了眼地上快要苏醒的秋菊,懒懒的瞟了楚墨尘一眼,“天气寒凉,上面心情不好,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没事儿别往上撞。” “你在关心本王?”楚墨尘忽然转身表情严肃的看着庄娴雅。 “美得你啊!”庄娴雅撇嘴,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 “小姐?我……奴婢……”秋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外间的软榻上,顿时脸色难看,她不是去给小姐端冰糖雪梨酥了吗?怎么会睡着了?这是怎么回事?对了,她好像看见……李顺? “秋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昏倒了?”庄娴雅有些担忧的看向一旁的徐大夫。 “这……秋菊姑娘并无大碍,可能是太累了吧!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徐大夫微不可查的朝庄娴雅使了个眼色,随即笑吟吟的看着秋菊。 “劳徐大夫费心了。”秋菊从床上下来,送徐大夫出门。 庄娴雅拿着勺子搅了搅一旁的冰糖雪梨酥,忽然手腕一抖,“咣当”一声,紧接着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门外的秋菊慌忙跑进来,就看到庄娴雅脸色惨白,唇角发紫,嘴边还带着丝丝血迹,秋菊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徐大夫,徐大夫救命啊,小姐出事儿啦!” 刚走出院门的徐大夫惊得一个脚软差点跪倒,急忙转回屋里去。 庄娴雅院里的动静不小,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徐大夫看完后,给庄娴雅开了药,这才跟着老太太的人去了松鹤堂。倒是一旁的秋菊被人拉住问了好一会儿的话。 “六姐姐怎么了?”庄婉柔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眶问道。 “雅雅怎么了这是?刺客的事儿还没完,怎么就又出事儿了?”叶氏一脸心疼的往里面瞧了瞧,抹了把泪道:“雅雅还是个小姑娘呢,就被人这么磋磨,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六妹妹究竟如何了?”庄雅乐紧紧地攥着绣帕,满脸的担心,“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让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你们有什么用?” 林氏冷眼瞧着这些惺惺作态的人,心里冷笑,不知庄娴雅的身份被揭开以后,这些人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她就暗暗庆幸,幸亏她听了那人的话,否则这个时候被人笑话嘲讽的就又是她了吧?还是老太太的手段够狠,她倒要看看被下了这样的毒,庄娴雅还怎么活得下去?! “都站在这里作什么?不知道六妹妹的伤需要静养么?”庄子凡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今天的事儿我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是不介意清理门户的。” “庄子凡你说的什么话?”叶氏不干了,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她说话?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也只是担心姐姐,所以来看看她。”庄婉柔低着头一脸委屈道,该死的庄娴雅到底施了什么妖法,竟然让庄子凡这么维护她? “我懒得跟你们闲扯犊子,若是真的关心六妹妹,便留下来慢慢看,若是打了旁的什么主意,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庄子凡一脚踹开庄婉柔,撩起帘子就进了门,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雅雅还伤着,又中了毒,她们还在外面吵吵,是嫌雅雅还不够惨么?!简直岂有此理,一群吃里扒外拎不清楚的玩意儿! “二哥。” 庄娴雅半靠在床上看着她花高价从云舞楼买来的毒经,庄子凡那些话她早就听到了,不过她这二哥似乎有点天真了,那些玩意儿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何必在意呢?唯一一个清醒的心肝却黑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庄子凡一听说庄娴雅这边儿又出事儿了,就觉得心焦无比,这还能不能好了?能不能安分点别霍霍了还? “人家要毒死我呢!”庄娴雅撅着嘴巴,一脸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庄子凡,“我在自己个人的房里好好待着都有人要下毒害我,你还要怪我!二哥你还不如别人,人家都知道为我报仇,你就知道怪我。” “……”庄子凡觉得好心塞,他还不够好么?他一天到晚的都是在为谁忙?为了这丫头,他都好久没去翠红楼抱他的美人儿了好么?“说说到底怎么了?” “喏,我嗓子不舒服,就叫秋菊去给我弄碗雪梨酥,谁知道里面有毒,差点没把我毒死,二哥,你说是谁要害我?我又没和别人结仇,她为什么要害我?”庄娴雅一脸懵懂无知的看着庄子凡,撇了撇嘴,嗔怪道:“我给你说,你送给我的擦脸的药里面也有毒呢!我要是真的抹到脸上,指不定会烂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候一定丑死了,岂不是会被人笑死。” “你的两个丫头呢?”庄子凡闻言脸色骤变,他送给雅雅的药可是在府库里拿的上好的祛疤药,怎么会有毒的?而且,厨房的人才敲打过,怎么会又生事端?庄子凡觉得头皮发痒,事儿真多,尤其是后院里的女人事儿最多! “喏,秋菊被人敲晕了,我骗她说她累了。青梅被我支出去办事儿了,”庄娴雅眨了眨眼,抱怨道:“二哥你派来保护我的人太不中用了,我今天差点都死了两次呢!” “那你想怎么办?”庄子凡快烦死了,老爷子那边的事正是关键的时候,雅雅这边又不能不管,他真是恨不得来个分/身术,一个人当两个用才好。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二哥你太冤枉人家了。”庄娴雅眯着眼笑,“二哥你就说我中毒过深,昏迷不醒,让她们都别来打搅我好了。” “端王是怎么回事儿?”庄子凡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再生事端,“我听说你们关系不错。”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偷偷摸摸的来看她? “什么端王我怎么不知道?”庄娴雅一脸无辜,随即又八卦兮兮的道:“听说太子殿下与丽美人偷/情被捉住了,真的么?” “……谁告诉你的?!”庄子凡气得俊脸漆黑,这都什么事儿?昨天才发生的事儿这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府上的丫头们说笑话被我偷听到,还用谁告诉我么?”庄娴雅捂着嘴巴偷笑,太子是被当今圣上一手养大的,如今除了这样的事儿,可是气的够呛的,再加上淮南淮北的事儿,这些人算是别想过个好年了。 就是不知道,没有了她的支持,睿王想废掉太子的事还能不能那么顺利? “以后不许再听这种话,听到了没有?”庄子凡板着脸警告,姑娘家家的知道这样的事儿,总归是对名声不好的。 “听到了,我耳朵又没有聋掉。”庄娴雅吐了吐舌头,“二哥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去忙吧,我这边没事儿的,快去快去。” “晚上我再来看你。”庄子凡的确有事儿,也不多待。 庄娴雅见此勾着唇角笑得明媚如花,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府里弄鬼,被她逮住非弄得她魂飞魄散不可! ? ☆、39表哥 ?  新年在庄娴雅卧床养伤中到来,庄府上下一片喜庆。 看着新换上的床帐和摆件儿,庄娴雅的眼神十分的微妙,翻过一页,眼角余光略过面带异色的秋菊,庄娴雅道:“这是谁送来的?都给我换掉,大过年的,我要红色的,把我小库里边儿二哥准备的那些换上。” 也不知是哪个作妖,竟然作到这样明显的地步。她若是真的用了这新换上的摆件儿,用不了多久就死了吧?大过年的就想弄死她,她们时有多急切嗯?这时候打这样的主意,也不嫌晦气的慌。 “小姐,小姐,表少爷来了。”青梅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表少爷?那个表少爷?”庄娴雅挑眉,早听说有位远房的表哥要来府里做客,以备来年春闱,只是迟迟没有消息,她还以为人不来了呢! “就是老太太娘家侄女的大公子,长得可好看了,跟画里的人儿一样好看。”青梅脸蛋红红的道,她从前院经过的时候偷偷的瞧了一眼,长得可真俊呢! “哦。” 是他呀!庄娴雅眨了眨眼,老太太娘家侄女家的大公子?还真是表~哥呢!记忆里这位表哥生的是貌美如花,就是可惜了点,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娘腔,上辈子把庄子奇那个正人君子都勾搭成了断袖,为此还差点把老太太气死。 “小姐你都不好奇的么?”青梅有些失落,方才在前院里,二房和三房的小姐都去看了呢,为什么小姐就一点也不稀奇呢? “好奇什么?”看着青梅孩子气的表情,庄娴雅笑了笑,“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么?能当银子花么?等到他七老八十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丑。” 横竖好看不好看,她都不‘能’出去的,何必好奇呢?一张皮相而已,再好看还不是个娘娘腔?还是个喜欢断袖的娘娘腔! “这……也对啊,长得再好看不还是要和我们一样穿衣吃饭花银子么?”青梅人傻性子单纯,听了庄娴雅的话顿时两眼闪闪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的庄娴雅莫名其妙的。 “七小姐最近有什么动静?”庄娴雅捻了捻书页,淡淡开口,抱住了府里最大的金大腿,想必那母女两个过得十分不错的吧? “七小姐最近总是往松鹤堂跑,每次出来都很高兴的样子,夫人院子里前些日子进了些人,不知道是作什么的,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感觉好奇怪。” “是么,青梅真能干。”庄娴雅揉了揉青梅的脑袋,小丫头还真是厉害,“二房的玉婷呢?最近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玉婷小姐最近总是和七小姐吵架呢,仿佛是为了什么睿王殿下,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二夫人院里的人看管的紧,小丫头们都不敢乱说话,生怕被逮住了打板子。”青梅噘嘴,她最喜欢和府里的丫鬟姐姐们聊天了,可惜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仿佛一开口就会招来大祸似的。 “表妹可方便见客?”屋外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庄娴雅想,这应该就是表哥了吧?只是他为什么会来她房里?“表哥进来吧。”左右青梅和秋菊两个都在,最不济隔着屏风,还怕谁说闲话么? 周墨卿隔着屏风看向内室,隐约见到床上半靠着一个小姑娘,旁边还有两个丫头守着,当即心下很是舒坦,想来这个表妹和别的是不一样的,不会总是盯着他的脸说事儿。这样也好,周墨卿将视线转向屋外,“我是今日到的,刚在老祖宗的松鹤堂里见过了诸位姐妹,却听七妹妹说六妹妹病了,便前来看看,不知六妹妹身子如何了?” “多谢表哥挂怀,雅雅已无大碍。”庄娴雅眯了眯眼,上辈子这表哥的医术很是不错,不知这辈子是什么情况?她记得这位表哥颇有些才华,也不错,嗯,除了断袖这一点没办法。若是能把他拉到她这边儿就好了。 “那就好,雅雅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以差人告诉我一声,我幼时体弱,曾跟随薛神医习了十年医术,一般的病症想是难不倒我的。”周墨卿同样出身于世家大族,虽然比不上庄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根基深厚,人脉兴盛,却也同样的复杂。二表哥接他的时候依稀提到过,这个表妹最是乖巧,却最是可怜,府里边儿每一个不算计她的,稍稍有一点不注意便会被人害了去,最是让人心疼。 “谢谢表哥,若是真的有事,我定然不会和表哥可气的。”庄娴雅心情极好的挑着眉,啧,还没拉拢便站好了队?表哥你果然是个好的,就冲这一点表妹我就支持你的断袖大业!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我便回房了,表妹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周墨卿觉得这个表妹果然是个乖巧的,温柔娴静,只是身子太差了,若是她也能像其他几位表姐表妹一样活蹦乱跳该多好? “表哥慢走,青梅秋菊,快替我送送表哥。”庄娴雅合上书,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品么?“表哥你真好,表哥慢走。” —— “爷爷,春芽招了。”庄子凡脸色阴沉的从地牢出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他怎么也没想到,雅雅被人下毒的是竟然是这么回事儿,这个府里究竟是怎么了? 庄老爷子接过口供,顿时脸色阴沉如水,“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春芽,并无其他人知晓。”庄子凡脸色难看,他猜了一千一万种可能,却独独没猜到这一种。 “既然如此,春芽那里你处理好,不要留下任何后患。”庄老爷子眯着的鹰眸里一片森寒的杀意,“去叫四老爷到我书房。” 老四家的,外面的事处理的还算过眼,偏生房就没个安生的时候,左闹右闹得闹腾了十几年,如今竟是越发的长进了!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管不了。 ? ☆、40年乱 第18节 ?  正月初一,京城里的气氛却是一片严谨。 年前的早朝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太子行事荒诞,昏庸无德,不思进取,欺压良善,不孝不悌,被圣上废除,并圈禁终生。 太子的落马,有人喜有人忧。 太子有圣上亲自教导长大,本来很有继承大统的希望,但最近几年太子及其党羽行事荒诞,贪污之风盛行,使得朝堂一脸乌烟瘴气,圣上不得不忍痛废除。好好的儿子在这些混账的助纣为虐之下变得如此昏庸,圣上怒在脸上气在心里,舍不得对儿子动手还不能对你们动手么? 于是在年前的最后一次早朝上,不少官员被降职查办,抄家流放。 楚慕阳最近心情很好,终于扳倒了太子,彻底断绝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剩下的兄弟里,能够威胁到他的就只有楚墨尘一个了。 在楚慕阳眼里,老五楚晋安虽然有点心计智谋,但显然没有为帝的天分,不过若是收服了,作为臂膀倒是极好的。只有楚墨尘,他自始至终都看不透这个二皇兄。你说他无权无势,偏生京里发生的事都瞒不过他,而且那些鼻孔朝天的大臣们见了他还都点头哈腰,恭敬程度快赶得上皇上了。你说他有权?可他却没有任何职事儿,只是挂了个王爷的名头来朝堂上晃悠,一旦涉及朝政,压根不参与其中。 楚慕阳觉得兄弟几个里,狼子野心最深藏不漏的恐怕就属楚墨尘。 “王爷今日太过喜形于色,当收敛一二才是。太子毕竟是圣上一手教导,虽然近些年来荒诞了些,但他还是圣上的儿子。”高祝看着一脸喜色,唇角轻勾的楚慕阳,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先生说的极是,是本王太过高兴了,”楚慕阳亲自动手倒了杯茶,递到高祝手里,“不知先生觉得接下来本王当如何?” “在下觉得王爷最好不要再动。”高祝接过茶杯,淡淡开口,“须知太子被废虽然是他自己荒诞,却也少不了我们的推波助澜,圣上如今尚未从郁结中醒过来,一旦清醒,只怕参与此事的人都逃不过这一劫。故在下才觉得,王爷应该韬光养晦,让别人去争去抢,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先生说的极是。”楚慕阳蓦然醒悟,是了,他怎么忘记父皇的心有多偏了?“先生以为,庄府如何?” 听说庄娴雅被刺客伤了脸蛋,但楚慕阳仍未死心。比起庄娴雅来,虽然她的妹妹更合他的口味,但是庄娴雅背后所代表的却是庄婉柔永远无法相比的。 比如说,庄娴雅的身世; 再比如说,父皇对庄娴雅的关注; 至于庄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那完全就是一个修炼得道,就差飞升的老狐狸。 “若得庄家六小姐,王爷大业必成,若是其他……”后面的话高祝虽未说出口,但两人都知道是什么。 楚慕阳何尝不想,但他总觉得庄娴雅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有这种感觉,想要讨好她何其艰难? “王爷若是觉得为难,不妨请静妃娘娘出手。”高祝眯眼,迄今为止他还是看不透庄家六小姐,她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不费一兵一卒废掉了王爷的两大助力,但她的消息来源或者说她背后的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他却猜不透。 —— 庄老爷子端着茶杯,深色莫测的看着庄建洲,他实在是没想到,藏了数十年的秘密竟然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而且还是从他媳妇手里泄露出去的,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简直没药可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打算怎么做?”看着小儿子一脸菜色如丧考妣的样子,庄老爷子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弄死他,没出息的玩意儿,脑子简直被驴啃了! “儿子准备……休了林氏?” 庄建洲看着自家老爷子喜怒难测的表情,吞了吞口水,他怎么会想到林氏那个没脑子又败家的娘们儿会偷偷进他的书房,还发现了他书房里的夹层,偷走了里面的东西。 “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庄老爷子气得胡子发抖,哐当一声重重的搁下茶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有雅雅的一半,我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思了!” “……”庄建洲摸摸鼻子,暗自腹诽:一个雅雅都把你气得胡子掉了一大把,如果我再和雅雅一样,您老的胡子还要不要了? “你寻个错处,把你媳妇禁足在院里,派人看着她,这事儿就凭她一个没脑子的是想不出来的,没准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你派人盯紧了。”庄老爷子觉得心累无比,老大心思醇厚,醉心书画,撑不起家业;老二倒是有点小聪明,但他娘的就是用不到正处,只会汲汲钻营不思进取;老三倒是知道进取,偏生没有走仕途的天分,人傻白傻白的,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轮到老四,办事还像回事儿,但他娘的后宅就是一团糟,连媳妇都管不住。 “儿子晓得了。”庄建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禁足也好,他也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忒浅,心眼忒偏,又贪财,也不会教养儿女,要她有什么用?真是浪费粮食又碍人眼球。 “还有你那闺女,婉柔,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再叫我发现她背地里给雅雅使绊子,我就让人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到出嫁那一日再回来。”老爷子剑眉紧皱,四房里真是没一个省心的玩意儿。 “儿子知道。”庄建洲一脸木木的表情,实在是被老爷子嫌弃的眼神看得快无地自容了,说实话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老爷子说的那么差,可为什么老爷子就是看他不顺眼? “还有,我知道你那里最近可热闹得很,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吃酒喝茶逛酒楼妓/院,,非打断你的狗腿。”近些日子圣上心里不痛快,底下的官员们战战兢兢,保不齐就有狗急跳墙的。庄老爷子最怕的就是有人朝着他的几个儿子下手,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庄家? “……”庄建洲浑身冒冷汗,打断腿什么的……这也太狠了吧? —— “二姐姐终于舍得打扮了么?只是妹妹看着这步摇却不怎么适合你呢!”庄婉柔冷眼看着一身粉红夹袄棉裙的庄玉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一脸诚恳道。 “我怎么样便不劳七妹妹费心思,倒是七妹妹不是最关心雅雅的么?怎么雅雅病得昏迷不醒,你却还有心思穿红着绿穿金戴银?”庄玉婷捂着嘴笑,心里却嫉恨不止,庄婉柔这个小贱人还真是讨厌,难怪六妹妹和她不亲,这么小就会勾搭男人,谁敢和她亲?“哎呀,瞧我这说的是什么话,七妹妹赶着见心上人,不好好打扮一番怎么能行?” 这话说得是越发的不堪,叶氏平日里就只知道拈酸吃醋,打扮自己,对于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却不怎么上心,是以庄玉婷别的没学会,却学会了叶氏的嘴皮子功夫,真是什么不难看不说什么,一张嘴就能叫人气的七窍生烟,倒是个人才。 “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娘为我准备的新衣,我总不能浪费了娘的一番心意吧?却叫二姐姐如此编排于我,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巴巴的赶着与二姐姐问个好呢?”庄婉柔脸色扭曲了一瞬,忽然就捂住脸哭了起来,一副娇柔脆弱,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 “我就知道,一被戳中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烂事你就会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真是假仙,”庄玉婷一脸厌恶的看着庄婉柔,“这些年你哭的还少么?每次见了人都是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亏待了你呢!没得被人瞧见了又说我欺负你!” 庄婉柔脸色更加扭曲了,心里恨不得把庄玉婷当场掐死,这个贱人,和庄娴雅一样的讨厌,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们都跪在她脚下痛哭求饶! 青梅悄悄地从假山后跑开,喜滋滋地回了院子说与自家小姐听,这丫头最近奉命八卦,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欢实了。 然而青梅刚和庄娴雅讲完,外面就热闹起来了,二小姐和七小姐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双双掉进了湖里,简直不能在热闹了。 庄娴雅听了只是眉眼弯弯的笑着,将小孩儿搂在怀里继续睡觉,大过年的最冷了,敌人落水什么的最开心了,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新年礼物呢! ? ☆、41天牢 ?  “小姐的伤已经大好,并没有留下疤痕,想来这一个多月养的是极为不错的,只是毒素虽已清除,却仍不可大意,小姐的身子底子弱,这些补气溢血,温养精气神的药还是需要继续喝的。”徐大夫把完脉,动作轻柔的拆着庄娴雅脸上的纱布,轻声道。 “是吗?我怎么觉着这还是有块疤呢?徐大夫的眼神不大好吧?”庄娴雅对着银镜摸了摸脸蛋,唔,果然恢复的不错,水嫩水嫩光光滑滑的,她的皮肤果然最好了。 “额……老夫年纪大了,想是眼神不太好使,没看清楚,到时叫小姐失望了。”徐大夫虽然不明白庄娴雅想做什么,但他早已经站到庄娴雅这边儿,自然是要顺着庄娴雅的意的。 “没关系,秋菊的手最巧,打点粉底遮掩一下还是看不出来的。”庄娴雅眯着眼,最近一段日子,那些个人可没少到她院里霍霍,生怕她休息的太好病好得快似的,真讨厌。 “小姐,老爷传话,说是宫里的静妃娘娘传小姐进宫问话儿呢!人正在外边儿等着呢!”青梅掂了踮脚跟,想要看看自家小姐的脸恢复得怎么样了,却被徐大夫挡个正着,气得直撅嘴巴。 “进宫?”庄娴雅闻言心下有些诧异,上辈子这个时候该进宫的不是庄婉柔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她了?庄娴雅摸摸下巴,“二哥呢?” 她可不想进什么宫,静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指不定宫里面儿等着她的是什么牛鬼蛇神呢! “二少爷让奴婢告诉小姐,会送小姐一道进宫。”秋菊从门外进来,朝着庄娴雅点了点头。 “好吧,我的好秋菊,待会的粉底涂得厚点,把我脸上的疤遮住,我要美美的出去,气死她们,让他们天天来我这里霍霍。”庄娴雅卷着耳边的发丝绕在手指上,如果待会儿她不小心把静妃给玩死玩残了怎么办?没办法,谁叫她别的不多,就是毒/药多呢! 半个时辰后,庄娴雅终于收拾停当,出了房门,精致明艳的脸蛋经过秋菊的一双妙手显得更加的惹人喜欢,清凌凌的眼睛似乎会笑一样。 “二哥,我今天好看么?”庄娴雅朝着马车旁的庄子凡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好看,雅雅什么时候都好看。”庄子凡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眯眯道,真是个爱臭美的丫头。 “二哥你敷衍我。”庄娴雅一脸你怎么这样的表情看着庄子凡,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二哥什么时候敷衍你了?难道你觉得自己今天不漂亮么?”庄子凡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 “谁知道呢。”庄娴雅撩了撩发丝,提起裙子踩着凳子爬上马车,她好像明白为什么静妃会传她进宫了,楚慕阳那个贱渣竟然还不死心,尼玛你怎么不去死啊!缠着她作死的么? 大门后,庄婉柔看者庄娴雅的身影,手里的帕子差点搅碎,睿王这是怎么回事儿?对这贱人就这么上心么?静妃!静妃虽不是睿王的生母,却与睿王是为一党,且睿王与静妃的关系更是非同小可,轻易不会用到的,难道慕阳就这么急着娶这个贱人? 静妃年轻貌美,深得皇上的喜爱,是以宠冠后宫。 庄子凡只把人送到神武门就停下了,他没什么官职,无旨不得召见,只能等在宫外。 庄娴雅跟着引路的小太监来到静妃的春华宫,那个明艳无双的女人正坐在贵妃椅上,靠在皇帝怀里,娇羞的笑着。庄娴雅神色暗了暗,如果皇帝在……的话还真不太好办了。 “臣女庄娴雅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静妃娘娘,静妃娘娘金安。”奢华富丽的宫殿里,檀香冉冉,有种甜腻的感觉,庄娴雅不适的蹙眉,上一次进宫是在上辈子,时隔这么久,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她仿佛还没有从这场梦里彻底清醒过来。 被梦魇迷住了双眼,看不清,猜不透,把自己困在一个叫做上辈子的梦魇里,挣脱不开。 她还是放不下,不,或许该说,她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起来吧,”静妃竟然越过皇上叫起,皇帝倒也不生气,竟然一脸宠溺的搂着美人,点了点美人的鼻子。静妃扭了扭身子,似乎不习惯皇帝这个动作,她巧笑着看着下方的庄娴雅,“真是个不错的美人坯子,玲珑剔透,温柔娴雅,臣妾觉得倒是与慕阳那孩子挺相配的。” 卧槽! 看着一脸欣赏表情的静妃,庄娴雅心里奔腾过一群名曰草泥马神兽,你喜欢的不是庄婉柔那个小贱人么?求你别欣赏我,我们画风不和你造吗? “是吗?”皇帝陛下看着下方紧绷着小脸的庄娴雅,温和的笑着,“爱妃不提朕倒是忘了,几个皇儿如今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倒是朕这个父皇的不是了。” 当今皇上一共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公主远嫁的远嫁,而诸位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其余的都尚未成婚,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 “皇上您日理万机,朝政都忙不过来呢,这些事怎么还能让您费心呢?”静妃玉手在皇帝胸前顺了顺,“臣妾前日听皇后娘娘说起今年的采选,皇上不如趁此机会召几位王爷入宫,也好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爱妃说的极是,朕也正有此意。”皇上暗中打量着下方的小姑娘,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雅雅觉得睿王如何?” “回皇上的话,睿王殿下风光霁月,睿智贤德,非是臣女能够妄言的。”庄娴雅眼皮一跳,她总觉得在她使劲儿的朝着与上辈子不一样的道路上走的时候,后面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死命的把你往回拉,这特么还能不能好了?!她真的一点都不稀罕那个渣男好嘛! “既然如此,那你可愿嫁与睿王?”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庄家的老家伙倒是会调/教人,单凭这份临危不乱,宠辱不惊的样子,便很是让人喜欢。 “回皇上,臣女不愿。”庄娴雅抬头看向上坐的帝王,眼神清明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她是疯了才会愿意嫁给那个贱男人,没杀了他就已经是好的了。 “……”静妃一噎,她着实没料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抗旨拒婚,一时神色不安地看向皇上,生怕被迁怒。 皇上显然也没料到庄娴雅会拒绝的如此直白干脆,倒是让他有些惊讶和不虞,睿王是他的儿子,还是最得意的一个,天潢贵胄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小小的世家之女拒绝?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着那张相似极了的容颜,皇帝眼神变了变,声音里带了些警告。 “臣女不愿。”庄娴雅直视着帝王,再次拒绝。麻蛋,如果这不是皇上,她早就一把小药粉撒过去,干净省事儿不留痕迹,连抓都不抓她,多好! “放肆!”皇上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一而再的拒绝,当真不识好歹,和当年的谢绮月当真是一模一样的绝情,一瞬间皇帝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 西陵来犯,大齐战败。 西陵皇要求皇帝献上大齐最尊贵的公主。 当时,长公主已经成婚,二公主听说西陵皇帝的要求,当即私自出宫潜逃,三公主未逃,乃是因为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并与其私定终身,有了身孕。 是以,皇帝在世家里挑选德才兼备,聪慧端庄的女子,册封为大齐朝阳公主。 当时大齐最负盛名的才女乃是帝师谢氏独女谢绮月,只是谢绮月与庄家四郎情投意合,而皇上却是在未登基之前便喜欢着谢绮月。和亲使团逼迫在即,皇帝将谢绮月的名字选入其中,私下里见了谢绮月,并许诺,若她愿嫁与他,便许她后位。 只是谢绮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那时的情景,那女子直白坚定的神色一如今日的庄娴雅,干脆的冷酷,不留一丝余地。 “来人,压入天牢。” ? ☆、42西陵 ?  神武门外,庄子凡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却迟迟不见庄娴雅的身影,庄子凡的心头升起浓浓的不安。 直到日落西山,才有一位小太监从神武门出来,面色颇为不安。这小太监朝庄子凡招了招手,待其凑过来,方压低声音道:“今儿个正赶上皇上到娘娘宫里,不知为何提及了赐婚一事,只是庄姑娘三番五次拒绝皇上的一番好意,惹得龙颜大怒,现如今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多谢公公,”庄子凡心下震惊,面上一片惴惴之色,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塞到小太监手里,讨好道:“公公可否告知,皇上今儿个中意的是哪位?如此,待回去也好说与老爷子斟酌。” 第19节 “仿佛是睿王殿下。”那小太监捏了捏银票的厚度,心下十分满意,于是又多说了两句,“皇上近来心情不大好,我们这些奴才的日子也不好过,倒是睿王爷每每进宫总是能讨得皇上喜欢。公子不如从睿王爷这边儿着手。” “多谢公公指点。”庄子凡闻言满脸感激,赶忙又塞了一叠银票。 那小太监既完成了主子的命令,又得了丰厚的银票,喜得眉开眼笑,回宫复命。边走边感叹,庄家的人都是奇葩,十年前自愿外调的庄老爷子是,十年后抗旨拒婚的庄六小姐也是,方才那个,人傻钱多的庄二少,人忒好骗。 庄子凡得了消息,目送小太监走远,立刻上了马急急的赶回庄府。 雅雅抗旨拒婚被关进天牢,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必须赶紧知会老爷子拿个主意才是好。毕竟雅雅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如何能受得了天牢里的那份苦? 庄府大门口,庄子凡一下马就匆匆往老爷子院里赶去。 守在门口偷偷观望的青梅一见二少爷回府便高兴的朝着他身后看去,顿时白了脸,小姐怎么没有回来?而且,二少爷的样子莫不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儿?青梅咬着嘴唇慌慌张张的回了院子,将自己的担心说与秋菊听。 青梅眼里,小姐是最聪明的,小姐不在,就只能勉强找找秋菊出主意了。 “你可是看清楚了?”秋菊紧张的看着青梅,心下扑腾扑腾的乱跳。她虽说是个奴婢,却也是从小就在庄府里长大。在这府里最可怕的就是犯了错被打板子,可宫里头就可怕多了,早些时候她似乎听厨房采买的那些人说过,宫里边儿但凡有错的,……十有八/九都是要杀头的。秋菊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小姐千万不能有事儿。 “真的,我看的真真的,只有二少爷一个人回来的。”青梅见秋菊也慌了,顿时更加害怕,忍不住有了哭腔。 “嘘,这事儿先别急着声张,既然二少爷已经回来,那么老爷必然会问的,到那时老爷知道,定然会生办法的。”秋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青梅仍是十分担忧,不确定的看着秋菊:“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爷那么疼小姐,怎么舍得小姐去受苦?”秋菊如是道,只不只是在安慰青梅还是在安慰自己。 回廊后,庄子尧看着面带惊惧的两个丫头,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房里。 姐姐是被静妃传进宫问话的,依着姐姐谨慎小心的性子是不会犯错的,那么……不是陷害,就是……庄子尧眼底暗红升腾,思虑片刻,终于有了主意。他没能力救出姐姐,但有人可以啊! 听了庄子凡打听来的消息,庄老爷子面色僵硬,眼底浮现一抹愧疚。 当年西陵进兵来犯,大齐战败,献上大齐最尊贵的朝阳公主缔结百年之好。 朝阳公主虽有公主的封号,却并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帝师谢氏一族的唯一传人,谢绮月。 当年的谢绮月为了庄氏一族远嫁西陵,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个瘦巴巴的女婴,托由庄四爷代为照看。 那女婴就是如今的庄娴雅。 庄老爷子曾问过老四,这个女婴的身世问题,然而庄老四次次都是闭口不言。久而久之,庄老爷子便也不再追究。没多久庄四爷便成了亲,娶了林氏。 一年后,林氏产下一女,却是死胎。老爷子为了给庄娴雅一个合适的身份,便隐瞒了死胎一事,封了接生婆的口,把当时已经快要一岁却仍旧瘦小的庄娴雅充当林氏生下的女孩养着。 十几年来,一直风平浪静,本以为没事儿了,却不想还是没躲过。 庄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罢,此事我自有办法,你先下去吧,莫要与任何人说起此事。” 庄子凡关上门出去后,庄老爷子便写了一封信,交由自己身边的死士送出去。 …… “你说什么?!”楚墨尘的声音冷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手里捏着的翡翠杯化作一堆粉末,幽冷的眸子生出一股择人而噬的戾气。 “六小姐被皇上关进了天牢。”扑面而来的气势压得楚风喷出一口血来。 “今天发生了什么?”楚墨尘重新拿起一盏玉杯倒上酒,以那丫头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被关进天牢? “楚云传来的消息说,今日一早静妃娘娘派人传话,请六小姐进宫说话。”楚风咬着牙关,看来爷是真的把六小姐放在心上,否则何至于如此失去理智?上次爷动怒,似乎还是老主子去了的时候,就算是那时也没有今天这样可怕,楚风总觉得,如果六小姐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怕是要跟着殉葬了。 “楚慕阳!”楚墨尘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狠狠地将酒杯砸在地上,面色沉郁,“吩咐楚玉进宫,保护好她,谁若敢伤她,格杀勿论。” “是。”楚风心里,庄娴雅的地位再次提升了一大截,楚玉是他们藏在宫里的一大暗棋,爷为了六小姐连楚玉都搭上了,不出岔子,六小姐这个主母算是跑不掉了。虽然很高兴主子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但是总感觉主子还不如一个人的好,这样是不是有点大不敬了? “二哥,雅雅怎么会被父皇关进大牢?”楚晋安从外面进来,也听了一耳朵,当下对楚墨尘的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心下不禁一阵后怕,若是当初他没有听庄娴雅的劝告,执意要争夺那个位置的话,那下场……想一想就觉得心底发凉。 “这话你应当问问老三。”楚墨尘眯眼,雅雅?叫得还挺亲热的,他怎么不知道晋安和雅雅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二哥不如一道去如何?听闻三哥府里的高先生善于筹谋,智计冠绝天下。“楚晋安觉得,既然他没有登上大位的资格,而三哥又不可能登位……那么,他早点找个靠山也没什么的吧? “你想进大牢陪着她么?”这个时候去见楚慕阳,脑子是被狗啃了?楚墨尘从来没觉得这个五弟竟然也会有这么蠢的时候! “二哥,你看弟弟我像是那么蠢的么?那丫头前些日子给我递了个信儿,说是这些日子三个府上会有好戏,二哥,别告诉我你就不好奇。”楚晋安当然不可能那么蠢,他总觉得那丫头连今天的事儿都算计到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手,就是不知道三哥府上会有什么好戏等着他。 “她说的?”楚墨尘身上直冒冷气,那个对着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死丫头和楚晋安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对啊,那丫头蔫坏蔫坏的,肯定又打三哥的坏主意呢!”楚晋安觉得,自从认识了庄娴雅他就感觉到了背后阴人看戏的好处,那滋味儿简直不要再酸爽。 于是在楚墨尘心里泛酸身上冒冷气的情况下,两人达成了协议,楚墨尘暗搓搓的捉摸着,就算是没事儿也要给他捅出个事儿来,否则怎么出他这一口恶气? 从老爷子书房外的角落里出来,庄婉柔抚着脸笑得温柔无比,很好,庄娴雅那个贱人果真是嫁不成了,倒是省得她出手给人留下把柄这一遭。老天待她果然还是极好的,她本该就是当王妃的命,甚至会更进一步,只要睿王成事儿,她就是母仪天下又有何不可? 仿佛看到了睿王登位,而自己与他并肩共享天下的画面,庄婉柔笑得更加志得意满,匆匆回房里画了个精致绝艳的妆容,就从后门出去,她现在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慕阳,她要问问,他是不是为了自己才会让庄娴雅被关进天牢的。 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无形中几方人马纷纷朝着睿王府进发,而比他们更早一步的是谢尚书的千金谢紫燕。 前日里她不小心偷听到父亲与叔叔的谈话,听说了睿王想要求娶庄家六小姐的事儿,心里十分难过,她不相信睿王会娶庄娴雅,明明她才是他喜欢的人,他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会娶别人呢? 于是谢紫燕早就偷偷溜出府,跑到睿王那里非要问个清楚。 “紫燕,你怎么了?”楚慕阳看着眼眶通红的谢紫燕微微诧异,最近她缠得太紧,和庄婉柔那朵解语花总是争吵不断,弄得他很烦,上次没忍住说了狠话,不是说再也不理他了么?怎么又来了?就不能让他办点正事儿么? “你真的要娶庄娴雅?”谢紫燕揪着帕子眼眶红红哽咽着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娶她呢?”庄娴雅被传召到静妃的春华宫时,他就在屏风里面坐着,庄娴雅那种狠心绝情,巴不得与他划清关系,把他看到泥里的样子他记得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一丝想娶这个女人的想法儿?那个小贱人这般羞辱与他,没弄死她就是他大度了,还娶她?做梦!等到他登上帝位,让她做个女/奴还差不多! “真的?”谢紫燕心里忍不住冒出幸福的喜悦,爹爹果然是骗她的,她就说慕阳这样风光霁月才华绝世的男人怎么会娶庄娴雅那样无才无德又刁钻跋扈的女人?她可是听别人说了,庄娴雅仗着庄老太太的宠爱在府里边儿可霸道了,简直都要横着走路了!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的慕阳?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楚慕阳捏了捏谢紫燕的脸蛋,将她搂紧怀里,虽然这女人缠的紧了些,但她背后的尚书府却是很合他的意的,谢尚书此人虽然只是一介尚书,但其牵扯到的人连起来却足以支撑半个朝堂。 皇帝最忌大臣专权,就连内阁的两位都只剩下说话的权力,至于说具体想办点什么?呵呵,那也要底下的官员敢听他们的不是?是以,除了御史台,就只有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可以用了。 父皇不喜结党?是,那是对于旁人来说的。前些日子太子被废,皇上心结抑郁,醉酒春华宫,不小心说出来他会是下一任太子的消息,如此他还有什么还怕的?再说,有母妃和静妃在,还怕父皇会怀疑他么? “殿下……”庄婉柔看者眼前刺眼的一模,真是恨不得将楚慕阳怀里的那个女人千刀万剐,她费劲心思的防范着庄娴雅,却又被这个贱人横/插一腿!庄婉柔恨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脸色扭曲的露出个笑容,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道:“谢小姐是来看慕阳的么?难怪谢尚书正四处派人出来寻找谢小姐。” 谢紫燕闻言身体一僵,随即笑得有些勉强,一脸委屈,“庄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即便是你看不惯我,也不能这样败坏我的声誉。我来这里找殿下,却是爹爹吩咐我与殿下送信的。” 爹爹虽然没让她送信,但是她不小心听到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慕阳有帮助。 “是吗?难道是我看错了?”庄婉柔也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看得出睿王殿下这会儿心情正是不怎么愉快,庄婉柔心思动了动,温婉一笑,“殿下,方才二哥哥回府说姐姐被贵妃娘娘叫了去,还没回来,要婉柔来和殿下打听一声,不知姐姐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可不会说庄娴雅因为触怒了圣上被关进天牢,这样不是没事找事儿,上赶着让谢紫燕取笑她么?庄婉柔之所以会这样说,一是一厢情愿的认定撞线亚之所以会被关进天牢一定是睿王殿下从中斡旋的,爷爷和爹爹不是最宠爱她么?只要殿下略施小计把庄娴雅从天牢里解救出来,那么爷爷和爹爹定然会欠下睿王一个人情,到时候睿王殿下夺位之时,他们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此她再嫁与殿下,岂不是好上加好,锦上添花了? 谢紫燕总觉着庄婉柔似乎是在说真的,爹爹近来对她总是来找睿王殿下已经很不满了,如果再被他发现她又到睿王府的话,肯定又要禁她的足的。谢紫燕挑衅的看了庄婉柔一眼,踮起脚尖亲在睿王的脸上,趁机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睿王。 而这样从庄婉柔的视线来看,就正好是谢紫燕不要脸的亲了睿王,睿王却没有拒绝,甚至还回应了!庄婉柔气得脸色发白,却还要为了维持自己温婉体贴的解语花形象,露出小脸,心里恨得呕血。 谢紫燕亲近了心心念念如神一样的睿王,心里激动又欢喜,轻蔑地看了庄婉柔一眼,甩着帕子扭着小蛮腰,风姿摇曳得的走了。 楚慕阳闻着鼻端的馨香,眉梢轻扬,似乎没料到这谢紫燕竟是如此的奔放,与庄婉柔相比较,倒另有一番风情。 但他这副样子在庄婉柔眼里却是对谢紫燕留恋无比依依不舍了,当下庄婉柔对谢紫燕的愤恨就又上升了一层。 谢紫燕走后,庄婉柔的表情就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总觉得今天格外的热,这刚刚才过了年,初春还未至,正是寒冷冻人的时候,她怎么会觉得这么热?庄婉柔忍不住想解开扣子吹吹风,好驱散身上的热意。 “婉柔怎么这会儿来了?”听了谢紫燕的消息,楚慕阳顿时心里一紧,他以为父皇是宠爱与他才会听凭静妃的话,要将庄娴雅指给他做王妃的,却原来并不是这样,这样的认知让楚慕阳的心情极为不快。 “姐姐被关进天牢,我怎么能够不来?殿下可知姐姐犯了什么错?”庄婉柔眼角眉梢尽是担忧,将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敬爱姐姐的好妹妹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庄家的意思?”若是在谢紫燕告诉他这件事之前,楚慕阳或许会认为是庄婉柔的意思,但现在他却在庆幸之余又感到好笑,庄婉柔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这些话的?以前只觉得她小女孩性子,任性可爱,现在却只觉得没脑子到家! “慕阳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到如今还没回来,我们阖府上下自然都是十分着急的,难道我还会偏你么?”庄婉柔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急切的辩解道。 楚慕阳见此如何不知她这话背后的意思,他直至的看着庄婉柔不说话,知道庄婉柔差点变了脸色才收回目光。摸索着手里的佛珠,楚慕阳低低的叹息一声无奈道:“是我太过谨慎了,只是如今却由不得我不谨慎。” “这是为何?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庄婉柔不解的看着楚慕阳,庄娴雅不就是进宫去见静妃娘娘么?难道她还做了什么不成? “静妃娘娘派人传话,你姐姐她……其实不是庄家的女儿。”楚慕阳半垂着眸子,似乎有些为难,“婉柔,这件事本王不敢帮,也帮不了你。” “什么?你说我姐姐……她不是庄家的女儿?”庄婉柔心里一喜,却又有些不敢确定,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庄娴雅是庄家的女儿。从小庄娴雅就比她更的老祖宗和全家人的喜欢,就连总是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大哥和平日里很少正眼看人的二哥都对她另眼相看,如今二哥更是把她当做掌中宝一样的宠爱着,如果她不是庄家的女儿——那么那一切就应该是她的! 爹爹的宠爱是她的! 老祖宗的疼爱也是她的! 爷爷的偏宠与看重是她的! 哥哥们的疼爱也是她的! …… 这一切本该全都是她的,却被庄娴雅夺走了?她凭什么?一个冒牌货凭什么占着她的位置不放?她又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她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庄婉柔心里涌出一股不可遏止的狂喜,她满眼期待的看着触楚慕阳,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庄娴雅真的不是庄家的女儿。 “我并不能确定真假,但既然是静妃娘娘派人传的话,想来应该是假不了的。”楚慕阳眯眼,庄婉柔不知道并不代表庄家的其他人不知道;同样,庄婉柔知道,就相当于庄家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慕阳忽然觉得庄婉柔的没脑子其实也是可以原谅的。 “殿下,婉柔……婉柔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姐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这是阖府的人都知道的,殿下…可能是弄错了。”庄婉柔心里高兴的恨不得叫出来,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 “婉柔,不管她是或者不是……你都要注意一点,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楚慕阳深深地看了庄婉柔一眼,叹息着开口。庄娴雅的身份并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如果庄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还是毁掉的好! 庄婉柔并没有往深里想,她只知道庄娴雅不是庄家的女儿,她所享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庄娴雅是个假货!雀占鸠巢的假货! 楚墨尘听这房里的声音,眉梢微蹙,冷眼扫向楚晋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楚晋安见状立马举双手表示自己无条件赞成。 庄婉柔出来的时候,楚墨尘与楚晋安已经悄悄的来,又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悄悄地去了。 —— 看着昏暗的天牢,庄娴雅微微勾了勾嘴角,撩着帕子弹了弹石床上的灰尘,在床角坐下。现在想来,真正想要让她进宫的其实不是静妃,而是皇帝。 自她重生以来,无形之中改变了很多事,所以很多事情也不会一成不变的按着上辈子的轨迹来行走的。 之前林氏被人绑架失踪的那两天里,楚晋安查到的消息和楚墨尘送来的消息是截然不同的,而这两人又都不可能会骗她,所以林氏失踪的那两天——其实是那两个消息的结合。 其中都牵扯到了血影楼——西陵第一暗楼。 也是前些日子,看到那块赤金血影令的时候,庄娴雅才忽然想通的。上辈子血影楼只存在于传说里,皇上驾崩前西陵进兵来犯……不对,应该是朝中出了叛臣,与西陵里应外合,大齐险些沦为西陵的附属国,后来还是镇南侯和镇北大将军联手历时三个月打退了西陵大军。然而,大齐江山却仍是摇摇欲坠,因为西陵第一暗楼血影楼,屠戮了大半朝堂—— 还是不对,如果血影楼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灭了大齐皇室?庄娴雅觉得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只可惜上辈子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楚慕阳软禁在囚室里不得出,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血影楼,西陵皇,大齐…… 庄娴雅觉得无形之中有一条线,把这三者联系到一起,那么这条线究竟是什么呢? ? ☆、43谢绮月 ?  皇帝来到天牢的时候,庄娴雅正抱着膝盖缩在墙角里,大概是困极了,就连乌黑的发丝垂落到脏污的地上也没有在意。 这一瞬间,皇帝就想到了多年以前的谢绮月,那个时候,那个同样被关进天牢的女子是怎样面对的?皇帝觉得自己记不大清楚了,但总归是没有屈服的吧?不然怎么会远嫁西陵? 第20节 “打开吧!”看了半响,皇帝忽然就想近距离的看一看这个小姑娘。 一旁跟随皇帝而来的近侍立刻吩咐守卫开门,乾元帝负手在庄娴雅身前站定。 庄娴雅似乎睡得很熟,睡着后的容颜乖巧甜美,纯真无害,看得皇帝一阵恍惚,他忽然发现,比起记忆里的那张容颜,浮现在心底已久的却是这张年轻而稚嫩的脸,不知何时,那张只存在于记忆里的被尘封在画卷里的容颜他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何模样了。皇帝微微俯身,伸手想触碰那年轻稚嫩的容颜。 庄娴雅霍的睁开眼,其实在皇帝进天牢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想摸她的脸,庄娴雅当即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她可不想被一个男人随随便便的摸自己的脸,就是皇上也不行! “你醒了?”皇上看着忽然醒来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偷摸人家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带着笑意的问了句颇显白痴的话。 庄娴雅不语的看着皇帝,丝毫没有想要请安的意思,就那么直盯盯的看着……嗯,如果非要说什么表情的话,就像是看着一个偷偷摸摸想占她便宜的色/狼?虽然这个色狼是大齐最尊贵的色/狼。 “请庄小姐出去。”皇帝见状并没有怪罪庄娴雅的不敬,反而看了眼身边的近侍,淡淡的吩咐道。 “你要放了我?”庄娴雅诧异眯眼,把她关进来却什么处罚都没有——这皇上莫非脑抽了么?还是说,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准备来放个大招什么的? “你想出去吗?”皇帝挂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向小姑娘,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丫头比当年的谢绮月更聪慧,也更吸引人。 “怎么会?”庄娴雅一脸你脑袋有问题了才会问这种话的看着皇上,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天牢,不管他在憋什么大招,反正她真是一时半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潮湿昏暗,阴森冰冷,还有各种鬼哭狼嚎的催眠曲,简直不能再糟糕了。如果不是怕暴露,她早就一把药粉全部放倒好么! 庄娴雅这样,皇上意外的觉得新奇,倒并没有在意她的失礼。 “皇上真的要放了我么?不再追究我抗旨不尊的罪名了?”庄娴雅一脸无聊的撇着嘴问道。在她看来昨天皇帝那愤怒的样子简直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他真的以为他的儿子就那么好,是个女人都得要万分感激感恩戴德的接受他的赐婚么?简直无法理解好么! “朕只是说说而已,”皇上走在前面,听了庄娴雅的话也不回答,“谁叫你这丫头昨天拒绝得毫不留情的?慕阳再怎么也是朕的儿子,难道还配不上你?” 看着皇上一脸给你赐婚是天大的恩赐的表情,庄娴雅真想糊他一脸,她撇着嘴吧不乐意的在嗓子里咕哝道:“难道他配得上我?” 虽然庄娴雅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很明显,皇上的耳朵似乎特别的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当即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姑娘,“你说什么?” “没有啊,我哪里说话了?”庄娴雅一脸你幻听了的样子瞪着皇上,无辜的眨了眨眼,也就你自己认为楚慕阳那个渣是个金果果,在她眼里根本就一毛不值,还配得上她?他配吗?跟哪儿来的脸真是好大呀! “朕听说你和晋安的关系似乎很是不错,你拒绝了朕的赐婚,难道是为了他?”皇上似笑非笑的戏谑道,显然,对于庄娴雅在他这几个儿子之间起到的作用,他是一清二楚的。 庄娴雅忽然就停住脚步了,她看向皇上,撇着嘴道:“您还是把我再关进去好了。”您老人家是想赐婚想疯了么?儿子多也不带这么显摆的,他们又不是娶不来老婆,整个大齐那么多上赶着做妻做妾的,干嘛非揪着人家不放? “你这是在嫌弃朕多事儿?”皇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庄娴雅,三番两次的违背他的意思,这丫头当真是胆子大得很,恨不得将天都给捅破了。 “怎么会?”庄娴雅摊手无辜道。 “朕看就是。”皇上真是都要被气笑了好吗,嘴里说着怎么会,可那脸上分明就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怎么这么烦人的意思。皇帝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明明白白的嫌弃与他,今儿个还是头一遭被嫌弃,觉得新鲜之余还感觉到两分好笑。 “那你一定是看错了。”庄娴雅一脸惊奇地看着皇上,很肯定的道。 “是吗?走吧,朕保证不会再把你关进去。”皇上眯了眯眼,也并不多言,一个庄娴雅能牵动多少人,他倒要看个究竟。 皇上派人把庄娴雅带进勤政殿的东暖阁里,派人伺候着她梳洗一番,便出去了。 庄娴雅看着门口守着的皇宫内卫,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是要换个地方继续关着她的节奏么? —— “庄四爷如今这般悠闲,竟是忘记了主子的吩咐了么?”一身火红色长袍的风流男子忽然出现在庄建洲的房里,妖邪的眉眼一片阴森邪魅,勾人的桃花眼里一片凉薄之色。 “你是什么人?”庄建洲蓦地合上手里的画卷,冷眼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 “庄四爷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儿,”红衣男人冷哼一声,伸手一吸便将庄建洲手里的画卷吸进了手里,“这样的东西岂是你这种人配拥有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庄建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被红衣男子夺走的画卷,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答案,却不太愿意相信。 “得了主子的好处,却不知回报,庄四爷的作风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红衣男子轻蔑地看着庄建洲,“庄四爷最好多多保重。” 得了主子的好处,却辜负了主子的信任,这样不大丈夫的行为难道还想在主子跟前讨了好处去?简直开玩笑! 红衣男子说完,人便消失在房间里,独留庄建洲一脸惊诧回不过神来,良久才慌慌张张的向老爷子院里走去,肯定是她回来了! 不行,他一定要告诉爹才是,他不能看着庄家被毁,被牵扯其中。 庄建洲到达老爷子院里的时候,庄老爷子显然是刚刚受了重伤,一脸苍白,嘴边的血迹还未擦干净,见到庄建洲出现,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抹迷惑,当年那女人和老四之间究竟发生么什么事?如今时隔十几年还会找上门来? 还有,看这些人——能够动用得了这些人,那女人在西陵定然是有了根基,甚至很得西陵皇的看重,只是庄老爷子依旧不太明白,他冒着被皇上猜忌的风险答应了那女人的托付,本应是受到那女人的感激的,为什么会二话不说就打上门来?庄老爷子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才会惹得那女人下了狠手。 能够让一个温柔无害的女人变得疯狂,除了心爱的男人,便只有孩子。 雅雅究竟发生么什么事?庄老爷子的心渐渐沉下去。 庄四爷扶起庄老爷子,父子两个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很明显,那个女人真的回来了! 这两个男人在十几年前便开始未雨绸缪的男人并不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总是会在你奋力刷怪打boss的时候死命的拖你的后腿,俗称猪队友。 西陵皇宫。 谢绮月看着手上的消息,面色阴沉如水,气得浑身发抖,娴雅竟然被那个狗皇帝关起来了!她还没有去找他算账,他竟然还敢撞上来?! 谢绮月手中的是庄娴雅这些年的所有信息,连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几个月前,庄娴雅被庄建洲送到镇南侯府静养的时候,曾经被血影楼的刺客青睐过,虽然当时掌控血影楼的并不是谢绮月,但这并不影响她秋后算账。一而再再而三的花重金买通血影楼的人对庄娴雅下杀手,谢绮月已经很不高兴了,而这种不高兴在西陵皇吩咐人将买主的信息查清楚的时候达到了顶点,只恨当初那两个蠢货已经被庄娴雅当场解决掉,否则她谢绮月是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再挫骨扬灰的。这两个刺客的死使得谢绮月憋了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自然而然的就迁怒到了买凶的人身上。 当初庄娴雅遇刺,买凶的实际上是两个人。一个是宫里的贤妃,一个便是宫外的庄婉柔。贤妃想要庄娴雅死的原因不过是在静妃的引导下发现了皇上珍藏着的美人图,又恰巧知道了那个美人和庄娴雅长得一模一样,为了将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贤妃提前下手。而庄婉柔却是因为嫉妒愤恨庄娴雅能够得到大家的宠爱,有个名扬大齐的好名声,而自己总是被庄娴雅的存在衬托得毫无存在感,这才有了想要下杀手的想法。 谢绮月知道这些的时候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当年她把孩子留在庄家是为了保护孩子给孩子一个安全温暖的生长环境,然而从她调查的信息来看,这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 她的娴雅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不仅不好,甚至备受忽略磋磨,而这些,庄家的人却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保护她的孩子。 谢绮月知道,这些人无非是觉得她谢绮月要嫁到西陵,再带着这个没名没姓的孩子对大齐和西陵的结盟不利,对她自己的处境更不利,甚至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污点,所以才会任由她自生自灭。 真是可笑,她的娴雅本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孩子,应该享受到这世上最尊贵的一切,却被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如此对待,谢绮月气得脸色发白,心脏一阵阵的刺痛。 “阿绮,有朱雀在,娴雅一定会没事的。”西陵皇搂着谢绮月安抚道,这些年西陵国内阁把控着朝政大权,另有太后背后的梁氏一族把把控着西陵朝政,他为了重新收拾父皇留下的烂摊子,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把梁氏一族党羽彻底铲除,如今留下来的内阁,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这西陵终究是他和阿绮的天下。只可惜他还未谋面的女儿没能够享受到这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十几年前,太后梁氏一族把持朝政,父皇昏庸无能,他的皇兄死的死,废的废,只剩下他一个好好的还是因为他的母妃是梁氏的女儿,他们扶持他上位只是为了把他当做傀儡,好实现他们谋权窃国的阴谋。 当初他故意惹怒父皇,被父皇赶出京城,正是因为发现了梁氏一族的阴谋。而他和阿绮就是在他被赶出京城以后认识的。从京城出来后,他赶到边境去投军,从一名普通士兵血里来雨里去的爬到了大将军的位置,想要用自己的力量获得自己想要的,守护着西陵的安危。而这期间,阿绮一直陪着他,帮助他一次一次躲过危险。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父皇就驾崩了,梁氏一族的人找到了他,迎他回宫继位,而他和阿绮也就此分开,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阿绮同样陷入了一场危难。直到他继位以后再也找不到阿绮的踪影,他才知道阿绮不是西陵的人,所以他才会在登位之初凭借着自己是鲁莽武夫的形象出征大齐,只为名正言顺的得到阿绮。 当然,他故意派人去勾/引大气的三公主并引诱她私奔的事是事先早就计划好了的,不这样怎么能够让大齐皇帝另想他法,把视线转移到阿绮身上? 为了保护娴雅,阿绮默认了大齐皇帝对他的看法,以为那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只是如今他应该反应过来了吧?不然又怎么会把娴雅囚禁在大齐的皇宫里?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娴雅这十几年来过得日子,心里就如刀绞一样的疼,他们竟敢这样对娴雅!”谢绮月眼底尽是杀气,血影查来的消息,她的娴雅一直被人暗中下了各种各样的毒/药,那些人想要不知不觉的让她的娴雅死掉?做梦!她的娴雅一定会活的好好的,看着她们一个个悲惨的死去! 此时的大齐皇宫,西暖阁里,那个被西陵皇惦记的朱雀,也是出现在庄家的那个红衣男人,正一脸菜色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据说,是他们西陵长公主殿下的丫头片子,一上来就给他一把药粉的丫头片子,朱雀简直想要骂娘,这就是主上说的温柔脆弱需要人保护的娇花长公主?他敢拿他的脑袋保证,这个和主母一模一样的丫头片子绝壁不是什么娇花,妥妥的是人话没跑啊有没有!总算知道为什么前几次刺杀的人总会杳无音讯了,八成就是被长公主迷晕了然后大卸八块了!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庄娴雅在朱雀跟前蹲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一个大男人穿什么红衣服,真是骚包。庄娴雅隔着绣帕在男人怀里熟门熟路的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块赤金色令牌,当即笑眯了眼,“啊!果然是你!你怎么才来呢?害我等了这么久!” “咳咳……自己人,别冲动,我是自己人。”朱雀心里内流满面,主母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女儿? “谁跟你是自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了我的自己人吗?少往你脸上贴金了,真是不害臊。”庄娴雅拿着绣帕在朱雀脸上搔了搔,狠狠地翻着白眼。 “我真是自己人,”朱雀急了,天知道长公主的毒/药到底藏在哪里,他压根都没看清她是怎么下毒的就中招了,这特么简直不能再苦逼!朱雀在庄娴雅越来越危险的视线里,取出一块玉佩,“快看,我有信物!我真的是自己人!” 那是半块麒麟玉佩,而另一块——庄娴雅一把抓过朱雀手里的玉佩,又掏出自己胸前的半块凑到一起,果然是一整块麒麟玉佩。庄娴雅若有所思的眯着眼打量着地上的男人,“谁能证明这是你的?就凭你偷偷摸摸的闯到这里,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人,说不定这半块玉佩就是你抢别人的呢!” “长公主殿下,我真的是自己人,真的,我用脑袋发誓!”朱雀真是醉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难缠的吗?还有完没完了都?! “长公主叫谁呢?”庄娴雅笑呵呵的看着朱雀,眼带威胁,简直作死,想骗她也不找个靠谱一点的说辞,当她真的是十二三岁的天真善良的小可怜么? “叫……长公主殿下,属下以性命发誓,绝对没有骗您啊!”朱雀哭丧着脸,总觉得他内力好像流失的更快了,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的话他绝壁是死路一条啊!主母,快把长公主殿下带回去好么?在这下去属下迟早会被玩死玩残的qaq! “还在骗我!”庄娴雅不高兴的板着脸,“要不是我最近都要被关在这里,没有一个人陪着。我铁定现在就弄死你信不信,你可真是好运,直到前面的那两个都是什么下场么?” 朱雀茫然的眨眼,上一任的血影楼楼主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喏,被我一刀一刀的砍死,然后又被我这样——”庄娴雅抖了抖小帕子,抖落一阵白烟,地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个大坑顿时出现,庄娴雅这才看着朱雀笑眯眯道:“呐,就是这样子,我还有很多新奇的药没有实验呢,你要是不老实的话,我就让你一种一种的体验好了。” “不,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但是——”朱雀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现在这种对他不利的形势,却被庄娴雅一花瓶砸晕。 将人拖进暖阁里的床底下,庄娴雅拍了拍手,撑着下巴坐在软榻上,看着门外的来人,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是来看我的么?” “你究竟给皇上施了什么法,竟然让他把你从天牢里放了出来?!”贤妃听闻庄娴雅被静妃那个贱人传召进宫的时候,差点没让她咬碎一口银牙,她生怕皇上会把这个女人收进后宫,谁知道还不等她有所动作,这个女人就被皇上打进天牢,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皇上就又把这个女人给放出来了,这还不算,他还让这个女人住进西暖阁,这一连串的打击简直快把贤妃气死,一个静妃就把她害得够惨的,如果再来一个贱人,那她要如何夺回皇上的宠爱? “施了什么法?”庄娴雅一脸无辜的看着女人,这女人还真是,施法?把她当成祸国的妖女了么?就算她是妖女,也不会挑这么个又老又渣的男人去霍霍,真是没眼光! “……你是谁?”贤妃这时候也看清楚了,这个女人——还不成称之为女人,比起那副美人图来说,眼前的人最多是个还长开的丫头片子,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这丫头的娘就不一定了!说不得这丫头还是皇上和那个贱人生的,这丫头被皇上找了回来,那个贱人回来的日子还远么?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来干什么?”庄娴雅觉得奇怪,宫里边怎么会有这么冲动容易挑拨的女人?宫里边每年都会死那么多女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贱人,本宫在问你话!”贤妃气冲冲地走到庄娴雅跟前,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打烂那张让她碍眼的狐狸/精脸。 庄娴雅依旧托着下巴,也不躲开,只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她,心里边儿默数着:一,二,三——倒! “你在干什么?”皇帝听闻贤妃进了西暖阁,当即就放下折子赶来,生怕贤妃这个最爱惹是生非的女人怀了他的事儿,谁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一进来就看到这女人扬着手打人的样子,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皇上,皇上你不喜欢臣妾了吗?”贤妃一脸委屈的看着皇上,扬起的手僵硬无比的藏到背后,凄凄哀哀的唤着。 “谁让你进来的?你是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吗?”皇上厌烦地看着贤妃,眼底没有半点温情,谁还能知道这是他曾经宠在手心里的女人? 庄娴雅看着两人笑了笑,天真道:“不是你叫她来看我的么?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一个人无聊,才会叫她来陪我的。” 皇上脸色僵了僵,深深地看了庄娴雅一眼,一把推开扑到怀里的贤妃,冷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来这里,那就待在这里好好的陪着庄小姐,若是被朕知道你再敢对庄小姐不敬,贤妃,你是知道朕的。” 贤妃的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皇上眼中一片肃杀,这后宫里的女人怎么斗都可以,只要不涉及前朝,不会坏了他的大事他都不会插手,但是如今……皇上觉得他太仁慈了,所以这些女人才会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上眯了眯眼,这宫里边儿死那么一个两个的从来都不是事儿。 ? ☆、44身世 ?  庄娴雅窝在软榻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对面气急败坏随时都想要扑上来弄死她的女人,“你说说你,怎么能这样的好玩儿呢?” “你又想干什么?”贤妃因为恐惧而攥紧的手冒出根根青筋,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死盯着庄娴雅。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个狐狸/精这么可怕,她又怎么会冒冒失失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跑进来? “你说错了,”庄娴雅一脸好心的纠正道,“不是我又想干什么,而是皇上又想干什么?你瞧,他把我关起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处置我,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不如你告诉我吧,皇上那么宠爱你,一定都告诉过你了吧?” 唉,一时高兴救了这个女人,结果——她床底下还有个大活人啊啊啊!还是个男人啊啊啊!庄娴雅觉得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安,嗯,还是先把那个骚包弄醒好了,然后……就请他把她带出去?他要是不答应——就弄死他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贤妃脸色扭曲,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这说的么?她是在嘲笑她人老珠黄被皇上厌弃了么? “就是……就是……让你乖乖睡一觉的意思。”庄娴雅眯着眼弹了弹手指,贤妃便觉得眼前一阵黑暗,倒在椅子上。 庄娴雅走过去在贤妃的腿上踢了踢,确定她真的昏过去,这才弯着腰趴在床边将里面的红衣男人拖出来,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倒在他脸上,满意的看着男人一脸懵逼的醒过来,还心情极好的朝他招了招手,“嗨,睡得好么?” 好你妹啊好! 朱雀简直都想要破口大骂了,主母这到底是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啊? “我在这里待的有点无聊,不如你带我出去?”庄娴雅蹲在朱雀跟前打着商量,“嗯,条件是——我放过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划算?” 其实她一点也不无聊,之所以任由皇帝把她关起来,不过是因为没想明白皇帝的目的罢了,现在嘛她大概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关着?而且,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阿尧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朱雀简直是迫不及待了,虽然睡得很舒服,但是——特么的在床底下窝了一夜全身都僵掉了好嘛! 第21节 “当然是现在了,不然你准备等人来了再跑么?”庄娴雅一脸你是傻子的表情瞪着朱雀,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觉得好蠢的样子? 庄娴雅这么说着的时候,朱雀就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当即抱起庄娴雅掠了出去。 耳边的风简直刮得脸蛋生疼,庄娴雅将脑袋埋在朱雀怀里,这个人的轻功好厉害——但是飞得再快还是比不过她的药啊!庄娴雅顿时觉得,研究并学会制毒真是她重生以来干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喂喂,为什么他们都感觉不到我们已经离开了?皇宫里不是有很多暗卫死士什么的吗?怎么一个也没有?”庄娴雅觉得奇怪,她们马上都要到宫门口了,怎么还这么安静?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宫的守卫就这么点力量,真要那样的话皇帝早死了一百回了有没有! “长公主殿下。”看着宫门口黑压压的御林军,还有埋伏在宫墙上房顶上的弓箭手,朱雀简直想哭了,长公主殿下求闭嘴好么?! “原来都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啊!”庄娴雅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渐渐向她们靠拢的御林军,揪着朱雀的耳朵呲着一口小白牙威胁道:“你要是没有把我带出去,不用他们抓我就马上弄死你!” “……” 主上求换个任务!窝再也不接任何与长公主殿下有关的任务了qaq! “他是什么人?”夜风里传来皇帝的声音,阴森恼怒,像是被撞破了什么隐秘之事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呢?”庄娴雅无辜的摊着双手,“呐,是皇上把我关起来的,我都没有出去过,没人陪我玩也没人陪我说话的,忽然来了这个人说要带我出去,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庄娴雅在抱怨,朱雀却黑了脸,这……虽然他预料到了不会离开的这么容易,却也没有这么不容易啊!而且看这个样子,长公主分明是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他,难道还在记恨着之前楼主派人来杀她的事儿么?可是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啊有没有! “到朕的身边来。”皇帝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庄娴雅,仿佛一错眼她便会消失似的。 “我被人挟持了哦!”庄娴雅眨了眨眼,过去?过去让你把我关死么?她还要报仇呢,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把小命玩掉? “活捉此人!” 皇帝面色愠怒的看着庄娴雅,这丫头比当年的谢绮月更加聪明,也更加厉害。他看的分明,那刺客是一副保护姿态的护着她的,那一身烈焰红衣,那一双凉薄的桃花眼,无不在告诉着他这个人的身份——血影楼四大护法第一人,朱雀。 血影楼的老巢在西陵境内,只是这一次朱雀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还不能确定,如果是谢绮月的手笔固然很好,假若不是呢?这一次放走了庄娴雅,下一次他拿什么引出谢绮月? “喏,看这些人好不要脸,竟然一群人单挑你一个。”庄娴雅一脸同情的看着朱雀,嘟了嘟嘴巴,拍着朱雀的肩膀鼓励道:“勇敢的上吧!我看好你哦!” “……” 朱雀简直要不会爱了,这什么人啊?! “唉,你别难过啊,没打着你就认输了我怎么办?你还没有把我带出去呢?”庄娴雅捂着嘴巴笑嘻嘻的看着朱雀,“喏,再问你一次哦,就一次机会哦,如果你撒谎,我就给你下点软功散让你打得更愉快!” 那是被打好嘛!而且愉快?这怎么可能?我脑子又没坏掉! “你为什么叫我长公主?你是西陵的人?”庄娴雅绕着小帕子问道。 朱雀握着双手剑,冷眼看着围起来御林军,气氛正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忽然听到庄娴雅这么问简直都要给跪了,他都拿自己的性命发誓了这怎么还要问? “你到底说不说?”庄娴雅抬脚在朱雀腿上踹了一下,还真当她那么凶残的让他一个人打那么多吗? “我说,我说。”朱雀嘴角抽搐,踹的好疼,“我是西陵血影楼的人,主母是你的亲娘,林氏只是掩人耳目的。”连一个小小的掩人耳目都做不到,林氏这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我娘?”庄娴雅想起楚晋安派人给她送来的情报,微微眯眼,看着周围渐渐倒下的御林军,视线落在皇帝身上,“他关着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娘?” 随随便便就弄出一个人说是她娘?真是又傻又天真!如果她娘那么厉害,连血影楼都能掌控,那么上辈子她被人下毒被人囚禁,最后被人杀死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她?想骗她?没门儿! “不要相信他。”皇帝在御林军没有立刻动手的时候就知道,庄娴雅已经下药了,再听到朱雀的话当即变了脸色,谢绮月竟然是血影楼的主人?这不可能,否则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庄家这么多年? “难道我要相信你吗?”庄娴雅眨眼,她根本就没想相信他好吗! “你从小身上就带着半块麒麟玉佩的事你还记得吗?”皇帝从袖中取出另一半麒麟玉佩,举起来,“你看一看,这就是剩下的那另一半。这是我和你娘当年的定情信物,你是我们的女儿!” “真的吗?” 看着皇帝也拿出了同样的半块麒麟玉佩,庄娴雅眼神忽的一亮,急切的问道。真是有意思啊,一块破玉佩也能当真了么?她现在就能拿出一百块一模一样的麒麟玉佩砸死你们信不信! “当然是真的,不然朕怎么会把你留在宫里?”皇帝见状心下大喜,果然是个小姑娘,最容易哄了。 “长公主千万不要相信这个狗皇帝的话。”朱雀嘴角抽搐的看着皇帝,在心里为他点了一百根儿蜡烛,主上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亲! “可是我姓庄不姓楚呀!”庄娴雅鼓着小脸,一脸你骗人的样子鄙视的看着皇帝和朱雀,这两个可真是的每一个好东西,骗小姑娘什么的最讨厌了! “当年大齐战败,西陵皇帝要求送你娘去西陵和亲,为了保护你,才不得已把你寄养在了庄家。”皇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时隔这么多年谢绮月竟然还摆了他一道,皇帝差点没呕死,早知道当年他就该一纸圣旨把谢绮月直接弄进后宫才对! “把我保护的任人欺负么?”庄娴雅捏着撅着嘴巴,“你不知道吗?我在庄家好几次都差点死了,还有一次差点被人毒成傻子呢!” 还定情信物?滚蛋!皇帝又怎样?再敢骗她信不信把你毒死?庄娴雅只要设想一下皇帝的假设成真,麻蛋,浑身都好难受有没有?也不看看他生的那几个都是什么玩意,还敢说是她爹?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这样的聪明可爱怎么会有他那样蠢那样老那样卑鄙的爹? “这……这些年西陵的人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看着你,朕若是对你太过关注只会害了你!雅雅,过来。”皇帝一脸我为你好的真诚表情看着庄娴雅,宠溺的哄着她。 “你信么?”庄娴雅忽然回头看着朱雀道。 朱雀摇头,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谁信谁傻子嘛! “我也不信,他前几日还想让我嫁给他儿子呢!”庄娴雅磨牙,她都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二哥的人怎么还没来?难道她真的要继续跟这个人玩么? “嫁给他儿子?哪个?”说曹操曹操到,庄子凡一听这话就起火,他家雅雅才多大就谈婚论嫁?经过他的同意了没? “就是那个喜欢勾三搭四脚踩好几条船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睿王啊!”庄娴雅捂着嘴偷笑,二哥果然只听了后面的一半,否则怎么敢这样子说皇帝?哈哈...... ? ☆、45英雄救美 ?  “……” 听到有人在打自家六妹妹的主意,庄子凡气吼吼的质问道,但是这种气吼吼的恨不得把那个登徒子大卸八块的气势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如同瘪了的气球——嗖的一下就没了。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楚墨尘布置完宫外的事,带着救妹心切的庄子凡进宫了。虽然庄娴雅借着楚晋安的手告诉过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他就是担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皇就变得冷酷无情,多疑猜忌,昏庸起来。听到庄娴雅拒绝父皇赐婚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却也是担忧的。拒绝赐婚就等于抗旨,抗旨是什么罪名?楚墨尘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早知如此,他就该早早的让一切都定下来,而不是满满的猫捉老鼠。 “你在关心我啊?”庄娴雅立刻从朱雀身边跑开,好奇的看着楚墨尘,这样的时候带兵进攻,他就不怕担上逼宫的罪名吗?“可是那是你爹啊!” 庄娴雅指了指黑着脸的皇帝如是说道。 上辈子庄娴雅的记忆里并没有楚墨尘的影子,而重生后,庄娴雅却发现,或许上辈子不是没有楚墨尘的影子,而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皇帝的几个儿子里,大皇子在西北边境拥兵自重,连皇帝也无能为力,只是他到如今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怕是在等待机会;三皇子楚慕阳是皇帝的最宠爱的儿子;四皇子醉心于琴棋书画;五皇子楚晋安虽然计谋高深,却不适合做一个乱世君主。 只有楚墨尘,这场夺嫡大戏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影子。无权无势,也没有人脉和财力,更是被皇帝忽视得很彻底。 所以这才是她上辈子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原因吧?一旦想通这一点,庄娴雅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看着楚墨尘的眼里也带了点赞扬的喜意。 她敢确定,上辈子她死后,那个渣也没做多久皇位。 光是那个野心勃勃又拥兵百万的大皇子就不会让他好过,更别说还有一个喜欢坐山观虎斗的楚墨尘了,这样想着,庄娴雅竟是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也对,人谁知道当初害了自己的人得了报应之后,心情都会好的吧? 楚墨尘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他看向皇帝,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父皇这样做,至庄老爷子于何地?他最喜爱的就是这个孙女。” 庄老爷子虽然不是权倾天下,他背后的人脉却是盘根错节。 尤其是他背后的庄家。 这个姓氏便代表了很多。 楚墨尘看着皇帝,眼底闪过一缕怜悯,这个男人在皇位上坐的太久了,久到看不清形势,认不清自己,自视甚高,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带着骂名进入大齐皇陵。 可他却不能让他这样,这个男人可以不在乎骂名,他却不能不在乎,他还有一个没心没肺怎么也捂不住惹得小丫头,如果没有权势,没有这个位置,他要怎么才能护得住她?毕竟她最是喜欢霍霍人的。 “朕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皇上死死地瞪着楚墨尘,眼底的杀意涌动不止。 偏生庄娴雅看着到了,扭过头盯着楚墨尘,打量了半响一脸怀疑道:“他真的是你亲爹么?” 平时无视就算了,这样的场合里,也丝毫不留情面,这样真的是亲爹么? “我也希望不是,但很显然,他就是。”楚墨尘无奈的摸了摸庄娴雅的脑袋,“我娘是他当初硬抢进来的,后来我出生以后,我娘就疯了,有几次差点杀了他。” 楚墨尘自从记事起便没有见过他娘,也没见过皇帝。只是听闻宫里伺候的人偶尔说起,都是一脸害怕的样子,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会被杀头一样。等到他成年了可以出去建府后,才查到了当年的真相,对于皇帝自然也没什么期待和好感。 “原来还要靠抢的啊!”庄娴雅一脸嫌弃加鄙视的看着皇帝,后宫里这么多女人不算,还要出去霍霍外面的女人,真是贪心不足,他怎么不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抢进来呢?“喂,夜深了,我该睡美容觉了,不然明天会长皱纹的!” “昨天我没来,你怎么睡得?”楚墨尘脱下肩上狐皮披风将庄娴雅包的严严实实的,笑着问道。 “我在墙角蹲着睡的。”庄娴雅撇嘴,心下暗自惊奇,这个贱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体贴了?算了,看在他这么温柔的份上,就不叫他贱男人好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楚墨尘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你给他也下毒了么?”不然怎么会这么安静?若是往常早就中气十足的命令御林军把在场的人都格杀勿论了。 “谁让他把我关起来的?”庄娴雅噘嘴,鼓着脸抱怨道:“那里面又黑又冷,还有好多人吵得烦人的紧,我没把她们全都毒死就应该烧高香了好嘛。”她最讨厌有人在她旁边吵吵了,吵吵的她直想缝住他们的嘴! “……我不是怪你,你给他下了毒也好,倒也省了我亲自动手了。”楚墨尘觉得这丫头办事儿总是合他的的心意。不管是中毒还是重病,只要这个男人病倒,楚慕阳就必然会有动作,谁叫他和这个男人一样的多疑而又急功近利? “你想干什么?”庄娴雅蓦地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男人难道是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不出来丫还这么狠。 “你想哪里去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会做弑父夺位的那种事儿?”楚墨尘好笑的刮了刮庄娴雅的鼻子道,他不会做,不代表不会让别人做。 “……”庄娴雅一脸你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拍掉楚墨尘的手,朝他呲着牙道:“说了别摸我,你怎么就是记不住?我帮你剁了?”说着瞄着楚墨尘的手,一脸跃跃欲试。 “王爷,人差不多到了。”庄子凡忽然从神武门外策马进来,一眼看到自家妹妹和端王殿下靠的那么近,当即有种眼睛瞎掉了的感觉。 “咦?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你什么时候出去了?”庄娴雅一脸迷惑,随后看向楚墨尘,你丫又干了什么?总觉得要出大事儿的样子。 “我们该走了。”楚墨尘抱起庄娴雅跃上宫墙,庄子凡则拉着马停在宫门外,他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自家妹妹被关了那么多天,他担忧的夜不能寐所以在这里等着,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雀依靠着恢复了三成的内力,远远地跟在楚墨尘身后。看着前面的那个将他们家长公主抱在怀里的男人,朱雀深深的觉得,事情真的要大条了!只是听说长公主被刺杀主母就把上一任楼主给弄死了,如果再被她知道长公主被一个男人给轻薄了去……卧槽!要遭的好像第一个就是他啊! 楚慕阳带人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昏迷了,守卫神武门的御林军倒了一大片,楚慕阳见状立马吩咐自己的属下伺候着皇帝回了承乾宫,并宣了御医,然后才通知静妃和自己的母妃。 至于六宫之首的皇后?她就不必知道了,一个即将被废弃的皇后,也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半个时辰后,太医院之首的几位凑在一起,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是知道皇上被人下了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怎么解。 楚慕阳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满脸愤怒掩饰不住,朝着门外的侍卫喝道:“来人,将这几个庸医给本王拿下!父皇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放了他们,否则……” 楚慕阳冷哼一声,双手负后,焦躁的在床前踱步。 睿王殿下后面没说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明白,否则“陛下醒不过来的话,你们就都陪葬”。殿内殿外的奴才们纷纷屏气凝神,生怕自己被这位爷注意到了,就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王爷,属下并没有发现庄府六小姐,”高祝进宫后就立刻带人去搜庄娴雅去了,只是他暗中带人找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却都没有找到庄娴雅的下落,“会不会是晋王?” 晋王和庄娴雅的关系一向好,如果庄娴雅不见,高祝有理由怀疑,出手的极有可能会是晋王。 “不会。”楚慕阳断然否决,楚晋安和庄娴雅的关系是不错,却没有好到能够为她闯皇宫劫天牢的地步,那么会是谁呢?“庄府今夜有什么动静?” “七小姐带去的人还没有发出信号,想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高祝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出来。 “本王的二皇兄呢?”到了这个时候,楚慕阳就是再自大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派去监视大皇兄的人传回的消息一切正常,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楚墨尘了。 “晚膳过后端王爷就和晋王爷在书房下棋,我们的人一直在外面看着,没有什么异常。”高祝真是觉得不好了,到底忽略了哪里?庄娴雅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可怀疑的对象也不多,但是他不确定究竟是哪个。 “去派人探探二皇兄的书房。还有庄府庄娴雅的院子,把庄子尧给我抓起来。”楚慕阳眯着眼冷声道,以为跑了他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只要抓住庄子尧,他就不信庄娴雅会这么狠心! “是。”高祝立刻吩咐人赶过去,如今到了这样的时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屏退了伺候的近侍,楚慕阳在龙床边坐下,幽深的目光落在皇帝年老满是皱纹的脸上。父皇从二十六岁登基至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明明都已经这么老了,却还是不愿意退位,死死的抓着手里的权力不放,防备着他们这些年富力强的儿子,生生的磋磨了他这么多年的大好时光。 第22节 可是他不想等到二十六岁。 他不想像大哥一样,被父皇逼的躲在西北之地,囤积了那么多的大军,却仍旧不敢有所动作。 看着皇帝苍老的面容,楚慕阳闭上眼,或许,这就是个机会。 ? ☆、46春芽 ?  “你还要回去吗?”庄府大门外,楚墨尘看着身旁一脸困顿哈欠连连的小姑娘,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丫头带回王府。 “你在说什么?”庄娴雅一脸迷惑的看着楚墨尘,不回去怎么虐贱人?不回去怎么报仇?这样白痴的问题还要问,脑子长在脚底板的么? “……”楚墨尘觉得这丫头很有煞风情的潜质,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有事就让人来找我。”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楚墨尘大概可以猜到,只要庄娴雅一回去,面对的将是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庄娴雅如此聪明又岂会不知?他总是无法改变她的想法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宠着她护着她,做她最坚实的靠山,让她放手去霍霍。 谁叫他喜欢上了她呢。楚墨尘早已认命。 “你看不起我吗?”庄娴雅扯下披风还给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我很厉害的哦!” “是,是,你最厉害了。”楚墨尘毫无诚意的敷衍,很厉害也很不解风情吗! 待庄娴雅的身影消失在庄府大门,楚墨尘才吩咐楚风回府。 庄府内。 “六小姐,老太太在松鹤堂等着你。”春芽看了眼庄娴雅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和轻蔑。 “我记得你是□□芽的吧?”庄娴雅唇角勾了勾,双眼眯成月牙看着跟前的少女,她还没怎么着呢,就敢到她跟前作死了么?看来她真是太仁慈了。想到这里庄娴雅掰着手指数了数,忽然才发现,其实重生以来她也没干什么,之时除掉了那么一两个不怎么重要的人,府里那些上辈子害她的人却一个也没有收拾。这样一想,庄娴雅的心情顿时就不怎么高兴了,原本带笑的嘴角也抿了起来。 “奴婢就是老太太跟前儿伺候的春芽,六小姐,老太太等你多时了,您还是先跟奴婢去松鹤堂吧。”春芽嘴角浮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讥笑,不怎么客气地道。 “你听说过麒麟草吗?”庄娴雅也不在意,拢了拢衣襟朝着松鹤堂的方向走去,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随口问了句。 “麒麟草?奴婢从小就只会伺候老太太,没听说过什么麒麟草。”春芽虽然心底迷惑,却也摸不清庄娴雅究竟什么意思。 “麒麟草啊,那可是能让还在娘胎里的孩子不知不觉变成死死胎的东西呢!”庄娴雅意味深长的撇着春芽腰间的荷包,唇角弯弯道:“只是不知道春芽的荷包是哪儿来的?这布料看着很是眼生呢!” 春芽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的看着庄娴雅,眼底满是期盼,“六小姐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吓唬我的!” “我骗你?当然了。”庄娴雅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就是这样的脑子竟然还敢妄想攀上高枝?真是做梦! “求六小姐救救奴婢和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求六小姐救命!”春芽捂着肚子跪在庄娴雅面前,紧紧地抱着庄娴雅的腿,痛哭流涕。 “你可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还是四夫人跟前的大红人儿,春芽姑娘这般的八面玲珑,我这样的又怎么能配得救你春芽姑娘呢?”庄娴雅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少女,一脸诧异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六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和奴婢计较,求六小姐救命,求求六小姐救命啊!”春芽哭的满脸涕泪横流,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还没有过上好日子怎么可以死呢? 春芽自恃年轻貌美,比之府里的小姐们也是不差的,就只是身份上的差别罢了,所以自小便觉得自己定然是个富贵命,想着要飞上枝头。这不便悄悄的有了身孕,想着母凭子贵,做个贵妾或者夫人的。 “我凭什么要救你呢?”庄娴雅捏着帕子歪歪脑袋,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还死撑着不想认罪,当真以为天下皆是你娘了? “我……奴婢,奴婢知道大夫人对你下毒的事。” 春芽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她不能再把命也丢了。当初老夫人借着大夫人的手把药给她的时候,可是许过她让她做大少爷的妾的,她以为是真的,谁承想大夫人竟然转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她的孩子。她的一切都是借着这个孩子得来的,没了孩子她还有什么以后?只怕过不了多久,大夫人就会连她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弄死吧? “我也知道。”庄娴雅打断了春芽的期待,淡淡的看着她,“春芽,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六小姐我……”春芽蓦地抬起头看着庄娴雅想要说些什么,却撞进一双幽冷如冰霜的眼里,春芽顿时一个激灵,她不知道庄娴雅道地知道些什么,却能感觉得到她一定知道了什么东西的。 “但是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卖弄聪明!”庄娴雅一脚踹开春芽,冷眼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声音里如同淬了冰,“求我救命,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你把我当什么了?糊弄我,你想好怎么死了没有?” 春芽此人明面上是老太太跟前的,也同样和林氏勾结着,和各院里关系都不错,年纪轻轻却很能说得上话的,然而谁又知道她其实是周氏的人呢? 而周氏,庄娴雅眯了眯眼,任谁能想到这个出自于名门世家贵族,贤良淑德,聪慧端敏的女人背地里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血?甚至于连自己的侄女都要不知不觉的害死? “六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奴婢不太明白。”春芽眼神闪烁,低着头不敢看庄娴雅。 “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既然你不明白,那就走吧,别让老祖宗等急了才是。”春芽既然喜欢装傻,那么庄娴雅也懒得去管,反正到时候死的又不是她。 不过几息的时间,庄娴雅就到了松鹤堂。松鹤堂里几房的太太正襟危坐,一排严阵以待的架势,还有几个小辈的,俱是瞪大眼看着门口,仿佛就等着庄娴雅了。 “呀!大家的精神可真是好呀!这么晚了还不睡,专门等我的么?”庄娴雅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掩着嘴巴笑了笑,在一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谁让你坐下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林氏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庄娴雅冷冷的道。 “这话说得倒有意思,您不是说我不是您的女儿吗?怎么这话倒像是……”庄娴雅甩着小帕子懒懒的瞟了林氏一眼,靠在椅背上晃着小腿,真讨厌这幅说教的样子,难道是她的女儿就要在她跟前低三下四伏低做小么?这样和奴才有什么分别? “你说的什么话?若不是我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林氏气得脸色发白,这个贱人竟然这样的不给她面子,占了她女儿的分位和宠爱,却一点都不思回报,真是白眼狼! “我自然是就这么长大的,难道是你养大的么?”庄娴雅满脸嫌弃的撇撇嘴,眼光落在庄婉柔身上,忽而一笑,“也对,幸好我不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不然若是和有些人一样,偷偷摸摸的出去和男人幽会,那就不好了。” 庄老太太的脸色很是不好,虽然早些时候知道了庄娴雅不是庄家的孩子,却并没有立刻就把她赶出去,毕竟是在府里头长大的,怎么这也有个情谊吧?只是眼看着庄娴雅进来,既不问好也不行礼,大片片的就坐下了,当即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寒着脸看着林氏说话。只没料到,林氏和庄娴雅的关系竟是到了这般势如水火的地步。 看了半响,老太太才发觉,庄娴雅是真的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子?老太太不能够明白,只是作为当家主母,她是不能够眼看着小辈们在她跟前这样子闹腾的,当即清了清嗓子道:“好了,都给我安安分分的坐着,老四家的,你给我闭嘴,跟个孩子计较,像什么样子?” 林氏一听这话当即脸色扭曲的瞪着庄娴雅,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从庄娴雅小时候到如今老太太那一次不是在人前就这样说她的?一点的脸面也不给她留,半分的情理也不讲。 叶氏见此捂着幸灾乐祸的笑着,王氏不咸不淡的看了林氏一眼,看着庄娴雅的视线很是诡异,只有大夫人周氏,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连个眼神都没变。 “这深更半夜的,我可是很困了,老祖宗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么?”庄娴雅懒得再跟这些人做戏,没意思透了。 ? ☆、47姨母 ?  “皇上宣雅雅进宫是有什么事么?你还小,不太懂得有些事的重要性,莫如说出来叫大家伙也给你参详参详,免得惹怒了皇上。”老太太压着心头的火气,语气平淡的说着,脸上的笑容显得极为勉强。 “也没什么事儿啊,”庄娴雅低着头捏着手指玩,听了老太太的话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抬头看了大家一眼道:“皇上宣我进宫,就是为了给我和睿王殿下赐婚的。” “什么?”老太太顿时瞪大了眼,这个时候她的眼神就变了,“皇上是如何说的?旨意什么时候下来?” “我都拒绝了他还能说什么?”庄娴雅一脸你好奇怪的样子看着老太太,有些不高兴,“那楚慕阳算个什么东西?勾三搭四的,那边隔三差五的勾着谢紫燕,这边又吊着七妹妹,这样的人还想娶我?他怎么恁大的脸?当他是谁?” 这话一出惊掉一地下巴,这雅雅何时变得这么的大胆——放肆,那可是睿王殿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有机会登位的王爷,皇上赐婚那就是恩赐,这丫头竟然敢拒绝?再一想想庄娴雅在宫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在座的人的心思就变了。 “什么?”老太太被惊得差点上不来气,看着庄娴雅的眼神透着点轻视,难怪,不是庄家的女儿,如何有那份气度和福气?只盼皇上不会因此迁怒了阖府上下就好,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庄婉柔忽然扑出来,伸手就想扇向庄娴雅的脸蛋,她怎么回来的?殿下明明已经带人进宫抓她了,她是怎么回来的?那殿下呢?难道这是圈套?还是说殿下被她/勾引了才放了她的?庄婉柔心里担心急了。 “啪!”庄娴雅扬手一巴掌扇在庄婉柔的脸上,直接将她打得趴在地上,“庄婉柔,你最近很是得意啊?每天都变幻成不同的人出府和你的小情郎幽会,还把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带进府里,你吃里扒外的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 “小贱人!你竟敢打我的女儿!”看到庄婉柔挨打,林氏尖叫着扑向庄娴雅,恨不得掐死她。 庄娴雅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玩味儿的看向老太太,“老祖宗这么晚了还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出么?” 庄娴雅边说,便将手边的茶杯砸向林氏,什么猫猫狗狗的都想跟她动手,这两个人什么毛病这是? 林氏躲闪不及,被烫了个正着。 庄娴雅笑着看向老太太,“您老人家最好让人把她们看好了,毕竟有那么些个人,总是记吃不记打,如若哪一天再招惹到我跟前被我弄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好歹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样?”老太太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只能咬牙劝道。 “一家人么?”庄娴雅摸摸下巴,笑着看向大夫人,“大伯母说呢?我看未见得吧!”庄娴雅说着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庄婉柔和一旁的林氏,一脸惊奇道:“这样的一家人么?偏心,歹毒,刻薄,爱霍霍,整日里就捉摸着没事找事儿,和这样的搅家精做一家人,我还真怕那一天就被她给霍霍死了怎么办?” “你才是搅家精!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娘亲怎么会被老祖宗数落!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睿王殿下,皇上怎么会赐婚给你?睿王殿下明明喜欢的是我,你这个贱人,从小就知道抢别人的男人!”庄婉柔捂着脸恨恨的咒骂道。 庄娴雅甩手又给她一巴掌,凉凉的笑着,“我抢谁的男人了?你的么?你嫁给他了还是你睡了他?那样的人渣,白送我都不要,也只有你这样的贱人会喜欢那样的人渣!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与你相配那极了!表子配狗,天长地久。你瞧,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庄娴雅是说完就走,心情舒爽无比,倒是把屋内的庄婉柔和林氏气了个倒仰。 老太太看着庄婉柔的眼神也格外不善,庄娴雅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说明婉柔真的与睿王殿下有了首尾的,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传出去还好,可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庄家女儿的名声要遭,就连她也要晚节不保。她兢兢业业的活了一辈子,小心翼翼的爱护着自己的名声,却没想到临到老了竟然被自己的孙女给败坏殆尽,庄老太太今晚受的打击太大,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临闭上眼前还死死的指着庄婉柔,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将沉塘淹死才是。 朱雀在庄娴雅的房里等了许久了,也顺便恢复自己的内力。见到庄娴雅进来,立马跪到她跟前道: “请长公主殿下不要声张,我真的有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朱雀便看向庄娴雅平常坐的书案,那里正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庄老爷子,另一个就是庄建洲。 另外,还有一个容貌迤逦的女人,一身鹅黄色长裙,身姿飘逸的站着,眸光含泪的看着庄娴雅。 三天前,谢绮月接到朱雀的传信就立刻赶来,在累死了几匹快马之后终于赶到,趁夜潜入庄府,与朱雀回合。 “你是谁?”庄娴雅手指微动,若是楚墨尘在的话定然会知道,这是她想要动手的前兆。对于这个和自己有□□分相像的女人,庄娴雅实在生不出身好感,完全是没有感觉。如果真如朱雀所说的,她是她的亲娘,那么为什么连一点点的血缘感应也没有?庄娴雅心底已经戒备起来。 “娴儿,我是你姨母。”谢绮月激动的脸色通红,说着便上前一步想要将庄娴雅搂进怀里。 “姨母?”庄娴雅唇角一勾笑眯眯的看着朱雀,天真道:“你不是说她是我娘的么?怎么变成姨母了?” 好端端就蹦出来一个两个的,又是想当爹又是想当姨母的,庄娴雅感到十分稀奇,这年头流行跑到大街上随便认亲戚的么? “这……”朱雀低着头,他说错了还不行吗? “是我要他这么说的,”谢绮月叹了口气,想要上前抱一抱庄娴雅,却见到庄娴雅后退着避开自己,脸色黯然不已,“十五年前,我远嫁西陵,毫无根基,不得不将你托付给你父亲,原以为你能够有个平安安稳的日子,却是不想……” 谢绮月说到这里一脸懊悔,哽咽着看着庄娴雅,似乎说不下去了。 “我父亲?这么说庄建洲的确是我父亲?”庄娴雅眯眼问道。 “……是的。”谢绮月有些欲言又止,娴雅究竟是如何长大的?怎么这般的怪异?谢绮月弄不明白。 竟然是真的?庄娴雅心底颇为惊诧,谢绮月并没有说谎,但是……庄建洲——嗯,也就是她爹对她的态度为什么那样奇怪?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样子嘛! 那样总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意味,明明应该是对女儿的喜爱的,在他表现出来的却是——敬畏?或者说都带着某种意味的愧疚?羞惭?真是搞不懂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情。 “朱雀。”谢绮月看向朱雀,示意他出去守着,防止任何人靠近。 庄娴雅挑了挑眉,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谢绮月将地上的两人弄醒,盘腿坐在小榻上。对于爹娘这回事儿,庄娴雅完全没有感觉,上辈子把林氏当亲娘百般讨好孝顺,结果却是怎样?还不是让自己的女儿进了睿王府和她共侍一夫不说,还设计陷害于她,最后更是一杯毒酒送了她的命,而他的好父亲却是从头至尾冷眼相看,半分没有要为她做主的意思,所以说,亲娘亲爹这种生物对她来说完全没用好嘛! ? ☆、48真相(粗/长) ?  庄老爷子看到谢绮月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之色,谁能想到西陵的皇后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庄府? 庄建洲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谢绮月眼睛眨爷不眨,有惊喜有愧疚,看的庄娴雅惊叹连连,看来当年的事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呢! “庄伯伯,当年我将娴雅托付于你,是为了让你照顾与她的,不知庄伯伯可还记得?”谢绮月看着庄家父子的眼神很是不善,十几年与太后斗法的后宫倾辙让她养成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绮月,我……” 庄建洲神色复杂的看着谢绮月,心里蔓延着无尽的感伤和思念,然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谢绮月说的不错,这些年他的确没有好好的照顾过雅雅。当年绮月出嫁西陵以后,他心灰意冷,按着母亲的意思娶了林氏,本以为林氏是个温婉柔顺的女人,想来也会对雅雅极为疼爱的。但是她却没想到,即使把雅雅的身份变作她的亲生女儿,林氏对雅雅永远就只有嫉妒和忽视。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冷漠的看着。 第23节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绮月怨他。 “绮月也该清楚庄府的形势,如今雅雅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已经是万幸了。我作为家主,又如何能够对内宅事务面面俱到?”庄老爷子胸口被朱雀打出来的暗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叫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后辈在他面前放肆,却是不能的,即使这个后辈是西陵的皇后。 “平安长大?照你这么说,我当初给你们庄家的那些只够我的雅雅平安长大?”谢绮月简直被气笑了,她一脸冷怒的看着庄老爷子,冷笑道:“行了,你也不必在跟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若非当年我太过懦弱,害怕自己会保护不了雅雅,你以为会轮得到你庄家么?简直是笑话!在别人眼里你庄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在我谢绮月的眼里,你庄家一族满门衣冠禽/兽!” 谢绮月是真的气狠了,但凡庄老爷子说话有一丝的歉疚,她也不会说的这么难听,听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雅雅能够活下来她就应该对他们庄家感恩戴德五体投地了吗? 庄娴雅托着下巴瞪大眼睛看着对面情绪激动的三人,唔,吵得端起来倒进嘴里,唔,真舒服呐,不冷不热的,喝着刚刚好。 “谢绮月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庄老爷子冷着脸怒视着眼前的女子,西陵皇后?那也只是西陵皇后而已!在大齐想摆什么皇后的谱子?简直走错了地方撞傻了脑子! “绮月,其实……不能怪爹的,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的托付的,对不起。”庄建洲看着谢绮月的眼神始终的那么复杂,那么缠绵悱恻,还有点点痛苦悔恨。 庄娴雅看得十分新奇,她的便宜爹和便宜姨母之间的关系很明显有内情,但是她娘呢?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听他们说过任何有关于她娘的消息呢?咳,这样说并不是她对娘这种生物抱有幻想什么的,那样就太傻太天真了好么?她只是觉得好奇罢了,这么复杂的关系里面她那位没见过面的便宜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想到这里,庄娴雅拍拍小手,清了清嗓子,一脸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看着三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好奇怪好激动的样子啊!她真是不能不好奇的。 谢绮月回头见看到这个样子的庄娴雅,眼底有了一丝欣慰,她的雅雅也不算是被养的那么歪的,还是有小女孩心性的,如果以后好好地娇宠着,未必就不能够恢复正常的。 是的,短短的时间里,谢绮月就发现了,庄娴雅这个小姑娘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法儿呢?具体的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但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的。 谢绮月并不知道,庄娴雅这样的情况,倒是可以用蛇-精-病来称呼的。 只是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追究这个问题的。 谢绮月看这庄娴雅沉默着,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当年的事情,说是误会,倒不如说是她们这一辈人的贪婪不足造成的,最无辜的就是庄娴雅。 “雅雅,无论如何,你只要知道,你永远都是庄家的女儿,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庄老爷子倒是打心里疼爱庄娴雅的,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还伸手处理内宅的事,又加之常年在外办理公事,并不知曾知晓府里发生了那么多的龌龊。他曾想过无数次,雅雅为何不是个男孩子?若是这般,他就可以放心的把庄家交到雅雅手里了。 “可是现在大家都说,我可不是庄家的孩子呢!”庄娴雅掰了掰手指无辜的说道,“而且,我总觉得大家都巴不得把我赶出去呢!” 告状什么的……庄娴雅表示,你们都可以让我不快活,那么我为什么要顾及你们呢?这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是先来后到,礼尚往来的么!她怎么可以落人之后,这么没礼貌呢?! “不要听他们胡说,这个家里,我还是说了算的。”庄老爷子当然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儿,当即面色极为不善的看着庄建洲,他三番五次的警告老四管好自己个房里的人,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也是,若非如此,这些年里雅雅如何会被林氏那样的对待?庄老爷子的心情从原本的恨铁不成钢,顿时变成了烂泥扶不上墙的痛心疾首。 看着庄老爷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再思及楚墨尘临走时塞给她的纸条,庄娴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她亲眼看到老爷子被老太太一碗□□毒死的事儿! 原本她还只是以为老爷子想把家业传给三叔,但是那个时候三叔是犯了事儿的,老太太只是怕三叔连累了庄家才下手的,但是现在再想,根本就不需要做到那个样子的。 虽然不记得三叔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但如若真的那比你严重的话就算是换了人当家主不还是一个样子?皇帝铁了心的想要你死,你换一百个家主也是没用的。如今想来,老太太之所以会下毒手,定然是有人向她告了密的缘故吧?窝藏西陵皇室的人,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罪名怕是诛九族都还嫌不够的呢! 所以老太太便觉得只要当初犯事儿的人死了的话,皇上就不会再追究了吧?这也是为什么庄婉柔那么仓促的嫁进睿王府,进而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的缘故吧?想来她被楚慕阳囚禁——大概也是为了牵制西陵的吧?只是很可惜,她还没有那个分量能够让西陵皇让步的,想必那个时候楚慕阳的心里一定恼火急了吧?真可惜她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脸色。 庄娴雅收回跑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维,看着庄建洲道:“你真的是我爹么?我怎么觉着一点也不像呢!不仅是我,就连其妹妹也不想你呢!哦,对了,阿尧呢?阿尧也不像你呢!我好久都没见到阿尧了!”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阿尧早就会跑来见她了,顺便蹭蹭脑袋摸摸头什么的,今日回来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 “阿尧在养病。”庄老爷子叹了口气,如今庄家真是多事之秋,雅雅和阿尧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偏生府里边除了子凡便在没有一个拎得清的。 庄建洲这个时候却一脸的沉思,显然庄娴雅的话戳中了他心中的某点晦暗心思。 雅雅不像他?雅雅像的是当年的谢绮罗。 婉柔不像他?婉柔是真的不像他也不像林氏,善妒狠毒,六亲不认,吃里扒外,却比林氏聪明得多又大胆的多,这样的孩子真的不像庄家的孩子。 阿尧?阿尧像极了雅雅,也像极了绮月,聪明,冷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定会有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那一刻,而庄建洲这样心思不定,容易摇摆的人来说,只会加快了爆发的速度。 “养病?阿尧怎么会病了的?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我不过是进宫才三日便病了么?府里的人都是怎么照顾的?都是死的么?连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庄娴雅爆了,如果阿尧出了事,她一定要弄死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你很疼爱他?”谢绮月忽然出声,看着庄娴雅的眼神颇为微妙。 庄娴雅看着她,神色不善,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姨母和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阿尧,孰轻孰重还需要考虑么? 如果庄子尧知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秒杀了姐姐的亲亲姨母,大概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吧?但是现在,他是真的高兴不起来的,任世界上哪一个姐控的忠犬弟弟在见到了未来姐夫的时候如何能高兴?这简直不能忍好嘛! “你想干什么?”庄子尧眼神凶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如果你想给丫头惹麻烦的话,最好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让她分心。”楚墨尘看着面前犹如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觉得不可思议,这丫头是怎么教导他的?这样子一副随时都会杀人的模样真的正常么? “我才不会给姐姐惹麻烦!你休想用我来威胁姐姐!”庄子尧恶狠狠的瞪着楚墨尘,想绑住他?做梦!他一定会去救姐姐的! “雅雅已经回去了,我送她回去的。”楚墨尘面带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子,虽然看着那丫头把这个小屁孩当心肝疼的样子让他很心塞,但是——能和雅雅并肩战斗能保护雅雅的还是他啊有木有!这么酸爽的感觉,这小屁孩这辈子也别想了! 庄子尧忽然就笑了,像是看透了男人的心思一样,“姐姐会来找我的,很快。”所以姐姐最喜欢的还是我。qvq! 庄娴雅听了三人断断续续的拼凑,大概也明白了当年的事。 这完全就是一个让人无语的狗血多角恋的故事,而她娘完全就是无辜的小白菜。 当年大齐第一美人谢绮月才华绝艳,爱慕者众多,大齐的皇帝和庄四爷同样是。但是谁也不知道,当年谢绮月出生的时候,还有一个双胎的姐姐,谢绮罗。 而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当年谢太师曾想要大女儿谢绮月嫁给皇帝,谢绮月不愿便私自离家出走了,谢绮罗为了保护姐姐不受爹爹的责骂,伪装成谢绮月,造成外界以为的谢绮罗离家出走,却死掉的假象。当时的谢绮月曾与谢绮罗说过,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的身份谢太师一定不会同意的。姐妹情深,谢绮罗便让‘自己’成了‘死人’,好让姐姐可以高枕无忧的与心爱的人远走高飞。 这样的想法固然很美好,但是谢太师终究是发现了。 谢绮月犹如一团张扬的烈焰,而谢绮罗却是温文娴静如娇花照水的,这样的明显的差别,又怎么会区分不出来呢? 于是谢绮罗被谢太师关了起来,谢绮月也被谢太师派出去的人给找到了。谢绮月回到大齐之前,中秋夜宴,皇帝醉酒,欲对谢绮罗施暴,却被谢绮罗刺伤,庄建洲正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带走了谢绮月。 误打误撞之中的救命之恩让谢绮月对这个男人有了些微的好感,但是这个男人却只是把她当成了姐姐谢绮月。谢绮罗也曾多次向他说明过自己的身份,但是意外的,庄建洲似乎也喜欢上了谢绮罗,两个人之间有了私情。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西陵大军来犯,大齐战败,答应和亲,最后定出的人选竟然是谢绮月。 皇帝纠结万分,一面是朝臣们的压迫,一面是对女神的不舍,而这时庄建洲却偷偷的觐见了皇帝,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这计策无非是用谢绮罗代替谢绮月和亲,但是却被偷偷跟来的谢绮罗听到了,当时的谢绮罗绝望而愤恨,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庄建洲只是把她当成姐姐的影子。谢绮罗愤恨绝望之余决定报复这个男人,于是她将此事告诉了姐姐谢绮月,姐妹两个商议之后,‘谢绮罗’因为一个男人和姐姐反目成仇,‘谢绮月’为此气出病来,和亲之日被庄建洲提前用药迷昏了的‘谢绮罗’被送上了远嫁西陵的花轿。 然而还没等皇帝和庄建洲高兴,太师府里忽然传出了谢绮月暴病而亡的消息。众人这才发现,谢家的姐妹两个竟然胆大包天到偷天换日,骗过了所有人。而谢绮罗的暴病,也是因为产后不足,有没有好好将养,再加上发现了心爱之人的欺骗背叛,重重打击之下再也熬不下去,就死了。 没过多久,远嫁西陵的谢绮月忽然抱着一个女婴回来,找到了庄老爷子,并托付他好好照顾这个女婴。相对应的,她给庄家留下了一条谢太师的人脉和丰厚的财务。 所以才有了庄娴雅的存在。 听完了这些,庄娴雅久久没有回神,虽然狗血了点,但是——她还是很不爽怎么办?“虽然不应该,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真不是东西。” 听着小姑娘骂人的话,谢绮月却笑了,这样就说明雅雅的心里还是接受了妹妹的,这样就好,至于其他的,她会一点一点的在雅雅身上弥补回来。 “所以其实我娘才是你的妻子,而外面的那个,最多是个妾,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吧?”庄娴雅低着头扣着桌子,说好了的不会在乎的,为什么心里还是很不爽怎么办呢? “当然,绮罗是一定要进庄家的祖坟和祠堂的!”谢绮月脸上尽是威胁的看着庄家父子。 “玩弄女人的感情,敢做不敢当什么的,为什么我身上会流着你这样卑鄙无耻之人的血?”庄娴雅产生了一种浓浓的自我厌弃,“也对,难怪庄婉柔会那么的卑鄙无耻不要脸面,原来根儿是在你这里!” 庄建洲脸色僵硬,他也知道自己当初的确不厚道,不是男人,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知道自己无法爱上谢绮罗,只是每次午夜梦回想起的却总是这个温婉似水的女子,伴随着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悔恨和伤痛,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自己与谢绮罗究竟是何心思,但总归是后悔的。 “不过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谁若是惹我不爽——就弄死好了。”庄娴雅忽然笑了,然而却像是哭,她看着三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酸疼酸疼的难受的厉害,忽然之间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我现在很不高兴,所以——庄家这么多人,想我死的也不少,那就一个一个弄死好了,谁让我不高兴呢!” “雅雅。”谢绮月抱住小姑娘,擦了擦她脸上豆大的泪珠,“你还有姨母,姨母在你娘坟前发过誓的,一定会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西陵最尊贵的长公主,不管你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姨母都会满足你的。” 庄老爷子在一旁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儿,雅雅从来没哭过,就算是被林氏冤枉,被林氏百般的磋磨也从来没有委屈过,如今竟是哭了。老爷子恶狠狠的瞪着庄建洲,这样的畜生不如的儿子怎么会是他的种?当初怎么就没把他弄死在娘胎里呢! 庄娴雅的委屈难过也不是能够持久的,毕竟上辈子她受的委屈还少么?难过的还少么?不过,既然她不好过,那么大家都不好过罢!“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他却是以为我是姨母的孩子。” 这事儿谢绮月却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她不打算否认,就让大家都以为雅雅是她的孩子是西陵的长公主好了,这样对雅雅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庄建洲只是微感诧异,却没有多想,在他看来皇上的眼线也是不少的。 但庄老爷子想的却多了,比如说府里有皇上的人,再比如说府里有人吃里扒外向皇家告密。 “他准备为我和睿王赐婚。” “但是我拒绝了。” “听说其妹妹与睿王早有私情,两人时常出府幽会。” “爷爷大概还不知道为甚么谢尚书会屡次在朝堂上找你的麻烦的吧?呵呵,据我所知,七妹妹为了睿王殿下,可是找了一帮乞丐差点侮辱了谢紫燕呢!小小年纪就如斯的歹毒,难怪人家找你的麻烦!要我说没打上门儿就是好多了,只是府里边儿有个这样的祸害我总觉得害怕。” 庄老爷子闻言思虑片刻就有了决定,庄婉柔这样的孙女一般人家真是承受不起,这哪是孙女?这分明就是前世有仇,来庄家报仇了嘛!“我会想皇上请求赐婚。” 赐婚给谁?当然是睿王。 “天凉了,那些吃的喝的总是不能够入口的,毕竟没有谁亲眼看着不是?”庄娴雅想,既然老爷子这么识趣,还是救他一救好了,毕竟她娘的事还要用到老爷子呢! ? ☆、49爬床 ?  庄娴雅最后的话说得莫名其妙,谢绮月却面带同情地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庄老爷子,早知道……早知道就让朱雀下手轻一点好了。 谢绮月想要将庄娴雅带走,但是庄娴雅觉得她还没有看到有些人知道真相后的精彩嘴脸,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亏了?于是谢绮月在庄家秘密的住下了,她打算趁着这次出来好好的和雅雅培养感情,十几年未见面,她一点都不了解雅雅的生活呢!当然,她会说她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防火防盗防楚墨尘的吗? 庄娴雅先是回房看了看庄子尧,确定他是真的没事,这才放心的去泡了个热水澡,爬上床睡觉去了,看的谢绮月浑身散发着酸气,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在雅雅心里的分量会重过这个小子的。 那厢庄老爷子捂着胸口回了房,虽然说他对谢绮月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好感,但是如若她能够真的对雅雅好的话,他也未必不能够忍她的。 庄家亏钱雅雅的实在太多了。 若是早知雅雅时老四的孩子,那么……他一定不会让林氏这般对待雅雅。庄老爷子细数着府里的孙儿孙女们,忽然发现能够在他百年之后撑起庄府担子的——几乎没有! 当然,如果谢绮月愿意把雅雅留下来的话就好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外面儿出了什么事儿吗?”老太太披着袍子从床上起来,起身给老爷子倒了杯热茶,“快暖暖身子吧!这么晚了才回来,你也不怕着了凉。” 庄老爷子接过茶杯,灼热的温度传进手心,忽然就想起了庄娴雅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抖了下手。 然后——咣当一声,接着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看着地上随着呲呲声冒起的白沫,庄老爷子心里一阵后怕,若非雅雅提醒了他,只怕此时——庄老爷子看向床前的老太太,皱了皱眉脸色阴寒道;“这屋里可曾进了什么人?” 兴师问罪的话没来,老太太面色变了变,捂住胸口急速跳动的心脏,深深地吸口气,惊慌道:“这……早些时候我将各房的孩子都叫了来,并未发现有什么人进这屋子,而且这屋子都有洒扫的婆子看着的,怎么会……” 庄老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老太太的神情,半响没有说话,只看得老太太的心差点跳出胸膛,才放过她,“马嬷嬷,把今日松鹤堂里当事儿的全都传上来,吩咐人将二少爷叫来。” 看着马嬷嬷出去的身影,老太太脸色不是太好,似乎是吓到了一般,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到老爷子脸色黑沉黑沉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又只好闭了嘴巴,在心里捉摸着对策。 今日的事,却是她做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前些日子,老四家的告诉她,庄娴雅是西陵皇后谢绮月的女儿。旁人不知道皇上与谢绮月之间的过往,她却是知道的,毕竟老四为谢绮月迷恋的那段时间里,她曾不止一次的派人去调查这个女子,理所当然的就知道了。 只要想一想他们庄家把谢绮月的女儿收留在府里这么多年,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铁定是跑不了的,老太太顿时一身冷汗,立刻派人去查。结果查到的东西却让老太太更加的心惊,谢绮月那个祸水女子竟然成了西陵的皇后,甚至说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儿,老太太当时就急得不行,反复的捉摸着怎么才能让庄家必过这次劫难,于是就有了这么个主意。她配合着府里的人将庄娴雅这个祸害送给皇室,在暗地里让老爷子暴毙,算是抹平了此事。 她将此事一合计,便差人知会了宫里的德妃,以厚礼换德妃在皇上跟前打听一下皇上的意思。 只是老太太大概是年纪大了,以至于被人糊弄了。 庄婉柔借着林氏的嘴将此事说与老太太的时候,就让事先被她收买了的春芽看着老太太的动作,一有什么消息就传给她,而她与睿王作出相应的对策。 这才有了毒杀老爷子的主意。 老太太左思右想,捉摸着她下药的手法很是高明的,想来是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只是——松鹤堂到底有没有人暗中监视着,子凡那里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她就不敢保证了。 第24节 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得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的发展。庄老爷子平时是很不管内宅的事,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过或者遇到过,但是这一次下毒竟然吓到他头上,他怎么会轻轻松松的交给别人或者放过?简直想都不要想的。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今日里来过松鹤堂的人全部都被叫进来了。 灯火通明之下,庄老爷子气势森严的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下方的众人,看了眼庄子凡道:“都是哪些人进过松鹤堂的主屋,又或者动过松鹤堂的茶水?” 庄子凡事先听马嬷嬷说过此事,当即就念了几个名字。因为前些日子庄娴雅在府里遇刺的刺激,庄子凡加强了对府里的监控,当然除了府里几位老爷夫人的卧室里没人,其他的地方只要有可疑现象,他手下的死士都会尽职尽责的立马去查探个清楚的。 “半个时辰内,把结果告诉我。”庄老爷子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审案的意思,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他心里自然已经有了答案啊,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是真的把事情挑明,庄府的危险就要更添一分了。 庄子凡领命去了。 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却不愿意,比如说,春芽。 自从被大太太暗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得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春芽便消瘦了许多,而以前最宠爱与她的大少爷也有了新宠,不怎么看重她了。更让她感到绝望和愤恨的是,徐大夫私下里告诉过她,她身上佩戴的荷包里不仅有麒麟草,还有绝育的药,因为带的时间太久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得了孩子。从那个时候起春芽的心里就充满了怨恨,若是以前她最恨的自然是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庄娴雅,但是现在,非大夫人母子莫属。 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恨,哪怕这个女人只是个奴才。 春芽抬起头直视着老爷子,眼底尽是狠辣,“启禀老爷,奴婢有话要说与老爷听。” 春芽还不算是蠢到家,她之前不仅仅是帮老太太做事,她也帮过林氏和七小姐,当然还有她原本的主子大夫人周氏。今日她既然站出来了,那么这些人就有可能全都不会放过她,所以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春芽要求单独和老爷子说,她要让那些人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让她们投鼠忌器,享受一下被一个奴才威胁的滋味。 “将她带过来。”庄老爷子只是淡淡的撇了春芽一眼,向着旁边的忠伯吩咐道。 老太太狠狠的看了眼春芽,那一眼带着威胁的意味,若是这个丫头胆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 松鹤堂里灯火通明,庄婉柔却是急的不能行了,自大从松鹤堂里回来,她的心跳就一直不正常,总觉得会出事儿似的。也不知道宫里边的睿王殿下事情进展的如何了?老太太那里又怎么样了?还有庄娴雅那个贱人她怎么又回来了?庄婉柔摸摸还火辣辣的痛着的脸颊,总有一天,不,也许很快,她就可以把她所承受的一切前辈百倍的还给庄娴雅! 被人惦记着的庄娴雅此刻正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正香,楚墨尘看着睡的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心里面暖烘烘的,只是在看到庄娴雅有些微微红肿的眼睛的时候,才觉得不对。他皱了皱眉,既然楚风他们没有和他说,那么这就是在楚风监视不到的地方发生的,他的小丫头那样的聪明,怎么会被人欺负的?楚墨尘一指点在庄娴雅的睡穴上,掀起被子上了床将人整个搂进怀里。 几天不见,总感觉这丫头瘦了很多的样子,一定要好好的养回来才对。 “你在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谢绮月简直气死,她就说怎么感觉这有人来了的样子,原来竟然是来了个登徒子!和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一个样!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偷偷默默地爬上雅雅的床,想死么? “姨母好。” 楚墨尘笑眯眯的看着女人,淡定无比的吐出三个字。 ? ☆、50狼崽子 ?  翌日一早,庄娴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新出炉的姨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向自己,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不过庄娴雅可不在乎这个姨母,懒洋洋的伸出双手,任由青梅和秋菊服侍她穿好衣服,踢着鞋子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漱漱口,又洗漱一番,才开始慢悠悠的用早膳,嗯,昨晚睡得真…… “雅雅,昨晚睡得还好么?” 谢绮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个楚墨尘还真不是个东西,这还都什么都没有呢竟然就敢偷偷摸摸爬上雅雅的床,若是真的有个什么的话,他岂不是就要……就要……该死的玩意儿,楚家的男人真就没几个好东西。当然,庄家也是。 “昨晚?”庄娴雅搅动着碗里的清粥,闻言眉梢动了动,不动声色道:“还……行吧。你没有睡好么?难道认床?” 庄娴雅说着还特别看了谢绮月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默认了的。 谢绮月面皮一僵,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她还就不信了,朱雀不是说雅雅的警觉性可是很高的么?怎么就没发现那个心怀不轨的臭小子呢?这不能够这样的吧! “没有,”庄娴雅越发觉得昨夜定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而且这件事八成还是跟她有关系的,喝了两口便觉得没什么胃口,庄娴雅擦了擦嘴看着谢绮月,“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谢绮月噎死,所以说我还要去感谢那个昨晚偷偷摸摸爬上你床的男人么? 见谢绮月没说话,庄娴雅也不在意,起身到隔壁房间里去看庄子尧,说起来她总觉得庄子尧病的有些奇怪。若是真是病了的话那么徐大夫为什么没有让人告诉她? 书案后,庄子尧不时抬着头张望着门口,他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姐姐了,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被坏人欺负?如若有人敢欺负姐姐……弄死好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在看什么?”庄娴雅敲了敲小孩的脑袋,低声问道。 “姐姐!” 庄子尧乐得眉开眼笑,姐姐好好的,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庄娴雅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我听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儿?我这才走了几天,嗯?” “你是谁?”庄子尧看到进门的谢绮月,脸色变了变,这个女人是怎么来的?她想做什么? “我是……雅雅的亲姨母。”谢绮月眯着眼笑得温柔无比,她怎么看都没觉得这个小鬼有什么地方值得雅雅这么疼爱的,这倒是奇怪了,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才不是。”一听说是姐姐的姨母,庄子尧真是万分的不乐意的,为什么总有人要和他抢姐姐?他都只有姐姐难道还不够吗?真是讨厌。 “听说前些日子爷爷给你换了个先生?怎么样?还听得懂吗?”庄娴雅翻了翻庄子尧的大字,一看险些把小孩的手给剁了,这什么玩意儿?简直比上次看的还不如,那些个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是连个都教不好的么?简直白拿银子! “新来的先生讲得比以前的好。” “是吗?那这个呢?”庄娴雅拍了拍他的大字,“狗写的都比你的好看。” “……”能别提他的字了么?庄子尧小脸僵硬,如若不是为了让姐姐留在这里教他写字的话他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丑的字? 庄娴雅见状笑了,这样子才像个孩子嘛,装得那么老成做什么?一点都不好玩的。 然而事实是—— 庄子尧一脸阴狠(呆逼)的看着谢绮月,狠狠地呲了呲牙,犹如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谢绮月一脸好笑的看着这只看似无害的小狼,雅雅养的狼崽子,倒是很有意思的。 ? ☆、51挨打 ?  “听说皇上醒过来了?”庄娴雅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眯了眯眼,皇帝竟然能够醒过来,这倒是她不曾想到的,她下的毒是有数的,按说……难道宫里边儿还有解毒圣手么? “醒过来倒是醒过来了,不过是能认个人罢了。“楚墨尘不太在意,皇上醒过来与否与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皇位总是不会传到他手里,谁叫他和母亲最是不得皇上的喜欢呢?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向来比较喜欢自己动手,而不是依靠别人的赠与或施舍。 “认个人?”庄娴雅睁大眼睛看着楚墨尘半响,忽而就笑开了,她两眼弯弯狡黠的看着男人,“你确定他还能认人?”那中毒就算是解掉了也摆脱不了又聋又哑又瞎的下场的,这还没好着呢就会认人了么?真是好笑之极,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 庄娴雅笑的这样厉害,楚墨尘倒是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说来这里面定然少不了这小丫头的手段,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的性子。 “唉,不说这个了,”庄娴雅揉了揉肚子,把玩着男人心送来的暖玉棋子,一脸八卦道:“听说谢紫燕被庄婉柔找人给糟蹋了?真有这回事儿么?” 刚过了年,气候稍稍回暖,庄娴雅觉得懒懒的不想动,而且……在青梅的带领下,她似乎越来越喜欢八卦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楚墨尘惊讶,这小丫头整日里足不出户的,怎么什么都知道?说起来他也没瞧见她有什么获得消息的渠道,这倒是怪事儿。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听别人说的呀!” 庄娴雅又开始布棋子了,她是真不知道的,而且也没听人说起过的。只是上辈子里,她嫁给楚慕阳之后,他又娶了两位侧妃,一位就是谢紫燕,另一位她倒是不记得了,但是庄婉柔却是以妾室之礼进府的,大概是因为楚慕阳比较宠幸谢紫燕的缘故,庄婉柔与人合谋设计谢紫燕与人通/奸,只是谢家倒台。如今这会儿虽说局势变了,但有些还是没变的,比如说上辈子里楚慕阳的那些个女人们,谢紫燕和庄婉柔已经出场了,还有另一位想来也是不远了,再说了,楚慕阳若想坐稳皇位,必定会以联姻的方式寻找助力的,她就等着好了。 “下次不许听这些。”楚墨尘心下暗搓搓的想着,回去定要选几个人放在小丫头身边,不然她学坏了怎办? “管得着么你?”庄娴雅瞪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找人的话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老爷子的书房离我这里可远着呢!” 神经病啊这是!一大早的就到她这里做什么?她可是记得这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待见她呢!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为难一个小姑娘,什么毛病!简直该天天吃药才对! “……”楚墨尘竟然无言以对,他若是说自己是来看她的,这小丫头铁定能把那棋子统统用来砸他,说不得还会叫人把他赶出去的吧?“我来找你二哥。” 这个倒是顺便的,既然庄家不打算支持老三,那么就不算是敌人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纵使不是朋友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出门左拐左拐再右拐,好走不送啊!”庄娴雅头也不抬,她真是巴不得这男人赶紧滚,老是盯着她做什么?他难道就不知道宫里边儿的那位正想方设法的稳住后宫和朝堂好为自己登位做打算的么?真要是让人家等为了还有他好果子吃的么? “雅雅知道端王为什么会来你这里么?”谢绮月早在一旁看了半响,倒是有些拿捏不准这两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了。在她看来,雅雅未来的夫君必然要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品也要最是贵重的,还要把把雅雅放在第一位的,而这端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她还不太敢确定。 “自然是来给我送礼的呗!我帮了他那么多,他不给我送礼的话我会弄死他的!”庄娴雅呲了呲小白牙,倒是不怎么在意,如今一切都具备,只差老皇帝挂掉楚慕阳登位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绮月觉得庄娴雅那让人觉得可怕的智商真是与她的情商是成反比的,狼嘴都到她头上了她还不知道人家要干啥,这能不让人捉急的么?可是又看了看庄娴雅,谢绮月忽然觉得,其实是她在瞎捉急的吧?就凭雅雅这性子,谁若是真的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她才要为那人点蜡的吧? “庄娴雅你给我滚出来!” 一大早父亲便派人来传话,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把母亲被贬为妾,庄婉柔简直气个半死,若是母亲被贬为妾的话,那她岂不是庶女了?那样的话她还怎么嫁给睿王殿下做正妃甚至是皇后呢? 庄婉柔去了庄建洲院里想求见却被训斥了一顿。昨日刚把陈年旧事通通翻出来,庄建洲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如今,他虽然还是忘不掉谢绮月,却更加的忘不掉谢绮罗。他对不起谢绮罗,甚至欠她一条命,欠她一辈子,若不是他……她或许会过得很幸福的,偏偏她遇上了他这个负心的男人。庄建洲一直浑浑噩噩了十几年,就是不想面对内心,如今被庄娴雅一一戳破,翻涌如潮的悔恨和愧疚让他窒息,庄婉柔这个时候撞上去可不就遭了训斥? “谁叫你的规矩一大早就到长姐院子里霍霍?一个庶出的竟敢跑到我的院子里学狗叫?你是闲的没事了?”庄娴雅捏着一颗白玉棋子眯着眼看着院里掐着腰的庄婉柔,眼底一片冷光。 “你敢骂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骂我?”庄婉柔不敢置信的看着庄娴雅,她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庄家的女儿么?一个野种竟然敢在她面前叫嚣,谁给她的权利啊她!庄婉柔一直都看不得庄娴雅比她好的,是以就不管不顾的嚷道:“你一个不知是谁家的野种竟然还敢对我大喊大叫?” “掌嘴。”庄娴雅懒洋洋的眯着眼,一大早就被疯狗叫到跟前,真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儿,好好的心情都白遭际了。 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的朱雀身形一闪就来到庄婉柔跟前,啪啪两巴掌便打上了,看着少女屈辱愤恨的眼神,朱雀捏着她的下巴凑近戏谑的盯着她道:“这眼神可真漂亮!就是太不招人喜欢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挖掉的!” 庄婉柔身体一抖,她竟然不知道庄娴雅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一个男人? “扔出去吧!”她可不想被一条疯狗脏了地儿,没得不划算。 庄婉柔从庄娴雅的院子外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是蒙的,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了两巴掌,庄婉柔的脸红肿得快要破了一样,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当下便什么也不管了跑到松鹤堂,准备向老太太抱委屈,反正老太太现在是跟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不怕整治不了庄娴雅这个贱人! ? ☆、52驾崩 ?  庄婉柔捂着脸蛋到松鹤堂的时候,被堵在松鹤堂外,任她怎么威逼利诱,守在松鹤堂外的护卫们就是不让进,气得她咬着牙直跺脚,最后只得戴着面纱偷溜出府,拿着楚慕阳给她的腰牌进了皇宫。 她就不信,这些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到时候只要殿下的旨意一下达,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怎么在她跟前儿横! 令庄婉柔没想到的是偶,她在宫门口竟然遇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庄老爷子,吓得庄婉柔当即白了一张脸,嘴巴张了张却没敢说话。 “我不是吩咐了府里的人,任何人不得出府的么?你倒是比谁都贵气的紧。”庄老爷子脸色不怎么好,他本以为雅雅说的到底是有些过了的,却是不想婉柔做出来的事儿倒是比雅雅说的还要过分,“来人,送七小姐回府,命人好好的看着她,直到她出嫁的那日。” “出嫁?”庄婉柔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那些了,拽着庄老爷子的袖子急切的问道:“爷爷你要把我嫁给谁?是不是又是庄娴雅说的?爷爷你糊涂了么?庄娴雅她到底不是我们庄家的孩子,我才是啊爷爷,你为什么总是偏着她呢?我才是你的亲孙女啊!” 庄婉柔一听到庄老爷子的话,第一反应便是庄娴雅又在老爷子跟前儿说她的坏话,所以爷爷才要把她随便的嫁出去的。 “你还知道你是庄家的孩子?我以为你是从不把自己当做庄家的孩子的。”老爷子面色阴寒的看着庄婉柔,他怎么也不明白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雅雅……算了,他宁愿雅雅那个样子,也不愿再有一个庄婉柔,简直败坏门风! “爷爷。”庄婉柔一脸的委屈,急得眼泪都掉下来,她是真的怕爷爷把她嫁给别人的。她才不想要嫁给别人呢!那个人能比得上睿王殿下呢?要知道睿王殿下可是要做皇上的,到那时她最少也的是个贵妃了,若是嫁给别人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庄婉柔心里一阵发凉,更是把庄娴雅给记恨到了心里。 庄老爷子也不多话,直接让人把庄婉柔给塞进马车里,便往庄府赶回去。 宫里边儿静妃听说了此事之后沉思了一阵子,脸上神色顿时舒了口气,如今这局面不管怎样,庄家总算是与睿王绑到了一起,这样子的话倒是没有违背了主子一开始的意思。 楚慕阳则是守在皇帝病榻前,自己给自己封了个代政王爷,批阅奏折。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皇上已经醒过来且能够认人了”这话是他传出去的,那么弄出来个代政的,代批折子也是可以的吧?另一方面,楚慕阳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早日熟悉朝中的势力,免得到时候会手忙脚乱。 楚慕阳这样子想得到是极好的,但是也的看别人愿不愿意他想得这么好。 所有人都没料到,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驾崩了。 楚慕阳批阅完折子就在外间的软榻上歇着,第二日一早照旧去请安的时候,却发现皇帝嘴边流了一道黑血,楚慕阳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龙床前。 第25节 足足过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整了整仪容,面色平静的出了皇帝的寝宫,叫了一个小太监,“昨夜可有人进来过?” “没有。”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吓得面色发白,这些日子皇上龙体抱恙,睿王殿下为此不知斩杀了多少奴才,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刀下鬼。 “是吗?”楚慕阳面色变换了几次,最终扯开一抹笑容,“继续守着,本王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是,奴才谨遵王爷的命令。”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庄娴雅耳朵里的时候,庄娴雅正窝在矮榻上吃暖锅,好些日子没吃了,吃起来竟是格外的味道好。咋一听闻皇帝驾崩的消息,庄娴雅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朝皇帝下黑手了!于是她条件反射性的看着谢绮月,一脸“一定是你干的”表情看着谢绮月。 正在涮羊肉片的谢绮月手一抖差点没把羊肉给丢进锅里,没好气的瞪了这丫头一眼道:“我像那样的人吗我?”真是的,她这么貌美如花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怎么会做那种没品的事儿呢?简直拉低她西陵皇后的档次好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呀。”庄娴雅从暖锅里夹了片羊肉放在庄子尧碗里,眯着眼笑看着谢绮月,心下暗自捉摸着:不是谢绮月又会是谁呢?对了,宫里边的人——似乎还有个静妃?她让人去查过,静妃进宫之前的底细一片空白,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这事儿绝对有鬼! “其实我觉得吧——你觉得楚晋安这人怎么样?”谢绮月忽然就转了话题,直瞪瞪的看着庄娴雅道。在她看来,楚晋安这人要比楚墨尘好把握得多,陪雅雅虽然不够,但是——绝对是一辈子被雅雅欺负的命没跑! “什么怎么样?”庄娴雅白了谢绮月一眼,“西陵的皇后有这么闲?”跑这么远还管这么宽? “……真个不可爱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楚墨尘究竟看上这丫头什么了?谢绮月觉得有些不解,难道是她在西陵生活得太久以至于跟不上大齐人的思维了么? 可爱是个什么鬼庄娴雅才不管呢,她只要开心就好了,反正可爱是让别人觉得的,她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的,干嘛要为别人考虑呢? 三人用过饭后,谢绮月便带着朱雀出去办自己的事儿了。 庄娴雅拉着小孩儿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而后将人拉到书房里,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姐姐。”最先憋不住的是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庄娴雅,低低的叫了声便低下脑袋看着脚尖不说话。他不知道姐姐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害怕。 “嗯。”庄娴雅托着下巴看着小孩儿,不紧不慢的道:“知道我为什么看着你么?” “……” 小孩摇着脑袋,姐姐不问的话坚决不能说的。 “好,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庄娴雅眯了眯眼认真的盯着小孩的眼睛,还就不信了,小破孩儿她是为你好好不好!藏着掖着的真烦人! “我……” 庄子尧看着庄娴雅,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来。他瞒着姐姐的事儿那么多,谁知道姐姐问的是哪一件,万一答错了怎么办? “推你落水的是庄子奇吧?”庄娴雅盯着庄子尧的眼睛冷不丁开口。 “……”庄子尧蓦地瞪大眼睛,姐姐怎么会知道的? “为什么撒谎骗我?”庄娴雅笑眯眯的看着小孩,明明就看到了,为什么要说没看到呢? “只有我们看到,没人会信的。”庄子尧低着头,两只手绞到一起,大伯母那么厉害,他怎么会让姐姐也陷入危险之中呢? “所以眼睛变红了也不告诉我,嗯?”庄娴雅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小孩的眼睛会变红,她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还没弄明白。 “……” 庄子尧瞬间懵逼了,姐姐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 ? ☆、53静妃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庄子尧低着头不敢看庄娴雅,他知道自己定然有甚么古怪的地方,毕竟正常人的眼睛是不会变成红色的,他害怕自己会被庄娴雅嫌弃,所以才一直努力的瞒着她,却不想她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庄娴雅眯着眼,这样古怪的事情她上辈子加这辈子,从没听说过,但她总觉得这个样子的阿尧让人毛骨悚然,如若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不知道。”庄子尧的嗓音里透着股可怜巴巴的味道,他真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而且,每次都是因为姐姐。庄子尧知道,从他被姐姐救起的那一刻起,他与姐姐就注定了要纠缠不休,生死不弃的。 “还有别人知道么?”庄娴雅有些头疼,这个样子的阿尧若是被人的当成怪物可如何是好?就不能省心点吗? 小孩摇着脑袋,还是没有抬头,姐姐会怕么?还是嫌弃他是个怪物? “既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那就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好了。”庄娴雅捏了捏小孩的指尖如是说道,这样的阿尧若是被人瞧见了定然是要被当成怪物烧死的,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孩凭什么要被不相干的人这样对待? “姐姐不嫌弃我么?”庄子尧顺着庄娴雅的指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紧紧地就像是一辈子也不放开。 “嫌弃什么?”庄娴雅敲了敲庄子尧的头,眼底倒是真的有了些许的嫌弃,她这样的为他着想这样的保护他,就换来他这样怀疑与她么?如若真的是这样她才要嫌弃他呢! “我知道我这样子很奇怪的,如若被人知道了……”庄子尧虽然只有十岁,却也是半个大人了,因为之前落水的事壁纸一般的同龄孩子要早熟聪慧得多。 “你是我救的,我就是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知道了么?”庄娴雅有些无奈的撇撇嘴,让她骂人刺人都可以,说这么温情的话……呵呵,不要太难为情。 “姐姐最好了。”庄子尧猛地往前一扑,抱着庄娴雅的腰使劲儿的蹭了蹭,姐姐不嫌弃他真好,嗯,姐姐果然最好了。 “若是我嫌弃你了就不好了?”庄娴雅不厚道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皮笑肉不笑道。 “……”庄子尧懵逼,姐姐怎么会学坏的?一定是那个臭男人给教坏的!他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姐姐!把那些觊觎姐姐的臭男人都打跑! “娘娘,皇上驾崩了,消息被睿王殿下拦下了。”许嬷嬷附在静妃耳边低语。 “驾崩了?”静妃一时不能反应过来,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看向许嬷嬷,“你从哪里的来的消息?” “今日一早,睿王殿下曾询问过陛下寝殿外的小太监,是否有人进来过,到了午间那小太监似乎是发现了不对,被睿王灭口了。”这是许嬷嬷打听来的消息。 “不急,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好了,别忘了,除了睿王还有一个拥兵百万的大皇子,靖王。”静妃打量着指甲上鲜艳的蔻丹,悠悠开口,“庄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不知庄家七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儿,早上进宫的时候撞见庄老爷子,当即就被押回去关起来。”许嬷嬷思虑半响,还是没猜得出来这个时候庄婉柔进宫的意图,“娘娘,你说我们要不要把消息透出去,这样的话大齐就会乱成一锅粥,不是正好趁了主子的意么?” 许嬷嬷总觉得这个时候若是把大齐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大乱,那么他们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大齐的京城,掌控大齐帝都? “你最好打消这样天真的想法!”静妃脑壳抽疼,主子为什么不派给她一个聪明的帮手?这么蠢真的会拖后腿的好么?“若是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你以为睿王会想不到么?他会轻易放过我们么?” “许嬷嬷,你且记着,在这宫里本宫虽然是贵妃,但头上还有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是怎样也轮不到我们的,明白了么?”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只要不是从她这里透露出去的就好,没说不能从其它地方透露出去,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好了。 “奴才明白了。”许嬷嬷立即了悟,退了出去。 “楚擎苍的大军就要踏进京城了,主上命你即刻把睿王送上皇位。”许嬷嬷的身影刚出去,大殿的角落里多了一道似有似无的幽影,阴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静妃面色一变,见来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问道:“主上还有其他吩咐么?” “主上让你小心庄府,尤其是庄娴雅。三日前,谢绮月已经住进了庄府,朱雀护法正潜伏在暗中保护,你若是要动手,务必小心,不要露出丝毫的破绽。”幽影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主上是要我杀了她?”静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幽影,血影楼都无法杀死的人主上竟然要她出手,这是——准备放弃她了么?静妃的心底涌起一股悲凉,她为主上的大业付出了一辈子,如今就换来这样的结局么?她好不甘心。 “你难道想违背主上的命令?”幽影毫无感情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带着一股浓重的压迫向静妃袭来。 “……是,我会尽快完成主上的命令。”静妃咬着牙,眼底溢出血丝,她会证明给主上看的,即使杀了庄娴雅,她也一样能够全身而退的。 目前,可能会对主上构成威胁的就只有庄府的七煞。 “这不是你该问的。”幽影抛下这一句从空气中消失。 楚风看着沉思中的静妃微微侧目,竟是没想到这静妃的背后居然还有人,而且不是靖王,不是睿王,会是谁呢?算了,这样高深的问题还是留给爷去想好了,他只需要跑跑腿就行。 不过,这庄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难道是妖怪么?不然怎么能够未卜先知的样子。楚风想不明白,便越发的觉得庄家的六小姐一定是个妖女,不仅能迷惑了他家王爷,更能够未卜先知,还黑死人不手软,背后捅刀子什么的不要太熟练。 这样想着楚风忽然觉得庄六小姐是个不能招惹的存在,于是,在庄娴雅不知道的时候,被楚风供上了神坛,不,妖坛才是。 而被称为不能招惹的存在的庄娴雅此刻正堵在庄子奇的院子门口,小小的一个裹着厚厚的狐皮窝在椅子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一脸惊怒的庄子奇。 ? ☆、54前世 ?  “雅雅这是做什么?”被堵上了院门,庄子奇脸色不太好看,细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并没有惹恼小姑娘的地方,一时也摸不清他她的来意。 “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大哥这是着急着出去办事么?”庄娴雅笑眯眯的看着他悠然自得道,跟她装傻?若是真的傻了,她便会放过他也会说不定呢。 “我倒是没什么急事儿,只是前面有人传话,你大伯父在他书房等着我,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庄子奇眯着眼,回以庄娴雅温文儒雅的笑容。父亲派人传话这倒是真的,知识并没有什么大事儿罢了,但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丫头搅和的,故此拿来作筏子当也说得过去。 只是庄子奇打算的好,庄娴雅却并没有要就此揭过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么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请大哥帮忙的,你看……?”庄娴雅捂着嘴巴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纤长的睫毛下水波凌凌的眼底漫布着彻骨的冰寒,一如当日的湖水,冷得让人自心底发凉。 “也罢,你跟我进书房如何?那里是没有人的,只我们两个,正方便与你说事。”庄子奇遣退了下人带着庄娴雅去了书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在书案后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庄娴雅看了眼热气蒸腾的茶水,眉梢轻挑,撇撇嘴巴道:“大哥喜欢洗澡么?” “……” 庄子奇以为她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求他帮忙的,怎料竟然开口就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得莫名的看着她。 “原来大哥不喜欢啊!”庄娴雅一脸恍然的看着他,而后皱皱眉道:“我也很不喜欢呢,尤其是在下雪的时候,最是冷的紧呢!” “雅雅这话倒是什么意思?”庄子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娴雅,“你究竟想要与我说什么便不必再兜圈子了,横竖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只管说便是。” 庄子奇知道,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子说的,但是她是没有证据的,不然就不是这样子拐弯抹角的说了。庄娴雅那张嘴巴向来没有饶过谁的时候,只要得罪了她,她必给你说的没脸没皮羞/臊/欲/死。 说白了,庄娴雅是不懂的说话的技巧的,她不管得罪人与否,更不管什么话说三分的道理,她是只图痛快的。 “大哥这样的坦荡倒是叫我觉得钦佩,如若大哥做的事儿也是这般的坦荡磊落,这才真真是我们府里温文尔雅如玉君子的大公子呢!大哥说我说的对么?”庄娴雅抿着嘴儿笑得极为天真,作死呢竟然去谋害小孩子!上辈子阿尧就是这个样子在大雪天里被他推入湖里淹死冻死的,只是上辈子她卧病在床,不知道谁是凶手罢了。不过,既然这辈子被她查了出来,那么加起来两辈子的害命之仇便定要教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你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便直接说与我听,我若是能够帮得上你的定不会拒绝,但若是没事来我这里做消遣——雅雅,你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该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是我,我自是不会与你计较的,他日若是换了旁人,你这个样子说话定是会惹来祸端的,毕竟你只是个姑娘家对么?”庄子奇越发笃定庄娴雅定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那件事,但是却没有能够指证他的证据,故此来这里寻他撒气的。 那事儿是找不来证据的,庄子奇半点也不担心,反而越发的气定神闲,捧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庄娴雅。 “这话我自是知道的,且比大哥知道的更多更清楚,我只怕大哥是不懂得这些的,但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大哥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更多,但是——”庄娴雅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来,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她抬手一看竟是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来,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陷入黑暗之前只看到庄子奇惊慌失措的眼神。 “雅雅?”见庄娴雅正说着停了话茬,庄子奇正觉得奇怪,这一看竟是看到庄娴雅捂着胸口吐血了,当即吓得面色急变,这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吐血了呢? 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庄子奇出了书房将人放进最近的房间里,一面吩咐人叫大夫,一面又吩咐人去把老爷子和四叔叫来。 最先赶到的是徐大夫,他已经和六小姐站在一条线上了,且六小姐行事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却是不会迁怒于手底下的人的,且看青梅和秋菊那俩丫头,阖府里数来数去也就这俩丫头清闲,且拿的月钱最多,办的事也最是轻松。而且,若不是六小姐,春香和他的老来子早就被大夫人给暗中害死了。六小姐之于他之于他的儿子来说,就是再生父母。是以徐大夫把脉的时候用上了十二分的精力。 “雅雅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吐血呢?”庄子奇早在抱起庄娴雅的时候就将她用的那只茶杯收进袖袋里。他自问是没有给她下毒的,但是她却在他书房里喝了他亲手倒的茶之后中/毒吐血,这件事就说不清楚。不管下/毒的人是不是他,他都跑不了干系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何况,他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的不是吗? “大少爷稍安勿躁,六小姐脉象极弱,虚的保持清境才能诊断的仔细。”徐大夫心底涌起惊涛骇浪,这样罕见的毒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六小姐如今的脉象十分的古怪,一时似是没有,一时又强健有力。他今天早上给六小姐请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不到变成了这般?徐大夫第一怀疑的就是大少爷,但他只是个大夫,虽然挂着府医的名头,说到底仍就是个奴才,此事断没有他置喙的道理,是以他将此事记在心里,准备待庄娴雅醒来问问她的意思再做打算。 “子奇,雅雅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庄老爷子一个头两个大,只要雅雅中/毒的消息传进谢绮月耳朵里,必定又是一场祸事儿,这府里到底还有没有个安生的时候了?! “爷爷,徐大夫正在给雅雅诊脉呢!嘱咐我们先不要着急。”庄子奇对于老爷子那样火烧眉毛般的样子感到阴郁,庄娴雅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女子,难道庄家这份家业还能交到她手里不成?不过一个性格狠了点的丫头,值当他这么着急么?这样想着,庄子奇只觉得庄娴雅最好是给人毒/死了才好。 庄娴雅近些日子在府里过的是风生水起的,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都最是疼宠于她,阖府里十几个孩子那面会有一两个心生嫉妒的。在加上老爷子曾有意无意的说过要把府里的家业交给庄娴雅这样的话,结果竟是后脚就被几个儿子传到了自家夫人耳朵里,这事儿可就说不清各人的心思了。 “雅雅,我的好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呢?” 门外,林氏一路哭嚎着跑进来,简直是一幅惊天动地的样子,看起来竟是万分的心疼担忧庄娴雅的。 “谁把她放出来的?”老爷子老脸瞬间漆黑,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冷眼扫向四儿子,没出息的玩意儿,竟然连自己房里的女人都管不了,他还能指望他办成什么事儿?简直是想把他气死啊! “贱人你给我滚回房里待着!再敢多说一句我立马休了你!”庄建洲被老父亲瞪了一眼,一脸木搓搓的朝着林氏低吼道。 “老爷,再怎么说雅雅这孩子也是我……妾身亲手教养长大的,如今这个时候,妾身若是不能陪在她身边的话,叫妾身心里如何是好?”林氏抹着眼泪说道,声音倒是放低了些许。 第26节 “老爷,六小姐如今的情况不大好,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够吵闹的。”徐大夫做了一辈子大夫,对于林氏的意图他是最了解不过的,心下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想他行医一辈子若非春香,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林氏这般的儿女双全的,却是不知道珍惜。六小姐当初是那般的孝顺与她,维护于她,她也是见不得六小姐半点好,说恨就恨上了。每逢六小姐在老太太那里得了笑脸得了赏赐,回来便被林氏好一通捣饰,这也就罢了,训斥完了还不准六小姐露出半个笑脸,正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被这样子教导下去如何能开朗的起来?六小姐没长歪了都是谢天谢地了。 “母亲……母亲……” 庄娴雅站在一片迷雾里,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样子,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不知怎么的,眼前的白雾里忽然出现了前世她被林氏命人灌下毒/药的画面,画面里的她泪流满面,拼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迹顺着裙裾流在地上,林氏那样冰冷无情的命人把她抬出去扔进乱坟岗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在她鲜血淋淋的心上狠狠地又划上一刀。 那样的痛,痛彻骨髓,镌刻到了灵魂里。 不知不觉间庄娴雅的脸上满是泪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无助,绝望,悲凉——还有那刻骨的恨意让她在生死之间徘回,幼时被林氏训诫惩罚的画面一一浮现,庄娴雅的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悲伤,失神的呢喃着,问出了上辈子没有机会问出的话: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母亲求求你不要……不要……”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 “雅雅!”谢绮月正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听到了青龙传来的消息,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一眼就看到在外间抹眼泪的林氏,面上当即结了寒冰,直接坐到床边将庄娴雅抱进怀里,“我要把人带回我们自己院里,在这里我不放心。” 谢绮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庄子奇和林氏,这一眼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庄老爷子心下顿时明白,此事与子奇脱不了干系的,当下心里更乱了,且庄娴雅此时的情况是真的很危险的,府里边儿这个样子他是没办法真正的保证她的安危的,故此也只好点头。 最最重要的是,雅雅方才呓语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谢绮月没听到还是好的,若是真的被她听到了,才是闹大了呢!她把人带走了正好,他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将这些个事儿查个清楚明白。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我的雅雅是不是?”林氏总觉得这个女人很古怪的样子,她不曾听说过庄家有这样的亲戚,更何况,这个女人和庄建洲房里那幅画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林氏的心里生气了浓浓的危机感。看样子这跟庄娴雅已经很熟了,想到这里林氏更是恼恨不已,庄娴雅果真是个养不熟的,有了亲娘就不记得她这个养母了,真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与我说话?”谢绮月做了十几年的西陵皇后,身上的气势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她只是面色变了变,就将林氏吓得说不出话来。 谢绮月说完这话就抱着庄娴雅走人了。 倒是林氏被谢绮月这番话说的又惊又怒的,有心想要找回面子,却又被谢绮月的气势吓得面皮肿胀几欲爆裂,待谢绮月走了刚抬起头便看到老爷子冰冷的眼神,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因着她在外间,故而庄娴雅昏迷之中呓语的那些话她并没有听到,否则便不会只是吓着了。 只是不管她听到与否,这并不重要,老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查到底的。 ? ☆、55审问 ?  庄老爷子在主位上坐着,面色阴沉如水,眼神冰冷如刀。 下方跪着的两人,林氏和庄子奇,俱是吓得不敢吭声。这个时候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任何的申辩都是掩饰,不仅不能让老爷子消气,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这是庄家的人都知道的。 “子奇,雅雅是在你的书房里中毒了的,你怎么说?”老爷子不说不代表庄建洲不会问,庄娴雅再次中毒显然触怒了他的某根神经。不说谢绮月还在看着等着他给出一个交代,单是雅雅去世了的娘亲谢绮罗他就不能再辜负了她们母女的,这次的事他是断不会轻饶的。庄建洲心里发了狠,语气竟是阴森异常。 “四叔这是什么话?”庄子奇仍是一脸淡淡的样子,半点也不惊慌的看向庄建洲道:“今日是雅雅自己堵上我的院子来的,说是有话与我说。我见她半遮半掩的样子便退了下人,带她去了我的书房,那里是很清静的。但是谁成想还没说两句话,雅雅就吐血了,我自己还吓到了,正捉摸着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庄子奇这话说的很是坦荡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不停的打鼓。事实上他是真的没有对庄娴雅下毒的,但是庄娴雅偏偏就中毒了,而且是在喝了他亲手倒的茶以后中毒的,这样就说不请了。虽说他已经收起了她用过的那只茶杯,但这并不代表这就万无一失了。故此他只能把嫌疑往别处转,比如说,庄娴雅是在来他这里之前就中毒了的也未可知。 但是庄建洲就不这样想了,他听着庄子奇的话觉得格外的刺耳,当下不禁气极反笑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你都琢磨出什么?” 话里话外都是在撇干净自己的嫌疑,还没开始怀疑你呢!真是不打自招的东西,自以为聪明?对自己的妹妹都下得了手,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对于这个人称聪颖绝伦行事方正的大少爷,庄建洲向来是当做不存在的,放眼整个庄家,聪明的人那么多,他只瞧见他一个蹦跶的。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我只是在想,六妹妹进我院子之前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庄子奇一脸的苦思冥想,似乎很是担忧的样子,做足了好哥哥的姿态。 “老四家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庄老爷子眯着眼看着林氏,看来他这样不管内宅任由她们折腾的行为倒是助长了某些人的恶毒心思,什么魑魅魍魉都跑出来兴风做浪,真当这个家没人了吗? “我……妾身,妾身……雅雅被人下了毒,妾身不来看看怎么能够放得下心?这个时候妾身作为母亲最是应该陪在她身边的,我可怜的雅雅,这是招了谁的眼竟然被人下此狠手!我的雅雅还这么小,这府里是不叫人再活了啊!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啊!”林氏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哭天抹泪了,她面上哭的这般的伤心,心气却在暗暗诅咒着庄娴雅最好被毒/死了才好呢! “母亲?这个时候你倒是知道自己是她的母亲了?可你也不看自己配与不配做雅雅的母亲!”庄建洲看到林氏开始抹眼泪就觉得烦躁无比,当下不耐烦的吼道:“去年腊月雅雅病的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你都没去她的院里看一眼,待雅雅刚有点好转你就听了婉柔的话去捣饰她,你现在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你做下的那些个丑事雅雅不放在心上,可阖府里谁人不知道你林氏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爷你怎能这样说妾身呢?”林氏一脸受伤的看着庄建洲,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自以为很是楚楚动人,实则已是四十岁的徐老半娘,做出这样的姿态实在是膈应人得很。 “这样子说你?我还想那个打死你呢!”庄建洲真是看得浑身恶寒不止,这林氏越发的不着调了,也不用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岁数,竟还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真是不闲丢人害/臊。 “好了!”庄老爷子一直冷眼瞧着庄子奇,此事为了避嫌,他没有让人告知庄子凡,而是派自己的心腹去查的。但是从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庄子奇的嫌疑最大,而且庄老爷子还查到了另一件让他心惊也让他不能容忍的事。是以看这庄子奇这样的镇定这样的坦荡的样子,庄老爷子只觉得不寒而栗,“既然子奇这样说了,那么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要害雅雅?” 比起查清楚此事,老爷子其实更关心庄娴雅此刻的情况。徐大夫虽然控制住了毒性,却并不能清除。如今便只能看端王殿下的了。 “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毕竟雅雅是住在女眷那边的,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好去那边,也不了解情况,是不能够轻易下结论的。”庄子奇心里越发的忐忑了,他想,也许他就不该藏起那只茶杯的,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够为自己洗清嫌疑,只是如今再后悔,已是晚了。 庄建洲和林氏被老爷子斥责了声,不再随便开口,就怕惹到了老爷子。如今听到庄子奇这样的话,庄建洲还没说什么,林氏倒是先开口了,“子奇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你们也知道,雅雅平日里行事……难免有点失了规矩,便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也是不知道的——” 林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扔出去的茶杯砸破了脑袋,当即嗷的一声捂住头,不敢再开口。 “老四,若是你真的管不了这个下作东西,那我就替你处理,庄府里是断容不得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的!这个时候不为雅雅担忧,反倒是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心里是恨不得雅雅被人害死的。”庄老爷子气得心口发疼,当年他与林家老爷子也算是故交了,故此林家老爷子将林氏托付与他时,他虽看不上林氏的家世背景,却也没想过要苛待与她的,但是现在不是他苛待与她的问题,而是她苛待他庄家血脉的问题了。这样凉薄恶毒的女人,放眼整个大齐也没有的。 “父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庄建洲也是听的心底发凉,看林氏这般作态,他倒是真的不知晓她的心里整天都想着什么了。 “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心里有数,”庄老爷子觉得有些疲惫,朝外间招了招手,“去把大老爷和大夫人一块叫来吧!” 听着老爷子的话庄建洲越发的摸不着头脑,这是在查雅雅如何中毒的事的,和老大有甚么干系? 林氏闻言松了口气,看老爷子的架势是暂时放过她了的,如此林氏便越发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老爷子想起又是一顿捣饰。 唯有庄子奇面色变了,他不知道爷爷究竟知道了什么,竟然还要把父亲母亲叫来,但显然是与他们大房脱不开干系的,庄子奇的心沉了下去。 ? ☆、56周氏 ?  “雅雅现在如何了?” 看着庄娴雅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楚墨尘的脸色冷得能冻死个人。 “毒性暂时是控制住了,但要想清除确实很难。” 谢绮月的脸色也是极冷的,原本她以为只要她来到雅雅身边就能够护住她的,竟是不想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下了毒,谢绮月恨得想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什么毒?” 楚墨尘在床边坐下,将小姑娘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庄家的这些个人都是死的吗?竟是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下了毒? “尚未查出。”这也是谢绮月最担心的,虽然她已经给西陵皇传了信,但一刻未解决此事她就一刻也放心不下。 楚墨尘眼底弥漫着森冷的杀意,庄娴雅未曾出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对这个行事乖张,张扬肆意到跋扈的小姑娘感兴趣,是有那么点喜欢的。但是现在,看着庄娴雅就这样子毫无生机的躺着,楚墨尘才觉得那不只是喜欢,也许更深。 从镇南侯府初见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三个多月时间,其间他们的交集也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喜欢看她光明正大的使坏,也喜欢看她借刀杀人,暗搓搓的背后捅人刀子,也喜欢看她放狠话时的样子,喜欢她天真单纯的样子,她的哪一面他都是喜欢的。 她的整个人……不知不觉,楚墨尘发现,这么多的喜欢,都是一个人,都是这个小姑娘,他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喜欢的问题了。 掖了掖被子,楚墨尘看了眼楚风,“查出来了?” “毒是春芽从府外带进来的,春芽带进府之后交给了林氏,但是奇怪的是林氏一直在祠堂里被人看着,没有下/毒的时机。”楚风觉得奇怪,既然是在林氏手里的,而林氏有没有下毒的机会,那么庄娴雅为什么会中/毒?还是林氏手里的那种毒? “栽赃嫁祸。” 楚墨尘眯着眼道,声音冷得掉渣。 “当真是好计策,倒是歹毒的紧!”谢绮月咬牙切齿,这庄府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玩意儿,全都是肮/脏龌/龊心如蛇蝎的东西! “谢夫人,老爷请你去主院。”门外庄老爷子派来的人前来传话。 “正好,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个说法!”谢绮月吩咐青龙朱雀寸步不离的守着,严禁任何人进入,而后便去了主院。 “如此的居心叵测,本王倒也是有些好奇了。” 楚墨尘招了招手,楚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主院里,庄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面色阴郁暗沉,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样子。 林氏和庄建洲在右下方坐着,左边的则是大房的庄建明和周氏,还有大房的两个男孩,以及庄文静。 如今谢绮月在这里,这件事就由不得他不追查到底,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出来的阴私实在太过严重,触怒了庄老爷子的底线,故此,凡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俱是被叫来了。 “今日,雅雅在子奇的书房中毒了。” 庄老爷子盯着大房里的两人淡淡开口,语气里实在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倒是叫庄建明摸不着头脑,而周氏却是眼神一变,随即担忧的看向老爷子急切的道:“那雅雅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了?” “雅雅如今究竟怎样,我也不知,端王殿下已经派人传话,此事必要查的一清二楚的。”庄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周氏,眼看着周氏脸上的喜色稍稍减淡,老爷子心底是越发的失望,“只是端王殿下带来的大夫在替雅雅诊脉的时候,发现雅雅的吃食包括平日里用的药膳都是有问题的,虽说这些问题与雅雅中毒干系不大,却是更为歹毒的。” 周氏脸色霎时就变了,她竟是没想到这一茬,一旦庄娴雅病倒或者出了个好歹,如若诊治的不是徐大夫,那么她所动的那些个手脚怕是都要暴露了,想到此处周氏心底越发的不安。如今她只好寄希望与徐大夫不会把她供出来,不然……周氏抬头看了眼面色阴沉冷酷的老爷子,心下直哆嗦。 “吃食和药膳都有问题?” 庄建明觉得自己大概要不好了,府上的这些个事一直是他房里的周氏管着的,老爷子这话明摆着就是问周氏的。庄建明只是在工部挂了个侍郎的职缺,并没有什么事,但却是个不着家的,故此周氏到底有没有在这里面搀合他是真的不知道的,一时间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看向周氏的眼神也是万分的不善的。 “我本是不想怀疑的,但是如今问题就摆在这里,老大家的,你是怎么个说法?”庄老爷子其实早就已经拿到了周氏这些年做的那些事的证据,却并不直接拿出来,他如今就是要好好的惩治有些个鬼祟之流,也算是杀鸡儆猴。 “说什么说?我看就是她害雅雅的!她平日里就看雅雅不顺眼的,就连她院子里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们都时常敢说我们雅雅的坏话,如若不是平日里听她说得多了,这些狗奴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编排雅雅?”若说整个府里让林氏最看不顺眼的,庄娴雅居第一,那么周氏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林氏出身商贾之家,素来被府里的人瞧不起,老太太就是最看不上她的那一个,每每教训林氏的时候都是拿着周氏作比的,一来二去周氏就被临时恨到了骨子里去。当然,对于林氏这个商贾出身的弟妹,周氏也是万分的看不上眼的。两人之间的嫌隙不可谓不深,如今有机会扳倒周氏,林氏又怎么会放过? “你住嘴!”庄老爷子真是恨不得将这个上不得台面只会添乱的玩意儿给叉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搅合?真真就是个搅/屎棍子! 林氏面色一变,立刻老老实实的端正坐好,只是眼底流露出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 “周氏,你快跟父亲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做?”庄建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林氏不说他倒是不曾注意到,每每他在周氏房里过夜的时候,都会听见那么一两个下人说雅雅的闲话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如此的。 “老爷你怎么能怀疑妾身呢?”周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怀疑自己的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周氏的目光看向一旁静坐不语的二儿子庄子凡,语气悲凉道:“子凡,你难道也不相信母亲么?” 庄子凡在府里便儿是个什么职事儿周氏知道的虽然不多,却也是知晓他必是为老爷子办事的,想来老爷子也是看重他的,不然怎么会重用他呢?周氏把希望寄托在二儿子身上,这个时候她是不敢再去和大儿子搅合的。庄娴雅的毒是不是大儿子下的还不一定,如若她贸然搅合让老爷子把罪责全定在了大儿子身上,那么子奇这辈子就彻底的毁了。这是周氏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我也想过要相信母亲的。”庄子凡低垂着脸,让周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声音里察觉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 ☆、57弄死 ?  “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是全天下最最贤良淑德的母亲,最最温柔善良的母亲,也是最慈爱的母亲,哪怕她的慈爱不是对我。”被爷爷告知此事的时候,庄子凡的心里如同被人从背后给狠狠的捅了一刀,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母亲竟是会在背地里做下这样狠毒的事。 而她毒害的,正是他最喜欢最疼宠的妹妹。庄子凡甚至不知道,六妹妹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他又该如何面对六妹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跟着你父亲听别人的,想要冤枉你母亲么?”周氏面色一变,她是没想到这个二儿子竟然会不跟她站在一条线上,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冤枉与否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想,既然府里出了这样的事,爷爷必然是会查个明明白白的,所以说这个时候便是说再多的话都是没有必要的,我便只等着结果好了。”庄子凡虽然心痛与母亲做下的事,却到底是他的母亲,如若这个时候他也跟着指证母亲责备母亲,那么他和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二弟,我知道你一向和雅雅交好的,你该知道,哪怕是因着这一点,母亲又如何会做出这般的让你伤心难过的事?”庄子奇觉得形势不对,立刻看着庄子凡一副好哥哥嘴脸言辞诚恳劝慰道:“我知晓,母亲疼我多过于你这事一直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母亲毕竟十月怀胎生了我们的,你怎能忍心看着她受别人的污蔑而弃之不顾?你这个样子是会伤了母亲的心的,二弟,快快与母亲认错。” 庄子凡看着庄子奇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淡漠,及至到了这个时候竟是还不想要认罪的么? “今日难道不是为了查雅雅中/毒一事的么?本王怎么觉得诸位都偏题了呢?”楚墨尘脸色阴森冷酷无比的看着周氏和庄子奇,就是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的小丫头,简直该死!“若是庄老爷子不能够处理好此事,本王府上的人倒是可以借庄老爷子用用!” 老东西,想要和稀泥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端王殿下言重了,老夫定是会好好处理此事,必不会饶过那些心存歹毒的人。”庄老爷子是越发的神色晦暗了,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了的,毕竟这样的事如若传了出去,影响的到底是他庄家的名声的。 楚墨尘冷眼瞧着庄子奇嫉恨的表情,冷笑道:“这样的能说会道却总是不说实话,那就不要再说话了!” 楚风闻言,一个闪身卸了庄子奇的下巴,疼的庄子奇面无人色,差点忍不住就地打滚。 第27节 “子奇我的儿!”周氏见此顿时嗷的一声哭嚎出来,扑过去将庄子奇搂在怀里,眼泪横流的看着众人,“我就知道,你们不过是见不得我们大房的好罢了,竟是联合这外人来磋磨我们!你们好!真是好!这府里是没有我们母子的活路了!不如我们立刻就去投了后院里的那口井,也好叫你们都如了意趁了心!” “投井?”楚墨尘森冷一笑,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指环,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这倒是个好主意!既然敢做下那样的事,想来也是不怕死的,来人,将周氏与庄大少爷沉入井里,好好的与府上的众人表演一下怎么个投井法最是容易死人!” 刁钻歹毒的蠢妇,楚墨尘眯眼,周氏?周侍郎家的嫡长女?很好!“来人,派人传周侍郎一家前来,就说周家嫡长女想不开了。” 他就是爱迁怒又怎样?早知会有今日的事,他就不该放手任由庄娴雅自己个儿玩的,早些就把这些人全部收拾了,哪里又会有这么多的事? 庄老爷子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楚墨尘冰冷不见底的眼时又闭了嘴。 “好你个周氏!你竟然对雅雅下此狠手?雅雅究竟是如何的罪与你了?她平日里见了你那会不是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究竟是哪里对你不住竟让你如此歹毒?”庄建洲一脚将周氏踹翻在地,揪着庄子奇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今日雅雅与我说要来这里找你,说是先生回老家办事,子尧在功课上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让你这个大哥指点一二的,毕竟雅雅是个女子,我又不一定会有时间,你的学问是府里最好的,故此才请求于你,却是不知这一来便中/毒了!你倒给我说说,这是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你放开子奇!放开他!”周氏不顾身上的疼痛扑上来。 “老四!子奇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就算是他做了什么,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庄建明满脸的阴郁,一拍桌子与庄建洲对峙。 “轮不到我?怎么就轮不到我?论理他害的是我的女儿!论辈分我是他四叔,哪一点轮不到我?你且与我说说?”庄建洲气得冷笑,他当真是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房里的这一个二个的都是这么的无耻。 楚风本是听了楚墨尘的话准备将周氏和庄子奇都‘投井’的,但是庄建洲这个样子却是叫他没办法下手,他总不能去抢人吧?更何况,从王爷未来的岳父手里抢人,他是不想活了吗? “你竟敢害我姐姐,我弄不死你!” 正在这个时候,庄子尧的身影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凶狠如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庄子奇,一脚踹在他腿间,神色满是煞气,“你这样该死的王八蛋竟敢对我姐姐下毒手!你真是该死!你怎么不去死?如若你死了这府里便是安生许多的吧?” “庄子尧你怎么说话的?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么?”庄建明真是被这父子两个气得七窍生烟,老四就算了,庄子尧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竟敢这样子说他儿子?真真是反了天了! “教养?你也配跟我谈教养?”庄子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满脸的讽刺鄙视的看着庄建明,“大伯,我叫你一声大伯都是高抬举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儿,若我是你早就找根绳子自己个儿偷偷摸摸的吊死了,没得活着丢人!” 庄子尧唯一的逆鳞就是庄娴雅,谁敢动庄娴雅那就是和他开战,和他不死不休的节奏!不把他们全部都弄死弄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如由我来告诉你吧?”庄子尧也不管这屋里各人的神色,径直开口,“去年冬日腊月间我被人推入湖里差点被害死的事你们都还记得吧?呵呵,府上的人都说没看到,我当时就想弄死你们!那么多的人看着庄子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把我推进湖里,却没有一人前来救我,都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如若不是姐姐病了起得晚些正好撞见,想来那天我就是死了的吧?” “你这孽种你竟敢污蔑我的子奇!我打死你!”周氏疯了一样的窜起来扑向庄子奇,一脸的狰狞狠毒,“你们姐弟俩就是两个丧门星!一个两个的都想弄死我对不对?我就先弄死你!” 庄子尧只是冷眼瞧着周氏的动作,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指着周氏的喉咙,冰冷的笑道:“你再往前进一步,你再走一步啊!你走啊!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弄死我吗?” “你想干什么?那你杀了我好了,总之我没做过的是不会承认的!”周氏觉得庄子尧是不敢杀她的,当即有恃无恐的恐吓道,甚至作死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殊不知如今的庄子尧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任人欺凌的天真幼童,被庄娴雅救起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改变了,那个庄子尧早就在落水的时候就死了,如今剩下的这个,是从冰冷阴森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择人而噬的恶鬼。 庄子尧手腕一转,就挑断了周氏的手筋,森然一笑,“我怎么会杀你?我如今尚且年幼,如若是因为你这样下作的人进了牢狱,这辈子岂不是都完了?那样的话姐姐一定会伤心会难过的,我是不会让姐姐伤心难过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姐姐说过,对于那些对你不好的,欺负你的,害你的,摁到水里不算什么,把他们摁进水里却又不让他们死掉,那才是最痛快的。 庄子尧一直都记得姐姐说这话的样子,姐姐的所有要求他都会做到的,因为那是唯一疼他爱他会护着他宠着他的姐姐,谁也不能伤害的姐姐! ? ☆、58指环 ?  “你没做过?”庄子尧冷笑着逼近周氏,“我何时说你做过什么了?你这样急着撇清自己本就是一种掩饰,我倒是觉得奇怪,你究竟在掩饰什么呢?” 害了他姐姐还想装作无辜的样子?做梦也不看看时间。 “我……你这样子的拿把剑逼着我不就是想要屈打成招么?”周氏嘴硬的叫嚷道。 “庄子尧你给我放下!”庄建明想要上前却又怕逼急了庄子尧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周家已经在来路上,若是岳父来了知晓了这样的事,他怕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庄建明看向庄老爷子,“爹,你就看着四房的人这样子嚣张跋扈么?大点儿的毛孩子竟然就敢拿着把剑架到长辈脖子上,是想要造反的么?这个家还是老爷子做主呢!” “老大你也不需要在我跟前装好人,如今这事儿已经不单单是拿把剑的问题,你房里的婆娘孩子存了那样歹毒的心思你怎么就不说道说道呢?你的人是人,那么我们雅雅就不是了么?你怎能这样子的不要脸?我早些年怎么就没发现你竟然是个这样子的人?枉费我一直那么的敬重你,却原来是我瞎了眼,把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当做天大的大善人敬重着!”庄建洲本是有些担心庄子尧的,但见自己的儿子完全能够保护自己,倒是欣慰得很,当下也火力全开,“我真是傻,大房?大房又怎么着?大房就能随意的/人放/火了么?今日这事你大房若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不介意把此事捅得人尽皆知的,左右我们一家子都是受害者,丢人的断不会是我们的!” “老四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父亲还没说话什么时候就轮到你了?”庄建明连番被下了面子,当真是气得心口憋了好大一口老血,上不来下不去的,恨不扑上去弄死这父子两个。 “周氏,如今看来你是坚持自己没有对雅雅下/毒是吗?”庄老爷子满脸疲惫,如此刁钻的妇人竟是他府里的大媳妇,这若是传出去庄家的百年名声可就全没了,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到临老有这样的下场? “媳妇没做过的事,是断不会承认的。” 周氏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样子,满身的正气倒真像是被人冤枉了一样。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老爷子没给过你们机会。”庄老爷挥了挥手,门外候着的管家便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徐大夫,还有大夫人房里的吴嬷嬷,以及大夫人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 “出来!”庄子尧森冷的看着那几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当日既然有胆子看着我在水里挣扎,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庄子奇闻言已是吓得面无人色,那个时候他是根本就没想着庄子尧会活下来的,故此也没想着避着那些人,都是他母亲院子里的人,是断断不会出去嚼舌根子的。而且庄子尧被救上来以后他也去试探过,他似乎不记得当日的事了,哪知道还会有今日?思及此庄子奇越发的恼恨当日怎么没有看着庄子尧死了再离开? 几个丫鬟婆子畏畏缩缩的看着周氏,又看着大少爷,脸上早已吓得没有半点的血色,眼看着庄子尧提着剑就过来了,有几个怕死的慌忙站了出来跪在堂下磕头道:“四少爷饶命,四少爷饶命,奴才们也是听命于大少爷的,奴才的家人都在大夫人和大少爷手里,哪里有敢不听的份啊!求四少爷饶命,奴才不敢了!” “你们这些刁奴竟敢诬陷我儿!看我不打死你们!”周氏真是气疯了,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明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抓住她。”庄老爷子揉了揉眉心,冷声吩咐。 “饶命?当时看着我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饶了我的命?”庄子尧狰狞一笑,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单单只是说人证,大哥可能会觉得我诬陷了你,大哥可还记得这玩意儿?这可是你的那日将我推入湖里的时候我从你身上拽下来的,我记得整个府里就你一个人有这东西的!” 庄子尧从袖中取出一块千层雪锦缎,阖府里就只有庄子奇有这样的东西。这是在京城瑞庆成衣坊里的一件价值千金的衣服,全大齐只这一件的,被大夫人花高价买回来的。 庄子奇面色煞白,那衣服他的确发现了不妥之处故而已经烧了的,如今庄子尧这个兔崽子竟然拿出来,这就更说不清了。 “你若只是害我也就罢了,但你为什么要害我姐姐?她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她?”庄子尧一脚踩在庄子奇的脖子上,拿着剑指着他的鼻子道,“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没你那么歹毒!但是若是我姐姐一日醒不过来,那么我便折磨你一日,每日都在你身上划一刀!若是我姐姐……我就把同样的毒喂给你们大房的人,让你们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庄子尧你敢!”庄建明真是气死了,这个兔崽子竟敢威胁他大房!没家教的东西!怎么就没有弄死他! “我敢是不敢用不着你来说,你既然这么期待,那么就看着好了。”庄子尧是半点也不在意的,他姐姐都被她们害成那样子了难道还不许他报仇么?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道理! “继续说!”楚墨尘觉得这小孩果然是他们家雅雅亲自调/教出来的,瞧瞧这一股子狠劲儿,简直比狼崽子还要厉害,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要保护雅雅,这就是最好的。 “启禀老爷,奴才虽是府里的府医,却也想把一些事情说出来,不然奴才是真的良心不安的。”徐大夫谁都不看,只对着老爷子道:“去年,奴才和府上的春香有了私情,奴才一辈无依无靠无妻无子,被春香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所感动,进而有了孩子,大夫人就拿着春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奴才给六小姐下/毒,下的是那种平日里看不出来,日子久了人就会困顿就会发倦,最后要么昏睡一辈要么就是个傻子的毒。奴才无法,只得从了大夫人,求老爷恕罪。” 徐大夫这话一出,在做众人纷纷的倒吸了口气,一个内宅的妇人竟然会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胡说!胡说!”周氏真是没想到,竟然连这些事情也被扒出来,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这分明就是不想给她一丝活路! “奴才没有胡说,奴才这里有大夫人给奴才的信物。”徐大夫从袖中取出一枚指环,“奴才配不出那样的药,大夫人就吩咐奴才接着每日出府回家的时候拿着这枚指环到敬和堂拿药。” 信物什么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但是敬和堂却是真的。大夫人那样谨慎的人又如何会留下证据拖自己的后腿?这东西是庄娴雅命人从大夫人房里的妆奁中偷出来的。这枚指环的款式分明就是男式的,但却是被经常放在手里摩挲的,所以庄娴雅断定这指环对于大夫人来说定然是意义非凡的,故此早就准备着要给给她一刀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信物了?我根本就没给你信物!”周氏见到指环的那一刹那眼神闪烁不已,心下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这一定是有人要害她的!一定是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只是徐大夫给我姐姐下/毒了?”庄子尧冷笑着撵在庄子奇脖子上,“你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你没有的吗?不是说我们对你屈打成招的么?你这样歹毒的妇人,若是真的对你屈打成招,只会脏了我们的手。” “就是我下的毒又怎样?”周氏忽然就笑了,挑衅的看着庄子尧,猖狂之极道:“我便是给那小贱人下毒了又怎样?一个丫头就要有丫头的本分!做什么整日的和少爷们抢风头?若是那丫头不死,难道我还要真等着老爷子把家业传给她?真是笑话,阖府里这么的老少爷们儿,什么时候就轮得到她一个贱丫头做家主了?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蠢妇!” 庄建明真是快给气死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婆/娘竟是会这么歹毒的,当即就是一身的冷汗,心下决定待会儿就要找个可靠的大夫给自己诊治一番,否则那日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真是太可怕了。 “我蠢?我怎么蠢?我再怎么样的蠢也比你强!你那么能耐怎么会被一个贱丫头压了一头?连带着我们房里也抬不起头!”周氏自知今日是躲不掉的,当下也不嘴硬,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我何时说过要把家业传给雅雅的?”庄老爷子冷眼看着下方的两个儿子儿媳,他记得不错,他说的是‘若雅雅是个男儿身这家业他定是会毫不犹豫的交给她的’,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这个样子?老爷子说不出的心累,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庄建明被猫咬了舌头一样的不说话,这样的话父亲是断没有说过的,他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周氏就当真了呢? “哈哈哈哈,”庄子尧忽然大笑不止,满脸嘲讽的看着屋内的众人,森冷的目光最终停在周氏的脸上,“你还真是不在乎你儿子的死活啊!到了这个时候也敢满口的胡说八道!” ? ☆、59落幕 ?  “庄子尧!你别太过分!” 眼看着庄子奇已经翻了白眼,庄建明是真的急了,周氏既然已经承认了,那就和子奇是没有关系的,这兔崽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这样的蠢倒是让我实在是同情你。”庄子尧冷笑不止,满脸的嘲讽和鄙视看得人简直恨不得上来打死他,他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继续道:“子奇?叫得倒是亲切,可你也不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你儿子!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竟然敢在庄府里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 庄子尧这话一落,堂里的人纷纷变色,尤其是庄老爷子整个人真是快气死了都,他真是不敢想,如若庄子尧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老大岂不是戴了将近二十年的绿/帽子?想起前些日子府里说雅雅不是庄府孩子的传闻,老爷子就觉得喘不过气。 庄建明却是不信的,任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况且,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他难道不知道吗?“四弟,你觉得这样的话是子尧一个孩子说的吗?” “你着什么急,若不是这事牵扯到我姐姐,我倒是懒得说的,毕竟看着有些人愚蠢透顶的戴一辈子绿/帽子,当一辈子王/八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儿呢!”庄子尧是毫不在意庄建明威胁的眼神,“我姐姐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碍了大夫人的眼?无非是撞破了这个毒妇与人幽会,被这毒妇发现想要灭口罢了!说什么争夺家业?说出去也不嫌人笑话,你自己一个人犯蠢也不要拉着大家一起犯蠢!”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嫁给老爷二十几年,何时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儿?你简直血口喷人!”周氏真是恨不得弄死这个兔崽子,竟是不想那个贱人教养出来的兔崽子和她一样的歹毒! “胡说八道?那就滴血认亲好了,反正你不是说你没有么?那就滴血好了,看看我们究竟谁在胡说八道!”庄子尧是真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些人的,敢害他姐姐?他就教教他们死字到底有几笔几画! “不行!如若是真的滴血认亲,那样对子奇的名声是万万要不得的,我不答应!”周氏面色一变,立即拒绝。 “你不答应?”庄子尧冷笑着朝上方老爷子身边的管家招手,“弄杯清水来,让我们大爷好生瞧一瞧!” 不想面对?不想承认?既然有胆子惹他,那就好好的享受吧!他没有喊停,谁也不能说结束!庄家?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姐姐,他管庄家去死! 庄建明本是不愿相信的,可是看庄子尧如此的笃定,周氏却如此的慌乱,心下竟是真的怀疑了,也不再阻止。事情如若真如庄子尧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一定弄死周氏这个贱人!如若不是,那么他必要叫四房的人好看! 庄子奇这个时候浑身冰冷,他不敢想如若自己真的不是父亲的儿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必定不是好的,当下求救的看向周氏,希望周氏能够给他确定的答案。但是他注定失望了,周氏正满脸苍白的看着正在往水里滴血的庄建明,心下满是绝望。 这个时候庄子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恨透了周氏,如若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嫁给父亲让他面临这样的羞辱? 管家端着滴了庄建明的血的水到了庄子尧跟前,庄子尧低头朝着庄子奇森冷一笑,一把将人拎起来,冷笑着道:“你有什么比的上我的?论才华?你也只是占着比我早出生七八年的优势罢了,若是没有这七八年你拿什么与我比?论武力?我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你呢?论身份?如今我就让你好好的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落,庄子尧一剑斩断庄子奇的脚筋,将剑尖沾上的血滴入水里,这才将庄子奇像死狗一样的扔在地上,收了剑,好整以暇的看着碗里的两滴血是否相融。 庄建洲看着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儿子,顿时觉得后脖子发凉,这小兔崽子也忒护短了,不过——知道护着雅雅,倒也不枉费雅雅平日里那么的疼宠于他,如此他倒是不需再为这姐弟两个担心了。 林氏却是觉得通体的生寒,儿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心狠手辣,都是庄娴雅那个贱人教的,这样想着,林氏后怕不已,她对庄娴雅做了那么多事,万一哪一天庄娴雅不高兴,半夜三更的给她来一刀了怎么办?林氏瑟缩着身子,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底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庄娴雅了。 “竟是这样的热闹,可是查出来什么了?” 一道清冷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庄娴雅容色淡淡,唇角含笑的走进来。但她越是笑着,堂里的人竟是越发的觉得冷。 “雅雅怎么出来了?还没有好着呢出来做什么?这些个事儿都有我们给你看着,哪里就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亲自来呢?”谢绮月起身拉着庄娴雅的手,将人按坐在椅子上,“朱雀,回房给小姐拿件披风。” “姐姐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你看我给你报仇了!所有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庄子尧顿时小狗一样的蹭过来,抱着庄娴雅不放,如若不是……差一点姐姐就醒不过来了。 “我没事了,倒是你,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庄娴雅其实早就来了,只是看着小孩这样子的能干不想打搅他的兴致,左右都是要处理的人,谁来处理都是一样的,阿尧在前面冲锋陷阵,那她就给他压阵好了!看谁能欺负得了他们姐弟去! “我才不怕他们!”庄子尧撇嘴,一脸骄傲的求表扬,“姐姐你看,我把那个害你的人手筋挑断了,她以后再也不能害人了!” “阿尧很厉害呢!”庄娴雅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老爷,这……”老管家一脸为难的看着手中的碗,竟是不想四少爷说的竟然是真的,大少果然不是大老爷的儿子!如也难怪大夫人总是对六小姐下狠手了。 “让老大自己个儿好好的看清楚!”庄老爷子只是看管家的神情便已知道结果,当下也懒得再看,直接吩咐道,“混淆我庄府的血脉,我倒要看看周老爷子待会儿怎么给我交代!其他的就全看雅雅的意思处理!” 庄娴雅闻言笑眯眯的看着堂里的众人,“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么我也不死揪着不放了,没劲。” 是的,这次中毒的事忽然的就让庄娴雅觉得,她这样子的和这些人玩真是没意思透了。分明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却被她的不甘心给弄得复杂了。其实想想,虽然她总是说着要弄死这些人的,但真正是她主动找上去的,却是没有的,就连她最恨的林氏和庄婉柔也是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周氏闻言松了口气,暗道这死丫头总算是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个闺阁里的丫头是不能够干涉家里的事儿的。 “我这人一向是最好说话的,只要你不惹了我,我管你去死?”庄娴雅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语调说不出的温柔,“只是一条,但凡惹了我的,断然是没个好的,既然敢那样歹毒的害人,就该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也不与你们多计较,只是一点,庄子奇,哦不,是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公子既然这么喜欢游泳,那么就让他好好的游游泳!至于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呵呵,既然她是大伯的夫人,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大伯母,怎么个处理法是轮不到我插手的。” 庄娴雅就是如此,谁若是惹了她,她只会明火执仗的来,不玩那些阴毒的招数,当然,除了那些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比如庄婉柔,这样的人你再给她明火执仗,只要你不把她打死,她是不会死心的。 第28节 庄娴雅这样的不客气倒是叫堂里的众人觉得不寒而栗,纷纷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惊醒,以后万万不能招惹四少爷和七小姐,不然只会死得很惨。 “雅雅说得很好,本王觉得这样子最好。”楚墨尘忽然起身,一把将庄娴雅抱在怀里,直接出了门去。今日的事看似解决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周氏并没有承认这次雅雅所中的毒就是她下的,而他们也没有找到证据,也就是说这个人仍然藏在庄府,这样的认知让楚墨尘决定把人接到自己的王府去,这样他才能放得下心。 ? ☆、60珠胎暗结 ?  庄娴雅被楚墨尘带走,谢绮月也没有多说,毕竟这次是她的疏忽导致了雅雅被人下了黑手,而且事情没有查清楚,她总是不放心的。 庄建洲纵使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为了雅雅的安全,端王殿下的确是个很好的□□,至少要比府里安全得多。 庄娴雅虽然醒来了,但身上的毒并未清除殆尽,故而楚墨尘将她抱出庄府她也不曾说些什么,只是一脸乖乖巧巧的搂着楚墨尘的脖子。看得楚墨尘心里有些淡淡的欢喜,却也知道庄娴雅这是精神不济才会这样子的乖巧,否则还不给他一把毒倒。 庄娴雅走后,周氏娘家的人总算是赶来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时间错开的刚刚好。 周家的人坐在大厅里,看着中间跪着的衣衫不整血迹斑斑的周氏,周老爷子的面上当即就挂不住了,开口就道:“我们周家是如何你们了?竟是要你们如此磋磨我们周家女儿?” “如何我们了?”庄子尧一脸阴森的冷笑着看向周老爷子,“不如周老爷子亲口问问你周家的好女儿?” 做出了那样子歹毒的事,竟是还有脸来责问?多大的脸多厚的皮才做得出这种事儿? 周老爷子看着女儿灰白的脸色,心下一突。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自小就要强的很,如若是因此做了什么事到时也有是有可能的。看了眼庄老爷子和自家女婿的脸色,周老爷子越发的觉得自己刚刚是莽撞了,女儿会如此定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抓住了,当下也不得不拉下脸子,“贤婿,秋媛这是犯了什么错?你说与我听,我自是不会偏袒与她的。” 反之,若是没有犯错,他自是不会放过庄家的。 “犯了什么错?不如你自己问她?”庄建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老爷子道,如若不是杀人要坐牢,他现在活撕了周氏这个贱妇的心都有了!还贤婿? “秋媛,你倒是说说你都做错了什么,竟让人这样的对你?”周老爷子接连碰了两鼻子灰,也不再自讨没趣,冷着脸朝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周氏问道。 “爹,你要救我,女儿不能被休,不能的,爹,你救救女儿,是他们害我的,我没有做错,都是他们害我的!你救救女儿!”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周氏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举着血淋林的双手跪行到周老爷子跟前,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哈哈哈……” 周氏的话一出口,庄子尧就忍不住大笑出声,人证物证俱全了还能够这样子贼喊捉贼的,他倒是真的有点佩服这个歹毒的女人了。 “周老爷子,旁的话我也不与你多说,我只说一句,还烦请你把周氏和……两个人领回周家去。”庄老爷子看了眼庄子奇,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如若没有他谋害阿尧那件事,或许他是会年这二十年的养育给他一个容身之地的,但他错就错在以一个不明来历的身份竟还谋害庄家嫡系,这是老爷子断不能容忍的。 “只是领回去吗?”庄子尧霍地看着老爷子,眼底冷光忽现,“这母子两个如此的歹毒,竟只是这样子就算了?爷爷到底知不知道,如果这母子二人俱是得手了,那么我与姐姐就已经死掉了!他们要的是我与姐姐的命,我又为何要就这样便饶了他们?等着他们哪一日卷土重来彻底的把我们害死吗?” 虽然庄娴雅已经说了解决的办法,但老爷子很明显是没有认可的,庄子尧心底冷笑,似庄子奇这样心机深城府深的人,只要没把他一次弄死,早晚有一天他会反过来把你咬死!如此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和姐姐留下后患? 庄子奇必须死! 周氏同样也必须死! 姐姐没有把他们弄死,想来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的吧?可是那又如何?他是不需要看二哥的面子的。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就只有姐姐一个而已。 “子尧,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庄老爷子头疼无比,手心手背都是肉,纵使他是一家之主又如何?他需要顾及的远远比看起来的还要多。 “他们当初害我与姐姐的命的时候都没觉得难看,我这样差点被他们弄死的人为什么要觉得难看?”庄子尧越发的觉得心冷,这个家里会无条件疼爱他的从来就只有姐姐!不问缘由不问后果不求回报的疼爱着他!“我倒是觉着奇怪了,分明我与姐姐才是爷爷的亲孙子,是真正与爷爷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差点被人害死,爷爷不但不为我们主持公道,却是要偏袒害我们的人?这是何道理?” “秋媛再怎么说也是庄家大房的夫人,什么时候就轮得到你一个黄口小儿信口此言的诬蔑与他?”周老爷子一听便觉得事情要不好了,这样的事情如若真的闹大了那么周家女儿的名声算是全毁了,如此谁还敢和周家结亲? “庄家大房的夫人?你去问问我大伯,问问他敢不敢要这样子还未成亲便与人珠胎暗结的夫人。”庄子尧一脸蔑视的看着周老爷子,“想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那也要你够资格才是!周家教养出的好女儿,未出阁便与人珠胎暗结给未来夫婿戴绿/帽子,进了夫家的门更是与奸/夫藕断丝连,被人撞破了竟是还要杀人灭口,自己个儿教养出来的儿子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如此你还好意思跟我摆谱?你不觉得脸红我都觉害/臊!” 看着庄子尧冷酷的神情,庄子凡忽然就想到了从前,想到了他还没有被——大哥推入水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雅雅和子尧都是那样的天真单纯善良,而如今竟是变成了这样尖锐冷酷的样子,究其原因竟是自己的母亲与大哥逼成这样的,庄子凡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他知道,按雅雅的性格,母亲这个样子毒害与她,她定是不会放过母亲的,但她今日偏偏就什么都没说,想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的,这样子想着庄子凡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一直以保护雅雅疼爱雅雅的好哥哥自居,也正努力的做到这个目标,但是没想到他最亲的两个人竟是给他来了这么狠狠的一刀,庄子凡觉得人人生真是充满了讽刺,他最亲的两个人要害雅雅,而他的大哥原来根本不是庄家的孩子,他眼里温柔善良的母亲竟是背着父亲与别的男人有私/情。 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子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也不曾发现罢了。 “你胡说什么?庄老……”周老爷子暴怒的眼触到庄老爷子晦暗不明的神情时顿时哑了声,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膝下的女儿道:“秋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呵呵,你倒是替我问问她,那野/种到底是谁的?”庄建明提笔一挥而就一封休书,狠狠地砸在周氏脸上,“休书我已是给你了,如今你已不是我庄建明的妻子,但是今天你若是不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就将你们母子两个一起关进地牢,我倒要看看那个野/男人来不来救你们!” 周老爷子看着周氏的脸色,大概也知道这是真的了,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跌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土,瞬间老了几十岁,良久周老爷子闭上眼狠心道:“周氏秋媛自嫁进庄府便生是庄府的人死是庄府的鬼,和我周家再无一丝关系,她若是犯了错,要打还是要杀都悉听尊便。” 他能说什么?女儿竟是犯了这样的错处,他还能说什么? “这也倒是稀奇了,那庄子奇可是她没嫁进庄府都怀着的,如何就与你周家没关系了?周老爷子想撇清关系也未免太心急了,送这样的一个不三不四的不贞女人嫁给我大伯,你们周家人倒是安的什么心?诚心要给我大伯戴/绿帽子的么?”庄子尧是不会就这么的算了的,反正他现在心情不好,心里不高兴,那么大家就一起不高兴好了。 教不好女儿,周老爷子也不能高兴;管不了妻儿,庄建明更不能高兴;不能给姐姐一个公道,老爷子凭什么高兴? “此事我周家定会给出个结果,把那人找出来的,如此可算了事?”周老爷子已经没精力去计较被一个黄口小儿三番四次的下面子这种事了,他现如今最为难以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竟然在成亲前就怀了别人的孩子,成亲后还仍与那人纠缠,这样的认知让周老爷子觉得两眼发黑,喉头憋了一口腥甜。 周老爷子这样子说,庄子尧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将那人给找出来?呵呵,就是不知道真的找出那个男人以后,大家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了,真是期待啊! ? ☆、61闹剧 ?  “雅雅,今日是庄婉柔嫁给睿王做侧妃的日子,你说我们两个要不要去给他们的婚礼加把火呢?”看着窗边的庄娴雅,楚墨尘深深的觉得这样的时间不用来与雅雅培养感情真是太浪费了。 “对哦,我怎么忘了呢?”庄娴雅敲了敲窗棂,“说起来,楚慕阳这是准备怎么着的?皇上都死了那么久,他这样子把消息捂着真的没事么?” 虽说现在天气不是很热,但是——那好歹也是他亲爹,就这么的把人放着不发丧不下葬真的好么? “那也要捂得住,不是么?”楚墨尘就是喜欢看着庄娴雅这种满脸天真单纯的算计人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子呢。”庄娴雅扭过头朝着楚墨尘笑得极为天真可爱,“我家好妹妹要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不去送份大礼呢?太说不过去了呢。” 今天一定会是个热闹的好日子的,那些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应该来了吧? 两个人相视而笑,坐了马车便向睿王府赶去。至于说回庄家送嫁话别?那和她有半毛钱关系么? 这个时候庄婉柔已经被楚慕阳迎到了睿王府,正是准备着要拜堂的样子,睿王府里里外外来的人可是不少的,谁叫睿王殿下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呢? “端王殿下到。”门外的管家高声喊道。 楚墨尘微微挑眉,这样子怎么有种‘那谁谁来找茬了大家注意啊’的感觉?当下看着睿王府管家的眼神就十分的不善。庄娴雅扶着楚墨尘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管家甜甜一笑,“婉柔今日嫁人,倒是我来的有些晚了呢。” “庄小姐请。”管家莫名的觉得要遭,谁不知道庄府六小姐与侧妃不和?两个人势如水火,这说是来庆贺的,谁敢保证不是来捣乱的?可庄府六小姐再怎么也挂着侧妃姐姐的名头,如若被拦在外面,传出去他们睿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管家觉得头疼。 楚墨尘瞧着庄娴雅一副纯良的样子,眼底含笑,两个人一起进了大门。 这个时候里面已经开始拜堂了,庄娴雅看着登对无比的新人,唇角勾起,衣冠禽/兽/配蛇/蝎/毒妇,倒也算是绝配了,只是可惜—— “慢着!” 一道冰冷中充满恨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观礼的人们纷纷转身向来人看去。 “谢小姐?她怎么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谢小姐与睿王殿下早就暗生情愫了,只是似乎——”那人说着意味不明的朝正在拜堂的新娘子看了眼,脸上的笑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总叫人觉得满是讽刺。 “我倒是听说谢小姐被歹人侮/辱了,竟是不想原来凶手就是庄七小姐,这些个大家小姐们还真是可怕。” “可怕?她们算什么可怕的?你是还没听过庄家大夫人吧?这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教出来的儿子在大冬月里将幼弟推入水中,这女人更是绝了,买通了外人给自家亲侄女下毒准备给人毒成傻子呢!” “说起来,庄家的六小姐才最可怜呢!”旁边又有人开口了,“那六小姐不过是无意间撞见了大夫人偷/情,结果就要被人毒成傻子。” 庄娴雅听的嘴角一抽,侧眼看着身旁的男人:“我有那么可怜吗?” 真是的,这谣言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成了一株可怜的小白菜呢! “不准拜堂!”谢紫燕一袭黑色长裙穿过人群,走到楚慕阳和庄婉柔跟前,一把扯掉了庄婉柔的盖头,“庄婉柔,你这样的表子还想成亲?还想做睿王妃?你想的倒是美!” “紫燕。”楚慕阳面色有些难看,在这样的时候出这样的事跟当众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他一脸宠溺而又无奈的看着谢紫燕,希望她能够不要再无理取闹。 “不要叫我,”谢紫燕如今已是醒悟了,如若不是楚慕阳贪心不足,同时吊着她与庄婉柔两个人,她怎么会被人……楚慕阳这样的辜负了她,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谢紫燕冰冷的目光落在庄婉柔脸上,“别做出那样一副受尽欺凌的样子,没得恶心人!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你毁了我,我就会同样的毁了你!” 楚慕阳面色真正的难看起来,转向人群想要寻找谢尚书的影子,却只见谢尚书身后带着官差,当即心下暗恨,待他登了皇位,必会斩了这些人! “谢某不请自来,还请睿王殿下恕罪,实在是谢某担心殿下被歹人蒙蔽了眼睛,故此心急如焚,带着大理寺的人就来了。”谢尚书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在威胁楚慕阳,话里话外都透着大理寺是我的人,睿王殿下若是想顺顺当当的登上皇位,今天的事最好不要插手,当然,能够大义凛然的站在他谢家这边更好。 谢尚书为官数十载,为人倒是比较正直,从不虚言的。而且,如今大理寺的人都出动了,那么定然是证据确凿了,一时间人们看着庄婉柔的眼神犹如在看着一条毒蛇,任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娇俏柔美惹人怜惜的女子心里竟是那样的歹毒? 庄婉柔是这样歹毒的女人,那么正在迎娶庄婉柔的睿王殿下呢?这个时候人们的眼神又变了。 “庄小姐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本王倒是不曾知道的,既然大理寺的人在,那么就由大理寺查清楚此事好了。”楚慕阳喉咙里憋了一口腥甜,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如若他真的包庇了庄婉柔,那么人们会怎么看他?楚慕阳这样爱惜羽毛的人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在人们眼中有一丝瑕疵的,如今此事被揭露,那么庄婉柔就只能成为弃子! 至于说庄家那边怎么交代?哼!他倒要看看庄家是如何给他交代的,送这样一个女人来坏他的名声,分明就是另有企图的!看到一旁占着的庄娴雅,楚慕阳眼神一动,之所以娶庄婉柔不过是给外人一种庄家已经向他投诚的假象,但这终究不是良策,如若把庄婉柔换做庄娴雅,那么结果定是截然不同的! 这样想着,楚慕阳的心里竟是充满了期待。如若娶了庄娴雅,不仅能得到庄府连着的势力与人脉,而且,庄娴雅比庄婉柔要美得多,聪明得多,最重要的是,她还是西陵的长公主!这样一举三得的事,真是好极了。 不得不说楚慕阳的心思真是太明显了,瞧着他看向庄娴雅的眼神,楚墨尘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他就不带雅雅来看热闹了,真想把这个贱人剁碎喂狗! 然而这个时候,府外竟是又来人了。 “殿下,陛下——陛下驾崩了。” ? ☆、62诏书 ?  “皇上驾崩了?” 楚慕阳眼神一变,如淬了毒一样的盯着来人,声音冷寒彻骨:“父皇好好的怎么会驾崩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御医呢?都是死的?” 这个太监他根本就没有在宫里见过,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还挑了个这样的日子?楚慕阳下意识的就朝着楚墨尘看去,正瞧见对方看着庄娴雅时宠溺的眼神,这个时候楚慕阳心中竟是说不出的不悦,说不上来是为哪般,总之很是不舒服,仿佛一切不该是这样子的。 “这……” 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也不解释推脱什么的,只一个劲儿的哭着,战战兢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三弟,不如我们一道进宫。” 楚墨尘捏了捏庄娴雅的手,吩咐楚风将人送回端王府。 到了这个时候,楚慕阳也顾不得庄婉柔了,命人伺候着换上朝服。 庄婉柔跌坐在地上觉得绝望极了,如若今天这样的日子睿王殿下真的放弃了她,那么她一定会成为最大的笑话的,她忽然间鼓起勇气看着楚慕阳道:“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楚慕阳不为所动,只是拿着冰冷如刀的眼神盯着她,庄婉柔这个时候也知道,睿王是真的放弃她了,一时间心里冰冷绝望,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一旁的谢紫燕瞧着庄婉柔绝望凄惨的样子,心里真是痛快极了,时隔一月,这样的滋味终于也轮到你庄婉柔了么?但是这还不够!不够!我一定会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睿王府管家满脸的歉意送着今日的来客,心里苦哈哈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殿下若是得了空定是要发火的,到时候遭殃的第一个就是他了。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谢紫燕眯着眼唇边冷笑,“庄婉柔,这样的新婚贺礼是不是觉得很难忘呢?” 第29节 “谢紫燕,你不要太过分!”庄婉柔如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却又不敢过火,只能咬着嘴唇做出一副委屈柔弱的样子眼泪汪汪道。 “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我再过分能过分得了你?”谢紫燕一巴掌打在庄婉柔的脸上,尖锐的指甲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划痕,“你不就是喜欢靠着这张狐/媚脸扮无辜扮委屈吗?和我抢男人?我谢紫燕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别人也休想得到!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做对?算计我?胆子倒是不小,我倒看看你庄家又如何能敌得过我谢家!” “我没有,”庄婉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汪汪的看着谢紫燕,眼角瞥见正要出府的庄娴雅,不由得大哭道:“姐姐,姐姐救我,我真的没有伤害谢小姐的,姐姐你知道的,你与谢小姐说清楚,我是无辜的啊!” 庄娴雅出门的脚步一顿,倏地转身看着庄婉柔,眯起的眼底冷光凛冽,“我知道的?你倒是说说我知道什么?” 庄婉柔身子直打颤,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庄娴雅真的是可怕极了,让她不敢直视。 “到了这样的时候还不忘把我拖下水,庄婉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庄娴雅瞧见她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便觉得恶心,只是——谢紫燕一定会代替他好好照顾她的,再多的就不需她操心了。 触及庄娴雅森冷的目光,庄婉柔身子一颤,却又咬着牙开口,“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信我。” “你说没有便没有了么?”庄娴雅隔着帕子捏着庄婉柔的下巴,目光幽冷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的话,有几个字是真的?庄家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敢作敢当的,既然当初敢让人做下那样歹毒的事,今日有何必做出这幅无辜的样子?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庄娴雅说完,丢了帕子,转身缓步离开。 “庄婉柔自出嫁的时候,就与庄府再无半点关系,谢小姐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却是莫要迁怒了我庄家,谢尚书该知道,一个庄婉柔却是代表不了什么的。” 想借此绊倒庄府?不得不说谢尚书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噼里啪啦响的,也不怕把算盘打烂了! 谢尚书看着庄娴雅的背影,眼底杀意浮现,区区一个庄府还能翻了天了么?他谢家一飞冲天的日子就要到了,倒是一个庄家还不够他玩一个来回的! “对了,我听人说,谢尚书最是喜欢扳指。” 谢尚书的杀意刚泄出来,庄娴雅就忽然转身朝着他笑得甜美无比,犹如带毒的罂粟,神秘华丽而危险。 扳指?谢尚书面色变了变,他喜欢扳指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但是庄娴雅为什么要这样子说?据他了解,庄娴雅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必然是有原因的。谢尚书开始思考他究竟有什么事露了把柄,被庄娴雅抓住了。 看庄娴雅要走,庄婉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紫燕带来的人捂了嘴巴带走了。 “六小姐……这是?” 楚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家王爷说过今日宫里会很混乱,要他务必看好保护好庄小姐,但是——这个方向明明就是去皇宫的方向啊!六小姐咱能不闹了么? “去杀人,没道理人家都对我下毒了,我却还让她逍遥自在的活着。”庄娴雅记得,上辈子楚慕阳登位之前,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是八皇子。 静妃生下的——八皇子。 静妃? 庄娴雅唇角轻勾,这一次中毒她想起了很多上辈子被她忽略的事,比如说她为什么会被囚禁?为什么会被害死?这其中都少不了静妃的影子。明面上看起来静妃单纯无害,一心爱着皇上,有心人却会发现她是与睿王站在一条线上的,然而实际却并不是这样,静妃实则是西陵皇室的人。而且,静妃的儿子?未进宫之前便用了绝育药的女人要如何生的下儿子? “对了,把庄子奇关进端王府的地牢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他给我死了,也不要让人给跑了。”谢尚书?庄娴雅冷笑,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以光明磊落正直的面目示人的谢尚书,竟是会与别人的夫人私/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过,庄娴雅觉得谢尚书未必就知道庄子奇是他的儿子,但——不是还有周氏的么? 楚风摸了摸脖子,他也是听了王爷的吩咐调查出来才知道的,但是为什么六小姐却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这让他们这些辛辛苦苦累成狗才调查出来的人情何以堪?上天简直太不公平! 此时的皇宫,乾清宫里。 “皇上,皇上,你怎么能丢下臣妾一个人?”静妃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扑倒在龙床边哭得满脸泪花,楚楚可怜万分悲痛的样子。 “父皇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这突然?这究竟是为什么?”楚慕阳一脚踹开跪在殿里的御医,满脸的怒气。东西还没找到,他要如何稳住朝堂重臣? 凡大齐帝王,登基必有先皇的传位诏书,帝王私印加帝王御印,可惜的是他只有皇帝的御用印章,没有私印,故而才瞒着先帝的死,如今竟是被人提前给捅破了。 殿下跪着的御医面面相觑,他们能怎么说?难道要说陛下其实已经驾崩多日了?这怎么可能?除非他们全都不想活了。 “娘娘,皇上若是还在定是不愿见到娘娘这样伤心的,还请娘娘保重身体,您还有小皇子要照顾呢!”许嬷嬷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了小皇子一把,大殿里立即就响起婴儿的啼哭,“娘娘,您也要为小皇子多想想。” “我……”静妃抱着婴儿站起身,泪水连连的看着楚慕阳,“二殿下,三殿下,皇上,皇上曾在勤政殿留了诏书,如今皇上不在,这诏书……” 静妃一脸的悲戚,将怀中的婴儿搂紧了。 楚墨尘眯眼打量着静妃怀中的孩子,短短的时间里这女人究竟是从那里弄出来一个孩子的?为什么楚其的人没有向他报告? 楚慕阳狐疑的看了眼静妃,但是这个时候大殿里除了他和楚墨尘还有早就等在这里几位大臣,都是先皇的心腹,楚慕阳稳了稳心神,带着众人去了勤政殿,吩咐人将牌匾后的诏书取出来,交由内阁的张阁老宣读。 “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众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朕自知大限将至,观诸皇子德行,唯朕之……二子端王楚墨尘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人品厚重,特立为大齐新君,”张阁老只觉得冷汗滚滚,皇上在世时分明是看重睿王殿下的,这诏书……张阁老真是不敢看睿王的表情了,“另着皇后与静妃……” 垂个鬼的帘啊?端王如今已年过二十,还需要让皇后垂帘听政么?张阁老此时真的捉摸不出皇帝的意思了,而且这诏书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这个样子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先皇……张阁老不敢再想。 ? ☆、63替身 ?  皇上的遗诏一出,在场的大臣们无不感到诧异,毕竟几个皇子里,睿王殿下是最受皇上器重的,这皇位怎么就传给了端王呢?这里边儿若是没有猫腻的话,谁都是不信的。 楚慕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道诏书上写的……竟然不是他的名字?这怎么可能?楚慕阳不敢相信的冲过去,一把抓过张阁老手上的遗诏,死死的盯着上面的‘端王’两个字,恨不得给盯出个窟窿,这怎么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端……端王?”静妃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满脸的诧异,不敢置信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楚墨尘,遗诏上分明不是这样写的,怎么会……这个时候,静妃是真的乱了,这遗诏是主上的人伪造的,说好了的是八皇子的,怎么会变成了端王?这究竟是为什么? “张大人可曾看仔细了?本王以为,父皇若是有遗诏留下,必是要传位于三弟的,张大人万不要老眼昏花看错了才是。”楚墨尘真是没有一点波动,这样子得来的皇位——父皇有没有留下诏书他很清楚,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出好戏到底是谁安排的? “这,启禀殿下,老臣是万万不会看错的。”张阁老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个不愿相信,是以为皇位应当是传给自己的;另一个不愿相信,是一位皇位应当是传给别人的,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楚墨尘知道,背后假造并安放这道诏书的人是想要坐山观虎斗的。 皇上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或许已经传出去了,大哥是不会再蛰伏在西南边境的,而京都的楚慕阳也是不会就这么认命的。所以,他这是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道,楚墨尘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异常的兴奋,这样子胆敢算计到他头上的人,他是不是应该夸这人一声‘好胆量’? 眯了眯眼,楚墨尘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慕阳,缓缓道:“如今父皇刚驾崩,我并无治世之能,心中实在哀伤,委实不堪此重任。” “这——殿下怎可妄自菲薄?您自小文采斐然,人品厚重,是连皇上也亲口褒奖的,如今既然有——先皇的遗诏,您能继位乃是众望所归,微臣以为当务之急,皇上不如先行就位,而后在择日举行继位大典,如此两相都合适,您看这般可好?”张阁老是妥妥的保皇党,既然陛下诏书如此,那么他是一定会遵循照书上的内容的。 楚墨尘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慕阳,知道楚慕阳面色狰狞即将要爆发的时候才再度开口:“本王继位究竟是否众望所归尚有待查证,当务之急却是这道所谓的遗诏,诸位大臣都是父皇的心腹爱臣,不如一道瞧瞧,这诏书的真伪,再谈其他也不迟。” 乾清宫里,楚风带着庄娴雅悄悄潜入,在皇上遗体前站定。 盯着床上面色青白吓人的皇上,庄娴雅唇角勾了勾,果然,她就知道皇上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掉的,那样多疑那样惜命那样醉心权术的人又怎么会那般轻易的死掉呢? 只是,她出宫的时候给皇上下的药是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但是——庄娴雅觉得有些奇怪,她是很确定,当日她从天牢出来的时候,那皇上就是真正的皇上的,而她离开玄武门的时候皇上的确中了她下的毒,但是为什么——如今这个死掉的竟然是个假的?那么真正的皇上哪里去了?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劫持了? 庄娴雅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里,怎么也拨不开看不清。 “楚风,如若要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一个人,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么?”庄娴雅现在已经肯定了,皇上并没有死,死掉的这个只是替身。 “这——”楚风不太明白庄娴雅话里的意思,但是顺着她的目光却发现她一直盯着皇上的脸,楚风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是不敢肯定,只思考了一番便道:“六小姐也是进过皇宫的人,想必也是知道,如若是高手,想要做到不知不觉得运走一个人实际有可能的,当然,如果这个人对皇宫足够的熟悉的话,就会更为简单的。” “对皇宫极为熟悉么?”庄娴雅捏着绣帕皱着眉,“你们家王爷派去西南边境的人最近可是传回什么消息了没有?” 庄娴雅觉得,楚慕阳是定然被骗过了的,否则他就不会急着用娶侧妃的方式把庄家绑到他的船上的,而是会暗地里派人去查找皇上的踪迹的,那么——楚晋安已经没有争夺这个位置的想法了,而且近日里他正被周墨卿这个死断袖缠得紧,根本无暇分心;那么就是剩下——远在西南的大皇子。 庄娴雅眯了眯眼,以大皇子的行事来看,能够在西南边境那样的苦寒之地蛰伏十几载的男人,说是没有野心谁也不会信的,能够把皇上不知不觉得掳走的人未必不是他,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的。 “楚风,我们走吧,去静妃娘娘的春华宫瞧瞧。”庄娴雅仔细的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不妥之处,便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兴致。 春华宫。 “许嬷嬷,这是怎么回事?”遗诏宣读后,静妃以身体不适为由,抱着怀里的小皇子回了春华宫,将小皇子交给奶嬷嬷,便盯着许嬷嬷问道。 “回娘娘,这事儿奴婢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您看我们如今……”许嬷嬷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主上明明吩咐的事要把睿王楚慕阳送上皇位的,为何到头竟变成了端王?静妃想不明白,如若主子派来的人没有出错,那么只能说目前有些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握,那么要不要给主子传信呢?静妃犹豫不决。 “娘娘,庄家六小姐没有死,奴婢觉得此事必有蹊跷。”许嬷嬷想起暗影的汇报,提醒静妃。 “你放心好了,中了那样的毒,即便是如今看着大好,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吧。”那可是皇室的秘药,从来没有人能够逃得掉的,庄娴雅也是不例外的,静妃很是笃定。 “果然是娘娘下的毒,就是不知臣女何德何能竟能引得娘娘三番五次向臣女下死手?”庄娴雅被楚风带着从房梁上跃下来,像小仙女一样的美,她拍了拍小手,笑眯眯的看着静妃。 “本宫就是看你不顺眼罢了。”静妃冷笑一声,这庄娴雅一眼看着便觉得诡异的很,也难怪,毕竟她是七煞的命格。 “原来娘娘竟是看臣女不顺眼么?”庄娴雅歪着头眨了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笑眯眯道:“那样可正好,我也看娘娘很不顺眼呢,既然我们互相都看不顺眼,那么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 庄娴雅笑得很甜,眼底的光却是越发的幽冷,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子的跟她们慢慢玩,她会直接弄死她的。 庄娴雅走后,第二日,静妃便是病倒了,传了几次的御医,均是没有查出病因,但是静妃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身形也消瘦得厉害,没过三日便是死了。 ? ☆、64靖王 ?  庄娴雅回到端王府的时候,端王府的管家在大门等候多时,一见到庄娴雅和楚风的身影就立刻迎上来,神色焦躁道: “谢夫人来了,我吩咐人在前厅招待。” 庄娴雅挑了挑眉,斜了管家一眼,“还有什么?” 如果只是谢绮月,这人想必是不会满脸焦躁,汗流不止的。 “这……”管家看向楚风,得到对方的示意,才接着道:“靖王殿下也来了,在王爷书房。” 这才是他最害怕的,靖王一来就打伤了府里护卫,闯进了王爷的书房,如今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消息传给你家王爷了么?”庄娴雅看了眼大厅里坐着的谢绮月,见到对方脸上的担忧,微微点了点头。 “已经派人去传话了。”管家抹了把汗,这六小姐的气势怎么和王爷一个样?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忒吓人了些。 “下去吧。”庄娴雅看了眼楚风,“你家王爷和那位的关系怎么样?” “井水不犯河水。”楚风不知道庄娴雅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总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防备的盯着庄娴雅,就怕她做出什么有危险的事,王爷回来第一个就是要剥了他的皮的。 “雅雅这是进宫了?”谢绮月含笑打量着庄娴雅,“西陵那边前些日子出事了,我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你……?” “你觉得我一个人保护不了自己吗?”庄娴雅挑眉看着谢绮月,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如同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不高兴了的样子。 “倒不是如此,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想带着你一起回西陵。”谢绮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你一个人,我总是无法放心的。” 这次西陵的事短时间是无法解决的,如若真的放雅雅一个人在这边,纵使有朱雀他们保护,她也是不放心的,毕竟大齐这边已经乱了,难保这风波不会波及到雅雅。 “你是回西陵处理麻烦的,我去了是什么个意思?难道你还要每天费心思照顾我么?”庄娴雅倒不太在意的样子,看了看楚风她又笑了,“其实我觉得,这里住着还是很舒服的。” 最起码不会有那些作死的到她跟前霍霍,而且,端王府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件极有意思的事呢,她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 “如若你真的不想和我同去西陵,那么我会把朱雀和青龙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如若是有事情,你只管命他们传信于我。”谢绮月也看出了庄娴雅是在敷衍她,但是她不愿意和她去西陵倒是真的,也不再勉强,毕竟西陵事态紧急,再不回去恐生变故。是以,告了辞她便带人赶回西陵去了。 庄娴雅却是看着谢绮月匆匆离去的身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整个人显得很是兴奋的样子。她在大厅里坐了片刻,抬脚就朝着楚墨尘的书房去。因为楚墨尘事先是吩咐过的,所以庄娴雅在端王府里走动,畅通无阻。 书房的门是大开着的,庄娴雅往里边一看,就瞧见一个,嗯,很是虎/背熊/腰的男人负手站在书房中间,打量着墙上的书画,脸上的神情——煞气满满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久经沙场的男人。这是个武力值极为强悍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他的脑子和他的武力值是否成正比了,思及此庄娴雅笑眯眯的甩着帕子,抬脚就进了书房,一脸的单纯好奇,带着些许期待敬佩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靖王殿下么?听说你很厉害呢!” 楚擎苍正在观看墙壁上的书画,忽然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十五六岁的样子,当即就转身,发现来人是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不由得眯起眼;“你是端王府的人?” 楚墨尘的府里什么时候居然有女人了?还是这么小的一个。 “我不是呢,我是端王请来的客人呢。你呢?你真的是靖王么?”庄娴雅嘟着嘴巴有点不乐意,这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麻蛋,她简直是卖萌给瞎子看了。 “不错,正是本王,你认识我?”楚擎苍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太天真了,心里怎么想都写在脸上了,楚墨尘难道就好这口?真是有意思。 “当然啦,我听说靖王殿下驻守西南边境,很是厉害呢,北翟那边的已经十年都没有再进犯我大齐了,多亏了靖王殿下呢!”庄娴雅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楚擎苍,眼底闪着崇拜的色彩。 第30节 “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知道的不少。”楚擎苍明显很喜欢别人夸他的,当然,这丫头说的倒也是事实,“你是谁家的小姑娘?” 京城里还有这样单纯的丫头?楚擎苍觉得不太相信。 “我是庄家的小姑娘啊。”庄娴雅有些不高兴的低下头,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楚擎苍摸了摸后脑勺,他也没问什么吧?怎么这丫头忽然间就不高兴了?于是他试探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呀,我就是不喜欢人家把我和庄家放到一块,我就是我,庄家是庄家,我和庄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出了庄家我还是我,难道出了庄家我就不是我了么?”庄娴雅撇嘴,真是讨厌,说好了的要把庄家的人全部弄死的,但是——她似乎已经下不去手了,谁让那些人都没有招惹她呢?庄娴雅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是上辈子她死的那么惨,那么的凄凉,如今重来一世,她却不能无所顾忌的报仇!她临死之前感受到的那种绝望和恨意,仍旧盘旋在心头,她不甘心。 可是这辈子,那些人却没有如上辈子那样的伤害她,她又有什么理由动手呢? “你不喜欢庄家?”楚擎苍觉得奇怪,这丫头难道不是庄家的人么?怎么会这样的讨厌庄家?按说这样子的一个小姑娘应该是惹人喜爱,备受家人宠爱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喜欢庄家?” 庄娴雅翻了个白眼,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下微微警惕起来,她有多久没有因为上辈子的事而难过了?这个靖王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是与他坐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受到了他身上的煞气影响,这样子可真是危险呢。 “本王与庄家不甚熟悉,何谈喜欢与否?只是观你说起庄家时的样子,觉得奇怪罢了。”楚擎苍眯了眯眼,果然不是个傻的,倒是差点叫他看走了眼。 “我的确不喜欢庄家,谁让那些人都欺负我呢。”庄娴雅仰起脑袋看着楚擎苍,“你怎么不进宫呢?楚慕阳和楚墨尘都进宫了,对了,还有楚晋安也去了,你怎么不去呢?” “本王为什么要进宫?”楚擎苍笑眯眯的看着庄娴雅问道,这小姑娘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其实什么都知道,倒是很精明的样子,难怪会引起楚墨尘的主意。 “皇上就死掉了啊,你是他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想去看他最后一眼的么?”庄娴雅觉得奇怪。 “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本王的样子。”楚擎苍忽然就发觉,这个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做出一副尊敬的模样,说起他这个几个弟弟更是直接叫名字,那些个称呼竟是全然不用的,这是习惯了吗? “你会杀我吗?不会吧,我又没有得罪你招惹你,为什么要怕你呢?”庄娴雅觉得这人八成是皇子病,太把自己皇子的身份当回事儿了,是个皇子又怎样?皇帝的儿子了不起么?她为什么要怕他?血影楼的顶级杀手她都不怕的,又怎么会怕他? “你倒是很有意思,”楚擎苍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的确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看了眼站在庄娴雅身后一副保护姿势的楚风,“你与端王的关系很好?” “我只和楚墨尘的关系好。”庄娴雅两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看着楚擎苍,似乎煞有其事的样子。 “有区别?” 楚擎苍挑眉,楚墨尘难道不就是端王么? “当然有。”庄娴雅一脸你怎么能这么蠢的样子看着楚擎苍,很是认真的强调道:“我只和楚墨尘的关系好,不和端王的关系好。” “本王觉得,这两者没什么区别。”楚擎苍觉得大概是他在西南待久了,连小姑娘的话都听不转了。 “你怎么这么笨?你真的是靖王么?”庄娴雅瞪大眼,“靖王殿下是保护边境的大将军大英雄,怎么可能这么笨?你一定是冒充的!” 楚擎苍看着眼前小姑娘一副认真的样子,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胸口真是憋了老大一口气。 “不过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呢!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真的。”庄娴雅捂着嘴巴偷笑,一脸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楚擎苍,忽而歪了歪脑袋:“楚风你确定这个人不是冒充的吗?” “属下很确定,这就是靖王殿下。”楚风觉得心好累,虽然靖王殿下出乎意外的没有大开杀戒,但是六小姐这样子的作死真的好么? ? ☆、65与虎谋皮 ?  “真的?” 楚风的表情那样子的确定,庄娴雅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传说中那个战无不胜被神话了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说好的玉面大将军呢?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的不像靖王?” 楚擎苍默然无语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他实在不知她眼里的靖王该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还是有一点像的,大将军嘛。”庄娴雅扭了扭帕子,意有所指的瞟了眼楚擎苍的魁梧身材,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是嘛?本王怎么觉得你有点言不由衷的样子?”楚擎苍眯眼,这个小姑娘委实有趣得紧,养在府里倒也是个乐子,楚墨尘在这一点上倒是会享受。 “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庄娴雅笑眯眯道,这男人真是滴水不漏,好讨厌! “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本王眼神有问题了?”楚擎苍就想逗逗这个小姑娘,能被楚墨尘看重定然不会只有有趣一个特点,这里面一定有甚么他所不知道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庄娴雅无害的眯眼,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大齐与西陵正值恶战,然而靖王却始终没有出现,想来一定是在等待时机的吧?一个有野心有计谋,又懂得隐忍蛰伏的男人,会是个很不错的好伙伴吧?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的。”楚擎苍小的露出一口白牙,衬着古铜色的肌肤显得十分的有魅力。 庄娴雅不萌这样的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人不好惹,所以她只是思考了片刻,就朝楚风招招手:“你去帮我瞧一瞧,半个时辰里,书房方圆五里内不要出现半个活物。” “这……属下的任务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六小姐。” 楚风觉得再也没有比保护六小姐更心累的,因为丫分分钟就能给你整出幺蛾子来。靖王喜怒不定,杀人不眨眼,楚风可不敢将庄娴雅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靖王,否则王爷回来了,他少层皮都是好的。 “这倒是稀奇,楚墨尘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以为我一个人长这么大是白长的么?”庄娴雅用看稀罕物什的眼神看着楚风,甩了甩小帕子,“虽然你这么尽职的保护我让我觉得很高兴,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按我的吩咐去做的比较好。不要惹我不高兴哦。” 既然决定了要与靖王合作,那么诚意是必须的。而且合作的内容是楚风不合适知道的,所以楚风必须出去。 “……属下遵命。”看着庄娴雅无害的笑容,楚风吞了吞口水,出了门便觉得后背发凉,六小姐这样难搞的女人,哎不对,这样难搞的女孩王爷究竟要眼瘸到什么地步才会看上? 楚擎苍看着楚风眼底的后怕,深邃的眼底滑过一道厉芒,六小姐?!原来她就是庄府的那个六小姐,庄娴雅。据他所知,谢绮月为了她来到西陵小住了半月有余,如今谢绮月已经回了西陵,庄娴雅为什么还在? “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庄娴雅放下手里的茶杯,整个人懒洋洋的窝进椅子里,缩成一团,眯眼看着楚擎苍。 “不知六小姐想与本王谈什么?”楚擎苍挑眉,这样一个娇小的人倒是气魄十足,单这一点倒也值得他另眼相看一分。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王爷你想要的。” 庄娴雅不信楚擎苍这个时候来端王府是闲着没事来玩的,既然他想要皇位,而她又能给他帮助,那么为什么不能合作?至于说究竟是帮助还是……挖坑?呵呵哒,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本王想要的?本王如今已是西南大将军,拥兵百万,还有什么是本王得不到的?”楚擎苍的语气很是张狂的,但他却是真的有那个张狂的资本。兵权,民心,他一样都不缺,但是—— “王爷得不到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不是吗?”庄娴雅不为所动的看着楚擎苍,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帝,没道理要顶着篡位的头衔吧? “名正言顺的前提是,父皇他还活着,据本王所知,父皇日前就已经死了。”楚擎苍意味深长的看着庄娴雅,庄家究竟是怎么教养她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谈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题。 “对于有些人来说,皇上的确是死了,但对于有些人来说,皇上并没有死。”庄娴雅发觉,楚擎苍说起皇上的时候嘴里虽然称呼其为父皇,但是语气里和眼睛里是没有半点感情的,这倒是奇怪了,哪怕关系再不好也该有点情绪的,厌恶也好憎恨也好,怎么也不该是这样子的没有一点点的情绪。 “六小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六小姐是想告诉本王,父皇并没有死?”楚擎苍眯眼,似乎对这个很是在意。 “谁知道呢。”庄娴雅倒是不急了,看了眼楚擎苍急切的神色,她忽然有点疑惑:“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个样子她倒是真的不好确定,皇上之余靖王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他到底是希望皇上死还是希望皇上不死呢? “本王以为,这就是六小姐希望看到的。”楚擎苍又恢复了之前那样子不冷不淡,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不,你错了,”庄娴雅摇了摇脑袋道,“我想要看到的并不是这些,当然,靖王比不是那种会满/足别人的好奇心的人。” “你对本王很好奇?”楚擎苍并不接话题,不是他没有魄力,而是他还不能相信这个小姑娘。 “不,我对你是没兴趣的,你太老了。”庄娴雅一脸的嫌弃真是不要太明显。 “如此你倒是可以说说,要与本王谈什么了。”楚擎苍一直在等,等着周围的人退去,也等着庄娴雅开口,但是他注定失望了,就只能自己开口。 “我们合作,我助你名正言顺的得到皇位,而你则需要把兵符借我一用。”庄娴雅很是认真的道:“你放心好了,你的人即使没了兵符也还是只听你一个人的,我只是借他们用一用好了,并不会威胁到你,我可以发誓的。” 庄娴雅其实并不是一定需要兵权的,但是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让靖王相信,她是真的需要与他合作,为了兵符。 “本王倒是奇怪了,能够让你打兵符的主意,事情定然不小,那么本王倒是好奇,你为何不与二弟合作?”对于庄娴雅主动的找他来合作,楚擎苍一直都很好奇他这么做的原因。 “兵权啊!楚墨尘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而且没有兵权,我需要的就是兵符,当然完事之后就会还给你,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大可以派自己的心腹跟着,瞧瞧我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我是不介意的。”庄娴雅清楚,虽然并不一定真的需要兵符,但是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要知道,她可是最爱惜自己的命的。 “就只是因为这个?”楚擎苍不太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要兵符作什么?让他的百万大军碾压了整个庄府么? “当然还有别的,比如说我不太想楚慕阳过得好,一点都不想。”说到楚慕阳,庄娴雅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本王倒觉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二弟同样能够帮你达成所愿,并不一定非的要找本王。”楚擎苍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说了这么多竟是又给话题转了回来,偏偏他自己却是什么都没说。 “我之所以非要找靖王殿下,自然是有我的原因的,”庄娴雅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凉薄的看着楚擎苍,前所未有的正色道:“只是我觉得靖王殿下并没有与我合作的诚意,如此就很遗憾,这个原因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本王觉得,庄小姐似乎并没有与本王合作的能力。”楚擎苍说话真是不客气,直接戳中要害。 “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与我合作。”庄娴雅一脸的不在意,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莫名的就让楚擎苍想到了另一个总是挂着同样笑容的人,他眯了眯眼,“那么本王就等着看六小姐的诚意了。” “那么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庄娴雅拍了拍手,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对了,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免费告诉你两个消息。” 楚擎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庄娴雅,倒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尤其是女人。 “第一,皇上最宠爱的静妃娘娘其实不是楚慕阳的人,”庄娴雅说着伸出第二根白嫩的手指在楚擎苍跟前晃了晃,接着道:“第二,皇上或许并没有死。” 楚擎苍忽然就觉得他似乎真的有点小看这个小姑娘了,这些消息不可能是楚墨尘给她的,那么就只有是她自己知道的,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了。 而这个时候,楚风忽然就闯进来了,神色有点不是太好的样子,“六小姐,皇上命属下接您入宫。” 庄娴雅蓦地扭头与靖王对视一眼,楚墨尘登位了!? ☆、66太后 ?  “这个时候我要入宫做什么?” 庄娴雅觉得不应该啊,以楚墨尘的脑子没道理会这个时候登位的,等等——难道说是上辈子那见鬼的遗诏?这样子也不对,上辈子遗诏上的名字可是楚晋安那个炮灰,难道这辈子换人了? “这……属下只是遵从皇上的旨意。”楚风也觉得有些奇怪,王爷的计划里不该是这个时候的,这中间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哦。” 庄娴雅眨了眨眼,很是呆萌的样子,倒是让楚擎苍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那么告辞了。”庄娴雅挥了挥小帕子,楚墨尘一定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的监视着她,不然是不会这个时候就让楚风带她进宫的。庄娴雅有点不高兴。 楚擎苍是和庄娴雅一道出了端王府的大门的,楚慕阳就在端王府外的巷子里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们家王爷都还说什么了?” 上了马车,庄娴雅就看着楚风道,这男人竟然瞒着她,真是不——庄娴雅也说不出个什么劲儿,就是不舒服,平日里楚墨尘做什么都没有瞒着她的,这次怎么……这样子想着,庄娴雅的脸色蓦地就变了,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她在不舒服个什么劲儿?真是个傻的。 “王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派人传信,要属下带六小姐进宫。”楚风并没有说,王爷派来的人交代过,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绑进宫了,因为宫外——太危险。 “哦。” 庄娴雅反复的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记得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正值战乱,而且皇帝也是在那个时候翘掉的,但是——难道是她死得太早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在西陵国这件事上,她是觉得很不妥的,最起码,上辈子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起战乱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还没有察觉的东西。“庄子奇怎么样了?” “府上的大夫已经给他做了处理,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楚风并不知道庄娴雅控制庄子奇的目的,但是他隐约觉得庄娴雅这样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让你的人去谢尚书府上,想办法给我弄到谢尚书的血,我要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亲生父子。”庄娴雅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人都说谢尚书穷苦出身,一朝中了状元进入朝堂,而后凭借着骨子里的正直正派,两袖清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但是庄娴雅却是不信的,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士子能走到这一步,定然是不可能的!“还有,派人去给我查谢尚书的底子,越仔细越好,包括他进入京城之前的事我全部都要知道。” 她要把谢尚书查死! 就不信找不到那个被她忽略的地方。 “是。” 楚风真是觉得人生是到处充满了狗血的,谁能想得到庄家大夫人生的孩子竟然是谢尚书的儿子?而且,最先知晓此事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庄家六小姐。 “还有一件事你马上派人去办,”庄娴雅觉得如今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不拿出点实力来是会被别人小瞧的,“宫里的静妃娘娘伤心过度,这两天就要不好了,你派人盯着她身边的许嬷嬷,看看她都有和谁联系过。” 第31节 庄娴雅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如若说她没有牵扯到这里面,她是不会管的,但是谁叫她既是庄家的女儿,骨子里又流着谢绮罗的血?是以,她本身就是躲不开的。 “是。”庄娴雅连续下了好几个命令,楚风觉得她总是知道的很多,倒是比谁都看的清楚局势。 庄娴雅见到楚墨尘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袭黑色的袍子,面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悲痛,倒是没有一丁点坐上皇位的喜悦。 庄娴雅瞧见他这个样子只是撇了撇嘴,“这个时候楚慕阳怎么不在?” 他不是最喜欢给自己镀上一层上孝下悌的光辉的么?这样的时刻他怎么可以不在呢?还是说这个男人又做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 “雅雅真是聪明。”楚墨尘只是看着庄娴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道:“这个时候,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庄娴雅不知怎么的瞬间就红了脸,她挣了挣却是没挣开,顿时没好气的抬头道:“我怎么不知你还这样的不要脸!”说着抬起小腿踹了他一脚。 即便是如此楚墨尘也没有放开她,只是笑得十分的温柔宠溺的样子看着她,“你不怕么?” “怕什么?”楚墨尘这样跳脱的话让庄娴雅被转移了心思,或许说她是有意的回避这样子的相处方式。 “怕我在这个时候让楚风带你入宫啊。”楚墨尘叹了口气,都这样子的时候她还在逃避,真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接着前面的话,“你也知道了,父皇他并没有死,这或许是他为了试探我们而布下的局也未可知。” 这样的时候把雅雅也牵扯进来,是对她极为不好的。如若他真的能够在皇位上长长久久的坐下来还好,但如若不能,那么雅雅必定是要受他的牵连的。可即便是明知如此,他还是想要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楚墨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是这么的自私。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设的局?”庄娴雅低着头不去看男人的眼神,深深地吸了口气静气凝神就事论事道:“也许是他被人偷偷的运出宫了呢?” “你知道是谁。”楚墨尘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雅雅在,他就觉得一切都会好的,虽然这么说别人可能会觉得他太过软弱,但是他只会在一个人面前软弱。 “我大概猜到了。”庄娴雅眯了眯眼,“就算他把皇上抓在手里又怎样?主意打得再响,如若是皇上先挂掉了,这张牌可就要窝死在自己个儿手里了。” 她下的毒,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此刻将皇上抓在手里的那个人定然是要疯了的吧?一个随时都要挂掉的皇帝,玩不死他! “我有没有说过,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楚墨尘倒是不在意皇上的情况,既然有人可以玩假死设局,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弄假成真?这世上说话的权力永远都掌握在真正的掌权者手中。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没有想过要退下,因为他不能退,也退不得。如若他退了,那么他身后的人都会死。包括雅雅,他一点也不想她受到伤害。 “别以为你说好听的,我就会相信你了。”庄娴雅嘟了嘟嘴巴,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真不害臊的样子。 “娘娘,您看要不要奴婢?”紫苏看了眼殿里的两个人,又看了眼自家娘娘的神色,悄声开口。 “回吧。”女人一袭暗红色凤袍,气度雍容华贵,威严慑人,正是大齐的皇后娘娘,不,现在应该是太后娘娘了。 皇上驾崩的太突然,她不得不动用了手段伪造这份诏书。当初之所以选定楚墨尘,是因为这些个皇子里面,就只有他还能担起大局,同样也只有他没有母家势力的,好掌控,但是如今看来,或许未必如此简单。想起方才看到的娇俏女子,太后凤眼眯起,“明日派人将萍儿和慧云接进宫里,就说哀家有些日子没见着了,让她们进宫瞧瞧。” “是。”紫苏微微勾唇,低声应道。 “太上皇不过是刚刚驾崩,皇上就迫不及待的谈情说爱了?原想这是个有担当的,却原来竟也是个没出息的。”太后抚了抚鬓角的发丝不屑道,没出息倒也好,如此正好便于她的掌控,既然喜欢女色,那就安安分分的把小太子生出来就好了。 凤藻宫外花园里,许嬷嬷闻言眉梢动了动,准备回了自家娘娘去,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楚其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个消息,当即挑了挑眉,对六小姐的钦佩更多了一份。 与此同时,谢尚书府的地牢里,谢紫燕面目狰狞,抓着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庄婉柔身上,听着庄婉柔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哭嚎,她才觉得心头快意无比。 “谢紫燕,你算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个被人玩弄与股掌之中的蠢货,就算你把我毁了楚慕阳也不会要你!”庄婉柔疼得浑身发抖,她不好过,谢紫燕也不能好过的,看谁比谁更惨。 “你说得对,是我蠢才会把那样的男人放在心里爱了十年,不过如今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却还要继续蠢下去,怎么看我都比你更好的。”谢紫燕丝毫不受她的挑拨,用鞭子掂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柔弱可人的脸蛋道:“倒是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就这么的白白打死你倒是可惜了。” “你想干什么?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看着谢紫燕眼底诡异的色彩,庄婉柔真的怕了,色厉内荏的吼道。 “我记得你姐姐可是亲口说过的,从你上了睿王府的花轿那一刻,可就不是庄家的人了。”自从被庄婉柔算计,谢紫燕最喜欢的便是看庄婉柔害怕和痛苦,看她生不如死。 当然,还有睿王,楚慕阳。 那个明知道她爱他却只是吊着她;明知道庄婉柔那样歹毒的算计她却冷眼旁观,甚至还要娶她的男人。 “她算什么?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凭什么这么说?她不能代表庄家的,我爹爹一定会来救我的!你要是敢动我,庄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庄婉柔真是恨透了庄娴雅,如若那个时候她救了她,她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庄娴雅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害死她的! ? ☆、67国师 ?  谢紫燕命人将庄婉柔送到了谢家暗地里的丽春阁,弄了个死契。自己则赶到了谢尚书的书房,虽然说庄婉柔的话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因为庄婉柔做的那些个事儿,谢紫燕如今是十分的热衷于找庄家麻烦的。 “爹爹,你说这事儿是真的么?”谢紫燕将庄婉柔的话重复了一遍,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别听她胡说,庄娴雅是庄家的孩子,”谢尚书脸色瞬间就变了,虎着脸看着谢紫燕警告道:“你去找庄家的麻烦我不管,但是别去招惹庄娴雅,至少是我们事成之前,如若是你敢给我坏了大事,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去就不去嘛,那么凶做什么!”谢紫燕撇了撇嘴,忽而又响起了什么,“爹爹,我听说靖王回京了?这是真的么?” 早前她听人说起过,靖王的母妃是被睿王的母妃与静妃联手害死的,如若她能与靖王合作,未尝不能够达到目的。爹爹说的那一天,她真的是不想再等了,反正她的人生都毁了,也没有以后了,还管得了那么多什么? “如今庄婉柔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但只是一点,别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的话我也保不了你的。”谢尚书如何不知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谢紫燕整个人都不对了,偏激又爱找事,见着谁都想咬上一口,这样性子是会给他们谢家带来灭顶之灾的,尤其是如今这样的时机。 靖王府别院。 楚擎苍端着酒杯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人,足足过了半响才不冷不淡的开口:“你拿什么投效于本王麾下?军师?谋士?还是细作?这样的人物,本王是从来都不缺少的。” “在下可以为王爷提供一个人的线索,王爷一定会对这个人感兴趣的。”来人一袭藏青色长袍,面容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翩翩君子的味道。 “你怎么就知道你所提供的,就一定是本王感兴趣的呢?”楚擎苍摇曳着酒杯,眼底弥漫出一层杀意,任何一个久居高位俯视天下的人都不会喜欢有人猜度自己的心思。 楚擎苍虽然站在没有俯视天下的位置,却到底是久经沙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自然也不会喜欢。 “如若这个人本该是已死之人呢?”男子不愠不火,仍旧是面目含笑的看着楚擎苍,一派的云淡风轻,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拒之门外的样子。 “是吗?”楚擎苍眉梢微挑,本该是——已死之人?如若本该是已死之人,那么此人如今必定是还活着的。楚擎苍看着男子的视线骤然降温,冰冷的嗓音犹如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你便是西陵的国师府羽鹤?倒是胆子不小,竟是跑到了本王的地盘,怎么,你是准备代表西陵与本王宣战的么?” “靖王觉得在下的诚意还不够么?”府羽鹤淡淡一笑,“如若是我西陵要与大齐开战,相信此刻的大齐都城早已被我西陵大军攻下。” 楚擎苍脸色当即不客气起来,看着府羽鹤的眼神简直能把他给戳死,这人端着一副温和儒雅的嘴脸说着那般狂傲的话,真真是让人恨不得立马给弄死的,“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投效于本王麾下?又或者说,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在下可以助王爷您登上皇位,届时只需王爷送给在下一个人。”府羽鹤倒是一副坦荡而自信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楚擎苍定然不会拒绝,而自己也定然不会失败的。 “什么人?”楚擎苍知道,能够让府羽鹤忌惮的人,定然就是那个本该死的了的人,但是,莫名的,他就是想到了端王府里的那个很是奇怪的小姑娘。 “到时王爷自然会知晓。”府羽鹤看着楚擎苍的眼神有种了然于心的感觉,他并不接话,而是转了话题,“如今端王刚刚登位,根基不稳,此刻正是良机。” “良机?”楚擎苍端着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冷嗤一声,“依本王看是送死的良机。” 府羽鹤看着楚擎苍那个明显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倒也不生气,只是拱手告辞后,就出了别院。 “王爷,可要属下派人跟上去?”靖王麾下第一武将梁彻愣愣的看着门外的身影,眼底杀气毕现。 “不必了,他既然敢来,自然有的是办法能甩掉你们。”楚擎苍摆了摆手,梁彻这才退下,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区区一个国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还动不得了么? 被梁彻惦记上的府羽鹤如今正站在睿王府大门外,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又透着三分的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样倒是有三分国师的架势,而睿王府外,早有人恭候在此,似乎与府羽鹤很是熟识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位来自外地的富商敲开了庄府的大门,朝着看门的侍卫拱了拱手道:“这位小哥,在下江南林氏,与贵府的四夫人乃是同出一脉,如今正是上京做生意,特来探望,还望通禀一声。” “四夫人娘家的?”门外的守卫很是不屑的看了来人一眼,心下有些可惜,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四夫人那样的亲人?真真是丢极了分子的,于是道:“你先在门外等着吧。” 今日庄老爷子正好在府里与庄子凡交代一些事情,听了门口传来的话,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子凡你派人去与雅雅传话,我总觉着如今这个时候来我们府上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如若是连累了我们庄家,雅雅……雅雅今后也是会被人说道的,无论是出于哪方面,我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是。”庄子凡点头,他与雅雅已经些许日子没见过面了,而且,他已经查到了雅雅中毒的真相,自然也知晓,雅雅如今只是这个样子对待他们大房,已经算是便宜了。如若是他自己,都断做不到她那样的大度的。 庄子凡哪里知道,庄娴雅那般的做为哪里是大度?不过是有意给庄子凡一个面子,毕竟人家还是为数不多的好哥哥不是么?而且,要报仇不一定就非的要杀死对方。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个不怕死的,但他们却未必不怕别的,比如说,名声;再比如说,儿女的前程。 庄老爷子并未亲自接见来人,只是让管家把人引到林氏的佛堂。 男人看着跪在佛堂里的女人,眼底闪过诧异,不是说他表妹是四房的当家夫人么?怎么会在佛堂里待着?“表妹如今可还安好?” “你……”林氏听见来人的声音,转身却呆住了,这人……为何要管她叫表妹?然而触及来人的衣服,林氏蓦地换上一副笑脸,起身倒了杯茶,“表哥看我这样子像是安好么?如今的府里,我算是把人给得罪透了,就连婉柔出嫁也只是叫我出去露个面儿便又关进这阴暗的小佛堂里,倒是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是给他们如此对我。” 林氏说着便捏着帕子抹起眼泪,似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男人闻言几可不见得皱眉道:“那雅雅呢?她就没有替你说话?” “你别给我提她,她如今可是攀上了那端王,那位如今可是登上了皇位的人,如今她的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母亲?不撺掇着老爷子休了我就是好的了。”提起庄娴雅,林氏就恨得要死,每次只要是庄娴雅的事儿她都落不了好的。在佛堂待了这么久林氏也算是总结出来了,每次只要是庄娴雅出事,反正她一顿数落和惩罚是没跑的。 “你究竟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男人脸色微变,眯着眼盯着林氏。 “按你的吩咐?我哪里没有按着你的吩咐去做?”林氏转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恼怒。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在这佛堂里带着一辈子吧!你的好女儿如今可是成了丽春阁的第一红牌,想来她定是极为快/活的,毕竟她可是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勾/搭睿王的。”男人冷眼蔑视着林氏,原本想着这是个可以做为底牌的,没成想竟是个给自己招麻烦的,当初究竟是谁选了这么个没有头脑的女人?眼瘸了么? “丽春阁?”林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喘了口气也顾不得男人了,冲出佛堂就一路哭嚎着朝着前院跑去:“老爷,快救救我的婉柔,快救救她……” 男人见林氏这样的作为,越发的瞧她不上。他之所以来庄府见林氏,只是听说那毒已经被庄娴雅服下了,故而来瞧瞧林氏究竟有多少价值的,如今看来——不仅没有价值,恐怕还招了一身的麻烦,男人顿时后悔不已,暗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这趟。 皇宫里,庄娴雅正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晃悠着小腿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前面一溜的美人翩翩起舞,水波凌凌的眼睛里闪动着欣赏的目光,看起来很是喜欢的样子。 一旁的楚风只觉得王爷,不,皇上可能又要生气了。六小姐(皇后娘娘)这几日里便只顾着看美人跳舞了,就连皇上来了也要在一边待着等六小姐看完了再说。看着对着一群美女看的两眼放光的庄娴雅,楚风也觉得这真是醉了。 ? ☆、68下马威 ?  “庄小姐,太后娘娘让奴才来传话,忠义伯府的三小姐与南平郡主正在太后宫里陪太后说话,请您也过去拉拉家常,左右都是小小年纪的贵女小姐,想来定然是可以说到一起的。”紫苏看着假山上观赏舞女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也只值当娘娘那么防备着,当真是……紫苏忽地垂下眼帘,竟是没想到,皇上身边儿的大红人竟然也在。 “年纪相仿就可以说到一起的么?如若是这个样子,我总觉得我与那两位小姐可是说不到一起的呢!我才十四岁啊,她们两都已经十六岁了吧?”庄娴雅动作利落的从假山上蹦下来,捏着手里的绣帕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看着紫苏,只把紫苏看的噎了口气,这庄小姐……真是不会说话的紧,要知道在这宫里,不识趣儿的人可是活不长的。 虽然是说了这样子的话,庄娴雅却也并未拒绝,而是命紫苏在前边带路,自己跟在后头,楚风朝着暗处打了个手势,紧跟着庄娴雅,就怕这位大妖再折腾出个什么来就不好收拾了。 “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吧?”庄娴雅最不喜欢在皇宫里转悠,这样子来来回回的绕最是个烦人得很,故而随口问道。 “奴婢紫苏,是太后跟前的。”紫苏觉得这个庄小姐过真是个没眼色不识趣的,别说宫外的人了,就说宫里边哪个人见了她都要尊她一声‘紫苏’姑娘的?这庄娴雅竟是偏偏要问再问一次,难道她就那么不容易被人记住么?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在太后跟前几年了?”对于紫苏的那些怨念,庄娴雅毫无所觉,仍是自顾自的问道。 “奴婢自记事起就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紫苏说起这个似乎很是骄傲,毕竟能在太后跟前得宠这么多年也没有被换掉,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与你年纪相仿的那些都外放出宫嫁人了吧?”庄娴雅就觉得这世上的蠢人还真是特么的多,偏偏还一个个的自觉自己很聪明的样子,什么世道这是?能人都死光了,所以就只有这些个蠢货出来刷存在感了么? “……庄小姐倒是知道的清楚。”紫苏并未觉着这话有什么不妥,倒是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对呀,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呀,不然怎么会和你说呢。”庄娴雅一副你猜对了的样子,捂着嘴直乐。 跟在后头的楚风自己觉得心累,这还没到太后那里就把太后跟前的得力丫头给得罪个透透的,六小姐作死的技能可真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庄娴雅进去的时候,太后正与身旁的两位小姐说笑,似乎并未看到庄娴雅来了。 庄娴雅见此唇角勾了勾,踱着小步子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待到太后跟前行了个礼,见太后没有搭话的意思,直接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玩着手里的绣帕,对于殿里另外的三个人完全就是当作没看见的意思。 人家想给她下马威想给她难堪,她又何必跟人家客气?既然想打脸,那么就看谁打的响好了,她可是最喜欢打脸的。 太后早就瞧见庄娴雅来了,正是如庄娴雅所料的那样,想要给庄娴雅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这宫里谁才是真正厉害的人,却是没成想小姑娘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顿时闹了个没脸,当下也冷着脸看着庄娴雅:“庄府的家教果然是让哀家开眼。” “呵呵。”坐在太后身边儿的两位也捂着嘴笑,似乎很乐意看庄娴雅的麻烦。 “太后娘娘何必这么自谦?我倒是觉得,太后娘娘这里的规矩才最是让人开眼呢!”庄娴雅扯着帕子抬眼笑眯眯的看着太后,娇俏的小脸真是懵懂得让人觉得可爱得紧。 偏生庄娴雅这幅样子在太后眼里却是挑衅的意思了,太后当即摔了茶杯,一脸的冷怒怒视着庄娴雅道:“放肆!你算去那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与哀家说话!” 第32节 “我说什么了吗?”庄娴雅一脸懵懂无辜的样子看着太后,又看着太后身边两位面色突变的贵女,眼神十分的茫然,而后转身看着楚风道:“我说了什么了呀?” 看着庄娴雅这样的懵懂无辜,太后是真的憋了好大一口气,恨恨地拍着桌子命令道:“来人,掌嘴!给哀家教教这个没规矩!” 庄娴雅莫名其妙的看着太后,又看了看蠢蠢欲动的紫苏,不高兴的眯起眼道:“我跟你说过的,和你们说不来的,毕竟不是一个年纪的,哪里又有什么话题可说的呢?请我来了却给我甩脸子,你们当自己是谁?楚墨尘么?他都不敢和我甩脸子的,你们算什么?” 一旁听着的楚风只觉得后背发凉,说实在的,六小姐这么个娇贵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他一直比较好奇,这种谁也不能惹谁也不准惹的思想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啊?说白了这不是作死么?真心好累。 果然,紫苏还没走两步就口鼻流血的倒下了。太后当即吓得面色巨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庄娴雅道:“你这个妖女!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竟敢当着哀家的面动哀家的人,你简直放肆!来人……” “叫吧,你再叫也不会来人的!”庄娴雅扯着帕子懒洋洋道。 楚风:……这么恶霸的口气六小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把说话的对象换做是王爷——嘶,那画面太美,他实在是不敢看。 太后噎了噎,就连在坐的两位小姐都脸色十分的怪异,明明是本该害怕的场面,却被庄娴雅一句话弄得这样的古怪。 “太后娘娘,您的聪明我是从来不会怀疑的,但是——你凭什么就以为自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又不是皇宫里的女人,我做什么你管得着么?”庄娴雅觉得这太后纯粹是闲得慌想的多了,才会有这么多没脑子的作为,“我就算是要做什么,楚墨尘都管不着的,你凭什么就以为你管得着了呢?” “放肆!放肆!气死哀家了!”太后真是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熬死了皇上,成为大齐最尊贵的太后娘娘,却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一个黄毛丫头…… 庄娴雅真是觉得没趣,这个样子还不如回庄家和那些爱作死的人玩呢! 楚墨尘在殿外听了有一会儿了,只觉得很是好笑的样子,这丫头无论在哪里都是决计不肯让自己吃亏的,他倒是白担心了。 庄娴雅带着楚风刚出来就看到殿门外的楚墨尘,当即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我跟你说,这皇宫里真是没意思透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也好,我听人说外面如今很是热闹的样子,不如我陪你回庄家瞧瞧去?”楚墨尘对与庄娴雅指派自己的人去干的那些事儿也是了如指掌的,他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敢想敢做,偏偏她每次的猜测与设想竟然都是对的,如此倒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好啊。” 两个人说好了,便只带着楚风便衣出宫。当然,楚墨尘这么好心也不是没有别的计划的,庄娴雅只是懒得去问罢了,横竖她是不会放过那些惹到她头上的人的,好些日子没回庄家了,她倒是很好奇庄家如今的情况呢! 庄府里边儿,如今正是热闹着。 自打见了远房的表哥以后,林氏便跑到庄建洲的院子里哭天抹泪,嚎得惊天动地,把庄建洲烦的简直恨不得掐死她。 “你给我住嘴!”庄建洲气得脸色发青,“到底是什么事儿?”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知道错了,只是求老爷救救我们婉柔吧!如若是晚了的话,婉柔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的。”林氏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见状也不再哭嚎,赶忙求着庄建洲。 “婉柔怎么了?” 庄婉柔出了什么事他还真是不知道的,这个女儿平日里也不请安,与他也不亲近的,一个月里也是见不到一面,前日嫁了睿王殿下当日出了那样的事,他也是派人出去找过的,确实没有任何的消息,也就没在意了,只是叮嘱人继续找着。 “婉柔被人卖进了丽春阁!也不只是谁那么狠的心,我可怜的婉柔才只有十四岁啊!”林氏抹着泪哭诉道,其实她心里怀疑的是庄娴雅,只是如今她学乖了,不敢和庄娴雅对上。 “什么?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庄建洲一听顿时就觉得不好了如若婉柔真的进了那种地方,就算是出来了名声也是毁了的,更别提以后再找个好人家了。 庄建洲这压根就是想多了,成婚的那个日被人揭发了那样的丑事,谁还敢娶这样的女人?娶回去作死么? “今日我远房表哥特意进府与我说的,老爷,你快去救救我的婉柔吧,不能再耽搁了。”林氏扯着庄建洲的衣服乞求道。 “好了,滚回去你院里待着等消息便是!还有,别再给我嚎得阖府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你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庄建洲一把扯回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丽春阁。 丽春阁乃是谢家的产业,自家的小姐交代下的事自然是会紧盯着的,庄建洲如此大摇大摆的上门要人,没给说话的机会就被轰了出去。 偏巧,就撞上了刚出宫的庄娴雅与楚墨尘。 ? ☆、69庄婉柔 ?  扶起庄建洲,庄娴雅抬头看着门匾,“丽春阁?什么东西?” “咳咳,雅雅,这地方女儿家不能来的。”楚墨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就这的寸呢你说? “雅雅,你妹妹——婉柔被人卖进这里了,你快求求王爷救救你妹妹吧!”庄建洲一见到庄娴雅,当即觉得脸上木搓搓的,然而待听到楚墨尘的声音,却是有充满了希望的,他也是看出来了,这丽春阁背后的人定然是不输于庄家的,不然怎么会就这么的不客气呢? “庄婉柔被人卖进了这里?” 庄娴雅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的,果然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花钱找人那样的对待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如今便是轮到了自己了么?她就说嘛,不用她动手,有些人都能把自己个人给作死的,瞧,这不就是么? “这里是谢家的产业。”楚墨尘眯了眯眼,提醒道。庄婉柔做的那些个烂事儿,他也是知道的,那样歹毒龌龊的一个女人他一点都没有要救她的心思,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三番五次的害他的心肝,不弄死她都是看雅雅的面子。 如若庄娴雅知道楚墨尘的想法,定然会大笑三声,然后道:“真的,您随便弄死好了,真的不用看我的面子的。” “据我所知,庄婉柔她花了一千两银子找了一群乞丐□□了谢尚书的千金谢紫燕,这事儿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的,爹爹竟是不知道的么?”庄娴雅半垂着脸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人是要救的不假,但是救出来以后可就是她说了算的。 “不可能!她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钱做那种事?雅雅你一定是被人给骗了的。”庄建洲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庄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儿?绝不可能。 “这事儿,睿王也是知道的,却是也没有阻拦,爹爹你说这事儿还会有假么?”庄娴雅看着庄建洲,如若是前世他对她也是这般的好——她又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这些人总是在她决定要放过他们的时候,又把她上辈子的伤口毫不留情的撕开,果然,和林氏一样,不管她重生于否,她永远都是被忽略被放弃的那一个么? 楚墨尘将庄娴雅搂进怀里,“别怕,我在。”楚墨尘朝楚风使了个眼色,楚风当即会意,没过多时便带着憔悴不堪的庄婉柔从后门出来了。 “我累了。”庄娴雅抬起头看着楚墨尘,噘着嘴道。 “累了,就睡吧,我守着你。”楚墨尘看着忽然消沉的小姑娘,拦腰将人抱起。庄娴雅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其实她对这个男人的意图早就察觉了的,但是她总是不敢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的。 上辈子的她那么的好,那么的温柔体贴,那么的知书达理,宽厚大度,却仍是得了个那样悲惨无比的下场,如今骄横跋扈,性格骄纵,又爱耍脾气爱作死的自己,如何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 理智在告诉着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要记住上辈子的教训,而她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给自己一个机会,重生回来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的,而不是抱着上辈子的悲惨记忆痛苦的折磨自己的。 如今的庄娴雅,就在犹豫的边缘徘徊着。 回了庄府,楚墨尘将庄娴雅放在她的闺房里,自己则到了外间,“把人带进来吧。” 楚墨尘说的是庄婉柔和林氏。 没过多久,收拾好了的庄婉柔就随着林氏被一道带进来了,见到了正位上坐着的皇上,林氏急忙跪地叩头行礼,庄婉柔也跟着磕头。 楚墨尘大量着堂下的母女俩,狭长的眼底尽是冰寒,他制止了林氏即将出口的话:“别与朕说些有的没的,今天如若不是雅雅开口,朕也懒得多管你们家这档子破事儿的!” 林氏一听这话头便知道皇上的心情可能不大好,当即赔着笑脸道:“虽说开口的是雅雅,可救出我们婉柔的到底是皇上您啊!我们家婉柔最是知礼,怎么能不叩谢皇上的救命之恩呢?” “知礼?哼,倒也是。”听着林氏的话,楚墨尘只冷哼一声,这样的知礼,倒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臣女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臣女无以为报,便只得——”庄婉柔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倒是别有一番的风情。 楚墨尘一听这话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你们母女两个是什么毛病?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么?怎么,庄家这是要造反不成?” “民妇不敢,求皇上恕罪,民妇只是,民妇只是……”林氏只是了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庄婉柔却是止了泪水,跪行到楚墨尘跟前道:“臣女与臣女的母亲只是想感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的,并没有别的想法,还请皇上恕罪,不要和臣女的母亲计较。” “滚开!”楚墨尘一脚将人踹出老远,冷冷的瞧了眼堂下的两人,明明自己已经告诉了她们,真正救人的是雅雅,偏生这两个人却只字不提雅雅,一个劲儿的纠缠于他,是想打什么主意?当他是瞎的么? “我只是睡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这么的热闹啊,倒是不想,这府上竟是如此欢迎我回来的么?”庄娴雅踢着鞋,捂着嘴巴出来,刚睡醒的眼睛里布满了水汽,看起来水汪汪的,萌的人心都化了。 楚墨尘便是如此,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来道:“吵到你了?是我不好,下次定然不会再这样了。” “她们怎么来了?你叫来的?”庄娴雅是不喜欢看到这两个人的,也从来不许她们进她的院子里的。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正是来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的,如若不是姐姐救了我,妹妹还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庄婉柔哭的情真意切,话里话外都好似在说着一个意思,她还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她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话若是不知情的人知道了,倒还是可以哄骗过去,偏生这人是庄娴雅,时刻派人关注着这些人的庄娴雅又如何不知庄婉柔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呢?是以听到庄婉柔这个样子的话,庄娴雅倒是觉得万分的好笑的,“如若你真的是来谢我的,那么便该知道我正在睡觉,而且我最不喜欢人家打搅我睡觉了。” 庄婉柔一听这话当即又哭出来了,一脸委屈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误解我呢?我是真的诚心来和你道谢的呀!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急着跟你道谢,才会忘记了的。” “真的么?” 庄娴雅托着下巴看着眼泪汪汪的庄婉柔,真心觉得那丽春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短短的两天就将一个总是趾高气昂的女人变得这么的——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真是看得她好牙疼。 “自然是真的了,妹妹何时欺骗过姐姐。”庄婉柔捏着帕子擦着眼泪道。 “微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庄老爷子一听说庄婉柔回来了,还是楚墨尘让人救下的,当即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觉得老四家的是越来越不靠谱,就连老四也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的事儿与雅雅有什么关系?雅雅又凭什么要为了那么个白眼狼去求皇上?真是拎不清的一家子。 “免礼,朕此次乃是微服私访,庄老不必张扬。”楚墨尘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朕只是和雅雅出来看看,和你们没关系,没事儿别来朕面前晃悠,烦人又碍眼! “是,老臣知道了。”庄老爷子挥手命人将林氏母女带了回去,只留下庄娴雅与楚墨尘两人。 出了院子,老爷子的脸就黑了,当即命人把庄建洲还有林氏母女带到松鹤堂。 被关了些许日子,老太太整个人看起来萧索了许多的样子,如今一看到老爷子,一时间心里竟是感慨万千的,眼底顿时就湿了,只是见老爷子面色不怎么好,也不敢开口说话。 “我关了你也是有一阵子了,想来你也是个聪明的,该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了,如今府里正值多事之秋,但几个媳妇却是没有几个得用的,故此仍是需要你出来主持内宅的,如今这便是第一件事,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庄老爷子并没有要杀了老太太的想法,当然要像从前该那样的信任她,敬重她却是不能了,故此才有了这一遭。 “老爷请吩咐。” 老太太如今也是醒悟了,知道自己是受了林氏母女的挑拨,才会犯下那样的大错,原想着这辈子也没几日可活的,但今日看老爷子如此说法,便是知道这是要放过自己了,当下心里就更是悔恨了。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如若不是为了家族,她也是不会那么狠心的。怪只怪她被那母女两个蒙骗了心智。 “前些日子,婉柔从林氏那里得了千两银子,雇了一群乞丐糟蹋了谢尚书家的小姐。前几天谢尚书的人找上门来,将婉柔卖进了丽春阁,如今刚刚被雅雅救出来,你便看着此时该怎么办吧。”庄老爷子是真的心累,府里的几个孩子,竟是全然没几个教养好的,大房的子奇——二房的两个姑娘整日里也是勾心斗角的,三房的倒是不闹腾,但是前些日子竟是发现了与靖王府搭上了线,这真是全然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老太太没想到,庄婉柔竟是这样的大胆,这样的歹毒,连带着当初自己被她蒙骗了的那股子恼火一起出来了,顿时冷眼看向堂下跪着的母女二人道:“如今婉柔依然是进过那样的地方,如若是在养在府里的话,与其他几个姑娘的名声也是极为不妥的,为今之计,要么送她到石山的家庙待着,要么就送到乡下配了人家,倒也能平平顺顺一辈子。” “如此也好,便听你的吧。”老爷子扔下这话便出去了。 庄婉柔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接受不了,朝着老太太大吼道:“我不要去乡下我不要去乡下!我可是庄府正正经经的嫡小姐!我才不要去乡下!皇上不会让你们把我送到乡下的!” “皇上如何与你有关系么?你这样的肮/脏/身/子竟还敢妄想皇上?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来人,将七小姐绑了堵住嘴巴,套上马车立刻派人送到乡下,直接配了人,剩下的便不需要我多吩咐了吧?”老太太朝着一旁的马嬷嬷吩咐道。 “是。”马嬷嬷立即会意,叫了人便将庄婉柔给绑起来带出去了。林氏有心想要阻止,却被几个嬷嬷摁在地上不得动弹,连嘴巴也给捂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婉柔被带走。 庄娴雅的院子里,庄子凡看着乖乖巧巧的窝在皇上怀里的庄娴雅,顿时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想当初他就只是摸了这丫头一下下,就被她狠狠地打了,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他才是这亲哥好不好?! “那人是谁你知道么?”庄娴雅摸摸下巴,果然是又开始作了么?临时还真是一点都闲不下来啊! “这个消息还没传回来,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人自称是林氏的表哥。”庄子凡觉得林氏整日的折腾,真是没完没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子不慈的母亲?就算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么?值当那么三番五次的谋害雅雅么? “表哥?”庄娴雅扯了扯嘴角,“把人给我抓住了,林氏真正的起了坏心思是在她失踪之后才开始的,我总觉着此事定然和那个表哥脱不了干系的。” 楚风当即领命,感慨道:主子们张张嘴,属下就要跑断腿。 “对了,我于你提个醒,多多的防备着谢尚书府,咱们府上最近不要在接待访客,免得被人趁机钻了空子。”庄娴雅眯着眼,如今以她和楚墨尘的关系,想要钻空子的定然不会少,必须的防范好了。 “我自是知晓的。”庄子凡感慨:雅雅果然不是天生就那么的冷心的,嘴硬心软的一个小姑娘,整日里说着要弄死阖府的人什么的,到了这样的关头却仍是没忘了给大家提醒的。 “二哥,庄子奇的身世——我查出来了,那个人是,谢尚书。”庄娴雅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说得,府里边儿能够主事的也就只有二哥了,早点做好准备,万一以后大伯知道了做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竟是谢尚书?”庄子奇蓦地怔住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竟是和谢尚书有私/情的,想起母亲到了如今还是为了那个男人死撑着不说出来,庄子凡真是觉得心冷极了,难道母亲的心里便只有那个人么?即使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嫁给父亲?为何还要生下他? “是的,我已派人暗中为他们滴血认亲,事实证明的确是的。”庄娴雅知道庄子凡定是难以接受的,但在难以接受也是必须接受的,“如若是谢尚书真的胆敢对我们庄家不客气,那么你也不需要对他客气的!谁叫他唯一的儿子可是在我手里!” “呵呵。”庄子凡真的是不想再说什么了,雅雅把一切都算计好了的,如若他再护不住庄府,那么就真是白活二十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呵呵。”庄娴雅气得拍桌子,瞪着楚墨尘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这是?” “我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真的。”庄子凡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学了雅雅,竟然会惹得小姑娘这么生气,顿时就不淡定了,合着这个‘呵呵’就不是个好词啊,那么原来他被呵呵了那么多次算什么?算神马! 其实庄子凡不解释还好,偏偏他一解释,庄娴雅就觉得这人定然是在朝她展开嘲讽技能了,蹭的从楚墨尘身上跳下来,揪着庄子凡的衣领,誓要问个结果不成。 “好了,你觉得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不过是跟着你学的罢了。”楚墨尘还是比较了解庄二哈的,简直是一语中的。果然,庄子凡一听这话顿时直点头,庄娴雅将信将疑的松开他的衣领,还是不死心的警告道:“如若叫我知道你在对着我呵呵,我就呵呵死你你信不信?” 庄子凡:总觉得越来越不好了的样子。 第33节 ? ☆、70逼宫 ?  傍晚,楚墨尘和庄娴雅刚吃完一顿气氛很不错的晚饭,楚擎苍的人给庄娴雅传来了一个消息,楚慕阳从一位神秘人那里得到了一份先皇的亲笔遗诏,如今正带人朝着玄武门打进去。 闻言,楚墨尘和庄娴雅对视一笑,总有那么些个渣渣会在你无聊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蹦跶出来给你唱戏,这样的戏看的还真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不如下棋?”庄娴雅挥了挥手,让人回去,一脸的浅笑却让人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应该是极为不错的。 “好。”楚墨尘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与雅雅认识了这么久,他已经从最初的认为对方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成功的意识到——这就是个棋渣。每每看到对方那样子随性却偏偏能把你的出路堵死的走法,楚墨尘就觉得胸口憋了好大一口气,这样明明不会下棋却能把捣乱的事干的一本正经的本事究竟是怎么炼成的啊? “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给您的信。”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朱雀忽然出现。 庄娴雅眯了眯眼,隔着帕子接过信,放在一边,“下去吧。” 谢绮月?此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她倒是越来越糊涂了,反正是远在西陵的一个人,左右手也伸不到她跟前,就算是有什么事儿也只能等到她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 谢绮月? 谢紫燕? 谢…… 庄娴雅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初谢绮月远嫁西陵之后,帝师谢家满门沉寂,一夜间消失在大齐,然而却在五年后又出现了一介布衣的谢尚书,这里边儿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的。但愿他们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否则,有些事还需要重新计较。 “听说你与靖王很谈得来。”关于庄娴雅和楚擎苍单独在书房里呆了那么久,楚墨尘还是非常的吃味的,要知道当初他们刚认识那会儿这丫头差点没把他毒/死,怎么这会儿换了大哥就完全不是一个待遇了? “那当然。”庄娴雅白了他一眼,语气里颇有点嫌弃的意思,楚擎苍那样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加大将军,谁不喜欢抱他的金大腿?楚墨尘有啥?不就一个新上任的还没坐稳的皇帝么?这能比么。 “你就那么喜欢他?”楚墨尘干脆搁下棋子,就那么直楞楞的看着庄娴雅,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当然了,你不喜欢?”庄娴雅觉得,皇帝不算什么,有兵权的皇帝才算是皇帝,不然的话人家随便一个手握重兵的分分钟就能推翻你自己当皇上。 “长得那么挫有什么好喜欢的?”楚墨尘觉得心里真不是滋味,刚刚有点进展就要被大哥挖了墙角这算怎么一回事儿?还能好好的娶媳妇了么? “人家有兵权啊。”楚墨尘不下,庄娴雅就开始自己玩,一边摆一边破什么的倒是玩的也很来劲儿的样子,看的楚墨尘心里就更不爽了。 “你要兵权做什么?”楚墨尘就觉得他都已经登上皇位了,他家小媳妇怎么还要去抱别人的大腿?难道嫌他的大腿不够/粗不够牢? “嘘,这事儿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呢,你先别管那么多,把你那一堆破事处理完再说。”庄娴雅可没说自己的顾虑,毕竟还没到那一步,说不定还是她杞人忧天了呢。 上辈子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大战一直是庄娴雅心里的一根刺,她始终觉得那场大战和她的被囚禁是有着某种联系的,具体的却又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瞒着我和别的男人幽/会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和那个野/男人有了秘密。”楚墨尘真是觉得好委屈,这小媳妇明明就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自觉呢? “你——你这是什么口气?”庄娴雅搓了搓胳膊,一个大男人竟然用怨妇的口气说出这样子委屈的话,还能不能好了啊?“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吗?” “我就怕你不会知道啊。”楚墨尘一脸的哀怨,简直和被情郎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委屈。 庄娴雅真是看得牙好酸,想了想,为了不委屈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我这样子和你说吧,我在担心着一件事儿,一件可能会引起动乱的事儿,虽然说目前我还没有发现这样的苗头,但我总是以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与楚擎苍的交易,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要借他的兵符。” “你是说?” 楚墨尘很意外地看着她,以前他只看到庄娴雅在自己的圈子里霍霍人,竟是不想她还能想得那么远,这觉悟和境界简直不止上了一个档次了好吗! “对,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子,你说我能不担忧吗?谁让我这么的怕死呢!”庄娴雅撑着下巴瞪着楚墨尘,“这两天楚慕阳那里安静的有点过头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做了那么多年的隐形太子,楚慕阳怎么会甘心在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正在酝酿着一个很大的阴谋,一个足以让他成功登上皇位的阴谋。 “楚慕阳的府里去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不是我们的人。”楚墨尘觉得有一点不好,朱雀和青龙虽说是来保护庄娴雅的,但他们毕竟还是谢绮月的人,谁又敢保证谢绮月没有给他们下达其他的命令?这样子时刻处于被监视之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西陵的?”庄娴雅一点都不担心的,她伸手指了指阴暗的墙角,唇瓣翘起一个弧度,重生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研究毒/经是她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儿呢!真是毒/经在手,方便我有啊! “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人到睿王府之前,去过靖王府,具体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定然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的。”楚墨尘觉得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够在楚慕阳和楚擎苍之间斡旋,他难道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死仇么? “你这样说的我倒是觉得万分的好笑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已经自大到了没脑子的地步,觉得他脚踩两只船的事没人知道,又或是不怕人知道呢?”庄娴雅真是觉得楚墨尘果然还是有那么点顺眼的,她想了想道,“我要去靖王府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又要去干什么?”楚墨尘眯眼,这么明目张胆的去见那个野/男人,竟然还要拉他一起去,这是在向他示威吗? “你想什么呢,脑子被门儿挤了吗?”庄娴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去打探消息的,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和楚风一起去。”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在这么多皇子的明争暗斗里活到现在的? “当然要去!我为什么不去?”他不去好让这两个人鬼/混么?他看起来很傻么?楚墨尘当然知道庄娴雅不可能看上楚擎苍,但是他就是不放心怎么办?自从喜欢上了这丫头,他看谁都觉得像是情敌,都快疯了好吗? 尚书府,谢尚书捏着手里的密信,恨不得给瞪出个窟窿来,他竟然会有一个儿子?他都五十岁了竟然有人告诉他他曾经有个儿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尚书,此事是我们主子亲自确定的,事关谢家的血脉,我们主子又岂会弄混?”来人一袭血红色长袍,如雪的长发张扬不羁的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狷狂邪肆,放荡不羁。 “你是说?”谢尚书看着血衣人,有种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血衣人点头冷淡答道,“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谢尚书比我们更清楚。” “我知道了,你们家主子……?”谢尚书有心想再问些什么,却看到男子的脸忽然就冷了下来,当即吓得不敢再开口。 “主子让我告诉你,看好令千金,若是她坏了我家主子的大事儿,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我一定会看好她的。”谢尚书急忙点头应是,心里却纠结万分,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也对,不正该是在这样的时候来的么? 看着手里的密信,谢尚书恍然间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是帝师府大公子的时候,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子,依稀记得他们之间似乎是有过那么一段关系的,只是后来那个女人另嫁了他人的,难道——谢尚书猛然记起,庄娴雅曾有意无意的说起过,他喜欢扳指。 难道那个女子嫁的是庄家?那么就只能是周氏了,如若真的是这样子,那么庄子奇就是他的儿子?谢尚书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样子,当下心里惊喜万分,却又极快的冷却了,不说紫燕和庄婉柔结怨的事,单说周氏日前对庄娴雅下毒的事,只这一件事,就不好说了。 谢尚书觉得进退两难,懊悔不已,如若是当初他没有做那件事——没有那么做就好了。 靖王府里。 庄娴雅撑着下巴晃悠着双腿,打量着对面的男人,“我听人说前日里你的府上来了一个很神秘的,西陵人。” “庄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不错,怎么,那个人有问题?”楚擎苍意外的看了眼楚墨尘,没想到对方会连这种消息都告诉这小姑娘,看来他需要重新估算着庄小姐的价值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的来你府上?”庄娴雅又是一脸你是白痴吗的神情看着楚擎苍,“那个人可是西陵的人,而且,他和楚慕阳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呢!整日里都和楚慕阳形影不离呢!这样的事儿你都不知道,我倒是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呢,你这么的笨,万一我被你坑死了怎么办?真是好担忧呢!” “如此本王倒是要多谢庄小姐的提醒。”楚擎苍的确不知道此事,竟是不想府羽鹤居然会和楚慕阳还有勾结,这样的话——哼!如若不是母妃的遗愿,他永生都不想再踏进京城半步的!既然楚慕阳这么的爱找死,那么他不介意帮他一把好了,“那个人是西陵的国师,府羽鹤。他前日曾来到我的府上,言道要与我合作,他住我登上那个位置,我送他一个人。” “呵呵,口气还真的是好大,倒不怕被大风闪了舌头,一个西陵的国师跑到我大齐的地界上说出这样的话,真把自己当神了么?”庄娴雅就觉得这个人果然是个没脑子的,她这么的带着一个大外挂的人都不敢说一定能够帮楚墨尘登上皇位的,他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口气?“他要什么人?” “这个他并未说,只是言道,到时候会告诉本王,但本王之前依稀听她说起过什么本该是已死之人什么的,想来便是这个人,本王却是不信的,这世上如若真的有什么事该死之人,那么有些人早该死了百八十遍了。”楚擎苍压根就没有相信府羽鹤说的话,空口白牙的就敢跑到他府上,真是嫌命长。 “你确定他是这个样子说的?”庄娴雅脸色微变,什么叫本该是已死之人?如若真的要说什么本该是已死之人,那么她和阿尧都是这样的人,这个国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是连这些也能够知道,为何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 楚擎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庄娴雅,“难道庄小姐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楚墨尘也觉得很奇怪,本该是已死之人?也就是说,这个人该死,但却并没有死,府羽鹤要这个人做什么?和雅雅又有什么关系?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庄娴雅故意拖长了音调,恶意的看着两人道。 楚擎苍自然是一脸的不信的,但是他并不追问,既然庄娴雅并不是很想告诉他,那么他就盯着她好了,总会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的。 “说完了么?完了我们就回去吧。”楚墨尘拉着庄娴雅的手,他真是讨厌死楚擎苍了,他就不能别老把眼睛盯在他媳妇身上看么?真是想剜掉的很呐! “对了,听说楚慕阳已经带人杀进了玄武门,皇上可正等着你去救驾呢!”庄娴雅别有意味的看了楚擎苍一眼,也真是奇了怪了啊,这人的目的竟然不是皇位,那么他在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楚慕阳?倒也真稀奇了。 ? ☆、71设套 ?  刚出了靖王府,庄娴雅就瞪着楚墨尘:“那个西陵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西陵的国师,府羽鹤,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晓未来与过去,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样子。”楚墨尘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我要弄死他!” 楚墨尘这么一说,庄娴雅就觉得这定然是一个万分的危险的人物,对于她和阿尧来说,这个人必须死! “这个恐怕不是很容易。”楚墨尘真心觉得他家小媳妇又开始作死了,那可是西陵的国师,虽然他也很是看不起这个人,但是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想弄死他都没有得手,他家小媳妇是怎么有这个信心的啊?心好累。 “我就要弄死他!”不仅是他,还有谢绮月! 庄娴雅紧紧的抿着唇,如若是一开始就不来招惹她,那么万事都没有的,但是他们偏偏就是来了!她总算是知道静妃身边那个许嬷嬷嘴里的七煞是什么意思了,很好!竟是在那个时候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么?庄娴雅冷笑,从来都只有她弄死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弄死她了?简直是笑话! “回宫,我倒要看看那府羽鹤究竟是哪路鬼神!”庄娴雅忽然就想通了,帝王家最是相信那些鬼神玄术之说的,如若是府羽鹤从一开始就算出了她的命格,并派人防范暗杀的话,那么她上辈子被囚/禁甚至害死的事,也有了眉目了,新仇旧恨加到了一起,庄娴雅真是想放过府羽鹤都是不能的。 楚墨尘真心觉得这小媳妇太不省心了,这样的事儿不是应该交给自家爷们去做的吗?怎么他家小媳妇就始终没这种觉悟呢?“我们一起,干掉他。” 媳妇不主动,那么他就自己来好了,反正谁敢欺负他媳妇就弄死好了,这话是媳妇说的,他坚决执行媳妇的命令。 楚慕阳带着自己的私家军队以及府羽鹤带入大齐的死士攻进皇宫以后才发现,楚墨尘给他玩了一手空城计。 皇宫里面根本就没有楚墨尘。 他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 府羽鹤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楚墨尘不在宫里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被楚擎苍给耍了!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能知晓过去未来的么?那你为什么就没有算到楚墨尘会不在皇宫?”楚慕阳真是恼火极了,他要的不仅仅是登上皇位,他还要除掉楚墨尘!这个早就该死了的人! “本座说过,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事,我可以给殿下提供帮助,但却不能泄露的太多,否则会横生枝节,相信这并不是殿下所愿意看到的。”对于楚慕阳的质问,府羽鹤并未恼怒,“他不在宫里,倒也省了我们的麻烦,届时端王殿下回宫,殿下您只需拿出真正的诏书,倒是自然会有人与您一起擒拿窃国叛贼。” 府羽鹤说的这样的自信满满,楚慕阳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当即命人控制了整个皇宫,只等着楚墨尘从外面回来自投罗网。 但是,楚慕阳注定了要失望了,他不仅等来了楚墨尘,更等来了楚擎苍的大军。 玄武门外,楚擎苍冷眼看着与府羽鹤并肩走出来的楚慕阳,眼底隐隐闪过杀意,“十年未见,竟是不想三弟越发的出息了。”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楚慕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本以为楚擎苍的大军不会来的这么快的,竟是没想到——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怪不得别人。 “什么意思?本王正是来此擒拿通敌叛国的贼子的!来人,将这些人给本王全部拿下!”楚擎苍□□一挑冲着楚慕阳而去。 府羽鹤直直的盯着庄娴雅,七煞! “你就是西陵的国师,府羽鹤?”庄娴雅眯着眼看着前方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道貌岸然的男人,上辈子害得她那么惨,甚至到了如今她才知道了真相的男人。 “不错,正是本座。”府羽鹤知道七煞必然已经知晓了一切,且已经对她动了杀心,但是他确实有把握能够活着走出大齐的。 “你和谢绮月的确很般配。” 庄娴雅忽然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一个虚伪无耻,一个道貌岸然,天生绝配。 “你倒是和她一点也不像。”府羽鹤眯着眼同样笑了,七煞果然是和平常人不一样的。 “她又不是我娘,我为什么要和她像?”庄娴雅捏着绣帕侧眸看着府羽鹤,“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不会,”府羽鹤很是直接,“当然,同样的,你也奈何不了我。”但我确实能够杀得了你! 府羽鹤话音一落,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全都是冲着庄娴雅来的,楚墨尘搂着庄娴雅的腰直接闪出包围圈,,将黑衣人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引去。 “你给我放下!”庄娴雅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浓墨,几乎能将人给卷进去再也出不来的样子。 第34节 “皇上,西陵大军来犯,西南边境恐怕撑不了多久。”楚其接了急报,一看也顾不得什么,立刻进宫了。 西陵大军? 庄娴雅脸上忽然就浮现一股冷笑,那里面的冷意简直让人觉得骨头里都被吹进冷风了一样,“谢绮月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找死啊!” 楚墨尘直觉自己的小媳妇瞒了自己好些事儿,但现在也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你有把握借到兵符?” “他不给也得给!” 庄娴雅冷笑一声推开楚墨尘,自从上次被皇帝抓进天牢以后,她就很是研究了一番能够放倒一大片的药物,如今正是派上了用场,就算是时间很短,却也足够了! 楚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正在殊死搏杀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倒下了,顿时看着庄娴雅,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如若把庄小姐带到西南,那么西陵的大军——这简直就不用打仗了么?看不顺眼直接上庄小姐,一把药粉全部放倒不要太简单! 庄娴雅可不管楚其在想什么,她捡起地上的长剑,慢悠悠的走到楚擎苍跟前蹲下,“我的兵符。” 楚擎苍看着周围全部都是倒下的人,动了动想要站起来,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内力全失,浑身无力,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庄娴雅:“你下了药?” 这话问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只要庄娴雅敢承认,他就会立刻弄死她。 “是我下的药又怎样?”庄娴雅握着剑在楚擎苍的两腿之间划拉着,两只眼睛眯得像月牙,“如若你不来,我照样还是要下药的,但是谁叫你倒霉的来了呢?这可不怪我。” “你给本王下套!”楚擎苍真是怒极反笑,想他活了三十年,到头来竟然是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去!真真是可笑之极! “我这么天真可爱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庄娴雅无辜的眨眼,“要兵符,还是要你的小宝贝,自己选,快点,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你还真是敢说!”楚擎苍费力的从怀里取出一块兵符,扔在庄娴雅脚下。 “很好,楚慕阳是你的了,但是府羽鹤必须是我的!”庄娴雅捡起兵符抛给楚其,提着剑走向府羽鹤,“凭借着这块兵符,调动大军,打退西陵是没问题的。” 府羽鹤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地陷入昏迷,但是也不是很好受的样子。 庄娴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脸的嫌弃厌恶,就像是在看一个万年不遇的讨厌鬼,“你说说你,好好的国师不当,偏偏要和我作对,你怎么就这么的想不开呢?” 府羽鹤虚弱地笑了笑,“我到底还是失算了。” 从那个人的命运被改写开始,一切就都失算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七煞,只是没成想,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不,我觉得你算的还是挺准确的。”庄娴雅认真的看着府羽鹤,“你知道吗?你不该打我的主意的,不光是你,还有谢绮月!其实说起来,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子的,说到底这一切都还是你们种下的因,你信么?” 府羽鹤自然知晓,擅自改动天命,会影响天下格局的,故而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否则西陵早就一统天下了。 “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本该是死了的,却仍旧活着的人。”庄娴雅只要一想到前世那个浑身是血的自己,想到那个刚刚来到世上却又被林氏毒/死的孩子,她就觉得全身冰冷,怎么也暖不热,恨不得毁掉一切。 “不可能!”庄娴雅说的这样的认真,府羽鹤却是不信的,他用一年的寿命为代价,算出了那个人,将会给西陵带来灭顶之灾的那个人,绝不是庄娴雅! “到了如今,你信是不信已经都不重要了!”庄娴雅抬手一剑穿透了府羽鹤的前胸,笑得极为癫狂,“放心,你不会就这么死了的,我怎么舍得?”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死的那样的惨,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又怎么会就这样的便宜的让他死掉? “娴儿。” 楚慕阳虚弱而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 庄娴雅却恍若未闻,抬手又是一剑。 楚墨尘只觉得这个样子的雅雅让他心疼的滴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正是恼火的时候就听到了楚慕阳的一声‘娴儿’,当即就暴怒了,一脚踩上楚慕阳的前胸冷冷的俯视着他:“你在叫谁?” ? ☆、72七煞 ?  “娴儿,娴儿……对不起……” 楚慕阳艰难的侧着头,看着庄娴雅,眼底满是悔恨与悲哀。最近几日他一直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个女子那样的无怨无悔的爱着他,那样的不顾一切的爱着他,然而却是被他亲手给害死了。 虽然没有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但他就是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庄娴雅,梦里,她喜欢听他叫她娴儿。 庄娴雅恍若未觉的盯着府羽鹤,一剑一剑的刺下去,却仍是不给他个痛快,看着府羽鹤脸上越来越痛苦的表情,庄娴雅笑得森冷无比,“这样子的没意思,总是让我觉得你被舍弃了一样。” “我不是被舍弃,而是她相信我有能力从你手下离开。”府羽鹤狠狠地抹掉唇边的血迹,冷笑道:“让你失望了么?呵呵,你终归是要失望的,人是斗不过天的,任你再强,天要你死,你也是活不过那一日的。”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能够和老天爷抢命的人呢!倒是你,依靠着自己那点微末本事四处的招摇显摆,以为自己便凌驾于众生之上,西陵的人把你奉为国师,你便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了么?”庄娴雅的剑停在府羽鹤的肩胛骨上狠狠地碾了碾,唇边扬起一抹刻骨的冷意,“当你算尽了别人的命数的时候,你又是否算到自己会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里呢?府羽鹤,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我的确算不到自己的命,但那又如何?总归你是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的,即便是我此刻死了,我也是会在地下等着你的,我边看着你下黄泉的那一日好了!”府羽鹤曾翻来覆去的算过七煞的命格,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如今最多也只有十年的时间了,但是——这十年却能够改变很多的事,他最不想看见的便是西陵的百姓遭受战火离乱之苦,如今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府羽鹤第一次品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呵呵。” 庄娴雅是决计不信这话的,如若是她真的还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话,那么上天又何必让她重来一回?况且,若是她真的还是会死在二十五岁的那一年,府羽鹤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想把她弄死?这样简单的谎言,糊弄鬼去吧! “你不是七煞!” 忽然间府羽鹤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庄娴雅,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他方才想在自己临死之际再为西陵算上最后一卦,不成想却发现,庄娴雅竟然不是七煞,却是凤鸾,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算错呢?这绝不可能! “我有说过我是七煞吗?从头到尾就是你自己弄出了一个七煞把所有人都骗了进去,这又于我何干?”庄娴雅大概也猜到了七煞究竟是谁了,但是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他的!“府羽鹤,自食恶果的滋味如何?” “你竟然不是七煞?!” 府羽鹤如今已是无心理会庄娴雅的冷嘲热讽了,他怎么会算错的?如若庄娴雅不是七煞,那么是谁?一时间府羽鹤竟是再也算不出七煞其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了,心里更加的焦躁不安。 “我自然不会是七煞的。”庄娴雅看着来人,一剑割断了府羽鹤的喉咙,眼底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如若不是时间快来不及,她还真的是很想的给他来个千刀万剐呢! “娴儿。” 楚慕阳死死的看着庄娴雅,只希望她能够再看他一眼,他也醒悟了为何庄娴雅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刻骨的冷意,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的不待见他,那么的讨厌与他,却原来是他自己亲手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我都把人送给你了,你竟然还敢让他来烦我,你这是在逼着我和你说话不算数的么?”庄娴雅冷冷的瞟了眼楚擎苍,瞥见对方快要冒火的眼神,顿时笑开,“你可千万别这样子的瞧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想要挖掉呢!” “喜欢上这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你就不怕哪天睡着了被她给一刀宰了么?”楚擎苍顿时移开眼,朝着楚墨尘凉森森道。 “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心狠手辣。”楚墨尘对着楚擎苍笑得幸福无比,还很有种嘚瑟的意味,“这个样子的雅雅让我觉得真是美极了,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火,危险而美丽。” 楚擎苍看着自家二弟那样痴迷的眼神,忽然间觉得心好累,引火/烧/身/玩/火自/焚什么的和他有什么关系?爱作死作去,死过了也就醒悟了。 匆匆赶来的谢绮月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面色骤变,语气里满是懊丧,呢喃道:“是我来晚了。” 庄娴雅闻言唇边挂着诡异的冷笑,楚墨尘见此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谢绮月此时来到大齐,这样的行为本就不符合常理的,谁也不敢保证在大齐皇权交接这段时间里,西陵的人暗地里有没有动作。 说白了,从一开始,楚墨尘就对这个凭空冒出的姨母充满了怀疑,之所以引而不发,只是顾着庄娴雅的面子,也怕坏了庄娴雅的计划。 “雅雅,如今大齐正值战乱,你和我去西陵,这样我怕才能够保护你。”谢绮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斑斑的府羽鹤的尸体,低垂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表情。 “我杀了你的人,这样你还要保护我吗?”庄娴雅抬头直视着谢绮月的脸,笑眯眯道。 “那不过是个外人,而你,才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亲人。”谢绮月忽而一笑,认真的对上庄娴雅的眼睛,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对亲情的期盼和对庄娴雅的关心。 “可是我觉得自己与你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血缘呢!”庄娴雅挑了挑眉,看了眼正在指挥着士兵打扫着战场的楚擎苍,眼底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就在前不久,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呢,我们家大伯母在嫁入庄家之前竟是就与别人有了孩子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谢家的。姨母可知,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雅雅这话什么意思?我嫁到西陵十几年,对于大齐早就不如先前那么的熟悉,又怎么会知晓这事儿?”谢绮月面色不变,她早就知晓庄娴雅已经查出了此事。当时庄娴雅在庄子奇的书房中毒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回事儿,只是并不能确定罢了,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把事情抓到自己的手里才是。 “也对,那我就算切了他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庄娴雅眯眼看着手上滴血的长剑,殷红的鲜血在银色的寒光下显得格外的冷列,也为着冷凝的气氛平添了三分杀机。 “那是自然,一个外人如何能够影响得了我们的关系?”谢绮月袖中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如今这个局面倒是进退两难了。 “不行!不能杀!” 就在这时,谢尚书忽然出来了,他殷切的看着庄娴雅道:“雅雅,我是你舅舅,子奇是你的亲表哥,舅舅就这一个儿子,不能杀!”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宫里竟是如此的热闹了啊?一个两个的都跑了进来,”庄娴雅说着转身看向楚墨尘,扁了扁嘴,“呐,看看你这皇上做的,一个二个都想把你从上面拉下来了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嫌呢?” 让他们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篡位怪我了?楚墨尘挑了挑眉,将庄娴雅挡在身后,“你不嫌弃就好。” 都这样的时候这两个人竟是还这样子目中无人的秀恩爱,在场的人也觉得是醉了,尤其以谢尚书为最,到了这关口他也顾不得谢家的大业什么的,他都五十好几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就算是豁出去老命他也要把儿子给救下来,“雅雅,舅舅知道当初是舅舅的错,但是看在我和你娘的关系上,放了你表哥,谢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了。” “我娘?”庄娴雅拧了楚墨尘一把,死人,挡着她干什么?难道还有人能能够动的了她?真是讨厌得很,“你和我娘有什么关系干我什么事儿?” 庄娴雅就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好卑鄙,她娘都死了那么久了,这些人竟然还好意思谈情分?说的就好像当初她娘真的是伤心过度病重而死的那样,真以为她是傻子么?随随便便有个人来认个亲,她就满脸欢喜的赶上去么?脑子有病简直。 “雅雅,我……”谢尚书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庄娴雅这样字的油盐不进,摆明了就是要清算当年的那笔账的,如若当年那事儿真的被揭开了,不仅子奇的命没了,就连谢家怕也是要万劫不复的。 楚墨尘对庄娴雅的喜爱与护短,那可是人所皆知的,没瞧见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睿王殿下还是楚墨尘的同父异母弟弟么?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都算什么? “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和我攀亲带故了。”庄娴雅扯了扯嘴,举了举手里的剑,“谁若是再和我攀亲,我就让他和这把剑好好的亲/密一番!” “庄小姐最好还是束手就擒,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他的死活。”正在这个时候,朱雀与青龙竟是挟持着庄子尧出现了,在谢绮月的身后站定。 “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庄娴雅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冷笑着看着朱雀,“不要以为我真的就会怕了你们,我若是真的想要弄死你们,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但是谁让你们动他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姐姐。” 庄子尧本来是想杀掉这两个人的,但是又担心会暴露了自己的眼睛,故而才将计就计的,但是在看到庄娴雅浑身是血的样子的时候,眼珠子瞬间就红了,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还真就是别人的,她戳了府羽鹤那么多剑,剑剑见血却不致命,没少溅到衣服上,倒是不想让人给误会了。 “谢绮月,你这样的女人也真的是很可笑,你做你的西陵皇后便是,可你为什么非得要跑到大齐来招惹我?” 庄娴雅是万分的看不起谢绮月,为了一个男人杀姐弑父,让谢家的百年基业付诸一旦,就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如若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爱到甘愿为了她生为了她死,那也就不说了,但是这个男人还不是后宫三千,只留给她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之位?这样就是笑话了。 “若是你乖乖的死掉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到大齐?只要你还活着,我就知道那件事迟早会被你查出来的,我如何不能想法设法的弄死你?”事到如今,谢绮月也不再端着一副伪善的面孔,狰狞的面容直接暴露出来。如若不是她信誓旦旦的与西陵皇保证一定能够将庄娴雅带回去,并且与谢家,与睿王联合颠覆了大齐,她如何能够接触得到西陵皇手里的刀锋——血影楼,权力最是让人上瘾的,谢绮月总觉得,只要她能够为西陵黄带来利益,重获圣宠只是迟早的事。 “你脑壳没问题吧?你都要杀我了,还要我乖乖的死掉?我看起来就那么的蠢那么的傻?”庄娴雅狐疑的看向楚墨尘,最是见不得自家小媳妇受委屈的楚墨尘当即摇头,狗腿道:“我们家雅雅最聪明了,这是上再也没有比我们家雅雅更聪明的了。” “其实,当年的事我原是不知道的,是他们主动跳了出来,我才知道的,所以她们才是蠢的。”庄娴雅觉得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如若是他们没有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她真的是懒得搭理你是谁的,偏偏这些人就是来了,而她又通过他们的蛛丝马迹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说这都是命,该来的谁也逃不过。 就像她本是死了,却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在庄娴雅和谢绮月说话的时间,庄子尧就从朱雀的手中脱离出来,和楚风一起二打二开始了,相比较楚风的狠劲儿,庄子尧简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了,他最讨厌有人想要对姐姐不利了,更别提拿着他威胁姐姐了,简直该死一万遍。 “他才是七煞!给我全力杀了他!”谢绮月来大齐除了庄娴雅,还有七煞的事。本以为庄娴雅就是七煞的,但是庄娴雅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杀了府羽鹤,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七煞了。 府羽鹤曾经说过,七煞和他一样都是局外之人,拥有不属于凡世的力量,而他们这些人是不能够互相残杀的。 而这些人里,最特别的就要数庄子尧了,如若七煞是他,那么府羽鹤会算错也实属正常,所以,庄子尧必须死。 ? ☆、73惊/变 ?  其实不需谢绮月下令,西陵来的人也是要尽全力杀掉庄子尧的。他们到西陵之前,国师曾说过,不仅仅是七煞,就连七煞最亲密的人也是要杀掉的。 国师府羽鹤在西陵是神坛上的神,他说的话比西陵皇的圣旨还要有用。 高手对决,庄娴雅是不能够再插手的,毕竟她只是重生了,却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即使她有药粉,也并不能有太大的作用。 高手和一般的兵士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一个不好,只会是弄巧成拙。 楚擎苍眯了眯眼,命人抓住谢绮月,然后就在一边看着,也不插手,倒是把庄娴雅气得直咬牙,该死的不就是骗了他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的不帮忙吗?若是阿尧出了事,她就把他坑死! “娴儿,对不起。”出乎意料的,楚慕阳竟然还是十分的——坚强?他凭着一股执念,从楚擎苍手下挣脱出来,一下子竟是就冲到了庄娴雅身边,“娴儿,对不起,我错了。” 第35节 庄娴雅正紧张的看着场中的打斗,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这个样子的阿尧——跟话本里写的走火入魔一样的可怕,正是着急的时候楚慕阳忽然冲过来,吓得庄娴雅差点叫出来,待看到来人,庄娴雅真是嫌弃不已的看了眼楚擎苍,没用的男人连个人都看不住。“睿王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记得我与您并无深交,您这个话仿佛是不该对我说的吧?” 娴儿? 如若是上辈子听到楚慕阳这样的深情款款的叫她,她心里必定十分的欢喜;但是如今——她只觉得恶心,而且楚慕阳之前不是一直很讨厌她的吗?怎么忽然就态度大变了呢? “我都知道了,娴儿,我全部都知道了,难怪你会对我那样的冷淡,那样的厌恶,甚至是憎恨,娴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的。”楚慕阳说着就像拉住庄娴雅的手,在他的心底梦里的那些真实无比的记忆里,充斥着的都是面前的女子那样深情无悔的容颜和默默付出的的画面,还有最后被自己无情休弃时那样绝望的神情,他甚至看到他的娴儿回了庄家以后,被林氏一碗毒/药/毒/死的画面,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也被毒/死。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样的冷酷绝情,那样的——该死的可恨,压根儿就已经忘掉了当初娴儿是如何帮他斡旋于世家贵族之间,如何帮他拉拢助力的,那时的他——怎么就那样的冷心绝情呢? 如今,他只想要好好的补偿她,那些错过的,那些被人刻意扭曲了的过往,他所误解的没有珍惜的过往,他想要好好的补偿她,用尽一切的补偿。 只是,有些是错过了便注定不会再重来的。 如今的楚慕阳忽然间有了前世的记忆,想要洗心革面了,却也要看看庄娴雅是否愿意给他这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你脑子有病吗?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了。”庄娴雅不耐烦得白了他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娴雅有些怀疑,难道这次的刺激太大楚慕阳成了神经病了么?还是说府羽鹤对他动了什么手脚?毕竟国师一脉的人会的那些玄术还是神奇的,难保他们就有一些隐秘的手段让楚慕阳想起前世的事,但是府羽鹤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庄娴雅不懂,前世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或者说一段黑历史也可以,府羽鹤以为现在再拿出来就能让她方寸大乱么?简直是笑话好么?! “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原谅我的,”楚慕阳眼底满是执着,他紧紧的盯着庄娴雅,“你那么的爱我又怎么会和我不熟?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如若这个样子还不熟悉,那么我们的孩子呢?” “谁跟你熟了?谁跟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了?还我们的孩子?你脑子有病吧?简直不知所谓。”庄娴雅越发的确定,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楚慕阳竟然是真的想起前世的记忆了,而且——特么还厚颜无耻的缠上来了?尼玛既然这么的悔不当初你咋不去自杀谢罪?孩子?就算上辈子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那也是她的,和楚慕阳这个人渣有什么关系?简直可笑之极! “如若是你与我不熟,那么你为何那样得恨林氏,恨庄婉柔?那样的讨厌我?”楚慕阳看着楚墨尘与庄娴雅握在一起的手,眼底喷火,他刚刚才想起上辈子的事,转眼就看到那个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娴儿竟然和楚墨尘那么的亲密,楚慕阳的心里一时万分的难以接受。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冷酷绝情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他也不愿意再面对这样的后果。 “呵呵,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可笑的,我就是不讨厌你就是不喜欢你那又怎么啦?难道你以为你是银子是个人都要喜欢啊?”庄娴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下却已经泛了杀机,若非必要她是不想再和前世有任何的瓜葛的,偏偏楚慕阳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不断的纠缠,还特么她喜欢他?喜欢你妹啊!上辈子眼瘸了喜欢上这么个渣都倒了八辈子的霉,这辈子除非她傻了才会对他有好感! 楚墨尘一直一心二用,一边注意着场中的打斗,一边又注意着楚慕阳和庄娴雅的对话,此刻听到楚慕阳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心底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却总是说不出来,让他烦躁不已,偏着楚慕阳竟然还纠缠不休了,真当他是摆设的么?一掌将人打飞,楚墨尘冷冷的看着楚擎苍:“大哥若是不想亲自动手报仇,我是不介意帮你一把的!” 他和他家小媳妇都没有讨论这么深/入的问题,他楚慕阳凭什么啊?想败坏他媳妇的声誉吗?如若不是楚擎苍,他早就一刀把他给剁了好吗?楚擎苍和楚慕阳之间的仇恨不单单只是杀母之仇那么简单的,当年良妃刚死,楚擎苍十三岁便被先皇一道圣旨赶出京城,紧接着更是逃过了数十次追杀,这笔账是怎么也算不清的,楚擎苍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杀了楚慕阳?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楚墨尘,你算什么?这是我与娴儿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楚慕阳恨得目呲欲裂,“娴儿,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全部都知道了,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我记得就够了,但是你必须跟我走!” 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牵着别的男人的手,投入别的男人的怀里的,更何况楚慕阳这样子虚荣心自尊心强盛的人?早在看到楚墨尘和庄娴雅关系那样亲密的时候,他就想说了好吗?但是他忍了,上辈子都是他的错,所以在一定的底线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容忍娴儿的某些举动的。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总归你还是要死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和你不熟,和你没关系,你说那些有有什么意义呢?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跟你走?你算什么?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这样子的和我说话?”庄娴雅扯了扯唇角,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是要纠缠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认不清形势分不清主次,难怪会上辈子被女人玩在手心,这辈子没了女人的加持便一败涂地一事无成,她上辈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眼瘸了么? “就是,你是谁?雅雅想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自我感觉不要太好。”楚墨尘闻言顿时浑/身舒爽,果然,他的小媳妇就是这么的霸气!如果楚墨尘的身后有一根尾巴的话,此刻大概已经翘上天了。 “娴儿,我再问你一次,你过不过来?”此刻,楚慕阳的眼里就只剩下庄娴雅和楚墨尘那样亲密的身影,犹如一个抓到妻子背叛的丈夫一样,双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拉开那对狗男女一样。 可惜,他不是庄娴雅的丈夫,楚墨尘更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两个人一个都没搭理他。 楚慕阳气得呕血,楚墨尘真的是太可恶了,抢了他的皇位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的女人也要抢?凭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处都是他的?娴儿明明就是他的妻子!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够顾及到他了,场中的打斗已经趋于白热化。 楚擎苍挑了挑眉,视线在三个人之间转了转,他看得出楚慕阳眼底的情绪是真实的,但是——庄娴雅还真的是很冷清的样子,楚家的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二个三个的竟是都吊在了庄娴雅这一棵树上?也真是怪事了。 不过说到底这与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他还要将楚慕阳带到母妃的坟前,用他的血来祭奠母妃的。 只是不等他下令,惊/变突生,数十道血色身影从天而降,抓起楚慕阳瞬间消失,一切都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快得连追都来不及追。 ? ☆、74端倪 ?  楚慕阳的突然被劫,或者说被救,让整个场面都静了下来。 庄娴雅眯着眼看着那群红衣人消失的方向,唇角紧紧地抿起,楚墨尘知道,这是他家小媳妇不高兴了的样子。 庄娴雅是真的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所有的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的,但是这样子突如其来却又明目张胆的劫人——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而且,那群红衣人背后究竟是谁? 庄娴雅幽冷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掠过玄武门的所有人,最后对上谢绮月忽然沉寂下来的神情,松开楚墨尘,慢慢地踱步到府羽鹤的尸体前,在谢绮月惊疑不定的目光下蹲下身子,伸手在府羽鹤脸上一抹,果然,揭下一块人/皮/面/具。庄娴雅挑眉,无声无息的笑开,“果然如此,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我倒是被一个赝品和弃子给联手骗了!” 楚风呼吸一窒,搁在谢绮月脖子上的剑一个用力便割破了她的脖子,他们竟然也给骗了?这西陵国师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楚擎苍,你难道不该给我个说法吗?”庄娴雅捏着帕子擦了擦手随手丢掉,凉凉道:“答应你的我从没食言过,但是你呢?这样是不是不厚道。” “此事是我疏忽了,倒是给庄小姐添了麻烦。”楚擎苍心下一抽,这丫头可真是不客气,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高,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这死丫头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真是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 “那么,你便把兵符多借我一阵子吧?” 庄娴雅的目光落在庄子尧身上,此刻的阿尧真是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样子,整个人满身的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如若阿尧是这个样子的,定然是不适合待在京城的。如今正值西陵大军入侵,倒不如让阿尧去战场历练一番,更何况,阿尧的年纪也该出去自己闯一闯了,一直的待在庄府里边儿,总归不是个事儿的。 “姐姐。”庄子尧的声音听入耳中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杀戮气息,庄娴雅却听出了他的忐忑不安。 上前将庄子尧搂进怀里,庄娴雅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尧,没事的,如今西陵大军进犯我大齐,姐姐想,你是个男孩子,而且已经长大了,不如跟着靖王一起去守护我们大齐,待到战事稳定,你自己也觉得稳定下来了,再回来便是,我会一直在京城里等着你的。” “我不想离开。” 庄子尧闭上眼,他不想离开姐姐,一点也不想的,可是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如果那样会伤到姐姐,那么他宁愿去西南,他会学会克制自己的。 “阿尧,你不相信姐姐吗?” 庄娴雅隐约的猜到了,如今的阿尧并不是当年那个乖巧的小孩子,也对,她都能够死而复生,回到十三年,那么阿尧就为什么一定要是从前的那个阿尧呢? “好。我都听姐姐的。”庄子尧低头在庄娴雅肩上蹭了蹭,“姐姐,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好,我等你。”庄娴雅拍了拍庄子尧的背,低声道:“你去西南以后,我会派人去保护你,如若你真的到了生死关头,那些人才会出现帮你的。而且,此次去了西南以后,一定不要提及你在京中的任何事,换个名字,换个身份,不要让西陵的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让府羽鹤认为你还在大齐的都城,这样的话,他还会再来的,我早晚会抓到他,给他千刀万剐了的!” “我知道了。”庄子尧心里其实是很纠结的,他很想替姐姐杀掉府羽鹤的,但是如今他的状态不是很好的,如若是要杀掉府羽鹤,被抓的可能性会很大。 府羽鹤的狡猾狠辣,他是体会的最深的那一个,可以说,如若是没有府羽鹤,就不会有今天的庄子尧。 “去吧。”庄娴雅转过身背对着庄子尧,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的冷漠和坚强的,至少她舍不得阿尧,阿尧是她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人,是她唯一的温暖和希望。 “雅雅,楚其会保护好他的。”看着楚擎苍与庄子尧策马远去的身影,楚墨尘握住庄娴雅的手,低低的安慰道。 “如今楚慕阳被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而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庄娴雅抽回手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不然我要说什么呢?他要来就来便是了,我们再怎么的担忧也是无济于事的。”楚墨尘真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这个时候媳妇不是应该扑到他怀里求安慰的吗?他媳妇怎么就这么的喜欢泼冷水煞风景? “所以你是准备等着人家杀上门来吗?”庄娴雅翻了个白眼。 “不,我等着他洗干净脖子找上门来让我杀!谁叫他敢和我抢媳妇?”楚墨尘摇了摇头,牵着庄娴雅往大殿里走,“说起来,我怎么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难道在我们认识之前?那也不可能吧?” 楚墨尘问完这话就觉得自己真蠢,那个时候的雅雅怎么可能会有小娃娃?简直开玩笑!他一定是傻了才会信了楚慕阳的鬼话。 “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庄娴雅上上下下的瞧了楚墨尘一眼,眼底的嫌弃与鄙视简直不要太明显,上辈子楚晋安那个炮灰都出来刷了那么久的存在感,为什么她就从来不记得有楚墨尘这个人呢?该不会他从一开始就被炮灰掉了吧? “——所以说,你们之间还真的有关系?”楚墨尘刚松了一口气瞬间就又憋回胸口,这酸爽滋味简直不能言说,当即黑着一张脸看着庄娴雅眼底满满的都是质问。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我和那个人渣有关系的?你什么眼神?瘸了么?”庄娴雅真的是很嫌弃,刚刚认识那会这货分明就是一个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蛇精病,为什么认识的越久,就越发得蠢越发得二?人家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这么的聪明可爱,为什么他会变的越来越不能直视了呢? “不告诉我也行,我跟你说我早晚会查出来的,等我查出来,呵呵。”楚墨尘狠狠狠地磨着后槽牙,还没娶到手媳妇就开始隐藏小秘密了,这样可不行,媳妇还是——随身携带的好,这样聪明可爱惹人爱的小媳妇很容易被盯上的。 如若是楚擎苍在这里,一定会喷楚墨尘一脸,庄娴雅还聪明可爱惹人爱?二弟你是来搞笑的吗? “对了,谢尚书呢?他既然和谢绮月勾结到一起,那么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而且,我觉得是时候把高祝抓起来了,他可是楚慕阳的心腹,如若楚慕阳真的与府羽鹤合作,那么必然是不会瞒着高祝的,要知道,楚慕阳最信任的就是这个高祝了。”庄娴雅绕了绕帕子,仰头看着楚墨尘,高祝这个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十分的得楚慕阳的信任的,这个人十分的聪明,而且,庄娴雅隐隐的怀疑,高祝应该是和西陵有关系的,但是她却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高祝跑了。”楚墨尘脸色暗了暗,一开始高祝这个人就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是给他跑了。 “这么快?” 庄娴雅是真的没料到高祝竟然跑路的这样的早,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很正常的。如果高祝此人真的和西陵有关系,那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跑掉就很说得过去了。而且,庄娴雅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一次的逼宫,不过是某些人合伙演的一场戏,至于说演这场戏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庄娴雅觉得,这真的是他重生以后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一件事呢。 “楚风的人查到,他去了西南。”这是楚墨尘最担忧的一点,高祝是睿王最宠信的幕僚这一点人尽皆知,如果高祝借着这个身份做出什么的话,那么他还真的是鞭长莫及。 “西南?去的好。”庄娴雅微微眯眼,唇边绽开一抹危险美丽的笑容,“如今西南正值大乱,如若是被流寇或者乱民给杀了,那也是怨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你是说他很可能会……?” 想起之前那个‘府羽鹤’反复提起的七煞,楚墨尘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高祝是楚慕阳的幕僚,而楚慕阳又和西陵国师合作,那么高祝之所以逃走是为了什么还用说吗? “嗯,我不怕他作妖,就怕他不敢做妖!只要他敢冒出来兴风作浪,我一准儿就能够弄死他!”庄娴雅也是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但是这个时候庄子尧已经离去,而且,庄子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不可能一直被她庇佑在羽翼之下。况且神仙都会有打盹儿的时候,更别说是她了,所以庄子尧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保护自己。 ? ☆、第 75 章 ?  阴湿黑暗的地牢里,谢尚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神情灰暗无比,看起来万分的落魄。 庄娴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谢尚书,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拥有着庞大无比的人脉,甚至延及到了西陵,就算是此刻他被抓在这大牢里,庄娴雅也并不能够完全的就对他放下戒心。 这是一个极其善于隐忍,且极其得狠的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虽然说目前她已经拿捏住了他的一个弱点,但是谁又敢保证这个弱点就真的一定是他的弱点呢?至少庄娴雅就是不能够保证这一点的。 “把人带进来。”庄娴雅看了眼楚风,这人老跟着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会走丢了不成? 庄娴雅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拖着庄子奇进来了,牢里的谢尚书看到一滩烂泥一样的庄子奇,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了一个十一落魄的阶下囚应有的姿态,一脸的疲惫灰暗看着庄娴雅,急切道:“雅雅,你不是已经查到了么?我是你舅舅啊!子奇就是你亲表哥啊!你可千万不要糊涂了,自家人残害自家人啊!” “原来你也知道了啊?”庄娴雅一脸惊奇地看着谢尚书,“可是你不知道他想杀我很久了么?是他先要杀我的,他先动手的,难道就不许我还手的么?我很怕死呢!” “那是你表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时被人骗了才做下了糊涂事儿的,他不是成心要害你的,如果他在知道我们的关系,定然不会伤害你的。”谢尚书如今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实诚正直,又有点单蠢的男人,他知道,庄娴雅虽然很是翻脸无情,但对于他死去的妹妹谢绮罗其实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他还是有翻盘的可能的。 “嘘,我不喜欢听你说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会觉得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呢,别人就也甭想高兴了,你说呢?”庄娴雅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畔,俏皮的眯了眯眼,“你应该不会忘记,当他还是庄家的子孙的时候,可是我的哥哥呢!那个时候他就能下得了手,你怎么就能够保证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就不会伤害与我呢?那个时候他可是很想的做梦都想的杀了我呢!” 对于周氏,庄娴雅还是很了解的。当初她中毒昏迷,阿尧查出来的‘她撞见了周氏与别人幽会进而被周氏杀人灭口’不过是周氏与庄子奇弄出来的假象,却是没想到被阿尧发现了她一早就埋下的圈套,提前把周氏和庄子奇拉下马,这倒是个意外。但是事实上,庄娴雅一早就知道,真正想杀她的是庄子奇。因为她一直在查阿尧落水的原因,庄子奇害怕她会查到他头上,所以先下手为强。 “他不会了,他现在真的不会了,雅雅,我想你保证,我一定会看好他的。”谢尚书一脸的诚恳殷切,将一个初为人父的慈父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可是我不信,你说该怎么办呢?”庄娴雅摊手,看着被架到刑架上的庄子奇,接过楚风手里的鞭子扯了扯,看了谢尚书一眼,“我来到这里可不是来听你套近乎拉关系的,我只想听我想听的,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明白吗?” “……” 谢尚书看着刑架上的庄子奇,眼底闪烁着犹豫不决。 “其实你不说,我也是能够查出来的,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但谁让我这个人性子急呢?”说到这里庄娴雅顿了顿,挽起了袖子,笑眯眯的看着庄子奇,“当然,如果你爹执意不肯说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等上那么一段时间的,但是在我等消息的那段时间里,你还能不能活下去可就不好说了,你说呢?” 庄娴雅的鞭子还未举起,谢尚书竟是直接就开口了:“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楚风挑了挑眉,怎么看怎么觉得六小姐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遗憾,敢情她还希望谢尚书多抗一阵子么? “那好吧,如若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那么对不起了,我可是会很生气的,你应该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当然,我相信表哥会比你知道得更清楚的。”庄娴雅坐在楚风搬来的椅子上,盘起双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小皮鞭。 “二十年前,我还是谢家的大公子,我有两个双胞胎妹妹,一个就是如今的西陵皇后谢绮月,另一个就是你娘,绮罗。”谢尚书眼神放空了许多,反复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个时候,你娘还是谢家的二小姐,她性子是极好的,只是爱玩儿了些,经常喜欢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去玩,那个时候爹还在,所以你娘经常会被抓包,然后被禁足。偏偏越是禁足的厉害,她越喜欢偷溜出去,直到那一天你娘遇见了现在的西陵皇帝,赵成轩,你娘很快的就喜欢上他,然后和他一起私奔了,私奔到了西陵的边境。” “那个时候,西岭正值内乱,赵成轩被人排挤出了西陵皇城,你娘正是在那个时候在赵成轩身边陪着他上战场,陪着他出生入死,久而久之两个人互生情愫,私定终身。但是就在他们刚定情的时候,西陵皇驾崩了,赵成轩不得不回了西陵登上皇位,而你娘也被帝师府的人找到并抓了回去。临走之前你娘派人和赵成轩约定,等赵成坐稳皇位就来迎娶她为皇后。” “可是,没想到绮月她竟是也喜欢上了西陵皇,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并不知道的,绮月与绮罗是双胞胎,相貌一样,只是在性情上有些差别,但如若是绮月刻意的伪装自己,那么我们也是不会察觉到的。就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绮月为了嫁给西陵皇赵成轩,竟是偷偷地给你娘下了药,但是你娘那个时候已经怀了你,不易出府,所以西陵皇派人来的时候,绮月就顶替了你娘的身份,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赵成轩竟是一眼就认出她了,绮月为此下了狠手,让你娘的身体迅速的衰败,没多久就产下你去了。” “你娘死后,赵成轩的确娶了绮月,却是把她冷在那里做一个空架子皇后,绮月自然是很不甘心的,故而和西陵皇秘密达成协议,如若是她帮助西陵皇谋得了大齐,那么西陵皇便要保证她皇后的位置,并且给她一个孩子。” “我们都知道西陵皇不过是在利用她,但是她却是真的信了,所以才会潜伏在庄府,她本来想借着你来接近楚墨尘,但是你却并不是很喜欢楚墨尘,而楚墨尘也很警惕,她不敢打草惊蛇,这才换了目标,打算从楚慕阳入手,庄婉柔之所以能那么快得嫁给楚慕阳,也是她从里面斡旋的缘故。” 第36节 “所以说,我其实并不是庄家的孩子。”庄娴雅眯了眯眼,她就猜着谢绮月有问题,竟是不想真相原来是这个样子,倒也不算是太惊讶了。 “是的,你其实是西陵皇帝赵成轩的女儿,是西陵真正的长公主殿下。”谢尚书叹了口气,“绮月之所以从你入手,也是想要利用你来拉近与西陵皇的关系的。只是她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性子,和你娘完全的不同,让她没办法着手。” “所以她就想杀了我,然后嫁祸给庄家,好让楚墨尘迁怒与庄家,失了分寸,以便于楚慕阳趁乱夺得皇位?”庄娴雅觉得谢绮月的心思也真是够龌龊够歹毒的,但如若她真的被毒死了-楚墨尘却是并不会方寸大乱的,这是个理智且善于隐忍的男人,他会选择的多半是假戏真做,暗度陈仓的谋算皇位,然后再杀了害死她的人吧? “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料到你早有防备。”谢尚书苦笑了声,绮月自小便认为自己是很聪明很厉害的,将来是非富即贵的,却在赵成轩身上栽了,十几年后竟是又栽在了赵成轩的女儿手上,也许这就是宿命,又或者是报应吧? “说了这么多,然而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你却还是没有说,你是把我当傻子耍的么?”庄娴雅扯了扯鞭子,甩手便在庄子奇身上抽出一道血痕,眸光森冷唇角含笑的看着谢尚书,“我可以提醒你,十几年前谢家的倾覆,还有这十几年里,谢家的人都到了哪里?你也不要告诉我谢家的人只剩下你了,你知道的,我手里掌握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所以楚墨尘查不出来的,并不代表我也查不出来,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谢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祖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子对得起你娘吗?”谢尚书急了。 “你也好意思提我娘?我都不好意思听你说!”庄娴雅扯着嘴角,“当年谢绮月能那么容易的得手,你敢说那里面没有你们的纵容么?无非是因为我娘不能够为谢家谋得更多的利益罢了,你们原本是想把我娘送给皇上的吧?可惜的是,我娘竟是在那个时候就有了我,而且还提前给我找好的退路的,当年把庄四郎引到我娘房里,你们就不觉得心虚吗?” ? ☆、第76章 ?  谢尚书没想到,庄娴雅竟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如若当年的绮罗也和雅雅一样的聪明,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他就否定了,如若绮罗和雅雅一样的聪明通透,那么当年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那样子的话谢家早已经败了。 看着隔壁地牢里的庄子奇,谢尚书疲惫的闭上眼,庄娴雅不是一般的聪明,如今看来要想暂时稳住她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等待时机了。 出了地牢,庄娴雅眯眼望着天上的明月,眼底一片冷意,到了这个时候如若是她再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么她就是真傻了。 很明显,府羽鹤利用了所有人,给她演了一出戏,但是——府羽鹤也并不是无所不知的,至少如今他已经跳入她的陷阱里了,这样子就很好,但是追杀阿尧这笔账,她迟早要跟他算的,到那时,她必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有事的。”楚墨尘处理完折子,就来天牢寻庄娴雅了,见到她脸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微酸,那个狼崽子怎么会有事?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出了事,那个狼崽子也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庄娴雅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府羽鹤,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忽然想起来一些事,上辈子府羽鹤并没有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所谓的那些神迹,也不过是为了愚弄百姓凭空捏造出来的,如今的府羽鹤为什么就偏偏盯上了阿尧? 难道府羽鹤和阿尧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林氏的身份有问题?庄娴雅眯了眯眼,算了,这些事还是交给楚风去查,她还是去看看林氏比较好,当然,还有她那个,名义上的便宜爹,庄建洲。 在庄娴雅的心里,庄建洲简直和楚慕阳一样的渣,当年的事如若他真的毫不知情的话,是绝不可能的,但是他竟然连庄老爷子也瞒住了,庄娴雅不得不怀疑,庄建洲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是被设计的,亦或者,他本身就是帮凶? 庄娴雅在大齐的皇宫里猜测着府羽鹤的意图的时候,西陵国师府里,府羽鹤捏着一枚碎裂的龟壳放在眼前端详,裂纹呈大凶之兆,代表着九死一生的血腥之灾,更让他担忧的是,卦象显示,这能够让他九死一生的血腥之灾,竟是他早前种下的因,如今结出的孽果就要报应到他身上来了,且还是避无可避的。 府羽鹤深深凝眉,历代的西陵国师都是为了西陵可以不择手段的,他也不例外,故而就算被世人捧得再高,奉若神明,也掩盖不了他满手的血腥。 国师府一脉沾染的血腥,不止有权臣奸佞,必要的时候无论是奸佞还是忠臣,只要有碍西陵大局,都是要死的,更何况,除了这些人还有皇室的人。 一时间府羽鹤竟是也猜测不出这位故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了,只得命令国师府的守卫加强了警戒。 西陵皇宫。 “见到人了?”赵成轩举着酒杯,看着大殿中的黑影。 “是。”黑影跪在地上,面部表情十分的僵硬,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机械无比,“庄家的六小姐,的确是长公主殿下,据我们的人暗中打探,在她的背上有一块和主上一样的胎记,属下也亲自去查看过了,那胎记的确是出生便有的。” “人呢?” 赵成轩眼底浮现一抹幽光,这是绮罗给他留下的孩子!她真的是他的孩子!谢绮月那个贱人,果然没有一句实话!果真是该死的紧!这样一个心思恶毒龌龊的女人怎么配和他的绮罗相比?如若不是为了查清楚这个孩子到底在哪里,他又怎么会放任她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算算利息了! “长公主殿下如今人在大齐的皇宫,楚墨尘的人看得太紧,我们目前并没有把长公主殿下带回来的机会。” 赵成轩眯眼,在大齐的皇宫?他曾听谢绮月说过,雅雅和楚墨尘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那小子竟然敢就这样的把他和绮罗的女儿抢进皇宫里,连个交代都没有?“你带着人继续潜伏在大齐,保护好长公主,否则,朕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是。”黑影犹豫了片刻,又道:“据玄冥前日传来的消息,长公主殿下正在查当年的事,而且,长公主似乎对您有很大的意见。”不然怎么会不来相认呢?而且,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世界上就仿佛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一样。 “对朕有意见?”赵成轩挑眉,随即又笑开,“也是,朕与绮罗的女儿,有任性的权利,左右是朕的错,才会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也罢,你先去吧。” 黑影起身,刚准备退出去,西陵皇又开口了。 “国师府最近有何动静?” 据说最近连血衣卫都出动了,赵成轩倒是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然让府羽鹤不惜动用血衣卫,要知道,历代的国师从来没有动用过血衣卫的。而且,府羽鹤此人,比历代的国师都要厉害。 “数月前,国师偶得一卦,算出了大齐出现了一位极有可能会颠覆我西陵国的七煞,故而派人前去刺杀。只是不知怎么的就弄错了人,刺杀的对象就变成了长公主殿下,而长公主那里早有防备,是以国师并未得手。倒是国师的替身被长公主殿下砍了二十九剑,据属下猜测,长公主殿下似乎和国师有极大的仇恨。” 当时他曾在暗处看着的,如若不是谢绮月带人赶来的话,长公主殿下原本是打算把国师千刀万剐了的。 “派人给朕盯紧府羽鹤,如果他敢把手伸到雅雅的身上,就给我全部剁掉!”赵成轩心中泛起杀机,连手中的酒杯捏碎了也不曾察觉。 又是七煞! 当年二哥的死,就是因为府羽鹤算出了的七煞,只恨当时父皇太过倚重府羽鹤,为了在皇位上多坐几年,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可惜最后还是被太后一党给毒/死,甚至差点江山易主。 自二十几年前起,七煞就成了赵成轩心底的一根刺。 他赵成轩从来不信国师府奉行的那套,明面上风光霁月,奉若神明,背地里干的却尽是些灭/绝人/性/的勾/当,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铲除异己,好巩固国师府在西陵的地位。 ? ☆、第77章 ?  “殿下如今可是相信本座了?” 府羽鹤一袭月白色鎏金长袍,眯眼看着神色阴郁难看的楚慕阳,淡淡道。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楚慕阳眼神阴鸷,到了这样的地步,纵使他信他又有甚么用处?楚墨尘登上皇位,然而他与楚墨尘的关系并不好,更何况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娴儿,甚至还有楚擎苍的人在虎视眈眈,等着抓他,如今的他可真的是狼狈万分。 想一想梦境里,他前世的那些风光无限,楚慕阳觉得,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的报应吧?报应他那样的伤害娴儿。 “相信了并不如何,但如若本座助你登上那个位置,并且帮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呢?”府羽鹤掸了掸袖袍,在檀木雕花椅上坐下。 “若是我料的不错,西陵皇此刻大概已经将你惦记上了,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帮得了我?”楚慕阳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国师并无好感,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又何必屈尊于世俗?这样的人不是应该超脱世俗的么?如今看来,虽然的确有几分的本事,也只是这样罢了。 “他不会对我动手,而且,很快他就会没有时间再和我纠缠了。”七煞的到来,不单单会是他的血腥之灾,也会是西陵皇的血光之灾,所以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高祝。”楚慕阳一直都觉得高祝是自己最信任最忠心的属下,但是竟是不想,他手下那么多的人,逃过的唯有一个高祝。他不敢想,难道从一开始高祝就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就不难想到那个人是谁了。 “可以,如今他人就在西南边境。” 府羽鹤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殿下考虑的如何了?” “说说你的目的吧。”天上没有馅饼可掉这样的道理楚慕阳还是懂得的,他并没有被府羽鹤充满了鼓动/性/的话冲昏头脑。 “本座的目的,自然还是七煞。”府羽鹤挑了挑眉,看向楚慕阳,“本座可以告诉你,七煞此人与我西陵,以及本座都有极大的威胁,故而本座需要你在登上那个位置以后,将七煞交给我。” 府羽鹤很是自信的样子,并不担心楚慕阳会和七煞勾结,因为如若七煞真的故人,那么这个人必定会是和西陵有关系的,他是绝对不会和楚慕阳勾结的。 想起前几次的卦象,府羽鹤的眉微微蹙起,一开始卦象显示的分明是庄娴雅,只是半月的时间就变了,成了和庄娴雅极为亲近之人,这个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府羽鹤却觉得更加的为难,依着他对庄娴雅的了解与琢磨,如若你动了庄娴雅,那么她会直接报复回来,但是如若你动了庄娴雅的逆鳞,只怕后果会更可怕。 如若是得手了倒没什么,怕就怕的是,不仅没有得手,反而被庄娴雅记上一笔,这样就太不划算了。 对于庄娴雅,府羽鹤真是觉得万分的棘手,因为不管你派去刺杀的人有多么的厉害,庄娴雅总是会用无处不在的药粉来告诉你刺杀她这样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七煞究竟是谁?”楚慕阳更加怀疑府羽鹤的意图了,如若只是一个七煞,府羽鹤根本犯不着花费这样的代价,直接派人或者杀掉抓来不就完了?会让府羽鹤采用如此迂回的做法,对方必然是府羽鹤不好动手,且十分忌惮的人,大齐京城里有这样的人吗?楚慕阳在脑海里查找着,最终把目标落在楚墨尘与楚擎苍身上,大齐也只有这两个人值得府羽鹤忌惮了,只是不知是谁? “庄子尧。” 府羽鹤眯眼笑看着楚慕阳。 “?”怎么会是他? 楚慕阳仔细的观察着府羽鹤的神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撒谎的痕迹,结果却只看到了一片淡然。但是如若真的是庄子尧的话,那么娴儿那里怎么办?楚慕阳总是有点为难,上辈子娴儿为了他承受的太多,难道这辈子——只是想到楚墨尘和娴儿并肩而立的场面,他随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若是连娴儿都没有,那么他还有什么? 到了如今的地步,楚慕阳也总算是看清楚了,谢紫燕说爱他,可如今呢?谢家在他的失势上推了一把不说,还落井下石的将他手下的人马全部暴露道楚墨尘的视线里;庄婉柔爱他,爱的却永远只是睿王妃的头衔。只有娴儿在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爱着他,为了他考虑为了他出谋划策,甚至不惜手染鲜血,在他登上皇位以后,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并没有恃宠而骄的干扰政事——可是这样的好的娴儿,他怎么就忍心那样对她? “怎么,觉得为难了?”府羽鹤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 “你应该知道娴儿和庄子尧的关系。”楚慕阳叹了口气,虽然是这样的说,他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决定,也许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如若是连这个机会也没抓住,那么他才真的是没有希望了。 可是,他的娴儿怎么办?楚慕阳不甘心。 这边的两个人刚达成了协议,西南边境里边出现了一个满身煞气的血衣少年,这少年眼珠赤红,在数十万西陵大军里犹入无人之境,一路走过,身后变散落一地鲜血和尸体,真个人看起来就有如煞神降世。 楚擎苍看着这样的庄子尧,额角一抽再抽,这庄家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教的?一个庄娴雅简直精的不是人,再来一个庄子尧——这绝逼不是人了,已经是杀神了好么?瞧瞧他这一路走的,和入了羊群的恶狼有什么区别?简直是所向无敌了啊! 看着被庄子尧通身的杀气和一路的杀伐,西陵的大军早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士气,阵法也已经散乱,这场仗还要怎么打? “那个人是谁?”西陵征南大将军梁德虎看着横穿战场的血衣少年,眯眼问道。 “他是大齐皇后的唯一的弟弟,庄子尧。” 此人正是高祝,早在楚慕阳失势之前他就接到了国师的命令,离开大齐,来到了西南边境,帮助大将军梁德虎打败大齐军队,最好是能够杀了楚擎苍。 “大齐皇后的弟弟?带本派人将他捉来!”梁德虎一贯的喜欢投机取巧,他的狂妄也是无人能及的,但是他却也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只是这些年梁氏一族仗着太后的宠信,倨傲惯了,倒是有那么几分的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梁德虎的话,高祝并没有回应,因为对于这个庄子尧他也不是很了解他的底细,只有先试一试了,总不可能庄家的人都和那个庄娴雅一样的厉害吧? 然而事实很快的就给高祝的脸打肿了。 ? ☆、第78章 ?  楚擎苍一直密切地注意着庄子尧周围的情况,梁德虎不怀好意的视线自然也被他看进了眼里,当即便命人不动声色的分散在庄子尧身边,只待梁德虎的人动手。 楚擎苍注意到的,庄子尧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却是毫不惧怕的,反而抬手砍下眼前的西陵士兵脑袋,倏然抬头扬起一个邪肆危险的弧度,冷然的眼神看向梁德虎身后的高祝,眼底杀机凛然,楚慕阳手下的第一谋士高祝,竟然是西陵人?难怪他总是觉得眼熟,原来如此。 他记得不错的话,姐姐不是正在找他的么?居然跑得这么早,哼!既然撞到了他手上,那就留在这里吧! 梁德虎派了手下的几个得力强将不动声色的向着庄子尧靠拢,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值得大将军这么看重,简直是杀鸡用上了牛刀,故此几人的神色并不是很好,气息自然也不够隐蔽,还未靠近庄子尧竟是忽然就率先动手了。而西陵的这几个来人因为没有防备,竟是被庄子尧直接杀掉了两个,可见庄子尧出手速度之快,手段之狠辣。 梁德虎的计划,只在瞬息之间就被庄子尧识破并且挫败了,一时间脸色难看无比,而高祝被庄子尧阴鸷的眼神吓得好半天才回神,立刻就开始准备着回西陵。庄子尧的杀意真的是毫不掩饰的,如若是在留在这里,他必然得把命留下的,高祝不想死,甚至他非常的怕死,否则也不会提前逃离大齐都城。 庄子尧一直注视着高祝,见他逃跑,唇角忽然绽开一抹邪佞森寒的笑容,纵身而起踩着厮杀的士兵的肩膀就朝着高祝的方向过去了,这个时候了还想跑?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高祝回头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庄子尧杀过来的身影,当即吓得从马上跌落,连滚带爬的往前逃去。 庄子尧见此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刀狠狠的掷出去,直接给高祝来了个穿心而过。 楚擎苍是一直在注意着庄子尧的,见了这场景,当即面皮抽搐个不停,这样如杀神一般的人——庄娴雅究竟是从哪里觉得他是一只需要保护的小绵羊的? 完全是眼瘸了吧? “阿嚏!” 庄娴雅摸了摸鼻子,甩了甩小帕子,“妈的,谁又在说我了,作死呢吧!” 第37节 “不许说脏话。”楚墨尘黑了脸,最近他家小媳妇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蹦出那么一两个脏词了,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管得着么你?”庄娴雅扯着小帕子,瞅了他一眼,“你今天派楚风去庄家干什么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准备吩咐楚风去办,但是出来的竟然是楚其,而且更可恶的是,那个楚其看见她竟然对她避如蛇蝎,特么的她有那么可怕么?她明明十天真可爱惹人喜欢的好么! “我只是在证实谢尚书的话是否可信,像他那样的老狐狸,从来都不会说实话的,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只为了这么点事,所以他一定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我在想或许庄家老爷子或者庄建洲会知道些什么的。”楚墨尘隐忍蛰伏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些手段的,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似谢尚书那样的,一眼就知道人老/奸/马老猾的,如若这样的人能够说实话,那么才真的是要不得了。 “你傻啊,庄家的人能知道什么?如若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老爷子早就向皇上揭发谢家了,那可是贴贴的保皇党呢!”庄娴雅晃悠着腿,“我告诉你,谢尚书这个人最是/奸/猾没错,但是我有我的办法的。他说的那些话,有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去调查,这样的话,他在外面的人自然会通过我们的行为看出些什么的。” 楚墨尘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小媳妇,“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总觉得不放心。” 楚墨尘没有说的是,谢尚书其实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他没有;而谢紫燕及谢家的其他人竟是都不见了,这本身就不正常。所以楚墨尘敢笃定,谢尚书之所以敢留下来只身犯险,必然是有所倚仗有所图谋的,而这个图谋——他担心会和庄娴雅有关。 一旦问题涉及到庄娴雅,楚墨尘总觉得不放心的,如今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而且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什么人,就更应该万事小心了。故而他会派楚风去庄家,也正是考虑到了庄娴雅所说的那些,故意打草惊蛇的。 “我不得不说,你这样真的是想太多了。”庄娴雅是不赞同这种做法的,虽然是个好办法,但是她却不准备用这么温柔的方法,她眯起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墨尘道:“明天我就把他他的罪行公布天下,押到菜市场斩首示众,到那个时候,想出来的不想出来的都得出来,除非他们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上辈子她被楚慕阳关起来之前发生了一件事,谢紫燕在她的院里流产了,当时她虽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是却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谢紫燕为了夺宠的缘故。如今想一想却并不全是这个样子,谢紫燕只不过一个妾室,就算是没了孩子楚慕阳也不至于置她死地,但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巧合的是,在他这么做了之后,皇帝就立他为太子了。 庄娴雅敢断定,这里面必然有谢家的缘故。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谢尚书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的,但即便是这样子,上辈子谢尚书还是与庄婉柔联合,利用谢紫燕肚子里的孩子除掉她,可见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而同样的,一个半死不活的庄子奇必然也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而且,我觉得我们未必就真的要把谢尚书杀掉的,只需要让所有人知道,菜市场里即将被斩首示众的那个人姓谢就好了。”庄娴雅唇角弯弯,眼睛亮亮的,透着三分的狡黠。 角落里楚其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家主子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简直就是妖女!难怪主子会被她迷惑! ? ☆、第79章 ?  庄子尧一刀了结了高祝之后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骑着高祝的马追赶着梁德虎。 看着前面马背上的梁德虎,庄子尧眼底血色翻涌如云,如若不是这个人,他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永无宁日的活着;可同样的,如若不是这个男人,他也不会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姐姐,也不会……可是这些都不能抹灭这个男人的罪恶。 庄子尧策马截住了梁德虎,举刀劈过去,去势狠辣不留半分的余地。梁德虎见状面色一变,举枪抵挡,两人瞬时打在一起。 梁德虎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那越来越熟悉的攻势,莫名的有种很诡异的熟悉感,总觉得这少年像极了某一个人,可是那人分明就已经死了的!这样想着,梁德虎摇了摇头,试图驱走心底的惊惧,然而下一刻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刀,一股寒意从心底滋生,他抬头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张青涩邪肆的脸,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倒下了,真真是死不瞑目。 庄子尧冷笑一声抽回刀,策马又奔回战场。 而亲眼看着这一切的楚擎苍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总觉得——这里也好凉快的样子!庄家这对姐弟果真是不能惹的,一个庄娴雅就够可怕了,这个庄子尧竟然比庄娴雅更可怕,偏偏这两个人还互相认为对方是最需要被保护的,楚擎苍觉得头疼无比。 庄娴雅接到西南的捷报时,谢尚书正被押到了菜市场,准备斩首。看着捷报上传来的内容,庄娴雅抿嘴一笑,这么狠的阿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她倒是比较好奇阿尧隐瞒她的那些事了。 “你说今天会有人来么?”楚墨尘斜了眼庄娴雅手里的捷报,眼底闪过一丝酸意,那个小屁孩——都跑的那么原来还来打搅他和雅雅,他应该在把他弄得远点,最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那种。 “你今晚还敢爬我的床么?”庄娴雅呲牙一笑,有种凉飕飕的味道。 “……” 楚墨尘摸了摸鼻子,为什么媳妇还记着这件事儿?虽然他今晚还是会去的,一次不行就两次,总会有成功的时候嘛!男人嘛,脸皮不厚点怎么好意思出来混?就更别提追媳妇了! “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竟然还在想着爬我的床?!信不信我把你毒傻掉?”庄娴雅一看楚墨尘的神色当即便气的小脸爆红,死命的捶他。她是真的要气死了,两辈子加起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三更半夜的偷偷摸摸的爬她的床,这是他一个皇上做的事么?真是好丢份子。 楚墨尘就看着庄娴雅捶他,只觉得媳妇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捶起人来——就像是在挠痒痒,然后他就克制不住的笑了,这一笑就捅到了蚂蜂窝,起的庄娴雅,直接丢下他,转身就带着楚风去菜市场了。 楚墨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冷飕飕的盯着楚风的脊背,半响才朝着楚其招手,“把谢尚书给朕带上!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媳妇是用来宠的,所以不能朝着媳妇发火,那就只能再别的地方找回来了,楚墨尘阴森森的笑了,谢尚书这样的老狐狸,不剥掉他一层皮,他是不会老实的! 九环阁里,庄娴雅靠在窗边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又看了眼由楚墨尘命人张贴的诏书,唇角抿起一抹浅笑,谢家?不管谢绮罗于她究竟有没有亲情,但谢绮罗终究是给了她生命的女人,更别说在她临死之际还为她的以后做了充足的打算。对于一个被家人背叛和遗弃的女人来说,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她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上,她是不如她的母亲的,庄娴雅从来不否认这一点,所以她要为谢绮罗讨回她应得的。 不管谢绮罗究竟要不要那些,但她却是必须做的,这不只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生身之恩的报答,更是她的心愿,所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 “让他老老实实的瞪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的下场。”楚墨尘在庄娴雅身边坐下,顺手将人搂进怀里。 楚风闻言,点了谢尚书的穴,将人隐在窗边的帘子后,谢尚书的神色倒是十分的淡定,仿佛十分的笃定今日不会有人来,楚墨尘和庄娴雅注定了要失望一般。 “我猜你定然是觉得,今日必是不会有人来的,对么?”庄娴雅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谢尚书,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我却觉得,今日必定是会有人来的,而且一定会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 庄娴雅眯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眼底的期待不要太明显,谢尚书脸色变了一瞬,随即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们终究是一家人,雅雅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做了什么了?”庄娴雅一脸恍然而又无辜的看着他,“你看,我又没有让人砍你的头呀!而且,还请你看戏呢!” “……”绮罗那样乖巧柔顺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古怪诡异的女儿?性子简直不能再乖戾了。谢尚书也是无语了。 “理他作甚?”楚墨尘捏了捏庄娴雅的脸,能以尚书为名可见谢尚书此人是何等的心性,如若真的能够让他路出马脚,却很是要费一番工夫的,是以,楚墨尘根本就没打算从他这里入手挖出后面的人,之所以留着他,不过是为了让自家媳妇玩的开心罢了。 “我就是想逗他,看到他不开心,我就会开心。”庄娴雅拍掉楚墨尘的贼手,笑眯眯道,“我这人最喜欢看别人不开心了,只要别人不开心,我就一定会开心的,瞧,那不来了么?倒真的是很让我喜欢呢!” 拥挤的人群里,每隔二十米都会有一个身形和气质都极其相似的人在向着刑台靠近。 “……” 谢尚书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在他看来,大家必然都会很容易的就看出这是一个圈套的,自然是不会有人上当的,但是竟是不想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圈套,还是有人来了! 谢尚书想的并没有错,但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如若布下这个圈套的是别人,那么他的人自然是不会上当的,但是布下这个圈套的恰巧是庄娴雅。凡是知道庄娴雅的人都会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庄娴雅性情乖戾,行事乖张,最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的人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却不得不考虑庄娴雅这个不确定因素,故而不管真假都必须得冒险。 “让你听我的,你偏就不信,这下子好了,反正我是极为高兴的,说来倒是要多谢你了。”庄娴雅拍手,只要出来了,就不怕找不到人,顺藤摸瓜这种事相信楚风他们会做得很好的。 谢尚书咬牙,都到了这份上,如若是他这个时候说的话,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一时间他竟是万分的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脸庄娴雅一块儿弄死,才会留下今日这个祸害! 死过一次后,庄娴雅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对外界的善恶气息十分的敏感,更别说谢尚书这样明显的杀意,是以庄娴雅当即就冷眼瞧着谢尚书道:“你想杀了我?” 庄娴雅脸色一冷,楚风立即便给下面的人示意,开始动手。 于是,下一刻,刑台上的‘谢尚书’便被斩下脑袋,而那些身形气质均异于常人的都被楚风提前布置下的人瞬间给控制住了。 一个照面,谢尚书对上庄娴雅,谢尚书完败,且败得极其的惨烈,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 ☆、第80章 ?  自法场一事过后,谢尚书整个人竟是消沉起来,半句话也没有,每日里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发呆了,整个人看起来落魄的犹如七十老翁。 庄娴雅却是不再搭理他了,每日里换着法子的审讯那些个想要搭救谢尚书的人,到了如今这地步,纵使庄娴雅不对他们出手,他们也是断不会放过她的,更何况还有上辈子的仇还在呢! 西陵,府羽鹤也不曾闲着。在得知了庄子尧竟一刀杀掉了高祝之后,他就派了人去给高祝收了尸,并且带回来送进了楚慕阳的院子。 故而,楚慕阳看到高祝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心里竟一时复杂难言起来,虽说高祝在他失势的时候离开了他,甚至暴露了他的部分实力,但——他毕竟为他出谋划策了那么多年,楚慕阳虽然恼怒愤恨高祝落井下石的行为,却并没有想过要让他死的这样的惨。 府羽鹤只在一旁看着楚慕阳哀痛的神色,眼底的轻蔑更甚,高祝此人在楚慕阳身边都做了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毕竟那可全都是他所下达的命令,可笑事到如今,楚慕阳竟是还在为高祝的惨死而伤心,这样的人当真是拎不清的,难怪庄娴雅那般的看不上他,这样的没脑子认不清现实,拎不清的男人,在府羽鹤的眼里和废物懦夫没什么区别的。 “虽然他曾背叛与我,但是我们毕竟相识了那么多年,他也的确为我办了不少的事情,如今他落得这样的下场……”楚慕阳心底有些发凉,这个样子的高祝,让他想起了梦里庄娴雅浑身是血,满眼悲痛欲绝愤恨无奈的样子,一时间心里更加的疼痛难忍。 “他离开睿王府直奔西陵,在西南边境遇上大齐的军队,被七煞杀死在战场上,故而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府羽鹤神色冷淡,他手底下经过了的人命早已经数不清了,区区一个高祝,根本无法打动他分毫的。 “你是说是庄子尧下得杀手?”楚慕阳顿时没了伤痛的心情,庄子尧杀了高祝,这是为什么?高祝并没有做出任何针对庄家或者庄子尧的事。 “是,那个时间正是两军交战,庄子尧那样的人物,定不会有人记错的。”府羽鹤眯眼,他生来便被当做国师培养,故而感情淡漠,无法理解那些伤痛欢乐悲喜情绪,就算是看着楚慕阳情绪这样的变化也是惊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的,反而觉得凡人总是这样子的可笑。 楚慕阳得了准确的答案却是陷入了深思,那些关于上辈子的梦里,有很多的蹊跷之处,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如今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楚慕阳知道,这必然和高祝的死有关的。 “需要本座命人将他厚葬了么?”府羽鹤并不知晓楚慕阳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国师一脉的玄术虽说十分的神秘,但究竟结果如何他们也并不是全部就知道的。府羽鹤虽然算出了庄娴雅与楚慕阳的前世纠葛,却未算出庄娴雅的今世,故而只能以禁术唤醒楚慕阳前世的记忆,试图以此牵制或者扰乱庄娴雅。 但是很明显,府羽鹤此举是一步臭棋,不仅没有牵制庄娴雅,反而让她彻底的脱离了前世的魔障,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不必了,高祝能有今日,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楚慕阳摆了摆手,就在方才他忽然想起一些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事。这么多年来,高祝的确是在为他谋划,然而具体谋划了什么却并没有,虽然那些附属于他的朝臣不少,但是真正有实权且敢于为他谋划的却没有一个,而且,放眼大齐朝堂,那些勇于谏言,正直忠耿的朝臣却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楚慕阳才想起,因为某些人不愿意投靠与他,故而高祝与他出了些个主意,除掉了这些人。 但是梦里的娴儿是怎么做的呢?先礼后兵,软硬兼施,然后彻底的收服,最终使他登上了皇位,可是——他却在登位之际,害死了娴儿。 楚慕阳觉得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一时间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里,艰难道:“国师慢走,恕不远送。” 高祝,必然和西陵有关,更甚者,他根本就是府羽鹤的人也未可知。 府羽鹤只看了楚慕阳一眼,便示意人将高祝的尸体带出去。 楚擎苍收拾完战场,并且处理好边城的一些要务的时候,底下的人来报,庄子尧那个煞星不见了,顿时吓得楚擎苍一身的冷汗,若是这个煞星出了问题,不说庄娴雅那个妖女会怎样折磨他,单说大齐就要少了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刃!这是极为不利的!当下楚擎苍毫不犹豫地叫来了自己的亲信,命他们暗中查访,免得惊动了那煞星和西陵的人。 ? ☆、第81章 ?  翻看着楚风审出来的供词,庄娴雅意外的挑眉,谢家的心倒是挺大的,只可惜时运不济,遇上了她庄娴雅!上辈子她被谢家和庄婉柔算计致死,是她自己技不如人;这辈子,且看鹿死谁手罢了! 庄娴雅本以为谢家不过是想成为大齐的主宰,竟是不想,谢尚书图谋的不单单一个大齐,就连谢绮月爱上西陵皇,不惜下手杀了谢绮罗也有谢尚书的手笔! 可笑谢绮月一直以为自己是谢家最受宠爱的女儿,是谢家的骄傲,谢家未来的依靠,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成了谢家的棋子,如今更是成了弃子! 庄娴雅摸着下巴,不知道谢绮月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个心境?想来定然是不会好过的吧?当年谢绮罗被推心置腹的亲人联合害死,如今也该谢绮月尝一尝这样的滋味儿了吧? “雅雅,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亲亲的姨母,又怎么会害你呢?我们才是一家人的,雅雅,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了旁人的挑拨的,如若你不信我,难道还不能信你爹爹么?他总是不会骗你的。”这是自玄武门之后,谢绮月第一次被带来,所以她尚且不知道谢尚书已经败在庄娴雅手里的事,更不知道自己和谢家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庄娴雅尽数查出来了。故而还试图用亲情来挽救,谢绮月如今已是确定无比了,西陵皇,赵成轩是绝对不会来救她的!她能够依靠的除了谢尚书这个哥哥之外,就只有庄娴雅。 “我爹爹自然是不会欺骗与我的。”庄娴雅抖了抖手里的供词,眯起眸子凉凉的看着谢绮月,“你说对么?” “……” 谢绮月总觉得庄娴雅的眼神很是奇怪,却又不能够确定这之间到底有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竟是不知怎样接话了。 “之前我只以为你是个笑话,如今看来你的存在,整个就是一悲剧,一个不堪的悲剧,”庄娴雅将手里的供词一把洒落在谢绮月脸上,“好好地看个清楚吧,如若不是我,或许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真相的,虽然有点残酷,有点打击,但是我想这些比起我娘当年的那些痛苦绝望来说,还远远比不上呢!” “你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谢家最受宠爱的女儿吧?当了三十多年的公主,如今一朝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棋子,如今更是成了被丢弃的棋子,这感觉如何?”庄娴雅也不管谢绮月又怎样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对她来说,如若不是因为谢绮罗生了她,也许她是不介意把谢绮月当成一个笑话玩的。“其实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亲姨母,我是不能够对你动手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了。” 谢绮月几乎是浑身都在打着颤,她真的是不敢相信这些供词的,但是——庄娴雅却是没有必要撒谎骗她的,所以说这些就只能是真相了。想一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再想一想庄娴雅如今的地位,谢绮月心里很是不甘,原本她也应该是一国之后的,原本她也应该是尊贵无双的——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成了这个样子? “送她回西陵。” 谢绮月如何不甘,庄娴雅并不在意,以她如今的地位和力量,谢绮月早已是不能够让她在意的。 “不,你不能送我回西陵!我可以告诉你许多西陵皇室的秘密,还有府羽鹤的秘密,前提是你必须不能送我回西陵!”听到庄娴雅竟然要让人把她送回西陵,谢绮月这才真的急了。 “为什么不能呢?”庄娴雅慢条斯理的看了谢绮月一眼,“你说的那些我并不感兴趣,而我感兴趣的,你未必会知道,比如说,谢家。” “……” 谢绮月一时语塞,之前她人在西陵,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贵为西陵的皇后,谢家未来的辉煌是靠着她的,而到了如今——庄娴雅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谢绮月才猛然发觉,她自以为的自己对谢家来说很重要,实际上却什么也不是,不然为什么谢家的谋算和最终的目的她却是什么也不知道?真是连一些细节方面的她也是不知?谢绮月觉得她的人生瞬间就被颠覆了,她自以为高贵的骄傲了一辈子,甚至为了这点子骄傲亲手害死了双胎妹妹,最终却只落下满身的罪名,更是被家族遗弃!谢绮月整个人顿时不能接受了。 “送到西陵皇宫。”庄娴雅懒得去看谢绮月如今的状况,谢绮月如今的样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楚墨尘下了早朝就来了庄娴雅这里,“今日早朝,王丞相谏言,说朕刚登基,为免朝臣动荡,应当广纳后宫,雅雅觉得如何?” 第38节 “……” 庄娴雅回身看着楚墨尘,一脸的你有毛病的神情,嫌弃之意不要太明显。 楚墨尘觉得心好累,都这样了媳妇怎么还不开窍?总不能强抢入宫吧?到那时若是被西陵皇知道了,派兵抢人是妥妥的!“我削了他的官职,赏了他三十大板!” 庄娴雅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快要笑抽,这死男人下手还挺狠的!不过看他这些日子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是非得要她主动开口么?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雅雅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的皇后?”楚墨尘急了,再不抓紧时间媳妇跑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做你的皇后?你又不喜欢我。”庄娴雅忽然就想逗一逗他,上辈子她被一叶障目迷了眼,在权力中心荒废了最好的年华,甚至送了命,这辈子忽然遇到了个楚墨尘,庄娴雅觉得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新鲜,但并不讨厌。 “我当然喜欢你了,我那么的宠着你护着你难道还不算喜欢你么?”楚墨尘差点哭瞎,敢情他以前为媳妇做了那么多,媳妇却毫无感觉的原因在这里!觉得媳妇情商好低,和智商完全没法儿比怎么办? ? ☆、第82章 ?  新帝楚墨尘即将迎娶皇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齐。 而同一时间,西陵皇宫,赵成轩脸色扭曲了一瞬,随即阴森森的笑开了,宝贝女儿要嫁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都没有想着要通知他,简直——好吧,他也知道造成今天的局面也有他的错,但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说到底,这个新出炉上任的父皇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还在傲娇着。 楚慕阳同样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袭上心头,盘旋不去,冥冥之中,有种最重要的东西正从他手中溜走,不管他再怎么用力的去挽回,也留不住。 娴儿。 楚慕阳无声的叫着,呆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深深地懊悔和自责感充斥着他的心神,是不是如若他上辈子好好的对待娴儿,那么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么?” 楚墨尘和庄娴雅要成亲的消息,真的是给府羽鹤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他本以为有着楚慕阳和庄娴雅只见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楚墨尘至少会在考虑一段时间的,那样的话他就有时间来慢慢的布置,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使国师一脉手眼通天,几可成神,却仍是感到了手足无措。 按照前日他预测的卦象来看,如若是庄娴雅和楚墨尘成亲,那么西陵势必将要大乱的。庄子尧究竟是哪位故人还未可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来复仇的,复仇的对象不只有他府羽鹤,还会有西陵。 是人都是会怕死的,府羽鹤也不例外,故而他一直不曾死心。虽说他是想和楚慕阳合作的,但是他并未完全的把希望放在楚慕阳的身上。府羽鹤派出去的血衣卫已经三天没有回信了,这三天里府羽鹤一直处于煎熬之中。 七煞已经来了西陵。 就在他的身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真的到了死亡那一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煎熬,如今的府羽鹤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庄子尧的确来了西陵,却并不是府羽鹤以为的那样在他的身边潜伏,而是来到了西陵皇宫。 看着眼前的少年,赵成轩想起玄影卫提起庄子尧时的信息,一时间不由得眉梢紧蹙,他是想杀掉眼前的少年的,但他却是雅雅最珍视的人,这样子的话还真的是难以抉择,赵成轩摒退了殿里的奴才,示意庄子尧坐下。 纵使真的很想要杀掉他,也要等他利用完了再说的,雅雅最珍视的人必然最清楚雅雅这些年的日子是怎样过的,也必然会知晓雅雅如今的情况的。 宝贝女儿要成亲,赵成轩有些苦恼,他是真的很想要去看看自己和绮罗的女儿的,可是——又害怕真如玄影卫所说的那般,被当成乱攀亲戚的打出来了怎么办? “你就是庄子尧?”虽说是问话,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赵成轩看着庄子尧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儿。 “你就是赵成轩?我是庄子尧,也是府羽鹤心心念念,做梦都想要除掉的七煞。” 庄子尧同样审视着西陵皇赵成轩,神色间全无半点畏惧的意思,甚至颇有点轻慢的意味。 赵成轩隐隐觉得眼前之人说话的方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这种诡异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时间还弄不清楚,只笑道:“朕以为,以府羽鹤的能力想要除掉你并无可能。” 不是并不可能,而是——没有一丝半毫的可能性。 这话可真的是将府羽鹤贬低到了尘埃里,只是赵成轩说话向来如此,今日便是府羽鹤本人在此也是这个样子,只有说得更狠更毒,你就别想他会委婉点说话,谁叫他是皇帝根本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心情呢? “的确如此。” 赵成轩不知道何为委婉的说话技巧,庄子尧同样不知谦虚的美德是什么,更何况在他看来府羽鹤是真的没什么本事的,若非他手里的血衣卫,以及国师一脉传承下来的玄术傍身,单只府羽鹤自己早不知道被人砍死了千八百回了,如何还能这么高高在上逍遥自在的活着? 旁人不知道府羽鹤私底下干的那些个事,他还不知道吗?简直是外面看着花团锦簇,仿如谪仙,内里实则腐朽入骨恶臭难闻!他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恐怕府羽鹤自己也算不清楚的吧?说什么为了西陵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可实际上呢?就算是为了西陵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每次都不留活口的吧? “你是为了雅雅来的?”赵成轩觉得,雅雅的身世庄子尧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他此次这样悄无声息的嵌入西陵皇宫来是为了何事? “雅雅?”庄子尧眯眼,“你认得我姐姐?” 事关庄娴雅的身世,庄子尧知道的并没有那么清楚,更何况,庄娴雅真正地确定这件事还是在庄子尧离开之后,故而他并不知道庄娴雅竟然是西陵皇赵成轩的女儿。 “……” 赵成轩住了嘴,不再继续,不是为了雅雅那是为了什么? “你认得我姐姐?” 赵成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代表庄子尧会放过,一单问题涉及庄娴雅,你绝对没跑。 ? ☆、第83章 ?  “她是我的女儿。” 赵成轩莫名觉得庄子尧太过在意与这个问题了。 “你说什么?” 庄子尧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玄幻了,姐姐竟然是赵成轩的女儿?西陵的长公主?!这怎么可能? “你姐姐庄娴雅,其实是我的女儿。”赵成轩再次开口,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随时都要崩溃了的样子。 ……庄子尧的确是差点就崩溃了,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他顿时歇了原本的主意,如若姐姐是赵成轩的女儿,那么此事暂时还是不能够再提的,与其如此到不如换个方式也是一样的,左右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白白的去受那一份罪的,苦已经受过,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也该轮到他了? 庄子尧没再多说,只是警告性地看了赵成轩一眼:“最好不要叫我知道你打了我姐姐的主意,不然的话,不要说是楚墨尘,但是我便能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不能把你西陵怎么样,但好似换个皇帝却是没问题的。” 这话可真的是万分的不客气,但是赵成轩却觉得脊背和脖子都在发凉,庄子尧在战场上的光荣事迹早已经传遍西陵,成了西陵人尽皆知的杀神,如今谁还敢试其锋芒?特么绝逼是活腻歪了!虽说赵成轩也有无数玄影卫,可如若庄子尧真的要他的命,谁敢保证玄影卫就一定不会失手? 至少血衣卫可没少在庄子尧的手底下吃亏的。 离开了西陵皇宫,庄子要直接潜入了国师府,他与府羽鹤隔空交手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见见面了,顺便也该清理一下某些老鼠了。 庄子尧来的时候,府羽鹤正与楚慕阳打探一些大齐的皇家秘闻,试图以此为突破点,在楚墨尘身上下手,今儿搅乱大齐。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可见府羽鹤如今也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了。 庄子尧早在来的时候便在周身撒了药的,毕竟庄娴雅的药实在好用,可以省去很多的功夫,至少他是懒得再去同府羽鹤养的狗纠缠的。 是以当庄子尧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府羽鹤一时间竟是吓得打了手里的杯子,客厅里一时很是诡异的安静,只有茶杯落地的破碎声。 楚慕阳眼底浮现着一层极其明显的淤青,一眼便知是最近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被上辈子的那些事纠缠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静不下来,越是如此他的心里变越发的煎熬和难受。是个男人都会想着自己功成名就,荣耀祖宗门楣的那一天,更何况楚慕阳还是大齐的皇子,曾经还是最有希望夺得大宝的那一个。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只是当他知晓了自己前世的那些风光无限,再看看如今的自己,心底是怎样也不能甘休的。 他曾听人说起过,父皇极有可能是假死的,但是究竟如何却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如今他蜗居在府羽鹤府上,未必不是在等待情况明朗,或者说是在等待那意思不可能的希望。 可是奇迹没等到,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了。 庄子尧一进来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长剑,锐利如冰的目光盯着府羽鹤,“你想杀了我?” “你竟敢擅闯我国师府?!来人给本座拿下!”府羽鹤往后退了一步,他虽是国师,精通玄术,却并不擅长打斗,说白了就是个能掐会算能说会道只会耍嘴皮子的,如若是论起手上功夫,那就一个字——渣! “你不用再叫了,再叫也不会有人进来的,你府上养的那些狗太碍眼,所以我已经提前都解决了。”庄子尧扯着嘴角笑得邪肆狷狂,脸上的神情也是万分的蔑视,竟是丝毫不将国师府,将府羽鹤放在眼里的。 “阿尧……你姐姐她如何了?过得可还好?”对与府羽鹤与庄子尧之间的暗涌楚慕阳虽然感觉到了,却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如今,对于他来说,最想知道的唯一想知道的也就只有庄娴雅的消息了。他甚至幻想着如若庄娴雅不想嫁给楚墨尘,那么他就有理由将她带走了! “只要没有你的存在,我姐姐她一向能够过得极好。”庄子尧虽然不太了解玄武门事件里,楚慕阳表现出来的那些个与姐姐仿似很熟悉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却并不妨碍他想到这里面有府羽鹤的手笔,对于国师一脉,他真的没有半点好感的。故而这点子的厌恶感顺带着也就迁怒到了楚慕阳的身上,能和府羽鹤勾结到一起的,自然也就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更别说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还对姐姐心怀鬼胎的样子!简直不能饶! 眼见着庄子尧对他是真的全无半点子的好感,楚慕阳心下又是一阵子的黯然,这些日子接而连三的受到冲击,楚慕阳觉得人生已经是充满了昏暗的,也就顾不得府羽鹤有什么事儿了,左右他和府羽鹤也并无什么大的交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还犯不着去为他而得罪庄子尧这个被娴儿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弟弟。 “我记得你是如今的大齐皇后嫡亲的弟弟,你这番竟敢堂而皇之的擅闯我西陵,甚至闯入我国师府邸,是意欲代表着大齐的皇帝与我西陵开战的么?”府羽鹤见逃跑不成,求救无门,干脆直接将个人矛盾升级到国家矛盾级别,试图以此来威胁,让庄子尧好生的掂量一番。 “那又如何?你既然自称是算无遗漏,也算除了我便是那个与你有妨害的七煞,那么自然也该知道了我的底细,又何必假惺惺的来这一套?你以为这样子说我便是会怕了么?” 这样级别的恐吓与挑拨,庄子尧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说别的,就算他真的想挑起两国的战争,那也得看他赵成轩敢不敢和自己的女儿开战才是! ? ☆、第84章 ?  见庄子尧完全不吃这一套,府羽鹤顿时有点慌,事到如今他也是察觉出来了,西陵皇竟是完全没有半点插手此事的意思!他都已经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说得那么的清楚了,赵成轩难道就不怕七煞会危及到他的皇位么?还是说他还另有打算,想要一箭双雕的同时除掉两个人对他有妨害的人? 如若事情的真相的是这个样子,那么——府羽鹤不敢继续往下想,以往他总觉得只要他一心为着西陵的大业着想,受不受皇上的信任和爱重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重要,总归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在为西陵费尽心机就好,可是到了如今的关头,他才明白,自己这样子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了愚蠢可笑的地步!他隐为底牌委以重任的血衣卫竟是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撂倒,直接被七煞杀到了大本营,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国师一脉吗? 府羽鹤心底作何想法,庄子尧一点都不好奇,他只在主位坐下,弹了弹手上寒光闪闪的长剑,眯眼笑道:“老朋友来访,却不见半杯茶水奉上,国师你府上的待客之道是越来越差了啊! “你究竟想做什么?”如若庄子尧真的只是来做客,府羽鹤敢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你见过有谁到别人府上做客是提着剑来的?做客?分明就是寻仇来的! “我想做什么,国师必然是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多说废话呢?”庄子尧斜眼看着楚慕阳,“你也不必再报什么希望了,大齐皇帝死了是真的,将他的遗体偷出来的便是府羽鹤,不过是给你个空头的承诺利用你,竟是这个样子简单地就上钩了,我竟是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自己是定然能够登得上皇位,甚至肖想我姐姐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我却觉得你这样的人,是真的没有半点的自知之明,好歹也是大齐的皇室子嗣,竟是和敌国的国师勾/结到了一起,我都替你脸红羞耻!” 实在是楚慕阳是个没眼色的,明眼人都知道庄子尧和府羽鹤定时要摊牌算账,为免殃及池鱼应该及早躲开的,偏生楚慕阳就一脸呆逼像的坐着,半点没有想要回避或者躲闪的自觉,让庄子尧不想嘲讽他都难。 “父皇真的死了?”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楚慕阳并未有太大的惊讶,知识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 “嗤,就这样的德性,你也敢把赌注下在他身上?” 庄子尧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慕阳一眼,继续展开嘲讽脸看着府羽鹤,这样的烂泥也妄想扶上墙,该说府羽鹤天真,还是该说他狂妄呢?庄子尧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好了,如今想一想,曾经的自己就是被这样的一个蠢货给害死——庄子尧顿时觉得很心塞,智商和档次都被拉低了不止一百个层次,简直丢人!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楚慕阳竟然没有奋起反击,这实在是不符合他往日的作风啊!庄子要也并不再多注意他,这种脑子被驴踢过后有被门儿挤了的蠢货,他是完全没兴趣搭理,直接一指气劲儿将人点昏过去。 “你究竟是谁?” 到了这会儿,府羽鹤也是真的察觉到了一点子的眉目,然而却依旧不能够确定怀疑的对象,只是这样的煎熬实在太过于揪心,府羽鹤忍不住的质问出声。 “国师大人向来算无遗漏,又何必装傻?” 庄子尧闻言冷笑一声,他究竟是谁?瞧这话问的便可以知道,府羽鹤近年来没少造成杀孽,结下仇敌,不然怎么会这样子的问?就这样的人还能够成为西陵的国师,被百姓奉上神坛的悲天悯人的国师,如若没有当初的那些事,只怕他也会是这样子认为的,可惜的是没有如果,所以他才会知道这幅悲天悯人的面孔之下是怎样一副肮/脏虚/伪龌/龊丑恶的嘴脸! “……” 到了这份儿上,府羽鹤深深地感到了无力,他隐约感觉得到,七煞当初必然是非富即贵的,又或者根本就是位高权重的,否则怎么会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了这样可怕的地步? “我记得历任国师都是曾发过重誓,不得危害西陵皇室子嗣的。当年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帮着梁氏一族残害了那么多西陵皇室子嗣,就不觉得不安么?”庄子尧今日是来和府羽鹤算旧账的,是以根本就没打算让对方好过,最多让他在临死之际做个明白鬼,旁的真是一句都别想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赵成棋?赵成跃?赵成德?……”府羽鹤一时真的猜不透了,若非此次的灾祸直接会降到他本人身上,或许还能算出点什么,可惜这次的灾祸还真就是实打实的朝着他来的,而且,此时的梁氏一族已经败落,他也只有孤身一人了!他思来想去,对方既然能够说到那个重誓还有皇室子嗣,那么就说明他必然也曾是皇室子嗣,而且是被他与梁氏一族联手弄死的一个。 第39节 “我是谁?”庄子尧冷笑着站起身,一剑斩断了府羽鹤的手筋,姐姐曾经想要将府羽鹤碎尸万段的,可惜那时候遇到的是个假货,没能够让姐姐达成所愿罢了。不过,如今人既然落到了他的手上,那么他是一定会替姐姐完成这个愿望的!“你号称算无遗漏,无所不知,既然如此不如你自己猜猜看,我究竟是谁,也好让自己死得瞑目。” 庄子尧出手机快,剑法狠辣,府羽鹤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已经被斩断了手筋和脚筋了,但是这样却还是不够的,庄子尧接着又刺瞎了他一双眼睛,语气森冷道:“本来我是不想这么早的就和你算账的,但是你却偏偏揪住我们不放!悲天悯人以西陵百姓为己任?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国师一脉的虚名罢了!把自己标榜的如同圣人,却干着伪君子都不屑去干的事,国师?早该从这个世上消失的玩意儿!” 府羽鹤痛得直冒冷汗,却依旧无法得出庄子尧究竟是谁,被他和梁氏一族联手害死的几个皇室子嗣里,没有一个有庄子尧这样诡异乖戾的性子,残忍暴虐的狠毒手段! 无怪府羽鹤猜不出,重活一世温柔娴雅端庄典范的庄娴雅都变成了爱霍霍人的小妖女,更别说一个被陷害致死的皇室子嗣,会变的这么彻底简直不要太奇怪,是个人被那样的害死,都会变得好嘛!没有产生反社会心理变成杀人狂魔什么的就很好了嘛!做人真心不能奢求太多,不然弄成像国师府羽鹤那样的下场,人生才真的是悲剧。 ? ☆、第85章 ?  “我国师一脉恪守己任,为西陵尽忠职守,就算要被赶尽杀绝,又何时轮得到你?纵使你前身在如何,如今你也不过是庄家走出的一个黄口小儿!本作当初既然能够杀了你,那就说明天要你死!你如今再回来报仇又有何用?不过是扰乱了天道轮回,且看届时报应不爽会落到谁的头上罢了!” 府羽鹤双眼刺痛,心知自己已是没了活路不说,且还得在临死之前承受无比巨大的折磨和屈/辱,被奉上神坛高高在上了一辈子,如今遭受到的一切对于府羽鹤来说,算是永远无可磨灭的屈/辱!与其如此,受尽屈/辱而死,倒不如激怒对方,给自己得来个痛快的好! 府羽鹤想的很好,想法也很可行,但是可惜他遇到了庄子尧。更可惜的是,他不仅和庄子尧有害命之仇,更是和庄娴雅也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是以他再怎么激怒对方也是没用的。庄子尧如今就一个心思,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披着国师皮的真小人给千刀万剐的折磨到死。 与西南边境的战场一样,庄子尧想治你,那绝对没跑,少一刀先死了都不行的。 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还完。 府羽鹤没跑,想痛痛快快的死也难。 “说得好,说得真好,天道好轮回,如今这报应不正是落到你自己身上了么?”庄子尧脸色倏地变冷,犹如九月寒霜,府羽鹤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映射他做下的孽届时会尽数报应到姐姐身上的么?真是笑话,如若他只是做了这些事便要遭到报应的话,那么府羽鹤早该被雷霹死一万次也不止了!和他说报应?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舌头。 “其实我倒是很佩服你的,算得出这天下间的所有事,却唯独不能算自己,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庄子尧如今是哪痛往哪儿戳,使劲儿的戳,死命的戳,总之不会让府羽鹤在死前痛快一时半刻的。 “你曾算得出,七煞与你有妨害,便立刻派人去下杀手,全然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似你这般的冷血无情自私残暴,打着国师一脉守护西陵的幌子铲除异己,对那些威胁到你的人赶尽杀绝,如今我所做的,连你的十万分之一也不及,所以我如何敢与你自比?”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回到人间,被姐姐救回来,就遭到了血影楼的暗杀,姐姐虽然没说,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过誓要端掉血影楼甚至国师一脉的。 至于说,西陵的皇室,这笔账不急,他自然会慢慢的跟他们算的,只是这些却全然不能够连累到姐姐半分的。当然,庄娴雅的身份忽然从大齐庄家的女儿变成了赵成轩的女儿,西陵的长公主,这个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不过却也并不影响大局的。 “既然你是七煞,那么你也应该是西陵的人,为了西陵的千秋大业,做出牺牲是应该的!纵使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府羽鹤仍旧没有放弃,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下的那些除掉那些对西陵不利的人是罪孽,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为了西陵才会双手沾满鲜血的,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没有错! “是吗?那你就去死吧,也许你死了,我的心情就会好了,到那时说不定我便会放过赵成轩,放过西陵的百姓也未可知。”庄子尧真想糊府羽鹤一脸,可是他也知道,似府羽鹤这般能被选中为下一任国师的,自然是国师一脉的死忠,完全就是无药可救的那种了,说的再多他也听不懂,纯属脑残没药医。 “如若我的死能够让你放下一切,那么我自然也是甘愿的,”府羽鹤捂着眼眶里流下来的血,一脸的坚定,“作为西陵的护国国师,我自然是愿意为了西陵做出任何事的,可是如今这样的时候,我是不能够死的!”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死,既如此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于我?莫非你觉得我很好骗?”庄子尧挑眉一笑,“给你个痛快是绝不可能,饶你性命更是青天白日做梦,我自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想着要怎么将你好生的折磨到死,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机得给自己解脱了的。” “我是西陵的国师,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 府羽鹤还欲挣扎,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子尧一剑刺穿了肩胛骨。 “一己之私?你也好意思提这四个字!当年,不,这些年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残害了多少人还需要我替你一一的数出来么?我简直对你的脸皮厚度都要刮目相看了!”庄子尧真是没想到府羽鹤竟然还知道什么叫做一己之私,看来他全都明白,只是本性自私,只会为了自己汲汲钻营不择手段罢了!说什么西陵的守护神?鬼扯淡!见过哪个守护神会灭杀自己庇佑下的无辜百姓,就因为卦象显示对方与西陵有害?瞎扯!纯属是铲除异己的做派!骗骗那些无知愚昧的傻子还可以,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拿出来说教,府羽鹤也真是脑残到家了! “阿尧说的很对。”庄娴雅忽然从外面进来,她得了阿尧失踪的消息就连夜赶来西陵,果不其然,阿尧就是冲着府羽鹤来的,只是不知阿尧与府羽鹤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娴雅来了有一会儿了,对于两人之间的谈话大抵也听明白了七成,自然是知晓当初那个被她救起的阿尧不是那个乖巧纯善的阿尧,如今的阿尧大概就是曾经西陵皇室的某位皇子。 二十年前的那些事她不是很了解,却也知晓当初西陵的局势有多危机。西陵皇帝宠信梁氏一族,导致梁氏一族专权蛮横纵横朝野,整个西陵朝堂几乎成了梁氏一族的一言堂。为了图谋更多,梁氏一族甚至将手伸向了诸位皇子,若非当时梁氏送进宫的两个女儿都无法生育,赵成轩此刻还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 是以,庄娴雅猜想,阿尧真正的身份必然是赵成轩的某个弟兄。 只是这个样子的话,她和阿尧之间的关系还真的是很诡异呢! 论理说起来,她是阿尧的姐姐,若真的论起辈分,她大抵就成了阿尧的侄女了?庄娴雅觉得有些好笑。 ? ☆、第86章 ?  府羽鹤如今眼睛看不到,只单凭着声音来分辨来人是谁,如今听到了庄娴雅的声音,心下顿时冰凉到底,只怕这次是真的没活路了!西陵皇竟然是真的放弃他了!难道他就不怕—— 赵成轩要怕什么?作为西陵的皇,唯我独尊的皇,他要怕什么?他没有大臣的牵制,没有后宫的干政,他行事果决,性格独断,需要怕什么?府羽鹤如今才是悟了这个道理,若是没了当权者没了皇室的支持,国师府再厉害——稍微有点本事的人,抬抬脚便能够将他踩得灰飞烟灭了! 尤其是当踩他的这个人是赵成轩的女儿,,西陵的长公主时。 “阿尧,何必为了这么个渣脏了自己的手?”庄娴雅抽掉庄子尧手里的剑,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转头看了眼楚风,“该怎么做,你也是该明白的,三千六百刀,一刀也不能少的,知道了么?” “是。” 楚风觉得手软,就算府羽鹤能坚持到三千六百刀,他也会觉得手软的好嘛?重复一个动作三千六百次——想一想就觉得疲劳啊!当然楚风也只是在心里抱怨,还是很坚决很积极的去执行皇后娘娘的命令了。 庄娴雅则拉着庄子尧出了国师府,“听说你去了西陵皇宫,怎么样?事情办的可还顺利?需不需要我帮你?” 庄子尧究竟和西陵皇谈了什么,庄娴雅派来的人并不清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庄子尧那样的无所不能的。 “姐姐不要担心,我并没有什么事的,如若我真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够办到的,必然是要找姐姐的,姐姐一定会帮我的对吧?”庄子尧眯眼笑了,真个人畜无害的美少年模样,看起来不要更乖巧,和之前那副杀神在世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截然相反。 “那就好,”庄娴雅也不再追问,继而转了话题,“如此便陪我去一趟西陵皇宫,然后便和我一道回大齐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总是不能够放心的。” “我想留再西陵。”庄子尧直直的看着庄娴雅道,虽然还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但是他周身的气息分明是充满了执着的。 庄娴雅闻言转身看着他,沉默半响,“会有危险么?” “不会,便是为了姐姐,我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 庄子尧一开始就料到了,庄娴雅虽然不会很愿意,却也是不会阻止他的,担心那是必然的,他很享受庄娴雅的这份担心,却也很舍不得让她担心。 “我知道了,如若是你被人伤了,我便会去杀掉那人的全家,不要让我担心,有事及时派人传信回来。”庄娴雅闭着眼叹了口气,阿尧终究是长大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可如今阿尧真的长大了,她却觉得不舍,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的。 “姐姐不必如此担忧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庄子尧不能说的更多,虽然姐姐可以帮他做很多,可是他却不想过多的让姐姐操心的,那些事就让他自己来好了。 “嗯。”庄娴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继续朝着西陵皇宫的方向走去。 赵成轩手下的玄影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庄娴雅,另一部分也一直在监视着国师府的动静,陛下对国师府全无好感的事在整个组织里早已经不是秘密,更何况在他们深/入调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对于整个国师一脉的感官早已经差到了极点,是以当庄子尧动手的时候,他们这些潜藏在暗处的玄影卫并未出手阻止。 如今庄娴雅这位长公主要入宫,当下便有人火速去报告了。 所以当庄娴雅到了西陵皇宫外的时候,赵成轩这个最贵无比的西陵皇帝正在龙撵里等着。 “雅雅。”赵成轩一眼瞧见庄娴雅,便觉得谢绮罗还在一样,当下忍不住叫出声。 庄娴雅倒是没有他的激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并不说什么。 赵成轩见宝贝女儿如此的神色,顿时心下直打鼓,“随父皇回家可好?” 这臭不要脸的,人家还没承认他的地位,他就自己给自己贴上了父皇的标签,还回家?这话你敢在楚墨尘跟前说么?分分钟就和你开战信不信! “是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来过西陵,更别说西陵的皇宫,正好想要进去瞧一瞧呢!”庄娴雅笑的意味深长,状似天真好奇的说道。 “如此甚好,父皇带你进去。”赵成轩说着便牵起庄娴雅的手,将人带上了龙撵,吩咐人回去。 庄娴雅弯着眉眼,看着赵成轩抓着自己的手,唇角微微勾起,她这手上,哦不,她这次来带的人不多,故而身上带的药粉就很多了,也不知这位新出炉的父皇——待会儿会是什么光景?虽然是这样想,庄娴雅完全就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压根儿没有半点要提醒对方的意思。 赵成轩见庄娴雅这样子的神情,还以为是小姑娘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害羞了高兴了激动了,所以才会低着头不说话,心下当即熨帖的很,殊不知庄娴雅完全不知道害羞高兴和激动是个什么鬼,反而在暗搓搓的等着看他的好戏,所以赵成轩注定了要悲剧。 没办法,你说你好好的联络感情也行,可你为啥要想不开的来这么一出?刚一见面就上演二十四孝好父亲的戏码?完全是第一次见面的父女,这么亲/热有必要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情况?所以说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听说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便想着来瞧一瞧,没办法,这年头,随随便便就想要认亲戚的人太多。”庄娴雅在殿里落座,双手撑着下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成轩道。 ——到了他这地步会随便的不要脸的去认亲戚么?赵成轩觉得心塞无比,难不成宝贝女儿还觉着他也是个假的不成?这可不行!“我自然是你的父亲,你是我与绮罗唯一的女儿,这是没有半点含糊的。当年若非谢绮月,我与你母亲如今该是很幸福的,而你也应该是我西陵千娇百宠,最贵无双的长公主!” “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样的事,只是不知道真假罢了。”庄娴雅空出一只手抠了抠桌角,“这样子说,你的确是查清楚了么?” “不错,我也是今日才查清楚的。”赵成轩如今是极想要把女儿留在身边的,可是眼看着形势似乎不大对啊! “那么当年谢家的人都去哪里了?”庄娴雅抬头看着西陵皇,目光不闪不避,语调很是悠然道:“别和我说什么亲情道义,这些我比谁都懂!但是亲情和道义并没有让人等着自己被至亲害死,世上也是万没这样的道理的!当年我娘还怀着我,他们便可以下此毒手,既然他们都可以不顾念亲情,我又何必顾及?左右我与谢家其实并没有什么瓜葛,要真的说有什么,那也是谢家欠了我娘一条命!老话说得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谢家当初在我娘身上得到了多少,我便要在他们身上拿回来多少!多一份我也不要,踩着死人往上爬,还是至亲的尸体,亏的这些人也安心,你竟是也敢用,依着我觉得,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我娘,你爱的只有自己,只有权势,我娘至多排到第三位。” “雅雅,说到底,谢家终究是你的外祖家,就算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也不能够做得这么绝的。”赵成轩没有想到,宝贝女儿竟是养成了这样嫉恶如仇眼底不揉沙子的性子,他曾经也想过要灭了谢家的,可是一想到绮罗,他就下不去手了。 “我这样很绝么?”庄娴雅一脸的茫然加无辜,“我娘还怀着我便是被他们下了那样的毒,我都没有害他们的命,只是拿走他们从我娘身上得到的那些东西,有什么不对的?做了那样的事,还好意思借着我娘的荫蔽在西陵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如若我是他们,早就找根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免得继续活下去良心不安。” 赵成轩无言的看着庄娴雅,雅雅在大齐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养成了这个样的性子?容不得半点瑕疵,睚眦必报——这一刻,赵成轩忽然想到了当年的谢绮罗。 当年他被梁氏一族排挤出了京城,在边境与谢绮罗相遇,两人互生好感,最终一见钟情。那个时候的绮罗也是如此的嫉恶如仇,但凡有谁伤了他,绮罗必是要千方百计的替他报复回去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绮罗,虽然嫉恶如仇很护短,他却是很喜欢的,毕竟这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个在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还陪着他的女人! 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如今的雅雅倒是真的随了绮罗的性子,只是谢家这件事,他可以做,但是雅雅却不能做。他作为西陵的皇帝,而谢家在西陵的庇佑下生活,如今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借着谢绮月的事处置了谢家,便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的,只是若是换成雅雅,那么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不管怎么说,雅雅身上都有谢家的血脉,如若由雅雅亲自动手,与她的名声有极大地妨害,倒不如他这个父皇来做的好。 是以,赵成轩答应了庄娴雅的要求,只要不赶尽杀绝,丢了官职权势荣华富贵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一个大家族怎么能依靠女子上位?简直有失大家族的风范! “还有一件事,阿尧的事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如今我虽然是他的姐姐,但他的真实身份你大概也能够猜得到,他想留在西陵,原因是什么你也该知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为难与他,至少不要害了他的性命,如若是真的有什么让你难做的,只管传信到大齐,我定然会亲自来处理,必不让你为难。”庄娴雅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庄子尧。 如今西陵的局势很是微妙,赵成轩的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虽说是已经立为太子了,但是这位的智商及行事作风——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的,更何况,皇室旁支的王爷世子可不少,成器的也不少,打着把太子拉下马的主意的更是不少!是以西陵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如潮,一不小心就会卷进去。阿尧要做什么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必然和这些脱不了干系的,是以庄娴雅不放心。 “只要他不做出危害西陵的事,我自然不会与他为难。”赵成轩如今也是猜到了庄子尧的身份,一时间心里很是微妙啊,如若他的猜测成真,那么庄子尧是该管雅雅继续叫姐姐,还是叫侄女呢?真的是很好笑啊! 赵成轩此刻幸灾乐祸,殊不知以后可有得是苦逼的日子了,庄子尧那是谁?那是庄娴雅一手教养长大的,霍霍人的本事比庄娴雅只强不弱。 当然这都是后话。 赵成轩很想多留自己的小公主一阵子,可惜剃头挑子一头热,庄娴雅交代完一些事直接离开了西陵,毕竟她这次来可是偷偷跑出来的,自从成亲以后楚墨尘简直都快成了她的贴身挂件儿,整天的都放着她被西陵的人带走,都快成神经病了,简直不忍直视! 几乎是庄娴雅前脚走,谢家后脚就倒了霉,谢家嫡长子当街骑马横冲直撞伤了人,且伤的还是晋王世子赵铭瑄,这就不能饶了,当街纵马行凶,还伤了皇亲国戚,朝堂上弹劾谢家的折子简直不要太多,赵成轩直接没二话的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 谢家这些年靠着西陵皇对谢绮罗的感情,以及谢绮月的皇后之尊,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一朝失势,上赶着落井下石的不要更多,倒台实属正常,不倒才是怪事。 大理寺没怎么费事就将谢家这些年犯下的过错桩桩件件一个不少的揪出来,得了,这官也甭坐了,直接下了大狱,完了流放边疆,这辈子想翻身,难。 谢家一倒,冷宫里的谢绮月便受到了各宫妃嫔的亲切照顾,她当年有多风光无限,如今便有多凄惨悲凉。 倒是庄娴雅却被楚墨尘宠得无法无天,朝中曾有人上书直言庄娴雅是祸国的妖女,结果当天早朝就被撸了官职不说,就连在外面养花魁的事也被揭露出来,原本清廉正直的好名声直接坏到透气,累及家中子孙三代不得被录用。 不过这件事儿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这位仁兄用自己切身体会的教训给大家提了个醒,以后有事没事,千万不要招惹皇后娘娘。否则就是分分钟掉官衔回老家的事儿,累及子孙后代更是倒霉。 第二年初,大齐皇后生下龙子,当即便被立为太子,皇帝甚至当朝昭告天下,“朕之后宫,唯皇后一人足矣”,至此,帝后二人间的爱情成为了大齐广为流传的佳话。 ★━☆━★━☆━★━☆━★━☆━★━☆━★━☆━★━☆━★ 本图书由(风之星影)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