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晨曦》 引子 乱套了,一切似乎都乱套了,萧天佑圆睁着双眼,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号声,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大哥--那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感受到温暖和依靠的人了。萧天佐的面色依然平静,只有那双烁烁生辉的双眼里如同翻滚着层层叠叠汹涌波涛的深海,既藏着激烈的情感,又似乎在克制着一股浓浓的恨意。那是年轻尚幼的萧天佑所无法理解的。 “大哥?”萧天佑伸出冰凉的小手拽了拽他大哥衣襟。刚才乳娘急着跑出去,把他们两个藏在内室,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们不许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外面会有浓烟和火光?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萧天佐急忙捂住了萧天佑的嘴。 “人数不对!!”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不是还有萧家的小崽子吗?怎么一个也没看到?”又有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像是锯木头的声音,格外的难听。 萧天佑任凭大哥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感觉到大哥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萧天佐轻轻的拉着自己的弟弟,把他引到角落里的一个柜子,轻轻拉开柜门,示意他进去。 萧天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年仅五岁的他只能怔怔的望着自己一向崇拜和敬仰的大哥,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做个游戏吧,天佑。”萧天佐调皮的眨着眼睛,故做神秘的说。 “什么游戏?”听到有游戏可以做,萧天佑有些兴奋了,门外噪杂的脚步声似乎并不能闯进这幼小心灵的恐惧里。 “藏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去!”萧天佐的脸上突然出现一股严厉的神情,令天佑看得有点怕。“如果你出来,那你就输了,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也不带你出去玩儿!” 萧天佑忙不迭连连摇头,示意自己决不会出去。 “那就好,”萧天佐溺爱的笑了,摸了摸自己兄弟的头,“记得啊,不许出来,除非我来接你或者四周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要不然,我可真就不理你哦!” 萧天佑连连点头,直到柜子的门完全关闭,将大哥的脸和最后的一丝光亮完全隔绝在外,直到柜子里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和一股子樟脑味儿,直到他大哥的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一章 身世 第一章身世 这是黎明前的一小段黑暗的间隔,处于时间的夹缝里,似乎,是谁也不会眷顾空白。 程府里,却是灯光通明,下人们上上下下却又无声无息的忙活着,进进出出,个个神色紧张却又红光满面。可不!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程夫人临盆的日子!若是那大方又待人诚厚的程老爷回府了,还不至少得赏他们多一个月的工钱! 这可是程家的老规矩,但凡遇了喜事,程老爷都是要打赏的,少则三、五个大洋,多则一个月的工钱,每个人都不亏欠,这才是程家下人们都死心塌地的在这里做活的原因呢! 但愿这程夫人吉人天相,给程老爷添个大胖小子才好!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夜的宁静,也划破了程夫人充满了期待的热切。 “太太,是个千金!”陈妈小心翼翼的把这个全身粉嫩通透的宝贝捧到程夫人面前,满心欢喜的看看看小东西,又看看程夫人:“看看,多像您!将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气喘吁吁的程夫人阴郁的看了看这个粉嫩的小丫头,泪水竟顺着满是汗水的清秀脸庞流了下来,她气息奄奄的哭着,丝毫没有一丝对这个把自己折腾了大半夜的得之不易的千金产生一丝母性的关爱:“她就是千斤,也抵不上男孩儿的二两肉啊!陈妈,我以后的日子,可苦了!” 陈妈愣了愣,忙好言安抚道:“太太,就算老爷盼儿子盼得紧,可好歹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老爷会疼的!” 程夫人摇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颤声道:“陈妈,你不懂!老爷外边那个,也已经怀上了!那南蛮子一身的狐媚工夫,早把老爷的魂儿勾了去,你算算,老爷一年才在程府呆几天?我一个人苦守着这若大的程府过了好几年,偏偏这又生下来一个不讨喜的丫头!莫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逐我出家门吗?” “太太……”陈妈一时语塞,穷苦人家的媳妇尚且都盼着添个男娃壮门面、添帮手,何况是这种大富之家的太太,更是要儿子来为自己撑腰杆。都说母凭子贵、母凭子贵,那个“子”,是儿子的子啊!陈妈低下头,看着这个粉嫩嫩的女婴,此刻她正嘟着小嘴来回的一吸一吮,仿佛寻找着母乳来的来源,格外的惹人心怜。 和夫人哽咽着哭个不住,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经不住这一番折磨,使得她剧烈的喘息起来,吓得陈妈一手抱着女婴,一手的扶住她一个劲儿的叫太太。 “陈妈!”蓦的,程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抓住了陈妈的手,两眼如炬的盯着陈妈看。 “太太你怎么了?”陈妈被吓了一跳。 程夫人抬起头,向房里的两个贴心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知趣的退到门口。 “现在,外面候着的下人们还不知道程老爷添了个千金。”程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妈,看得陈妈心里直发慌, “陈妈……”程夫人沉吟着,似乎在斟酌着字句,她看了刚刚从自己的体内挣脱出来的自己的骨肉一眼,突然松开了抓着陈妈的手,躺下身,在被自己刚才一番折腾得凌乱不堪的床上平静的看着陈妈。 “陈妈,你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又是个格外稳重能事的人,我一向敬重你,你也一向疼我。”程夫人微微的顿了顿,她的身子尚且虚弱,刚才的一番激动已经将她剩余的精力几乎耗尽了,但是那两只黑亮的眼睛却依然闪耀着不甘于命的光芒。 陈妈大概晓得了她女主人的心思,面色微愣,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不敢去看程夫人,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和秘密。对于一个下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足以致命的秘密了。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即便是你有多么的不情愿,即使是你有多么的不甘心,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却只能默默接受,甚至要推波助澜。 你别无选择,因为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你是一个下人。穷苦的出身已经代表着你这一生所要承受的宿命了。 “太太……这一时之间,怕是……”陈妈轻声的说着,头脑里出现片刻的空白。 “好歹您老也是在乡下有着一定的根基的,”程夫人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看到曙光的微笑,缓缓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搭在了陈妈的手上,“就算是老爷赶回来,怕也是要个七天八天的,这些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那小姐她……”陈妈犹豫着看着怀里的小小的女婴,她是那么粉嫩那么弱小,那么的可怜。上天待她何等不薄让她出落得如此可爱,在这样不平的乱世里生在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桩幸事。难道……真的要因为她母亲的一己私欲,而使她流落到穷苦的民间么? “陈妈,”程夫人的心也微微的颤了颤,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下的孩子,十月怀胎的辛苦自不必说,生子的痛楚更是无人能够想像!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陈妈,若是老爷此番回来得知是个女孩儿,我们娘俩儿的日子,绝不比她在乡间平常人家过得好上半分!”程夫人苦涩的笑了笑,叹道:“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虽然对下人们豪爽阔气,对待我这个本就不是他想娶的女人就……” 程夫人说着,又暗自垂起泪来。 陈妈心下一酸,这一点,她是知道的。程夫人是镇里乡绅首富的女儿,当年老老爷在世的时候,硬是逼着老爷娶了夫人。老爷待夫人本就只是出于客气,却全无夫妻之情,在老老爷过逝后更是借口生意而在外忙碌,难得回府一趟的。夫人怀上这个孩子,也实属她悲哀的一生中唯一的希望了。 每日思念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女人这一生中最难言的苦楚? 第二章 遇劫 沈清弦已经十二岁了,按她爹的话说,她是已经到了应该替家里做些活计的年纪了。 “总不能白养一个吃闲饭的人吧?”她爹是这样说的。 但是娘却不同意。沈清弦的娘曾是乡下私塾先生的女儿,念过读,识过字,是个懂礼的人,但是外公外婆去逝的早,娘没有别的生存办法。便进到一个大户人家做起了丫头。因着能断文识字,又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倒也得到了那家的老爷常识,将她许给了在账房做事的爹,又叫她跟着夫人做事。待到这家的小姐出生嫁时,娘又跟着这小姐远嫁到了镇里。 做为一个下人,娘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能事之人了。 偏偏好人总是多磨难。那一年,一帮贼人闯进了账房,不分青红,抡刀便砍,竟将爹的一只手砍断,爹身上中了数刀,只留下了半条命。那一年,沈清弦尚是年幼,娘听了大骇,辞了工,回到乡下护理爹。等爹病好后,已经是三年之后了,失去了一只手,爹的性情也是大变,对娘非打则骂,整日酗酒。娘总是默默无语的忍受着爹的暴戾,将爹照顾得无微不至。 清弦八岁的时候,为了添补家用,娘在城里寻了份差事,东家给的工钱相当丰厚,爹也乐得娘不在身边管他喝酒,就这么着,一晃又过了四年。 沈清弦轻轻的叹了口气,娘不在家的日子,家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家。爹也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清醒的时候会和颜悦色的跟清弦聊天,教清弦识字,买书给她读,甚至还讲故事给她听。可是只要一喝了酒,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清弦大吼大吵,有几次甚至动手打了她。骂清弦是个多余的东西,骂清弦是个累赘。清弦也听得惯了,由着他去骂,便是打了两下,也不恼,默默的躲进自己的小屋里去了。 还是快些走吧,迟了,爹又要骂。清弦想着,握紧了手中的酒瓶加快了脚步。在小巷口的一个转弯处,闪出来了两个男孩子。 “哎,干什么去?”为首的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胖子,身上的蓝褂子脏兮兮的,他的头发油腻腻的,紧紧贴着头皮。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像是在一个被水泡得发涨的馒头上划开的两条缝,一丝贪婪的光从那两条缝里射出来。 “没……没什么。”沈清弦被这两个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没什么?”在胖子身后,闪出了一个瘦小单薄的人,看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他的衣服像是挂在一个竹杆上,晃晃荡荡的,他斜睨的看着清弦,走上前来推了她一把。“我看你的样子,像是要去给你爹打酒吧?” 沈清弦被推了一下,险些站个不稳,不由得连退了几步才站稳。她的心里一沉,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几个铜板。 “你口袋里揣的是什么?”那瘦子眼尖,一下便看到了清弦的小动作。 “没什么。”清弦连连后退,想要转身逃跑。 “想跑?”瘦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清弦疼得差点叫出声来,那瘦子虽看上去干巴巴的,力气可真不小,他把清弦拖向自己,伸手就去掏清弦装着铜板的口袋。 “你干什么!”清弦大叫一声,想要挣脱那只手。 “你还敢反抗!”站在一边的胖子冲过来,使劲的一拧清弦的胳膊,一阵巨痛袭来,清弦疼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这钱,是万万不能给他们的!不然回去爹看到没打来酒,少不得也要一顿骂的。清弦急得连连挣扎。 怎奈清弦到底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哪里是两个半大小子的对手,口袋里的铜板早就叫人给掏了去了,身上还给挨了几下。 “怎么这么少?”瘦子掂掂手里的三枚铜板,“你家大人是要你去买绣花针的吧?少成这样!”说着,泄忿似的用力一推,竟将清弦推得跌倒在地上。 “算了,我们走。”胖子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挥了挥手,打算与瘦子一道离开。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胖子的后脑勺上,东西不大,打在脑袋上小小一块触感。力道倒不小,胖子惊的“哟”了一声,一边摸着胖脑袋瓜子,一边回头。 小姑娘还坐在地上,已经开始哭上了,胖子鄙夷的一撇嘴,量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再看,旁边是窄窄的小巷、几个阴暗的胡同口和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不像有人的样子。 “怎么了?”瘦子回过头来问。 “没事?”胖子瞧不出有什么古怪,又转过身打算离开。 “啪”! 又是一下,这一下,狠狠的打在了瘦子的膝盖处,瘦子“妈呀”一声跪倒在地上。 “谁?”胖子吓坏了,他瞪圆了一条缝似的眼睛,惊恐的转过身看着身后。 瘦子也一边哼哼着,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站起来,却见地上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滚动着没入旁边的草丛里。像是一个偷偷溜走的偷袭者。 “什么人!”瘦子也吓了一跳,很显然,这个扔石头的人刚才看到了他们抢钱的一幕。他觉得有点怕,几个铜板虽然不多,但要是来者是一个摆明了想黑吃黑的主儿,那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了。 “真是没意思,两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姑娘。”一个身影不慌不忙的从一个胡同里踱了出来,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戴着一顶脏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件灰布衣服,裤子肥肥大大,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系着,栓在了纤细的腰间。这身古怪的衣服和脸上的污泥虽然让他看上去像个小要饭花子,但是,在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儿上的一双剑眉和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以及直挺的鼻子、俊秀的嘴唇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逼人英气。在那张俊秀的脸上扬着鄙夷和不屑的笑容,这就显得他有了一种邪邪的气质,这男孩一边慢慢的走出来,一边掂着手里的几块石子。 胖子看到他手里的石子有大有小,想必刚才“暗算”他们的一定就是这小个子无疑。又见他身材矮小,便料定他年纪一定不大。不禁哈哈大笑,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他道:“我当是哪路英雄救美呢,弄了半天,是个小要饭花子!” 见到来的是个小矮子,那瘦子出来了神气,刚才那股子恐慌一扫而光,忙走过来大骂:“你个小王八犊子,跟这装什么大瓣蒜!也敢管你爷爷的事?” “啪!”的一下,一颗石子飞过去,正中瘦子的大牙。疼得瘦子“嗷”的一声,忙蹲下身来,捂住鲜血如柱的嘴巴,一伸手,赫然见两颗雪白的门牙,和在血里,煞是刺眼。 “好小子,好大胆子!”胖子见瘦子受了伤,恨不得把眼前这小子活生生的撕碎了,大叫着向“小矮子”扑过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 少年阿来 那胖子一身的肥肉,又生得一脸横肉,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角色。沈清弦止隹了哭,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她想跳起来拉住那小男孩便跑,但是此刻的她像是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于是便只是这样愣愣的坐着,任手边的空酒瓶在地上咕碌碌的滚出老远,连看也顾不上去看一眼。只这么着,睁圆了眼睛,看这个矮小的男孩笑嘻嘻的迎上那一脸横肉的胖子。 胖子一出手,便知道自己定是输了一半了。那小矮子仗着自己的身材矮小,左转右转,倒是灵活得很,把个胖子耍得团团转。 那瘦子攥着自己的两颗门牙,紧紧张张的盯着两个人,正在考虑要不要帮忙。却见那胖子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叫一声,熊掌一样的拳头直冲着小男孩挥过来。小男孩轻轻的一低头,弯下腰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击。可是胖子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小男孩却早已经瞅准了这个空隙,狠狠的向胖子的肚子出了一拳。 胖子的肚子软软的,此刻深深的陷了下去,他只觉得肚子一疼,一股热浪从腹部直冲上喉咙。小男孩趁机给了他一脚,胖子后退数步,便两眼一花,喉咙里像是堵上了千万个滚烫的酸梅子,不由得“呕”的一声大吐起来。一时之间,黄、白、红,各色的浆液一股脑的从胖子的嘴里涌出来,溅得他那件破褂子上都是,惨不睹目。 那瘦子一眼胖子也吃了亏,就想冲上来教训那小矮子,谁知他来还没来得及摆上架势,那小鬼便径直向他抛过来一枚石子。这一下正打在了瘦子的脑门上,疼得他脑袋都快要裂开来。不由得捂住了脑门哇哇大叫。 “趁着爷爷我现在还不是很生气,你们快点给我滚。”小男孩斜睨的看着这两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眼里却盛着调皮的笑意。他扬起脑袋,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依然掂着那几枚石子,一下、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 胖子已经止住了吐,却还是在干呕个不住,他那两条缝似的的眼睛恨恨的瞪着这小矮子,向后伸出了一只手。瘦子会意,顾不上自己的疼痛忙跑过来扶住胖子。 “怎么?不服?”小男孩怒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却吓得这两个人齐齐后退。 “我们走!”胖子一副“等着瞧”的样子,拉住瘦子就要走。 “等一下,”小男孩慢慢悠悠的道,看着猛然间顿住,并徐徐回过头来的两个人脸上挂着害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钱。把钱还来。”他扬着眉道。 瘦子不甘的冷哼一声,掏出那几枚铜板,掷过去。 那几枚铜板掉在地上,跳跃着向前滚动,小男孩却并不急着拣,而是依然掂着手里的石子,微笑着看着看着瘦子悻悻的转过身,搀着胖子蹒跚着走远了。 沈清弦傻傻的坐在那儿,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有点应接不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居然这么轻松的将两个大孩子打跑了?但刚才的一幕,尤其是这小男孩教训那两人的方法倒真是有趣,想起瘦子被打掉的门牙沈清弦就忍俊不禁。 “你真怪,”那小男孩见那胖、瘦二人已经走远了,便回过头来关注沈清弦了,一回头,却看到脸上尚挂着泪珠儿的沈清弦竟笑了起来。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道:“刚才还哭着,这会儿又笑出来了?快起来吧!” 沈清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忙站了起来,低下头打着身上的灰。这时小男孩也将地上的几枚铜板拣起来了,连那个空瓶子一起,递到清弦的手里。 “看看,少不少?”小男孩一边把铜板扣在清弦手里一边说。 清弦看了看,一共六枚,一个都不少。她笑着摇摇头,对小男孩说:“你真厉害,把他们两个都打败了。” “这算什么?他们这种货色,我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小男孩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屑。 “真的啊?”清弦简直像看英雄似的看着他了,幼小的心灵里立刻升起了一种仰慕之情。“你叫什么?”她问。 谁知小男孩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丝阴郁,他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阿来。” “阿来?”沈清弦看了看阿来,这名字听起来挺奇怪。她重新攥起酒瓶,向酒铺的方向走去,阿来则掂着石头跟在她的旁边,看样子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 “你总是带着这些石头吗?”清弦问。 “对。”阿来简短的答道,一边陪着清弦慢慢的向前走。 “为什么要常常带着它们呢?”清弦好奇的看了看这些石头,这些石头有大有小,大的像鸡蛋,小的像纽扣。 “打那些欺负我的家伙。”阿来一脸的理所当然。 “啊?为什么要打他们呢?”清弦吃惊的问。 “因为他们该打啊!”完全孩子气的回答。 就这样,细长狭窄的小巷,渐渐融合了这个瘦小的男孩和清秀的女孩的身影,他们清脆的童声慢慢的萦绕在这条小径上,慢慢的,像一幅淡淡的水彩画,由一支醮着并不浓烈的颜料的笔,若有若无的勾勒出幽静的小径和偏僻的巷口,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孩子和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的童年的身影……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 青梅*竹马 阳光穿透了弥漫在乡间的浓雾,整个在绿树掩映间的鳞次栉比的房屋高高低低的呈现出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薄雾如同轻烟一样飘荡在乡间。 沈清弦对着镜子,将一头青丝分成两缕,左右各辫了一个麻花辫儿,系上昨天阿来送给她的水粉色的丝带,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的笑了笑。 一转眼,沈清弦已经十四岁了,虽然生长在乡下,但是骨子里的灵秀劲儿却让她有一种青葱般的水嫩,她的皮肤白皙中透着粉嫩,两道弯眉如同柳叶儿,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水般荡漾出一种令人心动的光芒,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若樱花般粉嫩清透的嘴。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身上的浅蓝色衣服虽然洗得有些泛白,但穿在身上却格外的干净利落。清弦梳洗完毕,便将窗户轻轻的推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去煮早饭了。 短短两年,清弦已经出落成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了,乡下的粗茶淡饭养育了她的淳朴和天真,也给了她好多珍贵的朋友。阿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每日都跟“野猪”和“瘦狼”混在一起,天晓得他们靠什么生活。 说来也有趣,那“野猪”和“瘦狼”正是当年抢去清弦铜板的两个大男孩,一次,阿来路过集市,看到他们正被几个小流氓逼着去吃地上的十几个踩得稀烂的馒头。胖子不肯,被为首的一个秃头小子指使两个人抓住胖子,自己则抓起地上的馒头使劲的塞进胖子的嘴里,塞得嘴里、鼻子里都是,胖子一边挣扎一边呜呜的叫。 瘦子见了就要扑过去帮忙,却叫那秃头一脚踢出老远。秃子看上去嚣张得很,又让另外两个人去拖瘦子,一边拣起地上的馒头,慢慢悠悠的踱过去,就要往瘦子的嘴里塞。 阿来本是不想管这等闲事,又见胖子和瘦子太过窝囊可气,便凑过去帮忙解围。一行人见来的是个又瘦又矮的小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咋咋呼呼的就要打他。阿来像是天生便具有打架血统似的,以一对五,虽然自己身上也了挂了彩,但那秃子却被阿来压在身下,将鼻梁骨打碎了,血流了满脸、满身。其他几个伤势虽然不重,但也都被这个打起架来拼命到不怕死的地步的小矮子吓破了胆,五个人连挽带扶的,将那秃子搀扶着落荒而逃。 胖子和瘦子也像傻了似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阿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打起架来这么吓人的,阿来像是一头精瘦的豹子,既灵巧又残忍。他尽可能的躲避着向他袭来的拳头,在确定自己能够将对方伤到最重的时候狠狠的挥出一拳,每一招必要见彩。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上挂着嗜血的笑意,仿佛这场恶战对他来说是一场游戏,一个极其让他享受的过程。那些个面对着他的小流氓不知怎地,竟在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丝恐慌,使得打下去的力道竟也减少了几分。 这矮子,简直就是为了打架而生的!他一动起来,便带着一股子威风和虎虎生威的让人不容忽视、甚至到目不转晴的魄力,真是不可思议。 阿来站在那,看了看相互搀扶着离开的秃子一行人。他的鸭舌帽在打架的时候被抡到地上,脸上挨了两拳,一块血红,一块污青,嘴角亦有一丝血迹。但这与其他那些人的伤势比起来简直算不上什么。阿来眯着眼睛注视着他们走远,漫不经心的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他不慌不忙的弯下腰,拣起自己的帽子,弹了弹上面的灰尘,重新给自己戴上。转过头来看着胖子和瘦子。 据野猪和瘦狼后来说,他们就是在那一刻决定要永远跟着阿来的,他们说那是他们凭生第一次见过这样勇猛的爷们。用野猪的话说,就是这辈子给阿来酎茶递水,他也认了!阿来是个人物,他野猪认准的人绝对错不了。跟着阿来,上刀山下火海他野猪都认了! 那一年,阿来其实已经十四岁了。只是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致使在那个年纪的阿来没有吸取足够的营养。 “吃!”野猪和瘦狼缠上阿来了,他们每天都拎着包在土黄色的油纸包里的鸡鸭鱼肉去找阿来,也不晓得洗手没有,便急不可待的将被层层油渍晕染得大片大片油点的纸包打开,掰开一块肉就往阿来的嘴里塞。起初阿来很是反感他们这样做,但是后来见他们似乎是出自真心,便也默默的接受了。 原来,那一天野猪是跟秃子抢地盘去了。地头上的规矩,谁赢了地盘就归谁,可是野猪还是不敌那诡计多端的秃子,不仅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被羞辱一番,若不是阿来及时出手相救,野猪和瘦狼恐怕就无颜在此地混下去了。 阿来,则名正言顺的成了他们的“老大”。 而沈清弦和阿来的友谊,却又如青竹般被在这平和的纯朴的乡间被雨露润泽着,慢慢的青郁成长。十六岁的阿来挣脱了十四岁阿来那副小小的身架,突然之间变得又高又壮,他的肩膀开始宽阔起来,身体强壮而有力,一双大手更是宽厚而充满了力量。他的眉毛很浓,像是倒悬的宝剑一样挂在眼睛上方,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狡黠和漫不经心的笑意,任谁,都会夸赞阿来的相貌,说他是个英俊的后生。 阿来还是那么爱打架,他打架从来没有输过。野猪和瘦狼成天跟着他,把这当成了世上最大的乐趣。阿来常常从镇上给清弦带回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据说都是镇上的小姑娘家喜欢玩儿的,清弦就常常数落他,要他学识几个字,不要总是在大街上晃。 阿来被他说得烦了,便也由着清弦教他识字,学得竟颇认真的。最初的时候,阿来一去找清弦,野猪和瘦狼就在外面四处逛,他们不好意思去见清弦。但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熟络起来了。三个人,经常溜到山林里,采蘑菇、摘松子,有的时候阿来兴起,就跳到河里去捞鱼,运气好的时候,居然会徒手捉住又大又肥的大白鱼,在阿来的大手里不停的摆尾挣扎,甩得水珠四溅。 每每这时,他们便可以支上干燥的树枝烤鱼了。诱人的鱼香飘得整个山间都是,每一张年轻稚嫩的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的神色,垂涎欲滴的眼巴巴的看着被串在树枝上的大鱼在阿来的手里翻转、再翻转…… 事隔多年以后,这段美好的、香喷喷的回忆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新鲜如初,那是一生中最轻松、最难忘,也是最快乐的记忆了。自此以后,他们――围坐在那青青郁郁的山林间和那条香气扑鼻的大鱼旁边的这几个年轻的脸庞的主人,便再没有享有过如此美丽和愉快的经历了。 再没有。 第五章 离乡(上) 沈清弦在锅里又添了一瓢水,升起的腾腾热气扑在脸上,立刻给这张俊俏的小脸儿蒙上了一层水气,增加了几分莹润。她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吃饭了。 “哐铛”一声,屋里传来一声巨响,吓了沈清弦一大跳。那是从爹的屋里传来的,这段时间,爹的脑子被酒精侵蚀得愈发的糊涂了,却像是一个上了毒瘾的疯子,每天睁开眼睛嘴里喊的除了酒,还是酒。沈清弦急匆匆的跑过去,掀开一个半旧的门帘,便瞧见自己的爹正半睁着迷醉的眼睛踉跄着在屋子里打转,一把椅子横倒在地上,刚才的声响应该就是那椅子发出的。爹的脸上还挂着潮红,脚步不稳,一伸手,竟将一个拖着脸盆的铁架子打翻了,铁质的脸盆与架子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沈清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爹,你这是干什么?大清早的!”她走上去,扶起架子,立在一边,又伸出手要去拣脸盆。 “去你的!”爹蛮横的骂了一声,抬腿便将那铁架子踢飞,架子“呼”的一声从沈清弦的身边掠过去,差一点儿便撞上她。沈清弦心里暗暗一沉――又开始了。 爹现在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几年前的清醒尚能让他勉强称得上是一个正常人,但是现在,清醒而又内敛的爹,却已经变成了十足的“酒疯子”,在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从前温和儒雅的风度和和蔼的笑容了,他渐渐的习惯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捧着酒瓶喝个不住,时而陶醉在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拟的人的对话里,时而像发狂一样乱砸东西和骂人,当然,偶尔也要打人的。 沈清弦的娘回来的次数不多,每次回来都要拉着沈清弦的手落泪,说一些对不住自己的闺女,让她受苦的话。沈清弦除了苦笑之外,便是安慰自己的娘,是呵,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再说,即便是她有可以选择的权利,也无法把这项权利用在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家*吧? “酒呢?酒呢?”爹鼓起眼睛,梗着脖子问沈清弦。 “爹,大清早的,我哪里给你打酒去?”沈清弦耐着性子劝着。她每天都要压抑着自己内心日益膨胀的悲伤和苦闷去照顾这个越来越无法沟通的爹,不仅要忍耐着整日被的骂,甚至还要忍着时尔向她挥出的一拳或者一巴掌,或者是从什么地方扔出来了一件什么东西。 “你放屁!”爹借着酒劲,乍着膀子,伸出一只仅有的手来指着沈清弦,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拖累人的扫把星!呸!” 他一口唾沫吐在沈清弦的身上,继而更加怒气冲冲起来:“我看见你就生气!我这一辈子和这个家都是你给毁了!”说着,又上前推了沈清弦一把。 沈清弦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在门框上,一股悲愤之情从她的胸腔里升起,她的鼻子一酸,转身想离开。这样的话她听过多次了,每一次听,她的心都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虽然她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这句话造成的伤害却是远远大于爹的想像的。 沈清弦不知道她要承受这种折磨多久,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在漫骂声中煎熬,而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便是阿来和野猪他们偷偷的溜进院子找她出去。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沈清弦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那么一点属于她这个年华的快乐与清澈。 “滚回来!”爹大喝一声,猛的冲上去将沈清弦拉了回来,他用的是那种属于醉酒之人特有的粗鲁的蛮力,沈清弦轻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弄得撞在了墙上。 沈清弦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但是她爹可不理会她的这种痛苦。虽然松了手,却依然叫嚣着大骂。 “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没脸的娘一样!她不知从哪抱来个你这个这么个丧门星,害得我没了手,落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爹喷出的唾沫溅了沈清弦满头满脸,他比划着那条失去了手臂的胳膊,激动的向沈清弦挥舞着,还不住的推搡着她。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你跟娘的亲生骨肉啊!”沈清弦哽咽着,凄楚的说。 “放屁!”爹猛的挥手,狠狠的打了沈清弦一巴掌,“你是谁的亲生骨肉?” 沈清弦的脸上挨了一下,脑部一下撞在身后的墙上,顿时感到眼冒金星,粉嫩的脸上清晰的出现一个血红的掌痕,嘴角有一丝殷红滑落。 爹又狠狠的捏住沈清弦的脸,咬着牙恨道:“看看你这张脸,长得像我吗?像我吗?” “你这个下作的小扫把星!” 沈清弦被紧紧的捏着脸,她无法说话,或许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自己非常熟悉的至亲至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爹对她会有这么大的恨意,难道真如爹所说的,自己是个扫把星?家里的变故、爹的致残,都与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突然,爹的身子径直的向左边倒下去,速度快得让沈清弦甚至是爹本人都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 “他妈的,老子最恨对女人动手的孬种!”一个年轻的、愤恨的声音响起,阿来那张年轻而充满了愤怒的脸出现在沈清弦模糊的视线里。 “阿来……”沈清弦哽咽着唤到,不知为什么,看到阿来的沈清弦竟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与刚才倒在地上的自己的爹相比,阿来似乎更加的亲近和可以依赖。沈清弦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她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堵得她透不过气。 “清弦,你没事吧?”阿来关切的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摇了摇头。 “嘿哟,哪儿来的野小子?啊?”爹挣扎着站起来,他使劲的眨巴着眼睛,好像这一跤把她的视线摔模糊了似的。 “阿来,你回去吧。”沈清弦深知阿来的性子,他最见不得人欺负女子,又极其坦护自己的,刚才已经看到了爹这样对待自己,若是阿来的火暴脾气一上来,那爹的处境会是很危险的。她急急的在脸上抹了两把,去拽阿来。 “怎么个意思?”爹站起身来,却晃个不住,好像眼前的人已然变成了好几个,他依旧眨巴着眼睛,瞅了半天弄清楚,原来来的人是清弦认识的。 “好哇!”他叫道,“翅膀还没长硬呢,就学会勾搭起男人来了!”爹气喘吁吁的骂道,他眼睛四下里寻找着,不知在找些什么。 “你放哪门子的屁?”阿来被激怒了,他黝黑的眼睛瞪了起来,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怒意,像是一把火被倾刻间点燃。他转过头来怒视着清弦的爹。 爹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踉跄几步走过去,迅速弯下腰拣起了一个什么,猛的向阿来挥过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 离乡(中) 那正是刚才被沈清弦爹踹飞的铁架,原是托着脸盆的,四根纤细的铁杆围在一起,在最上面有一环铁杆绕成的圈,用来托脸盆之用。虽然上面还涂着蓝色的油漆,却早已经锈迹斑斑。此刻,这锈迹斑斑的铁架竟成了凶物,它呼啸着向阿来飞来。 岂料这阿来是吃素长大的? 一丝冷笑挂上阿来的嘴角,他也不躲,握紧拳头便挡。 只听得“铛”的一声,那铁架竟被挡开去,震得那醉熏熏的独手老爹手臂发麻,后退了好几步。 他摇晃着,又用力眨了眨眼睛,重重的打了个酒嗝儿。一股酒糟之气扑鼻而来,阿来皱起了眉头。 “你!”沈清弦爹大吼一声,指着阿来,双眼圆睁,眼神却开始迷离和慌乱起来。“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跟这扫把星也是一伙的!你砍了我的手!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吗?哈哈,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赶快给我一百个大洋,不然我就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你的儿子是哪来的!” 阿来跟沈清弦都愣住了,这是哪儿跟跟哪儿啊? 阿来在迷茫之中又感觉到一丝荒唐,这老爹八成真是糊涂鬼催的,疯成这样,满嘴的胡话,刚才跟他认真真是多余! 孰知阿来的念头还没落地,那疯老头儿便“哇”的大叫一声,猛的向阿来扑来。 阿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在沈清弦的一声惊呼下被那老头儿扑倒。这老头儿是有些蛮力的,他疯了一样的襞头就打,吓得沈清弦慌了神,就要冲上去拉人。 “清弦,退后!”阿来大喊一声,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急着护住头部,只将双手向前一抵,竟将清弦爹整个人架了起来,他的长腿一曲,脚尖向上,“呼”的一下将清弦爹踹了出去。 沈清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爹那肥胖的身体被阿来的一脚踢得险些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倒在地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阿来气喘吁吁的坐起来,踢这个胖敦敦的老头儿是需要不少体力的。他喘着粗气,瞪着倒在地上的清弦爹。 只见清弦爹全身像是被电流击过似的抽搐了一下,继而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他嘿嘿的怪笑着,脸上洋溢着既疯狂又古怪的笑容,举起他那唯一的手,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子。 ――那正是阿来经常揣在怀里的。一定是刚才他他爬在阿来身上的时候顺手抽出来的! 这下,不仅沈清弦的脸上变了颜色,阿来也神色一凛,不由得暗自握紧了拳头。 “爹,你要干什么?”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变调,爹现在的意识处于模糊与颠狂的状态,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你拿着刀做什么,快放下!” 清弦爹却像听不见一样,怪笑一声,重新冲了上来。 这一次,他可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阿来明显的感觉到清弦爹的疯狂和他的蛮力,清弦爹挥舞着刀子向阿来猛挥,阿来既要提防自己被刀子伤到,又要小心不让清弦爹靠近清弦,一会儿,额头上便冒了汗。 阿来最终做了个决定,他一低头躲过了清弦爹挥过来的一刀,在低头的同时,阿来一伸手,紧紧抓住了清弦爹的手腕。 清弦爹显然很不乐意阿来这样做,于是他嘴里轻声的呼噜着什么,脸涨成酱紫色,咬着牙与阿来争夺。 沈清弦急得双手紧握,不住的跺脚,她粉嫩的脸涨得红红的,眼睛里转着泪水。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爹与自己的好友打得难舍难分,她一个劲儿的嚷着“别打了、别打了!”,又轮番唤着她爹与阿来的名字,却丝毫不管用。 突然,一切都寂静下来了。 阿来的脸上挂上了惊愕,这是他自打架以来头一次露出这种表情,他的手扭转了清弦爹的手腕,握住了刀柄,而刀身――则深深的刺进了清弦爹的心脏。 清弦爹双眼圆睁,眼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爆裂开来,他的鼻孔也张得好大,嘴微微的张着,似乎也在表示着他的惊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是他生命里最后的记忆。 “爹……”沈清弦愣愣的,她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久才轻轻唤了一声。 清弦爹和阿来都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谁也没有动。 沈清弦有点蒙了,她急火火的冲过去,将阿来与自己的爹分开。阿来睁大了眼睛,眼看着眼前胖敦敦的清弦爹直挺挺的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爹!”一股热浪和无名的恐惧袭上了沈清弦的心头,她大声的唤着,蹲下身来伸手出去探爹的鼻息,却已经……毫无呼吸了。 沈清弦愣住了,阿来也愣住了,有那么一阵子,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清弦爹的胸口还插着那把刀,刀柄已经齐齐的没进去了八分,血汩汩的涌出来,前襟殷温了大片。 “清弦……”阿来好一会才艰难的说道,他脸上带着一丝痛苦,清弦爹对清弦一向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是身为外人的阿来却无法做任何事情。照着阿来的性子,对于眼前这个可恶的、欺负清弦的老头儿已经手下留情了,但却还是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这让他不知如何面对清弦。 好歹,这也是清弦的亲人。 成串的泪从脸上滑落,沈清弦低声的抽泣着,她抖动的双肩看上去那样的单薄和无力,惹得阿来一阵心疼。 “阿来,”清弦轻声的唤道。 阿来痛苦的看着她。 “你走吧,快点走!”清弦猛的回过头来看着阿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多年后,当沈清弦再次回顾这一幕的时候也仍想不出她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她不恨阿来呢? 或许,在当时的这种情况下,她能做出的,只能这个选择吧? “走吧,阿来!”沈清弦的眼睛里含着泪,却透着一丝坚定和不容置疑。“你已经不能再留在这儿了,我爹死了,就算是我随便编个什么谎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纸是包不住火的!” 阿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清弦,在他的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陌生感,他不知道,或者说,他有些分辨不清,眼前的清弦到底是不是他熟悉的童年玩伴了。在这一刻,清弦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让他感到陌生和遥远的神态,是它突然出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它本来就寄存在眼前这个娇弱纤细的身体里的呢?阿来不知道。 “走!”沈清弦突然冲着阿来奔过来,将愣愣的阿来向外推,她的眼里依然有泪划落,此刻却在柔弱和凄楚中夹进了一股韧性,弄得本是力大如牛的阿来不由得随着她的力道踉跄着往外走。 “走吧,阿来,这地方是呆不得的!”沈清弦急急的道:“快走!越快越好!” 走?阿来的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不行!”主意来了,阿来的力气便也来了,他站定了,反身过来扳住清弦的双肩,双眼如炬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向你娘交待?你怎么对别人解释?” “我叫你不要管!”沈清弦几乎是吼了出来,她满是泪水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星星般璀璨,“我会有办法的,你快走,快走!” 沈清弦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推阿来:“快走、快走!” “我不走!”阿来也来了那股子犟劲,“大不了我去自首,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扛!” 沈清弦急了,她挣脱阿来,转身扑到爹的身上,一把拨出刀子,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双眼绝决的看着阿来,厉声道:“走!如果你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尖利的刀尖,在粉白的颈子上划出浅浅的血印,红与白的对比是那样的刺目。阿来气得直哆嗦。 “走!离开乡下,越快越好!”沈清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哪里来的主意,她的行为没有经过自己的脑子和意识便这样向自己的身体下达命令了,她看到阿来紧紧的咬着牙,眉头紧皱,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走不走!”沈清弦喝道。 “清弦,你这是在逼我!”阿来恨不能咬碎自己的牙,他怎么能把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丢在这替他这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儿背这个黑锅?那还不如让他死了来得痛快。 “走!”沈清弦纤细的手加大了力道,锋利的刀刃在粉白的颈子上划出的血印更大也更深了,鲜血,一丝丝的渗出来,触目惊心。 阿来狠狠的跺了跺脚,咬牙道:“好,我走!清弦,我阿来这辈子欠了你的,以后一定要还!你是我阿来这辈子最铁的哥们,我死也不会忘了你!” 说毕,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 离乡(下) 看到阿来阴沉着一张脸,野猪和瘦狼有点蒙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阿来这个样子。以往无论发生什么,即便是面对最强劲的敌人的时候,阿来的脸上也是笑嘻嘻的,可是现在,这张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一股阴沉的怒气和――隐隐的煞气。 野猪凑上去,似乎是想问点什么,阿来却径直冲向一把破旧的木头椅子,他坐在上面,沉默了一两秒。 野猪看看瘦狼,瘦狼也看看野猪,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开口问阿来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们有点不敢开口。 “野猪、瘦狼。”阿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他转过脸看着这两个人,眼神里的,是一种坚定的神情。“我要走了,离开这。” “为什么?”野猪急了,“怎么回事?” “别问了,我现在就得走。”阿来说着,站起身来。 “不行!”瘦狼也急了,阿来少有的郑重表情让他和野猪都预感到一丝不祥,都是在生死线上“混”大的,他们知道如果到了要离开这个乡间的地步的话,那就肯定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瘦狼一把抓住阿来的手,怒道:“不许你走,出了什么事,我们哥俩替你扛!” 一股势流直冲向阿来的脑门,他的脸攸的一下涨得通红,这就使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两下。他的眼圈突然间的红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放屁!”阿来怒吼着,“放开我!如果是哥们,就别说你们今天见过我,也别说我去了哪里。如果有缘,我们肯定会再见!” 阿来一甩胳膊,连东西也不收拾一下的就朝门口走去。 “你回来!”野猪跺着脚喊。 阿来,却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野猪愣了愣,又追出去,拉住快步离开的阿来,翻遍口袋里所有的钱,不由分说的塞进阿来的手里,“拿着!”野猪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他的眼睛模糊了,爷们之间的规矩,有些事情即便是哥们也不能管得太多,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放手让对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即便,分别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接受。即便他们连一个分别的理由都不知道。 “拿着!都拿着!别苦了自己!”野猪的声音有点哽咽了,现在的野猪已经是个虎背熊腰的大小伙子了,他足足比阿来高出一头,依旧浑身的肥肉,可是他现在涨红的脸的含着泪的眼睛却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像个话离别的大姑娘似的。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阿来一定会笑破肚子的。 可是阿来没有笑,他浓重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静静的注视着野猪,眼睛里纠缠着一种浓浓的痛苦。阿来紧紧的攥着那些钱,突然狠狠的抱了野猪一下,既尔猛的推开他,大步离开。 “你走!你走了就别再回来!”瘦狼在后面小跑着跟上来,纤细的小胳膊竹杆一样指着阿来,尖着嗓子吼道。看得出,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沈清弦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很久。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把冰凉的刀子,双眼空洞而迷茫,好像是灵魂早已经神游出自己的身体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 太阳已经西下了,当它最后一道余晖倾斜进这间凌乱的屋子,沈清弦的魂儿像是被这道落日的余晖唤了回来一般,略略的让她有了知觉。沈清弦茫然的转了转头,看向窗子,窗外是一片火红的云霞――一片火红。这片火红让沈清弦打了个哆嗦,她彻彻底底的回过了神,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低下头,她看到了手里紧攥着的一柄寒光,不由得一松手,刀子掉在地上,发出“铛啷”的声响。 沈清弦看了看屋子,自己的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倒在地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出屋子。 第二天,娘就回来了。 沈清弦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娘消瘦的脸庞,心里忍不住一片悲凄。母女俩抱头痛哭。 沈清弦撒了谎,说是一个蒙着脸的人闯进家里,拿着刀子威胁自己向他爹要钱,他爹与那人争执了几下,被一刀捅在了胸口上。她一见也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蒙面人走了,怕是见杀了人吓到了逃跑的。 乡下本就是毫无油水可捞的地方,何况清弦爹又是出了名的酒疯子,说他与强盗争执,简直像螳臂挡车一样笑掉人的大牙。正巧当时有一伙逃犯流窜至本乡,已经从镇里下达了通缉令。警察署只派了两名警察匆匆的来看了看,见沈清弦家徙四壁,沈清弦又是一个小姑娘,就知道哭哭泣泣,连话也说不清楚,更觉得不耐烦。便随便看了一下,也就走了。回去后,只胡乱捏了一个外乡逃犯作案的理由一交差了事。 这边倒有好心的邻居,垫了点钱,买来一口薄棺材,将清弦爹先装敛了,说是要等到清弦娘回来后再下葬。沈清弦哪里懂得这些?只蒙蒙的,随着这些老邻居们安排了。 这工夫,她才知道些许害怕,但心里也估计着阿来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心里也略微的放宽了一些。待到第二日,见到了自己的娘,才觉得一股悲凄之情汹涌而来,哭个不住。 葬了清弦爹,屋子里便显得寂静了。晚上,娘俩儿并排躺在床上,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清弦娘更是万般感想在心头,清弦爹胡闹了大半辈子,这一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个解脱。 清弦娘转过头来,窗外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透过薄薄的窗帘轻轻投进它的清辉,她就借着这朦胧的清辉看着自己的女儿。 清弦已经十四岁了,她正以最快的速度长成一个美丽、温婉的姑娘。她的脸型小巧,五官精致,在她纤细的身上有着一种混合了乡间的淳朴和与生俱来的高雅的神秘的气质。此刻,她正圆睁着双眼,盯着天棚,脑子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真是可惜呵……明明是那么一个千金之躯……清弦娘想着,不由得轻叹一声。 “娘?”沈清弦听到娘的叹息,转过头,面对面的看着娘,娘更加的憔悴了,她的脸上已经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过度的操劳也使得这张年轻时本应精致的脸庞过早的出现了近于年老的征兆,沈清弦的心轻轻的颤动着。 “清弦是个大姑娘了。”清弦娘慈祥的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沈清弦的脸。 沈清弦的脸上,露出了女儿在母亲面前特有的羞赧,她向娘的怀里靠了靠,靠在了那个温暖而又散发着淡淡她所熟悉的体香的身上。她多久没有这样幸福过了?自从爹越来越疯,属于这个年龄她所应享受的撒娇和快乐就离她越来越远了。沈清弦闭着眼睛,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清弦娘的脸上,也荡漾出了母性的温柔笑容,她轻轻的揽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无限感慨。 “娘。”沈清弦轻轻的唤道。 “嗯?” “娘,爹去了,我不想你再劳累。”沈清弦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为了家劳累了半生的自己的母亲,沈清弦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娘,我也不小了,让我出去做事吧。” 清弦娘愣了一愣,继而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是呵,清弦就快是个大姑娘了。清弦娘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这双清澈的眼睛里传递出来的坚定的光芒和一种倔强的神情让她恍若看到了多年前的另一个人,那个自私任性的,使自己的人生发生了莫大转变的女人的身影。清弦娘失神了。 “娘?”沈清弦又轻轻的唤道。“你怎么了?” “啊,没事。”清弦娘回过神,笑道:“可是清弦,外面人心险恶,即便是在大户人家做工,也是要处处小心的,而且会很苦。娘怎么会忍心让你出去受苦。” “娘,”沈清弦翻过身,抓住母亲的手,“我已经长大了,总不能成天在家里靠你这样辛苦养活我。该让我做点事情了。这样你也就不用太辛苦。” 清弦娘看了女儿半晌,心里暗暗的思量。清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儿大了,总该有些事情做。这些年,在家里照顾那个老酒鬼也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或许,是该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况且……能碰上可以改变她一生的机缘也说不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章 楚府 楚府。 气派的欧式庭院里,立着一座纯白的三层小洋楼,黑色的铁门显示出这家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这是汉口最令人眼红的地段上最令人眼红的府坻。 说起楚老爷子楚云汉,汉口的人无不是又恨又怕又羡慕的,恨的是这人曾经以军阀的身份作威作福,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敛了不少财物;怕的是这楚老爷子现在虽然脱下了军装,从了商,却依然在私底下倒卖军火、大烟,依然一身的土匪气息;羡慕的,自然是他那据说富可敌国的家业,让人垂涎欲滴。 人都说,就连楚府里的下人,走出来都要比别人高上半头的,最起码,那些下人们是将鼻孔当成眼珠子来用的。 “陈妈,”张管家沉吟着,将茶杯轻轻的放在茶几上,右手轻轻的扣着桌面,发出轻微而又赋有节奏的声响。他肥胖的脸卡在墨绿褂子那又高又硬的领子上,像是肥油溢出来了一半。张管家微合着眼睛,漫不经心道:“您老在刘老爷府上也算是个识大体,颇能事的人了。我一个人管这么大一个摊子,费了多少辛苦,你是知道的。偏偏还总是不落好,唉。” 清弦妈连忙含笑应着,连连点头称是。“真是有劳您了,这么大一个家业,多亏您的辛苦才这样有序。这是楚家的福气,更是我们这些下人们的福气了。” 沈清弦站在清弦妈身后,低着头,感觉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连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听得清楚。自从进了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般的地方,她突然之间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像是一棵突然出现在强光下的小草,被立刻晒去了青郁和水分,只剩下忐忑与不安。 张管家清了清嗓子,瞄了沈清弦一眼。又道:“陈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眼下楚府里不缺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再说楚老爷子又不在家,这个时候安排人进来,恐怕不太容易呀……” “瞧您说的。”清弦妈笑着,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襄襄的蓝布口袋,塞在张管家手里,“谁不知道您在楚家的地位,您要是张了嘴,还愁我们家的丫头没口饭吃?您就帮个忙,这眼瞅着也快是个大姑娘了,出来见见世面总强过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就让您为难了。” 张管家也不推辞,垂下眼睛掂了掂那口袋,径自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肥胖的脸上这才浮现些许笑意,“都说陈妈是个能主事的,你调教出来的闺女应该也差不了。不过,万事都要开个头,楚府的丫头都是从底下开始做事的,您可别说我苦了你的宝贝闺女。” 陈妈的笑容顿了顿,道:“乡下长大的,吃点苦不怕。就劳您多调教、多栽培!” 张管家呵呵的笑了笑,拍拍自己的大胖肚子,站起身来,“好说好说,不过,能不能成个凤凰可全在她自己了。就先让她跟着张妈在后院做事吧,” 清弦妈轻轻拉了拉沈清弦的衣角,沈清弦忙连道谢。 张管家挥挥手,叫来一个穿着青袄、粉裤的小丫头,带着沈清弦母女二人下去了。 “清弦,娘不在你身边,要好好自己照顾自己。”清弦妈眼里含着泪,凄凄的说。 沈清弦咬了咬下嘴唇,止住阵阵翻涌上来的泪水,强颜笑道:“娘,我会的。等我赚了钱,你就不用做事了,回到乡下享享清福。” 清弦娘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拉过沈清弦的手,嘴张开又合上,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刚才带路的那个小丫头,应该是晓得与亲人分别的辛酸,只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母女二人,并不急着来催。 “去吧。”清弦娘最终只说出这一句,“好好做事。” 沈清弦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娘一眼,转身走了。 “你叫什么?”带路的小丫头与沈清弦关肩走着,歪过头问沈清弦。 “沈清弦。”沈清弦低低的回答,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我叫小翠,”那小丫头甜甜的一笑,“你可真能忍住。我刚来这的时候,拉着我爹的手,大哭着就是不肯放手。” 沈清弦勉强的笑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小翠,只见她圆圆的一张脸,脸上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可爱。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 “喏,就是这里了。”穿过一个小门,两人来到了一个中式的小院。小翠用手一指,沈清弦看过去,发现原来在这样漂亮的“宫殿”后面,还有这样的地方――一排低矮的小屋的尽头,有一口井,七八个女子正围在井边,挽着袖子费力的洗着什么。 “清弦,后院是我们下人们住的地方。刚才你看到的前院,也就是那幢小洋楼,是老爷太太们住的。”小翠略略的解释了一下,又脆声唤道:“张妈!” 立刻有一个宽厚洪亮的声音应了一声,沈清弦看到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女人站起身,一边用系在腰上的围裙擦着手,脸上含着笑迎过来。 “清弦,这是洗衣房的管事,张妈。”小翠对沈清弦说,又回过头来对张妈说:“她是新来的,叫沈清弦。张管家交待,让你好生的教着,好好照顾。” 张妈应着,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沈清弦一下,从她脸上失望的表情看,她似乎是更需要一个身材结实的小媳妇来做事,而不是像沈清弦这样年龄又小又单薄的小丫头片子。但是张妈嘴上答的却不含糊,一口一个晓得,一口一个放心。 小翠点了点头,又拍拍沈清弦的肩膀,轻声道:“我就在小洋楼的管事房做事,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沈清弦感激的点点头。 至此,属于沈清弦这位本书女主的人生,便已呼啦啦的拉开了序幕。再难回去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 热闹开场 沈清弦在看到这一排小房子和院子里的那口井的时候,就知道娘的钱算是白白的喂了狼了。张管家这个老狐狸,说是跟后院的张妈做事,其实是指后院洗衣房的张妈,他故意把话说一半,是想让清弦娘错以为他真的给自己的闺女安排了一份好差事。 沈清弦轻叹了一声,不过,那张管家终究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他不是早就告诉她们母女二人楚府的丫头都是要从底下开始做事的吗?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张妈把一堆衣服挑挑拣拣,名贵一点料子的,分给那些做得久些的小媳妇。而那些又脏又乱的订单和桌布则分到了沈清弦的一边。 “乡下来的姑娘,都会洗衣做饭吧?”张妈抬起头问。张妈一看便知是个风风火火的爽快女人。她的身材稍胖,头发在脑后挽成个光溜溜的髻,一双滚圆的大眼嵌在一张紫红的脸上,盯着沈清弦。看得出,如果沈清弦说她不会,那肯定是要挨顿训的。 沈清弦点了点头。 “那好!”张妈一指不远处的那口井,道:“从井里打上来水,就用这些肥皂用力搓,要留神一定要洗得干净,不然这个月的工钱可是要扣的!” 沈清弦又点了点头,转身去提水了。 张妈看了看这个话不多的女娃娃,颇有些惊讶的,从前来的新人都会缠住她问三问四,或者是趋媚讨好的想讨些轻巧活干,唯有这个娃娃,连声都不应的就去做了。 张妈转了一下眼珠子,也转过身去忙她的一摊了。 来了楚府几天,沈清弦几乎都是在洗衣房度过的,偶尔会被派到小洋楼去送些衣物。但是,洗衣房的人是不允许进入到老爷和太太们的房间的,这些都要由管事部的丫头婆子们代劳。 那时候沈清弦才知道,原来洗衣房的地位是相对低微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外来户和无后门无后台的女人们做活的地方。 她初来楚府时带她路的小翠,是楚府一个管事的亲戚,来的时候才十二岁,现在与沈清弦同岁,已经是小洋楼管事房的一个能说上些话的“半大丫头”了。 小翠对沈清弦颇有好感的,常常趁沈清弦送衣物的时候与她拉话,还常常偷留些好吃的给沈清弦吃,两个人的感情倒好得可以。 初秋的井水虽不算凛冽,但也颇凉了,沈清弦把手放在水里,凉得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做下人都是很苦的。”娘是这样说的,但是,她能选择的又是什么呢?爹走了,阿来也离开了那片装满了她快乐与不快乐的回忆的家乡,属于她的天地和世界早就像一朵几近枯萎的花,被这清冷的风吹干了水份。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做事,赚些钱,让娘享享清福。 当年的娘,也曾吃过这样的苦吧? 沈清弦一咬牙,用力的搓洗起来。 她的双手在清凉的井水里微微的泛起了红晕,渐渐的起了皱,双眉又酸又痛。 “清弦,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旁边有一个小媳妇问了一句。起初沈清弦来的时候,她们没少在背后议论她,笑她单薄。暗地里打赌猜她能坚持几天。但时间久了,看到沈清弦倒也能吃些苦的,倒渐渐的生出了些许好感来。 “还有我娘。”沈清弦微微的笑着,回过头来应了一声。 紧接着,那些洗衣服的小媳妇们,就开始七七八八的问起沈清弦的家事来。女人们总是对别人的私事有着深厚的兴趣。沈清弦一边用力的揉着被水浸得冰凉的床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早已经气喘吁吁了。 “清弦。”张妈用她温厚的嗓子吆喝了一声,几个小媳妇立刻噤了声。 “把这摞熨好的桌布送到小洋楼去。”张妈斜了那几个媳妇一眼,道:“有工夫,收工前就把这些衣服都洗好!跟这唠起家常来了,不累是怎么着?” 几个媳妇大气也不敢出,加快了手里的活。 沈清弦在腰间的围裙上抹了抹手,捧起桌布,转身去了。 刚沾了水的手,被这清冷的风一吹,攸的疼起来,皮肤的褶皱像是层层立起来了一样,起了层层的皮。沈清弦穿过几道矮门,匆匆的走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寒冷。 下人们专用的侧门正在搬运东西,负责看东西的下人让沈清弦从正门进。 谁想刚走到小洋楼门口,便觉一陈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听声音,像是一个男子。沈清弦没敢抬头,只向门边走去,住了脚步,低着头等那人过去。娘曾嘱咐过她,在大富人家里做事,要想少一事,就不要东张西望,东拉西扯。枪打出头鸟,祸事都是从好奇心上惹来的。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还夹着一股劲风,走到沈清弦的身边,却略略的止住了。 沈清弦本是想等那人进了门,再进去的,不料那人却在身边站住了,沈清弦便微微的抬起头看过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含着笑的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她看。 沈清弦微微的愣了一下,却见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种充满了男子气息的粗犷。他穿着时下流行的格子衬衫,两条背带系着一条浅米色的裤子,他一手揣在裤袋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沈清弦。 沈清弦吓了一跳,忙低下头,脸涨得通红。除了阿来和野猪他们,还没有哪个男孩子这样大胆的盯着她看过,看这男孩的打扮,肯定是楚府的某个少爷无疑了。沈清弦窘迫起来,轻轻的将身子侧了侧。 “哈哈。”那男孩突然爽朗的笑了一声,大步迈进了小洋楼。 沈清弦长出一口气,刚才那男孩站在身边,自己还真怕他会难为自己。待到那男孩进去半晌,沈清弦才迈步走进去。 却见刚才的男孩子正大刺刺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水。沈清弦低着头,像是一条小鱼一样溜着边儿往管事房走,她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自己,更觉得窘迫了。不由得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却不想软绵绵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你不长眼睛是怎么着?”一个尖利的女音以高频率叫着,一把推开了沈清弦。 沈清弦无意中撞了人本就被吓了一跳,正要急速后退,却又被猛的这么一推,脚下没有站稳,向后倒去,她下意识的张开胳膊这么一比划,好家伙,一叠桌布,大的、小的,黄的、绿的,带着蕾丝边的、直角边儿的,全部飞扬起来,有的居然径直的飞到那个“高音”女子的头上。像是天女在撒花。 这下可热闹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章 谁是楚家的混世魔王? 沈清弦被这么一推,手里的东西这么一扬,自己眼看着就要跌倒下去,她急中生智,一把抓住了身边一个巨大的欧式白漆木的椅子。好在那椅子巨大,沈清弦又单薄,才使得她没有倒下,不过,却像个小猴子一般的紧紧贴在了椅子上了。这混乱的局面引得坐在客厅里喝水的男孩子“噗嗤”一声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笑什么笑!”还没等沈清弦反应过来,身旁的女高音便又嚷了起来。 沈清弦看过去,却是一个身穿杏黄色洋装的俊秀少女,她乌黑的头发烫成了卷垂在肩头,歪扣着一顶带花的小帽,此时,她正怒气冲冲的一把扯下不偏不倚的罩在头上的一块墨绿色的方块餐巾,竖着一双杏眼瞪着沈清弦。 “你眼睛瞎啦?”她喝道。 沈清弦微张着嘴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标志的美人儿,看样子,这少女不过才十六、七岁,肌肤细腻圆润,被这杏黄的衣服一衬,格外的明艳。 “我家小姐问你话呢!”沈清弦还没有从惊艳中回过神,便从那小姐身后窜出来一个丫头,猛的去掐沈清弦的胳膊,借机用力的推了一把。沈清弦哪里料到还会挨这么一下?胳膊一疼,扶着椅子的力道便小了,整个人硬生生摔到了地上。忍不住哎哟一声。 在一旁看好戏的男孩子,端着杯子乐不可支。沈清弦尴尬的迅速站起来,下意识的拍了拍衣服,窘迫得不知该怎么办好。她偷偷的瞄了一下那个男孩,只见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含着笑意,嘴巴咧得老大,根本没有想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全然是在欣赏一部闹剧,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那个从少女身后窜出来的丫头看到沈清弦这副样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讪笑,她急忙替那少女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喝斥沈清弦:“都说现在新来的下人眼拙手笨,都是哪个管事调教出来的没规矩瞎眼耗子?当心吓着了太太小姐们。” 沈清弦低着头,不敢言语。 “哟,这话儿叫怎么说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既熟悉又悦耳,一阵轻快的脚步匆匆而至,小翠那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沈清弦的视线。 小翠瞪了沈清弦一眼,转尔笑着向那黄衣少女轻轻的鞠了一躬,“您看看,真是过意不去,那是刚来的洗衣房的粗使丫头,冲闯了嫣然小姐,对不住了。” 嫣然小姐显然就是那位黄衣少女了,小翠眼睛里只看着楚嫣然,根本没有去理楚嫣然身边的丫头,她的话,不卑不亢,也全然都是说给楚嫣然听的。 小翠知道沈清弦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送东西过来了,她总是算好时间在管事房等她的,拿些东西给她吃。可怜见的,长得那么瘦,又做那么累的活儿,小翠常常替沈清弦感到心疼。管事房是楚家所有下人里面最体面、也是最轻巧的活计,不是机灵勤快或者是后台很硬的,根本进不去,她们每天的活也无非是用鸡毛弹子弹弹小洋楼的浮灰,或者看着其他下人们做事,身份虽然不及那些太太小姐们身边的近侍丫头,不过多少也算得上半个管事了。说话,也是颇有些份量的,就连太太小姐们与她们说话,也是颇和颜悦色的。 楚嫣然的丫头唤作“紫琼”,紫琼斜睨的看了一眼小翠,冷哼一声,道:“小翠,平日里都说管事房最谨慎周全的,怎么连个洗衣房的丫头都调教得这么没规矩!” 小翠也不回答,微微的含嘴一笑,微侧过身子低头去拣地上的桌布。她的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只伸过来的小巧的脚给截住了,那是一只穿着嫩典色高跟鞋的脚,很精致,鞋面上镶着一朵金黄的玫瑰花儿,带着层层的珠子,闪着金光。它缓缓的伸到了小翠的脸前。楚嫣然面无表情的缓缓说道:“谁闯了祸谁收拾。小翠,管事房似乎不用负责替下等人收拾这些东西吧、。” 小翠的脸立刻就红了。 紫琼刚才就因小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忿恨不已,一见自己的主子替自己撑了脸面,不由得得意一笑。 下等人,指的无非是站在一边的沈清弦了。一股悲忿之情立刻从沈清弦的心底涌上了来,直冲向她的鼻子,弄得鼻子酸酸的,竟没来由的疼了起来,像是包着一团火。她眨了眨眼睛,低着头,慢慢的走过去,弯下腰去拣那些桌布。 黄的、蓝的、绿的,带蕾丝边儿的、直角边儿的,一条、两条、三条……在一旁观看的男孩子抿着嘴含笑看着这一切,小翠面无表情的默默的看着沈清弦,楚嫣然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弯腰在她脚下的沈清弦,紫琼瞟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小翠,脸上的得意神色更加的浓了。 还差一条,是一条水粉色的,沈清弦伸手去拣,却发现那布的一角就踩在紫琼的脚下。 她试着用力拽了拽,却没有拽出来,紫琼紧紧的踩着它,斜睨的笑着,俯视着沈清弦而笑。 沈清弦的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小翠咬了咬牙,一双灵秀的眼睛刹那间立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紫琼凄厉的一声尖叫。 众人的目光,在这时都变得惊愕了,只见紫琼猛的收回了踩着布的脚,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向旁边伸着,一跳一跳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嘴里还不住的叫唤着。 在她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美得毫无道理,充满了霸道与不羁的少女。 少女大概十七岁,清秀的一张瓜子脸,黑亮的短发烫成了时下最流行的侧分式,将她清秀的脸形衬托得格外的玲珑有致。她的眉毛略有些浓,眼睛大而有神,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出的是无法让人忽视的灵秀之气和逼人的炽热,精巧的鼻子下的一张如花般樱唇,给了她一种洒脱。 少女穿着男式的窄领衬衫,下穿马裤、皮靴――活脱脱的男人打扮。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柄黑亮的马鞭。这马鞭此刻正由她那双白皙的手握着,直直的指向紫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一章 谁是楚家的混世魔王? 沈清弦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美人儿,她美得那样的洒脱,那样的专横,那样的霸道,那样的毫无章法,竟让人无法转移视线了。 这少女的手中握着鞭子,想来刚才紫琼之所以发出那声哀号,应该是这条鞭子使然。 “二小姐!”小翠脆声唤道,语调里含着明显恭敬与那么一点点的欣喜。楚嫣然的脸上却不是那么好看了。紫琼更是被这一声唤吓得全身一哆嗦。 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看官,则挑了挑眉,换上一副颇有些扫兴的笑容,从容的喝了一口水。 沈清弦感受到了这丝微妙的变化,颇有些惊讶,如果说这位是二小姐,那么刚才那个叫“嫣然”的小姐,不是楚府的小姐了? “楚家的事,什么时候沦得到你这个下作坯子在这现眼了?”楚二小姐厉声喝道。 紫琼不敢抬头,也不敢去捂自己的脚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她面色颓然的退到了楚嫣然的身后。 见到自己的近侍丫头这样的没了声息,楚嫣然的脸都气绿了,她向前一步,咬牙道:“楚星朔,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楚家的人?” 楚星朔挑起一条眉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楚嫣然,冷笑一声,道:“难道你是楚家的人?” “你说什么?”楚嫣然的脸像是可以滴下绿水来,她气得全身发抖,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楚星朔居然公然说她不是楚家的人,她到底是何居心?楚嫣然呼吸急促,瞪着一双眼,恨恨的看着楚星朔,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星朔根本没把楚嫣然放在眼里,她收起了鞭子,喝了一声:“张大福!” 张管家立刻应声跑来,卡在领子里的肥肉呼扇呼扇的,额头上满是汗。 “二小姐,您叫我。”张管家看也不敢看楚嫣然一眼,跑到楚星朔面前,低眉顺眼,脸上挂着诌媚的笑意。 楚星朔却没有看他,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刚刚站起身来的沈清弦,问道:“你是新来的?” 沈清弦一阵紧张,忙点了点头。 “多大了?”楚星朔又问, “十五了。”沈清弦轻声说道。 “十五。”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清秀、消瘦的女孩儿,脸上微微的出现了笑意,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着一股子与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完全不相符的文雅气质,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在眉目间流露,绝不是普通女娃娃能够装出来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爬在她的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弦。” “很好听的名字。”楚星朔轻轻一笑,让沈清弦不好意思起来,她没想到,刚才那么凄厉的一个人,对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和颜悦色的。 楚星朔看了看小翠,转尔对张管家道:“张大福,从今儿起,叫她跟着小翠在管事房做事。” 张管家连忙答应。 沈清弦,则完全愣住了,进管事房么?和小翠一起? 楚星朔又道:“正巧我那个近侍的丫头上个月被我打发到老家去了,就让她多学学规矩,给我端端茶吧。” 说毕,将头凑近张管家的耳边,轻声道:“我老早就看到你躲在柱子后面了,你这老狐狸,怕惹一身不是?” 张管家也不敢多言,只是嘿嘿的笑,额上的汗,似乎又渗得多了些。楚星朔哈哈一笑,连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大步离去。 小翠掐了一把杵在那里的沈清弦,沈清弦这才回过神儿来,忙鞠躬道:“谢谢二小姐。” 这边楚嫣然愤愤的带着紫琼跑回屋去,小翠则不紧不慢的拾起地上刚才那条水粉色的方布,在张管家的吩咐下带着沈清弦去后院交待了一下张妈,又与沈清弦领了管事房穿的青色的小短袄和水粉色的裤子。 沈清弦望着镜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素净的青色小短袄衬着她粉嫩的面色如同一朵含羞初绽的桃花,带着水一样润泽的淡淡光晕,几近透明,一双清澈的眸子显得更加的水份十足了。 “呀,清弦,你果然是个出水芙蓉般的人儿,怪不得连二小姐都疼惜你呢!”小翠在一边捂着嘴吃吃的笑。 楚星朔要沈清弦帮她端端茶,言外之意是有意要张管家培养沈清弦,但又没有直接说明叫沈清弦做她的近侍丫头,这个度,就比较难把握了。张管家呵呵的笑着,纵然楚星朔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肚子鬼主意,楚家整个上下的人加起来也不敌她的古灵精怪,但他张大福是什么人?他可不是吃素长大的,不然怎么在这么大个楚家做到今天? 小翠偷偷的告诉沈清弦,刚才那个穿着嫩黄色洋装的,是楚老爷的私生女。楚嫣然的母亲是上海出名的交际花,楚老爷在上海包过她一段时间,后来腻了,便也散了。不想几年后那女人居然领着楚嫣然来到楚家,哭号着硬说楚嫣然是楚老爷的亲生女儿。那段时间,正值二太太过世,楚老爷伤心过度身体不适,无心与她们母女二人纠缠,便留了她们在府上,只给孩子取了名字,却并没有给那女人一个名份,没有名份的女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名份?就算是楚老爷的亲生骨肉,也没有人愿意认。更何况这个孩子与楚老爷最疼爱的二太太之女――楚星朔同龄,有了楚星朔这么个三千宠爱于一身的金娃娃比着,楚嫣然显得更加的无足重轻了。于是,楚府上上下下,都称楚嫣然为“嫣然小姐”,称她的母亲为“芸太太”。 楚府是个大富之家,对于孩子们,楚老爷是从不吝啬的,几个孩子每月的零花钱一样,每个月三十大洋,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向楚老爷多要一些。这些优待楚嫣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楚家的钱,就像都是楚星朔一个人的,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不用经过楚老爷,不用经过张管家,直接便去账房领。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原因只有一个,她是楚星朔,是二太太的女儿,楚老爷子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 而关于楚星朔的故事就更多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二章 楚星朔 楚星朔。 楚老爷最疼爱的女儿,他最爱的女人所产下的孩子。 小翠提起楚星朔便是一脸的敬仰与神往。据说,楚老爷是军阀出身,年轻的时候曾身陷匪窝。那时正是战乱时期,祸事也多。无论是官还是匪,有枪就是爷爷,土匪窝里的土匪头子非常欣赏年轻时的楚老爷,想要劝他投靠自己。楚老爷不肯,就被关起来,不给他饭吃,说是直到楚老爷同意投降为止。 楚老爷被饿了整整四天,饿得气息奄奄,饿得九死一生。二太太,正是那土匪头子的女儿,都说二太太年轻时貌美如花,艳绝群芳,做事又是心狠手辣,杀起人来比男人还要心狠,但正是这个美丽又心狠的二太太,在看到了楚老爷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了他。 那是一个习惯了黑吃黑的年代。就在楚老爷被关的第四天,另一个山头的土匪血洗了二太太所在的山褰。二太太的父亲丧身血海,二太太眼见守褰无望,便趁乱将楚老爷放了出来。可怜楚老爷水米不沾牙的被饿了整整四天,哪里还有力气逃跑?二太太一咬牙,硬是背起了楚老爷逃下山去。 楚老爷念着二太太的救命之恩,况且二太太又如此的貌美,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能有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铺佐自己是一件难能有幸之事,楚老爷那时候业已成亲,大太太是个乡下女人,相貌、品性自然都不及二太太。二太太,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楚老爷最爱的女子。 后来,楚老爷跟随着的一个上级倒台了,为了怕连累家人,楚老爷便脱下了一身军装,从了商。但是,谁都知道那时候官匪一家,做了军官,囤积的家产自不必说,再加上楚老爷见多识广,结交也多,又有二太太帮着,家中的产业越来越大,财富也越来越多。 人都说,温饱思*,哪个有钱的老爷家里不是三妻四妾的?但是怎奈二太太虽然豪爽,却是个容不下别的女人的炽烈性子,然而楚老爷本就是个风liu之人,即便不能再娶回家来,便只得去外面寻欢。据说在走南闯北做生意之时,楚老爷分别在几处养了几个姨太太。回到家里的时日也少了。 二太太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口袋里随时都揣着枪,杀人从来不眨眼,她暗中派人找到了那几个姨太太的别馆,带着人闯进去,连砸带打,老实一点的早被她吓走了,横一点的,惹了二太太一肚子火的,在二太太气头上挥枪就给结果了。 “我的妈呀!”小翠边讲边瞪大了眼睛,张大嘴,伸出三个手指头夸张的说道:“这一下子就毙了三个!” 楚老爷知道后恼怒不已,但是恼怒归恼怒,风liu归风liu,楚老爷对这个又狠又美的二太太其实是又爱又怕的,在整个楚家,名义上大太太是正室,但这个大太太是乡下女子,不识字,也不喜多事。整天就是念佛烧香,根本不理会家中的大小事宜,对二太太又很推崇,家中的大小事情,全都是二太太说了算的,这些年辛苦经营家业,帮楚老爷打下了半臂江山,更是救了楚老爷的命,楚老爷悻悻的,却也变得老实了。 但是人再强,也强不过命。 二太太积劳成疾,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劝楚老爷娶了本省的望族之女做三太太,又硬撑着给楚老爷生下了一个孩子。本来,二太太以为会给楚家添一个儿子做个得力帮手,却依然挣不过命运,只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便是楚星朔了。楚老爷爱怜二太太这一生辛苦,一世要强,对待楚星朔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疼爱得可以。 二太太又熬了三年,终于去了。 楚老爷悲恸不已,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守在二太太的灵前大哭不已,继而大病了一场。 而那位二小姐楚星朔,则是受尽了人间万般宠爱,楚老爷大概是觉得亏欠了二太太很多,便把全部的爱都集中到了楚星朔一个人身上。虽然上面有长楚星朔一岁大太太之子楚龙韬,下面又有小楚星朔二岁的三太太之女楚锦然,但是哪一个都不及楚星朔在楚家的地位,就更不用提楚嫣然了。 仆人们都说,二小姐三岁时便摸了枪,楚老爷偷偷的带她去从前军阀里的朋友那里以死囚教她练枪,并且她的身上随时也都配着枪。二小姐像是活生生继承了二太太的容貌和个性,十分的暴戾和不羁,常常做出让人非常头疼之事,但或许,这正是楚老爷喜欢看到的吧。 不过,这个二小姐,对待那些下人,则是非常礼貌而且和蔼的,尽管如此,大家也都怕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怕,这种怕是来自骨子里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很奇怪。 沈清弦听着小翠的话,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下子装进头脑里太多的东西,恐怕是任谁也都会觉得迷糊的吧? 管事房一共二十一人,沈清弦与小翠算得上是年龄最小的。这二十一人里,除了沈清弦外,各自分管着小洋楼主子们的饮食、起居及其他事宜。要说这管事房,其实还真是若有若无的一个地方,因为各个主子都有自己的近侍丫头,各个活计也有着自己的管事,但是如果哪个管事离开了,那新任的管事,则要从管事房里提升了。 小翠主管小洋楼的打扫及布置,她带着沈清弦上上下下的转悠,不停的讲啊讲的,讲得沈清弦连眼睛都不会眨、也不会转了,就这么木然的跟着小翠,听她那清脆的声音不停的响着,脑子里一团浆糊,直熬到吃了晚饭,躺在床上,脑子还混混的,连睡也睡不着。 窗外的树影透过清冷的月光投射到窗棱上,沈清弦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阿来现在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他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还在四处惹事生非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 *阿来*渡轮初识(上) ************* 呼啦啦,广告时间哟!亲爱的们,素衣准备二月参加pk,并且保证更新速度及质量。大家不要客气,把票票统统向素衣砸过来吧,哇哈哈~~~ **************************** 阿来侧着身,艰难的从人与人的缝隙里挤进船舱。三等舱到底是三等舱,阿来撇了撇嘴。船舱分成了三六九等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区别人的等级么? 旁边几个穿戴得脏兮兮的孩子好像很是兴奋,叫嚷着来回跑跳,打闹着扎成一堆。船舱里闷热的空气里夹杂着男人身上的汗臭、劣质的香烟、与人类体味混合了的类似于发了酵的酒精味,还有着乱七八糟的货物的味道,简直可以令人窒息。 阿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船舱里的各色人等,他们无一不穿着破旧的衣衫,吸着旱烟,赤着脚,咋咋呼呼的凑在一起,要么打牌,要么吹牛,要么倒在一边呼呼大睡。 没有人在意这令人作呕的气息,也没有人在意这窄小如鸽子笼的令人不畅的空间,就如同,没有人在意他们自己这卑微的身份一样,或许,他们根本不会也不想去在意,是早已经习惯早已经认命了吧? 阿来没有来由的一阵烦躁,他站起身,走到外面,饱含海水咸味的清冷的海风让他立刻来了精神。阿来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高举在头顶,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风呼呼的吹着阿来的头发,使它们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阿来眯着眼睛看着在船下翻滚的海浪,心里这才感到了一丝舒畅。 他原本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今天流浪到这,明天流浪到那,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在那个淳朴的乡下安定下来,但是,上天还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竟亲手杀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父亲。使他不得不再次漂泊。那片美丽的地方,那个保存了他鲜活的童年快乐记忆的地方,是那么的让他留恋,如同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多年前的,他温暖的家。 几个巨大的水母在海浪中隐隐而现,泛着七彩的神秘光芒,阿来苦笑着,或许,他注定是要远离一切的幸福与快乐的吧? 一股香烟的味道突然钻进阿来的鼻孔,不浓不淡,很是令人舒服。阿来张了张鼻孔,这绝不是那些三等舱的人可以吸的起的烟,而是绝约对对的上等货。阿来虽然不吸烟,但是这段时间的流浪生涯让他的嗅觉变得格外的灵敏,烟的优劣与酒的优劣,上等人身上的体味与下等人身上的体味,他阿来的鼻子只要闻闻看就知道了。 阿来顺着这股子烟味微微的侧了侧脸,瞄过去,见一个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就站在离阿来不远的地方,一手扶着栏杆,一手夹着一枚雪茄,出神的凝望着远方。他的眼睛细长,眉毛也修长,头发很短,被理得方方正正,再被一身的格子西装一衬,使他显得过于一板一眼了,反倒令人觉得好笑。 再往上看,高一层的甲板上,站着几个穿着洋装的女子和几个混在一起的中式及西式衣服的男子,还有几个外国人。这年头,中国人都以穿洋装为荣,可能连自己祖宗八辈的姓都忘了。转过头,看到自己所在的这一层,三等舱乘客及穿着普通的中国人,阿来冷笑一声,看来到哪里都忘不了身份的划分和区别啊。人真是有趣。 阿来粗鲁的朝着海水吐了一口口水,转过身准备回船舱。是下等人就得回到下等人的位置上去不是? 阿来刚一回身,差点被一个硬棒棒的东西撞倒。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便被一把拽住,甩到了一边。硬生生撞在了栏杆上。 阿来怒从中来,他是豆沙包吗?可以被扔来扔去?奶奶的,拿他阿来也太不当回事了! 只见几个光着膀子、外套黑色马夹的壮汉正匆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其中一个还愤愤的横了他一眼,显然,刚才自己撞到的就是他了。 阿来靠大栏杆上,困惑的看着这几行人,前面三个人,后面跟两个,他们的左臂上,都纹着青色的图腾,是什么东西呢?阿来看不出来,但是这样的天气里光着膀子,不冷吗? 这五个人在离那个吸雪茄的男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一个微胖的男人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那个吸雪茄的男子。 吸雪茄的男子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胳膊被人向后拽去,使得他不得不转过身来。其他几个人将他夹在中间,迅速往甲板上的一个角落移去。 打劫? 阿来皱了皱眉。但是看那五个人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劫匪,从刚才把自己扔到一边儿的利落的伸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个人绝不是普通的小偷小摸之流。但又会是什么呢?帮派之间的恩怨?但那吸雪茄的男子又明明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帮派中人啊。 阿来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的溜到一边,找了一个可以藏得住自己的暗处偷听。 “交出来。”一个粗哑的声音道。 “你们要干什么?”这很明显是那个吸雪茄男子的声音,阿来一撇嘴,想不到外表看起来硬棒棒的,声音却像个奶油小生。真娘们! “我知道在你那。”另一个声音说道,“快交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声音已经透露出不悦了,“我看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那个奶油小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你说我要干什么?”阿来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拳打脚踢,期间还伴着那奶油小生的阵阵呼叫。阿来翻了翻眼睛,怎么自己总是能碰到这些个窝囊废? 看来,非要老子出马不可了。 阿来暴喝一声,冲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正中一个正在踹奶油小生的大个子男人的后腰,将他踢得差点扑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顿了顿,看到是一个穿着破旧的毛头小子,便立刻骂着凑过来揍阿来。 阿来嘴角上扬,真是久违的感觉啊,再不打架,自己的拳头恐怕就要生锈了。阿来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径直迎了上去。 这几个大汉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一出手,阿来的心里便有了数。平常的小角色都不过是使些花拳绣腿,早就被阿来踹到一边去了,但是这几个人明显是有些伸手的,竟将阿来团团围住。 可是,他阿来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一股遇到劲敌的欣喜与兴奋冲撞着阿来的头脑,他下了力气,看准一个时机,一拳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挥去,直打在那人的鼻梁上,那人“呀”的叫了一声,立刻后退着去捂自己的鼻子。趁其他人分神之际,阿来的腿又一扫,放倒了那个微胖的男人,紧接着,便向另一个人的方向冲去。 突然,阿来感到脖子一紧,一根粗壮的胳膊,栏在了他的颈子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四章 *阿来*渡轮初识(下) “小子,胆子不小啊!”身后是一个沉闷的声音,阿来感觉到自己被带进到一个硬棒棒的胸前,后背肌肉的质感相当不错,是显而易见的练家子。“现在就看看你的脖子硬还是你的胆子硬!” 那胳膊一紧,阿来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砰!”的一声,身后的人立刻浑身一颤,竟软软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尖叫声,阿来猛然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竟是船上的巡捕握着枪相继跑来,其余的几个大汉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不想齐齐的被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堵住。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而刚才横着胳膊在阿来身上的那个大汉,则抽搐着倒在地上,左肩被打穿了一个血洞。 “大家不要害怕,”一个拖着长音的满脸横肉的便衣仰头向上面甲板惊慌失措的上等人们大声说道,“刚才是几个混上船来的劫匪,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大家可以安心的享受这次旅行!” 但是那些受了惊的高贵的人们哪里还敢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早就溜进自己的高级船舱里去了。 那个便衣忙跑到奶油小生的面前,刚才那个奶油小生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一脸的狼狈相,此刻见了这便衣,忙一跃而起,换上一副高傲的模样,不住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但是,他的脸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那支闻起来便知道是上等货色的雪茄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但是他脸上的高傲模样,像是刚才的事情并不曾发生过一样,他依然是上等人,如同他的雪茄,这是不需要辩白的吧? “您看看,真是我等的疏忽,让您受委屈了。”那便衣又是点头又是鞠躬,额头上居然泛起了汗珠,忙不迭的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孰料那男子只是瞟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向阿来走过来。 阿来揉着脖子上被那壮汉勒疼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几个被巡捕带走的壮汉,心里居然感到了一丝可惜,如果不是那些枪和那些巡捕,他恐怕真的可以与那班人好好的交交手的。他左右转了转脖子,还好,那人下手并不重,阿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扩胸的姿势,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那奶油小生彬彬有礼的说道,引得阿来皱起眉回过头去,阿来生平就只喜欢和那些粗犷、豪放个性的男子打交道,对这种文弱书生是极其厌恶的。 “刚才多谢你了。”奶油小生赶过来,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这一鞠躬,倒把阿来吓了一大跳。阿来没跟那些所谓的上等人打过交道,那些人从来都是用鼻孔来看他的,像这样的家伙用这样恭敬的态度对待他,还真叫他觉得有些受不了。 阿来愣愣的,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再说,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不一样!”奶油小生抬起头,一脸真诚的说:“甲板上的人不在少数,却只有您挺身而出,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下阿来更不好意思了,巴不得马上走开。那人却硬拉着他,一定要请他吃顿饭。远处那个便衣还傻傻的站在那,脸上悻悻的。 阿来手足无措的坐在上等舱的餐厅里,拘谨的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菜肴。对面的奶油小生自称姓单,叫阿来称他为单生便可。满满的一桌子菜,色香俱全,单生给阿来倒满了一杯酒,再三的感谢阿来的救命之恩。居然端起杯一饮而尽。 阿来被谢得更加的不好意思,见这奶油小生竟也如此的豪爽,便也豪气顿生,举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的话,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的多了起来。 “阿来兄,小弟现在在上海做些茶叶生意,如果你有兴趣,不妨与小弟一起共同如何?”单生给阿来夹了一块红烧肉,道。 “我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啊!”阿来哈哈一笑,将红烧肉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自他失去了他的家,便再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我看阿来兄的身手了得,不妨跟着我走南闯北,多见了世面,自然也就知道了生意之道。以阿来兄的聪明才智,用不上几日便是行家了。”单生也哈哈一笑,紧接着又给阿来夹了一块兔子肉。 阿来眯起眼睛,他黝黑而明亮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有些迷离,却光芒四射。他摇晃着站起来,口齿不清道:“多……多谢你的美意,但是我阿来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我……不行了,我要回去了。”说着,便似乎是有些看不清方向的,踉踉跄跄的摸索着往外走。 单生忙上去搀扶,急急的道:“那不如阿来兄先到我的房间休息一下,醒醒酒吧。” 阿来摆了摆手,挣脱单生便要离开。单生却不放。 阿来突然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单生一身污垢。一股子瘴气扑鼻而来,弄得满餐厅的人无不侧目。单生忙不迭松开了手。阿来重重的打了一个嗝,兀自摇晃着离开了。 单生看着阿来离去的背影好和会儿,才慢慢的踱到桌前,拿起一块餐巾,慢慢的拭去身上的污渍。 “单先生。”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单生的耳畔,但是却并没有让他停下动作,他,也没有想抬起头来看看来人的意思。 “您真的可以肯定,这穷小子就是那个人吗?”那个声音问道。 “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单生并没有回答,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衣服,一边慢悠悠的反问。 “不敢!”那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单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人便立即转身离开。 上菜的待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急匆匆离开的人的身上,那人冷冷的瞪了一眼待者。侍者也陪着笑脸看过去,竟发现那人光着膀子,只套着一件黑色的马夹,在他胳膊上,绘着一个青色的、叫不出名字来的图腾。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四章 上海,爷爷来了! 船靠岸的时候,阿来就站在船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城市,这是他新的逗留地吧?阿来微微的笑着,任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吹得他的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来。在这个包裹在破旧的衣服里的、深藏在那个年轻身体里的火热的心脏正咚咚的跳着,阿来感觉到一股子兴奋如同火苗一般在他的体内迅速流窜。 “阿来兄?”身后一声低唤,阿来转过头来,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单生一手拎着行李箱匆匆的向阿来奔过来,将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递给阿来。“这是我在上海的地址,如果阿来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来找我!” 阿来接过那张纸,笑着点了点头,便挤入了下船的人流中。 单生却依然站在那里,望着阿来的背影若有所思,任凭过往的人挤撞在自己身上。 “单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幽灵一样响在单生的耳边。 “看来他要比我想像中的更聪明些,”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浮上单生的嘴角,“跟着他,但是别让他发觉。” 走出码头,阿来立刻便被这满眼的繁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里到处可见穿着洋装的华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打着洋伞,惺惺作态的招摇过市。拉黄包车的车夫左右躲闪着穿棱而过的汽车和两轮车,腿脚飞快的跑着。 阿来目不暇接的看着,一些穿着旗袍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各色的颜色,珠光宝气的被艳丽的旗袍衬着,媚眼如丝的瞄着过往的男人,开得高高的分叉里面,是粉白的、让人浮想联翩的的大腿。阿来打了一个响哨,好家伙,如果清弦和野猪他们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真是难以想像! 想到这,阿来简直有些乐不可支。 朋友,阿来轻叹一声,他阿来是有朋友的,虽然他们暂时没有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相信,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混出个人样来!然后把他们统统都接到这儿来,让清弦也穿上那种旗袍看看,一定比这里所有的女人都要漂亮。 阿来大笑一声,拍着胸脯大喝道:“上海!你爷爷我来了!” 沈清弦到了管事房,已经有近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见到楚星朔的次数少之又少。 据说这位二小姐经常到楚老爷在各地的产业巡视、游玩,也不太经常回来的。 而沈清弦的工作,便也不是很忙碌,甚至可以说是清闲得很。其实每个管事房的人工作都清闲得很,她们习惯于在小洋楼踱来踱去,然后发号施令。 小翠,则带着沈清弦四处闲逛,熟悉小洋楼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个房间。 大太太住在最楼上,经常把自己关在一个香雾缭绕的房间里,每日除了念佛就是念佛。在大太太所住的那一层,最里间是大少爷楚伯雅的房间,听小翠说,大少爷是楚老爷的养子,是楚老爷最好的朋友的遗孤。现在正帮楚老爷打理楚家的生意,平常也不太回来的。 沈清弦常常就觉得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养子都可以在楚家有一个被大家认可的身份,被称为“大少爷”,而那个楚嫣然则是连下人不都不认可的呢?是因为楚星朔,还是因为楚老爷对于二太太那深深的感情在作崇?而且,如果按照长幼顺序的排列,楚星朔应该排在第三位,称为“三小姐”,或者若是按女子单独排序的话,也应该叫“大小姐”才对,为什么又偏偏叫“二小姐”? 这楚府的事情好生的奇怪啊! 楚府本是每个主子都应有一个近侍丫头的,但是前段时间,大太太不知发了什么善心,打发了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回家嫁人去了,所以现在除了三太太、芸太太和楚嫣然,其他的主子都没有特别固定的丫头来服侍,所以管事房的人就要多关注些这几位主子。沈清弦真是很佩服小翠,她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主子的房间里的摆设,衣服叠放的顺序、茶杯摆放的角度,真是令沈清弦瞠目结舌。 “这还不简单?你要是天天都面对着这些冷屋子,你也会记住了!”小翠总是掩嘴而笑。 二少爷楚龙韬的房间紧挨着大少爷,二小姐楚星朔的房间正对着两位少爷的房间。第二层是三太太、芸太太和其他两位小姐的房间。一层是客厅、餐厅和厨房。 沈清弦跟着小翠,每天的上上下下,倒也蛮快乐充实。 但是平静的日子很快过去,楚星朔回来了,她带回了一个足以令楚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的消息: 楚老爷和大少爷要回来了。 已经两天了,楚星朔就坐在客厅里,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其实楚府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已经够整洁鲜亮的了,但是张管家还是让下人们像新年大扫除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挨个擦的细致,把所有的角落都又扫又擦的。 因为有张管家在旁边呼吆喝三的,又有楚星朔坐在客厅里,下人们个个不敢怠慢,个个神色紧张的忙前忙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楚星朔坐在一张高背白漆的镂金软椅上,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来溜去,穿着锃亮皮靴的脚有节奏的上下打着拍子。 后院花坊的小学徒捧着刚摘下的几枝茶花走进来,怒放的茶花如同笑意盈盈的美人,缀在枝头上,一个个竞相散放着浓郁的香气,客厅里一下子便香郁起来了。 “二小姐。”不学徒恭敬的问候了一声。就要把花插进立在茶几旁的紫檀木花架上的瓶子里。 “等一下,”楚星朔突然唤道,招呼着小学徒把花拿到她那里去,小学徒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捧着花过去。 “这花开得倒不错,又浓又艳,”楚星朔抽出一枝,看了看,问:“这是你师傅刘花匠叫你送过来的?” 小学徒点头称是。 楚星朔却笑了:“都说这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也不想想,老爷要几天才能回来,送这么怒放的花儿,才能在水里开几天?等老爷回来了,花也败了,兀的给人添伤感。” 小学徒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鞠躬道:“二小姐,这花是我选的,我师傅千交待万交待,一定要送开得最好的、颜色最可喜的过来,我以为花开得艳就是好的,结果……” “哦?”楚星朔抬眼看了看小学徒,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逼人的灵气,竟使得小学徒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刘花匠知道这是要摆在客厅里,给老爷看的?” 小学徒连连点头。 “既然知道老爷要回来了,怎么不亲自选?还要委托你这个小学徒去做?楚家养他是做什么的?白白的使唤人的吗?” 小学徒吓得六神无主,忙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的小眼睛转了转,陪着笑脸走过来,喝斥了那小徒一句:“没眼色的东西,怎么不多请教请教你师傅!” 又向楚星朔道:“二小姐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后院。您喜欢什么样的花?素净的还是明丽的,我去选去。” 楚星朔看了看张管家,又看了看小学徒手里的花儿,转过头大声道:“清弦!”] 沈清弦刚巧正在翻看一叠洗衣房送来的桌布,听到楚星朔的唤声,她未免有些惊愕,忙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 “把这些花送到我的房里,”楚星朔道,又指指小学徒,“然后去后院替我选些颜色清淡的茶花,要初绽或者含苞的那一种。” 沈清弦看了看张管家。 张管家收了笑脸,双手倒背,挑了挑眉毛,眼睛向下道:“去吧,精心着点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五章 正是茶花烂漫时 沈清弦寻了个白地儿带水青色花纹的瓷瓶将几枝开得正艳的山茶花插在里面,摆在桌上,才下了楼,与那个花匠的小学徒一起到了后院。 楚府的后院简直是一个浓缩了的花园。其中不仅有高耸入云的各种绿树,更有灌木高地错落,后院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池,里面养着几条金鲤,将如茵的绿草隔开的,是几条石子小路。楚府花匠坊的管事是个资历颇深的老花匠刘师傅,带着一帮弟子将楚府的花草照料得无堪精美,几乎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盛开的花。 在左边种的是茶花,九月的ju花落了,十月的茶花正在怒放。娥黄的、淡粉的、水粉的、艳粉的、水白的、艳紫的,一朵一朵的缀在翠绿的叶间,在微风之中微微颌首,阵阵花香袭来令人沉醉。巧的是,在花丛中有一座白色凉亭隐在其中,更有一番情趣。 小学徒对沈清弦说:“这位姐姐,我先去告诉我师傅一声,您先选着,待会儿我带着花剪子来,把您可心的枝子剪下来,好吗?” 沈清弦点点头,见小学徒一脸委屈和忐忑的离开了。 在大富人家做事就是要这样的,见了主子脸色倒是小事,最怕的是要受自己管事的责骂。沈清弦无奈的叹了口气,向那片茶花丛走去。 一边走,沈清弦一边赞叹这刘花匠心思的精巧,只见这些茶花有高有低,高的像小树,低的如灌木,错落有致的掩映着那个小小的凉亭。微风吹得花枝轻摇,几片花瓣轻盈而落,如同下着花雨,格外的怡人。 沈清弦一边看着,一边不知不觉的走向了凉亭。刚刚上了凉亭,她便愣住了。 只见在这凉亭里,坐着一个男子,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睡着了。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和肩膀上,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颤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落。 沈清弦呆呆的看着这个男子,一时之间,竟没了知觉。 这无疑是一个美男子,他的肤色白净,眉毛很浓,闭合的眼睛被一圈浓密的睫毛围着,有一种宁静的感染力。这个人的鼻梁很高,嘴巴圆润,看上去便知道是个和蔼温和的人。他的肩膀很宽,头微微的侧着轻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均匀的呼吸着这充满了芬芳的空气。 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猛烈的、咚咚的跳着,是连自己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可是她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无法走开,只能一点一点的走近他,她看到他的头发很短,显得他格外的利落,浅蓝色的长衫让他多了一份学者般的儒雅。 这个人,是谁呢? 又一阵清风拂过,几个调皮的花瓣又打着旋儿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而他睡得是那样的香甜,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沈清弦鬼使神差的,竟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抚落掉在他头上的花瓣。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沈清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像是浸透了月光的全部光华,如同山鹿一样温柔而睿智的眼睛,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映着自己的容颜,如此的清澈,如此的令人心悸。 “你是……”那个人,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有一种沉静的感觉,给人一种温和而儒雅的印象。 但是这句话,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沈清弦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硬在那里。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收回,就这样保持着极奇怪的姿势杵在那儿,杵在那双如同山间灵巧的鹿一般温柔的眼眸的主人面前。 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它们看着她,她的脸徒然涨得通红,是啊,她是谁呢?楚府一个不起眼儿的下人么? “我……”沈清弦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说着,心里想着要不要转身跑掉。可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调侃的声音。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这声音比起刚才那一句更加的让沈清弦濒临崩溃,这意味着,刚才沈清弦的失态,已经被第三个人看到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生了锈的铁人,表情僵硬的,一点一点的转过头看着身后。 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此时正出现在她的身后。 ――楚龙韬。 那个端坐在沙发上一边悠闲的喝着水,一边欣赏着沈清弦挨欺负的那个大男孩,手里把玩着一朵山茶花,斜靠在沈清弦身后的凉亭的柱子上,唇边含着戏谑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不是来选花儿的吗?该不会是想把我大哥也一起采回去放在水里养着吧?”楚龙韬那双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沈清弦,让她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呼”的一下从脚底真涌上头顶。 沈清弦不知从哪里来了知觉,或许是那股热气把她僵硬的四肢全部解了“冻”,她越过楚龙韬,转身就跑。远远的,还能听见楚龙韬在她身后的哈哈大笑。 快到水池边的时候,沈清弦险些撞上迎面赶过来的花匠小学徒。小学徒捧着几枝淡雅的素色茶花,个个都是含苞待放的,有的,也只是微微张开了一点花瓣,露出里面葱心儿似的花蕊,煞是惹人怜爱。 “这位姐姐,烦劳您把这花送过去吧,”小学徒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师傅说了,这是刚从云南新运过来的新品种,还没来得及种在院子里,不晓得二小姐会不会喜欢。” 沈清弦微微的定了定神,忙接过来,道了谢,又向小洋楼走去。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刚刚出锅的馒头一样,全身上下都“呼呼”的冒着热气,像是随时可以把自己蒸发掉一样。她一边走,一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希望可以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可是,那位二少爷楚龙韬是怎么知道她去摘花的?沈清弦想不通。 楚星朔果然对这几枝茶花爱不释手,忙叫沈清弦插在瓶里。正当摆放在桌上的当儿,有下人来报,说大少爷回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六章 团圆饭 楚星朔惊喜的“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跃起,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沈清弦忙趁机溜回管事房。 “呀!你这是怎么了?”小翠慌忙迎了过来,双手捧住沈清弦的脸,左右的瞧着,“这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烫,莫不是着了凉吧?” 沈清弦的脸被小翠捧着,更觉得涨得血管都在咚咚的跳跃,她眨了眨眼睛,支吾着,挣开了小翠的手。 “我去叫厨房煮点姜汤给你喝,老爷要回来了,你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染上风寒!”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却被沈清弦一把拉住。 “我没事,”沈清弦急急的嚷道,又问,“小翠,楚家有个大少爷的?” “对啊!”小翠回过头,莫名其妙的打量着沈清弦,“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大少爷是楚老爷挚友的遗孤,自小便被楚老爷收养的。老爷待他很好,现在楚家的很多事业都是由他来打理的。” 沈清弦哦了一声,没了声息。 小翠捅了沈清弦,贼兮兮的笑:“该不会是,看中了大少爷了吧?” “乱说!”沈清弦“腾”的再次涨红了脸,笑着去打小翠。 晚餐照例在餐厅食用。 只不过,因为大少爷回来了,家里人又难得聚得齐,厨房也就格外的花了心思在饭菜上。由于楚星朔当初对张管家点了名要沈清弦给她“端个茶什么的”,沈清弦便与管事房几个大丫头以及小姐们的近侍丫头一起,立在桌边伺候着。 菜一道接一道的端上来,上首的位置还空着。一般楚老爷在家的时候,这位置都是楚老爷在坐,除了楚老爷,便是大太太有资格坐在这位置上了。既然上首的位置空着,也就没有人去动筷子。过了一会儿,张管家从楼上下来了,他躬身道:“大太太说,今儿是初一,忌荤腥,她就不下来了。几位太太和少爷小姐们先用吧。” 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声,三太太率先举起了筷子,接着大家便也接二连三的举起了筷子。 沈清弦瞄了一眼。从上首向左依次坐的是:大少爷楚伯雅、二少爷楚龙韬、二小姐楚星朔,三太太和她的女儿楚锦然、芸太太和楚嫣然。这样的座位,正巧使得楚嫣然与楚星朔坐了正对面。两个人的视线都相互的回避着,谁也不看谁。 “伯雅这回去苏州可是够久的了。”三太太夹了一块肉放在自己的女儿楚锦然的碗里,对楚伯雅道。 “是,”楚伯雅恭敬的回答道,“现在南方受水灾,水运所需的时间就长些了。” 沈清弦又偷偷的瞄了一眼楚伯雅,他声音是那么的温和而动听,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让人的心情禁不住为之舒展。两朵红晕悄悄的爬上了沈清弦的两颊。 当沈清弦打算收回自己的视线的时候,目光去不期然的与楚龙韬的相撞了。她看到楚龙韬挑着眉,一边往嘴里送着菜,一边含着笑看着自己,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着调皮和捉弄的笑意,居然有一种抓了现形的幸灾乐祸。 沈清弦慌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垂下眼帘。 “要我说,龙韬你也学学人家伯雅,”三太太转面楚龙韬,秋香色的高领旗袍衬被着她涂抹得于过雪白的脸,涂着鲜红指甲的胖手掐着筷子指了指他,说道,“别整天家在家里胡闹,都十八岁了,也该到外面闯闯了。别的不说,帮着老爷管管家里的产业也是好的。” 楚龙韬嘴里的菜还没有嚼完,又在看着沈清弦,被三太太突然间这么一说,呛了一口。三太太的丫头绿珠忙端上来一杯水递给他喝,沈清弦强忍住笑意,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看还是算了吧,”芸太太慢慢悠悠的端过自己的汤碗,盛上一碗汤,拉耸着眼皮子说道,“人各有命,不是什么人都是伯雅那块料。” 楚龙韬还在忙着喝水,还来得及还口,三太太倒“扑哧”一声乐出来了,眼睛看着楚星朔道:“可不是!有的人啊,天生连自己的祖宗都不知道是谁呢!” “你!”芸太太瞪圆了眼睛,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比她身上那件牡丹花儿的绸缎子低领旗袍还红,她气得浑身哆嗦,端着的汤碗差点溢出汤来。 楚嫣然也恨恨的瞪着三太太。三太太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她的女儿,三小姐楚锦然则悄悄的碰了碰三太太,一脸责怪的轻声说了一声:“妈!” 沈清弦轻叹一声,楚锦然怕是这一家子里,除了大少爷以外最正常的一个人了吧?她的脸微圆,白皙而丰润,眼睛也很大,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不同于楚星朔的灵秀与楚嫣然的娇横,而是一种善解人意的温柔。看得出她生性腼腆又为人可亲。 楚星朔既没有回应三太太,也没有去看芸太太,她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蓝瓷碗里的白米饭。然后夹菜。 突然,那抹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她伸出的筷子与另一双筷子相遇了,两双筷子的目的居然同是一块排骨,而那双筷子的主人,恰好是楚嫣然。 两个人都微微的愣了一愣,楚嫣然更是有些惊讶,她圆睁的眼睛看着楚星朔,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应该怎么做。 楚星朔却立刻恢复了常态,一下便夹起了那块排骨,径直送到了楚伯雅的碗里。 “大哥,吃块排骨。”楚星朔的脸上绽放了如花一般明艳的笑容,“这是我特地嘱咐厨房给你做的。” 楚伯雅扫了一眼楚嫣然,很显然的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恼怒,他宽和的一笑,说道:“难得今天吃一顿团圆饭,大家也都多吃点吧。” 这也叫团圆饭吗?沈清弦真是忍俊不禁,她再没见过比这更不像团圆饭的团圆饭了,都说有钱是好事,但怎么这个这样有钱的人家,人却都这样的各怀心思,活得这样不痛快呢? 她又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太太小姐和少爷们,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楚伯雅的身上。 他就像是一轮徐徐升起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静静的散发着他的光芒,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沉静,令人沉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七章 楚府的秘密(上) 掌灯时分,主子们才用毕了餐。各回各的房间了。 沈清弦端着一盅银耳红玉汤,慢慢的走上楼去。这是厨房专门为二小姐煮制的。这是二太太生前最喜欢的睡前零食,也是二小姐最喜欢的,所以楚老爷吩咐厨房每日饭后都要为二小姐煮上一盅。 大富人家真是多怪癖啊。沈清弦小心翼翼的端着这盅厨房精心熬了一个时辰的汤,慢慢的走上楼去。 小翠告诉过她,二小姐的房间正对着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房间。虽然她也去过几次,但是这一次,她的心却总是咚咚的跳个不停,像是有一个小兔子在心里怦怦乱蹦。那双温柔的眼睛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不知道会不会突然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她一大跳。 好容易到了三楼,那双眼睛并没有像预期的一样出现。沈清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望,她向楚星朔的房间走去,闻着满走廊萦绕的檀香气,便使沈清弦感到头昏目眩。 突然,她听到了一丝异响。 这异响很轻微,是一种瑟瑟缩缩的响动,就来自沈清弦的身后――来自某一个房间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开始紧绷起来,禁不住竖起耳朵细细的聆听。 没错,是来自于房间里的,而且是来自靠楼梯这一侧的房间里。沈清弦轻轻的走过去,侧着耳朵去听。响动是持续着的,接二连三,有强有弱,而且,除了这轻微的响动,居然还有着隐约的呻吟声。 呻吟声! 沈清弦吓了一大跳,这声音听上去格外的痛苦,而且响声也越来越大起来。突然,里面冒出一声尖叫,让沈清弦立刻感到一股冷气从背后真抵心田。 ――天哪,该不会是有强盗闯进房间里了吧? 沈清弦吓坏了,她想喊人,却喊不出来,慌乱之中竟去扳那房间的扶手。门好像是从里面反锁上了,任她怎么用力的扳也扳不开。沈清弦急了,居然使劲的去敲,这一急,她的发音系统便复元了,她一边敲,一边喊道:“开门、快开门!” 里面的响声,突然就停了,不一会便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沈清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 门口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楚龙韬。 楚龙韬只穿了一条长裤,露出古桐色的上身,他的肌肉结实而有力,还挂着层层汗水。凌乱的头发横七竖八的,靠近脸的部门湿湿的紧贴住他轮廓分明的脸颊,眼睛里分明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热得燎人。见到沈清弦站在外面,楚龙韬的脸上绽开了好奇而意外的笑容,他靠在门上,一条长长的胳膊搭在门边,戏谑的看着沈清弦。 他的胳膊上、身上都传递着一种温热的气息,直扑在沈清弦的脸上,室内的空气仿佛炽热无比,好像还在游走着汗水的味道。沈清弦瞄了一眼屋子里面,只看到了地上凌乱的衣服和更加凌乱的床铺的一角。半截女人粉白的玉腿从卷在一起的被子里探出来,格外的刺目。 这、这是…… 沈清弦的嘴张得更大了,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张床和那张床上裸露出来的半截玉腿,那半截玉腿像是被沈清弦惊讶的目光烫到了,迅速的收了回去。而地上凌乱的衣服里,却显露出了一抹浅蓝色的一角。 这种颜色…… 沈清弦猛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楚龙韬,而那楚龙韬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惊讶,他的嘴角挂着颇有趣的笑意,打量着沈清弦。 沈清弦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的脸“腾”的就红了,浑身上下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天哪,她沈清弦在干什么?她没有来由的怕了起来,脚一点一点的在后退,舌头也不听使唤的,喃喃道:“二少爷,对不起……我实在是……”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托住了沈清弦的下巴,楚龙韬的唇角邪魅的上扬着,将她拉近自己。 “对不起什么?”他眯起眼睛,像是一个野兽已经牢牢盯住了猎物,他一点一点的凑近这头新鲜的小猎物,将透露着危险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 “我……我…..”沈清弦的脑子已经短路了,她结结巴巴的,看着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的楚龙韬,突然伸手一下子架开托住自己下巴的楚龙韬的手,转身就跑。 楚龙韬低沉的笑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手里捧着的汤已经从汤盅里溢出来了,滴在手上,滚热滚热的。沈清弦却浑然不觉得疼。 才下了几个台阶,沈清弦像是忽然撞到了一堵墙上,她“呀”的一声向后倒去,手中的汤盅眼看就要飞出去。 一只大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的抓住了沈清弦,而另一只,却顺势抓住了沈清弦捧着汤盅的手,稳稳的托住了那个汤盅。 沈清弦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那堵墙便开口说话了:“你是楚家新来的丫头吧?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 这是一个很沙哑很阴沉的声音,像是从黑暗的尽头或者是箱子的最底部传出来的一样,让人听起来浑身发麻。沈清弦迷惑的抬起头,映入她眼睛里的,是一张令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愉快的脸――一张,足以赶走任何快乐与温度的脸。 那张脸上节节疤疤的,好像是曾经受了很多处伤,但愈合得并不理想,一颗硕大的脑袋顶在一个纤细的脖子上,身材瘦得出奇。眉毛又稀松又枯黄,一双不大的耗子眼,却透露出骇人的凶光,让沈清弦刚才还觉得发热发胀的脸瞬间冰冷下来。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那阴沉的声音喝斥道。 沈清弦这才如梦放醒,像是见了鬼一样急匆匆的跑下楼去。 “二少爷还是这么好雅兴啊。”沈清弦听到身后那个阴沉的声音这样说。 “谢谢夸奖。”楚龙韬不咸不淡的回敬道。 “老爷回来了。”那声音又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八章 楚府的秘密(中) **************************** 谢谢给素衣投pk票的各位宝贝们,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开心,好事连连,好事多多! 挨个抱过~~~ ***************************************************** 沈清弦匆匆的回了厨房,才想起汤还没给二小姐送去呢! 她懊恼的责怪着自己,打开盅盖,才发现汤只剩了一半,好在锅子里还有一些,沈清弦便谎称自己差点摔了一跤,请厨房那个比较好说话的丫头小连九给盛得满了,又央求她替自己送一趟。 而沈清弦自己,则一溜烟的逃回了管事房。 这一夜,沈清弦睡睡醒醒,迷迷糊糊中,总是梦到楚龙韬那张邪魅的笑脸,那张笑脸不是出现在这儿,就是出现在那儿。四处的追着沈清弦跑。还有那浅蓝色的衣裳,不停的在沈清弦眼前晃来晃去,像影子一样缠着她。不一会,那块料子居然变成了那个在楼梯上扶住自己的怪人的脸,还有那个阴沉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在沈清弦耳边念念叨叨,似乎是在讲着一个什么故事。 天还没亮,沈清弦就被小翠叫醒了。小翠一把掀开被子,急火火的说道:“清弦,快起来!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昨天那个怪人就是这样说的吧? 沈清弦的眼睛肿肿的,脑子里也是迷迷糊糊的,被小翠拖着,洗了脸,换了衣服一起走出来。 “昨天,我听说一件了不得的事!”小翠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神神秘秘的对沈清弦说。 “什么事啊?”沈清弦伸手揉着眼睛,觉得眼睛胀得发痒。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张管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是急火火的,肥胖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儿,看到她们两个,张管家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大声的喝斥了一声,倒吓了两人一跳。 “快着点走!这府上的人都忙坏了,就你们两个小坯子跟这不紧不慢的!”张管家一边斥责着,一边又急匆匆的向前赶,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声:“去厨房盯着点儿,今天老爷回来了,都给我精神着点儿!” 小翠向沈清弦吐了个舌头,拉着她快走了几步,“这老狐狸,老爷一回来他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沈清弦也昏头胀脑的跟着她走。本来小翠是不负责厨房的,但想是张管家真的是忙得蒙了,忘记了这点吧? 一进到厨房,才发现蒙的不仅是张管家,厨房里所有的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快速的来回忙碌着。有的甚至看不清方向的两个端着菜的小丫头撞在了一块儿,把菜弄翻,溅得满头满脸都是。紧接着,厨房管事的责骂声,两个小丫头的抽泣声,连同忙奔过来帮忙的人的嘈杂声都混在一处,像是锅上的腊八粥,可着劲儿的搅和着。 “都稳着点!”小翠提高嗓门大声的喝道。 人群里一见来了管事房的人,便兀的安静了下来,厨房的管事也点头哈腰的过来打招呼。 “午餐还没到,不用急着备料,”小翠俨然一副头头脑脑的模样,板着脸教训那个管事,“瞧瞧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厨房管事连忙点头称是。 “叫管早餐的先做事,照这样什么时候才能上得去早餐?”小翠伸出细嫩的小手,指了指一地的狼籍,又道:“其余的都靠后,撤到后边去备料。” 沈清弦不得不佩服小翠了,厨房的人在她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来。厨房的管事还恭恭敬敬的给她们两个端来了简单的早餐。 “小翠,厨房的事你也懂?”沈清弦一边喝着白米粥,一边赞赏的看着小翠。 “习惯了,他们见天儿的就这样,老爷一回来就犯毛病,从来就不长个记性!”小翠煞有介事的说着,咬了一口馒头。那副样子让沈清弦乐不可支。 “哟,都忙着呢。”厨房里突然响起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引得人都回过头望去。 只见厨房的门口站着一个穿浅蓝色短袄的大丫头,梳着光溜溜的两条麻花辫儿,长得珠圆玉润。这正是三太太房里的近侍丫头,绿珠。 厨房的管事笑着迎了过去。 “三太太今儿个不太舒服,吩咐你们给做点甜粥,”绿珠在厨房环视了一圈,像是要找什么人。“可要记下了!” 那管事又连连点头。 绿珠便转身走了,却不想刚走了几步便与一个急急的跑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撞得绿珠差点坐在地上。 那人竟是昨天替沈清弦送汤去的小连九。 “我还当是谁呢!”绿珠一看是小连九,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指着小连九厉声道,“原来是你这不长眼睛的奴才!你急什么?赶着回乡下像你娘一样,一胎生出九个来?” 厨房的人立刻哄的一声笑开了。 小连九来自比较贫困落后的某地的乡下,因为家里穷,他爹就总是想给家里添个男娃做帮手。结果小连九的娘一连生了九个,却还都是丫头。“连九”的得名就是由此而来的。 小连九初来楚府的时候,常常有人问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便红着脸讲了这一段,却不想一下子便在楚府传开了,弄得所有人都嘲笑她。单纯的小连九慢慢的也知道了这个名字和名字的来由是要受人耻笑的,所以谁一提起,她都要跟人急的,这会子见绿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话她,更急了。 “呸!”小连九红着脸,猛的一推绿珠,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激动的颤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别人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绿珠浑身一颤,白着脸愣愣的看着小连九。 “我说什么?”小连九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市侩神色,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绿珠,得意洋洋的说道,“昨天是谁偷偷摸摸的从二少爷房里溜了出来?头发还乱糟糟的呢!” 绿珠像是被施了法一样的定在那里,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连九,浑身颤抖起来。“你说什么?”她又重复的问道。 厨房里刹时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过来看着这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沈清弦则更是诧异,怪不得昨天晚上在二少爷房间里看到的那个衣裳的颜色那样眼熟,原来在二少爷房间里的人是绿珠!那么说……沈清弦急忙摇了摇头,不敢再去想昨天那一幕。 小翠,却并不惊讶,她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绿珠和小连九。 “我说,我看到你昨天晚上从二少爷房里溜出来。”小连九得意洋洋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厨房里的安静使得她的话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刺耳。“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说我急着生,没准哪天你就抱了个大胖小子呢!” 还不等小连九大笑出声,绿珠早就大叫一声,猛然推开小连九哭着跑掉了。 “这是……”沈清弦颦着眉,指着绿珠的背影,转过头喃喃的问小翠。 “这是常有的事。”小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拿了一个馒头塞到沈清弦手里,“快吃吧,一会还有得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 楚府的秘密(下) 原来,昨天晚上小连九就把看到绿珠从二少爷房里偷溜出来的事像新闻一样传遍楚府了。 沈清弦心里无限的懊悔,如果自己不叫小连九替自己去就好了!她闷闷的、无精打采的做事,混混噩噩的过了一天。 楚云汉舒服的陷在沙发里,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有了一副好身板,这身板已经年近六十,却依然硬朗。他的身板高大,目光烁烁,尽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依然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楚云汉唤了一声。门开了,楚云汉面带微笑的看着走进来的,穿着蓝色长衫的素净男子。 “义父。”楚伯雅恭敬的鞠了一躬,温和的问候道。 “伯雅!”楚云汉高兴的站起身,叼着雪茄走到楚伯雅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楚伯雅那文质彬彬的招呼比起来,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显然更是楚云汉楚老爷子最钟意的方式。 楚云汉搭着楚伯雅的肩膀,送他到一个沙发前坐下。自己则踱回原来的位置上。 楚伯雅依然温和的笑着,看着他的义父。“义父,您瘦了。” “是啊!瘦了!”楚云汉嘿嘿的笑了一声,他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大喝了一声,又道:“云南人精啊!世道又乱,不得不让我这匹老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差点没累断了气!”说毕,哈哈大笑。 楚伯雅随着楚云汉的笑声,无声的笑了笑,比起生意人的经典形象,楚伯雅倒更像是一个教书的先生,总是那么彬彬有礼,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静静的散发着它的清辉,显得遥不可及。 “您要多注意身体。”楚伯雅嘱咐了一句,又道,“龙韬也不小了,不如让他也给您搭把手吧。” “哦?”楚云汉愣了愣,问道:“那小子?” “是。”楚伯雅点了点头,“龙韬也不小了,接触一下生意,磨炼一下也好。家里的产业太大,只凭我与义父二人,的确是不够人手。昨儿晚饭时三太太也说了这个想法,倒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嗨!”楚云汉不屑一顾道,“女人家懂得什么!” 楚伯雅又笑,站起身来告辞:“义父刚刚回来,还是应该早些休息,我明早再来。” 楚云汉点了点头,目送楚伯雅走了出去,又陷在沙发里。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吐出一片烟雾,淼淼上升。 “刀疤。”楚云汉唤了一声。 “老爷。”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回应着,刀疤那张节节疤疤,让人看之生厌的脸从间屋闪了出来。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此时向下拉耸着,俯手贴耳的走到楚云汉的身边。 “他真的是不记得了吗?”楚云汉像是在跟刀疤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是吧。”刀疤轻声道。 “‘应该’吗?”楚云汉沉思着。 “不过,”刀疤又道,“旦凡是表面越和善越完美的人,心里通常都藏着更可怕、更黑暗的东西。” 楚云汉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那,像是一尊雕像。 刀疤也不多言,躬身而退。 “今年的茶花,开得还是那样艳……”楚云汉轻轻的叹了一声,目光倾刻间变得温柔而迷茫,像是穿透了一个时空,去追寻一份遥远而飘乎的记忆,“还是那样艳啊……” 第二天一早,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楚府。 绿珠死了。 吊死的,就在小连九跟几个厨房丫头所住的屋子外的树上。那是晚间出来解手的一个丫头看到的,据说那晚月光下的绿珠身上一丝不挂,拨头散发,舌头伸出来那么长,双眼恨恨的盯着对面的屋子。吓得那个小丫头拼了命的叫。屋子里的丫头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一窝蜂的跑出来看,个个吓得要晕死过去,有传言说小连九当时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当下就有人通知了张管家。张管家喝住了混乱中的丫头们,差胆大的下人把绿珠放下来,匆匆的卷上个草席不知拉到哪里去了。天一刚刚亮,这个消息便传到了楚府的每一个角落,传得神乎其神,吓人之至。 而小连九,也就在那一晚彻底的疯掉了。 沈清弦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一种深切的负罪感深深的折磨着她。她苦着脸,对小翠把这件事说了。 “你说,我是不是害了她们俩?”沈清弦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傻啦?”小翠瞪着眼睛看沈清弦,“这关你什么事?换成谁能好意思再转回去?还是他们自己都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纸是能包得住火的?” 小翠见沈清弦咬着嘴唇不说话,便狠狠的掐了她一把:“你的心地太单纯!旦凡个明事理的都知道,见了这件也不能说出去,那小连九也是个傻子,这话还能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这结果算好的了!” 什么?沈清弦微微的愣了一下,抬眼看着小翠。 小翠叹了口气,又道:“你当那二少爷是省油的灯?家里外面的,女人换了不知有多少!依我看,你也得小心着点!”说着,扳着沈清弦的肩膀往管事部走,“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有女人跑到家里来闹的,甚至有的还往墙上撞,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你别自个儿恼自个儿,这事本就不怪你!” 沈清弦沉默着,随小翠进了管事房。 还没到晌午,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像是一片乌云,轰隆隆裹着雷声卷进了院子。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最响亮的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如惊雷一样震得人耳朵发麻。 沈清弦随着小翠偷偷的跑出来,躲在门边偷着往院子里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黝黑中年女人闯进院子,手里还抡着一个棒子,双眼怒睁着大骂不已。有家丁围上来想要夺下她手里的棒子,却苦于这女人的蛮力,根本靠不得近前。有几个勉强近前的,却被这女人结结实实的抡了几下子,“哎哟哎哟”的叫唤着,退到后面去了。 “你们的老爷呢?叫他出来!”黑女人叫嚷着,一边舞动着手里的棒子,咋咋呼呼的比划着,“叫他出来,让我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章 冬风无力百花残 黑女人,正是绿珠的娘。 “乖乖,这么个可人儿的绿珠怎么会有这么个娘?”小翠咂咂嘴,说着风凉话。 沈清弦心里又一阵疼,一种负罪感又在心里翻来翻去的折腾着。 “喊你们老爷出来!”黑女人厉声叫嚷着,“你们这些没心肝的有钱人,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珠儿,年纪轻轻的就给你们害死了!你们赔我的闺女!” 楚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他们都面面相觑,任由这黑女人撒着泼。 “是谁在这嚷嚷呢?”一个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张管家那肥胖的身子一摇一摆的晃了出来,那张卡在高领衫子的大肥脖子漫不经心的歪了歪,瞄了一眼在院子里撒泼的黑女人。 下人们一见张管家出来了,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个个脸上有了神气。 “你是什么人?”黑女人一见张管家的派头就知道来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一瞪眼,问道。 “你是谁啊?”张管家拖着长音问。 “我……”不知是怎么回事,见眼前的胖子这样傲慢的问自己,黑女人倒像是一下子没了底气,犹豫了一下,随即又一挺腰杆,道:“我是绿珠她娘!” 张管家哦了一声,又道:“这事儿我听说了,你们家的闺女勾引少爷不成,便自己寻了短见。倒也可怜。” “你说什么!”黑女人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急急的喊道,“我们家闺女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去勾引男人?” “清白?”张管家冷哼一声,一脸不屑,“是不是清白,你这个做娘的回去看看自己的闺女就知道了。” 黑女人的脸更白了,她直愣愣的立在那里,好像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原本围着的下人们见到这女人没了声息,便也慢慢的散了,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去都显出了略带着鄙夷的嘲笑神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新一轮的传言又要开始在楚府流传了。 张管家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他挥了挥手,喊来账房的小伙计。又向黑女人道:“好在绿珠也跟了三太太这么多年,三太太虽是伤心,也嘱咐了要多给你们些大洋厚葬绿珠。你跟着这伙计去账房领了钱就回吧。” 说着,一转身,径自走了。 沈清弦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女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的跟在账房小伙计的身后,亦步亦骤的走了。 小翠拉了拉沈清弦,见沈清弦皱着眉不说话,便气得用力拽她:“穷苦人家就是这个样子,她娘来闹也无非是为了多要些钱。你别太傻了,在大富人家做事,这个算什么?比这还那个的事儿多了!” 沈清弦转过头,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小翠。这张圆圆的俏皮的小脸儿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眼睛黑白分明,闪着天真的光芒,但是,这双眼睛真的还天真吗?抑或是,它们曾经是天真的,到后来已经渐渐的变了质?可是它们为什么变质了呢?是不是,见了太多太多这样黑白不分、歪曲事实的事情,所以才把任何事情都看得理所当然了? 沈清弦的目光黯淡下去,她轻轻的对小翠说:“小翠,你先去吧,我一会过去。” 小翠微微的愣了愣,看着沈清弦瘦弱的身影浮云一样轻轻的飘远。 沈清弦慢慢的踱到后院,看到小连九正披散着头发的在后院的空地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颠狂的哈哈大笑。听小翠说,张管家已经打发人带着大洋去小连九家报信了,就等着他家里人来接。 沈清弦的心更痛了。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这到底是谁的错,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笨,笨到去敲二少爷的房门,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切错误的开始?绿珠不会死,小连九也不会疯,可是为什么她那么笨呢? 沈清弦越想越烦燥,头涨得生疼,眼睛直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小花园。 山茶花依旧开得正浓。先前刘花匠说来不及种到院子里的几株,此时已经都栽在院子里了,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唯有那几株清新素雅,怡似一个个素袖碧颜的绝美仙子傲然立于一群庸脂俗粉之中,有一种玉洁冰清的感觉。 沈清弦抬起头,看着这满眼的馨香。一阵清风吹来,吹得花枝一阵颤抖,像是禁不住这阵初冬之风的微寒,抖落了片片的花瓣。沈清弦看着这些脱离了枝头的花朵,一瓣一瓣,凄凉的、无助的,在清冷的微风中抖落一地的娇颜。 一个修长的身影,恰如一笔丹青点缀在乱红之中,显得如此的挺拨,如此的令人心悸――楚伯雅着一袭青色长衫静静的驻立在这渐欲迷人眼的花雨中,正抬头不知凝望着什么,像是在沉思。却婉如一幅画着的美男子的画轴,就这么着被挂在那儿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频声,楚伯雅回过了神,慢慢的转过身来,发现走近的,是前阵子在凉亭里遇到的小丫头。楚伯雅礼貌的点点头,笑了笑。却赫然看到这个小丫头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点缀在这张清瘦、素净的脸上,衬得她那双秋水莹莹的眼眸更加的朦胧和迷茫。就像挂在这枝头带着露的茶花,清新而略带忧愁。 这一看,倒叫楚伯雅愣住在那里了。 沈清弦本不期望能在这儿遇到那双温柔眼睛的主人,看到他的背影之时还想着要不要躲开,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楚伯雅便转过身来了。 沈清弦圆睁着一双含着泪的眼,望住了那一泓如浸透了月华般温柔的眸子。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微笑浮现在了楚伯雅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那微笑淡淡的,如同天上轻轻飘过的浮云。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又抬起头看着片片的落花,轻声道:“今年的茶花,开得格外美。只可惜冬风已至,花终究是要凋零了。” 沈清弦静静的听着,听着楚伯雅温和而略显低沉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她感觉自己有点轻飘飘的了,连脚踩在地上的感觉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楚伯雅在说些什么,懵懵懂懂的,便顺着楚伯雅的话往下接:“如果冬风不来,是不是花就不会谢?” 楚伯雅被这天真的话逗得不禁扩大了笑容,他转过头,看着沈清弦,笑着说道:“你说呢?” 沈清弦迷惑起来,她歪着头,皱起眉,深深的思索着。 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竟发现面前只剩在风中摇摆的缀满茶花的枝叶,和随着风势而落的花瓣――大少爷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 误入堂会(上) 跑了一上午了,钱却赚了没多少。 阿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自己那个半新的黄包车,拧开水壶大口大口的喝着。 先是一个老太太颤颤微微的要去东边,拉了去,她又记不清地址,差不多跑遍了半个上海滩才找到那个地方。老太太说要多给些钱,阿来见是个老人,说什么也要按照最初谈好的价钱收。紧接着又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急着要给生病的母亲请大夫,阿来拉着快跑着去了,又将大夫送到小女孩家里,连钱也没有要。 掂了掂手里的这点钱,阿来苦笑了一下,还不够今天的费用。这么看来,今天中午又只能吃馒头了.他搔了搔头,站起来,打算到对面的街口的馒头摊上买上几个馒头,却突然发现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即便在穿棱的人群中依然可以一眼注意到的人。他穿着青灰色的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的皮箱。他的礼帽压得很低,低得足以遮住他的大半个脸,但是这人的身材修长、肩膀宽阔,他的脚步很急,鞋上沾着风尘,在众多的人中,显出他的挺拨与英气。 阿来看着这个人,他正以最快的速度走近自己,而且,一边走,一边不住警惕的留意着两边。一丝微笑浮现在阿来的嘴角,看来,这绝不是个普通的人啊。 这个人显然也发现了阿来,他加快了点速度,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上了阿来的车。 阿来在心里道了声“有趣”,便立即收起了钱,抬起车子,问:“先生去哪儿啊?” 那人轻声说了一条街的名字,很繁华的一条街,阿来点点头,用余光扫了一下他,注意到他又将礼帽压了压,警惕的看了一眼左右。伸向礼帽的手比较白皙,是那种大富人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手,但是,露在礼帽外的脸部的线条却很坚毅,让人突生好感。 “您坐稳喽!”阿来吆喝了一嗓子,站起身来,架着车飞奔起来,他跑得很快,因为他注意到就在这男子上了他的车的同时,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隐隐的露了个影,并且迅速的藏匿起来。 阿来飞快的跑着,一边留意着身后,那几个黑影正快速的移动着,跟踪着自己前进。“好啊,那就看看是你们的腿快,还是爷爷我的腿快!”一抹微笑出现在阿来的嘴角,他又加快了步伐,顺便钻进了一个小巷,穿过一条人潮汹涌的街道,才抵达了目的地。 男子下了车,给了阿来一个大洋,阿来犹豫了一下,捏了捏口袋,窘迫道:“对不住您,我没有钱找,您有零钱吗?” 男子微微的向上扬了扬头,快速的看了阿来一眼,微笑道:“不用找。”说毕转身快步离开,混入了人群中。 阿来捏着这一块大洋,愣愣的看着这人的背景,他的声音略低沉,听上去还蛮舒服。而且,阿来注意到,这人手里提的条子很精致,不是那种普通的黑色皮箱,而是一种类似金属制成的箱子,有一种暗暗的光泽,你是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隐隐透出一股子神秘。 阿来掂了掂手里的这块大洋,沉甸甸的,恐怕是他这辈子摸过的最个儿头最大、最沉的钱了――这么说,老子今天赚了?他大大的打了个哈哈,架起车转身,谁想刚穿过了一个巷口,便遇到了那几个匆匆而来的“黑影”。 这几条“影子”的气息显然还没有调整均匀,他们见阿来提个空车回来了,不禁气得停下脚步,怒气冲冲的瞪着阿来。 阿来,则无奈的挑了挑眉,没事人一样提着车从几人身边走过。 “停下!”为首的是一个高个胖子,裹着黑色的短褂子,横系着的彩带更显出了他突起的肚子,这胖子一伸手,拦住了阿来的去路。他慢悠悠的走到阿来的前面,拧着两道八字眉问:“人呢?” 阿来愣了一愣,随即左右看了看,道:“这位大哥好风趣啊,你、我,还有这几个兄弟,不都是人吗?” “放屁!”胖子的大肥脸立刻红了红,喝道:“少跟我在这装傻,我们兄弟几个跟他半天了,老远就看到他上了你的车!说!刚才那个人,被你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哟,这位大哥,这话叫怎么说的呀!”阿来也不怕,又粲然一笑道:“怎么叫被我拉到哪去了,人家客人想在哪儿下车就在哪儿下车呗。” “你!”胖子一瞪眼,转尔又压下怒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举到阿来面前:“小伙子,我知道你挣点血汗钱不容易,如果你告诉我那个人去了哪儿,这个就算是你的辛苦费。” 阿来看了看那枚被胖子肥腻腻的大手紧捏着的大洋,冷笑一声:“大哥客气了,车钱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说毕,提起车又要走。 “好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胖子猛的抓住阿来的手腕,恶狠狠的道:“得罪了我们‘炎虎帮’,你这条小命可就危险了。” “哈哈,大哥真会说笑,我一个拉黄包车的,天生就是一条烂命,不值钱。”阿来打了个哈哈,转身又要走。 “我看你是真找死!”胖子向后一使眼色,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将阿来从车边拽了过来。 妈的,老子这几天正好手痒痒!阿来一咬牙,看准一个空隙一拳向刚才那胖子挥过去,这一拳正打在胖子的太阳穴上,胖子立刻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黑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几个人见胖子被这小子一拳打倒,更是气得哇哇大叫,将阿来团团围住。 阿来心里估计了一下,除了胖子,剩下的人还有六个,这六个人身手都不赖,应该不是那种街头的泼皮无赖,但是,他阿来也不是个软柿子,这六个人加起来,充其量也只能跟自己打个平手。不管怎么样,揍他一个算一个! 阿来来劲了,他左右躲闪,前跃后跳,把这六个人折腾得怒气冲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来得痛快。 突然,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了阿来的脖子上。 这种冰冷的感觉很陌生,便是质感却相当的真实,而且这种感觉所传递的信息是危险而充满了威胁的。阿来停下了动作,僵硬在那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 误入堂会(下) “你小子身手不错啊。”身后传来的,是与抵在阿来脖子上的那个冰冷的硬物同样冷冰冰的声音,是一种让人听了便心生寒意的声音,但这声音与那几个与阿来交手的人的怒意比起来,倒更显得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跟我走一趟吧。” “全哥!”几个人住了手,不约而同的叫道。 来人并没有回话,阿来只觉得一只极有力道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向右一带,喝道:“走!” 阿来打了个趔趄,只得顺从。 他知道,脖子上的东西,不是件闹着玩儿的玩具,只凭着这几个小子的身手就知道他们不是泛泛之辈了,这个来的人,来头也一定不小,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先生怎么得罪了他们。 “全哥,那彪哥怎么办?”一个人问。 来人瞟了瞟地上趴着的胖子,冷哼一声道:“这个没用的东西,架回去吧。” 阿来被绑起来了,绑得结结实实。他像是一个粽子一样坐在了一个西洋沙发上,屁股底下软软的,倒是舒服得很。阿来上下颠了几下,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自己置身于其中的大屋子。 阿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墙壁是雪白雪白的,天棚上挂着那么大的一盏灯,明晃晃、金灿灿的,还缀着那么多的珠子。屋子里所有的物件儿都是洋人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么一个大屋子,得多少个大洋啊!阿来咂了咂嘴。 “你老实点!”身上传来一阵巨痛,阿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哈哈,”对面沙发上的人,哈哈一笑,饮了一口茶,身边早有下人将茶杯接了过去。 阿来转过头来,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这是一个年约五十的精瘦老头儿,黑色的长衫套在他精瘦的身上,衬着他略显灰黯的皮肤。他脸上的皱纹很多,也很深,像是深深的刻在皮肤上。他的头发灰白,眉毛也灰白,一双眼睛倒极其明亮,这双眼睛含着有趣的笑意打量着阿来,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新鲜物儿。 “这小子胆子不小嘛,这样都不怕?”瘦老头大笑,亮着嗓门儿对旁边的人说。 “是,”瘦老头儿的身边,除了四个穿黑衣的保镖,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这男子约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皮肤较黄,一双细长的眼睛嵌在两道稀松的眉毛下面,整个人都显得既没有生气,又病病痪痪的。这个人,便是刚才那几个人口里的“全哥”了,全哥低眉顺眼的对瘦老头儿说道,“魏爷,这小子下手狠着呢!彪子给他一拳打在太阳穴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彪子手下那六个人都近不得他的身。” “哦?”魏爷愣了愣,又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阿来,道:“这小子的身上倒是没挂彩啊。” 阿来歪着头,看着这个被称为“魏爷”的老头,和那个全哥,心里明白,自己那一拳定是要给自己惹下祸事了,今天这一遭,可真得算是个劫数,自己能不能挨过去,都得两说着。 “小子,”魏爷抬了抬下巴,对阿来说:“你放走了抢我生意的家伙,又害我损失了一员猛将,你说这个账怎么算?” 阿来哈哈一笑,“您老真是开玩笑,我一个臭拉黄包车的,哪配跟您算什么账,我只知道拉我的车,赚我的钱。” “那好,你说你把那个人拉到哪儿去了,不仅你弄死我的手下的账不跟你计较了,我还照样给你钱,怎么样?”老头的眼睛里射出了光芒,像是一条诱惑的蛇。 阿来转了转眼睛,道:“不记得了。我天生胆小,叫你那几个兄弟一吓,连自己家在哪儿都忘了。” “你少放屁!”身后又伸出来一个拳头,狠狠的给了阿来一下,打得阿来差点从沙发上栽下来。 “放肆!”全哥怒斥了一声,吓得刚才打阿来的小子全身一哆嗦,“魏爷问话,轮得到你说话?” 身后的小子忙唯唯诺诺的道歉,后退了一步。 阿来觉得好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向沙发里面挪了挪。 “你不怕我认为你跟那人是一伙的?”魏爷伸手从下人手中取过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阿来,那双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危险的光芒,“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哈哈,”阿来大笑,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魏爷,“反正都是这条烂命了,活着也是为了讨口饭吃,您老一看就知道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死在您手上,也算是我这臭拉黄包车的福气。” 全哥皱了皱眉,魏爷却来了兴致,他用那双闪着蛇一般狡猾光芒的眼睛盯住了阿来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一样的眼睛――明亮、机警,而又充满了横冲直撞的热情,还有着那么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魏爷咂了咂嘴,轻轻的用茶杯盖把杯里飘浮的茶叶赶到一边儿,笑道:“你不怕死?” 阿来乐呵呵的,也不答话。 “叫什么?”魏爷这回不去看阿来了,他搭拉着眼皮子,低头饮了一口茶。 “阿来。”阿来简短的答道。 “姓呢?” “爹娘死得早,早忘了。” 魏爷挑了挑眼睛,瞄了阿来一眼,一缕精光在他眼中转瞬即逝:“想吃好的,喝好的,让所有人都瞧得起你吗?” 阿来把头靠在了沙发上,看着魏爷,笑道:“人在这世上不过就是图个痛快,吃香的喝辣的谁不想?” 魏爷被阿来的话给逗乐了,他把端着的茶杯微微的向上抬了抬,立刻便被下人接了过去,又转头对全哥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调教,让他先补了彪子的缺儿吧。” 说完,起身走向一边的旋转楼梯。 全哥在听到魏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但立刻恢复了平静。他答应着,躬着身子,恭敬的等待着魏爷走上楼梯。然后才直起身,神情复杂的看着阿来。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给阿来松了绑,阿来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的肩膀。 “跟我走吧。”全哥面无表情的说道。 阿来站起身,跟着全哥走出门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另一个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三章 浴血的阿来(上) 全哥在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阿全,你来了。”倒还是那个人先开了口,拍了拍全哥的肩膀。 阿来从几个人之间的空隙看过去,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年纪似乎要长上全哥几岁,他的头发很短,脸膛方正,鼻直口阔,左脸有一道长长的、十分显眼的刀疤,让人一看便知他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投射出平静、宽和的光芒,这就使得他脸上的那道疤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诚哥。”全哥唤了一声,声音低沉得让阿来觉得全哥在面对他的时候似乎有些尴尬。 被唤做“诚哥”的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子。在经过阿来身边的时候,抬眼看了看阿来,又向阿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阿来用目光追随着这个人,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尽管他的外表和他谦和的态度让人对他不自觉的产生好感,但是,拥有这样风度的人,通常都不是那种普通的、爱显摆的泛泛之辈。 这种风度通常叫做什么来着? 对!大将之风! “会使枪吗?”全哥带着两个小子把阿来领到一个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权当是他暂时的落脚地儿,进了房间,劈头就是这一句。 阿来摇了摇头。 一丝嘲笑滑过全哥的嘴角,他向站在自己左边的小子伸出了手,那小子会意,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递给全哥。 “拿着。”全哥摊开手掌,伸向阿来。 阿来刚要去接,全哥却突然握住了枪,“咔”的一声上了膛,抵在了阿来的眉心。细长的眼睛里含着阴狠与杀意。 阿来看着全哥,眼睛里含着的,是淡淡的笑意。 两个人,就这么着一瞬不瞬的对视着。 大约过了那么一、两分钟,两个人居然同时爆发出笑声。全哥将枪在手中转了一个花,递给阿来,道:“知道怎么用了吗?用手指勾这里就可以。” 阿来点头道:“多谢全哥,以后还要靠全哥多多栽培!” 全哥将自己右边的小子分给了阿来,吩咐那小子晚上带阿来洗个澡,乐呵乐呵。 阿来泡在澡堂里,伸展着四肢,升起的水珠热气腾腾的围绕着他。 “来哥,你可真行!”分给阿来的小子叫阿德,剃了个小光头,瘦瘦的,对阿来点头哈腰,甚是恭敬。阿来脑袋上顶条毛巾,凑过来对阿来说:“你刚来就顶了彪哥的缺儿,可见魏爷对你真是器重。来哥你知道吗,那彪哥是熬了多少年才熬到这份儿上的!” 阿来不置可否的笑笑,把头靠在了水池边儿上。 “来哥,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一拳打死彪哥的?”阿德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追问道。 阿来瞟了阿德一眼。阿德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的痞子气,但是眼睛里却闪着天真的光芒,全哥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把阿德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另有目的呢?他微微的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叫诚哥的,是怎么个角色?” “你说诚哥啊!”阿德夸张的嚷了一声,转身双臂搭在水池边上,无限憧憬道:“要说咱诚哥,那可真是个人物。他可是魏爷一手提拨起来的,据说年轻时候就是个在码头出苦力的,码头老板看中了他的媳妇,想要趁诚哥不在家的时候强暴,不想他媳妇是个烈性子,不旦不从,反而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诚哥知道了大怒,把那码头老板一家十八口都给灭了。是魏爷把他从警察局里救了回来,从此便跟了魏爷,干了好几票大买卖,魏爷对他信任之至。偏偏诚哥对我们这些当小弟的又极其照顾,唉!” 阿德叹了一声,转头对阿来道:“要我说,来哥。咱要是有福气,还得跟着诚哥干,那才叫有出息!不像全哥……”阿德才说了半句,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多了些,忙住了口,场面未免有些尴尬。 阿来乐了,拍了拍阿德的肩膀,又问:“我怎么觉得全哥和诚哥好像挺熟的呢?” “何止是熟啊!”阿德又嚷道,“来哥,你是不知道,咱全哥是诚哥带出道的!想当初……”阿德话又说了一半,转了转眼珠子,哈哈一笑道,“反正他们两个就像师徒一样啦!来哥,饿了吧?我们去喝酒怎么样?” “好!喝酒去!”阿来一跃而起。 一连三天,阿来都在花天酒地中度过,阿德带着他四处窜,不是这里吃吃,就是那里喝喝,全哥却没有露面。 直到第四天,全哥才把他叫到了面前,一脸平和的对他说:“怎么样?这几天还住得惯吧?” “何止是住得惯!”阿来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快活的日子呢!” 全哥哈哈大笑,道:“魏爷说的不错,你小子是有点意思。不过,今儿晚上你得替我去办件事。” “哦?”阿来有点诧异,这么快就有事情交待给自己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全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阿来,无奈道:“无非是道上朋友的生日,我不喜欢这些应酬,你替我去送个红包,喝喝酒。” 阿来恍然大悟,赶情是跑个过场。他点了点头,接过红包。 “你回去收拾收拾,我叫阿德给你添几件相样的衣服,晚上六点我派车去接你。”全哥揽着阿来的肩膀,送他到门口。 这是阿来第一次坐上汽车,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身黑色的西服,头戴一顶黑色礼帽。阿德在他穿上这套行头的时候忍不住直砸嘴,连声称赞他是个美男子。 出门前,阿来还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了半晌。如果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贪欲,没有一丁点儿的虚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吧?就算是阿来的心是块石头做的,他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如此仪表堂堂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点的感慨。 人是衣服马是鞍哪! 雪白的衬衫,坚挺的领子下是一个黑色的领带。略带着点亚光光泽和暗纹的黑色西装恰到好处的显示出阿来宽阔的肩膀、紧绷的腰身和修长的腿,就连皮鞋也是锃亮锃亮的。阿来看着自己,黑色的礼帽下面,是一双烁烁生辉的黑亮眼睛,这双眼睛里燃烧着火焰,那种炽热似乎可以从镜子里反弹回来,把盯着它们看的人点燃。直挺的鼻子下,一张轮廓分明的嘴唇向上扬了扬。 “来哥,你真是……就连潘安也不如你英俊啊!”阿德啧啧的称赞着,捧来了大衣,为阿来穿上。 “小子,就你会拍马屁!”阿来笑着,跟随阿德走出了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四章 浴血的阿来(下) 要去的地方,是上海最大,也是最奢华的酒楼――盛盈楼。阿来坐在车子里,看一路的灯红酒绿。红男绿女的身影在车前穿棱,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来上海的时候,一抹无声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唇边。 “来哥,到了。”阿德唤了一声,车子也随声而停。 阿来点点头,就要下车。 “来哥!”阿德突然叫了一句,阿来回过头,看到阿德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犹豫着。 “有事?”阿来问。 阿德的眼睛转了转,又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塞在阿来手里。 “多点准备,总不会有亏吃!”阿德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阿来握着枪,抬眼看着阿德,心里沉了沉。看来,这并不是付宴和递红包那样简单了。 他握住枪,耍了一个花枪,塞在腰间,一双闪烁着浓烈光芒的眼睛,含着笑意看了看阿德,转身下了车。 这是上海大佬级人物庄大富六十大寿的生日宴。 阿来递上了名贴和红包,走进去。 “炎虎帮兄弟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阿来的脚步拖着长音报道。 本来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的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个个转过头盯着阿来。 阿来的身后突然闯进来四个壮汉,杂乱的脚步声让阿来不得不回过头去,但这一回头,阿来的心,便彻底凉了。 ――四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抬着一口黑漆漆、亮锃锃的实木棺材,径直送到了大厅中央。其中一人拱手道:“小店已将炎虎帮所托之物送到,请庄老爷子查收。”说毕,四人一起退下。 一派喜气的祝寿宴立刻变了味儿。 “混账!”庄大富暴跳如雷,猛的一拍桌子,吼道,“你们炎虎帮欺人太甚!抢了我好几庄生意,我看在你们魏爷的面子上不与追究,现在倒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来人哪!” 立刻有几个人应声而出,怒气冲冲的瞪着阿来。 阿来的脸色刹时变了变,他后退一步,紧接着,脸上又荡出了笑容,拱手道:“本帮是来给庄老爷子祝寿的,可没听说有棺材这一说,想来是场误会。各位继续,小弟先告辞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声怒喝,早有一个人冲上来挥拳打向阿来。阿来忙不迭闪身躲向一边,却又立刻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怪不得下车的时候阿德一脸的担忧和犹豫,原来全哥是用自己来做寿礼来了。阿来冷哼一声,看来是摆明了让自己来送死的,既然这样,也就别怪他阿来大开杀戒了。 想到这,阿来左右躲闪之余,看准一个缺口,猛的冲了出去,径直奔向庄大富。 “保护庄爷!”一个小子喊道,拨出了手枪,对准阿来,阿来也不示弱,从口袋里掏出枪来。 一时之间,枪声、喊声、杯碟摔在地上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刚才还在祝寿的人一瞬间溜了个干净,几剩下庄大富和他身边的几个保镖,还有那十几个将阿来团团围住的手下。 “把他给我活宰了,我要用这小子的人头下酒!”庄大富上了狠劲,指挥着手下。 阿来一个翻身,跃到一个桌子后面,将桌子推dao,藏在后面躲着子弹,时不时的看准空隙露出头来开一枪。 枪里的子弹很快便没了,他又从腰间拨出阿德递给他的那把枪,打了几枪,摞倒了几个庄大富的手下,却不想刚才在露头的时候,一枚子弹“嗖”的贴着他的脸颊穿过去,竟将他的左脸划破,血立刻流了出来。 “真他妈的险!”阿来暗骂一声,照这样下去,自己非耗死在这里不可,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心中盘算着。除非下狠招把那个什么庄老爷子抓在手里,不然的话,他阿来的小命儿肯定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这样想着,阿来猛的一推桌子,圆圆的桌子立刻滚动起来,阿来借着这桌子的掩护躬着身子迅速的向庄大富跑去,枪声此起彼伏,阿来的右肩中了招,他忍着巨痛直冲到庄大富身边,毙了他身边两个保镖,一把抓住了庄大富,将枪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小子,身手不错啊。”庄大富冷笑着,斜眼瞄着阿来。 “承蒙庄老爷子夸奖。”阿来咬着牙道。“庄老你子要是不想今天变成你的祭日就跟我走一趟。” “呵呵,你也别蒙我,我庄大富闯荡江湖几十年,什么世面我没见过?”庄大富面无骇意,大大方方的说:“你用的那种枪,最多能放六枚子弹,你一共换了两把枪,开了十二枪,我这耳朵听得真切着呢。” “兄弟们听着!”庄大富突然高声大喊,“他枪里没有子弹!” “啪”的一声,阿来用枪座狠狠的砸在了庄大富的肩膀上,疼得他“哎哟”大叫起来,让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子立刻后退了一步。 “庄老爷子,”阿来的脸上挂着冷笑,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烧得那一双黑亮的眸子通红通红,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自己的枪里有没有子弹,我自己清楚,你是跟我走呢,还是用你这尊贵的命跟我赌一场?” “我的命贱,不值钱,但你的命可系着那么多的荣华富贵呢!”说着,阿来“咔”的将枪上了膛,庄大富的身子随着这“咔”的声音轻轻颤抖了一下,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都给我靠后!”阿来一只手紧紧的揽住庄大富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枪抵在庄大富的太阳穴上,慢慢的向门口走去。庄大富的手下虽然个个是怒不可遏,但看到庄大富一声也不敢吭的跟着阿来,也都慢慢的后退,没有跟上来。 阿来倒退着出了“盛盈楼”的门口,立刻听到了“滴、滴”两声车喇叭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到阿德坐在那辆汽车的驾驶室里向他招着手。 阿来抓着庄大富迅速钻进了车里。 车开走了,阿德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儿,手在发抖。 “司机呢?”胳膊上传来阵阵巨痛,阿来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依然用枪抵住庄大富。 “被我给宰了。”阿德的声音也在发颤,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阿来突然就笑了出来,道:“好小子,阿德,你有良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阿德有声音里略带着哭腔了,“全哥要是知道了,非杀我全家不可!” 庄大富眼珠转了转,不发一言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 考验(上) 原来,这一场局,都是全哥安排好的。 阿德一边开着车,一边给阿来讲了来龙去脉。 早在几年前,诚哥带全哥出了道,在诚哥的调教下,全哥很快可以独挡一面了。诚哥对全哥非常放心,让他单独支撑起几摊生意,却不想全哥不但胃口超级大,而且为人阴狠,拿诚哥当幌子胆大妄为。惹恼了好几个江湖老大。那几位大哥到魏爷那里去告状,要诚哥在众人面前有个交待。诚哥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全哥的错,但是还是一人承担了后果,跪在魏爷面前硬生生挨了三枪,养了整整一年半的伤! 事后,诚哥虽然没有责怪全哥,却劝说魏爷给了全哥一小队人马单独做事了。谁想全哥非旦没有改变,反倒变本加厉的为所欲为,不单抢别人的生意,就连几位诚哥特地嘱咐他不许碰的老大,他都毫无顾忌。 前段时间全哥抢了庄老爷子的几单大生意,在争执过程中,全哥一枪打死了庄老爷子的得意干将,他知道如果这事东窗事发,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由于担心魏爷责怪,又妒忌新来的阿来比他更得魏爷的欢心,便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让阿来去送死,反正都是新人,死了也无关大局。另一方面,即便庄老爷子一怒杀了阿来而前来问罪,也完全可以把一切都推卸在阿来的身上,反正是死无对证的。况且,如果阿来一枪打死了庄老爷子,那全哥岂不更是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妈的,真他妈的毒啊!”阿来咬着牙道。 两个人正说着,阿德突然从倒镜里发现车子后面多出了几台汽车,正全速的追踪而来。 “妈的,跟上来了!”阿德叫道,用力一踩油门。 阿来与庄大富都向后一仰,被这突然的加速弄得撞在一起。 “阿德,停车。”阿来突然叫道。 “什么?”阿德一愣,“现在停车?来哥你不要命了?” 阿来没有回答,他收起了枪,转向庄大富,抱拳道:“庄老爷子,刚才的话想必您也听清楚了。我阿来虽然只是一个小痞子,但也绝不会做出在您大寿之时,送棺材这样缺德的事情来!伤了您的手下实属情非得以,但我阿来已经是炎虎帮的人,就绝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请对您的手下说一声,烦劳您跟我走一趟,我们一起到魏爷面前把这事说个清楚!” 庄大富转了转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阿来一下。只见这小子浓眉大眼,生得一副令人生慕的好皮囊,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锐气,熬是讨喜。他哈哈大笑道:“好!我庄大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几十年了,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一身虎胆的后生。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今天我暂且信你一回。但是,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我后面的弟兄,可是要一直跟着我的!” 阿来点头道:“多谢庄老爷子。” “天气,是越来越凉喽。”魏爷叹了一声,一手托着茶杯,另一只手打开杯盖,带着淡绿色的热气淼淼上升,他凑近茶杯嗅了嗅,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人老了,心也老了,只要能闻着这股子茶香,就觉得知足了。外面的世界,太闹、太闹了……” “瞧您说的,您还年轻着呢!”诚哥坐在魏爷的左边,笑道,也端起茶杯,轻轻的用杯盖赶着茶叶,小啜了一口。 全哥则坐在魏爷的右边,端着茶杯,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不知道那去充当替死鬼的小子现在怎么样了,魏爷叫自己陪着喝茶,他本以为是个可以与魏爷套套近乎的机会,可是来了才发现,原来诚哥也在这里。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魏爷已经昏昏欲睡了,全哥显然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在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坐了这大半天,一句正经的也没有,就是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诚哥也是,面色坦然的坐在那儿,时不时的回老爷子几句话,白白的把自己晾在一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想着,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屋子、这样一个安静的令人昏睡的环境下,这突如其来的响声不由得吓得全哥一个激灵。魏爷也睁开了粘在一起的眼睛,望向门口。 “哈哈,魏爷!怎么躲在这儿享清闲哪?”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微胖的六旬老头,这老头哈哈的笑着,毫不客气的大踏步走进了客厅。 全哥的脸立刻变得煞白,他的眼睛转了几转,几个假设在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 “哟,这不是庄兄嘛!”魏爷立刻起身相迎,“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着,已经迎上去握住了庄大富的手,笑道:“来了也不言语一声,我好亲自去迎接你!” “哈哈,不用!”庄大富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全哥,大大方方的说道:“今儿我可是要给你送上一个宝贝来的!” “哦?”魏爷惊讶的睁圆了眼睛,问道:“什么宝贝?” “宝贝在这里。”庄大富一指门口,朗声道:“进来吧。” 随着庄大富的声音,门口立即出现了一个人。 出现在门口的人,满身鲜血,一脸的杀气,双眼血红。他的出现致使房间里立刻弥漫了一股子扑鼻的血腥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全哥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走进来,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他看了看一脸微笑的庄大富,又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的魏爷,还没来得及向诚哥投去求助的目光,一柄冰冷的枪口已然顶上了他的脑门。 “全哥,没想到吧?”阿来冷笑着看着全哥,“你这招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似乎不灵了啊。” 全哥的脸色更白了,他被迫直视着阿来的眼睛,心开始哆嗦起来。他发现,那是一双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是那种咬死了猎物、闻到了血腥之后野性大发、兴奋之至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头野兽面前的另一个猎物,已然――被牢牢的盯住了。 “你……你在说什么!”全哥的额头上已经冒了汗,但他毕竟也是在江湖上混大的人,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也在瞬间想好了应对的法子。“阿来,你怎么闯到这来了?这一身的血是怎么回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 考验(下) 全哥说着,想要站起来,脑门上那支枪,却加大了力度压下来,逼得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坐下[嘀嗒推荐]。,。 “怎么回事?”一抹冷笑挂在阿来的嘴角,此刻,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迹,被刚才自己那么一抹,血被抺得满脸都是,被他那血红的眼睛一衬,倒如同一个浴血的金刚一般,咄咄逼人。“这还用我说吗?是谁以‘炎虎帮’的名义给今天过生日的庄老爷子订了棺材?还在我去送红包的时候送过去,妄图挑起两个帮派之间的争斗!” “你放屁!”全哥抵死不肯承认,他拧着眉头,怒视着阿来,“我凭什么那么做?你也太会诬陷人了吧?我倒怀疑你是不是哪个帮派派过来的敌细,来离间我与魏爷之间的关系的[txt下载]!” “全哥,您真是有才啊!”阿来居然被全哥这一席话逗得笑了出来,“这谎让您编得多圆哪!可怜我这个小小的小偻罗,被您送去挨枪子儿还不知道呢!” 全哥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冷哼一声转向一边。 “那是谁抢了庄老爷子好几桩生意,又打死了庄老爷子一员猛将?”阿来歪着头,笑问,“是谁嘱咐阿德,叫他把我送到‘盛盈楼’然后就跑回你那儿复命的?” 阿来一边说一边转向魏爷,大声道:“魏爷,棺材铺的于老板和阿德都在门外,一会您一问便知。这个叛徒差点害得我们‘炎虎帮’与庄老爷子为敌,我阿来既然入了‘炎虎帮’,就该为帮派做点正事!魏爷,今儿无论别人怎么说,也无论全哥怎么狡辩,阿来我要在您面前造次了。” 阿来的话惊出了全哥一身冷汗,他的脸部肌肉开始有些抽搐,眼神中布满了恐惧,颤声道:“阿来,你想干什么?” “清、理、门、户。”阿来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手里的枪“卡”的上了膛。 “你敢!”这两个字刚从全哥的嘴里喊出来,枪声已经响了。 阿来冷冷的看着全哥“咕咚”一声栽倒在脚下,全身抽搐得像是一个过了电的蚂蚱,突然有种想要大笑出声的感觉。 而他身后的庄大富,却早已经哈哈的大笑出声,他走过来,拍着阿来的肩膀,朗声道:“好小子,好小子啊!一把没子弹的手枪骗了我这个老江湖!”随后,他又转向魏爷,笑道:“魏爷好福气啊,手下的小弟一个比一个英勇,庄某佩服、佩服啊!” 魏爷忙抱拳笑脸相迎。 这边庄大富又将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听得魏爷脸上阴晴不定[txt下载]。 “来人哪!”魏爷大声唤道,“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押下去!吩咐厨房备上好酒好菜,我要给庄老爷子祝寿!” 说罢,与庄大富两人说笑着相拥走上楼去。 临行前,阿来注意到,魏爷无声的与诚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丝微笑,也已然无声的出现在了阿来的嘴角。 取出子弹,是一个危险而又痛苦的过程。 阿来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嘴唇失了颜色。他平静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诚哥。 “抽烟吗?”诚哥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问。 阿来摇摇头。 诚哥笑笑,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看着阿来,又问:“第一次杀人?” 阿来没有说话。 诚哥又笑:“英雄不问出处。阿来,你知道你选择了怎么样的一条路吗?” 阿来咽了咽口水,垂下了眼帘。 诚哥没有去等阿来的回答,而是自己说下去:“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把良心踩在脚底下,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阿来沉默下去,许久,才抬起头,略带自嘲和无谓的笑了笑。 诚哥递过来一支烟,道:“抽吧,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学会抽烟。时间长了,你会慢慢的喜欢上烟的味道,或许只有烟味才能驱赶血的腥味和良心的遣责[嘀嗒推荐]。” 阿来看着诚哥,看着这双宽和而充满了温厚的眼睛,将烟接了过来,点燃,猛的吸了一大口。只感觉到一股子辛辣之气直冲进胸腔,呛得他猛的咳嗽起来,这一咳嗽,直接牵连到伤口,连呛带疼,让他的眼睛都被咳了出来。 诚哥,被阿来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清冷的风,吹来初冬的信息,这预示着冬天真的已经来了。 楚府上上下下已经做好的预寒的准备,沈清弦等管事房的丫头们也已然换上了青葱色的挂棉里儿的小短袄和淡粉色的裤子。由于楚星朔最近一直都呆在楚府,所以沈清弦的日子就更加的好过些。张管家不再让她跟着小翠忙这忙那,而是让她做些轻松的工作,尽可能多的在楚星朔的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 这会子用过了早餐,楚星朔便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沈清弦便端着薰香炉来到她的房间。张管家说,这是前段时间旁人送礼来的东洋薰香,放在香炉里,有股子玫瑰花儿的清香,偏偏昨儿楚星朔闻了,喜欢得紧,便嘱咐沈清弦每天上午便点上,整屋子的清香气。 沈清弦每次路过楚龙韬和楚伯雅房间的时候,心都会怦怦的跳个不停。她盼望着能遇到大少爷,又有点怕遇到他,但是楚龙韬就不同了,她是真真切切的害怕再次遇到楚龙韬,她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 绿珠的事情,或多或少的给了沈清弦一点精神上的刺激,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影响,尽管这种影响所造成的表现在行动和心理上的结果是微乎其微的。她常常会在安静的时候独自陷入沉思中,被小翠突然的一拍,或者是被其他声响惊醒。小翠常常捂着嘴笑她,或者是用手去刮她的脸问她在想什么,可是每当这时,当沈清弦回头去想刚才脑子里都在想的事情,才发现脑子里,本就是一片空白的。 我们的女主人公,就在这个时候,懵懵懂懂开始了她的青春… 第二十七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 楚锦然加快了脚步,跑到了那片山茶花下的凉亭里,她四下的望了望,确实没有旁人路过,不由得暗自窈喜的笑了笑。 溜到凉亭里,她将衣襟里兜着的茶花一股脑儿的倒在了石桌上,一时之间,各种明丽色彩的馨香布满了纯白的石桌,倒像是石桌开了花。 楚锦然的小脸儿被初冬的风吹得微红,双手也有些红肿,看得出,她在外面已经逗留了够久的时间的了。但看样子她可并不觉得冷,而是兴奋的坐在石凳儿上,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些花朵。楚锦然掏出一个锦布口袋,在这堆花朵里仔细的挑选着。现在的茶花已经几近凋零了,大朵大朵的花朵开始纷纷下落,只剩下半残的花蕊和一些几近枯黄的叶子了。 楚锦然的皮肤白皙,脸型稍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衬着被风吹得红润的脸蛋儿,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讨喜的劲头儿。她认真的挑着花儿,将挑好的放进锦袋里。 突然,一只手从左边碰了碰她,惊了她一跳,急忙转过身去看。但是左边却空空如也,楚锦然吓坏了,急忙站了起来,却一下子碰到了一个人,她吓得跳起来,躲向一边。却赫然发现她的大哥――楚伯雅正站在她的右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大哥!”楚锦然惊叫一声,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嗔怪道:“大哥,你吓死我啦!” 楚伯雅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又在挑花,准备做茶花糕啦?” 楚锦然一双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楚伯雅点头:“爹一到冬天气管就不太好,我做些茶花糕给他吃。” 楚伯雅一脸笑容的坐下来,去帮楚锦然挑花儿。 “还好是你啊,大哥,要是我娘知道了我又做这些糕糕饼饼的,非又骂我不成。”楚锦然一边说着,一边嘟起了嘴。 “家里这么多下人,偏偏喜欢自己下厨房做糕点,也难怪三娘会数落你。!”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楚锦然仿佛受惊的小兔子,忙不迭转过头去,却见楚嫣然披一个白色毛皮披肩,着一袭明艳色彩的艳黄色绣花儿旗袍,款款的自身后走来。 “我是做给爹吃的,有什么关系。”楚锦然红着脸,嘀咕了一句。 楚嫣然笑了笑,没有再去理会楚锦然,而是径直走向楚伯雅,脸上绽放出光彩照人的笑容,道:“大哥,别在外面坐着了,风越来越凉了。” 说着,挽住了楚伯雅的胳膊,笑道:“正巧昨天有人送了我两本新书,也不知道好不好,大哥帮我瞧瞧去?”软软的语气,甜甜的笑,楚伯雅微微的愣了愣,似乎是想要推脱,看着她微微噘起的小嘴,终于被楚嫣然挽着,向外面走去。 楚锦然红着脸,委屈的噘着嘴,低声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楚嫣然娇笑连连,面带桃花的靠在了楚伯雅的胳膊上,一路走,一路自顾自的说笑着。楚伯雅自觉有些尴尬,却无奈被楚嫣然牢牢的贴住,又不好意思去挣开她,只得敷衍几句,被楚嫣然带向小洋楼的方向。 刚刚走到水池边儿上,便见楚星朔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楚嫣然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一见到两人是这般模样,楚星朔微微的顿了顿,灵气逼人的眼睛忽闪着,嘴角浮上了一抹恶作剧的微笑。 “大哥!”楚星朔开心的叫了一声,像一头灵巧的小鹿,两步并做一步的跳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楚伯雅的另一只胳膊,调皮的把下巴抵在楚伯雅的肩膀上,问道,“大哥干什么去?” 楚嫣然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星朔明明看到自己挽着楚伯雅的胳膊,却又跑上去挽住了另一个,这不是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么?她撇了撇嘴,把脸贴在楚伯雅的胳膊上,笑道:“大哥要到我的房间里去看看我的新书呢,是不是大哥?”说着,仰起脸,满怀期待的看着楚伯雅。 楚伯雅看了看楚嫣然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 “哦?看什么书?”楚星朔像是来了兴趣,双眼放光的问道,“是那个法国著名的小说家乔治.桑的书吗?” 楚嫣然微微的愣了一下,看到楚星朔一副兴奋与向往的神情,不由得神气起来,点头道:“是啊!” 楚伯雅却轻笑着,嗔怪的瞪了一眼楚星朔。 楚星朔,便一把揽过楚伯雅的胳膊,道:“大哥,那种交际花写的书有什么好看?无非是些附庸风雅的风花雪月罢了,走,我们到外面玩去!” 说着,拉起楚伯雅就走。楚伯雅无奈而又宠溺的笑着,被楚星朔拉着走远。 楚嫣然,则完全的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路小跑着走远,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交际花?”楚嫣然恨恨的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用力攥紧了拳头,“楚星朔,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芸太太对着镜子,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脸,这张脸曾经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光彩照人,迷倒了一批又一批的风liu阔少。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些可恶的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与眼角,那些皱纹虽然不深,但却逃不过她的眼睛,它们像是幽灵一样时时在她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出现,搅得她本是不错的心情立即变了味儿! 她有些气恼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镜子里出现的自己。不不不,自己还没有老,面色依然娇嫩,烫成大波浪的黑色长发被一根蝴蝶形的发夹别住,蓬松的散在脑后,枊眉高耸,一双丹凤眼饱含风情,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圆润的嘴――它们依然同她年轻时一样,虽然两道皱纹已然从鼻翼下方圆滑的向嘴角的方向弯了下去,但是,这不妨碍她依然称得上是一个美人,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那些呼风唤雨的日子不复存在了呢?它们到哪儿去了?那些个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们为什么不再出现在她的身边了?为什么她屋里的男人不肯看她一眼,屋外的男人更不敢看她?她傅芸芸难道真的已经老了? 门被“砰”的推开,一个与她有着同样美貌的年轻少女气乎乎的闯了进来,看到这个少女,芸太太的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 这是多么美的一张脸啊,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一个美人儿!――正如她年轻时一样,不、不、不,那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 “嫣然,我的好女儿!”芸太太起身迎了上去,轻轻的在少女的脸颊啄了一下,柔声道:“怎么苦着一张小脸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嗯?” “妈!”楚嫣然拉着长音,把母亲推开,皱着眉头哀怨的看着她,“妈,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芸太太愣了愣,转了转眼睛,笑道,:“哎哟,我的好女儿,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楚嫣然有点激动了,她站起身,直视着自己的母亲。 芸太太看着楚嫣然,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她郑重的拉过楚嫣然,问:“到底怎么了,我的乖乖?告诉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星朔又欺负你了?” 楚嫣然的眼睛立刻在眼里打起圈儿来,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带着哭腔叫道:“凭什么她楚星朔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凭什么她就该抢走一切的好东西!凭什么她就敢欺负我!” 说着,竟大哭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 风流的二少爷 沈清弦端着一碟儿乳白色、略带着淡粉、淡黄与浅紫花纹相交织的茶花糕,愉快的踏着台阶儿走到二楼。 茶花糕是三小姐楚锦然做的,沈清弦帮她打的下手。想起这个温柔而又性格柔弱的三小姐,沈清弦的脸上便像是被感染了一样挂着柔和的笑意。楚锦然就像是一头温顺的小绵羊,在楚府众多的兄弟姐妹里,一点都不显眼,她总是偷偷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天真,常常沉迷在厨房里研究各式的糕点。沈清弦就是在无意中闯进了楚锦然这个小天地里的,当时看着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的可爱模样,沈清弦真是哭笑不得――怎么着也是楚府的堂堂三小姐呀!怎么跟楚龙韬跟楚星朔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呢?不要说是前两位,就连那位众人都不待见的嫣然小姐的性格也比她要强悍上十二分的! 想到这儿,沈清弦轻轻的叹了口气,生就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大富之家,又生就了这样一副温婉柔弱的性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二小姐房间的门口了,门是敞开的,走廊上已经飘满了隐隐的玫瑰花儿的清香气,格外的令人神清气爽。沈清弦不禁加快了脚步。 还没进门,却赫然看到二少爷楚龙韬正靠在桌子上与负责打扫二小姐房间的小丫头雀儿说着话。 只见楚龙韬笑眯眯的看着雀儿说:“每天都做这些个打扫的活儿,很辛苦吧?” 雀儿红了脸,低下头羞涩的回答说:“不辛苦,都习惯了。” “怎么会习惯呢,”楚龙韬笑着,拉过雀儿的手,另一只手摩挲着雀儿那如葱心儿般白嫩的指尖,颇为怜惜的说:“瞧瞧,这么细嫩的手,照这么辛苦下去,非累得粗糙了不可!” 雀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又不敢,只轻轻的挣了挣。 一股热流“轰”的涌向了沈清弦的脸上,好像那个被握住指尖的人不是雀儿,而是她自己。她不自觉的想起了绿珠的事情,心里暗自想着千万不要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又不由得埋怨起二少爷太过放纵,四处留情,竟然在二小姐的闺房里逗弄起丫头来了!弄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之间竟慌乱起来。 就在她刚刚拿定主意要转身要走的时候,楚龙韬发现了她。又是一抹玩味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嘴角。雀儿随着楚龙韬的目光转过头去,见到沈清弦出现的门口,吓的脸立刻变了颜色,慌忙收回了手,低着头,红着脸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雀儿这一走,沈清弦更加的窘迫了,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是要发生,越是不想遇到的人,就越是要她遇到。沈清弦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楚龙韬却是一点也不恼,依然笑眯眯的直起身子,“猫叼走舌头了?见到主子也不招呼一声?”他调侃着,走了过来。 “二少爷。”沈清弦打着招呼,低下头,垂下眼帘不去看他那张洋溢着邪魅笑容的俊俏脸孔。 楚龙韬却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沈清弦的身边,微微的侧过身子,低下头从侧面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大气也不敢出,楚龙韬此刻与她的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嗅得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儿,听得到他均匀的、浅浅的呼吸,那股子热气轻轻的扑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痒。沈清弦眨了眨眼睛,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楚龙韬看着沈清弦的侧脸,那是一张白嫩中透着粉红的细嫩脸庞,散发着荧荧的光彩,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精致的眉眼,卷翘的睫毛,只是,那双秋水莹莹的眼睛却从来不肯看他,即便是看了,也像是看到了某种讨厌的生物一样迅速的转移开视线――他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楚龙韬向沈清弦伸出了一只手,沈清弦立刻全身紧绷起来,从大脑向身体传递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面色也开始紧张起来。却不料楚龙韬只是拿起了一块自己手中端着的小碟儿里的茶花糕,放在嘴里嚼起来。 “锦然做的?”楚龙韬一边吃一边问。 “是。”沈清弦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楚龙韬一眼,却发现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着捉弄的笑意,上扬的唇亦是充满了嘲弄,沈清弦顿时为之气结,敢情这二少爷是在捉弄自己呢! “茶花糕是不错,”楚龙韬轻笑出了声,咂咂嘴道:“只可惜,不晓得是不是两种花的香气混在一起了,我怎么觉着这会子空气薰得我头晕,想要打喷嚏呢?” 说着,竟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离开了。 沈清弦看着楚龙韬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过身,沈清弦走向桌子,把那碟儿茶花糕放在桌上,视线却突然被吸引了。 楚龙韬,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举到眼前,那正是刚才摩挲过雀儿指尖的手。他含笑来回辗着手指,指间,有着几粒细细的粉红色颗粒。 管事部的丫头们,有着自己专属的寝室,条件自然要比下一等的丫头下人们好出许多。沈清弦与小翠,还有另外两个大丫头同住在一个屋子里。 同寝的丫头们都已经酣然入睡,只有沈清弦圆睁着双眼,听着其他几人均匀的呼吸,脑子里穿梭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绪。 “清弦,你怎么了”小翠睡眼惺松的爬起来,拍了拍沈清弦的肩膀,轻声问道,“睡不着吗?” 沈清弦没有动,只是轻轻的哼哼了几声,恰如梦魇般的低喃。小翠便轻声说了句什么,接着躺下了。 沈清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个楚府,有些不对头。按理说,在兄弟姐妹多的大家庭里,应该是大家和睦相处,温馨融洽的,可是,为什么整个楚府的气氛总是夹杂着一丝怪异呢? 没有温情,没有爱护,楚府的主子们,个个的脸上都挂着冷漠,沈清弦隐约有一种感觉,这几个主子,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喜欢谁,甚至,她有一种他们谁都想把谁踩在脚底下的那种错觉。 这便是大富人家惯有的相处之道么? 且不说他们的关系如何,但说今天她在二小姐房间的桌子上发现的那几颗洒落在薰香炉边儿上的粉红色的细微颗粒,便肯定有些古怪! 房间是刚刚打扫的,为何又会出现那些颗粒?桌子上除了薰香炉,没有其他东西。房间里,除了二少爷跟雀儿,也没有其他的人。 而且,二少爷临出门时的那句话也说得古怪,令她莫名其妙的留意起那盏薰香炉来。 揭开薰香炉的盖子,沈清弦发现了一些不起眼儿的小东西――一些,足以令她惊出一身冷汗的东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九章 暗藏的危险 薰香炉,白瓷质地,四周画着青花的牡丹花儿纹路,双耳、三足,精致而玲珑。盖子上有几个小孔,淼淼的升起幽幽的清香烟雾。 玫瑰花儿香料是红艳火热的红色,指甲大小,拿在手里,便闻得浓郁的香气,通常每次只需在薰香炉里放上七、八块便可。 可是沈清弦却在薰香炉里发现了另外的一些小东西――一些粉红色的细微颗粒。这些颗粒恰恰与她在桌上发现的那几颗不起眼儿的颗粒一样!这些个粉红色的颗粒混在香料里,并不容易被发现,可是,每天的香料都是沈清弦亲手放进香炉里的,这些粉红色的颗粒是哪里来的呢? 一丝冷汗悄悄的爬上沈清弦的后背,令她感到丝丝的凉意。无论这些粉红颗粒是什么,它们都不会莫名其妙的躺进这盏二小姐每日必点的薰香炉里! ――人有想害二小姐!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突然间划过,照得沈清弦的眼前一片雪白,照得她的思维都在瞬间变得短路。 会是谁呢?二少爷?雀儿?还是另有他人?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但是无论是谁,自己,都是这件事间接的受害者,因为每日的香料都是她沈清弦亲手加进去的! 沈清弦觉得身上的寒意更浓了。 楚云汉又动身去了云南,楚伯雅则在次日动身去了杭州。楚家,便仿佛在这一夜之间寂寞了下来。 但是女人总是耐不住寂寞的,这会子三太太和芸太太还有两个比较熟络的太太凑在客厅里打上了麻将。 “二筒。”坐在左边儿的常太太打出了一张牌,瞄了一眼坐在客厅里喝茶的楚龙韬。 “照我说啊,你家龙韬也老大不小了,该定门亲事了吧?”坐在下首的于太太摸了一张牌,看了一眼,又顺手扔了出去。 “嗨,”芸太太叹了一口气,挑起眼睛扫了一眼三太太,忍不住脸上的揶揄神色笑道,“我们家龙韬眼光高着呢,哪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三太太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牌,既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芸太太的话,就那么着脆生生的说出来,又硬生生的掉在了地上。 “那有什么办法,”楚龙韬笑着轻啜了一口茶,饱含着魅惑笑意的眼睛看了一眼身材娇好,面容秀丽的常太太,“这年头,有魅力的女人都是人家的太太了,叫我到哪说理去?” 常太太的脸上顿时笑出了两朵红云,她面色绯红的打出一张牌,含笑道:“瞧瞧你们家二少爷这张嘴。” “吃上。”芸太太不露声色的看了两人一眼,就要伸手去拿那张牌。 “等等、等等!”三太太一摊面前的那副牌,“哎呀,我今儿的手气可是真壮!”她喜滋滋的用涂着鲜红指甲的白嫩胖手捂住了嘴巴,笑道:“胡了!” 芸太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楚锦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人这么多,楚锦然立刻红了脸,显得有些拘促起来,她腼腆的冲大家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上了楼。 “可不,”坐在芸太太身边的楚嫣然见了,忙笑道,“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闺女,三娘的手气能不好嘛!想必三娘昨儿是吃了锦然亲手做的点心才这么能赢的吧?” 三太太的脸色立即如被风吹散的浮云,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等她张口反驳,一个笑意盈盈的清冷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们锦然确实是心灵手巧,像这样的女娃怕是众多公子哥儿的抢手对象呢!”众人回过头去,便见楚星朔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楼来,她锃亮的皮靴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颇有节奏感。 “倒是像我这样都不会做的人啊,连嫁恐怕都嫁不出去呢。”楚星朔来到牌桌边上,抱起肩膀颇有兴趣的看起牌局来。 “二小姐相貌、人品都这么出众,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于太太打了个哈哈,笑道。 楚嫣然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这只毛刺猬,谁娶了谁不得扎一身窟窿才怪!”坐在沙发上的楚龙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趣道。 楚星朔笑着转过身,刚想要跑过去教训一下他,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楚星朔病了。 这无疑是楚家的一件大事,当地最有名的大夫频繁的出入楚家,说二小姐最近身体虚弱,又染上了风寒,须静卧好好调养。那药方子开了一个又一个,弄得厨房整天家乌烟瘴气,每天都飘着一股子中药味儿。 那楚星朔本是一个爱动之人,哪里受得了天天躺在床上,偏偏身子又弱得紧,胃口也一天接一天的差下来。端去的饭菜,稍不合口便被不再吃了,药汤也不是嫌苦就是嫌烫,几天下来,人整个瘦了一圈儿。就连她平日里喜爱的薰香炉也不点了,说是这两股子味道混在一起让她头晕。 一时之间,整个楚府的下人们全部愁容满面,厨房的厨子变着花样儿的给二小姐做这做那,仍调不起她的胃口。张管家急得团团转,整天守在厨房里,见到原封不动的便端回来的饭菜便大骂厨子与送菜的小丫头。 ――楚府上下都被这个二小姐折腾得他们筋疲力尽。 却也有人并不在乎的,虽然楚锦然常常跑去探望楚星朔,楚嫣然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上的表情,好是喜气洋洋的,见天儿的支使着下人们做这做那。 这下,楚府下人们的日子更苦了。 这天清晨,沈清弦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敲开了楚星朔的房门。楚星朔正面对着窗帘沉沉的睡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沙帘儿照进来,淡淡的在楚星朔消瘦的脸庞上洒下点点光晕。 沈清弦轻轻的把食盒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楚星朔。 眼前的楚星朔,怕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沉静。她的肌肤依然晶莹如雪,鼻子小巧玲珑,眉毛清秀,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的盖住了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桃瓣一般的红唇微张,轻轻的呼吸着。 这一切都给了眼前这个平日里个性张扬的楚星朔以一种难言的、富有感染力的宁静的美感,就连身为女人的沈清弦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楚星朔的美丽与灵秀。 天造的美人儿犹惹人怜,为何上天要她遭受病痛的折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素衣收到的最完美、最感动的书评-脂若 太平山下不太平,乱世风云乱世情——评《婉若晨曦》 从《十三》的悬疑华美,到《宛若晨曦》的清风liu水,我仿佛看见了两场风格迥异的电视剧集,虽然作者的笔锋依旧温婉成熟,但却带给我们不同的视觉感受。 剧情有点老套的意味,一场灭门惨案,侥幸逃脱升天的兄弟从此各奔东西;旧社会大宅院里,为了重新得宠而上演的一出掉包计;楚门大家族,做匪从良的老爷子,家里面又是怎样的争风吃醋,儿女之间又会上演多少回爱恨情仇?可是,我们看得到这开始,猜不出那结局…… 每一张每一节,娓娓道来的感情纠葛,精细描绘的心里、人物、场景,紧凑紧张的情节进展,扎实牢靠的笔触笔感,都是我们对这部作品欲罢不能的原因所在。 ******书评之《乱世香港》篇****** 倒不是那一首作者简介里王菲的《流年》吸引了我,而是从始至终文中淡淡的哀伤触动了我。 谜一样的开头,步步为营的包袱,女主的坎坷身世,让我记住了这样一些名字和情节。 曾几何时,那部电视剧曾让我魂牵梦萦欲罢不能,让我随着那几个花一样的女人梦一样的人生旅程,在香港的太平山下颠沛流离,这就是少年时看过的那部电视剧《乱世香港》。 “太平山下不太平,乱世风云乱世情,似水年华如一梦,历尽沧桑苦飘零, 太平山下不太平,几度团圆梦难成,逐浪随波非所愿,只留清白与真诚, 人事纷争是尽非尽,血痕斑斑却无声,潮涨潮落花谢花开,误是残梦寻已难。” 歌词中道尽沧桑看破人生,每一次历劫归来,都让人悠然梦醒。 沈清弦,这个凄苦而又身世飘零的女孩子,让我们感同身受了她的成长历程。相比看书的人几章之后就会猜到,这就是那个被调了包的真正大小姐,那个本应是受着相同的苦的男孩子已经顶替了她,当上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了吧,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但是这个伏笔却是十分值得期待。 沈清弦,替阿来背上了弑父的名头,但是事实是真相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阿来的暴走,清弦进入楚府做丫头,楚家的豪门恩怨,让我们一步步的陷进去,跟着作者走遍旧社会的大街小巷,品味那个年代等同于宫斗的别样人生。 阿来,这个名字十分普遍,有点恶俗的耳熟了,但是放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确实恰当不过。阿来本就是个不平凡的名字,在古龙的武侠小说里,在很多大大的玄幻系列里都能瞥见这个人物,这还只是小觑,凸现真身的话,那就是《尘埃落定》的作者阿来本人了。这些都让我好期待这个人物的命运,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和这开头的引子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相关干系,但他不同于一般女频作者笔下秀气男主的性格却是大大吸引了我。 阿来是生动的,鲜活的,江湖的,立体的,爷们儿,他的路见不平,他的十年霜刃,他的小家子气大男人样,让我看到一个真正会长大会成熟的汉子,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至于楚府的一干主角配角,都是有血有肉,栩栩如生。曾经貌美而今失宠的云太太和她小肚鸡肠嫉妒心强的女儿楚嫣然,飞扬跋扈的二太太和她的遗腹子同样俊帅霸气的楚星朔,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个个在你面前走来走去,合上眼都是在那里伫立着,生存者,不可泯灭,这是什么样的剧情怎样的演练啊,真的可以套一句老话“很好,很强大”来形容了。 看得进去,就是上乘的一部佳作。 古旧的巷子,美艳的女人,一伸手,香帕抛来,媚眼儿飞; 深宅大院,修葺得错落有致的花园里,年轻的公子长身而立,仿佛在吟诗,看似在思索,一回头,春guang乍现,云开日出; 烽火连天的山寨,被烟熏黑了脸的弱智女流,一股劲儿背着彪型莽汉穿过枪林弹雨,躲过围剿阻击,硬是闯下山去…… 就是这样的一种相似的感觉,让你茗茶细品这别样的乱世年华…… ******书评之“全明星总动员”篇****** 这一段,主要是,我很想给书中的人物配上真实的肉身,呵呵,搞笑了一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恰如其分,不相符合就看着改吧。 女主,沈清弦——羸弱版董洁。清秀佳人,身世多诘的她比较相似于《金粉世家》里面的女主人公,两个人都恰似那淡淡芳香的午夜茉莉,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爱怜同情。 阿来——瘦弱版黄晓明。穿上礼服去赴宴的阿来总会让我想起,《新版上海滩》里黄哥哥的帅酷模样。 楚伯雅——先是高大版陈坤,后是文学版立威廉,楚伯雅的儒气和温吞有一种《像雾像雨又像风》里陈哥哥的模样,但还有一些《放羊的星星》里立威廉王子般哥哥的形象,很是矛盾啊。 楚龙韬——想到连凯又想到尹子维,这两个香港电影电视剧里专业坏小子配角,但是觉得楚龙韬还真配不上他们的名声,有一点《幸福像花儿一样》里邓超的味道,但是最终还是觉得《爱情宝典》里那个坏得掉渣欺骗女人包括范冰冰这样的女人的沈晓海扮演比较好,至少两个人骨子里有些接近,(*^__^*)嘻嘻……。 楚星朔——让我想到英气的袁立,霸道还不失妩媚的陈好,怪懔刁钻的“郭芙”陈紫函,总之混合得厉害,嘿嘿,还没有相当更适合的人选,总有点相近但又不尽相同。 其他人在这里还不多说,以后慢慢聊。 (评文论书——脂若出品,原汁原味,质量保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章 犹记当初 楚星朔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沈清弦关切的面容,映在了那双清水般清澈的眼睛里。 “好香……”楚星朔轻声说道。 “哦。”沈清弦猛然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扶楚星朔,“二小姐,我今儿早上到厨房给您煮了一点儿小米粥,又亲手做了两道家乡清淡的小菜,您要不要尝一尝?” “小米粥?”楚星朔似乎很有尝一尝的yu望,她顺从的被沈清弦扶着,坐起身来,靠在背后被高高垫起的枕头上。 沈清弦从食盒里取出粥煲,盛了一碗,又将小菜放到床头柜上,用汤匙舀了一小口,轻轻吹了吹,递到楚星朔的嘴边。 楚星朔看了看沈清弦,又垂下眼帘看了看眼前的小米粥,顺从的张开嘴,将粥咽了下去。沈清弦又夹起了一点青菜,送到楚星朔嘴边,楚星朔看了那菜一眼,也张口吃了下去。 小米粥,其实是沈清弦趁着厨子们都还没起来的时候便到厨房开始煮的,到了天蒙蒙泛亮,厨子们都进了厨房,沈清弦又好言相求,请他们给她一点时间去做菜。厨子们都知道这个沈清弦是二小姐点了名提拨的,又是管事房的人,哪个还敢说个不字?更何况,二小姐食欲不振已经弄得他们焦头烂额了,真巴不得出现个奇迹来救救他们。便也由着沈清弦去弄了。 沈清弦选了两样甜酸口可以调剂食欲的清淡小菜,颜色翠绿,点缀着白色的杏仁儿和红色的配菜,煞是惹人喜爱,闻起来也是清香淡雅的。看得厨子们也无不咂着嘴巴称赞。 楚星朔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饭,神情专注,看上去吃得很香。这倒让沈清弦觉得眼前的二小姐像是一个小孩子,不由得对她生出许多的亲近感来。 大概是香浓的粥和清爽的菜让楚星朔恢复了一丝精神头儿,她的注意力开始转回到沈清弦的身上,由于近日里的饮食不佳,楚星朔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就使得她那双眼睛增添了几分清透和空灵,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 “粥是你做的?”她问,声音有些虚弱。 沈清弦点了点头,又轻轻把勺子抵在楚星朔的嘴边。 楚星朔张嘴把粥咽下去,眼睛从沈清弦的脸上移开,眼神却开始迷茫起来,“我娘,从前也给我煮过小米粥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使得沈清弦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现在的楚星朔好像是从过去、或者说是从她童年的梦境里溜出来的空灵而又漂缈的透明幻影,沈清弦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好不容易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透明的幻影惊扰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娘煮的小米粥很香很甜……”楚星朔又沉默下去,像是掉进了回忆里,重新品味记忆中母亲为她煮制的小米粥,空气里飘着粥的浓香和菜的清香,这一切都似乎让楚星朔沉迷。 “可是,娘走了。”许久,楚星朔长叹一声,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着,待到那双蝴蝶的翅膀再次张开的时候,沈清弦发现,那层浓密的睫毛上,竟沾上了点点的泪珠,“她丢下我了,她不要我了……” 沈清弦的心里一阵难过,眼前的这个二小姐,跟平常的二小姐完完全全的不一样。她现在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独,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在外,家里又没有人去给她温暖,也难怪她会变得既任性又不羁了。 虽然她外表给人的感觉既盛气凌人又牙尖嘴利,可她终究还是一个没有伙伴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去关心的十七、八岁的少女,可是却没有人看到她的孤独,总是有人不断的想要去算计她、害她。这些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二小姐,您累了吧,躺下休息一下好吗?”沈清弦放下碗,轻柔的对她说,楚星朔回过神,照着沈清弦的话躺了下来。 她看上去的确是很疲倦,沈清弦看着她闭上眼睛,又转过身去收拾起饭菜,准备离开。 “清弦。”就在沈清弦快要走出门去的时候,楚星朔轻声的唤了一声。 沈清弦停下脚步,回过头。 “这几天,我想吃你做的饭。”楚星朔没有睁眼,用一种似是睡梦中的低喃轻吟着。 沈清弦的脸上,浮上一丝微笑,那微笑有些欣慰,有些宠溺,甚至,有一种母性的温柔。 沈清弦现在简直成了厨房的救星了,厨子们再不用担心挨张管家的骂了,他们腾开一个地方专门给沈清弦使用,跟她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刚开始的时候,张管家总是无声的站在沈清弦的身后,眨巴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沈清弦在厨房忙来忙去,似是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两日,便也不再来看了。 楚星朔也似乎恢复了食欲,一日比一日更健康了些。 “清弦,这是你列的菜单子,赶巧我现在腾不开手,菜不多,看看能不能到物事房自己提一下?”厨房的许管事递过来一张纸,那正是沈清弦昨天写上去自己要用的几样菜。 沈清弦点了点头,许管事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为人和善可亲,对沈清弦很是客气,眼下正忙着张罗晚饭,手上油滋麻花儿的,额头上也带着汗珠儿。沈清弦点了点头,菜不多,她一定个完全可以拎得回来。 为了保证主子们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楚府的买办要求送菜的小贩每天清晨都将蔬菜水果等东西送到府里来,这些东西却并不直接进入到厨房,而是先送到物事房。物事房是负责检查东西质量,保存物品的,这样做也是为了监督买办、厨房与小贩勾结,方便各个分管领取日常所需。 沈清弦到的时候,菜已经都被装在篮子里了,绿的葱郁耀眼,红的鲜嫩可人,都沾着露珠儿,晶莹剔透。沈清弦按单子对了一对,道了谢,提着篮子往外走,刚转过身,便见一个瘦弱的小子挑着两篓鲜虾走进来,沈清弦忙向外让了让,走过去。 还没到门口,便听那小子嚷了起来,“这么新鲜的虾才给这么点钱,怎么够?” 沈清弦回过头,见那小子手里捏着一张纸,正气冲冲的对着物事房的人在喊。 “喊什么,喊什么?”物事房刚才还对沈清弦客客气气的一个管事不耐烦的说,“这价格都是买办跟你们定的,我们可管不着。” 那小子气得浑身发抖,“我这么新鲜的虾市场也要卖得很高了,两篓才三块大洋,你们楚府的人也太黑了吧?” 那管事却不急不恼的,淡淡的瞟了一眼这小子,道:“你要么到账房去领钱,要么把虾再扛出去,送虾的可不止你一家!” 小子听到这话,愣了那么一、两秒,怒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差点撞到沈清弦。沈清弦看了看这小子的背影,又转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管事,只见那管事的脸上正浮现出不屑和鄙夷的笑容,吩咐着手下把虾提到后面去。 沈清弦不露声色的提着菜走出门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一章 嫁祸(上) 沈清弦轻轻推开楚星朔的房门,一股子玫瑰花儿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楚星朔依然在熟睡之中,沈清弦轻手轻脚的走理房间,将食盒放在桌上。 薰香炉被点燃了。 沈清弦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背后的黑手依然不肯放过已经病了的二小姐。 “二小姐?”沈清弦轻声的唤了一声,楚星朔没有动,她伸出手,轻轻的打开了薰香炉的盖子。 ――果不其然,红艳艳的玫瑰香料块儿里,混着一些细微的、粉红色的颗粒。沈清弦皱起了眉头,这薰香炉是谁拿进来的呢? 当初楚星朔说喜欢这个香味儿的时候,沈清弦是经张管家指点到物事房领的香料,这香料据说是旁人送礼来的东洋物什儿,珍贵得紧。物事房的人都纸包纸裹的把它放在了单独摆放贵重物品的库房里。沈清弦是签了字,点了数量才领到的。前些日子,楚星朔病得难受,已经嘱咐过不要再点香了,说是薰得她头晕,沈清弦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是把薰香炉清理干净后放在书柜顶上的。 这么一会工夫,到底是谁来过了呢? 沈清弦用两根手指轻轻的端起了薰香炉里那个放着香料的小瓷盒,取出手帕将里面的香料全部倒了出来,再悄悄的转到自己屋里,取出几块香料添进去。 楚星朔,一直昏睡着,两颊通红,婉如一朵桃花。 沈清弦推开窗子,清冷的空气一下子便钻了进来,将满室的玫瑰花儿香一股脑儿的冲散,那些花香连同着室内温暖的空气全部被冬日的冷风卷走了。 就这么着敝开窗子放了约半个钟头,楚星朔才略略的睁开眼睛,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清弦?”楚星朔转过头看着沈清弦,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子,“好冷。” 沈清弦看着楚星朔,露出了微笑,她急忙关上窗子,道:“二小姐在房间里闷得太久了,不放些新鲜的空气进来,恐怕病还舍不得走呢。” 说着,走过来扶起楚星朔,“二小姐觉得今天怎么样?我煮了又香又甜的红豆羹,要不要吃一点?” 楚星朔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好啊,刚睁开眼睛就觉得饿呢。” 沈清弦心疼的看着楚星朔那张几近苍白的唇,转身去端饭,“二小姐,你要多吃点哦,多吃饭才能快快的恢复过来。” 正盛着红豆羹,门便被不客气的推开了,楚龙韬探头探脑的探进了半个身子,笑道:“我说怎么闻着走廊里一股子香味,敢情这藏着真正的美味呢!” 沈清弦一惊,红豆羹差点洒了出来。 “你这鼻子都快成精了,”楚星朔微微的笑着打趣,“厨房不是做了午餐,你不吃?” “嗨,还说呢!”楚龙韬夸张的叹了口气,走进来,“还不都是让你闹的,饭菜都是一股子中药味儿,我才咽不下去呢。” 一边说着,一边大刺刺的坐在床旁边的围椅上,转向沈清弦道:“清弦,给我也来一碗,闻起来就甜,吃起来一定更甜。” 沈清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多盛了一碗,递给楚龙韬,摆上三道小菜,又端起一碗,走到楚星朔的床边,去喂楚星朔。这么一来,沈清弦几乎就与楚龙韬面对面了。 沈清弦轻轻的舀起红豆羹,仔细吹凉,再送到楚星朔的嘴边,楚龙韬则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起来。 “你好歹也是楚家的二少爷,吃饭能不能端庄点?”楚星朔见他这副吃相,忍不住停下来数落楚龙韬,“怎么像头猪一样?” 楚龙韬此时正夹起一棵菜送到嘴里,听到楚星朔这么说,忙快嚼了几口,又将碗里的红豆羹一饮而尽,自顾自的又盛了一碗,道:“怎么端庄?像你这个病秧子一样还要人喂啊?我啊,巴不得也病一场,要人家喂我呢!” 楚龙韬的话引得楚星朔白眼连连,就连沈清弦也止不住的笑了出来。她抬眼看了一眼楚龙韬,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这位以风liu著称的二少爷。这位二少爷的眉毛很浓,像是倒挂着的两把宝剑,一双平素里总是闪着嘲弄光芒的黑亮眼睛此刻正贪婪的盯着盆子里的菜肴,高挑的鼻子下,是一张轮廓分明而又微微上翘的薄唇,他的肤色不同于大少爷楚伯雅的白皙,而是有些微微的近似于古桐色,这样的五官综合在一起,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男子气息,很是英俊。 这张脸不同于沈清弦脑海里对于花花公子哥儿的定义,那种人应该是白白嫩嫩又娘娘腔的小白脸形象,但是眼前的二少爷又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风liu成性的坏胚子,又总是捉弄别人,实在是平白糟蹋了这一身的好皮囊! 但是眼前的二少爷,却又跟平常不太一样,他跟二小姐就像是两个斗嘴的孩子,一边享受着喜爱的食品,一边笑着打趣,倒真让沈清弦减少了以往对他的几分厌恶和畏惧。 楚龙韬抬起头,发现沈清弦正在看他,不禁眨了眨眼,向沈清弦抛了一个极其妩媚的媚眼,沈清弦的脸“腾”的红了,刚才好容易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儿对于楚龙韬的好感倾刻间荡然无存。 偏偏楚龙韬吃了这顿又起了腻,时不时的趁着楚星朔吃饭的时候闯进来,跟着混饭吃,令沈清弦大为头疼。 这天中午,沈清弦收了食盒走下楼来,却见楚嫣然正坐在客厅里摆弄着一束花儿。 客厅的采光很好,阳光从外面直照进来,楚嫣然似乎是极其偏爱黄色系列的衣服,每次看到她,基本上都是穿着黄色的衣服。这会儿,她正穿着一件淡黄绣着大朵白色玉兰花儿的七分袖蝴蝶襟短款上衣,配一条淡黄色的裙子,让人有一种悄然与阳光合二为一的错觉,很是明艳动人。 沈清弦走下来,看到楚嫣然正巧抬起头来,便恭敬的打了个招呼道:“嫣然小姐。” 楚嫣然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眼神冷冷的从沈清弦的身上扫了过去,好像对沈清弦根本不屑一顾。沈清弦也不恼,慢慢的走向门口。 正在这时,紫琼捧着一个青瓷花瓶儿走了过来,看到沈清弦,不禁斜着眼睛去瞪她,却不想只顾去瞪沈清弦,竟一下子撞到了刚站起向她迎过去的楚嫣然身上。 瓶子里的水立刻洒了这个花儿一样娇嫩的美人儿一身,引得那美人儿大声尖叫起来。 “你眼睛长哪儿去了?就只看那些下作坯子去?”楚嫣然一边责骂着,一边抖着衣裙上的水,吓得紫琼连连赔着不是。楚嫣然恨恨的掐了紫琼一把,转身跑上楼换衣服去了,紫琼哪里还敢怠慢,忙放下手里的花瓶跟着跑上楼去。 楚家的人啊,个个儿都是貌美如花,哪个也不逊色,可是却个个儿身上都带着刺,个个儿脾性古怪,哪个也都不逊色! 沈清弦无奈的苦笑着离开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二章 嫁祸(下) **************** 广告时间: 为好友脂若的耽美好文拉票啦! 《少年识尽愁滋味》,地址:u./showbook.asp?bl_id=177339 请各位喜欢素衣的文的朋友帮忙投上本月宝贵的pk票票,素衣一定以勤奋的文来感谢大家,挨个抱过~~ ************************************** 饭餐通常是楚府的厨房里最忙活的一段时间,所以沈清弦通常都要提前一点儿进厨房,赶在厨子们开始忙活之前把给楚星朔的饭菜弄好。 她刚洗了手准备开始切菜,便听得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转过身去,却见是两个管事房的大丫头站在她的身后。 “清弦。”有一个先开了口,沈清弦奇怪的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太太们在客厅等着你过去呢。”另一个接下去说,看沈清弦的眼光有点奇怪。 “等我?”沈清弦开始疑惑了,为什么要等她呢?而且还是太太们?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快走吧。”后说话的丫头伸出手来拽了沈清弦一把,她的力气有点大,沈清弦差点被她带了一个跟头。 太太们果然都在客厅里等着她。 只见三太太和芸太太都坐在客厅上首的沙发上,脸上都挂着盛气凌人却又正义凛然的神色。楚嫣然坐在芸太太旁边,神色鄙夷的看着走进客厅的沈清弦。紫琼站在那个沙发后面。楚锦然则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沈清弦,你胆子不小啊。”还没等沈清弦打招呼,芸太太便先发夺人的斥责道。 “芸太太,您说什么?”沈清弦一头雾水。 “到底是个穷酸的下人,倒是会装傻!”楚嫣然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做了什么?”沈清弦更加的莫名其妙了,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啊?弄这么一屋子人,怎么倒像是兴师问罪似的? “做了什么?”芸太太转头对楚嫣然说,“紫琼,你告诉告诉她她都做了什么。” “今儿中午,我陪小姐刚领了月钱,正巧刘花匠的小徒弟送些花过来,小姐蛮喜欢,就留下了一束,跟我在客厅里插花。月钱也就放在了桌上。”紫琼然盯着沈清弦,一字一句的道,“这时候沈清弦来了。我不下心把花瓶的水洒在小姐的身上,我一急,便随着小姐上楼去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月钱已经没有了。” “嫣然,是这样吗?”芸太太又去问嫣然,眼睛却一直瞟着沈清弦。 楚嫣然点了点头,“没错。” 沈清弦哭笑不得,“嫣然小姐,我当时根本没有看到客厅里有什么月钱,紫琼把水洒在你的衣服上不假,但是你们上楼,我也就离开了啊。” “住口!”芸太太怒气冲冲的喝斥沈清弦,“你偷了东西,还敢狡辩!楚家还由不得你猖狂!” 沈清弦被这女人吓了一跳,却见芸太太圆睁着双眼,柳眉倒竖,伸手指着自己喊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让她自己看!” 话音未落,张管家已经带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大管事走了进来,沈清弦顺着这一干人看下去,后面居然还跟着与自己同寝的其他三个人,当然,其中也包括小翠。 沈清弦看到小翠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清弦,”张管家拉耸着眼皮子,拖着长音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旁边早有一个管事捧上来一个包袱,淡蓝色的布打的包裹,正是沈清弦平常用来包衣服的。 “是我的。”沈清弦的心里起了疑,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了她的心头。 张管家冷哼一声,伸手将包袱打开,包袱里赫然放着一个钱袋。张管家抓过钱袋,抖出里面的大洋,托在手上数了数,朗声道:“整整三十个大洋,正好是嫣然小姐的月钱数目!” 芸太太挑起了眉,问沈清弦:“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清弦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悲愤之情,她看了一眼楚嫣然,发现楚嫣然的脸上已经很显然的漾上了一层得意。 沈清弦又看了看屋子里的这些人,有面色正义凛然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悲伤惋惜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不屑鄙夷的。沈清弦感觉到从鼻子到眼睛都攸的一酸,嘴角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话说。”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里透着冰含着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 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过去,却见楚星朔正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的走了下来。 一时之间,芸太太和楚嫣然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了。 “谁规定清弦包袱里的钱就一定是你的?”楚星朔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走到一楼楼梯的一半儿的时候就站在那儿了。她披着一件上衣,牢牢的抓住楼梯的扶手,此时的楚星朔虽然看上去瘦弱无力,但是却依然有着那么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神气,嘴角边戏谑的微笑,目光如炬的看着楚嫣然,眼神里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凛冽,弄得楚嫣然不自觉的心惊肉跳,不敢用眼神去接她的目光。 屋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张管家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溜来溜去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星朔,你病还没好,还是去休息吧。”半晌,芸太太才打了个圆场,挤出了一丝微笑,道,“这种小事,我们处理了就完了。” “小事?”楚星朔冷笑道,“我房里的丫头都被人三堂会审了,也叫小事?” 芸太太脸上的那丝笑容还没有收回就被楚星朔呛白了一顿,一时之间脸上有些尴尬。 “星朔,实在是因为嫣然丢了月钱,又恰好在那个丫头的包袱里发现了……”三太太见状,便笑着解释。 “三娘,”楚星朔慢条斯里的打断了三太太的话,看得出,她对三太太已经算是比较客气了,“清弦包袱里的钱就一定是她楚嫣然的吗?” 见三太太梗在那里没有说话,楚星朔又转头冷冷的看着楚嫣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楚府的钱,都是你楚嫣然一个人的吧?” 楚星朔的音量并不大,分量却极重,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微微的变了颜色。 楚嫣然满脸通红的咬了咬牙,她显然已经被楚星朔噎得连气息都不均匀了,只见她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在掂量着该说些什么,却终于咬了咬牙,一扬头,问道:“那她口袋里的钱是怎么来的?凭她一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钱!” “那钱是我给清弦的,”楚星朔微微的一笑,转向众人道,“清弦最近为了我的病实在是尽心尽力,做主子的赏她一点钱,是无可厚非的吧?” “你!”楚嫣然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她圆睁着眼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连忙将求助的眼神投给自己的母亲,发现芸太太也报以同样的眼神给她,不由得怒道:“那我的钱又怎么会丢的?” 楚星朔被她这一句逗得笑了出来:“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我哪里知道去?”说着,身形竟微微的晃了晃,她轻轻的闭了下眼睛,向沈清弦道,“清弦,我累了,你扶我回房去吧。” 第三十三章 成长的开始 沈清弦这会子还愣在那儿,仿佛对这一变化还没有太接受得过来,她的表情原本是委屈而悲愤的,但楚星朔刚才的出现和她刚才所说的话让她未免有些惊讶,所以一时之间,那张小脸儿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听到楚星朔叫自己,沈清弦便像是一个接到了指令的木偶,一下子便奔了过去,尽管她的脑子现在还蒙蒙的,但是楚星朔的声音就就像是直接向自己的身体下达了命令一样,不用经过自己的大脑便直接指挥着身子动了。 一接触到楚星朔的手,沈清弦就彻底的清醒过来了。此刻楚星朔的手冰凉到了极点,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她的脚步很轻,微微的有些晃动,沈清弦明显的看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儿。 沈清弦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明明是还没有好病的柔弱身子,却勉强撑着走了这么长一段楼梯,又说了那么多的话,这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住?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沈清弦的心里又酸又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楚星朔抓着自己的手突然用了力,“不要哭,上楼去。”楚星朔调整着呼吸,轻声的对沈清弦说。沈清弦立刻止了眼泪,扶住楚星朔,主仆二人,就这么着相互支撑着上了楼。 刚上到二楼,便见楚龙韬站在走廊上咧着大嘴乐得开怀,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一般,黑亮的眼睛从楚星朔的身上溜到沈清弦的身上。 “就知道鬼笑,还不快扶我一把!”楚星朔虚弱的喝斥了一句,楚龙韬便急忙上来扶住了她。 楚星朔被楚龙韬和沈清弦两个人这么搀扶着,躺在了床上。沈清弦心疼而又愧疚的看着楚星朔,此刻的楚星朔轻轻的闭着双眼,呼吸有点急促,微微张着那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的喘息着。 “二小姐,对不起……”沈清弦的眼泪又下来了,她哽咽着对楚星朔说,“但是那钱真不是我拿的,我不知道那钱是怎么回事。” 楚星朔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看着沈清弦,道:“傻丫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要理会她们。” “可是……”沈清弦扁着嘴抽泣。 “我相信你。”楚星朔依然笑着,她面色疲惫,嘴唇苍白,声音微弱,但是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坚定,每一个字都从沈清弦的耳朵里钻进去,重重的落在她的心上。 沈清弦彻彻底底的愣住了,她泪眼婆娑的盯住楚星朔,一股浓烈的情感从胸中汹涌而来,海浪一样呼啦啦翻滚着将自己包围,她双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龙韬则抱着肩膀,靠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这主仆二人。 楚星朔微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沈清弦的头,道:“你只管好好的做你的事,其他的不用管。知道吗?” 沈清弦点头,再点头。 回到管事房寝室的时候,灯已经熄了。 沈清弦轻手轻脚的进了屋。虽然在黑暗中,但她却明显的感觉到屋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睡,睡在外侧的那两个大丫头轻轻的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盯着沈清弦。 沈清弦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 那两个人似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动了动,重新躺好了。 小翠,则偷偷的凑过来,碰了碰沈清弦,然后泥鳅一样钻进沈清弦的被窝,把被子蒙在两个人头上,轻声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都吓死我了!” “嘘!”沈清弦捂住了小翠的嘴,也轻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乱乱的。明天再说,你快睡吧!” 这一夜,沈清弦又失眠了。 ************** 诚哥走进来的时候,魏爷正半躺在一个红木摇椅里,茶杯放在桌边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旁边还放着一个落地的唱片机,唱片机上“滋滋”的转着,整间屋子都被一个婉转的青衣唱腔围绕着,魏爷闭着眼睛靠在摇椅上,似是陶醉在这段唱腔里,脑袋轻轻的左右摇摆,手也在跟随着鼓点打着拍子。 诚哥的脸上带着笑意,轻轻的走到魏爷的身边,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唤了一声。 “嗯。”魏爷脑袋停止了摇摆,手也停止了拍子,却依然闭着眼睛,只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那小子还不错?”魏爷像是还没有从之段优美凄婉的唱腔里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 “托了魏爷的福,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诚哥答道。 “到底是年轻人,身子骨儿就是结实。”魏爷的手重新打起了拍子,脑袋也随之晃动了起来。 “您老打算怎样安排他呢?”诚哥依然弯着腰,轻声问魏爷,像是怕打断了魏爷的好兴致。 魏爷,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他将身子向前倾了倾,摇椅便向前倾去,诚哥急忙走过去扶住了魏爷, 这时,便有下人走过来,将唱片机停了下来。 魏爷端着茶杯,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笑,漫不经心的掀开茶盖,闻了闻茶香,道:“人活在这世上,都逃不过一个‘图’字。有的人图财,有的人图名,有的人图利,有的人图权,还有的人图女色。就连那些自称为明人志士和清官烈士们,也无非是图个千古流芳的美名,图的是成全一身的正气。” 诚哥点头称是。 “这个‘图’啊,是人的动力,也是人的缺点。”魏老爷子抬眼看了看诚哥,依然笑道:“人人都有所图,所以人人都有缺点。抓住了一个人的缺点,就等于抓住了一个人。” 诚哥谦和的看着魏爷没有说话。 “阿诚啊,”魏爷语重心长的对诚哥说,“你的缺点就是太重义气、太重情谊了。” 诚哥笑了笑,点头道:“魏爷说的是。” “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更是我信任你的原因。”魏爷低头饮了一口茶,道,“一个人有缺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缺点。” 说完又抬起头,嘴上含着笑,看着诚哥,“那小子跟阿全不一样。阿全是你带出来的,身世家境都明白。我不怕他贪,贪得恰到好处是学问,贪得无厌却是杀身之祸了。但阿来这小子虽然讨我喜欢,却像是个猜不透的迷,得让我这匹老狼好好的琢磨琢磨。” 诚哥又点头,“还是魏爷想得周到。” “嗯。”魏爷又哼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杯盖,含笑道,“还得再给他点考验,能成龙还是能龙虫,就要看他自己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四章 任务? 胳膊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完全好了,阿来转了转胳膊,虽然还略有点酸,其他倒没有什么大碍。 阿德似乎成了他的专属小弟,每天都跑前跑后,跟前跟后的,倒让阿来的日子过得不算太无聊。 他猛的向后一靠,呈“大”字型靠在这个老式的沙发上,打量着眼前干净、朴素的小屋子。 ――这是诚哥以前的小房子,老式的沙发老式的床,桌子、椅子都是木头的,却结实得很,坐上去躺上去都很舒服,墙面雪白,家具简洁。诚哥把钥匙给了阿来,告诉他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 家吗? 阿来用脚在地上打着拍子,曾几何时他都不再去想他暗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家了?流浪了这么多年,他阿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有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一丝自嘲的微笑浮上他的嘴角,阿来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仰视着天花板,就算这是个他暂时可以落脚的地点也不算太坏,毕竟这个屋子让他心里还蛮舒服。 敲门声响了三下,阿来猛的坐起身,喊了声进来。 诚哥温厚的笑脸就从门外闪了进来。 “诚哥。”阿来笑着站起来,对眼前这个脸上带着伤疤,却又温和宽厚的大哥,阿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这段时间,诚哥也经常的来看望他,两个人,似乎倒是蛮和得来。 诚哥笑着拍拍阿来的肩膀,道:“魏爷要见你。” 见了魏爷,无非是几句客套,问问伤有没有好之类的。全哥的下场没人知道,诚哥没有提,魏爷也没有提。但看魏爷的脸色依然是端着、含蓄着,丝毫没有因为阿来做了一件为炎虎帮有利的事情而有所褒奖,或者是欣赏。 这样的态度,倒使阿来觉得自在,他习惯更平淡一点的相处方式,而不是勾肩搭背和吹捧亲热。 “阿来啊,”魏爷看着阿来,眼睛里的笑意有一种意味深长,那是一种藏到深处的捉摸与玩味,让人摸不着边际。“我要让你办件事。” 办件事?阿来品味着这三个字,魏爷的语气是淡淡的,猜不透它的含义。会是什么事呢?杀人?放火?还是别的什么? “魏爷您尽管吩咐!”阿来的脸上带着笑,看着魏爷。 “替我去照顾一个人。”魏爷的脸上也有了笑脸,他的眼睛眯着,却射出了光芒。 诚哥开车带着阿来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别院。 阿来很好奇,在上海滩这个繁华的大都会里,会有这样安静的地方,周围是相对安静的居民区,清一色的小门小院,墙上爬着绿藤,衬着蓝天白云,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不会是女人吧?”车刚一驶进这条小巷子的时候,阿来便有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他转过头去问诚哥。 诚哥只是呵呵的笑着没回答。 “唉,有女人是福气,女人多了是麻烦啊!”阿来挑着眉,表情夸张的叹了一声,心里却犯起了糊涂。 这个魏爷,要他来照顾女人? ――而且还是……他魏爷的女人? 诚哥被阿来逗得笑容更加的扩大了。 停了车,诚哥带阿来走进这间小院。 院子里,种着一株株的玉兰,树干婀娜有致,叶子青葱恰人,树上缀着朵朵法白如玉的玉兰花儿,花大似碗,倒如同碧水池边盛开的莲花,一朵一朵沾着露珠儿,让人恍若来到了仙境。 阿来一边仰头看着这些玉兰花儿,一边暗自猜测着这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阿来见过的女人不少,在他的印象中,大佬级人物的女人,应该是那种珠光宝气,涂得红红绿绿又媚眼好丝的女人,那种露着肩,露着粉嫩大腿的、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动不动就得往男人身上靠的女人,但是,那糟老头子派自己来做什么呢?他阿来又不是老妈子,能给女人做饭洗碗,也不是丫头,能洗衣叠被的,这叫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啊? 诚哥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两人推门而入。 阿来彻彻底底的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如同古代女子闺房般清新典雅的房间,弥漫着一股子清香之气。阿来还没有看清周围的摆设,就被一位端坐在窗前的白衣女子吸引了视线。 那女子穿着银白色绣花儿高领褀袍,漆黑的秀发烫成卷挽在脑后,一张素净容颜,两道柳眉微微上挑,那张脸上的五官还未被人看个仔细,全部的视线却早已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强行吸了过去。那是一双,黑得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眼白微蓝,瞳孔间有两个亮得灼人的亮点,但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不是炽热,而是一股子彻骨的寒冷――从心里,冷到外面。 那女子见到诚哥,双眼一亮,一丝笑容拂上她的面颊,然而当她看到诚哥后面跟着的阿来的时候,这双美丽的眼睛,却又顿时黯淡下去、冷漠下去。 “云婉姑娘,这是阿来。”诚哥将阿来介绍给那女子,“是魏爷派来保护您的。” 阿来笑着跟云婉打了个招呼。 云婉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阿来,转过头去,漠然的望着窗外。窗外是一片浓郁的绿色,映着她那张素净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味儿的面容,有一种极具震憾的美感,但是,这种美虽然近在眼前,却恍若隔之千里,容不得任何人去走近。就像是天上的嫦娥,别人上不了月亮,她自己也不愿意下来。 “这段时间,上海有一批新兴的帮派,做事手段毒辣,又没有规矩。”诚哥似乎并不对云婉这样的态度感到意外,他依然温和的笑着,转回头对阿来说,“这些年轻人,整天就想着冒尖儿,不断的威胁魏爷。几阵子,趁魏爷和云婉姑娘出门的时候偷袭了魏爷,连云婉姑娘的贴身丫头都没能逃过一劫,所以这段时间,要辛苦阿来你了。” 阿来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诚哥。” 云婉这才瞟了一眼诚哥。 一丝微笑却在阿来的心底绽放。诚哥的这些话,为什么没有在车上说,也没有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偏偏要当着这云婉姑娘的面儿说,这话,像是说给阿来听的,似乎,又像是说给云婉听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五章 抓狂的阿来和绝代的青衣 诚哥走了,只吩咐了阿来一点事情,旁的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弄得阿来就像是一个被扔进了荒地里的傻小子,四处望也望不到个头。 眼前倒是有一个天仙似的美女不错,但若是你在荒地里碰到这么个身穿白衣的美人儿,你也只能把她当成从坟堆儿里爬出来的女鬼,感觉好不到哪里去。 况且这美人儿一身的清高,一脸的熟视无睹,仿佛阿来完全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自顾自的发着呆,看着书,把玩着桌上瓶子里的玉兰花儿。 这女人的来头和有关于这女人的一切,阿来知道,是断然不可能从诚哥嘴里透出来半分的了。诚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茶壶,心里有得是物什儿,但怎奈终归是个小口的容器,半分也倒不出来。不过,这或许就是魏爷如此信任诚哥的原因吧? 但是阿来有种感觉,这个云婉姑娘真真儿的就把自己当成了月亮里的嫦娥,水袖一挥,飞上了清辉四溢的月亮,她的眼睛里就再没有人间的凡夫俗子,只剩下自己了。 一楼是客厅兼书房,只有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一个临窗的桌子和椅子,其他的,就只剩下倚着墙的一柜子的书和其他一点小摆设,清一色的红檀木质地,古色古香。窗子对面的那一面墙上,铺展着一件淡粉色的水纹绣蝴蝶儿的戏服,戏服旁边是一枝梅花,似是被画到墙上去的,甚是雅致。 阿来咂着嘴,欣赏着这一切,他完全想像不到,魏爷的女人会是这个样子。难道那老爷子不怕这冰美人儿硌手、冰人吗? 这样想着,他未免有些乐不可支了。 咧开的嘴还没合上,云婉姑娘已经看过来了,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阿来,眼睛里的,是明显的不悦成分。阿来忙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的在沙发上坐好。 云婉慢慢的站起来,白云一样飘向楼上。 外面已经有落日的余晖洒进窗子了,阿来看了一眼外面,从窗子看出去,恰好看到那金黄的余晖从玉兰繁茂的枝叶透过来,像是跳跃着的珠子一般,从洁白的花朵和翠绿的叶子上滚落到屋子里,还真是美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个时间,意味着阿来身为保镖的第一天,已经熬过去了。 楼上传来了阵阵菜香,引得阿来口水直流,他有点坐立不安了。 门轻轻的被敲响了三下,阿来一下子蹦起来――他的救星到了。 阿来重重的打了一个饱嗝儿,倒在林阴架的长椅上。看着从昏黄灯光里透出来的那个纤细优美的人影,打从心眼里的不解。 普通的女人不是都喜欢锦衣玉食的吗?怎么偏偏这个云婉姑娘却不施粉黛,静的吓人的? “来哥,你可别小看这个云婉姑娘!”阿德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边嚼边说,“想当初,她可是红遍了整个上海滩的一个绝代青衣哪!” “青衣?”阿来直起半个身子,“那不就是戏子喽?” 阿德乐了,“来哥,你可别小看戏子哪!当初这云婉姑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走到哪儿,都跟着一屁股的戏迷,可是个风头浪尖儿上的人物!可惜这云婉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得罪了不少的风liu阔少和黑帮老大,被人暗中下了药,登台的时候嗓子倒了,硬生生的被哄下了台。免不了大病一场,从此再没有上过台。唉。” 阿来听得来了兴致,不由得坐起身来。 “偏偏人世道就是这样,甭管你当初是怎么个绝代风华,嗓子一倒可就不值钱了,戏班子的班主就要给她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她死活不从,还偷偷的要上吊。班主急了,打得她皮开肉绽,要卖到妓院里去,到底还是魏爷花了几百个大洋买了回来,养在这儿的。” 阿来“哦”了一声,难怪这个云婉姑娘会有着这样冷冰冰的眼神了,原来这其中还是有一番隐情的。 阿德陪阿来吃了晚饭,便告辞了,阿来来到一楼的客厅,百无聊赖的坐在那,索性一下子倒下来,和衣而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如既往。 阿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鬼一样了。眼前的云婉姑娘整天都是不温不火,却又冷冷冰冰的,也不跟自己说话,也从来不看自己。就仿佛是开在枝头的玉兰花,兀自芬芳,兀自清高,兀自美丽着。 有趣的是,魏爷,似乎也并不到这里来。他们的关系真是那种那种关系吗?倒很让人费解的。不过,像魏爷这样的人,怕是有太多的女人忙活不过来了吧?阿来想着,忍不住又要笑来。 胡思乱想,大概是阿来每天的必修课了。如果不是阿德每天还给自己送点饭,陪自己说点话的话,那他可真就要疯了。 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对着窗户发呆,其实阿来是很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是大喊一声,大骂一声的,可是他不敢。 他怕惊了这个月宫里的嫦娥,她的眼睛是折磨人的最好的东西,这一点阿来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只要一看你,那灼人的亮点就会瞬间把你冻成冰。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天,云婉像是来了兴致,她婷婷袅袅的走下楼来,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阿来正盯着窗外落在枝头的一只鸟,那只鸟正吱吱的叫着,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听到身后有响动,他不由得回过了头,却见云婉姑娘正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儿上,目光烁烁的看着自己。 今天的云婉姑娘似乎与平日里不同,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焕发着一种神彩,似乎有一种高兴的神情和一种无法言语的期待神色。倒让阿来看得傻了眼。 “我唱戏与你听好么?”云婉伸出了一只手,挽成兰花儿,指向阿来,她的柳眉上扬,双眼透着一股子水样的波光,衬着那亮点有如飞落入水中的星子。那只伸出来的手,如玉琢一般晶莹通透,细致动人。云婉拖着京剧的韵白念着,似是在对阿来说话。 阿来,彻底的蒙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六章 生日 阿来瞠目结舌的看着云婉姑娘,她脸上的神情与平日里清高孤傲的她不一样,这是一种兴奋的,期待的、陶醉的神情,与她给自己的印象完全不相吻合。 云婉,却无视阿来的诧异,径直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的将那箱子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 一股油彩之气顿时冲淡了屋子里的清香。 云婉将一面镜子放在对面,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按住眼眉上方,将眼睛往上推,然后用一块黑布左一圈右一圈的缠住,看得阿来真咧嘴,这种勒法,还不得把脑袋勒下来? 可是,缠完了布的云婉,眼睛却立刻灵动起来,妩媚起来了,云婉左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轻叹了一声。然后取出一个小盒子,用中指去醮那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在脸上晕开来,再用笔轻轻描画,她认认真真的上着妆,一丝不苟的贴上一大堆亮晶晶的贴片和花朵。左一个,右一个的,仿佛乐在其中。 阿来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云婉姑娘,心里不知为什么升起一股子悲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隐约,是阿来这辈子没有感受到的。他平生第一次去观察女人,感受女人。这个云婉姑娘,此时正像是一位准备舒广袖,飞入月宫的嫦娥,带着兴奋与期待的神情,欣赏着自己、端详着自己,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看不到外面。 那个世界,似乎比现在的世界更加的多姿多彩,喜、怒、哀、乐也更加的明显和剧烈,这些个情感似乎在她的脑子里、心里汹涌的翻腾着,让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云婉慢慢的转过了头,涂着胭脂的樱唇微微的上扬着,眼睛里流光溢彩,似是转动着无数的星辰,那双眼睛里饱含着热切,荡漾着秋水,看得阿来根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这真的不是平常的云婉姑娘了! 阿来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云婉姑娘,却伸出一根葱心儿似的手指,举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手腕微转,眼睛望向窗子对面的墙上,手慢慢的指向那里。阿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却见云婉姑娘指的,正是那件水粉色的水纹戏服。 他恍然大悟,急忙走过去,将那戏服摘了下来,双手捧着拿给云婉姑娘。 云婉姑娘却并不伸手来接,而是挺直了腰背,伸开双臂,面带微笑的转过身去。阿来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赶情这云婉姑娘是在等着自己伺候她穿衣哪! 阿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见面前的云婉姑娘煞有介事的样子,却也只得配合她,便将戏服展开,轻手轻脚的为这号称“绝代青衣”的云婉姑娘套上了戏服。心里还不由得连连暗叹―― 瞧见没有?角儿就是角儿,骨子里就透着这么一股子角儿的劲头儿!怕是死都忘不了端着这架子呢! 见这姑奶奶已经穿上了戏服,阿来便立刻转身退下去,人家角儿都上了行头了,咱这伺候角儿的,还不赶紧下去?却不想还没等他来得及走开,那云婉姑娘突然“喂呀――”一声叫板,吓了他一跳。 屋子本来就静,阿来又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真真儿的跟野坟地里的鬼嚎一样。阿来没看过几场戏,穷人命贱,哪里懂得什么戏的?见云婉姑娘徒然一个亮相,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阿来感受得到的,只是她一身的鬼气,令人抓狂。 却见那云婉姑娘玉手挽成兰花儿,一指窗外,整个人也做成向外看的姿势,阿来也忍不住伸着脑袋,顺着她的手向窗外看去。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云婉姑娘兀的唱了起来,如同玉琢的手指头轻颤着,头轻轻的摇着,眼睛里似是含着点点泪珠儿,衬得那双美目璨若繁星,樱唇红艳欲滴。 什么什么跟什么?阿来糊涂了,他看了看窗外,还是翠绿的枝子衬雪白的玉兰花,哪里来的什么莺,什么线的? “嵌雕栏芍药芽儿浅,一丝丝垂杨线,一丢丢榆荚钱。”云婉姑娘又唱,她的声音有如黄莺,婉转、凄美、含着凄凄切切的悲,浸着清清凉凉的怨。 嗐!阿来一拍大腿,转身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来,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奶奶。 难怪魏爷瘦成这样,八成都是这云婉姑娘给闹的! 正在阿来忍无可忍的当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敲门?”阿来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去开门,云婉姑娘倒抢先应了。只是她似乎还没有从她的世界里出来,依然拖着韵白念道。 门开了,诚哥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花儿。 阿来刚还想冲上去好好感谢诚哥,却被他手里的花弄得愣住了。 然而愣的显然不仅是阿来一个人,云婉姑娘见到这束带着露珠儿的娇艳花朵也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两秒,但随即脸上绽开了如花般明艳的笑颜,这笑,是阿来在这的几天里完全没有看到过的,那样动人,那样妩媚。 “你还记得?”云婉姑娘终于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了,她的眼睛里依然转动着繁星,但却仿佛是闪动着感动的光芒。 “云婉姑娘,今儿是你的生日。”诚哥脸上含着笑,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说道,“魏爷叫我把这些花儿送来,顺便让我告诉你一声,晚上七点他在‘梨香苑’点了你爱看的几出戏,到时魏爷会派车来接你过去。” 云婉姑娘的脸刹时变了颜色,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圆睁着立了起来,秋水般的光芒消失了,星辰们也慢慢的向瞳孔中间收拢过去,凝聚成灼人的亮点,透着冰一般的光芒,牢牢的盯住了诚哥。她伸出了一只手,颤颤的指着诚哥,嘴唇轻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哥默不作声的看着云婉姑娘。 “罢、罢、罢!”云婉姑娘突然一甩水袖,转过身,云一样飘上楼去。 诚哥脸上的笑意也在慢慢的褪去,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愧疚。但只那么一小会儿,诚哥便自嘲的轻笑一声,回过头来,拍了拍阿来的肩膀,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七章 凄婉如云 “梨香苑”是上海滩最有名的戏班子,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花了大价钱,是点不到戏的。 云婉姑娘一袭银白色绣蝴蝶图案的旗袍,外披一件藕荷色的披风,面色淡然的坐在看台上。她的眼睛从不向两边看,只是直直的盯着戏台子。魏爷坐在云婉姑娘的旁边,手握着一个袖珍紫砂茶壶时不时的举到嘴边,抿一口。 这场子,被魏爷包下来了。所以几层楼的看台,就这么空着,只中间那个圆型空起的看台上,坐着这两位金贵的客人,还有他们的几个手下。 阿来坐在最后边,无聊得直犯困,根本不想去看戏台子上的戏子的惺惺作态。 “来哥,跟美人儿做伴儿,可舒服得紧?”阿德凑过来,揶揄的笑着,捅了捅阿来。 “他妈的!”不提还好,这一提阿来就是一肚子的气,“我他妈都要成保姆了!” 阿德乐得嘴咧得老大,悄悄说:“听说那云婉姑娘小时候就被卖到戏班子里,为了成角儿可吃了不少苦,见天儿的挨打。好容易成了角儿,又被人从戏台子上给哄了下来,脾气难免有些古怪。角儿嘛,终归是角儿的!” 阿来刚想骂一声,戏苑的灯,突然间灭了。 就在灯熄灭的一瞬间,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 一切似乎都随着这声枪响乱了套,一时之间,枪声、惨叫声、怒骂声、尖叫声、杯碟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慌乱的脚步声在黑暗里响成一片,阿来顿时精神了起来,他迅速站起身来,想要往前赶,灯,却在这时又亮了。 阿来看到地上倒了三、四个兄弟。魏爷却依然坐在那儿,面不改色。诚哥早已经赶到魏爷身前,用身体挡着魏爷,面色紧张的看着周围。包括诚哥在内的所有的兄弟们都亮了家伙,警惕的看向四周。 云婉姑娘不见了。 “魏爷,您老可好?”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众人的脑袋上方传了过来,众人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六层高的看台上向下俯视。他前面站着一个女人,被他勒着脖子,用枪指着脑袋。 “你是什么人?”诚哥大喝一声,“胆敢偷袭魏爷?” “你闭嘴!”男人挥枪就是一下,这一枪正打在诚哥的左腿上,诚哥闷哼一声,就要跪下,却强行支撑住了自己。 众兄弟都怒喝一声,想要冲上去。阿来更是怒不可遏,他快走了几步,冲到了诚哥旁边,却被诚哥一把抓住。 “慢。”魏爷慢条斯的举了举手。众人方略后退了半步。“小伙子,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何苦做这样的事?” “哼哼,魏爷您老这样的大人物我是不敢高攀,”那男人冷笑一声,又突然朗声道,“我今儿惊了魏爷的驾,主要是为了向您讨一个人。” “哦?”魏爷听得奇怪,问道,“讨什么人?” “就是你旁边的那个人!”男人的口气突然间凶狠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诚哥,扼住云婉的胳膊也突然间加大了力道。“那个叫什么诚的!上次的交火,他一枪打死了我大哥!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哈哈,”魏爷听着那男人的话,不仅不气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小伙子,那你想怎么报这个仇?” “很简单,只要魏爷把他交给我就行了!”那男人大声道,“怪我手笨眼拙,刚才没有一枪结果了他。只要魏爷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不仅放了这个女人,而且绝不会再出现在上海滩。” “小伙子,你太天真了。”魏爷乐呵呵的掀起了长衫的下摆,翘起二郎腿,笑吟吟的抬头看着那男人,“刀枪都是不长眼睛的,两批人马交火死伤是难免的。你看你刚才也毙了我几个兄弟,你说,这个账要怎么算?” 那男人一时有些语塞。 阿来身后有一个小子轻轻的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偷偷的溜上楼去。 “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径直打向那小子脚边的地面,惊得那小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况且,”魏爷不紧不慢的接下去道,似乎根本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眼里,“阿诚是我的左右手,没了阿诚,就像是卸了我一条胳膊。你觉得我魏爷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断了我自己一条胳膊?” “更何况你也看见了,我这帮小子们一个个的都想生吞活剥了你的皮,你觉得你即便是杀了他们两个的任何一个,都能活着走出去吗?”魏爷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盯着戏楼上的男人。 那男人的神色立刻大变,他的眼神开始慌张起来,紧紧张张的在下面看台上的几个人身上打转,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 戏苑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阿来只能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他被诚哥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只能抬头瞪着戏楼上的男人和他身前的云婉姑娘。云婉姑娘面色有些痛苦,横在她脖子上的胳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既没有求饶,也没有哀求,只是定定的望着下面的看台。 她在看着诚哥。 诚哥也在看她,诚哥的眼睛里含着焦虑,含着担忧,他的腿在流血,手却加大了力道,紧紧的抓着阿来,疼得阿来不由得咬紧了牙。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间爆发了一阵大笑,他笑得浑身发颤,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在场的人全都皱起了眉头,许久才略略的停了下来。 “好!”他大喝一声,又猛的勒紧了云婉,举枪指向诚哥,“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咱们一起下地狱!” 空气刹那间冻结了。 云婉姑娘,却在这些抬起了脚,狠狠的踩在男人的脚上。云婉姑娘穿的是高跟鞋,流金攒珠,二寸来高的尖细跟上裹着金边儿,这一下子踩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疼得那男人杀猪般嚎叫起来,手也不由得松了。 云婉姑娘,突然间纵身从戏楼上跳了下来。 一时,那个男人连同看台上的人全部被她的这一举动惊得呆住了。云婉姑娘的脸上却含着笑,她的眼睛依然看着诚哥,那双眼睛里没了冰,没了雪,饱含着深深的爱恋与柔情。她在下落,如一只翩飞的蝶,似一朵轻渺的云,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砰”,戏楼上的男人突然间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的举起枪,对着云婉开了枪。云婉姑娘下落的身子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她的表情也微微的一顿,眼里的柔情夹上了一丝惊愕,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凝固。 她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我操你姥姥!”一声怒骂,紧接着是一声枪响,阿来咬着牙,鼻孔野兽一样张合着,他的手里举着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男人左胸开立刻绽开了一朵红花。身边立刻又有兄弟反应了过来,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阿来没有再去关注那个如同抽搐的蚂蚱一样的男人会不会变成蜂窝,他只是转过头去跌落在地的云婉姑娘。 魏爷,淡淡的扫了一眼诚哥、阿来,和云婉的尸体,嘴唇轻轻的抿了抿,他的眼睛里,似乎蓄含着一种满意。他扬了扬手,枪声便渐渐的止了。 魏爷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戏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八章 会不会改变? 诚哥抓着阿来的手,渐渐的松了。\.qb5.c0m\\他摇晃着,拖着那条流着血的腿,艰难的走到云婉的尸体前。 血,已然在这个如月般皎洁明亮的女子身下漫延开来。云婉姑娘的脸微侧着,唇边绽放着笑容,她依然是那么美,她的眼睛依然浸着似水的柔情,瞳孔却已经散了。诚哥踉跄着,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来,阿来想去扶诚哥一把,却始终没有动。 诚哥轻轻的叹息着,伸出手,抚上了云婉那双美丽的眼。 阿来感到自己的心,第一次被猛烈的撞击着,他皱着眉,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就在这前一秒,云婉姑娘还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画着浓妆,嘴里吚呀的唱着。这会子,却已然倒在地上,魂归黄泉了。 诚哥用胳膊支着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勉强站了起来,阿来忙跑过去扶住他。 “走吧……”诚哥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表情是平淡的,近似于麻木。阿来是个粗人,他不懂得风花和雪月,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诚哥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震憾的感情,那是一种超越了痛苦、超越了生离与死别的云淡风清。让阿来这颗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的年轻的心,没有来由的跟着痛起来。 刚飞上月亮的嫦娥,被逐出了月宫。尝遍了人间的冷暖,她又回到天上去了…… **** “任何一件事,只要有人得益,就一定会有人受损,所以,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而且,即使是你对一个人好,而这种好意,如果没有按他期望的样子包装起来的话,他一样也不会领情。所以,你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做一个完全的好人,你只要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可以了。”楚星朔从书里抬起眼睛,看着沈清弦,脸上,是微带着嘲弄的,不把世俗桎梏看在眼里的微笑。 沈清弦看着楚星朔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楚星朔笑了。她的身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好转,面色渐渐的红晕起来,那双患病时充满了空灵的眼睛也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神气,重新吸取了莹莹的水份,变得灵动起来了。 “读过书吗?”楚星朔问。 沈清弦摇摇头,“只是爹娘教过些字,自己胡乱看了点书。” “这几本书,拿回去看吧。”楚星朔指着桌上的几本书对沈清弦说。沈清弦惊喜的奔过去,把书捧在手里,感激的看着楚星朔。 楚星朔,只是微微的一笑,又低头去看书了。 沈清弦有一种感觉,她和楚星朔的感情,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更好、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着。她们的话似乎越来越多,话越多,她越能感觉到楚星朔就像是一个丰富的宝藏,她脑子里装着很多沈清弦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这些思想和道理每天都像是一个小锤子,在沈清弦懵懂的世界里凿开一个个小孔,透进外面的空气和阳光,沈清弦觉得自己的身体最深处,有着什么在努力的向上钻,似是春芽一般破土而生,努力的接近那丝丝缕缕的阳光。 无论是管事房还是其他房里的丫头们,看沈清弦的眼光已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沈清弦走到哪里,这些下人们都会主动笑脸相迎的跟她打招呼,然而她刚转身离开,都会看到她们轻声的窃窃私语,然后偷偷的瞟着自己。 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儿,个个默不作声,手脚勤快,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又像是在表现着什么。 沈清弦也默默的,她越来越感觉到,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楚星朔和小翠了。 “这股子香味,闻也闻得腻了。”楚星朔又从书里抬起头,皱着眉对看了看桌上燃着的薰香炉道,“起先的时候还觉着清新好闻,现在怎么就觉得又甜又腻呢?” 薰香炉正燃着玫瑰花香料,香气袅袅升起,烟雾相互纠缠缭绕。 “把它撤下去吧,以后就不要点了。”楚星朔道。 “是。”一抹浅浅的微笑浮上了沈清弦清秀的小脸儿上。她端起薰香炉朝外边儿走去。 刚下了楼,便见雀儿捧着一叠刚洗好的床单走过来,见沈清弦手里捧着薰香炉,雀儿的脸立刻变了。 “清弦姐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雀儿快步走上来,笑着问,“要做什么,不妨我替你去,你且在这歇会儿吧,每天都这样忙的。” 沈清弦笑了笑,道:“二小姐闻腻了这股子香气,要我撤下去呢。”说着便走了。 余光里,沈清弦瞄到雀儿怔怔的站在那儿,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大少爷楚伯雅赶在楚老爷之前先回来了,得知楚星朔病了,免不了又兴师动众了一翻,从外面请了几个大夫,虽说大夫都已经说不碍事了,却还是硬开了几个药方。 楚伯雅一回来,楚府便略略的热闹了一些,颇有些人气了,就连楚星朔,也下楼来用餐了。但是楚龙韬却好像不是那么情愿,他似乎更钟意躲在楚星朔的房里蹭饭吃。 沈清弦站在一边候着主子们吃饭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的拿眼睛去看楚伯雅,见楚伯雅这次回来,皮肤被晒得略略的黑了些,倒是在儒雅之中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收回了目光,沈清弦惊异的发现,楚龙韬正目光烁烁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睛黝黑明亮,让人不敢直视,沈清弦的心没有来由的慌了一下,急忙收回了视线。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是更为融洽些,楚嫣然对着楚伯雅问长问短,三太太和芸太太之间,似乎也略略的和平了些,楚星朔不住的在楚嫣然的问题里埋炸弹,引得楚龙韬和楚锦然连连偷笑。 沈清弦也不禁觉得好笑起来,楚府的气氛八成是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这几个宝贝主子凑到一起,还真是别有一番风趣呢! 可是,一切真的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吗? 最新全本:、、、、、、、、、、 第三十九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三月,桃花盛开。 沈清弦抬起头,看着这满树满眼深浅不一的粉红,嗅着空气里弥漫的淡淡清香,清风夹着花瓣徐徐跳舞,婉如下着一场美丽的桃花雨。 她已经在楚府度过了大半个年头了。回想起曾在乡下与阿来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真的有一种格外感慨与怅然。 自己还能回到那段时光里去么?曾经的朋友们又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沈清弦的头发又长了,她依旧把头发分两缕,辫成两个辫子,缀在胸前,用阿来送给她的水粉色的带子系着。那带子已经被沈清弦洗了又洗,微微有些掉了颜色了,可是她舍不得扔,也舍不得换,这两条带子就像是童年的记忆,她要把它们永远的带在身上。 盅里的红豆羹还轻轻的冒着热气,沈清弦加快了点脚步,这是二小姐要她煮的,她生病的时候沈清弦煮给她喝,她居然就喜欢得不得了,称赞这红豆羹又甜又美,色如胭脂,味如花。这回大少爷回来了,一定要让大少爷也尝尝看。 一丝甜甜的笑浮上了沈清弦清秀的面容,今儿早上她特地起得很早,熬了近两个时辰,整个厨房都香气扑鼻,弄得那些个厨子们个个口水连连。 大少爷,应该会喜欢的吧? “呔!”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径直蹦到沈清弦的面前,吓得沈清弦手一抖,眼看手里的红豆羹就要洒出来。一双大手伸过来拖住了沈清弦的捧着盅的小手。 “好香!”楚龙韬探着头,伸着鼻子去闻那盅,“红豆羹?”他的眼睛一亮,攸的抬起头,笑嘻嘻的盯住沈清弦,“我最喜欢这个。” 沈清弦冷不妨被这二少爷吓了一跳,此刻又被他牢牢的握住了手,又羞又怒,想要收回手,又恐红豆羹洒出来,恨得她瞪起楚龙韬来。刚又闻听他说喜欢吃,不由得心下又一惊,道:“二少爷,这是二小姐特地嘱咐我送去的,说是要给大少爷也尝尝的。” 楚龙韬眼睛里的光芒突然就熄灭了,那双眼睛里又重新被一种玩世不恭的笑意所填满,他直起身子,低头含笑看着沈清弦,手却并不收回:“你喜欢我大哥?” 沈清弦的脸“腾”的就红了,她急急的道,“二少爷,你在胡说什么?快放开我,一会红豆羹就凉了!” 楚龙韬的笑容更加的大了,他只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却转尔去拉沈清弦的胳膊,将她往后院带去。 沈清弦心里惦记着红豆羹,生怕洒出来,又恼怒楚龙韬的举动,却挣不脱他的大手,只得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快步走着。 “坐下!”楚龙韬在一棵桃花树下的长椅边儿上站住了,双手按住沈清弦的双肩,往下用力。沈清弦被他按得坐在了长椅上,微皱着眉抬头看着她,这二少爷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楚龙韬微微的一笑,伸长了胳膊折断了一枝被盛开的桃花压低了的桃花儿。然后低下头,将花朵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放在托着盅的白色盘子里。 沈清弦愣住了。 为了方便拿盅,下人们通常都会用一个大一点的盘子托底儿,盅是白色略带点青色花纹的,盘子是白色的。这会儿,楚龙韬将朵朵盛开得如同含羞带笑的美人儿一般娇艳的桃花搁在盘子里,再缀上片片绿色的叶子,竟将这盅装饰得雅致起来。 “好了,去吧。”楚龙韬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清弦,“我大哥是爱花之人,一定会欢喜,若他问起你来,你就说这叫‘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桃花相映红?”沈清弦疑惑的望着楚龙韬,楚龙韬点了点头,拉起沈清弦,“去吧,一会这美味可就要凉了。” “仔细别被风吹跑了这些花!”楚龙韬临走,还不忘嘱咐沈清弦。 沈清弦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正在远走的楚龙韬,她确实是有点迷惑了,这个二少爷,成天家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他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呢? 人面桃花相映红……听上去真美,或许,这个二少爷,也不完全是个坏人吧? 刚走进客厅,便见客厅里坐了几个人,还没等看清这些人,便有一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叫道:“来了、来了!” “世英,你也稳着点儿,当心撞洒了这美味,我们可就都享用不上了!”楚星朔含着笑道。 一个与沈清弦差不多同龄的大男孩向沈清弦奔了过来,听了楚星朔这话,才略略的收敛些,离沈清弦几步远的时候站住了,一双眼睛还贪婪的盯着她手里的盅,惊叫道:“好别致!” 沈清弦被这大男孩惊了一下,转过去看客厅里,只见大少爷楚伯雅和楚星朔还有另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大男孩都坐在那儿,看他们含着笑的表情,似乎是在等着这盅红豆羹。 “大少爷、二小姐。”沈清弦轻声的打了个招呼。 “清弦,过来。”楚星朔招呼着沈清弦。 沈清弦走过去,身边的大男孩小狗一样嗅着红豆羹的香气也跟过去。 “世雄、世英,今儿你们是有口福了,”楚星朔笑着站起来,迎向沈清弦,“这红豆羹怕是我吃过的最甜、最美的东西了,本是打算让我大哥尝尝的,谁想被你们沾了光了。” “咦?”楚星朔的目光被沈清弦手里的盅给吸引了,“这是……” “盘子里有众花相托一个青花瓷盅,这是什么典故?”楚星朔身边的男孩也站了起来,见这盅被桃花装饰得漂亮,不由得问楚星朔。 楚伯雅也凑了过来,看着这盅,半晌,笑意盈盈的伸手打开了盅盖。 一股浓郁的香甜之气立刻袅袅升起,盅里的红豆羹还在轻轻的颤动,色泽浓艳,被这白盘、桃花一衬,更加的讨喜。 “这真如美人躲在桃花丛中含羞而笑,”楚伯雅赞赏的看着这个精美的艺术品,笑道:“莫不是取‘人面桃花相映红’之意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章 程府二少 沈清弦听得楚伯雅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由得偷眼去看这位温文儒雅的大少爷,看到他果然喜欢,自己的一颗也早就如同这红豆羹一般甜甜的了。 沈清弦忙拿碗盛红豆羹给几位主子,待到将红豆羹递给那两位客人的时候,那个一直坐在楚星朔旁边的大男孩突然“咦”了一声。沈清弦抬起头,见那男孩正颇为惊奇的看着自己,那男孩眉目俊朗,英气十足,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沈清弦不禁红了脸。 “世雄,怎么拿我们清弦当桃花儿欣赏啦?”楚星朔打趣道。 “不是不是,”世雄听楚星朔这样说,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大哥,不会是在梦里吧?”世英早已经将自己的那份囫囵吞下去,又急忙自己去盛,嘴里还不忘揶揄他大哥。 沈清弦看过去,见那世英一张娃娃脸,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弯弯的,倒是十足的讨人喜欢。 “乱说!”世雄的脸红了,瞪了世英一眼。 “是世雄和世英来啦!”楼梯上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楚嫣然正快步从楼上走下来,她穿着轻便的衣裙,梳着两条与沈清弦一样的麻花辫儿,一脸明快的笑容。在她的身后,跟着楚锦然。 楚锦然也是一身轻便打扮,双颊微红,一双大眼睛闪着羞涩与开心,浅笑着走下楼来。 “是刚从江西回来吗?”楚嫣然笑着快步走到世雄的身边,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双眼有如星子一般看着他。 “是的,去年的桔子收成很好,所以就跟着忙活了好一阵子。”世雄礼貌的微笑着,又转过头去看走在后面的楚锦然,“锦然妹妹都长这么高了。” “世雄哥。”楚锦然腼腆的笑着,红着脸跟世雄打招呼。 “锦然妹妹!”世英一下子便跳起来,跑到楚锦然身边,欣喜的看着她,“好久不见呢!” “世英哥。”楚锦然的小脸儿依然红彤彤的,含羞对着世英笑。 “大哥,”楚嫣然一见世雄世英这两兄弟的注意力都在楚锦然身上,不由得有些不吃味,忙转过头去看着楚伯雅,笑道:“要我说,我们家也应该把生意发展到江西一带,那里是著名的桔乡,风景美不说,生意也一定好做!” “江西南丰最大的几个桔园都是我们楚家跟程家一起经营打理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楚星朔冷笑着瞟了一眼楚嫣然。 楚嫣然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她表情尴尬的偷偷看了一眼世雄,又怒目而视着楚星朔。 楚星朔却自顾自乐陶陶的去喝碗里的红豆羹,看得沈清弦使劲的抿着嘴才不至于乐出来。 “嫣然不晓得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楚伯雅含笑站起身来,语气温和的说道,“不过江西的风景也的确是很美。” 楚伯雅的话显然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程世英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坐在楚锦然身边口若悬河的讲起江西的美来,听得在场的人都无限的憧憬,恨不能立刻去到江西看看那片翠绿的、缀着清香桔子的桔林。 沈清弦也出神的听着,却感觉到身边走近了一个人,她转过去,视线正好与这个人相撞。那正是大少爷楚伯雅,他端着碗,走过来想去盛红豆羹。 沈清弦急忙替她盛了一碗,递给他。楚伯雅淡淡的一笑,接过碗,又伸手拿起一朵芬芳吐蕊的粉嫩桃花,转过身去了。 沈清弦看着他挺拨的后背,他宽阔的肩膀给人一种格外坚毅的感觉,使得沈清弦无端的觉得在近处看他与远处格外的不同,近处的大少爷周身笼着一种坚定与深邃,就如同是一个浩瀚的海洋,有着一种更加深远的韵味,而这感觉却十分的遥不可及,你越是想走近,就越是只能远离,只能看到海面上平静的蔚蓝和和煦的阳光。而远处的大少爷则像是一株温文而立的树,像宣纸上一笔飘逸的丹青,像天上优雅的月亮。一动一静,完全不一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我说怎么聚了这么大一帮子人!”门口传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楚龙韬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着走了进来,“赶情,都躲在这享受美食呢!” “龙韬!”程世雄急忙站起身来,迎过去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我说叫人去你房间不见你人,又跑哪里玩去了?” “我啊?”楚龙韬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大笑了一声,道:“我在后院捉了一个桃花仙女!”说着看了一眼沈清弦。 沈清弦微微的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立刻羞红了脸。 “听你胡诌!”程世英笑着打断楚龙韬,“你回来晚了,我们已经把好吃的都吃光了,你连味也闻不着了!” 程家的二位少爷,在楚府用过了晚饭才走。今儿的晚饭,怕是楚府最热闹,也是最愉快的一顿饭了。楚嫣然和楚锦然左右挨着程家这两位少爷,沈清弦很明显的看出个性腼腆的楚锦然很喜欢跟程家大少爷程世雄聊天儿,只是频频的被楚嫣然打断,接过话头儿自顾自的说笑着,每每这时楚星朔便横刀出马给楚嫣然来个冷不妨。每当这时候,程世英便见机与楚锦然聊起天儿来。楚伯雅只是谦和的笑着,语调温和且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三太太和芸太太各种各样的问题,楚龙韬却夹在其中打岔,弄得三太太和芸太太笑声连连又无可奈何。 大太太一直没有露面儿。沈清弦常常怀疑这个大太太是不是快要成仙得道了?成天,不理世事的。 沈清弦捧着一盅银耳红玉汤走上楼去,二小姐睡前的零食是不得忽略的,这汤有助消化和睡眠,睡前饮最好。 楚星朔跟着大少爷一行人去花园赏月了,今儿程家的二个少爷来了,把所有人的兴致都提上来了,还是人多才热闹! 沈清弦仿佛也感染上了这股子热闹的情绪,面带微笑的上了楼。二小姐房间的门开着,沈清弦走进去,却见一个丫头正在铺着床。 “你是……”沈清弦轻声的问着,这丫头看着眼生,应该是个新人,这房间不是一向由雀儿来打理的吗? 那丫头听到后面的声音,忙直起身回过头,见是沈清弦,忙笑着打招呼:“您是清弦姐姐吧?我是清扫房的玉儿,从今儿起我负责打扫二小姐的房间。还请姐姐多指点。” “玉儿?”沈清弦奇怪道,“那雀儿呢?” “哦,雀儿的母亲患了急病,昨儿就回家去照顾母亲了。”玉儿笑着回答。 “哦……”沈清弦点了点头。 昨儿才撤掉薰香炉,今儿打扫房间的就换了人,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一章 突如其来 还没到四月,便已经是梅雨季节了。 这会儿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窗外突然雷声炸响,雨点儿便哗哗的落下来。 沈清弦急急忙忙的跑向楚星朔的房间,昨儿晚上这二小姐就是说天气闷热,非要开着窗子睡,不想偏赶这时候下起雨来,可别让风吹着,染了风寒! 推开门,发现二小姐睡得正香,窗子敞开着,窗帘儿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沈清弦急忙走进去关上了窗子,雨点立刻打在窗子上,发出的“噼噼叭叭”的声音。 再看这二小姐,被子滑到腰,手里还抓着一本书。沈清弦无奈的笑笑,走过去轻轻把她手里的书抽走,放在一边儿,又替她掖好被子。现在离天大亮还早得很,又加上下雨,天气更是比往常阴暗些。这段时间程家的两位少爷经常来楚府玩儿,楚星朔一行人也经常闹到很晚才睡,应该让二小姐多睡一会的,可千万不能吵着她。沈清弦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将门轻轻的带上, 刚一转身,便看到二少爷楚龙韬的房门虚掩着。 莫不是天热,也开着门睡觉的吧?沈清弦无奈,这兄妹二人赶情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走过去,刚想把门带上,却突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伸出去的手顿时缩了回来。 “娘!”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吓了沈清弦一跳。 娘?这声音再准确不过是二少爷楚龙韬的了,但是,二少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喊大太太,难不成大太太在二少爷的房里? “娘你不要走!”楚龙韬带着哭腔大喊着。 沈清弦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二少爷的声音不像是在跟人说话,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魇到了! 魇,是乡下人对于沉迷于梦中,或者是被梦中的人、物或者事情吓到的称呼。小孩子最怕梦中被东西魇到,一般情况下,被魇到的小孩子都会落下病根,有的会昏睡好几天,有的会痴痴傻傻的,只有乡下的赤脚大夫和神婆才能治好。成年人被魇到,倒会好些,只要醒来便没事了。 可是,二少爷会被什么魇到呢? “爹!”楚龙韬又惊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挣扎着躲避什么,“不要……不要……” “二少爷?”沈清弦站在门口轻声的唤了一声。 “不要!”沈清弦的那声呼唤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楚龙韬又惊叫一声,转尔突然口齿不清的呜呜低声抽泣起来。 “二少爷!”沈清弦吓坏了,上次的教训让她略略的迟疑了一下,但是楚龙韬的情况又确实让她担心,她心一横,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少爷的房间,窗帘挡得很严,外面的天所又阴沉,屋子里便显得越发的昏暗了。沈清弦看到楚龙韬光着上身正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搂着被子。他的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满脸是泪,这副样子让这个平素里英俊风liu的二少爷如同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可怜到了极点。 “二少爷,醒醒!”纵然楚龙韬平日里不太讨沈清弦的喜欢,但见他这个样子,沈清弦也忍不住心软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楚龙韬动了一动,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拍他了。 “二少爷!”沈清弦的声音大了一点儿,这二少爷到底是被什么魇到的,睡得这么沉呢? 楚龙韬突然伸出一只长胳膊,一把抓住沈清弦就往怀里带,沈清弦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站不稳就倒在了床上。楚龙韬揽过沈清弦,长腿一伸,压在了沈清弦的身上,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把沈清弦抱在怀里。 一股男性特有的粗犷与汗水相夹杂的味道被热气裹着直扑到沈清弦,身上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楚龙韬结实的肌肉的真实的触感紧紧的包围着沈清弦,沈清弦睁大了眼睛,刚刚短路的思维瞬间冒出了一丝火花。 “啊!”一声尖叫震得整间屋子恨不能摇晃起来。楚龙韬一个激灵,猛的坐起身来。还未从刚刚的噩梦中清醒,啪的一声脆响,接着脸上便是一痛。“二少爷,你混蛋!”近在咫尺的声音清脆却又饱含着怒气。直到房门猛的合上,那“哐”的关门声才把他的带入现实,刚刚的声音,好像是……清弦?楚龙韬摸摸火辣辣的脸颊,摸到的,竟是一手的泪水。楚龙韬微微一愣,看着房门的眼神茫然而又复杂,终于,身体向后一仰,重新倒回了床上,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嘴角边,却挑起了一个微笑,自嘲而又无奈。 沈清弦在雨里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通往管事房的路,又急急的折了回来,气急败坏的冲进寝室。 寝室里的几个人也都才起来,见沈清弦这副样子,不由得都唬了一跳,小翠忙赶过来,一惊一乍的问她怎么了。 沈清弦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呢?便只说跑去为二小姐关窗之类的话来。 小翠又忍不住数落她痴:“就是再急着去关窗子,也要带把伞啊,这么着在雨里走,不是傻子么?” 到了中午,天又转晴了,楚星朔从窗子里瞟见了窗外带雨的桃花,又来了那股子浪漫的劲头,差沈清弦去后院里选几枝桃花儿带回来欣赏欣赏。 沈清弦得了令,便赶往后院,挑花去了。却不想刚走到后院,便与楚龙韬碰了个照面。 “清弦。”楚龙韬面带微笑的与沈清弦打招呼,像是今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清弦可没他这么厚脸皮!她抬眼看了楚龙韬一眼,也不说话,把脸儿转向一边就往前走,却被楚龙韬一把抓住了胳膊。 “干嘛板个脸,”楚龙韬走近沈甭弦,笑嘻嘻的打趣道,“一场雨把你这个桃花仙女给浇蔫儿了?” “二少爷!”沈清弦嗔道,用力收胳膊,却发现这个二少爷力道真是大得很,任她怎么挣扎也收不回。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叫别人看了像什么话儿?沈清弦急得红了脸,皱着眉道:“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楚龙韬笑嘻嘻的刚要说什么,二个管事房的大丫头却从远处走得近了,见两个这个样子,不由得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而笑,加快了脚步从楚龙韬和沈清弦的身边走过去,其中一个丫头还忍不住笑着回头瞟了他们一眼。 沈清弦这回可真的急了,她用力甩开楚龙韬的胳膊,转身就跑。楚龙韬,则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依然是那种饶有兴趣又好整以暇的笑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四十二章 大太太出山 沈清弦捧着几枝托花匠剪下来的桃花枝子,走回小洋楼,摆放在楚星朔的房间里。又转回头心不在焉的回到管事房。 刚走进管事房,就见好几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议论些什么,时不时的还冒出几声傻笑。看到沈清弦走过来,她们立刻停止了议论,分散开来做事的做事,走开的走开,但是很明显,她们相互在递着眼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种故弄玄虚的笑,一种让人看之生疑的笑。 她们在说什么?她们在笑什么? 沈清弦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她心乱如麻。 接连几天,这种感觉一直在折磨着她,让她过得浑浑噩噩的。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感觉到别人在用眼睛瞟着她,与她说话,也总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楚星朔咬着苹果趴在桌上,窗外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和雨水清新的味道,令她十分享受,翘起的脚还在一下一下的打着拍子。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楚星朔连头都没有抬,咬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 门开了,楚锦然露了一个小脑袋,忧虑重重的看着楚星朔:“二姐,大娘叫你到客厅去哪。” 大娘? 楚星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本来轻松愉快的目光马上变得机警起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楚锦然,楚锦然脸上的表情让她立即知道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绝不是件简单好应付的事情。 “就来!”楚星朔一跃而起。是谁,想干什么?楚星朔的唇边浮上一层冷笑,那就放马过来吧!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能人能请得动这位老神仙下凡。 楚星朔不慌不忙的走下楼来,如她所料,大太太闭着眼睛,手里转动着一串念珠,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上首,三太太、芸太太、楚伯雅、楚龙韬、楚锦然、楚嫣然,雅该在的都在了。 三太太眼尖,最先看到了楚星朔走下来,她紧挨着大太太而坐,便偷偷的用胳膊肘碰了碰大太太,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大太太却没有动,依旧转动着念珠,微闭着眼睛。 “大娘,您找我?”楚星朔面带微笑的对大太太打着招呼,刚才三太太那个细微的小动作已经完完全全的收尽了她的眼底。 大太太捋着念珠的手,停了下来,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含着笑,看着楚星朔。 被楚星朔称之为神仙的大太太一袭白色绣竹叶儿旗袍,高高的领子衬着她已经是暮年的昏暗脸色,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拢到了脑后,挽成一个髻,两鬓已然银白。大太太脸上的皱纹很多,似乎每一道都是岁月最无情的痕迹,好像楚家这样优越的生活丝毫都不能让岁月给她一丁点儿的怜悯与眷顾。这个曾经对楚星朔的母亲推崇倍至的大太太似乎对楚星朔也是比较慈爱的,她伸出手,指了指沙发,道:“星朔,坐吧。” 楚星朔点了点头,依言而坐。 楚龙韬的目光溜了过来,两个对视了一下,同样的询问表情。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抑或是,只有这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龙韬。”大太太唤了一声,她的声音很沉稳,把楚龙韬的名字念得很清楚,拖着长音的语调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龙韬愣了一愣,忙应了一声。 “跪下!”大太太的厉声道,令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楚龙韬显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迷惑的看着自己的娘。 “我让你跪下!”大太太立着眉毛训斥着楚龙韬。楚龙韬张了张嘴,似是想反驳些什么,但却还是照坐了,他上前几步,跪在了大太太面前。 三太太和芸太太,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楚星朔舒服的陷在沙发里,面带微笑的看着这即将上演的一出戏。 “我把你这不孝的东西!”大太太怒气冲冲的看着楚龙韬,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以为你这些日子做的荒唐事我不知道?成天家只知道在女人堆里胡混,从来就不知道做个什么正经事!” 楚龙韬瞟了一眼大太太,没说话。 “大姐,您也别生那么大的气。”三太太忙打起了圆场,“龙韬毕竟还是小孩子。那些个没长进的丫头们,想来也不是些什么好样的,见龙韬年纪小,人又长得俊,巴不得的巴结上,图我们楚家的财产。这坏啊,都坏在那些下作的丫头片子身上去了!” “三妹你也别给他找借口,他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话虽是这么说,大太太的脸色还是缓和了一些,“我都说我成日家吃斋念佛的,为的就是给老爷、给楚家积福德。可这不孝子,就是不成器!”说毕,又叹息一声,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倒像是个启示,大太太双眼合闭,双手合十,把念珠举到了胸前,转起念珠来。 三太太一见大太太念起了佛,有些急了,但又不好直接去打断大太太,便对楚龙韬道:“把你娘气成这样,你也不说句话,道个歉!” “话都让我娘说了,要我说什么去?”楚龙韬嬉皮笑脸道。 “混账!”大太太猛的睁开了眼睛,喝道,举手就要打,却被另一边坐着的芸太太给拦下来来。楚嫣然在边儿上看得捂住嘴直想乐,楚锦然却愁眉苦脸的满脸担忧。 楚伯雅,则是一脸的平静,如水,似月。 楚星朔脸上的笑容则更大了,她耐着性子,等着答案的揭晓。 “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大太太伸出去的虽被拦下了,却还是怒瞪着楚龙韬,骂道,“你到外面沾花惹草到也罢了,怎么还敢在家里惹事生非?你老实跟我说,你又把哪个丫头揽屋里胡混去了?” 楚龙韬神色一凛,抬眼看了看大太太,转尔又去看三太太的芸太太,不由得皱起眉,扫了一眼楚星朔。 楚星朔瞄到了楚龙韬的眼神,暗自在心里起了疑惑。 “说!”大太太命令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三章 被贬 *************** 广告时间: 喜欢晨曦的朋友们,请支持《狐狸精爱情诊所》作者仇若涵新作《小三敢死队》。她要参加四朋的pk哦,请有票的宝贝们帮忙给她投上宝贵的一票:) 地址:http://idian./book/186910.aspx ************************ 楚龙韬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转尔又笑嘻嘻道,“娘,每天打扫房间的下人那么多,进出我屋的丫头也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个?” 楚龙韬这句话可给大太太气得不轻,她的呼吸急促,气得又想要站起来去打楚龙韬,又给三太太和芸太太拦下了。 “龙韬!”三太太一边拍着大太太的胸给大太太顺着气,一边嗔怪的看着楚龙韬,语重心长道:“你娘身体不好,你怎么还气她?这段时间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言你和那丫头的事,都传到外边儿常府那里去了!前儿我们几个人打牌,常太太居然都问起了这个事,这也太不象话了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呀!” 楚龙韬看着三太太,反倒笑起来:“三娘,你叫我说什么?什么上上下下的传言,我怎么不知道?” 三太太一时语塞,看得出她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说出来有shi身份,偏巧大太太这时倒有了主意,“你不说是吧?”大太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平静着愤怒,转尔向外面喊了一声:“叫玉儿进来!”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丫头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她先抬眼偷看了一眼楚星朔,立刻低着头来到大太太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玉儿,”在下人面前,大太太还是有些风度和气派的,她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告诉我,那天你在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玉儿支吾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跪在她旁边的楚龙韬。 “你不用怕,”大太太显然感觉到了玉儿的顾虑,“这里自然有我为你作主。” “是,”玉儿应了一声,低眉顺眼的垂下头,张口道:“那天天才刚亮就下起了雨,我心里惦记着不知道二小姐房间的窗户有没有关,便起早来到二小姐的房间。结果竟发现二小姐的丫头沈清弦从二少爷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你可看得清楚,那人的确是二小姐的丫头,她也确实从二少爷的房间里跑出来的?”大太太加重了语气重新问了一遍。 “大太太,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绝对不会看错!”玉儿像是感染了大太太的坚定语气,也用着同样的语气回答道。 这会子,整个客厅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闷了。 楚龙韬微微的侧过头,轻瞟了一眼那个玉儿,楚星朔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个玉儿身上。 玉儿,反而没了刚进门时的怯懦,变得坦荡起来了,好像刚才的话让她的腰也直了,底气也足了,她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低着头,眼睛哪里也不看,只是盯着地上,似是化成了雕像一般。 “好,你下去吧。”大太太遣走了玉儿,又转向楚龙韬,厉声道,“还有人看见你们在后院的花园子里拉拉扯扯,打情骂俏呢!”大太太的火气又上来了,她气呼呼的瞪了楚龙韬半晌,转尔转向了楚星朔。 “星朔啊,”大太太的语气和缓下来,脸色也尽量的平静和蔼起来,“楚家是个大户人家,却传出了这等有伤风化之事,实在是让我揪心。为了给楚家立个体统,这事,大娘我不能不管。” “是。”楚星朔温和的笑着,点头附和。她的态度倒让三太太和芸太太有点意外却又有些欣喜,她们暗自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龙韬我自会严加处罚,”大太太厉声道,瞪了一眼楚龙韬,又对楚星朔说,“至于那个丫头,既然是星朔房里的,就由星朔来处理吧。” 大太太的这句话,摆明了已经给足了楚星朔面子。一个堂堂的楚府老爷的正室,又是楚星朔的长辈,是完全可以处理这件事情的,可是,这大太太岂是一般小肚鸡肠的女人可以比较的?她这样说,既维护了楚星朔,又抬高了她自己。然而,大太太到底是大太太,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说,却也无异于将了楚星朔一军了――人证都在这儿了,长辈也都在这儿了,就看你的态度了。 楚星朔淡淡的笑了笑,她从容的扫了一眼这满室的长辈和同辈儿,大太太的目光威严而又充满了信任;三太太似是有些期待,却在强行使自己镇定;芸太太则是尽量让自己显得事不关己;楚锦然自是担忧不必说,那个楚嫣然则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楚伯雅面带无奈与同情的看着楚星朔,像是明白楚星朔要做出怎样的决定一样,轻轻的对她点了点头。楚龙韬,虽是收起了他刚才的嬉皮笑脸,唇边,却又绽开了他那略带着讽刺而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招牌式微笑。 “叫沈清弦来。”楚星朔把身子向后靠了靠,舒服的靠在沙发的靠被上,右腿轻轻一抬,压在了左腿上。看不出她高兴还是不高兴,更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怒,现在的楚星朔一下子敛回了她全部的光芒,变得像水一样平静。 远远的,沈清弦便看到了客厅里满满这一屋子人了,跪着的楚龙韬微微的回了回头,嘴角向上微微的斜了斜。楚龙韬的身边跪着为二小姐打扫房间的玉儿,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正中端坐的,是沈清弦只见过一、两次的大太太。大少爷楚伯雅坐在一侧,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看着自己。其他的人,倒像是上次“三堂会审”自己时的情形一样。 沈清弦的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这一次,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小心翼翼的挨个儿与主子们打了招呼,大太太只是冷哼了一声,瞟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别处了。 “清弦,你过来。”楚星朔坐在背朝着客厅门的那个沙发上,所以刚才沈清弦便没有看到二小姐的表情,这会子听到唤自己,忙转过身走近楚星朔。 楚星朔抬起头,望着沈清弦忐忑不安的眼,她的目光坚定、沉稳,令沈清弦不安的心莫名的跟着安静下来。 “清弦,我问你,”楚星朔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情感成分,清冷,而又简洁,“有一天早上,你可曾天不亮就从二少爷房里跑出去了?” 沈清弦的脑子“嗡”的一声,她便是再笨也料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下子她可急了,头上的汗一下子冒出来,她急急的道:“二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楚星朔的口气依然很平淡,她的目光依然沉稳,这沉稳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清弦,“你只要回答是,或是不是。” 沈清弦愣住了,她看着自己的主子,嘴角一阵颤动,半晌,才低下头,眼里含着泪,轻声道:“是。” 屋子里顿时又静了起来,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窃喜。 “好。”楚星朔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表情淡然道:“从今儿起,你不用再到管事房做事了,也不用来我房里,去下面的清扫房吧。” 沈清弦重新抬起头,看了看楚星朔,楚星朔此刻也看着她。沈清弦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水,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的主人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淡漠和平静都与平常不同,那眼睛里的灵气和张狂被一种沉稳所取代,如若没有特殊的原因,她的主子是绝不会变成这样的。 “我相信你。”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她相信,她沈清弦相信! “是。”沈清弦咽了口汹涌翻腾上来的酸楚,她的胸口堵得厉害,眼睛好像也快要看不清东西了,楚星朔的脸在她的眼前渐渐的模糊,她后退一步,深深的对楚星朔躹了一躬,转身退下去了。 第四十四章 种子 第四十四章种子 楚星朔缓缓的上着楼梯,她的脚步很沉稳,面色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变得凝重。 关上房门,沈清弦精心挑选来的桃花正绽放着粉嫩柔美的容颜,每一朵都清新可人。她走到那花瓶旁边,抽出一枝把玩着,她的睫毛轻轻的垂下来,乌黑灵动的眼睛盯着那枝桃花儿,许久,突然绽放了出如桃花般明艳的笑容。 “跟我楚星朔作对……”她那如花般的樱唇向上扬着,眼睛里骤然光芒四射,仿佛是方才在客厅里熄灭的光亮倾刻间被重新点亮了一般散发着夺目的光亮,“跟我楚星朔作对,动我楚星朔的人。” 她笑着,红唇衬着洁白的皓齿,伸出手来揪下一朵花,狠狠的攥在手里,辗成碎末儿,“我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沈清弦病倒了。这一病,就是整整三天。 她病得恍恍惚惚,病得气息奄奄,病得九死一生。这一场大病几乎把她身上的所有水分和营养全部蒸干了一样,她的两腮突出来,脸颊榻下去,嘴唇也干裂开来。 小翠做好了事就急匆匆的赶回来,尽可能的照顾她,心疼得要命。沈清弦却不见好转。 沈清弦的眼睛上像是蒙着一层膜,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就这样成日里昏昏沉沉的,连死的力气,恐怕都没有了。 到了第四天,才略略的有了些知觉,感觉到唇边抵着个什么东西,有种清凉的液体在顺着嘴缓缓的流进来,这股子清凉流进她的咽喉,流进她的胸腔,流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沈清弦的嘴唇颤抖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连那气,也似乎是连着颤音的、干干巴巴的。 沈清弦睁开了眼睛,光线透进来,映进她的眼睛里,有点陌生。她转了转头,看到了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那眼睛里含着心疼,含着一股子强烈被克制着的怒意,更含着关切。 “二小姐!”沈清弦心一酸,带着哭腔唤道,眼泪,突如其来的决提而下。 楚星朔微微的笑着,将手里的碗和勺子放在一边儿,轻轻的为沈清弦擦去眼泪。 “苦了你了……”楚星朔叹道。 沈清弦到清扫房报道去了。管事房暗地里有人议论那一天二小姐楚星朔从沈清弦的寝室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她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病得快要死掉的沈清弦又活过来了,她收拾好包袱,在下人们复杂的眼光下,搬到了清扫房乱乱糟糟、挤挤巴巴的大寝室去了,脸上,带着不浓不淡、不温不火的微笑。 她变得更谦卑、更柔顺了,像是一个被撒到了土壤里的小小的种子,安然的待在了那儿,静静的。 ******** 又下雨了,今天的雨下得好奇怪,几乎看不到天空,只有大雨瓢泼般的倾泄下来,淋在自己的身上,淋在娘的身上,淋得衣服都湿透了。 “娘,”他伸出手来拽了拽娘湿漉漉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身上传来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哆嗦起来,“我们进屋去吧,好冷啊。” 娘缓缓的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雨打在娘的身上,打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那么疼,那么凉,他在雨里睁不开眼睛,娘,却也眯着眼睛盯着他瞧。 娘的目光好冷、好冰、好硬,让他感觉到从心里冷到外面。 “娘,我们回去吧!”他又说,可是娘还是在雨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中冰冷,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恨意。 恨?他又打了一个寒战,娘为什么要恨他?娘为什么一动也不动? 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却突然一脚踩了空,周围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他感觉自己掉下去了,在一个万丈深渊不断的挣扎,却始终落不到地上。 “娘!”楚龙韬大喊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黑暗,还是黑暗,如梦境中的一样,他喘着粗气,转动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屋内的陈设渐渐的在黑暗中显露了出来,每一样,都是他熟悉的,楚龙韬突然觉得压抑起来,室内的空气闷得快要让他窒息。他走到窗前,猛的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一下子包围住了他,让他感觉到从骨子里往外的舒服。 沈清弦那个小丫头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娘那天要他跟着伯雅出去做生意,可是他不想,他想出去,但不是依然被楚家的天下束缚住,他知道,在他的骨子里流动着一股子炽热的不安,他想闯一闯,做一番真真正正的事业。 他跪在那梗着脖子说他要去考军校,差点把他娘气个半死,后来,老太太也让步了,说是要写信给老爷子,让老爷子最后定夺。有趣的是,没几天老爷子就回信了,信上只有几个字:“随他去。” 随他去。 楚龙韬呵呵的笑了起来,多么简洁、多么言简意骇,又是多么的无情,但是却恰恰合了他的心意。 终于,要离开这个家了吗? 楚龙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凝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说不清是释然,还是苦涩。 “你就是沈清弦?”王妈挑着眉,看着沈清弦。王妈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身材娇好,面容也娇好,她的眉毛修长,弯弯的向上挑着,一双丹凤眼透着精明,透着犀利,她嘴巴的线条很生硬,这怕是她比较顺眼的脸上的一个硬伤了,那张嘴会使人觉得这女人会相当的严厉和可怕。沈清弦看到王妈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王妈,是清扫房的管事,穿着青色带黑色竖条纹的旗袍,高高的挽一个着髻,脖子修长,显得那件旗袍的高领子格外的别致。清扫房是个说苦也算不上太苦,说不苦却也能着实把人累死的活儿,其实这些的关键都在于,你是被分在哪里做事的。 如果在太太少爷小姐们的房里做事,那便是个轻松的差事,但若是被分到了仓库、厨房和大院儿里,那你的命,可就不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的了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个让人见了便心生惧意的女人,点了点头。 “嗯,”王妈应着,用眼尾上上下下把沈清弦扫了一遍道:“你的事我知道,既然是二小姐发了话,小洋楼你自是不要再进的好,你就负责打扫物事房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五章 别离 沈清弦脱下了那身青袄粉裤,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刚刚病愈的她身体更加的削瘦了,那身衣裳罩在她身上晃里晃荡的。 她快步的走着,想尽快回到清扫房去领自己的扫帚和抹布,王妈告诉过她,扫帚和抹布是每人一套的,会定期发放,丢了便要赔的。 快走到清扫房的时候,从左边突然快步走过来一个人,沈清弦还没来得及躲,两个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只听得“哗”的一声,那人手里水盆子里的水便径直洒了出来,溅了沈清弦一身。 沈清弦轻呼一声,忙伸手去掸身上的水,又不由得抬眼去看对方。只见负责小洋楼打扫的一个丫头正站在自己的对面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狼狈相,手里还拎着那个空盆子,连忙也不知道帮。 这丫头生得一身黝黑,只有牙齿是白的,大家就笑她做“小黑妹”的,沈清弦见她连歉也不知道道一个,还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瞧,不由得心里有些气恼,嗔道:“小黑妹,你笑什么?没看到你盆里的水洒了我一身么?” 小黑妹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道:“人都说清弦姐是最是聪明机灵,怎么连个水也躲不过的?” “你说什么?”沈清弦微愣了愣,停下动作,抬眼看着她。 小黑妹脸上出现了些许得意的神色,歪着头斜睨着沈清弦,一脸不屑的笑道:“从前都当着是个宝似的敬着,谁知道也不过是个手脚不利索的,有什么稀罕!” 沈清弦气得脸都红了,平常这小黑妹见了面便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今儿个居然说起这些个风凉话起来了,她刚想要说些什么,旁边又立刻跑来了另一个丫头,拽着小黑妹就走,一边走一边轻声的嘀咕了句什么。只见那小黑妹不屑的撇了撇嘴,向沈清弦的左边看过去,然后立刻转回头,跟着那丫头急匆匆的走了。 沈清弦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皱着眉,气得真想给她们两句,却半晌也没憋出半句话来,只得瞪了她们一眼,方才转回头。 才回过头,便发现二少爷楚龙韬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沈清弦更是气恼,自己今天的地步都是拜谁所赐来的?她转过头去,想要快步离开。 “哪儿去?”楚龙韬几步冲上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沈清弦气乎乎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又向旁边一转,想要躲过他离开。却不想楚龙韬更加的乐不可支,沈清弦往哪儿走,他也往哪儿走,横竖就是拦着不让过去。 “二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清弦见这二少爷楚龙韬实在是难缠,躲也躲不过去,只得抬起头皱着眉看他,却见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丝毫不把发生过的事情放在心上,赶情!自己的罪是白遭了,这个好死不死的二少爷,真是不能太对他好心肠,次次的好心都换得个这样的下场,他却次次的不以为然,让她到哪说理去? “干嘛这么绝情?”楚龙韬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粲齿,好像沈清弦的反应颇令他开心似的。 “二少爷,”沈清弦叹了口气,皱起眉瞪着楚龙韬,“二少爷,麻烦您就行行好,清弦命苦命薄,再经不起折腾了,您就放过我吧。” 楚龙韬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拢回来,变成淡淡的笑意,那双眼睛却更加的明亮了,它们专注的盯着眼前清秀削瘦的粉嫩容颜,细细的打量着这张脸上的五官,好像要把它们记在脑子里,唯恐会忘掉似的。 “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楚龙韬轻声的问。 这一问,倒给沈清弦问得愣住了,她没料到二少爷会这么问,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平常的讽刺与不屑,更没有嘲弄和揶揄,是一种真真实实的表情,可是,却又格外的令人迷惑。 一只手,慢慢的向沈清弦伸过来,那只手的拇指轻轻的触了触沈清弦的脸颊,犹豫着,最后落在沈清弦胸前缀着的长辫子上。那只手轻轻往下一落,沈清弦便觉发梢一松,原本被紧紧的编着的辫子倾刻间散开了。 楚龙韬轻轻的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似是欣赏,又略带着忧伤的笑容,慢慢的将摘下来的那股已经褪了颜色的水粉色的丝带举到了唇边,突然转身离去了。 沈清弦莫名其妙的看着楚龙韬离去的背影,弄不清这奇怪的二少爷又搞什么古怪,直到一阵风吹来,吹起散乱的发丝,才慌忙用手去拢住飞扬起来的长发。 这一摸,又恼起来了,左边儿的辫子还好好儿的编着,右边儿的被二少爷这么一捊,头发全散开了,这像什么话?更何况,那带子是阿来送的呢!想到这儿,沈清弦迈出了一步,想要去追楚龙韬,又转念想到还是不要招惹这种纨绔子弟的好,便跺了跺脚,转身去了。 第二天,便听得下人们私下里议论,二少爷楚龙韬走了,说是去了上海,读个什么军校去了。那军校好像叫什么,黄浦军校的。 黄浦军校,应该是这个名字。 底下的小丫头们有的偷偷的惋惜,有的却故意在沈清弦面前大声谈论,仿佛是示威一般,沈清弦,则像没听见一样,只低头做自己的事。 她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二少爷,总算不在家了。谢天谢地。 王妈让沈清弦负责物事房的打扫,偏偏这物事房大得紧,平常都是三个人分头打扫的,昨儿晚上却又指定让她去收拾一个库房。 库房是最累人的活儿了,硕大的库房里排着齐齐的货架子,齐齐的货架子上摞着齐齐的物件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物事房管事是个事儿多的主儿,哪个打扫得不干净,都免不了让他一顿臭损。 这天早上,沈清弦左手拎着水桶和抹布,右手拎着一把扫帚急匆匆的赶往事物房,唯恐晚了会挨那管事的骂。 要去事物房,就必须得经过厨房,厨房里的那几个沈清弦熟识的厨子对沈清弦依旧十分客气,他们总是偷偷的塞给沈清弦一点吃的东西,说她太瘦,得多加点营养,所以每次路过,沈清弦也都要和他们笑着打招呼。 可是今天,走到厨房门口,却见厨房的另一个管事,叫做刘管事的,正双手插腰,一脸恼怒的盯着地上瞧,这地上,洒满了红彤彤的柿子,有的甚至已经碎掉了,流出鲜红的汁液。在这些柿子旁边,倒着一个筐,想是刚才这刘管事碰倒了筐,弄洒了柿子的。 见到沈清弦走了过来,刘管事的眉头立刻展开了,“过来,过来!”刘管事伸手招呼着沈清弦,又指着地上的柿子道:“把这些收拾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六章 物事房的秘密 *************** 特别通告 亲爱的们,现在起点新旧正在检测,所以可能会造成一些不便,请宝贝们都从女频主页进入,再点击《婉若晨曦》,这样就不会造成书评的丢失,看书也方便些。 另外,《婉若晨曦》如水似雾的上半部已然快要完成,马上就将进入高潮迭起的中部情节,该上场的人物马上就都要上场了哦,请大家拭目以待。 挨个抱过~~~ **************************************** 沈清弦本是急着赶去物事房的,清扫房每个人只需负责自己份内的事,这是王妈定的规矩,更何况迟了,那物事房的管事是必骂的。她充满歉意的对刘管事笑了笑,道:“刘管事,我现在急着去打扫物事房,但是我会叫清扫房其他人来打扫的,您先稍等下,她们马上就会来。” “怎么地?”刘管事脖子一横,眼睛一瞪,腆起肚子道:“叫你收拾你就收拾,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沈清弦看了看刘管事,显然的一副无赖派头,令人看之生厌,她转过头,打算直接走掉,不去理他。 “嘿!你胆子不小哇!”刘管事一见这丫头居然不理会自己,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冲上去,一脚踹在沈清弦手里的水桶上。“咚”的一声,水桶掉在地上,震得沈清弦手直发麻。 她转过头看着刘管事,道:“刘管事,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刘管事从牙缝里嘿嘿的笑着道:“我让你把那些东西拣起来。” 沈清弦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连日里受的委屈和排挤此时都化做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烧得她两颊通红。她也顾不上去拣那倒在地上的桶了,脑子里突然空白起来,她气呼呼的瞪着刘管事,就是不去拣地上的柿子。 两人正这么僵持着,冷不妨从边儿上传过来一声斥责。 “沈清弦,叫你去物事房,你怎么跟这杵着?”沈清弦转过头,只见王妈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挑着眉,扫了一眼地上的柿子和倒在一边的沈清弦的水桶。王妈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跟沈清弦穿着同样粗布衣服的丫头,正连跑带颠儿的跟过来。 “王妈。”沈清弦唤了一声,这王妈的身上总有着那么一股子凄厉的气质,让人看了便觉得矮了三分,刘管事也看到了王妈,只是冷哼了一声。 “还不快去物事房?”王妈喝斥沈清弦道。 “是。”沈清弦就要低头去拣水桶。 “别介,”刘管事向水桶边走了一步,挡住了沈清弦,面向王妈道:“王妈,我刚正叫她把地上的柿子拣起来呢,拣起柿子再做,不妨。” “不妨?”王妈冷笑一声,看着刘管事道:“刘管事,我安排我房里人做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自家门前的东西,你自己收拾。” “你!”刘管事没料到王妈会这么硬、这么梗,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他气得鼻孔外翻,脸都涨成了蕃茄色。 “我什么?”王妈看了看刘管事,笑道:“我挺好。”既尔又对沈清弦道,“快点拿着你的东西去物事房,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尽跟那些没用的事儿上瞎耽误工夫!” 沈清弦心中暗笑,嘴上连连答应着,拎起桶就跑。 “小五子,”王妈又向那先前跟着自己的小丫头喝道:“跟着沈清弦,一起去物事房。” 那小丫头也急忙应着,快跑两步跟在沈清弦旁边。 沈清弦急匆匆的赶到物事房,向管事要来了库房的钥匙,打开门。门刚一开一股子浓烟夹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两个人都禁不住咳嗽起来。 那小五子原是看门人李大爷的孙女,那李大爷是个苦命人,一家人在家乡发洪水逃难的时候差不多都死光了,只有一个小孙女。楚老爷子收留了他和他屁大点的小孙女,让这小孙女成天跟在李大爷住在门边儿的小屋子里,给的工钱也不少。这小五子也算是在楚家长大的了,开始的时候只是帮爷爷传传话儿,后来渐渐的大了,能帮上些忙了,李大爷就跪在楚老爷面前,非要让这丫头为楚府尽点力,就这么着给分到了清扫房。这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 小五子嘴快,手脚也麻利,跟着沈清弦倒让沈清弦省了不少力。 “清弦姐,”小五子一边儿挽起袖子使劲擦着那些个货架子,一边儿脆生生的跟沈清弦搭着话儿,“那个刘管事是出了名的讨人厌,你不要理他。” 沈清弦点了点头,笑道:“还不知道那刘管事会被王妈气成什么样子。王妈真是厉害的。” “可不!”小五子停下手里的活儿,瞪圆眼睛看着沈清弦,一本正经的说,“王妈可真是厉害着哪,就连张管家也得让她三分。这么大个楚家,清扫房管的事可是遍布楚家四处了,王妈若是没些能耐的,怎么可能把楚家的卫生管得井井有条的?要我们说呀,王妈才是当管家的料呢!” 沈清弦看着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不禁哑然失笑。自她进了楚府,除了小翠,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每个人都藏着揶着,每个人都恨人有气己无,等着盼着看别人的笑话,真正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能有几个? 不出半个晌午,这库房便收拾好了,两个人坐下来歇了口气儿,又拉了一会话才走出去。 刚走出去,又碰到了物事房的一个管事,要她们顺便帮着给小库房掸掸灰。 小库房是专门陈放一些名贵细料的地方,那管事开了门,便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两人没法再搭话,只得拿起鸡毛掸子进去,小心翼翼的掸着灰。 果然不愧是小库房,物品摆放得极整齐,在每样物品旁边,都放着一个小本,上面记录着入库和出库的数量,想是登记用的。忽然,沈清弦的视线被一个锦盒吸引住了,那锦盒她看着眼熟,上次为二小姐楚星朔领东洋的玫瑰香料的时候,她亲眼看到物事房的人就是从这里给自己取的香料。她趁那管事不备,又偷眼去瞧那小册子,见上面果然记着“玫瑰香料”几个字,下面是一行小字,有日期的。沈清弦又瞟了一眼那个管事,往旁边掸了掸灰,又凑上去看那小字,开头的几次,都是自己取的日期和自己的名字,但其中却夹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楚锦然。 三小姐?沈清弦吃了一惊,差点把旁边的一个瓶子碰倒,她惊出了一身汗,忙去扶那瓶子,却又遭了那管事一通数落。沈清弦道了歉,忙去掸旁边的灰尘,趁那管事不备,又转回去再看了一遍那小本子。 果然没错,正是三小姐楚锦然。一行行齐齐的记录里,除了自己的名字,就只有“楚锦然”这三个字了,看那日子,正是自己第三次领完香料的第二天。 沈清弦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不正是二小姐生病的期间么?她那时还纳闷,明明已经不再点燃的香料怎么会被人又重新点燃了,难道……会是三小姐? 楚锦然可爱又腼腆的笑脸浮现在沈清弦的眼前,她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三小姐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这让她实在不能相信。 但为什么三小姐要领那些香料呢? 沈清弦也猜不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七章 清者自清 *********** 素衣今天最开心了,因为收到了好多书评。不过今天公司有点忙活,迟点忙完了挨个回复。先狠狠抱过,么个大家! ****************************************** 天色已然晚了,天上云都散去,好像被水冲干净了似的天空,已经慢慢的呈现出渐深的蔚蓝。 沈清弦提着水桶和自己的那套“家物事儿”,慢慢的向清扫房走去。这一天的活儿下来,已经让她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自从离了管事房,沈清弦就再没有照过镜子,她没有照的勇气。现在的她,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半截粉白的手臂,好在现在是春季,气候不算太干,才使得她那双整日浸在水里的手没有干裂,但是却已经起了皱,整天皱皱巴巴的。每天干完一天的活,汗水早已经将衣服浸透,湿湿的贴在身上,连额前的头发也打着缕儿紧贴在脸颊两侧,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过,在清扫房唯一的一点好处是,锻炼了身体。整日的劳动使得沈清弦的身体健康起来,面色也更加的红润起来,她渐渐的有了些力气,性子也不再慢吞吞的了。 从物事房到清扫房都要经过后院的花园,这是每一天沈清弦最放松的一个时间。她慢慢的走过这里,抬头看着满眼的绿树红花儿,闻着清香的空气,每一次都恍若第一次路过这里,看到了正在沉睡着的大少爷,每一次,她的心都在轻轻的悸动。 桃花依旧在盛开着,伸展着粉嫩的花瓣,芬芳吐蕊,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沈清弦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凉亭边,在这儿,她看到了一个她既盼、又怕见到的人――楚伯雅。 楚伯雅正坐在凉亭里,手里捧着一本书。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头发还是那样短,肩膀还是那样宽,大少爷今天穿了一袭玄色的长衫,显得他的身姿更加的挺拨,他低着头,浓重的眉微微的颦着,似乎是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了。 沈清弦的心,在看到楚伯雅的一刹那间,猛烈的动了一下,她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这副狼狈的形象,忙转身想要离开。偏巧这时楚伯雅发现了她,他抬起头,唤了一声:“沈清弦?” 沈清弦的身子猛的一颤,她止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是沈清弦?”身后那个温和的略带着低沉的嗓音动听的又问了一声,沈清弦感觉到大少爷的脚步声慢慢的近了,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记得她的名字了,她有点感动的想,可是涌上心头的却是一股子心酸。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记得她的名字的呢? 想起那一天在客厅里那令她屈辱的一幕,沈清弦真想拨腿就跑,大少爷,现在会怎么看她呢?她不敢想。 身后的那个人,已经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住了,沈清弦不得不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低下头轻声打了个招呼:“大少爷。” 楚伯雅淡淡的笑:“我猜也应该是你。” 沈清弦有点感动,忍不住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见楚伯雅正低头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淡如水、明如月的笑意,她的心在一瞬间暖了起来。 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个脏兮兮的水桶和一堆破抹布,忙慌慌张张的放在地上,却始终低着头,不再敢抬头看了。她只看到自己身上又脏又皱皱巴巴的粗布衣服,那衣襟的下摆正被自己用手紧紧的揪着,皱得更不像样子。 “很辛苦吧?”楚伯雅轻声的问了这么一句。 一股辛酸之后终有人慰藉的委屈突然间汹涌而来,沈清弦觉得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晃了晃,眼泪便呼啦啦的涌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却像堵了东西似的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听见自己轻声的抽泣声。沈清弦的肺里也像堵了东西一样,堵得她喘不过气,只得张开嘴巴去呼吸,弄得抽泣声也跟着大了起来,很是狼狈的一种哭相,沈清弦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她知道这样很丑很难看,她想让自己在大少爷面前更漂亮一些、更高雅一点,可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变成这样。沈清弦一边委屈的哭着,一边抬头去看这个就像天上的月亮一般皎洁而又高不可攀的大少爷,她何尝不希望自己也是一个出身旺族、身份高贵而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呢?可是,她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双手沾满了脏圬的下人,一个在这样完美的男人面前流着眼泪鼻涕的下人,她沈清弦真是……没救了。 楚伯雅由衷的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着光,隐隐的,并不很耀眼,却在那双温柔如黑夜一般的瞳孔间游走。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帕,递给沈清弦。 沈清弦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接了过来。这是一个淡青色的手帕,只在边缘有一道深蓝色的边儿,叠得方方正正,很男性,很大气,也很沉稳的颜色。她舍不得用它来擦眼泪,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抽泣着。 “鼻子。”楚伯雅笑着提醒沈清弦。 鼻子?沈清弦迷惑的抬起头,忽觉鼻孔下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徒的一惊,忙用手帕去擦,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叫怎么话儿说的?也忒丢人了! “谢谢大少爷!”沈清弦擦了鼻涕,又低下头,鞠了一躬,红着脸道,“让您见笑了。” 楚伯雅又一笑,转过身,徐徐的走了。 “大少爷!”沈清弦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声,见楚伯雅回过头,便又窘迫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住他,喊住了他,要说些什么呢? “那个……”沈清弦结结巴巴的道,“真的不像他们议论的那样……” 楚伯雅又笑了起来,他漆黑如夜的瞳孔里映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粉嫩丫头,委委屈屈的站在那儿,红着脸,红着眼睛,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帕,会让任何人的心没有来由的软下来,柔下来。 “有些人,或许真的会把黑的看成是白的,把白的看成是黑的,”楚伯雅笑道,“可是清者终究是清的,浊者终究是浊的。”他说了这么一句,便又转身走了。 沈清弦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少爷,看风轻轻的吹起他长衫的下摆,看他沉稳离去的脚步,看风吹着花儿飘落的粉嫩花瓣打着旋跟随着他俊秀的背影。 清者终究是清的……沈清弦歪着头,心里顿时觉得无限安慰无限感动。 手里的手帕,沾着泪和鼻涕,被这自己的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攥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八章 白鹿 “你们要去哪儿?”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清透透的,带着股灵气劲儿,迫使楚龙韬和几个男生都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去哪儿?”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便闪现在了几人的面前,一张带着“终于被我逮到了”的表情和精致五官的瓜子脸神气活现的看着他们,横在他们的面前。 “白鹿!”张敬之喊了一声,有些惊喜,却又有些尴尬。 “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潇洒了!”李东良煞有介视的挤挤眼睛,脸上带着一抹坏笑,“可惜,是女士止步的。”说着,一边笑着,一边用肩膀撞了一下楚龙韬。 几个男生立刻笑成了一团,楚龙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龙韬也去?”白鹿的眼睛笑眯眯的,她长着一双天生的笑眼,看上去便总是笑意盈盈,她的眉毛清秀,嘴唇像棱角一样的形状,看上去颇可爱。白鹿不愧姓白,她总是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分外的惹眼。常常惹得男生们用目光追随着她的靓影在校园里溜来溜去。 楚龙韬报考的是上海黄浦军校,黄浦军校本不招收女生,但近年来要求进入军校学习的女子越来越多,不断的有人致信,不断的有人上访,武汉黄浦军校分校才开始公开招收女生。 白鹿是武汉分校派到上海总校来插班学习的,可算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了。初看白鹿,身材纤细,一张瓜子脸笑意盈盈,很典型的古典美女形象,令所有男生都趋之若骛,但这女生头脑奇佳,功课很好。上起课来常常令教官刮目相看,她的政治观点明确、鲜明,对时局的分析头头是道,有时连教官都颇为惊讶,这一下子,让那些对她很有好感的男生立刻减少了大半。她自己却根本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 由于分到了一个班,座位又相隔不远,白鹿很快便对楚龙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眨着一双笑眼,围在楚龙韬的身边转来转去,似乎很自然的融入到楚龙韬所结交的朋友圈里。 闻听白鹿这样问,楚龙韬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笑道:“当然,哪个男人不想去。” 众人听楚龙韬这么一说,又乐成了一团。 白鹿一扬头,毫不示弱的笑道:“那我也去。” “你去?”张敬之睁大了眼睛,“你去那种地方干嘛?” “你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白鹿挑衅似的环视了几个男生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楚龙韬的身上。 “可是……我们是男的,你是女的啊。”李东良犹豫着,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白鹿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李东良,一双小手叉在腰间,数落道:“现在男女都平等了,还分什么男的能去,女的不能去的?” 李东良被白鹿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楚龙韬了。 楚龙韬大笑了两声,伸出手揽住了旁边两个男生的肩膀,朗声道:“走,玩去!” “千金楼”赌场。完全秉承了“千金散去还复来”的含义,每天都有人在这里赢得痛快淋漓,也每天都有人在这里输得倾家荡产,烟雾缭绕的财场内,混合着优、劣烟草和酒精的味道,“买大买小”的吆喝声和下注的吼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混为一起,让人眼花缭乱,呼吸困难。 白鹿惊讶的环视着四周,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几个男生的中间,伸出手抓住了楚龙韬的袖子。 “怕了?”楚龙韬脸上挂着捉黠的笑容,斜睨了白鹿一眼。 “有什么好怕的!”白鹿急忙松了手,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走,脸上,是尽量做出的满不在乎。 几个人凑到一个硕桌子前,从人与人的夹缝里挤了进去,桌子上写着斗大的“大”、“小”两字,人们纷纷下注,张敬之和李东良早就按捺不住的掏出了口袋里的大洋,挽起袖子,拍在“大”字上,张敬之嘴里喊着:“大!大!” 一个胡子拉茬的大汉嘴里吆喝着“开了!开了!”一边举起了手里的骰子,在众人震天的喊声中骰子那油黑的盖子被掀了起来,人群顿时泄了气,哀声叹气声连连。 “妈的,”李东良骂了一声,又掏出几块大洋拍在“大”上,“还是大,再来!” 白鹿的眼睛溜来溜去,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脸上开始呈现出些许兴奋之情来。楚龙韬的脸上挂着笑,抱起双肩无声的看着身边的同学纷纷解襄下注。 这一次,还是“小”。 身边的人急了,有的还是索性押在大上,大多数都改成了押。小,可是这一回,结果却是押“大”的少数人赢了。 “再来、再来!”李东良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他连着几把都押在“大”上了,刚才改成了“小”,却又输了钱。免不了有几分怒气,便又掏出一把大洋,用力砸在“大”字上。 同学之中,有几个人刚才押了大,小赢了一笔,看李东良这样,都笑嘻嘻的也跟着他押了“大”。 那胡子汉刚将摇好的骰子拍到桌上,猛的一掀,李东良立刻骂了一句――又是“小”。 胡子汉刚要将押在“大”字上的大洋和钱票揽走,便听得一声娇滴滴的喝声――“慢着!” 白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胡子汉的旁边,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眨眼之间便将那骰子抓在了手里,举到眼前,弯着笑眯眯的眼睛看着那汉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出千了。” 包括汉子在内的围在赌桌前的人群都微微的愣了一愣,紧接着,人群便“哗”的一声炸了庙,黄浦军校的几个学生立刻嚷着要看那骰子,楚龙韬啼笑皆非的看着白鹿一脸得意的摇着手里的骰子,很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 “去你的!”那大汉恼羞成怒,突然间挥手去推白鹿,这一下子,把白鹿抡得倒向了一边,撞到了桌边,白鹿“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忙用手去扶桌子,手里的骰子也掉到桌上,径直滚到了地上。 “你个小贱人,敢搅你爷爷的局?”胡子汉脸上的横肉顿起,伸手就要去打白鹿,“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九章 龙与豹的相遇(上) *********** 谢谢每天来给我送票票的宝贝们,素衣一定努力努力~ 刚才看到新站里有国米狂人和王道等朋友送的票票和评论,好感动! 但是因为现在起点是新、旧站交替的过程中,所以评论有些在新站的,在旧站就看不到了,不过素衣一般都从女频的主页进来的,请宝贝们都从这里进来吧,因为这样的话书评不会丢失哦! 女频主页:newmm.cmfu. 么个大家~ ******************************** 那胡子汉的手举起来,却落不下去了,因为另一只手已经牢牢的抓住了这汉子的手腕。 这是一个很有力道的手,古桐色皮肤,手指修长,手的主人眉目俊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含笑盯着这汉子。 白鹿虽被打得撞到了桌边儿,却并不害怕,她看着挡住了那汉子的男子,脸上绽放了笑意。 这笑容很妩媚,很得意,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被拥过来的黄浦军校的男生们围在了中间。 赌场里顿时乱了套,人们都放下赌局不理挤过来看热闹,学生们带头砸着桌子起哄,那些个输了钱的赌鬼们更是乐开了花,跟着又嚷又闹。 胡子汉瞪着一双眼打量了一下楚龙韬,见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不由得“呸”的一口吐过去,骂道:“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瘪三,知道这是谁的地头吗?” “这是谁的地头我不管,不过你敢打女人,我就得让你明白明白,女人是不可以这样粗鲁的对待的。”楚龙韬依然含着笑,手却加大了力道。 胡子汉脸上的肌肉有点抽搐,他想硬撑着,额头上却冒了汗。局面越发的难以控制了,尽管已经跑过来了几个赌场的小弟来“维护秩序”,却早叫那班学生二话不说的给摞倒,学生们也索性撒起了欢儿,把赌场里的桌子、椅子连砸带打,赌鬼们更是像过年了一样的兴奋,跟着学生们胡闹。 “都给我安静!”一声暴喝之后,猛然“砰”的一声枪响,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从楼上跑下来,为首的一个,举着枪喊道,“哪个来闹事,给我统统拿下。” 其他的黑衣人都举着枪冲向了人群,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以楚龙韬为首的学生们。 人群顿时又乱套了,尖叫声响声一片,人们如涌水一般的涌向门口,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差点没把门框挤破。 胡子汉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神色,他“嘿嘿”的笑着,看着一柄黑色的手抢抵到了楚龙韬的脸上。 “小子,你很嚣张嘛?”楚龙韬身边探过来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瘦脸,裹在黑色的衣服里,就像是一个木乃伊。 楚龙韬笑了笑,抓住胡子汉的手却并末放松。 胡子汉转了转手腕,发现楚龙韬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恼怒,他用力挣了挣,却还是挣不脱。 “你胆子不小啊。”瘦脸拖着长音,用力的用枪戳了戳楚龙韬的脸。 楚龙韬冷笑了一声,刚想开口,目光却被瘦脸男子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吸引了。 那是一张,露在黑色礼帽下的半张脸,有些黝黑,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嘴唇,那唇上扬着,带着很感兴趣的意味,微斜成一个看上去很帅气的角度看着瘦脸。他的个子高出瘦脸一头,身材修长,肩膀宽阔,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西服,都给了他一种洒脱与不羁,他伸出的手里也握着一把枪,黑亮黑亮。这人摆出了与瘦脸对待楚龙韬一样的姿势用枪戳了戳瘦脸那张瘦瘦巴巴的脸。 瘦脸惊得全身一哆嗦,忙转回头去看,这一看,倒叫他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很有趣,只在这一瞬间,局面便又变了个样。 原本开着的门此时已经被紧紧的关上了,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红色腰带的小子。那几个冲到那些学生身边的黑衣人被与站在门口的人同样装束的小子用枪抵住,枪已然全部被缴了,服服帖帖的举起了手。 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光头小子抬腿将正中被学生们砸得七零八落的桌子踢倒,腾出一块空地儿,又搬了个带着靠背、扶手的椅子过来,摆在正中间。方才站起身,朗声道:“我说猴子,来哥到了,也不招呼一声,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啊?” 瘦脸的嘴角勉强的向上牵了牵,他的表情未免有些太过僵硬,使得脸像是在抽筋一样,楚龙韬发现这瘦脸居然是一口烂牙。 “来……来哥。”瘦脸结结巴巴的问候道,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发颤。 那个被称做来哥的人又扬了扬他漂亮的嘴角,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自自然然的伸手夺了瘦脸的枪,转身走到椅子边,伸手撩起大衣,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椅子上。 瘦脸被夺了枪,未免有些尴尬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楚龙韬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微微的抬了一下头,看了自己一眼。那无疑是张很年轻的脸,也是一张很阳刚很帅气的脸,他有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美貌,楚龙韬很不要脸的这样想着,便也一松手,放了那胡子汉了。 既然这里的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那似乎自己一行人的行动,也无关重轻了。 戴着黑礼帽的帅气的男子又牵动了一下嘴角,转过头微微的冲着光头小子抬了一下下巴。那小子会意,径直走到楚龙韬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楚龙韬与他的同学一行人“请”到了靠门口的一面墙边儿上。 楚龙韬带头往那边走去,既然对方很客气,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去跟人家找不痛快。更何况眼前的形势已经摆明了是人家帮派之间要处理自己的家务事了,自己这一干外人,自然还是靠点边儿的好。 几个人靠了边儿,把白鹿围在了中间,白鹿却从几个男生的缝隙里探出头来,带着兴奋与好奇的神情看着那些人,似乎很期待。楚龙韬低头瞄了一眼白鹿,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既尔也抬头去看那班人了。 那所谓的来哥,便是我们的阿来了。此刻,他正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划根火柴,“噗”的一声,火光照亮了他英俊的脸庞,他垂下眼,叼着烟凑近那火柴,点燃了,又轻轻的一掸,将火柴掸飞。 火柴划出半截弧线,落在地上,瞬间熄灭。 赌场里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见。 阿来轻轻的仰起头,吐出一片烟雾。 “来……来哥,”瘦脸牵动着脸上抽搐的肌肉,他的额上挂着汗,显得整张脸的表情都格外的僵硬。他结结巴巴的说,“您……来这,有何贵干?” 第五十章 龙与豹的相遇(下) “铛”的一声,吓得瘦脸全身一哆嗦。光头小子踹飞了半截被砸得破破烂烂的凳子,怒气冲冲的指着瘦脸破口大骂:“你妈的猴子,这话也是你敢问的?来哥是什么人?来哥到你这来是看得起你!” 瘦脸哆哆嗦嗦的,忙不迭点头应着,“是……是……” 阿来的嘴角轻轻的向上动了动,又吸了一口烟。 赌场里又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来哥……”瘦脸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他转了转眼珠子,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请您到楼上坐坐,喝点茶?” “楼上?”光头小子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过来,手戳着瘦脸的前胸,用鼻孔看着他道:“猴子,少来这一套,想诓来哥上楼,然后找机会跑路啊?” 瘦脸被那小子戳得连连后退,嘴里不断的说着“不敢、不敢。” “实话告诉你,这场子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炎虎帮的了,”光头小子一把揪住瘦脸的衣襟,将脸凑近他,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 瘦脸额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的脸倾刻间变得煞白,似乎连嘴唇都变了颜色,他张着嘴震惊的看着光头小子,像是被吓傻了一样连话也说不出来半句了。 “这是洪哥的地盘。”身后一个穿黑衣的小子不要命的吼出了一句,紧接着“哎哟”一声惨叫。 光头小子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咬着牙,鼻孔张得跟眼睛一般大,一把扔开瘦脸,掏出枪来,几步走到那说话的小子面前。那小子便是刚才被制服的冲到楚龙韬一行人身边的黑衣人的其中一个,他身边的炎虎帮的小弟正扳着他的胳膊,狠命的往后压,疼得他哀叫声连连。 “洪哥?”光头小子冷笑着用枪去拍那小子已经变得扭曲的脸,“洪哥是个什么东西?连给我们来哥提鞋都不配!” 楚龙韬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阿来的身上,阿来正转过头去看着光头小子和那个正在受苦的小子,他的眼睛闪着光芒,嘴角上扬。 “别难为他了,”沉默许久的阿来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慢慢的站起来,转身对着门口守着的几个兄弟点了点头,门立刻被打开了,一股子新鲜的空气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令沉闷的赌场一下子透了气。 “阿德,带着那小子跟我们走,”阿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吩咐道,“这年头敢把实话喊来的孩子不容易。其他的就留给兄弟们善后吧。” 他不温不火的说着,已经走到了楚龙韬的身边,便转过头看了楚龙韬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着火焰一般炽热的光芒,阿来的更耀眼,楚龙韬的更深沉。 阿来不自觉的笑了一下,道:“不要再带女人来这种地方。”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楚龙韬含笑目送他和那个叫做阿德的光头小子夹着刚才正在受苦的小子离开,自己一行人也随后便被“请”了出去。 走出赌场的大门,几个人都觉得外面的太阳耀眼得令人目眩,还没等迈步离开,便听得身后紧紧关着的大门里枪声和惨叫声响一片。 张敬之、李东良还有其他的几个男生的脸色都变了一变,李东良还夸张的腿软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张敬之忙伸手扶住了他。唯有白鹿脸上挂着好玩的神色抬头去看面不改色的楚龙韬,道:“会不会是都毙了?” 楚龙韬瞟了她一眼,只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举步前行。 下了课,楚龙韬懒洋洋的向着校园的一棵大树踱去,打算好好的在草地上躺一躺,让太阳晒一晒自己这身懒骨头。 “楚龙韬!”一声清脆的呼唤使得楚龙韬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他挑了挑眉,转过头。 果然是白鹿没错,她笑意盈盈的走到楚龙韬面前,倒背着双手,抬头看着他。 “有事?”楚龙韬举起课本,用书角挠了挠头,歪着脑袋看白鹿。 “这个礼拜天,去约会?”白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楚龙韬的。 “没时间。”楚龙韬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要走。 “等一下。”白鹿轻轻的向前一步,跳到楚龙韬的面前,她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慢慢的向前凑近了一步,踮起脚尖,小脸上仰着贴近楚龙韬。 她的眼睛明亮,透着股聪明劲儿,清清亮亮的与楚龙韬漆黑如潭的双眸对视着。“对我不赶兴趣?”她棱型的嘴笑着,露出一排精巧洁白的牙齿,“楚龙韬,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可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更不是一个专一痴情的白马王子。你的眼睛里闪着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让你痛苦的女人吧?” 楚龙韬低低的笑了一声,这声音很磁性,很低沉,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他伸出手,捏住了白鹿的下巴,慢慢的俯下头来,凑近白鹿的那张红润的棱形的唇。 他呼出的热气扑在白鹿的脸上,令白鹿怦然心动,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楚龙韬。 “呵呵呵呵。”楚龙韬低声的笑着,声音低沉得有如在梦中穿梭,一双总闪耀着光芒的黑眼睛却变得幽邃,黑得仿佛暗夜里的深潭看不见底,却诱惑着沉沦。在白鹿失神的一瞬,楚龙韬突然直起身,手向前一送,便将白鹿轻轻推开,自己则转身离去。 白鹿险些站个不稳,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定住自己没有跌倒。她愣愣的看着楚龙韬离去的背影,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心动里没回过神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潮红,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楚龙韬。 许久,那张脸上才出现一个笑容,很欣赏,很有趣,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征服欲。 “楚龙韬,我看你能端着这架子多久?”白鹿自信满满的扬着头笑道,“迟早要把那个人从你眼睛里抠出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 噩耗 ******** 再次在开头说几句,呵呵。 由于新站旧站的交替,有些新站的书评在老站里看不到。素衣直接发这里吧。感谢喜欢《晨曦》的竹影斋、遗忘的14岁、国米狂人、衣衫胜雪和22395128等朋友,都来抱一个!素衣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好好的把《晨曦》写好。 至于脂若、水水、小舞和我其他的好友,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哈哈~~ ******************** 沈清弦刚举起馒头咬了一口,小五子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直冲到沈清弦的面前道:“清弦姐,你家里来人了。” 刚准备咽下的馒头顿时卡在了嗓子里,她剧烈的咳嗽着,憋得满脸通红。小五子这才懊悔自己太过卤莽,忙端起粥送到沈清弦面前喂下去,沈清弦急匆匆的,咽了一大口粥,敲了敲自己的胸腔,慌忙跑出去。 是谁来了呢?是娘吗?自从过年的时候回家探了次亲,两人在一起待了两天,到今儿就再没见过。那个时候见娘,她消瘦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且总是咳个不住。沈清弦把二小姐给她的那三十个大洋交给娘,劝她不要再做事了,自己也能赚钱、能做事了,不如辞了工,在家享几天清福。娘也点头,说这回回去,跟东家商量一下,过段时间就回来。 难不成娘已经辞了工吗? 沈清弦一边想,一边往门口赶,若是辞了工,赶情真是件好事,最起码,娘终于可以不那么劳累了。 还没到门口,沈清弦便愣了一下,来的人不是娘,而是邻居家的赵大妈。赵大妈穿着一身灰布衣服,正焦急的来回走着,她的脸上写着不安,让沈清弦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赵大妈!”沈清弦喊了一声,跑过来。 “清弦!”赵大妈一把拉过清弦,眼圈便红了,“快跟我回去吧,你娘……” “我娘怎么了?”沈清弦感觉到一股热血“轰”一下涌到头顶,她也反手去抓赵大妈,手,却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你娘她……不太好。”赵大妈擦着眼泪道。 沈清弦圆睁着眼睛,难以置隹的看着赵大妈,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两秒,又突然惊醒过来似的,说了一句“赵大妈你等等我。”便转身就往回跑。 跑到清扫房,看到王妈正举着一支烟,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吞云吐雾的乐趣。见到沈清弦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王妈用两根手指掐着根,挑着眉扬起下巴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王妈!”沈清弦见了她,忙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盯着王妈,道:“王妈,我想请几天假回家去。我娘……我娘她……” 沈清弦说不下去了,她的嘴唇在颤抖,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王妈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王妈盯着沈清弦看了一小会,便站起身一,一只手捻了烟,道:“在这等一下。” 沈清弦点头,又用手胡乱的抹着自己的脸,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不多会,王妈便从小门里闪了出来,左手托着薄薄的一叠衣服,右手抓了一个小钱袋。 “换上这套衣服再回去,别让你娘看你像个扫烟筒似的。”王妈微颦着眉把衣服递给沈清弦。 沈清弦泪眼婆裟的接过来,连连道谢。 “再拿着这些钱。”王妈把钱递过去。 “这怎么好!”沈清弦推辞着,“怎么能拿您的钱。” “少废话,快拿着!算是我借你的,等你的工钱下来了再还。”王妈有些不耐烦了,她不由分说的把钱塞到沈清弦手里,推她走。“快换衣服去,快点走,别跟这杵着!” 沈清弦被王妈推着,又听得王妈说的有道理,便也匆匆的跑了。 王妈站在清扫房门口,看着沈清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是个好苗子没错,就是太柔弱了些。”她挑着眉,轻轻的笑着叹了口气,道:“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啊……还得老娘我多下工夫调教调教。” 王妈拿给沈清弦的,是一件葱心儿绿的高领旗袍,不长,才刚刚到膝盖,少女款式,既清秀又不惹眼,穿在沈清弦的身上,格外的清新可人。 沈清弦哪里顾得上欣赏自己,只提了一个小包袱跟着赵大妈赶回家去。 清弦娘,确实如赵大妈所说的,不太好。 她躺在床上,剧烈的咳着,愈发的瘦弱了。沈清弦守在她的身边,一口接一口的给她喂着药。但是刚才大夫已经说了,娘得的是肺痨,操劳过度所致,已经有些时日了,恐怕结果不会太乐观。沈清弦的心在剧烈的颤抖,大夫临走时的叹息和神色告诉她,娘很可能就熬不过去这一关了。 她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压住内心翻涌的苦楚,柔声的安慰着娘。 “娘,喝点药,一会早点歇着,过个三、五天就好了。”沈清弦笑着用手帕擦了擦娘嘴角的中药汤。 “清弦,”清弦娘慈爱的看着沈清弦,却突然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沈清弦忙把胳膊伸到娘的脖子下面,将她的头垫得高些,另一只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胸腔往下抹着。“娘,您就歇着罢,别说太多话。” “清弦,”清弦娘喘息着,微侧过头,含笑看着自己的闺女,眼睛里的,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终于长大成人的女儿的欣慰,“我知道我自己熬不过去了,你不用再勉强自己骗我。” “娘……”沈清弦哽咽了。 “我的闺女,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清弦娘笑着,伸出瘦弱的手去抚mo沈清弦的脸,这双手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带给了沈清弦无尽快乐和幸福,让她的心一下接一下的疼起来。 “闺女啊……”清弦娘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哽咽起来,她的唇微微的颤抖着,泪水弥漫了她的眼睛,她愧疚的抽泣着,紧紧抓住了沈清弦的手。“闺女,娘对不起你,让你吃这么多的苦,你本不该……本不该这么苦啊!” “娘!我不苦,我不苦!”沈清弦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不住的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到了脖子里,滴到了娘的脸上,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娘,我有你,我不苦!” 清弦娘又猛烈的一阵咳,她不自觉的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却赫然发现咳出一口鲜血。 沈清弦惊呆了,她抱住母亲,声音颤抖着急急的说道:“娘,我们不哭了,我们不哭了,您歇会吧,歇会,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 清弦娘似乎也是累了,她淡淡的看着手里的血,有些虚弱的靠着自己的闺女,任她将自己轻轻的平放在床上。转过头,看着沈清弦一张满是担忧的清秀脸庞,她的脸上绽放了一种更平静、更慈祥的笑,声音也平静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意外的发现 “我闺女穿这身衣服多漂亮……”清弦娘的眼睛弯弯的,盛满了不舍,盛满了慈爱,盛满了一种意味深长,她缓缓的抬起手来,似乎是想去摸沈清弦的脸,可是眼神却在这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若干个影子重叠在沈清弦的身上,一会变成了那个任性的、自私的、她曾伺候了多年的小姐,一会又变成了她的丈夫,一会,又突然变成了一张胖嘟嘟的男婴的脸,这些脸都在沈清弦的脸上不停的变幻着,让她分辨不清。 清弦娘眨了一下眼睛,这一回,闺女的脸才出现在眼前,不过,却越来越模糊。“清弦……”清弦娘感觉到空气好像在一点点变得薄弱,身体也越来越轻,“你要好好的,娘……娘对不起你……” “娘!”沈清弦看着娘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慌忙握住了娘的手。 可是那只手,却再也不动了…… “娘……”沈清弦轻轻的唤了一声,可是,娘只是静静的躺在那儿,脸上还凝固着慈祥,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柔,她敢去想那个字,不敢想。 沈清弦轻轻的用手抚着娘慢慢失去了温度的脸,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娘……”她又唤了一声。 娘还是没有回应。 “娘!”沈清弦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这一声,她喊得声嘶力竭,喊尽了她所以有的委屈、所有的不舍、所有的不甘,喊得声音都变了调。 至此,她沈清弦在这世上,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没有了。 当晚,一个沈清弦不认识的半大小子送来了五十个大洋,自称是二小姐楚星朔派他来的,要她节哀,将母亲厚葬了。说罢,也不等沈清弦谢,匆匆的就走了。 沈清弦感激的收了钱,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将母亲厚葬了,在家又呆了两三日,才将门锁了,又托赵大妈帮忙照管这间空房,这才起身回楚府。 沈清弦头上缠着白色的头绳,提着自己的小包袱,从市场拥挤的人群中挤过去,穿过一片平平矮矮的小平房,便可到那条繁华的大街上了。 刚走出小巷,便见一群人在殴打一个带着小女孩儿的男人,小女孩儿才不过八、九岁年纪,吓得哇哇大哭,那个男人看上去应该五十多岁,正紧紧的把那女孩儿抱在怀里,用身体挡着,低着脑袋,想又去躲那班人的拳打脚踢,又唯恐伤到孩子,只得硬挨。 “我告诉你李老实,”一个看上去似乎像是领头的小个子叼个牙签,用脚踢着那男人的后背道:“再给你七天,七天后你再不还钱,就得用你的孙女来抵!” “大虎兄弟,你就行行好,再宽限几天吧,我小孙女刚好了病,哪来的钱还啊!再多给我几天时间吧!”男人抬起头,乞求的看着那小个子。 “少废话!”小个子一瞪眼,狠狠踢了男人一脚,“我说七天就七天!不然,就把你孙女卖到妓院子里去!”说罢嘿嘿的笑着,一挥手,带着那班人走了。 沈清弦躲在一边儿,看得清楚仔细。这个被称为大虎的人,她看着眼熟,似乎是经常跟着张管家屁股后头的,成天对张管家点头哈腰,对下人们呼吆喝三的,他怎么会在这? 沈清弦自觉蹊跷,便蹑手蹑脚的,偷偷的跟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 这大虎个子委实矮了些,怕是最小码的衣裳套在他身上都会晃里晃荡的,他晃荡着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一个客栈。 “九香客栈”,店面不大,却有桌有椅的,一楼、二楼均是饭店,三楼以上才是客栈。 沈清弦见大虎把跟班的人都打发到一边儿,自己进了客栈,便转到客栈一角的一个窗子下面,偷偷探出头来看。却见那大虎跟掌柜打了个招呼,径直的走上楼去了。 这地方,恐怕自己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进去,沈清弦想了想,便转身悄然离开,按着原路返回到刚才的那个小巷子。 刚才的祖孙俩,正相互搀扶着慢慢的走着,那男人的腿似乎受了伤,被小孙女扶着,另一只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着,还不住的安慰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孙女。 “这位大叔,”沈清弦忙跑过去,扶住了他,却见那孩子的一边脸被打得淤青,嘴角也已然被打破了,还在流着血,眼睛通红通红,泪流个不止。不由得心一疼,颤声道,“这是怎么一会事,刚刚那些人,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男人苦涩的看了沈清弦一眼,叹息道:“姑娘你都看到了?唉!”他一手扶着墙,蹲下身来,把小孙女揽在怀里,老泪纵横,“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了还去赌,输光了所有的钱,连给我小孙女治病的钱都没有。我儿子、媳妇都死的早,亲戚们怕我向他们借钱早就躲得远远的,我没有办法,就只能向高利贷借,却不想这帮人都是些黑了心肝的,说什么利滚利,三个大洋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个,我哪里有钱还!” 说着,与小孙女抱头痛哭。 沈清弦叹了口气,原来人都是苦的,只不过都在慢慢熬罢了。她摸摸自己的口袋,办了丧事,只剩下三十多个。其中有十个是她要还给王妈的。她拿出钱来,数了二十二个递给男人,道:“大叔,你也别急了,这些钱,你先拿着,还了钱,剩下的,你就好好带着孙女过日子吧。” 男人看到钱,愣住了,一双含着泪的眼盯着沈清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拿着吧。”沈清弦把钱塞到了男人手里,又问,“你是在哪里借的高利贷呢?” 男人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钱,还没等有所表示,又听得沈清弦这样问他,便答道:“就在东头的一个小街上,紧挨着‘斗金赌场’的小钱庄。” 沈清弦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姑娘,我不能随便要你的钱,我哪里有钱还你呢!” “大叔,你不用还我,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你总不希望他们把你的小孙女卖了吧?”沈清弦柔声道:“再说,我亲人刚去世,我知道那种骨肉分离的滋味不好受。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说罢又要走。 男人忙拉过小孙女在地上狠命的给沈清弦磕头,嘴里不住的感谢着沈清弦的大恩大德。沈清弦劝也劝不住,只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男人和他的小孙女,还在不停的磕着,一下接着一下。 ***************************** 起点现在都换成新站了,好多书评都不显示了,真郁闷,不过素衣会把这些评结集起来保留的,那都是好珍贵好珍贵的东西呢! 继续感谢大家的支持,抱抱~~ ********************************************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三章 奸情 小伙计捧着脸盆子出了门,点头哈腰的把门带上了。一转身,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都这把岁数了,还跟这干这种勾当!”说着,便撇着嘴走下楼去。 小伙计所言的这一对,正迫不及等的插上了门,解下衣扣,兀自忙活起来。 那木头制的床吱吱呀呀的响了半天,方才略略的歇了下来。一个光溜溜油腻腻的膀子伸过来,压在了另一个白胖胖的女人的身上。两具肥胖的身子,都是热气腾腾的,好似刚蒸出锅的热馒头。 “这个月的印子钱又涨了三成。”一张大胖脸上眨巴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肥嘟嘟的脖子上,肉都要一层层的淌下来。 “好事!”女人转了过来,她的脸抹得过于白了,使得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别扭。“不过……”她沉吟道:“我还是担心会不会被老爷子和星朔那死丫头发现……” “放心!”大胖脸拍拍她裸露出来的肩膀道:“我仔细着呢。不会有人知道!” 女人点了点头,又道:“大福,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免得人起疑。” 大胖脸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下来,穿上内衣裤,又把自己的大肥脖子勉强卡在长衫的高领子里,对躺在床上的女人道:“你也多加小心。” 女人妩媚的飞了一个媚眼,看着大胖脸走出门。 她美滋滋的在床上躺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着刚才的温存,然后才慢慢的坐起来,准备去拿挂在床边的衣服。 却有一只手,替她把衣服拿起,递了过来。 那是一只光滑而细腻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绝对的大户人家女子的手。 “三娘,仔细凉着。” 一个清冷的声音含着笑,却似魔音一般传到女人的耳朵里,击得她全身猛的一颤,忙不迭一把抓过衣服跳到地上,惊骇的看着身边那声音的“发源地”。 她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最害怕,也是最令她恐惧到骨子里的人――楚星朔。 楚星朔穿着一件颜色雪白的衬衫,圆领、长袖、收腰,下身一条米色马裤,深棕色皮靴。正抱着双肩,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三太太赤裸的身体,脸上挂着的,是饶有兴趣的笑容。 三太太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三娘快坐下,这叫怎么话儿说的,”楚星朔笑着指了指床,自己则坐在靠门口的一个椅子上,“地上凉着呢。” 楚星朔这一提醒,三太太才惊觉自己正光着脚踩在地上,忙寻了自己的鞋,也顾不上穿,踩到上面,又抬眼看着楚星朔,一张脸吓得更白了,连嘴唇也哆嗦起来。 “坐呀!”楚星朔又指了指床,示意三太太坐下。 三太太这时候也蒙了,只得依言坐下,两只眼睛惊恐的盯着楚星朔,大气也不敢出。 楚星朔漫不经心的,将左腿抬起,压到右腿上,脚一下接着一下的打着拍子,每一下,似乎都打在了三太太的心坎上。 三太太转了转眼珠子,她想要说点什么,这种沉默的气氛让她几近崩溃,几近抓狂。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眼前的这个跟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的少女,此时就像是一个阎罗殿的使臣,让她恨不能从心里往外的打着哆嗦,大脑,完全的处于空白状态了。 楚星朔,却似乎并不着急,她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三太太,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更看不出她在打着什么算盘。 三太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衣服挡着自己的前胸,痛哭流泣。 “星朔,三娘是一时糊涂,求你放过三娘吧!”三太太声泪俱下的道。 “三娘,您这是干什么。您这不是要我折寿嘛!”楚星朔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过来,却并没有起身去扶她,“快起来,快起来吧。” “星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看在锦然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楚星朔的语气越是平静,三太太就越是感到无边的寒意层层将她包围,让她越发的没底,全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楚星朔,却在此时沉默了。 三太太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已然被眼泪弄得花了,看上去甚是丑陋。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星朔,目不转晴的盯着她表情的每一个变化,像是一只在等待着自己命运审判的羔羊。 “三娘,”楚星朔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先把衣服穿上了吧,这样多不成体统。” 三太太微微的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立刻如梦方醒般慌乱套上衣服,那衣服,却硬是跟她做对似的连扣子都扣不上。 “三娘啊,”楚星朔又道,口气依然委婉,“不是我这做晚辈的多嘴,私放高利贷、与管家有私情,这都是够得上家法严惩的了。楚家的家法你是知道的,填井、杖毙、枪决,哪一样都是要命的……” 三太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拼命的想去扣胸前的一个扣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它。额上的汗开始大滴大滴的滑下来,滴在眼睛里,疼得厉害,睁都睁不开。连腿也在抖着。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锦然,”楚星朔又道,她一脸担忧的转过头,看向一边儿,似是陷入了沉思中,“人言可畏,若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这档子事,锦然日后可怎么嫁人呢?” 三太太“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这一次,她简直抖得如筛子一般了,她的声音也在抖着,哭声开始大了起来,“星朔,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你看在锦然是你妹妹的份上,别让她受委屈,别让她受委屈罢!”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哀声的求着,哭着,甚至磕起头来。 楚星朔淡淡的看着她,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儿,将她扶了起来。 “星朔、星朔!”三太太顺着楚星朔站了起来,却已经洋不成声了,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甚至淌进了嘴巴里都浑然不觉,“星朔,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求求你别为难锦然。她还小,她还小啊!” 第五十四章 管家之职(上) 看着三太太的失态,楚星朔却笑了,她花瓣形的红唇上扬着,露出晶莹如玉的皓齿,她的笑容妩媚动人,长长的睫毛蝴蝶一样围在黑珍珠似的眼睛周围。 那双灵气逼人的眼,却又徒然深沉下去,仿若天上的星子攸然钻进了深深的潭底,寻不见芳踪――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三娘,瞧您这话儿说的,锦然是我亲妹妹,我当然是要照顾她的。”楚星朔笑着说,她的眼睛,含着那股子深不可测的笑容,望着三太太。 三太太,似乎在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的表情在一刹那间由惊愕变得木然。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一步,那张被花掉的粉装饰得古里古怪的脸,渐渐的变得安静,变得苦涩了,那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明了。 楚星朔脸上的笑,也慢慢的散去,她轻轻的松开了扶着三太太的手。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三太太的嘴神经质的抽动着,脸上居然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可是,她的眼睛却在看着别处,眼睛里的,是完全麻木的神色,似乎,连眼珠都不会转动了。 楚府这会子又乱套了,三太太的死像是惊雷一样轰隆隆炸响在楚府。 就在后院的那口井里,打捞上来了三太太那具被水泡得更加臃肿的尸体。张管家心急火燎的指挥着下人把三太太的尸体放在一边儿,额头上却冷汗泠泠,没人看见他的手在发着抖,更没人知道他的腿也在哆嗦着。下人们都在议论,说三太太像是疯了一样的在府里乱撞,嘴里哈哈大笑,头发也乱得像个鸟窝。下人们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住,把个三小姐吓得哭个不住,只得抱着她不让她乱走,她却一把挣开三小姐,向后院里跑去。 别看三太太身子有些胖,腿却快得很,众人追也追不上,她却一转眼不见了踪影。众人急了,分头去找,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个眼尖的小丫头发现了三太太的尸体――赶情这三太太竟是一头扎进井里去了。 府里的太太少爷小姐们,便都赶了来。 三小姐楚锦然哭得背过气去,叫丫头们掺到一边儿,手足无措起来。二小姐楚星朔喝住乱了手脚的丫头们,给三小姐掐了人中,又急忙派人快去叫大夫。芸太太一脸苍白,携着楚嫣然的手,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大少爷楚伯雅到底是这个家能拿些主意的,冷静的唤着下人们将尸体抬下去,先以白布盖上,又差张管家立刻命人去买口上等的棺材,再去筹备白事的物什,把灵堂建起来。又差人尽快去给楚老爷发电报,请老爷子尽快回来。 大太太在两个大丫头的搀扶下面无颜色的赶了来,见了这阵势,也骇得差点晕倒。被扶住了,略缓了缓,便挥挥手,让楚伯雅去张罗,兀自转身去了。嘴里,是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一口一个“罪过”的。 唯有楚龙韬不在家,楚伯雅又少不得差人给楚龙韬捎信,告之这一噩耗。 楚府一夜无眠。 第二天,还不到晌午,楚老爷便回来了。 楚伯雅正与张管家在客厅里商议三太太的丧事,见楚老爷子回来了,都免不了有些惊讶。云南到汉口这么远的路程,这老爷子回来的倒是快! “义父。”楚伯雅忙站起身来打着招呼,张管家也慌忙起身,嘴里喊着“老爷”,深深的鞠了躬。 楚云汉“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上首,一掀长衫下摆,坐了下来。 张管家低眉顺眼的站在那,偷眼去瞟楚老爷。只见这楚老爷一身的风尘,他的身子骨依然硬朗,一股子精气神儿使得这个年近六旬的老爷子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上很多。坐在那儿挺直的身板让人一见就知道他的军旅出身。他目光烁烁,嘴角紧紧的抿着,看得出他是急匆匆的赶回来的,脸上却是另外的一种神情,一种让人难以揣摩的神情,但绝不是悲伤。 “老爷您还没用过早餐吧,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做点。”张管家又一鞠躬,低着脑袋打算退下去。 楚老爷一双英目精光四射,扫了一下张管家,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他手一挥,立刻从门外闪进来两个青衣小子,一下子揪住张管家的后脖领,向下一压,两人一边儿一个,捉住了他的胳膊。 张管家冷不妨被按住,吓得一激灵,嘴里“哎呀”的惊叫出声,他这一叫唤,两个小子便更用力了。 张管家本来就胖,又被人这么着从后面给按住,卡在高领子里的大肥脖子快要被勒得断了气,他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子哗哗的往下淌。 “老爷、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张管家虽被按住了,却尽量的想抬起头来去看楚老爷,这就使得他那张大胖脸涨得青紫青紫的。 楚云汉,只是微微的笑,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的扣着拍子。 楚伯雅一直站在一边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的表情是含蓄的,从容不迫的,那一双如同浸透了月之光华的眼,淡淡的看着、观察着。 “伯雅,”楚云汉没有理张管家,却对着楚伯雅道,“把太太小姐们都叫下来罢。” “是。”楚伯雅应着,转身上楼去了。 张管家眨巴着一双小眼睛,瞄了一眼楚伯雅,他不敢再去看楚老爷子了,额头上的汗仿佛密密层层的渗得更多了,面色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大太太、芸太太、楚嫣然、楚锦然、楚星朔,全部走下楼来,挨个儿与楚老爷打了招呼。 楚云汉点着头,道:“坐,都坐下,今天我要让你们都见识见识。”见识见识?见识什么?这几位除了楚锦然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外,全都带着颇为好奇的神情依次坐了下来。 楚云汉看了看楚锦然一张憔悴的脸和一双桃子般红肿的眼睛,又将视线转到了张管家身上。 张管家此时也不叫不嚷了,只站在那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张大福,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楚云汉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雪茄点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从吐出的烟雾里眯着眼睛看张管家。 第五十五章 管家之职(下) 张管家微微的颤了颤,眼珠子也转了一转,但随即又梗着脖子,吃力的抬眼看着楚老爷子,道:“楚老爷,我张大福一辈子为了楚家鞠躬尽瘁,就没做过对不起楚家的事!”他这几句话说得义正严辞,说得慷慨激昂,连他自己都被感动得全身发抖。 “哈哈!”楚云汉哈哈大笑,两根夹着雪茄搭在了桌上,又指了指张管家,“好啊,张大福,好!好样的,哈哈。” 楚老爷子这一笑,笑得张管家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他的神色未免有些慌张起来,就连芸太太也被楚老爷子的表情唬了一跳,连连与自己的闺女对视。大太太,也是皱着眉打量着这一幕,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唯有楚伯雅和楚星朔一脸淡然。 “刀疤。”楚云汉笑够了,便又将雪茄抵到了唇边,唤了一声。 一张节节疤疤的脸从门外闪了进来,纤细的脖子上是一颗大大的脑袋,刀疤晃着膀子,手里举着一叠账本,大摇大摆的走到张管家面前。 “张大福,”刀疤冷笑着,将那叠账本举到了张管家的眼皮子底下,用他那沙哑难听的声音咝咝的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张管家瞟了一眼那些账本,脸,倾刻间变得煞白。 “我来告诉告诉你?”刀疤嘿嘿的笑道,“这是你背着老爷在一和巷经营的小钱庄的账本。你用楚家的钱在这个小钱庄私放高利贷,已经有三年多了,现在印子钱已经翻了不止十番。张大福,这账本上一笔一笔,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呀!” 刀疤的几句话,令全场皆惊,个个瞠目结舌。张管家咬了咬牙,懊悔的闭上了眼睛。 楚云汉在一个水晶雕花儿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呵呵的乐着,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行,张大福,”楚云汉朗声道:“我楚云汉没看错人,你也不妄我栽培你一场,倒是的确有经营头脑。” 张大福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楚老爷,便将头转向一边,他跟从楚老爷子多年,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是有数的。三太太蹊跷的死,老爷子这么快的赶回来,所暗含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张大福是什么人?还用得着楚老爷子多说吗?想大虎和他钱庄里的一干人等恐怕早就做了枪下亡魂了,今儿楚老爷子在众们面前没有一一把事情揭穿,也没有深究下去,怕是已经给自己留了面子了。 “刀疤,”楚云汉的脸上含着笑,夹着雪茄的手轻轻的指了指张管家,道:“送他上路吧。” “是!”刀疤点头,一挥手,两个青衣小子押着面如死灰的张管家走了出去。刀疤便将账本恭恭敬敬的放在楚老爷手边的桌上,转身退下了。 客厅里好一阵子沉默。 楚老爷子依然自顾自的吸着雪茄。大太太轻叹了一口气,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也不再说什么了。芸太太转了转眼珠子,清了清嗓子,道:“妄我们楚家这样信任他,这个张大福,真是不知好歹!”脸上,是一副深恶痛决的表情。 楚嫣然忙附和的点了点头。 “哈哈,不妄不妄,”楚云汉今天的心情似乎不赖,他哈哈的笑着,伸手去翻那些账本,道:“把钱拿出去投高利贷,三年的时间居然翻了不止十倍,这个聪明的点子我都没想到,他给楚家赚了钱,应该是功臣才对啊,哈哈。” “老爷说得是!”芸太太急忙笑着应,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荡漾着笑意,仿佛因楚老爷能够这样愉快的回自己的话儿而散发出了光彩。 “义父,”楚伯雅温文而雅的声音响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给他造成一丝震憾,更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影响,他的思绪依然理智,语调是永远不会变的沉稳,“眼下三娘的事,也需要人来打理。楚府管家这一职,还得有能来挑大梁的人主事。” “嗯,”楚云汉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楚伯雅,道:“还是伯雅顾大局,楚府的管家,是应该尽早确定人选的好。” 楚锦然在听到楚伯雅提到三太太之事时,眼圈一红,又要落下泪来。 芸太太和楚嫣然却在听到楚老爷说尽早确定管客一职人选的时候,相互对视了一眼。 “爹,”楚星朔站了起来,走到楚老爷身边,在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一手勾着楚老爷的脖子,笑道,“清扫房不是个有叫王妈的?人都说是个能主事的,不妨先叫她替替,看看什么成效再定也不妨。” 楚云汉点了点头,转过脸溺爱的笑着,对楚星朔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吧。” 大太太,在闻听王妈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她瞄了一眼楚老爷和楚星朔二人,又不露声色的闭上了双眼,转动起她那从不离手的念珠来。 “好了,”楚云汉拍拍楚星朔的手,楚星朔便笑着松开了手,楚云汉站起身,对着众人道:“都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众人闻听,便都站起身来,上楼去了。 只有楚锦然悲悲切切的站起身,眼里含着泪,怯生生的看着楚云汉,唤了声“爹。” 楚云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楚锦然,叼着雪茄,走到她的身边,用鼻孔将深深吸进去的雪茄的烟雾呼了出来,伸出双手,拍了拍楚锦然的肩膀,便转身向书房走去。 走到一半儿,又回头说道:“伯雅,家里的事,你多张罗吧。” “是。”楚伯雅温和的应了一声。 楚龙韬赶在这天傍晚回家了,今儿晚上的团圆饭,人是难得的全,连楚老爷和大太太都在了,但因次日是三太太出殡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笑容,气氛是沉闷的。所以这场团圆饭,散得便也比平日里更早。 第五十六章 楚府一夜 ********* 亲们,请投给素衣的朋友一张pk票吧~~ 仇若涵新作《小三敢死队》,包你看得喜欢看得过瘾: 谁不想爱情美满幸福? 谁不想爱情天长地久?可这世上有小三! .cmfu./showbook.asp?bl_id=186910 《小三敢死队》 我们的口号是:消灭小三,保卫爱情的忠贞! ———————————— 本书四月一号中午十二点开始pk,刚开始最艰难,请大家pk票支持,我会加油的,为天下忠贞长久的爱情讨个公道~~ 么个所有喜欢《婉若晨曦》的朋友们,请大家帮帮忙,投上宝贵的一票,素衣在这里谢谢大家咯,我会加倍的努力写文来回报大家,谢谢亲爱的们~~ ********************** “依我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芸太太用一把硕大的木梳,对着镜子梳着自己浓密的头发,她的眼睛盯着镜子里映着的,自己的闺女的脸。 楚嫣然歪倒在沙发上,皱着眉望着镜子里的母亲,道:“有这么邪乎吗?” “我的小姑奶奶!”芸太太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盯着楚嫣然,转尔又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你没见三太太的下场吗?楚星朔那死丫头是吃素的?她是活脱脱的阎王爷托生的,谁招惹她,她就要谁的命!” 楚嫣然冷哼一声,不服气的把头转向了一边儿。 “我的小姑奶奶,”芸太太叹了一声,起身走到楚嫣然的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带着怜惜与欣赏的神色看着她,“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怎么舍得让你去冒险?相信妈的话,我们俩加一起也不见得是那丫头的对手。与其把精力都放在对付那个死丫头上面,还不如趁早给自己选个金龟婿,找个大靠山来得实在。” 这个提议大概很让楚嫣然受用,她微微的皱了皱眉,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宝贝!”芸太太在楚嫣然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拖着身上的那件缀满了蕾丝的丝绸睡问:“我去给老爷送点人参汤,这件衣服如何?” 说着,径自在地上转了一圈,她的身段还算不错,丝薄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自有一种地言的诱惑。 楚嫣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芸太太便咯咯的娇笑着,一扭一摆的走出了屋子。 “反正,我还有一张牌。”楚嫣然盯着被关上的房门自言自语道,脸上,浮现的,是一抹冷笑。 楚龙韬打开窗户,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斜倚在窗边,凝望着宁静无边的夜色。一种暗涌的情愫在心底浸透了一个小洞,随即又一点一点的漫延,就像是被注入了水的容器,那水在一点一点的上涨,还在轻轻的摇摆着,仿佛要将自己淹没。 他站不下去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突然不想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待着,这无边的宁静让他难以忍受。他走了出去。 抬头,天上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清辉四溢,惹得这无边夜色也无端端的跟着尽显温柔,如同,衬着银白的深蓝绸缎。含着花香的风,扑在他的面上,更让人心如水。 楚龙韬眯起眼睛凝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宁静、清透、明亮,仿佛不惹一丝尘埃,他看着月亮,月亮好像慢慢的变成了一张粉嫩娇巧的容颜,一会儿浅浅的笑着、一会儿轻轻的颦着眉,一会儿,那双清澈的眼里又慢慢的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一丝微笑浮上他的嘴角,他低下头摇了摇,自嘲的叹了口气。 脚,却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清扫房的门外。 沈清弦正捧着一摞本子,将它们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那是王妈准备要清点、核对的清扫房物件儿的账本。刚出去前,王妈嘱咐沈清弦一一的搬出来,然后摞好。沈清弦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儿,认真的码着、翻看着。灯光把她纤细的身影投在窗棂上,衬得夜色更加的可人。 楚龙韬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这个纤巧忙碌的影子,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子又酸又涩的味道,那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第一次,楚龙韬第一次有了一种希望自己是一个完美好男人的感觉。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自嘲的笑,他漂亮的唇上扬着,突然轻笑出声。 “楚龙韬呀楚龙韬,”他笑着,重新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你在干什么?嗯?” 王妈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浓郁的檀香气味让她差点窒息。她皱着眉,走到窗户边儿上,一只手掀起窗帘,另一只手推开了窗子。 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屋子里顿时清透了不少。 “坐吧。”一个低沉的女声轻声道。 王妈回过头,看着这烟雾缭绕的房间里,跪在一整面墙的那排佛像前的一个瘦弱的人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一把红檀木的八仙椅上,坐了下来。 “你瘦了。”王妈道。 那人影微微的颤了颤,没有说话。 “不要总把自己憋在这间小屋子里,”王妈微微的皱着眉,语重心长的说,“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 “不憋在这里,我还能到哪里?”跪在佛像前的女人,依旧声音低沉平淡,仿佛没有了一丝关于生活的希望与激情。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尊尊神态各异的佛像,这些佛像有的慈祥,有的宁静,有的雍容华贵,有的怒目圆睁,她的眼睛从这一尊看到那一尊,每一尊似乎都在控诉着她不堪回首的过去,她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角颤抖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好歹你还有龙韬。”王妈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道,“我可是一无所有。” 说着,又略有些苦涩的叹了口气,有些无谓的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烟,想了想,却又放了回去。 “你恨我吗?”跪着的女人,慢慢的站起身,徐徐转过身来,看着王妈。她脸上的皱纹很深,每一道似乎都刻着苦涩与愁怅,她忧伤的看着王妈,眼睛里的是痛苦与欠疚。 王妈轻轻的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将视线移开,手不自觉的又伸进口袋里去摸烟,摸出一个精巧的烟盒来,却又抬眼看了一眼满室的佛像,依旧又将烟放回去了。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王妈淡淡的笑了一下,抬眼道,“如果恨你,当初就不会答应你留在楚家。” “老爷要你做管家。”那女人道。 “呵呵,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王妈轻笑着站起身来,优雅的抱着双肩道,“放心,管家这职位,我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既然是素云的女儿要我帮个忙,我是不好推拖的。我倒是看中了一个好苗子,待我好好培养培养,提拨了她,自然还是会回到清扫房去。” 那女人的嘴张了张,随即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去,轻声道:“淑雅,我依旧自私。” 王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很由衷、使得她脸上那两道看起来颇为严厉的弧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放心,”她说道,“我会陪你待在这个冷得像冰窖一样的地方,一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背对着王妈的女人,嘴唇又动了动,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 “您早点休息吧,我就先下去了。”王妈的脸上挂着笑,谦卑的鞠了一躬,道:“晚安,大太太。” 第五十七章 三太太的葬礼和楚府的大清理 逝者在第三天出殡,这是自古延续至今的习俗。 楚府的葬礼,而且还是楚府家的三太太,场面自然是不用说的隆重,更何况还是大少爷楚伯雅亲自张罗的,礼数周全,程序井然,整个过程,无论是自家人还是外人都挑不出半个毛病。 任谁,都得竖个大拇指的。 三小姐楚锦然几次哭得晕厥过去,都是大夫在旁边儿跟着。参加葬礼的人无不唏嘘,陪着落泪。程家的两位太太和程家的两位公子也到场了,程世雄和程世英更是不离楚锦然左右,时时伴着她,劝解着。楚家的上上下下也都挂满了白,一片肃目。 赶在上午出了葬,在选定的吉时将那口上等的棺材葬进了选定的墓地里。身为楚家的太太,本应是该葬在楚家的祖坟里的,但有算命先生说,楚家祖上已经有过一位因水而亡的先祖,如若再葬进去一位因水而亡的,恐怕会影响今后楚家儿孙的运势,便又寻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了三太太。 人都说,楚老爷在祖坟里已经给自己搭好了墓,很是气派。因大太太早就言明自己的尸身将来要火化,且骨灰一定要供奉到寺院去,所以楚老爷的墓便是个夫妻合葬墓,墓的右边已经有一位仙逝的女子先驻了,那便是二太太秦素云,左边的自然也就是楚老爷的墓。 楚老爷对于二太太的思慕及推崇也可在此窥见一斑。 楚府的下人们是有得忙活的,这一夜,楚府几乎彻夜无眠。 话说这大户人家,倒也有趣。家中有了葬事也未见人有多么难过,除了三小姐楚锦然茶饭不思,整日病厌厌的以外,其他的人好像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各过起各的日子来。到了第二日,二少爷楚龙韬便起身回了上海。楚老爷子将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吩咐给了楚伯雅和楚星朔,带着随从们又返回了云南。 楚伯雅要忙着应酬外面,家里的一行事宜便由楚星朔协同王妈来办了。 楚嫣然悻悻的。那一晚芸太太有幸伺候了老爷子一夜,便愈发的得意起来,以为楚家的太太就只剩下自己和大太太两个人,自己的身份地位自然也要升上去一些的。却不想老爷子次日便离开家,依然将家中的事情托给了楚伯雅和楚星朔,对芸太太和楚嫣然两人,依旧是不咸不淡,婉若路人。于是楚嫣然便眼巴巴的看着楚星朔从小洋楼走出去,径直走向账房了。 “呸!有什么了不起!”楚嫣然啐道。 王妈与沈清弦正站在账房候着这二小姐呢。 王妈告诉沈清弦,丫头里能识字的并不多,识大体、有眼色的也不多,沈清弦虽还是个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总好过那些个粗莽的丫头们,所以王妈要沈清弦跟着自己,一方面给自己打个下手,另一方面也学些东西。 沈清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妈,她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激动,她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比在二小姐跟前做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强出许多许多。 她看着王妈连连点头。 “不过你也先别高兴得太早了,”王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道,“我可是个难伺候的人,你要是手脚不勤快,我可是还要遣你回清扫房的。” “是、是!”沈清弦的脸上挂着诚惶诚恐的笑容点头。 管家的交替,自然还是要从账房开始。 账房的管事,早就在张管家张大福出事后的当天偷偷回了老家,还有物事房的管家和楚主会的买办,全部消失不见了踪迹,颇有趣的现象。 楚星朔坐在账房,伸手翻看着一大摞厚厚的账本,都是张管家在职期间的,身边候着的,是额上大汗淋淋的副管事和其他几个账房先生,还有几个小学徒。 才看了几本,楚星朔便暴跳如雷,她拍着桌子怒道:“这些账你们心里都没有数?莫不是当我们楚家是傻子么?花大价钱养着你们,还个个的吃里扒外?” 一席话说得账房那几人连连做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恨不能跪下求饶。王妈接过账来看着,面无表情。 沈清弦站在旁边儿,看着这一幕,也无奈的叹息。她小时候跟着爹做过一些账,那时候爹还不算很疯,能帮着村里的一些小店铺记记账,还时常的教给沈清弦。所以这账本里藏了什么猫腻,沈清弦看看也是知道的。 这张管家,看样子不仅在外私放高利贷这么简单了,在楚家他也大肆的收敛钱财。物事房那时候常常压扣送菜小贩们的钱,应该也与张管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到了下午,厨房的一个小丫头端来了一盅甜汤。沈清弦接了过来,端到楚星朔的面前,盛了一碗递给她。 楚星朔抬起头,皱着的眉便也微微的舒展开来,露出了一抹微笑。王妈见状立刻笑着说道:“二小姐,刚还没倒出工夫跟您说,这丫头很能吃苦,办事稳重,话也不多,我见她能识得字,也颇有些眼色的,心里喜欢。想让她给我打个下手,这楚府忙里忙外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跑得过来哟,叫她帮我跑跑腿也是好的,您看成不?” 楚星朔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甜汤,“嗯”了一声,便垂下眼帘,继续看她的账本去了。王妈便偷偷碰了碰沈清弦,沈清弦会意,连忙道谢。 楚星朔又看了一会子账,索性将账本一扔,起身道:“这好死不死的张大福,楚府这些年的钱,都叫他敛到骨子里去了!不看也罢。” 她迈出桌子,在地上来回的走了几步,又打了个呵欠:“坐了这大半天,都累死我了,得出去逛逛。” “王妈,”楚星朔转过头看着王妈,笑道,“剩下的账就烦劳你了,把你的丫头借我用用,陪我出去逛逛。再不走走我就要给闷死了。” 王妈连连点头,笑着答应。 楚星朔便拉着沈清弦一道走出门去。 第五十八章 外面的世界 继续拉p票咧,亲们帮忙投票嘎! 我们的口号是:消灭小三,保卫爱情的忠贞! 《小三敢死队》./mmweb/186910.aspx ************************************************************** 账房里的一行人见楚星朔这小祖宗走了,便都松了一口气。那账房的副管事对着王妈央求道:“我说王管家,您也是楚府的老人儿了,这里面的事不用我说您也明白。您说我这一家老小的,都指望我养活着,那张大福家与我们正管事的事,真真儿的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无关哪!您老可得替我们说句话,可不能看着我们不管哪!” 王妈挑着眉,看了一眼账房的副管事,道:“徐二柱,你也少跟这装可怜,你这窝囊脾气我还不知道?那正管事一吓你,你就屁滚尿流的,生怕丢了饭碗子。到最后怎么处理再说吧,你先跟我把这些账对完。” 徐副管事被王妈这么一通呛白,不禁苦笑连连,脸上也尴尬不已,却也略略的放下心来,连声应着,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王妈看账本了。 这是沈清弦第一次坐上汽车。她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好奇的看着车窗外,看着树一棵棵的长了腿一样跑向后面,看着路上的行人明明的在前行,却像是被施了法一样的越走越慢,她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挪动身子,双手把着车窗,几乎要把脸紧紧的贴在车窗上了。 司机老陈看到沈清弦这个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清弦,你贴得那么近,仔细老陈一个急刹车把你甩出去。”楚星朔把头舒服的靠在车座的靠背上,笑着跟沈清弦打趣。沈清弦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便不好意思起来,忙调整了坐姿,规规矩矩的坐好。 “看,那个是武汉国立女子学校,”楚星朔指了指窗外,沈清弦忙看过去,只见一座巍峨建筑矗立在一片绿树掩映中,穿着蓝色对襟短衣和黑色百褶裙的女子进进出出,她们或瘦或胖,神情或悠然自得或积极快乐,但举手投足之间,全然的风liu雅致,车子一点一点的开过去,沈清弦却一直盯着她们,眼睛里是无限的憧憬。 “过了这阵子,我也去读读书。”楚星朔笑嘻嘻的把胳膊枕在脑后,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烁烁生辉的看着那所学校。 沈清弦立刻回过头来,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楚星朔,道:“真的吗,二小姐?那是好事呢!” “不过是个铁笼子,有什么好。”楚星朔伸了个懒腰,道:“里面也无非是一堆老学究罢了。” 沈清弦笑了笑,即尔又转过头去看外面。 外面正值下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走在街上的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来回穿行着,时不时的有人力黄包车飞快的跑来跑去。那些人中,有穿着破旧的穷人,也有装模做样的穿着洋装的华人――女人们将腰身挤进紧紧的收腰洋装里,晃动着硕大的裙摆,举把缀着蕾丝边儿的小洋伞,扭扭捏捏的摇晃过去;男人则是中山装与西服。有穿着各色旗袍的女子慢慢的走着,更有金发碧眼和其他各种不同肤色及装束的外国人谈笑风生的慢步。 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的现象,在这样的一所城市里,好像聚集了许许多多个国家和民族的人,他们用不同的语言传递着同样喜、怒、哀、乐的信息,脸上变幻着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的表情,沈清弦歪着头看着他们,觉得十分的新鲜有趣。 “现在的武汉,就像是一盘大杂烩。”楚星朔瞟着外面道。 车子在一个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楚星朔示意沈清弦下车。 服装店老板远远儿的便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陪着笑脸道:“二小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是啊,”楚星朔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店里,“有没有新的款式,拿给我瞧瞧。” 老板一面应着,一面急急的唤小学徒帮着拿衣服去了。沈清弦被这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吸引了视线,便也跟了进来,自顾自的欣赏起这些漂亮的衣服来。 楚星朔见沈清弦仰着头,满脸惊叹的看着挂在墙上的衣服,便也笑笑,不去理会,只自己去看服装店老板捧来的衣服。选了两件轻便的洋装,两件骑马装,还心血来潮的选了两款中式的旗袍。定了样子,量了尺寸,定好时间由这老板差人给送到府里,楚星朔这才回过头来去看沈清弦。 却见沈清弦正痴痴的站在一款衣服下面发愣。楚星朔走过去,见那是一款与武汉国立女子学校的女学生们所穿的衣服差不多款式的裙装,只不过颜色稍浅些,是那种淡淡的水蓝色,领口有黑缎子镶边儿,蝴蝶袖,黑色百褶裙,衣服很简单,但简单中透着一股子不俗,显得很是清雅。 楚星朔的眼里盛了笑意,指了指这件衣服问那老板道:“这是新款。” “可不!二小姐真是有眼力!”那老板眉开眼笑的走过来,道,“这是时下女学生们最喜欢的款式了,我这里差不多每天都有小姐们来订做。” “嗯,”楚星朔点点头,“给我也做两款吧。”说着,拉过沈清弦,又笑她,“清弦,再看,人家老板就要收你钱了!” 沈清弦又不好意思起来,羞涩的低下头。 “钱老板,”楚星朔笑着对服装店老板说,“给这位小姐也量量尺寸,这套学生裙其中一套要按她的尺寸做。还有刚才我选的那两款中式的旗袍,也都按她的尺寸来做。” 钱老板连连应着,却偷眼去瞧沈清弦,沈清弦还穿着她清扫房的那套粗布衣服,虽然脸上晶莹如雪,但这身衣裳却着实的让她看上去矮了好几寸。她懞懞的,听得楚星朔说要给自己做衣裳,唬了一跳,忙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的,二小姐!我一个丫头,怎么使得穿那么好的衣裳!” “你啰嗦什么,”楚星朔桃花一般的脸上含着笑,拉她去量尺寸,“权当我奖励你的罢,你为楚家省了钱了,我总得有所表示才行。” 沈清弦的脸红了,这叫怎么话儿说的呢,二小姐送她衣裳,还是这么漂亮、这么好、这么贵重的衣裳,叫她怎么舍得穿呢? 再说,就算她舍得穿,她又哪里有穿的地方和场合呢? 第五十九章 路遇程府二少 ********* 替素衣的好友脂若拉票票~ 亲们如有pk票票,请支持素衣的好友脂若,如没有p票,请点击、收藏这部精彩的小说《少年识尽愁滋味》,素衣挨个抱过~~~ ./mmweb/177339.aspx ********************************************** 量了衣服,楚星朔又拉沈清弦进了一家理发店。 沈清弦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又是卷子又是剪刀的,咔嚓嚓的在人的头发上剪出各种不同的发型,还可以把头发变卷。她闻着一屋子冷烫精的味道,有点头晕。娘从前给她剪过头,用的都是那种好大的剪子,还有走街串巷刮脸剃头的老大爷,也没有这些个“家物什儿”啊。 “清弦,”楚星朔洗了头,用毛巾包着,显得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更加的玲珑有致,“你现在,也不同于下人的身份了,更何况现在的社会早就与从前不同,不需要再留着这恼人的长辫子,兀的给你增加一股子柔弱。要是听我的,剪了它,像那些个女学生一样,做个自由、独立的女子。” 沈清弦瞪圆了眼睛盯着楚星朔,她的话在自己听起来既新鲜,又有着强烈的诱惑与鼓励,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一下子推开了,刮进来一股子清爽的风,让她的脑袋一下子轻便起来,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是啊,不如我给你剪一个现在流行的女学生发型,包你喜欢!”理发师笑咪咪的走过来,打量着沈清弦。 沈清弦像是中了魔法一般,大脑被一种兴奋与跃跃欲试所牵引,轻轻的点了点头。 理发师一剪子下去,漆黑如瀑的长发便落了一地,沈清弦垂下眼帘,看着它们,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关于她的童年、关于她的青春的记忆,纠结着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那些记忆里,有愉快,也有不愉快,有深深牢记的,也有早就如过眼云烟般被草草遗忘的,可是,它们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现在沈清弦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呢? 想到这儿,沈清弦突然感到一阵悲凉。刚才二小姐说过要独立,对于独立,她的脑海里尚没有更深一层的认知,但是,她确实是孤伶伶的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世上,再没有其他的牵挂与不舍,所以那些个过往,断了,便也断了罢。 只是,阿来,他现在在哪里呢? 楚星朔打发了司机老陈到街边儿等着,自己则带着沈清弦慢慢的在街边漫步。沈清弦一路不断的用手去抿耳朵旁边的头发,羞涩的看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行人对她和楚星朔投来的惊艳的目光,脸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刚才在理发店的镜子里,她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的自己――额前一排刘流微斜着与脸侧的头发合拢,头发从后向前也斜成一个微侧的角度,后面稍短前面稍长,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只在脸侧稍稍卷翘起来,利落中透露着妩媚,清爽中透露着干练。 沈清弦痴痴的盯着自己半晌,她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楚星朔的头发也稍短了些,依然是侧分的样式,显得她英气十足,却自有一股风liu韵味,且灵气十足,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逼人美丽。 沈清弦还穿着她那一身粗布衣裳,走在楚星朔的身边,颇怪异的,引得路人都忍不住看过来。沈清弦恨不得躲到楚星朔后面去,她放慢了脚步,偷偷的往楚星朔后面躲。 “干什么?”楚星朔笑道,拉她出来,“你要学会这样自自然然的走在大街上,坦然的接受别人的目光,无论是惊艳还是鄙夷。瞧瞧,就像我这样。” 楚星朔说着,向一个路过她身边,并且向她看过来一个穿着淡米色西服、头戴礼帽的外国人优雅自如的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外国人立刻脱下礼帽放在胸前,恭恭敬敬的向楚星朔躬了躬身。 沈清弦瞠目结舌的看着,险些被吓了一跳。 楚星朔看到沈清弦的反应,也禁不住轻笑出声。 沈清弦抬起头看了看渐渐的披上了彩霞的天空,心里突然升起无限的感慨,她自到楚府以来,经历了太多太多,见识了人间的冷暖,懂得了人情的厚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二小姐这般的赏识与厚待,二小姐更像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姐姐,一位老师。如果说生活是一种状态,那么二小姐楚星朔则把她带到了一个全新的状态里去了,她认识到了更多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看到了任她一辈子恐怕都无法自己去看到的事物本质上的东西,她变得,更令自己觉得满意了。 即便是还藏在破旧的茧里,我们的女主人公,此时,已经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蝴蝶,长出美丽的翅膀来了。 “星朔、星朔!”远远儿的,便有一个声音大喊着,“楚星朔!” 两个个人抬头望去,只见程家的二少爷程世英正挥舞着手臂,兴高采烈的招呼着她们。 在程世英的身边,还跟着大少爷程世雄和一个女人――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程世英率先跑过来,眯起他月牙儿一样的笑眼笑道:“老远就看着像你了,跟你打招呼也不理。” “是世英啊,”楚星朔笑着回应,“我说呢,人没看到,声音就先到了。” “星朔干什么来?”说话的工夫,程世雄也走到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笑,倒是十足的沉稳,颇有些程家长男的风度。 “买些衣服,”楚星朔答着,又向程世雄身后的女人点了点头,招呼道:“凤姨娘好。” 那位凤姨娘脚步稍慢些,才走到程世雄身后,她身材适中穿着一件紧身旗袍,深紫色,上面缀着水晶的亮片,攒成一朵朵牡丹花儿,流光溢彩,被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烫着一头大卷,别一枚珍珠发夹,披着一件银狐披肩。一张娃娃脸上,一双弯月般的笑眼,小鼻子小嘴,很精致的样子,,还未说话,便已然冲着你笑了。 “我说刚才世英一个劲的摇我要我看,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看见星朔了。”凤姨娘掩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泓弯月。不用说,这准是程世英的母亲了。 “清弦,这是程府的二太太。”楚星朔引见到。 沈清弦忙半鞠一躬问好。凤姨娘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下沈清弦,见这女娃面如秋月,眉目清秀可人,又剪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没错,但却又穿着粗使丫头的粗布衣裳,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沈清弦?”程世英奇怪道,“这名字耳熟,莫不是送那美味的小丫头么?” 沈清弦抬起头看了看程世英,羞涩的点头笑。 程世雄依然盯着沈清弦看,脸上,是若有所思的困惑。 第六十一章 笑面虎 ************ 话说,有不少读者问我阿来哪里去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阿来与沈清弦相见。亲们不要急哈,快了快了,只是情节上还需要一点点的铺垫,么个大家~~ ************************************************ 林凤娇看着程雪风那么一小会儿,转而又笑道:“雪风,你我都是明白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自从老爷走了以后,你为了程家操了多少心?可是有没有一丁点儿用?若大个程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可是钱照样还是大把大把的拢在她的钱匣子里,可曾大方的给我们花过半分?” 她顿了顿,又道:“世雄还是个小孩子,可毕竟是程家的长男,这个家,到底是他的。世英虽比他小了半岁,可是家里家外的事,哪样也不叫世英插手,这还不都是她的主意?到时候世雄大了,翅膀硬了,你以为,这个家里,还容得下你我?” 林凤娇说得若口婆心,使得程雪风也不由得沉默下来,面色凝重。 “话我是都说了,”林凤娇的嘴角挂上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又拢了拢头发准备告辞,“雪风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她婷婷袅袅的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妩媚的一笑:“事,毕竟还在人为。”说罢,便开了门,一摇一摆的走了出去。 程雪风,则静静的坐在那儿,不发一言,许久,才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看那烟雾轻轻飘飘的浮上去,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沈清弦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怯怯懦懦、整日穿着又肥又大的粗而衣裳,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心急火燎的跑来跑去的沈清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梳着齐耳短发,干净、利落、颇有些少女韵味的美丽的十八岁少女了。她穿着楚星朔送给她的旗袍,慢慢的从楚府的这儿,走到那儿。 下人们的眼睛盯着她,跟着她走来转去,眼睛里有羡慕,也有妒忌,但每当她走近,那些下人们却都无一例外的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唤声:“清弦姐。” 初进楚府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这一晃,三年的时光已经就这么着,过去了。 最初的时候,有些下人们还是翻着眼睛看她的,尤其是一些管事,对她的态度更是不冷不热,无论沈清弦说什么,他们就是不理睬。但那王妈是个惯孩子的家长么?那些个难为沈清弦的管事们个个被王妈训得点头哈腰,再不敢对沈清弦轻视、 话说回来,汉口这一带,有哪家会比楚府的工钱给得更多的? “你只消问问他,是跟你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的饭碗子过不去?”王妈妖娆的掐着烟,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沈清弦,“这世道,人还不如鬼心善,所以对哪一个都不要心软,你说一就是一,就看谁的嘴硬,谁的腰杆子硬!心软、嘴软,只会吃哑巴亏。” 沈清弦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笑了。楚府这么多年,这一点道理,她是悟得透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沈清弦升了职便没怎么见过小翠,她请了一个月假,说是家里老人有了些变故,再回来,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很憔悴的样子。又患了肺病,整日咳个不住。沈清弦心疼她,便又向王妈求了一个月的假,给小翠雇了辆马车,送她回家再歇一阵去了。 这一日月底,沈清弦到厨房查账,又与那曾经因柿子而起了争执的刘管事闹了个不愉快。这刘管事自那一次因沈清弦而被王妈呛白了一通,便一直心存芥蒂,见沈清弦拿着账本问这问那,还当是与自己过不去一般。想来这刘管事,也是个出了名的憨货,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儿。 “刘管事,这个月的燕窝较上个月多出来三两,是哪个小姐太太用了,怎么也不记一笔?”沈清弦耐着性子,这刘管事从刚才就开心咋咋呼呼的说东扯西,大着嗓门唱高调,气得沈清弦几次都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强迫自己耐着性子跟他磨。 “我怎么知道!”刘管事一瞪眼,脖子一歪道,“赶情,都是楚家的东西,她们自己吃,难道我这个厨子还敢管不成!” 沈清弦看了刘管事两眼,她的胸口越来越闷,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不给这刘管事一点颜色,他是真真儿的无法无天了。 “刘管事,”沈清弦粉嫩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她合上账本,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心平静气的对刘管事说,“楚府的规矩,若是各房账本与实际不符又没个合理的解释的,统统都属本房管事的失职。轻则罚尽本月的月钱,重则赶出楚家。” 沈清弦这几句话说得又轻又淡,语气和缓,像是迎面吹来的轻柔的风,却让刘管家一下子梗在那里,木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今儿就到这儿吧,”沈清弦可不想等他反应过来再惹自己一肚子火,她起身径直走向门口,道:“三天以后我再来。” 刘管事瞪着一双牛眼,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弦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兀自愣了半晌,才“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赶情,在这儿等着我呢。这死丫头,原来是个笑面虎!” 于是“笑面虎”这名字,倒成了沈清弦的代名词了。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个个儿下人们都知道了这个外面看起来好说话的沈清弦其实并不好惹,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不过,也只有这样,那些个曾经欺负过她、排挤过她、看不起她的人,才不敢起刺儿再欺负她了。 笑面虎,就笑面虎吧。 沈清弦无奈的笑笑。 自三太太走了以后,三小姐楚锦然便整日躲在房里,谁也不知道她成天都做些什么。大少爷处理了家事之后,便匆匆的赶赴郑州去了。家里除了楚嫣然和楚星朔,就再没有旁人,楚星朔又报了名参加了武汉国立女子学校,每天都兴冲冲的跑去上学,根本不去理睬楚锦然。那楚嫣然就更不用提,整天介除了上街闲逛,就是躲在屋子里摆弄她那些个衣服裙子,每天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去理会楚锦然的。 倒是程府的两个少爷,偶尔会来到楚府,看看楚锦然,带她出去走一走,每当这时,楚锦然的脸上才略略的散发出些许光彩来,笑容,也会浅浅的浮上她圆润的脸庞。 第六十二章 上学 楚星朔照旧给沈清弦拿些书看。 沈清弦现在有她自己的一个小房间了,离王妈不远。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但是很让她感觉到舒服自在了。她在房间里摆上个花瓶,插着几新鲜花枝,闻满室的清香,心里无比的惬意。 沈清弦现在没有了亲人,阿来也不在身边,可是她依靠着自己,过得还不错,或许这就是二小姐楚星朔所谓的独立么? 她白天与王妈做些个事情,跑腿的活自然都是由她来做的。一些个累活重活麻烦活自然也都要她来负责,王妈只管抱着肩,吸着烟,眯起眼睛来看着,做得好的,王妈也不夸,做得不好,那王妈可是要骂的。 但是无论如何,沈清弦都是快乐的,她的脸上,开始绽放了笑容。 晚上回到小房间里,沈清弦就看书,书里的世界让她沉迷,让她流连忘返。 动物一般都比较中意更强悍的幼仔,对于体弱多病的猛兽,通常母兽都会将其咬死,或者不理不睬。大自然是残酷的,只有最强悍的动物才不会被自然界淘汰。 这是沈清弦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看了这句话,沈清弦突然没有来由的想起了楚家的这几个孩子。 大少爷楚伯雅是温和的、儒雅的,他虽平静如水,明月一般挂在天空,看似与世无争的静默。但月亮,只有一个,所以那片湛蓝的天空,便只容得下他一人的光辉。 二少爷楚龙韬像是一道闪电,兀自划过天空,自娱自乐,谁也不能耐他如何。他好歹也是大太太的儿子,虽然风liu成性,但却颇有地位和头脑,任谁敢小瞧? 二小姐楚星朔则像是一团火,炽热而灼眼。她怕是整个楚家最绚丽、最耀眼的一道色彩了。无论多少人站在那儿,第一眼注意到的人,肯定会是她。她的不羁、她的洒脱、她的从不循规蹈矩,都让人无奈之余,颇有欣赏。楚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怕也是楚府最强悍的“幼仔”了。 三小姐楚锦然既柔弱又娇小,她就像是枝头上一朵开得无比娇艳可人的花朵儿,可是,这朵花太弱小太稚嫩,禁不起风吹和雨打,它只适合在一个温暖的室内去生活。但是像楚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却并不是理想中的环境。似乎,也没有人愿意去扶这朵花儿一把,更没有人愿意去看那朵花儿一眼,甭管你有多美多可爱。 楚嫣然更是个有趣的人,她就像是一个摆在茶几上的花瓶,远远儿的看,倒是会被其优美的造型和花纹所吸引,可是走近了,却发现原来只是一个赝品而已,顿觉索然无味。 沈清弦想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她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而感觉到有趣。但楚府却真真儿是属于这样一个地方,单说那楚老爷子,便像是头猛兽,只对强悍而优秀的孩子投去关注的眼光,他把他们都扔在一个地方,不理也不睬,任其生长,长成了,他哈哈一笑,长不成,便根本不屑一顾。这些日子以来,楚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回来看一眼,对于三小姐楚锦然,他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实在是让人费解。 这个楚老爷,他一天都在忙什么呢? 沈清弦托着腮,很认真的想了许久,却始终也想不通。想不通便罢了,那些个有钱的大老爷的家事,又怎么是自己能想得通的呢?她索性伸手关了灯,钻进了被窝里。 “清弦,你晚上都做什么?”楚星朔吃了一口沈清弦端来的甜汤,抬头去看她。 沈清弦正在为楚星朔整理书架,昨儿这位姑奶奶又心血来潮的买回来一摞书,教下人们抬上来,还没来得及摆在书架里,沈清弦一边儿翻看着,一边儿往架子上摆。 闻得楚星朔这样问自己,不由得微愣了一下道:“若是王妈没别的吩咐,府上的事又没有需要处理的,我就在房间里看书。” “哦。”楚星朔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漂亮的黑眼睛眯着,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嘴角也向上翘着,就像是一只妩媚而慵懒的猫,“武汉国立女子学校要招夜校的女生呢。”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这样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中心,在沈清弦的心里漾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来。她停下了动作,慢慢的回过头来,望着楚星朔,眼睛里星星点点,全然都是期待与迫切想要听下去的愿望。 楚星朔斜着眼睛轻轻瞄了一眼沈清弦,见她正一本正经,满心热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已经给你报了名了,晚上,带你去看看。” 沈清弦被楚星朔这句话惊得呆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星朔,内心里涌动着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浪,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在心里想了千遍万遍的奢求,自从上次路过那间学校,看着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学生们自由自在的在学校里穿棱,那种羡慕是她从未有感受过的。就像是笼中的鸟,仰慕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一般的情愫。 这会子听楚星朔这样说,沈清弦倒像是范进中举一样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表示高兴,还是什么。 “日后老陈接我放学的时候,你就跟着他的车去上夜校,”楚星朔拉开衣柜,拿出一件骑马装,兀自放在身上比了比,大概是不太满意这款颜色,便丢向一边儿,又取了一件刚订做好的轻便的洋装比了比,转向沈清弦问道,“这件怎么样?” 沈清弦愣愣的,还没待反应过来自己的事情,听得楚星朔这样问,思路便被这件衣服夺去了,忙不迭点着头答道:“很好,很好。” 楚星朔忍着笑,看着沈清弦那涨红的脸和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懵懂神态,便催她出去,只说晚上五点,两人一起乘车去学校,叫她不要迟了。 待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沈清弦才略略的对这事有了知觉,她喜得一跃跳到自己的小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紧紧的抱着枕头。 今天,怕是她沈清弦从出生到现在,最快乐的一天了。 第六十三章 粉丝带 沈清弦在跟王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王妈没有表示出什么异议,只是叼着烟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账本,没有抬头。沈清弦静静的站了一会,见王妈也不理会,便当她是默许了,自个儿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夜校并不大,每天晚上五点一刻开始上课,七点一刻放学。时间还不算迟,沈清弦可以自己穿过一条大道回到楚家。在夜校上学的,大多都是些自食其力的女子。有的是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女,没有能力上学,又不想放弃学习,便读了夜校;有的是一些力求上进的少女,思想很开明;更有的是一些像沈清弦一样自己赚钱读书的少女。在这里,沈清弦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等和尊重,她认真的听课,认真的回答问题,认真的学习,周围的人不会嘲笑她是个下人,更不会无端的瞧不起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轻声细语,相互交流着感想。 由此,沈清弦与楚星朔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了。她们常常一起聊天,一起讨论,一起谈笑。 沈清弦觉得自己头顶的那一片天,更蓝了。 日子像是飞一样快,沈清弦还没有觉得时间在流逝,它便像离弦的箭,“嗖”一下划过脸颊,措手不及。 沈清弦叹息着,恋恋不舍的把那件她最喜欢的水蓝色学生装挂在衣柜里,又抓在手里轻轻的摩挲了半晌,才关上柜门。 假期到了。 假期到了,意味着该回来的人都回来,楚府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楚龙韬带着上海的一些特产,笑意盈盈的回来了。他脸上的那抹不羁与讽刺似乎已然被一种更加沉稳更加有男人味儿的神情所取代,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子成熟气派,不再像从前那般嬉皮笑脸了。 沈清弦是在后院遇到楚龙韬的,半年没见,楚龙韬的身材愈发的魁梧起来,他的肤色又略深了些,显得那双明亮乌黑的眼睛愈发的深邃炽热。照在沈清弦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二少爷。”沈清弦低下头,轻声的唤道。在沈清弦看来,这位二少爷楚龙韬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瘟神,让她唯恐不及,见了就想要逃跑。 楚龙韬见了沈清弦,便像是突然见了陌生人,全然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着沈清弦。 今天的沈清弦,穿着一件淡蓝色绣白色碎花儿的高领短款旗袍,很清新的颜色,露出两条均匀而纤细的小腿,足登一双深蓝色平底布鞋。这种淡蓝色衬得她粉嫩的皮肤愈加的水灵晶莹,像是逐水而开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短发的沈清弦,脸庞更加的玲珑有致,有了几分少女的风韵与美丽。楚龙韬的眼睛里带着惊羨,带着赞叹,目光烁烁的看了沈清弦许久,才轻笑出声。 “果真是清弦啊,”楚龙韬还是那副调侃的口气,笑着说道,“这几月没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沈清弦的脸微微的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楚龙韬,又低下头,轻声道:“让您见笑了,二少爷。”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龙韬唤道,他这回没有伸手去拉沈清弦,只是轻轻的上前迈了一步,拦在沈清弦前面。他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里,是一对儿水粉色的丝带。那是一种很嫩很嫩的粉,水灵灵的,似乎是沾着露珠儿的桃花,让人不忍去碰触柔软到内心深处的一种颜色。 这一对儿比花还要娇嫩的水粉色丝带俏生生的躺在楚龙韬的大手里,那只手充满了力道,平稳的托着它们,手心儿里,还微微的渗着细细密密的汗,似乎,是不忍紧攥而伤害到它们似的。 “送给你,本是想让你系在头发上的,”楚龙韬笑着,他的声音有点自嘲,有点失望,却很真诚,“但是现在,可能用不上了。”他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听得楚龙韬这样说,心没有来由的软了下来。无论这二少爷是多么的不象话,多么的令人反感,但这毕竟是他真心诚意从上海带回来的,这份心意,也确实让人不忍拒绝。 “很漂亮。”沈清弦由衷的叹道,她轻轻的伸出手,将那对水灵灵的丝带拿在手里,又端详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对儿丝带有一种透明的美感,十分的漂亮。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对价格不菲的丝带,与阿来多年前给自己带回来的不同。但是,她仍是珍惜阿来送她的,剩下的那一根丝带,至今带放在沈清弦床头的抽屉里,系成一朵花儿,静静的躺着。 想到那只丝带,沈清弦才猛然想起另一个是被眼前这二少爷拿走了,该讨回来才是。 “二少爷,”沈清弦抬起头问,“我那只被你拿走的丝带呢?” “怎么?”楚龙韬被沈清弦这么一问,挑起一条眉毛来,眼里含着戏谑,歪着头笑,“有这么漂亮的丝带,还惦记那条褪了色的破旧带子?” 沈清弦气得翻了翻眼睛,刚刚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儿好感又被这句话弄得荡然无存了,“二少爷,那是对我来说很珍贵的东西,请你还给我吧。”说着,伸出一只手来向楚龙韬索要。 楚龙韬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这只伸出来的玉琢一般的玉手,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道:“早被风不知刮到哪里去了,可没地儿找去。不然我怎么会买了这对赔给你的?” “你!”沈清弦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她圆睁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瞪着楚龙韬,见他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恨不能把这对丝带甩到他脸上去。 她紧紧的攥了攥这对丝带,尝试着举起拳头,却仍是下不了手,只皱着眉,赌着气猛推了他一把,又把这丝带胡乱塞到楚龙韬手里,转身跑掉了。 楚龙韬没料到沈清弦会突然出手,被推得倒退了一步,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这对丝带,待他反应过来,便只见沈清弦小鹿一样跑远了。 一种璨然的笑容绽放在楚龙韬的脸上,他站直了身子,一手插在口袋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沈清弦的背影,他的眼睛更加的深邃了,带着一股子迷离与沉醉。 “原来,还是挺有脾气的。”他自顾自的笑道,又低头看了看这对儿丝带,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扩大了,“看来绵花急了,也能闷死人的。” 第六十三章 南丰的桔园 这一日,楚伯雅回来了。 楚府里自少了三太太,似乎日益的萧条了起来。大太太把自己关在房里,似乎再不肯下楼一趟,每日的晚餐,便也是冷冷清清的。这会子楚伯雅回到了家,楚府的几位太太和小姐们,便像是习惯似的下了楼,围坐在客厅用餐了。 王妈是断不愿陪在一边陪主子们用餐的,这个活儿便只得沈清弦来做了。芸太太与楚嫣然对沈清弦自是有些尴尴尬尬的,但又都无奈于楚星朔,只得不去看她,也不予理睬。沈清弦也懒得去理她们,大太太现在两耳不闻身外事,家里的事更不操心,只叫王妈一人处理了便是。所以沈清弦的日子,倒也好过。 她静静的候在一边儿,看着这几位主子们举起了碗筷。 楚锦然虽还是情绪消沉,但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略略的好了一些。又有楚伯雅在旁边劝解,楚龙韬在一边说笑着,好歹也比平常都略吃得多了些,气色看上去也更加好些。 沈清弦依旧默不作声的看向楚伯雅,就在刚刚,楚伯雅走进客厅的时候,正逢沈清弦捧着一瓶绽放得正艳的茶花,准备放在茶几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清弦回了头,双目对视,两个人都微微的一愣。 楚伯雅实在无法再将眼前的这个俏生生的少女与曾经那个流着鼻涕眼泪、穿着皱皱巴巴粗布衣裳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了。现在的沈清弦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正值花一样的年华,她的身材已经凸显出她这个年龄所应有玲珑和风韵,尽管还颇有些单薄与青涩,但却自有一番灵秀之气。一双秋水莹莹的眸子似乎还蕴含着水气,雾气缭绕的荡着波纹,望向自己,让人忍不住怦人心动。 而匆匆归来的楚伯雅身上,则少了几分书卷之气,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他比上次沈清弦在桃花雨中遇到他的时候更加的瘦了一些,或许是遥远的行程给他添加了几分疲惫,让这个如明月一般的大少爷有一种更加深远的感觉了。沈清弦看着他,突然觉得此时的楚伯雅就像是头顶一片深邃的孔雀蓝一般的天空,缀着璀璨的星子和皎洁的明月,却只令人感觉到浩瀚与苍淼。是什么改变了吗?沈清弦在心里,隐隐升上来一股子疼惜,母性的、天真的,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去欣赏着这个大少爷,而再不是像从前那个小女孩仰望着自己所仰慕的高大目标了。 沈清弦轻轻的笑着,转过身来,双手交插在腹前,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楚伯雅也笑了,他的笑依旧云淡风清,眼睛里闪着欣赏的光芒,点头算是回答。 两个人虽是这么站着,沈清弦却觉得,距离,比从前近了。 用过了晚餐,程府的两位少爷,便到了。 芸太太自觉与年轻人也谈不到一处,便起身回房了。几个年轻人便围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聊开来。 “今年南丰的桔子收成还是不错。”程世雄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四肢从沙发上伸展开来,垂到地上。“过段时间,我就要启程去江西了。” 楚锦然闻听,忙问道:“很快就去么?” 程世雄点了点头,道:“最多再过一个月就得动身。” 楚锦然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这一去,又要很久?”楚嫣然也盯着程世雄问。 程世雄点了点头,“如果收成好,自然是要多待些时日的。” 楚星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却正赶上沈清弦端来了茶,递给她,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楚星朔转了转眼睛,只管接了茶,轻轻的饮了一口。 “南丰啊南丰,”楚龙韬双臂交插在脑后,枕着手臂无限向往道,“南丰是出了名的风景秀美,要是也能去看看,该是多么美的一件事!” 一席话说得大家又对南丰的美景和黄澄澄的桔林产生了强烈的憧憬,一阵唏嘘。 “对了!”程世英看着楚锦然失望的表情,突然一拍大腿,道:“伯雅哥,赶上龙韬和星朔放假,如果你也不急着走,不如我们一道去南丰如何?” 程世英这一提议,倒让这些个年轻人都不禁兴奋起来,直起身子,眼神热切的盯住了楚伯雅。 楚伯雅此刻正端着茶杯放到了唇边儿,听得大家这样说,微微的愣了一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眼神里的热切与期待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 沈清弦站在一边儿,看着眼前的情形,没有来由的想要笑,这阵势,俨然已经把楚伯雅当成了家长一般,在等着他发话呢。 到底是大少爷,楚伯雅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这些年轻人,温和道:“好,我这就给义父写信。然后通知南丰那边准备一下。” “真的吗,大哥?”楚星朔一下子跳起来,满脸兴奋的问。 楚伯雅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最好了!”楚星朔冲上去抱住了楚伯雅的肩膀,来回的摇着。楚锦然的脸上也浮现了开心的笑容。 楚嫣然看着楚星朔在对楚伯雅撒娇,不禁撇了撇嘴,回头见程世雄正笑着自着自己,忙换上一副明艳的笑容予以回应。 这下子,萧条了几个月的楚府,便被攸的被吹进了一股子带着桔香的清风,微微的复苏,有了些许生气来。这几个年轻人,又开始活跃起来,忙活起来。 楚星朔带着沈清弦又跑到那间服装店,订了几套衣服,又购置了手套和皮箱,俨然一副即将出发游玩的兴奋神态。沈清弦也被感染得跟着快活起来。 “会骑马?”楚星朔在选马靴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问沈清弦。 “我?”沈清弦愣了一下,“不……不会。” “应该学学。”楚星朔挑了两款牛皮靴子,左右看了看,颇钟意的,递给沈清弦一副,“试试。” “我可不敢!”沈清弦笑着后退,连连摇手道:“我双腿离了地就怕得紧!” 楚星朔看了看沈清弦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罢了。”说罢自己买下,又数落沈清弦少了多少乐子。 “清弦也去。”楚星朔的脸上还挂着因购物的开心而泛起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转向沈清弦道。 “我?”沈清弦又一次愣住了,二小姐是认真的吗?那可都是少爷小姐去玩的地儿,自己一介下人……真的没问题吗? 第六十四章 巧遇白鹿 江西南丰。 无怪程氏兄弟如此夸奖这里,如此风景,果然是名不虚传。一行年轻人抵达了楚、程两家所共同打理的桔园。早有下人们将房间打扫干净,迎接主子们的光临了。 且不说沈清弦第一次坐上火车时的兴奋与一路上所见的美丽风光,单单是眼前的这片桔林,便已经让她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了。 远远儿的,便已经见了一片翠绿的桔林在一片薄雾的掩映下,如水墨般铺展开,满眼的浓淡不一。现在的桔子还没有成熟,只是青澄澄的挂满了一树枝翠绿,随风而摇,煞是惹人喜爱,扑鼻而来的,也是一股子淡雅的清香,甜中透着一股子微酸。人都说望梅而止渴,眼前的这片立于苍烟薄雾之中的微微泛青的桔林,让人看之、闻之,都早已经生津而止渴了。 一行人安顿下来,又在桔林里游走了半晌,用了餐,便约了下午到镇上转一转。 楚伯雅因着有段时间没有来南丰,又是楚家的主事儿,平常这一带的生意都由程氏兄弟来打理,这一回,生意的大东家来人了,自然要拜访一下当地的合作伙伴。程世雄要陪着楚伯雅自然也不能陪他们上街。楚锦然由于在悲恸之中刚刚有些恢复,身子骨还有些弱,禁了太长时间的颠簸,也无心前去上街。楚嫣然本是想去的,但见楚星朔拉了沈清弦,便悻悻的,也推说累了,不再前去。便只有楚龙韬、楚星朔、沈清弦和程世英四人,有说有笑的先往镇里去了。 南丰的民俗相对淳朴,并不像汉口一般满眼都是洋人,但偶尔也可见一、两个身着洋装的男男女女招摇过市。论繁华,南丰绝比不上汉口,但此地的小商小贩所出售的,尽是些有民俗风情的小物件儿,是在汉口所见不到的,几个人带着新鲜有趣的心情,挨个的看,见了有趣的便问个不停。楚星朔更是兴趣高昂,买下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小东西,又分给沈清弦一大堆,由两个男士帮忙拎着,继续前行。 沈清弦,俨然忘记了自己下人的身份,变得和楚星朔一样孩子气起来,不停的被楚星朔拉着跑来跑去,欢笑着看东看西。 楚龙韬脸上挂着笑,欣赏着眼前如同两个小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的少女,黑亮的眼睛追随着她们的身影,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舒服与惬意。 还没到傍晚,楚星朔便嚷着饿了,要程世英带着去一个有特色的地方吃点东西。 “这好办,”程世英把手里的东西往胳膊下这么一夹,自信满满的说:“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包你们大饱口福!” 几个人来到一个茶馆,要了一壶茶,又点了几样点心。楚星朔夹起一块,满口的香酥,入到口中,又有一股子香滑与甜香,令人口齿生香。再看那茶,盈盈的绿盛在一盏外紫内白的茶杯里,淼淼升起的,更是如同笼罩在翠绿桔林上方的薄烟一般的青烟,煞是让人喜爱不已。不由得连连称赞南丰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绝美地方。 正在说笑间,店小二端来了一碟儿小点心。洁白的白瓷盘托着的,是四枚澄黄澄黄的花瓣样的糕点,还带着一股子桔子的清香气。 “几位,这是本店新研制出来的点心――桔香蒸子糕。”店小二笑眯眯的报着,将点心放在桌上。 “奇怪,我们没点这个啊。”程世英看了看点心,又看看店小二。 “是我送给大家品尝的,”还没等店小二回答,便早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应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也随之轻巧的闪到了桌前。 “白鹿?”楚龙韬惊诧道。 这白色的人影正是白鹿,她翩然一头长发,别着一枚蝴蝶型的发夹,一身白色的长裙增加了她的妩媚与灵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楚龙韬。棱形的小嘴笑道:“我都在这坐了大半天了,才刚要走,偏巧就看到你们来了,还兀自愣了半晌,这样的巧合还真是缘分来的。” 楚龙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程世英却站了起来,笑着说:“我还纳闷没点了这道点心,原来是龙韬的朋友。龙韬,有这样和美女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楚龙韬还不待回答,白鹿早已经大大方方的向几个人笑着介绍自己,“我叫白鹿,是龙韬在黄浦军校的同学。” “哎呀,真是难得,都说黄浦军校是不收女生的。白鹿小姐能在黄浦军校上学,一定是一等一的人材了。”程世英伸出手来与白鹿握了握,道,“我叫程世英,我们家与楚家是世交了。” 白鹿与程世英寒喧后,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那里的楚星朔和沈清弦,楚星朔与沈清弦共同坐在楚龙韬的对面儿,两个人,一个似火,燃烧着灼人的美丽与灵气,一个如水,荡漾着柔和与温婉。楚星朔并没有像程世英那样站起来与白鹿握手,她依旧坐在原位,只是微笑着礼貌的点了点头,道:“你好,我是龙韬的妹妹,楚星朔。”稍顿了顿,又转向沈清弦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沈清弦。” 沈清弦感激的看了看楚星朔,刚刚她还暗自紧张着不知如何介绍自己,若说自己是个楚府的下人,人家还不笑掉大牙的么?一个下人,于情于理,都不应与主子们共同坐在同一张桌儿上。现在她不仅坐了,还与主子们一同进食,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会子,这情形,让沈清弦一下子如梦初醒,她在做什么?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超出了一个下人应作的范围。若不是楚星朔帮她解围,自己的处境,将会是多么的尴尬! 白鹿本是想向楚星朔伸出手来的,却见对方只是淡淡的客套,便也笑着收回了手,向她与沈清弦笑着点头问好。 程世英请白鹿坐下来与他们一同坐坐,白鹿也笑着应承,坐了下来。她的眼睛从楚星朔的脸上,溜到了沈清弦的脸上。 第六十五章 舞会(上) ********** 看到大家的留言和评论,再看到有那么多的朋友在关心素衣,素衣一下子觉得好感动。 才发现,写文已经变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而通过写文认识到的这么多可贵的朋友,却是值得素衣珍藏一生的! 这比什么来得都重要啊! 谢谢亲爱的朋友们,陪素衣一路走来,并且,一路走下去:) **************************** 此时沈清弦的脸颊微红,轻轻的低下头,洁白的颈子和粉嫩的脸颊在利落的发型的映衬下,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透,让人观之生喜。白鹿淡淡的一笑,转向楚龙韬,盯着他的眼睛说:“龙韬,赶巧明儿我叔叔要办一个舞会,我正愁没有伙伴参加,闷得紧,今儿遇到你们了,若不嫌弃,明儿大家一起来参加,可好?” 楚龙韬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程世英却忙应道:“那可赶情好,但不知白鹿小姐的叔叔的府上在?” “就在南大街头,204号。”白鹿笑眯眯的转向程世英。 “竟是白慕宸,白将军的府上啊!”程世英惊诧道,“原来白鹿小姐是白将军的侄女,怪不得白鹿小姐如此人材了,真是失敬。” “世英真是太客气了,”白鹿谦虚的笑着,站起身来告辞,“那明儿晚上六点,我在白府等候着大家,希望几位能够赏光。”说罢,向众人一一点头,离开。 楚星朔看了看白鹿离开的身影,含举起茶杯来,轻轻的饮了一口。 “怪不得这白鹿小姐如此气质,原来是白将军的侄女。”程世英叹道,“那白老爷是国民党首屈一指的人材,真是虎门无犬女啊!” “国民党的将军的侄女,”楚星朔重复着,一双黑珍珠样的美丽眼眸闪着揶揄的光泽看向楚龙韬,“龙韬,你还真是有本事,这样身家的漂亮女子都成了你的仰慕者了。这样看来,你前途无量啊。” 一抹无谓的笑容挂在楚龙韬的嘴角,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悄悄的瞟了一眼沈清弦。 沈清弦,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她低着头,在想着属于她自己的心事。 傍晚时分,白家派人送来了请帖,大红的信封,很正式的样子,邀请楚府上所有的年轻人前去赴约,这足见白鹿的诚意了。 楚嫣然怕是最兴奋的一个,她蝴蝶一样在房间里试着衣服,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幸好准备得足够充足,带的衣服也够多。打开她所有的首饰盒,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饰一股脑全带出来炫耀。房间的床上立刻开了花,色彩缤纷的衣服铺得哪里都是,哪件似乎都好看,哪件又似乎都不好看。选了许久,才挑中了一件亮缎面的明黄色低胸洋装,胸口、腰身都有玫瑰儿装饰,七分袖子,带着蕾丝边儿,再配一个同样色调的玫瑰花儿带在头上,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楚锦然也没有什么主意,平常也很少参加什么舞会的,此时又没有人在身边出出主意,她更加的慌乱起来,带来的衣服又不多,左挑右选的,最后选了件淡蓝色的轻便衣裙,虽不奢华,却衬出了她孩童样的天真与单纯,颇为可爱了。 楚星朔却并不是很在意,只随意选了一件红色的洋装。洋装的样式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线条流畅,质地考究,单是那如火一般绚丽夺目的色彩便足以令人目炫神迷了,且衬着她晶莹如雪的肌肤,倒愈发衬出了她那股子逼人的气质与傲人的美貌, 她本是想叫沈清弦也去的,但沈清弦却说什么也不去。 “这毕竟,不是一个下人应有的本分。”她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轻声说道。 楚星朔看了看她,笑道:“不去也罢,这种场合,也无非是应付罢了。”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于傍晚时分赶赴白家了。 沈清弦一人待在桔园里,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子寂寥与孤独。这是她从前没有感受过的,从前在乡下的时候,她也常常是一个人的,那时她还没有遇到阿来,每天,除了给爹做好饭,就是一个人胡乱看书打发时间。院子里虽然养些鸡鸭,但那毕竟还是不能人语的东西,没有人跟她说说话儿,更没有人来问问她今天心情如何。她的大半个童年是寂寞的。可是自从进了楚府,每天忙得团团转,无论是在管事房还是在清扫房,还是到后来她成了王妈王管家的左右手,都没有时间去感觉寂寞感觉孤独,好容易挤出来的睡前的一点时间,她也是要看看书的。再后来她上了夜校,日子便愈发的过得快了,时间也总是在她不经意间便偷偷的跑进无踪影。 可是眼下,她一个人,漫步在这片翠绿如画的桔林里,看树上果实累累,绿中带着一抹不均匀的金黄的桔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绿叶的映衬下,被夕阳瑰色的光涂上一笔浓墨重彩般的瑰色,轻轻的震撼着沈清弦的心灵。 她抬起头,仰望着彩云多姿的天空,心里无端的感慨起来,脚步,却不知不觉的趣走越远,渐渐的行至桔林深处。 脚,突然之间触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有点软。 沈清弦一低头,便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 她结结实实的唬了一跳,吓得差点晕厥过去,那个人,却像没事儿人一般,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 “大、大少爷?”沈清弦圆睁着一双眼,惊诧道。 “清弦?”楚伯雅也是颇意外的看着沈清弦,他的头发上还沾着草屑,淡青色的长衫亦被露水浸得湿了几处,又带着草屑,却偏偏是一张美伦美焕的英俊容颜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望着眼前惊扰了自己美梦的人。那双眼里似是笼着一层迷雾,浅浅的透出月光的皎洁。 沈清弦看着楚伯雅,突然间笑出声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少爷这副狼狈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位大少爷有喜欢在林间睡觉的习惯,但眼下的这一次,却与初次相逢时遍身落花的美丽景象大不一样了。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楚伯雅低头看了看自己,便也笑了起来,他原地伸了个懒腰,身子向后一仰,长长的胳膊从身后支撑起自己,抬头眯着眼睛看起天空来。 沈清弦站在那儿,看着这位大少爷。这个被惊扰了清梦的人,脸上挂着舒服惬意的笑容,此时此刻,竟与她离得近了许多,这轮温和的、常常让人看上去遥不可及的月亮,眼下既没有挂在天上,也没有藏进云朵里,而是踏踏实实的坐在草地上,在一片翠绿的桔子林里望天呢! 只是不知道,是月亮下了凡,还是天上的月亮映在了水里,看上去虽近,却只怕是个幻影来的。 第六十六章 舞会(下) “有时候坐下来,抬起头去看天空,会比站着的时候更好看。”楚伯雅用他那温和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总是那么的好听,任谁都会跟着这声音平静下来,柔和起来。 沈清弦淡淡的笑了,她轻轻的,在大少爷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挨的并不近,沈清弦的心却轻轻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抬起头,学着楚伯雅的样子眯起眼睛去看头上的那片天空,在桔子树枝叶的间隙中窥见的蔚蓝和片片缓缓流动的彩云,都在夕阳的晕染下显现出美丽的色彩,这是在汉口所少见的。 沈清弦的一颗心,已经被一种微妙的幸福所填满了,在呼吸着这片清香的空气,感受着来自身边的月亮身上的荧荧月光,都说落花沾衣,却不知,月光也是沾衣的。 白府的舞会果然气派,来的全是些商界的名流以及官场上颇有些威望的头头脑脑。那些个仕家子弟们个个派头十足,身上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但所有的光亮却都在楚氏和程氏家族的出场时变得黯淡无光了。 楚星朔、楚嫣然、楚锦然三人,就像是三颗耀眼的钻石,一下子夺去了在场所有女士的光彩,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白鹿笑意盈盈的站在客厅的入口处等着他们,打过招呼,白鹿便很大方的挽起了楚龙韬的胳膊,说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叔叔。 楚龙韬一袭白色的西服,衬着他古桐色的皮肤很有贵族韵味,恰到好处的裁剪显得他的身材也更加的修长和挺拨,此刻,他被白鹿挽着,带到了白慕宸的身边。 白慕宸是一位身材略胖、头发灰白的将军,大约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穿着军装,格外的气派。他的胸前挂满了勋章,脸上红光满面,颇为欣赏的看着楚龙韬,与他不住的寒喧,似乎对这个被他侄女挽着手臂的小伙子分外的看中。 楚龙韬的脸上挂着笑,与这位白将军及他身边的同僚们应酬着,乌黑明亮的眼睛在客厅里扫了一圈, 楚嫣然怕是舞会上最如鱼得水的一个了,几个小伙子已经围上了她,与她搭着话儿,她捂着嘴娇笑连连,掻首弄姿的卖弄着风情,只恨舞会不能早早开始。 程氏两兄弟知道楚锦然怕生,不敢应付这个喧闹的场面,便在她的身边坐下,陪着她说笑。楚星朔就坐在这三人的身边,持一把火红的扇子,轻轻的摇着,闲庭静气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和来来往往的人们。早有几个小伙子盯住她了,只是看她一脸的冰冷与高傲,迟迟不敢上前,倒有一个胆大的走了过来,却被楚星朔三言两语的支开,便更不敢有人近前了。 六点的钟声响起,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慕宸白将军走到客厅中间,朗声笑道:“感谢各位贵宾的到来,令寒舍篷壁生辉。今天是我的侄女白鹿十九岁的生日。我这侄女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视她如己出,今天她满十九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今天,我把她正式的介绍给大家,让我们来欢迎今天舞会上的公主白鹿,以及她身边的这位优秀的小伙子――汉口大名鼎鼎的名商楚云汉的次子,楚龙韬。” 楚龙韬的脸上含着笑,他完全明白这次白鹿希望她所扮演的角色――她的男伴。楚家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楚家的生意自然也做遍了各行各业,身上镀着这层金,又在这样的舞会上出席,所暗含的意味不言而喻。他真是很佩服身边这个看似娇巧玲珑的白鹿的心机与城府。 “不高兴么?”白鹿今天穿着一袭香槟色的公主裙,层层叠叠的褶皱缀着花朵的装饰,漆黑如瀑的长发打着卷垂在肩头,头上系着一朵香槟色的蝴蝶结。果真公主一样的美好。介绍结束后,她挽着楚龙韬来到阳台,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盯着楚龙韬。 “做美丽公主的护花使者,我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楚龙韬轻轻的抽回胳膊,转向白鹿,含着客气的微笑看着她。 白鹿看到楚龙韬抽回了胳膊,不由得轻轻收回了笑容,换上一副认真的口气,盯着楚龙韬的眼睛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一直在你眼睛里的人就是那个叫沈清弦的女子对不对?” 她歪着头,眼睛里又慢慢的浮上了笑意,“那样青葱儿似的一个人,却怪不得你一直难忘。” 楚龙韬低沉的笑了一声,他的眼睛陡的深沉下去,仿佛收起了原本光芒四射的光亮,他的嘴角轻轻的向上倾斜,一张英俊的脸庞慢慢的凑近白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下去。 白鹿冷不妨被吻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娇小的唇被轻轻的摩擦着,由轻柔而转向猛烈和狂热,既尔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连呼吸也困难。只觉得有电流咝咝的掠过身子,让她神魂颠倒,全身瘫软。 楚龙韬,却在她沉迷至最深处突然松开了她。 “如何?”楚龙韬脸上挂着嘲讽和玩味的笑容,充满了力道的大手抚上了白鹿的脖子,轻轻的摩挲着,又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触她的嘴唇。 白鹿的眼神已然迷离了,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楚龙韬,仿佛已然忘了身在哪里。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继续为你服务下去。”楚龙韬邪魅的笑着,慢慢凑到她的耳边,在她耳边轻声的低喃,他的气息吹得白鹿好生发痒,身体都在微微的战栗。“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说毕最后一句,楚龙韬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后退了一大步,白鹿的表情好像令他颇为满意,颇为好笑,他欣赏着她的这副样子,笑着扶住了阳台的栏杆,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道:“白鹿,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在戏弄我?”半晌,白鹿才略略的恢复了知觉,她呼吸急促,攥起了拳头,眯起眼睛打量着楚龙韬,就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小母猫。 楚龙韬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转身走向客厅,笑道:“舞会已经开始了!” 看着楚龙韬离去的背影,白鹿恨恨的咬了咬牙,又兀自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微微发胀了的嘴唇。心还在怦怦的跳个不停,精致的脸上也被红云所布满。 “很好,”她咬牙道,“我白鹿的字典上还没有‘得不到’这三个字!” 第六十七章 暗埋情愫 ************* 谢谢一直支持着素衣的朋友们! 从下周起,《晨曦》将由每天的2千字增加为3千字。同时素衣正在积极的存稿中,将在四月末左右改为每天两更,至少4千字,并且由于素衣的个人原因,《晨曦》将于五月末或六月初完结。 么个大家! ********************************************** 音乐一响起,预示着舞会的正式开始。 楚嫣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扶着一个小伙子的手迈向了舞池。不可否认,她的舞跳得很好,外貌娇好的她赢得了全场的关注。楚星朔脸上含着一抹讽刺的微笑,轻轻的摇着扇子看着楚嫣然,她的柳眉轻挑,一张精致的脸庞在红色扇子的映衬下,有一种透明的晶莹,那浸满了灵秀气息的双眸闪烁着逼人的灵气,此刻,却有着那么一股子嘲笑与鄙夷。 她的这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倒让在场对她不基关注的小伙子们望而却步,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邀请她跳舞。 楚龙韬因着事先早已经被当做白鹿的男伴介绍给了大家,便尽好自己的义务与白鹿跳第一场舞了。 程世英拉了拉楚锦然,眼里闪着亮光道:“锦然,我们去跳舞吧。” 楚锦然愣了一下,随即羞涩得满脸通红,连连摇手,“世英哥,我跳得不好。”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程世英说着,已然站起身来,拉过了楚锦然的手。 楚锦然微微的缩了一下手,看向程世雄,却发现程世雄正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们,她的眼睛有些黯淡下去,便由着程世英将自己拉下了舞池。 “星朔,我们也去跳舞怎么样?”程世雄一回头,却发现程世英和楚锦然两个人都不见了,再看,两人已经在舞池里跳上舞了,他哈哈一笑,便转回头去邀请楚星朔。 “走吧。”楚星朔“啪”的合上了扇子,站起身来,携着程世雄的手迈向了舞池。 楚锦然这边被程世英揽着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由着程世英轻轻的握着,眼睛却看向程世雄,见程世雄与楚星朔有说有笑的,心里骤然间涌上了一股酸酸的情愫,颇有些不是滋味。 “锦然,你越来越像个淑女了。”程世英看着眼前的楚锦然,由于跳舞的原故,两个人可以离得稍近一些,楚锦然白皙的脸上微微的泛着红晕,小巧的鼻翼一张一合,圆而明亮的大眼睛闪着水汪汪的光彩,圆润的红唇让人有忍不住一亲芳泽的yu望,程世英不由觉得心潮澎湃,呼吸也微微的急促起来。他的眉目含情,深深的注视着楚锦然。 楚锦然却沉默着,似乎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误认为是一种少女的羞涩,程世英握着楚锦然的手,微微的用了用力,使得楚锦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见程世英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天真的楚锦然也抱以了一笑。 而这一笑,却让程世英陷得更深了。 “世英好像对锦然很有好感。”楚星朔看了一眼正在跳舞的程世英和楚锦然,笑着说。 “是,”程世雄闻听,脸上也绽放了笑容,看了一眼两人,“世英从小就很喜欢和锦然在一块儿,又总是觉得很害羞,常常拖着我跟他一起来楚家找她。” “哦?是么。”楚星朔含着笑看着程世雄,眼神里含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意味。 “可不,”程世雄左脚向前迈出一步,优美而娴熟的携着楚星朔转了一个半圈,“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呢。” ***************************** 阿来的地位与日俱增,已经与诚哥并称为魏爷的左右手了。 那个曾经救了阿来一命的小弟阿德,身份也自比从前高出了许多,成了阿来形影不离的亲信。 魏爷的生意,说白了,也无非是贩卖军火,走私鸦片,投放高利贷,经营赌场和妓院。当然,魏爷的大部分重要的生意还是都交由诚哥来办的,阿来的名下,不过是赌场和军火。妓院自有魏爷养的几个女人去经手,他们爷们是不跟那班妖媚的娘儿们打交道的。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那些个卖笑的女子们,虽人人都有着悲惨的经历,却也都在这个年代里学得盛气凌人,让人难以理喻了。阿来常常觉得,这些女人在很多时候甚至比男人还要强悍。 阿德把车子停在了“乐天坊”的门口。 “乐天坊”算是上海滩名头最响、姑娘最多,热闹也最多的夜总会了,别的不说,只魏爷的名号往这里一摆,人和票子,便呼啦啦的涌进来了。 阿来微斜着头看了一眼这霓虹灯闪耀的繁华所在,四名穿着亮缎子高开叉旗袍的女子浓装艳抹的站在门口,挥着手中的手帕笑语频频的招呼着过往的男人们。穿着西装,头带礼帽的男人在门里进进出出,叼着烟,打着洒嗝,脸上泛着潮红,不是被女人掺扶着,就是被门口的女子扬了手帕打在脸上,亲昵的挽住送进门里,或者相伴几步,耳语些什么,送出去。 阿来轻轻压低了礼帽,下了车,径直走向大门。 门口的女人自然是认得阿来的,她们不敢轻易的招惹这位太岁,只恭敬的跟他打声招呼。但进了门里,可就不那么清静了。 “哟,来哥。”一只香腻腻的手搭上了阿来的肩膀,接紧着,一个香软的身子便靠了过来。“今儿真是难得一见你。” 一张漂亮的脸凑近了阿来的肩膀,下巴轻轻的低在他的肩上。阿来微转过头,冷冷的瞟了一眼这张脸。如果洗净了这张脸上浓重的胭脂,这应该是一张很年轻很清纯的脸庞,她的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紫色的旗袍将她打扮得过于成熟了,掩盖了她本应清纯年轻的色彩。她暧mei的眨着眼睛,贴着阿来,在他的耳边吹着软绵绵的气。 “亏人家还一直惦记着你,你都不想人家的。”那个略带着稚嫩的声音甜甜的说着,伸出一只小手从前面搭到阿来的肩上,几乎要抱住了他。 阿来面无表情的将头转向一边,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毫不客气的拎了起来,然后甩向一边,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风度。 女子被甩到了一边,人也被阿来推开,她还没等再说什么,阿来早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了。 她气鼓鼓的盯着阿来的背影半晌,恨恨的跺了跺脚,腰身一拧,转到别处去了。 “阿来,又被小滋缠上了?”诚哥坐在魏爷的旁边,笑着打趣。 阿来笑了笑,恭恭敬敬的跟魏爷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 “去吧。”魏爷亲昵的在身边缠着自己的女人的后背上拍了拍,包房里的女人们便乖乖的站起身来,随同几个手下一起走出了包房。 “阿来,你也成些气候了。”魏爷靠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双精光四射的老眼盯着阿来道:“我想交给你我在汉口的一些生意,但是,这还得你自己去打回来。” 魏爷的口气淡淡的,但是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 汉口?阿来的眼睛一亮。 第六十八章 神秘的地方 回到汉口,已经大半个月有余了。 从南丰离开的时候,白鹿几乎常常会到桔园坐客,而且似乎与楚嫣然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两个人常常亲密无间的有说有笑。白鹿或者缠着楚龙韬带着她和楚嫣然在桔园闲逛,或者三人一同出去上街,赶上楚龙韬不在,两个人便手挽手的到外面溜达。 由于楚嫣然在白府的舞会上出尽了风头,有三五个小伙子对她表示了好感,写了信给她,甚至有一位地位显赫的年过四旬的高级军官对她极献殷勤,楚嫣然的脸上就像开了花儿一样整日散发着光彩。直到回到楚府,她还不断的收到来信,当然,这其中也偶尔会包含白鹿的问候信。她便也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里,握着笔,整日冥思苦想着如何回复这些“柔情蜜意”的信件,却苦于才思枯竭,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回复,便索性统统扔进了抽屉里不予理睬了。 楚锦然的心情可不甚很好,她本是一个极其害羞腼腆的人,凡事都藏在心里,从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又没了娘,心事变得更重更多了,压得她透不过气,又不晓得跟谁去商量,只得一个人闷着。整日郁郁寡欢的,唉声叹气。见了月,是愁:见了花,花竟也是愁的,叫她好生的苦楚。 沈清弦倒是心情愉悦,整日在楚府里忙上忙下,愈发做得有声有色,像模像样起来,王妈眯着眼睛,叼着烟注视着她的身影,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轻轻点头。 楚星朔则还是老样子,兀自清高,兀自高傲,欢喜就是欢喜了,恼了就是恼了,下人们见了她依然还是战战兢兢的,唯有沈清弦敢与她心平静气的交流。 大少爷楚伯雅在这期间去了长沙。 楚龙韬是极少在家里闷着的,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外面游荡,或者跟着程家两个少爷跑出去,偶尔也会去找找沈清弦的麻烦。不过,现在的沈清弦可不是从前的沈清弦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沈清弦再不是从前那个见了他转身就跑掉的小女孩了,也不再是那个会听到他房间里有响动便傻呼呼的去敲门的小丫头了,她婷婷玉立,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主见,似乎,也懂得了反抗。她不但不躲他,反而还学会了瞪他、奚落他、挖苦他,他惊讶于她的改变,更欣赏她这种更独立、更有主见的行为与性格。楚龙韬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已经完完全全的脱了胎换了骨了,她还是沈清弦吗?她从哪里来的?是从原来那个叫做沈清弦的身体里挣出来的,还是原本那小丫头就是这样的,只是一直被怯懦埋住了光彩,让人无从发现的?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发现她的越多,对于她的感情,似乎也就越深、越让他难以抗拒,无能为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贱骨头?”楚龙韬双手抱肩,啼笑皆非的问着自己,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这一日,楚星朔神秘兮兮的把沈清弦唤了过来,叫她等着,自己则抓起几件衣服,钻进了里间。 沈清弦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奶奶又要做什么,便耐着性子坐在外面等。不一会儿,便见楚星朔探出了脑袋,一脸的兴奋笑容。 “二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沈清弦被她脸上那古里古怪的笑容也弄得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 “哈哈,看看我,看看我!”楚星朔笑着,一下子从里间跳出来,伸开双臂展示给沈清弦看。 “哟。”沈清弦给唬了一跳,只见这二小姐一身的格子西服,窄肩、宽腰,长裤,里面穿着雪白的衬衫,还系着领带。她的左手捏着一个鸭舌帽,右手则握着一个外国男人经常会拿着的一种手杖――活脱脱的男人打扮! “二小姐,你这是……”沈清弦愣愣的看着楚星朔,这小姑奶奶难不成要扮成男人么? “过几天,世雄就要去南丰了,我们约了今儿去个神秘的地方乐一乐。”楚星朔兴致勃勃的走到梳妆台旁边,将手杖放在一边儿,认认真真的带好了鸭舌帽。又转回来,双手抱肩,斜侧着脸摆了一个很帅气的姿势问沈清弦:“怎么样,是不是比男人还要帅?” 沈清弦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待这位二小姐,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打扮成男人模样,这像什么样子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楚星朔穿着这一身的西服,倒真有一种帅气的英气,鸭舌帽下那一双闪着机灵光芒的眼睛又是那样的调皮可爱,她由衷的叹息,为什么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貌美如花的呢? 上天真是过于偏爱眼前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小姐了! “那神秘的地方,是哪儿呢?为什么偏偏要打扮成男人的样子才行?”沈清弦也觉得十分的好奇。 楚星朔伸出一根手指熬有介事的摇了摇,神气活现的笑道:“当然是只有男人才能进得去的地方!”说罢,得意的笑着,取了手杖跑出门去。 又要搞什么鬼啊。沈清弦无奈看着楚星朔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能摇头苦笑。 程家的车子,早在楚府外恭候了半天了,楚星朔飞快的钻进了车里,才发现楚锦然也穿上了男生的衣服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楚锦然穿着的是一身深蓝色西装,带黑色礼帽,看样子头发已经藏进了帽子里了。她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羞羞涩涩的坐在那儿,如果不知道她是个女娃娃,还真当这小伙子是个娘娘腔呢! “锦然也去?”楚星朔有点惊愕,这个平常胆小羞怯的三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大了的? “是啊,”程世英笑道,“我想着锦然妹妹在家也是无聊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玩玩。” “保护锦然的任务,可就要交给你了哦!”楚龙韬坐在后座的最边儿上,笑着揶揄程世英。 程世英含笑瞪了一眼楚龙韬,脸上容光焕发。 楚星朔是坐在司机旁边的,她从倒镜里看着坐在程氏兄弟中间的楚锦然,嘴角挂上了一丝带着深意的微笑。 “出发喽!”楚星朔欢乐的叫道。 第六十九章 火与火的相逢(上) “不夜天”,汉口最大的夜总会。 几个月前便有一位容貌倾城、歌声绝美的头牌歌女入驻,“不夜天”的名声便叫得更响了,大批的男人携着大洋涌进“不夜天”,千金掷去,只为求得美人一笑。 况且又有说“不夜天”的舞女、歌女们也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漂亮女人,这叫哪个男人不心痒呢? 在绚丽耀眼的霓虹灯下,立着“商别小姐倾情歌唱”几个大字的牌子。楚星朔压低了帽子,手持手杖走下车来。她瞟了一眼那个牌子,不由得好生的好奇,现在尚不知那名满汉口的漂亮歌女长相如何,但却为何偏偏要叫这么一个伤感的名字?歌女的名字不应该取些个至少听上去附庸风雅的名字么?像什么“凤仙”啊、“蝴蝶”啊、“桃花”什么的,这商别……怎么看,都觉得有那么一股子的凄切。 楚锦然也下了车,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座繁华的夜总会,被它花花绿绿、五光十色的气势所震撼,夜总会的大门关关合合,人络驿不绝,从里面传出来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让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楚家三小姐,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锦然,我们进去吧。”程世雄走过来叫她。 楚锦然忙不迭点了点头,快走了两步。 “只要跟着我就好。”程世英快步走到楚锦然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楚星朔,则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伸手那么一推,迈了进去。 一股繁华之气汹涌而来,呼啦啦的将几个紧紧的包围住。强烈的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各种乐器混合在一起喧闹着,刺激着他们的耳膜,无数的人影在他们的身边晃动。 除了楚龙韬,其他四人都有那么几秒钟完全无法反应得过来,简直愣在了当场。 这边早有人走过来,将几人引到了一个桌边,这桌子离舞台不远,可以看得清楚,对几人来说倒是个绝好的地方。坐定之后,便又去望向那喧闹的舞台中央了。 舞台上雾气缭绕,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营造出的这种效果,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各样的光芒在舞台上转来转去,变幻出神秘莫测的光彩。穿着华丽衣服的女人们排成漂亮的队型,随着音乐起舞。 而站在这一切中央的,也是最受暏目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缀满了金光闪闪的耀目水晶亮片的紫色长裙的女子,她的身材修长,体形优美,曲线有致。她的应该是烫过的,卷曲着盘成很好看的发式,几颗洁白而晶莹的珍珠被一根亮晶晶的金属攒成花朵的形状别在头发的一侧,她的黛眉高耸,眼眸流转,连皮肤似乎都荡漾着水气,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下来似的。 “春风她吻上我的脸 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虽说是春眠不觉晓 只有那偷懒人人高眠 春风她吻上我的脸 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虽然是春guang无限好 只怕那春guang老去在眼前 趁着这*在人间 起一个清早跟春相见 让春风吹到我身边 轻轻地吻上我的脸 春风她吻上我的脸 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春天里处处花争艳 别让那花谢一年又一年” 只见那女子轻启朱唇,流水一般的歌声便缓缓流出,泉水一样从舞台上流淌下来,淙淙的,流到每一个人的心里,如同浸身在一个清凉而美丽的所在,陶然忘记了自己。 女子身后的舞女们款款而舞,却都成为了她的陪衬,那款紫色的衣裙,紫中透着红,自有一股难言的妖魅与清冷,着实的令人着迷。 一曲还未结束,便已然有人跑上台去献花了,女子含笑接过,款款的向后台走去。 人虽离开,那萦绕在梁间的余音却还回响在众人的耳边,令人沉醉。 “这就是那个叫做商别的歌女?”楚星朔转过头,目光烁烁的问。 “应该是了。”楚龙韬吹了声口哨,挑着眉看着那女子婀娜的身姿慢慢离去随口应道。 “居然有这样漂亮的歌女。”楚锦然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看向程世雄,却赫然发现程世雄正痴痴的望着商别的背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众人说话似的。 “居然有这样漂亮的歌女。”楚锦然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看向程世雄,却赫然发现程世雄正痴痴的望着商别的背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众人说话似的。 “世雄哥!”楚锦然唤了一声,程世雄方才猛如惊醒般的回过头,紧接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想不到这女子的歌声竟然是这样美的,怎么就沦为了歌女呢。” “大哥,你又来怜香惜玉了。”程世英笑着,在楚锦然的杯子里添了一点饮料却不小心弄倒了楚星朔的杯子,水溅了楚星朔一身,顿时慌了手脚。 “没关系的,我去下洗手间。”楚星朔用手帕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起身。这边早有侍者带着走到了洗手间。楚星朔站在镜子前擦了擦衣服,好在自己喝的是白水,只是湿了一小块。但自己进的毕竟是男洗手间,还是要尽快出去的为妙,这样想着,便拉开门走出去。 正巧与对面女洗手间里走出来的一个高大女人碰了个照面。 楚星朔给骇了一跳,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女人! 只见这女人穿着一袭长裙,披一件黑色狐皮披肩,长长的头发卷曲着垂在肩头,五官分明,涂着深蓝色的眼影,显得一双眼睛妖魅至极,但那眼睛里却分明有着一种灼热的神采,如同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一样令人心悸。那张涂着鲜红口红的红唇看上去十分的性感。楚星朔看着这个女人,虽然这女人身材高大,却自有着那么一股子足以魅惑人心的妖娆,就像是洋女人一样的娇媚性感,还真可以称得上是个尤物。 那女人看到楚星朔这样看自己,便妩媚的冲着她抛了一个媚眼,转身扭扭摆摆的去了。 这一趟,出来的还真是值得。 楚星朔这样想着,不禁笑着,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吹起口哨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第七十章 火与火的相逢(中) 商别小姐唱过一曲后,是跳舞的时间,灯光变得昏暗下去,那些个阔佬们拥着舞女走下舞池,一边跳舞,一边还不住的摸摸捏捏,极尽龌龊之能事。 程世英本想邀楚锦然跳舞的,但想到现在几人的打扮都是男人,便也只能作罢,这边早有妈妈桑来推荐舞女,被楚龙韬嘻嘻哈哈的打发到一边儿去了。几个人只得无聊的在这昏暗的灯光里等待,还在商量着要不要走。好在跳舞的时间并不长,一曲终了,灯光便又明亮起来。看样子,又轮到商别小姐上场了。 楚星朔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一个角落,那儿是几个没有被客人点到的舞女们聚集的圆形吧台,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女人正坐在那儿,从酒杯与酒瓶之间的间隙里,可以看得见她睁着一双妖魅的眼,巡视着整个夜总会的大厅,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楚星朔一边观察着她,一边禁不住的觉得好奇。如果说,这女人是一个舞女,那么,她的眼睛又过于明亮和犀利了。那女人的眼睛里没有暧mei不清的勾引,也没有混浊的醉意,那么,她是什么人?看她的样子,很明显的像是抱有目的而来的,是做什么呢?寻找自己的情人,还是别有目的呢? 正在琢磨着,那女人似乎发觉到了什么,望向楚星朔这边了,却见她眯起那双美丽而又足以魅惑众生的眼,笑意盈盈的冲着楚星朔举起了酒杯。楚星朔也是微微一笑,对着她举起酒杯,两人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同时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商别小姐上场了。 这一回,她换了套服装,是一套银白色带有很夸张的羽毛装饰的紧身长裙,领口是厚重的长长的羽毛,将她修长的颈子衬托得更加的修长,她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有一种女王样的雍容华贵,令在场的男人们看得目不转睛。 程世雄如梦似幻的看着她,眼神里尽是迷离。 谁想商别小姐还未站定,便早有个男子捧着花走上台来。那男人送上鲜花,又递了个信封给商别小姐,大声道:“商别小姐,这是我们刘少爷的一点心意,他想点一首《夜来香》,献给今天晚上最漂亮的商别小姐。” 商别小姐接了花和信封,微微的笑了笑,不卑不亢的点头道谢。想来,那信封里装的必是钱票无疑了,现在的男人真是,无非是一首歌,也要下这么大的本钱来听,但是既然是送上门的银子,哪个人会拒绝呢? 这商别小姐刚刚走到麦克风面前,还未待轻启红唇,便又有个黑衣男子跑上舞台,自然也是手捧鲜花,手拿信封的。这人送了花,在舞台上站定,清了清嗓子,也大声道:“商别小姐,这是一千个大洋,是我们苏老爷给您的润口费,请您唱一曲《夜上海》,晚上他在‘晚晴楼’请您宵夜。”这男子也够狂妄,他这话,可不像是说给商别小姐来听的,这嗓门、这神情,分明是对前一个人的挑衅和看不起。果然,台下有人坐不住了,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胖少爷站了起来,冷笑道:“苏老爷子好阔气,晚辈自愧不如啊。” “哈哈,哪里哪里。”一个苍老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打了个哈哈,一个身穿青色亮缎长衫的干瘦老人在几名黑衣小子的簇拥下笑着,举起了一只掐着细长闪着金灿灿光芒的烟袋锅,冲着商别小姐微微的点了点头。 “苏老爷子谦虚了,”那胖少爷脸陡的一板,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双眼露出精光道,“苏老爷子日进斗金,但我这个后辈也不能落后不是?”既而转向身边的一个小子吩咐道,“去,给商别小姐送去一千五百个大洋,就说晚上我请她喝茶。” “呸!”苏老爷子这边,早有人“腾”的站了起来,怒道:“你小子别不识抬举,我们苏老爷是什么人,你也敢跟着对着干?” “哦?”刘少爷转过头来,不屑道,“什么?那班老头子,早就该让位给我们年轻人了!还死赖在那不走,等死吗?” 刘少爷的一句话,惹得苏老爷子身边的人全都站了来,怒气冲冲的掏了家伙。 “找死的是你!”一个看似是苏老爷贴人保镖的小子大喝一声,开了枪。 这一枪,使得整个夜总会乱了套,男人女人的尖叫声和杯盘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人都弯下腰,低着头挤向门口,使得人都撞在了一处,撞得晕了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乱窜。 这边楚龙韬一见情形不对,忙抓过楚锦然和楚星朔躲向一边,顺手将前面的桌子放倒,做成一个屏障,挡住飞来的子弹。程世英也忙跟了过来。只有程世雄,非但不躲,却还向舞台上跑去。 商别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舞台下的人乱在一处,冷不妨胳膊被人抓住,猛然回过头来,却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抓住了自己,顺势将自己揽在怀里,用身体护住自己,向后台跑去。 她觉得有趣,也不反抗,只由得这男子带着自己跑,一边含着笑打量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这人稳重中透着英气,儒雅中透着聪慧,让人看了十分的舒服。 “商别小姐,”程世雄紧紧的皱着眉头,用身体护住商别,快迅向后台走去,一边还不住的轻声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商别那张涂着金虹色唇膏的唇微微的向上,扬成一个无限风情的弧度,无声的随着程世雄的脚步一同离开了这个混乱之地。 楚星朔早就瞟见程世雄猴子一样窜了出去,她偷偷的探出头,竟看到程世雄跑上舞台,拥着商别跑掉了,不由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情这个当儿,这程大少爷骨子里还有着那么一股子风花雪月的情调,想要英雄救美呢! 身后的楚锦然早就吓得快要哭出声来,被程世英揽在怀里,柔声的安慰着。楚龙韬与楚星朔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好笑,便又都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着外面的情形。 第七十一章 火与火的相逢(下) 双方的手下正在死掐,在相互挤撞的人群里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苏老爷子已经在手下的保护下准备撤离了,那胖子刘少爷却不依不饶,带着手下躲着子弹去追。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竟直接飞入了刘少爷的咽喉。那胖少爷连哼都没哼便径直倒下了。人群更是大乱,急急向门口拥去。刘少爷的手下见了,顿时暴怒不已,更追着前面的苏老爷子不放。 楚星朔却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很明显的来自到其他方向。她转过脸顺着那方向寻找着,恰恰就在刚才那个高大的舞女所在的地方,在那个吧台后面,在酒杯与酒瓶的间隙里,露出了一个女子的半身。 正是那先前所看到的古怪女人! 她的手里握着枪,隐藏在吧台后面,脸上挂着邪魅而有趣的微笑,似乎是对这种暗杀方式很中她的意。这边乱糟糟的一团,她却在那边时不时的冒出头来给一枪,也不管是哪头哪方,反正枪枪必见血,枪法倒准得很。 赶情!这怪女人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楚星朔也忍不住觉得好玩起来,心里频频猜测这女人的身份,她把自己藏在桌子的后面,选了一个最安全也是最有利的位置去观察那女人。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枪战双方的人也倒得差不多了,苏老爷子在仅剩的三个保镖的保护下快速向门口走去,想要混在人群里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在暗处的女人终于按捺不住,一纵身从吧台后面翻了出去。这人的身手很是敏捷,但这敏捷之中又格外的矫健,楚星朔再看她,为了方便行动,她赫然已经把裙子从两侧撕开,露出了裹在长丝袜里结实而有力的大腿,鞋也没穿,露出两只硕大的脚丫。 好家伙,这哪里是女人的脚!分明是个男人! 那个扮成了女人的男人,豹子一样冲向苏老爷子,一挥手就是两枪,结果了护在苏老爷子两侧的保镖,一把抓过苏老爷子,猛的一扔。苏老爷子干巴巴的身子结结实实的摔在了一个大圆桌上。桌子轰然倒塌,杯盘破碎的尖锐声音更是震得人两耳发麻。 这苏老爷子再风liu,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禁得起这么一摔!这一下子早摔得他七荤八素,震得五脏六腑都离了位,人也迷糊起来。那扮成女人的家伙笑嘻嘻的冲过去,左手持枪,右手迅速探到裙底,从丝袜里抽出一把刀,轻轻的这么一挥。 本已经昏迷了的苏老爷子立刻杀猪般的嚎叫了起,“嗷”的一声,忙不迭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左耳,那耳朵,却早已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流得脸上、脖子上、前胸哪都是。 苏老爷子那仅剩的一个保镖顿时傻了眼,这一切都是在他愣在那里的几秒钟发生的,根本容不得他有半分的举动,待到他反应过来,苏老爷子早就瘫在那里不省人事了。 保镖怒喝一声,就要冲过来。 “别动。”男人终于张了嘴,这果然是个男人没错了,楚星朔和楚龙韬两个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对这小子起了敬佩。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举起枪,瞄准了那个保镖,弯着一双妖魅的眼笑眯眯的盯着保镖,手一挥,一个东西呈弧线状飞向那保镖。 保镖一躲,手却条件反射似的接住了那东西,定晴一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血淋淋,软乎乎的,赫然是一只人的耳朵! “小子,回去报个信,”男人的声音里也含着笑,漫不经心的说,“就说炎虎帮的人到了,你们老大可以卷起铺盖回家了。汉口这块地儿,我们接了。” 保镖的脸色骤然变白,他哆哆嗦嗦的看着这男人一会,突然转身就跑,被身边还没有跑得出去的人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男人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苏老爷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正在这个当儿,突然传来一声声尖厉的警笛声,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少数的人刚涌到门口,便像被截流的水,停止在了门口,然后倒退着涌回来。 还穿着女装的男人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现状对自己极其的不利,他迅速的转过头,在大厅里巡视了一圈,在寻找着合适的藏身之处。 “过来!”楚龙韬一纵身窜了出去,一把抓住那男人,将他按到一行人藏身的大圆桌后面。 “是你?”男人看着楚龙韬,陡的咧开大嘴笑了。 “伸手可够利落的。”楚龙韬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一把扯下男人的头发。 这不是活生生的阿来是谁? 阿来眨着涂着蓝色眼影的妖魅的眼睛,笑着看了看楚龙韬,又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最后把视线落在楚星朔身上。 两个人都含着笑,眼睛里投射着火一般的光芒。 “快!”楚龙韬命令道,“星朔把外套脱下来给他!” 阿来会意,便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接过楚星朔的外套,披在身上,又一伸手拽过一具刘少爷手下的尸体,三下两下扒下了那人的裤子套在自己身上。 楚锦然一见阿来拖来一具死尸,惊得惨叫一声,瞬间晕倒在程世英怀里。程世英显然也有些哆嗦了,忙将头侧向一边,也不再敢看那具血淋淋的尸体。 阿来接过楚星朔的外套和帽子,套在身上,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灵气逼人的小伙子原来是个女子了,阿来咧嘴一笑,将帽子压低,也不道谢,起身一脚踢开那尸体,便向人群里跑过去。 巡警们一边吹着刺耳的警笛,一边大声喝着人群靠土墙边站,楚龙韬一行人也站起身来,随着人群走到了墙边。楚星朔看到阿来已经混在靠在门边儿的人群里,似乎是在伺机离开。不由得觉得有趣至极。 她真好奇,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过着怎么样的一种生活呢? 第七十二章 谁的天下? ************* 宝贝们,因为素衣现在还在上班的原故,晚上回家也比较迟些,所以更新就不会很多,不过五一过后,素衣就休假了,到时候可以保证至少一天两更的,么个大家! 希望到时候大家可以看得过瘾:) ********************************************* 已然是傍晚了,彩云已然散去,夕阳也已然下沉,在黄昏与黑夜之间的这个时候,一切似乎都是昏昏沉沉的。 阿来低着头快速的走着,黑色的礼帽压得很低,黑色的风衣被风轻轻吹起下摆,显露出他修长的腿和坚定的步伐。他瞟了一眼后边,然后加快了脚步,转进巷口的一个胡同里。 一个身影匆匆而至,也钻进了胡同,却突然顿住了。 这是一个死胡同,前面,是一堵潮湿的青苔丛生的青砖墙。那人一愣,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已经晚了。 一柄枪,却早已抵在了在他的下腭之上。 “真是辛苦,跟了我大半天了。”阿来笑着,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是一个穿着灰色竖条纹西装的男子,身材适中,戴一顶深灰色礼帽。见到有枪抵住了自己,那人也不怕,只是哈哈一笑,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诚哥!”阿来惊喜的叫道,忙收起了枪。 诚哥点了点头,呵呵的笑着,拍了拍阿来的肩膀,道:“好小子,进步很快嘛!” “还不都是诚哥调教的!”阿来打了个哈哈,一把揽过诚哥的肩膀,向巷外走去,热切的问候着:“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打个招呼!” “阿来,汉口这段时间的事,魏爷都知道了。”诚哥坚持不去酒楼和饭馆,只要阿来买了几样小菜拎回阿来所暂住的小屋里简单吃些。阿来无奈,只得买了当地最有名的腌肉和腊肠之类的熟食,又买了几瓶好酒拎回去,摊在桌上与诚哥对酎。 这小屋不算大,是个独门独院的小户人家,阿德花了些大洋,把它从一个年近七旬的鳏夫手里买了来,阿来又额外给了那老头五十个大洋,带着几个兄弟住在这儿了。阿来住楼上,小弟们住楼下,倒也逍遥清静。 闻听诚哥这样说,阿来嘿嘿的笑着,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道:“老爷子生气了?” 诚哥笑着摇摇头,浅浅饮了一口酒:“怎么会,魏爷说了,天下都是这么打出来的。” 阿来眯着眼睛,端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眼里含着笑看着诚哥。他已然有了几分醉意,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散发出年轻的光彩,一双明亮的眼烁烁有神的盯着诚哥。 诚哥不由得从内心深处赞叹了一声,曾几何时,他也曾年轻过?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也曾这样明亮过吗?这是双眼睛就像没有被世间的浊气所污染过一样明亮似火,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血腥与杀戮了。 “这次的事情,对于汉口的整个堂会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很多处于高位的老爷子们,显然都已经坐不住了。”诚哥笑着,顿了顿,又道:“但是炎虎帮的势力却又是不容置疑惧的,也是他们极其顾虑的,所以,你就需要让他们认可你。” “哦?”阿来挑了挑眉,“那我该怎么做?” “恐怕,还得过一道关。”诚哥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来,用一种更加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蹲大牢。” 蹲大牢? 阿来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诚哥。 “不错,”诚哥缓缓的,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如果魏爷估计的没错的话,应该就在这几天,汉口的老爷子们会请你过去,但至于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闯这最后一关,还得你自己做决定。去了,熬过去了,汉口的这块地界儿就没人会对你的身份有任何异议,换句话说,这事,关系到你会不会被这片地头的人物们认可。” 阿来静静的听着诚哥的话,慢慢的举起了酒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魏爷已经摞下话了,汉口的这块地方,就交给你了。”诚哥淡淡的笑着,表情是轻松的,但是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又是响铛铛的,相当有份量,这意味着什么,阿来心里很清楚。 举起酒杯,阿来仰头一饮而尽。 魏爷果然是条混际江湖的老狐狸,对于江湖上的规矩和游戏规则都已经了解的十分透彻了。“不夜天”的事情发生还没到三天,就已经有人送来了请柬。 大红色的信封,烫金的字,看来那班老东西果然坐不住了,但是却还算客气。好歹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江湖上的规矩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堂会里的新人总会冒出头来顶替旧人,谁的枪硬,谁不怕死,谁的势力大,谁自然就要多分一杯羹,死守着位子不放,不肯给新人让位的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阿来穿着笔挺的西服,推开了“香满楼”最大包房的门。这“香满楼”是堂会里一个颇有地位的老爷子开的,据说这老爷子为人耿直,敢作敢当,是所有堂会人公认的最讲公道的人,所有人都推崇他,但凡江湖上有了什么事情又不能和平解决的,都要在“香满楼”摆上这么一桌,请上这位老爷子来说和,十有八九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这“香满楼”便也就成了堂会首脑们议事的要地了。 门一推开,几十双眼睛便齐刷刷的盯过来,打在阿来的身上,空气也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阿来刚刚迈进包房,便有两个小子走过来,客气的说了声“得罪了”,便伸手去搜阿来的身。 阿来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将双臂张开,任那两个小子摸遍了他的口袋。说实话,阿来今天还真的没有带枪上楼,对付这几个老家伙还用带枪么?那也太小看他阿来了! 闯荡江湖需要的是胆量和智慧。 这些,阿来是知道的。 待到那两个小子搜完了身,便立刻有一个人从坐中站了起来,抱着拳哈哈的笑道:“阿来兄弟,失礼了,不过这是堂会上的规矩,我们在座的老几位谁也免不了的。” 阿来抬眼去看那说话的人,却是个又胖又矮的五旬老头儿,却生得鹤发童颜,满面红光,年岁虽然不大,头发却已然全部银白,配着一件紫红色的长衫,倒真有几分气派。 “这位想必就是‘香满楼’的老板张老爷子了吧,”阿来也笑着一拱手,“久仰久仰。” 张老爷子哈哈一笑,伸手将阿来请到左边的一个空位子上。 这间包房的桌子是圆形的,最上首空着一个位子,阿来淡淡的瞄了一眼,那个位子,是所有堂会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了吧?而阿来被引向的,则是最上首左边的第一个位子,对于阿来的认可,应该也可以从中窥见一斑了。 张老爷子把在座的十二位老爷子都引见给了阿来,阿来也礼貌的一一见过。本来嘛,他阿来是来闯江湖,收场子的,不是来得罪人的,至少,不能让人在背后说“炎虎帮”是个没尊没长的无耻小辈,尽管这十二位老爷子已经是在这场帮会的争取中所幸幸存下来的了。那些个又硬又横的家伙们,早已经被阿来该做掉的做掉,该收拾的收拾了。这班老家伙还算聪明,把事情摊到桌面儿上,总比自己在暗地里丢了命要强。 坐在离阿来不远的一个位置上的人,由张老爷子引见着,站起身来。 “这位,是汉口警局的刑探长。”张老爷子介绍着,抬眼去看阿来。 “刑探长,”阿来朗声笑道,“失敬失敬。” 事情还真果然如魏爷预料的一样,他阿来这一次,是必到牢里一游了。 第七十三章 狱中生活 “73528!”一个声音喝道。 阿来懒洋洋的拎着脸盆和洗漱用品站了起来,走过去。 “跟我走。”眼前的狱警瞪着牛眼一般大小的眼珠子喝了一声,转过身迈着八字脚朝前走去。阿来则亦步亦骤的跟在后面。 那天看到的那个什么狗屁刑探长,看上去总觉得有点奇怪。当然,奇怪的倒不完全是他的长相,虽然那家伙顶着一个干干瘪瘪的脑瓜子,八字眉八字眼八字胡,耗子一样的小眼睛里闪着一股子阴狠之光,但是,他在看阿来时的神色却有一种他自己也来不及掩饰的惊愕之情。与阿来握手的时候,也有点干巴巴的,不敢正面面对阿来的眼光,而每一次,阿来都发现他在偷偷的打量自己、研究自己。 难道这刑探长有什么猫腻不成? “阿来兄弟你也不必紧张,”张老爷子乐哈哈的说,“这是每一个堂会老大的必须过的一关。里面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自有刑探长全全负责。” “放心,阿来兄弟!”刑探长也眯着他那双耗子眼笑着,顺手抹了一把嘴边儿的油渍,“我可以向你保证,里面的日子绝不会比外面的日子差到半分,甚至还要更逍遥的咧!” 说毕,与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那些老头子们便各自回忆起狱中的生活,似乎,还不算太赖。 可是,当阿来抬头看着那些高高的围墙和围墙上方四角的天空的时候,他的心,没有来由的一下子低沉下去。 鬼才会相信在这样的狗屁地方会感觉到什么逍遥和自在。阿来瞟了瞟两边儿,这条走廊又长又暗,弥漫着潮湿和一股子腐臭味儿。走廊两边是围着粗壮铁栅栏的牢房,许多条手臂从期间伸出来,大喊大叫着,真的好像传说中的地狱阎罗殿,在这种鬼地方,人的心情根本好不起来。阿来挑了挑眉,端着自己的那套东西,跟在狱警的后面。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狱警掏出了一根警棍,比划着,看样子就像是一个恶鬼,“再不老实,老子毙了你们!” 但是牢房里的人可不买他的账,依旧吵着、嚷着,不断的伸出手来。阿来不由得怀疑,如果他走近了那些手,会不会被他们抓住了撕个稀八烂,然后生吞活咽了? “刑探长吩咐过,要特别的优待你。”狱警把阿来带到一个单独的小屋前面,打开了厚重的牢门,站在门口,嗓门提高了八度喝道,“进去吧!” 阿来看了那狱警一眼,那双牛一样的眼睛让人看了居然会想起满身疙瘩的癞蛤蟆,让人心生厌恶。他走进去,听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关闭。 这是一间巴掌大的小屋子,不像外面的大牢房一般用栏杆做门,它的门是整个都包着铁皮的,连个气窗都没有。墙壁是青灰色的,还算是干净,却还是让人看了极不舒服,只在左边儿最上端有一个小小的窗子,被几根粗栏杆围住。只透出几道金黄的阳光。 就在这巴掌大小的屋子里,支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居然还有红酒和酒杯。 没有凳子,只有一张单人床。 阿来哑然失笑,笼子大小个地方,居然摆上这么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这就是所谓的逍遥自在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床上。不错,还蛮舒服。便索性躺了下来,枕着双臂躺在床上。不晓得躺了多久,阿来一骨碌爬起来,这种寂静的气氛憋得他脑袋上都快长出个犄角来。他烦闷的皱着眉,打量着这间破屋子。 可是屋子实在太小了,根本没有什么好看。妈的,把老子关进来,简直是想活脱脱的闷死老子! 他的视线,突然被这一桌子的鱼肉所吸引了。 吃! 他向前蹭了蹭,凑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始大吃大喝。爷爷我就是撑死,也不想闷死! 与此同时,在汉口这间警察局里,亦有一个人如坐针毯般坐立不安。 刑探长皱着他的八字眉,呈“八”字型的耗子眼滴里骨鲁的转着,闪烁着狐疑的光芒,他的一只手在桌子上不断的敲着,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小八字胡,沉思着。 “不对不对。”他猛的站起来,倒背起双手在屋子里打起转来,“明明应该是死了的。” 他又突然站住了,睁着一双小眼睛,疑惑道,“但是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呢?” “是巧合?”他问自己,但又立刻摇了摇头,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事如果让那老小子知道了,准得坏事。”他的脸色阴沉下去,紧紧的握了握拳头,目光陡的阴狠下去,冷冷的笑起来,“总之,宁可错杀,也不能留下活口!” 好在阿来每天还有那么一会的时候可以出去到外面的院子里透透风。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狱服,懒洋洋的在阳光下走着。在小屋子里憋了太长的时间,在阳光下反而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那些个犯人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看着这个新来的家伙。 阿来也看向他们,这些个人的脸上满是杀气,是那种被关在笼子里太久了的野兽一般的目光和气势。他暗自笑了笑,依然在院子里散着步。待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时,一个人,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兄弟,犯了什么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的壮汉,脸上横肉交错,目光却混浊,一看便知是个酒鬼出身。 “小事,”阿来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杀了几个人而已。” “那可是死罪!”那人惊呼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阿来。 “哈哈,”阿来打了个哈哈,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没什么大不了。” 那人沉思了半晌,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阿来,轻声道:“兄弟,想出去不?哥哥给你指条明路。” “哦?”阿来很感兴趣的看着那男人。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几个狱警吆喝着,走过来赶这些犯人,“快回去吧。” 男人刚要说的话被打断了,被狱警赶着向牢房走去,临走,还不忘转回头神神秘秘的看一眼阿来。 好像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阿来的嘴角浮上饶有兴趣的微笑,也向着牢房走过去,总之,会有好玩的事情了。 或许这一趟,来得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第七十四章 狱中暴动 今天的气氛,的确与平常不同。 阿来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眯着眼睛蹲在地上,环视着周围。 空气里有不一样的感觉在悄悄流动,犯人们都没有像平常一样那么活跃,反而是相当的安静。 那些个穿着囚服,不修边幅的犯人们个个目露凶光,打量着来回巡视的狱警,时不时的还相互送一个眼神。 看样子,要有什么事发生了。阿来的唇边挂上一缕笑意,挠了挠脑袋。 正想着,几个犯人便突然快步走向正在东张西望的狱警,从背后扼住他们的脖子,用力这么一拧。 可怜那些个狱警平常都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到这些个平常被他们呼来喝去的犯人们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连喊都来不及的便瘫软下去。阿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想来这些犯人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可是话又说回来,哪会有好人到这地方来的? “走!冲出去!”那几个犯人快速将狱警的尸体拖向角落,又卸下了他们别在腰间的枪和警棍,带着头往外跑。 这一下子,犯人们可乱了套,呼啦啦的全都涌向大门。这边又有赶过来的狱警“嘀嘀”的吹着警笛,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和手枪,要把这班动乱的暴徒们赶回牢房。 可是已经被囚禁了太久的野兽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撞破牢笼的机会?纵然狱警们的手枪已经响了,但是无奈犯人太多,即便有几个倒下来了,又有后面的人挤过去,更何况也有几个犯人手里是有枪的,他们也对着狱警开了枪,更有甚者,拎着警棍,冲上去对着狱警连砸带打,泄愤一样的用力。 “还不跟我们走!”一个人一把抓过阿来,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喂!”阿来刚喊了一声,便发现自己早已经被四周涌过来的犯人们夹在中间了,想要挣出去,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下可坏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阿来。这种暴动,看着是热闹,可是真掺和进来就未必是件好事了。警察局怎么可能会由着这些个傻呼呼的犯人们胡来?到时候大批的警力支援一到,那些人脸一黑,枪一上膛,这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一扫就是一大片。 他阿来的小命还有保么? 果然,阿来的这个想法还没等落在地上,监狱的大门便“呼”的一下开了,几辆装载着全副武装的警察的大车气势汹汹的开进来,紧接着,门又一声巨响的关上了。 警察们跳下来,举起枪就开始疯狂扫射,一片又一片的犯人应声而倒。在最后面的一些,其实尽是些乌合之众,前面冲锋的这么一倒,他们便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早就蹲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喊求饶了。 可是这些后来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虽是放下了枪,却又个个举起了警棍,对着后面的这些犯人们劈头就是一顿狠抽。一时之间,惨叫声、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阿来被夹在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上,眼看着人群乱了套,他也略略的有些急了,如果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牵连进去,即便是死了、残了,都无处去说理,那他阿来岂不是太倒霉了? 后面的人群一见这阵势,都四处逃散,更加的乱了阵脚。一个狱警朝阿来奔过来了,他举着警棍,凶神恶煞似的瞪着眼珠子,对准阿来就是一下子。由于旁边还有人挤着,阿来没来得及躲闪,肩膀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得他直咧嘴。 他妈的,看老子好欺负么? 阿来给这一下砸得怒了,伸手就去夺那棍子,长腿伸出去猛的一踢,那狱警“嚎”的一声松了紧抓住棍子的手,弯下了身子。冷不妨身后又一阵凉风袭来,阿来忙向旁边一躲,转过身,便见又一个狱警打倒了身边的一个犯人,正冲着自己挥警棍呢。 可是他的警棍还没来得及落下,便硬生生的倒下去了。一只手猛的把阿来抓过去,带向一边儿。阿来跟着那只手的主人飞快的跑着,一溜烟钻进靠近狱墙边儿的一个小屋子里。 “没受伤吧?”那是一个很温和好听的声音,听声音便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 阿来看着眼前穿着狱警警服的年轻人,同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是那么的好看整齐、英俊利落。 “把这个换上。”那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在那外套里,竟然还有一件警服! 阿来也不多话,三下两下脱了自己的狱服便套上那警服。 “现在局面很混乱,你趁着这时候逃出去,不会有事。”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阿来。他的眼睛里有一股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很坚定。有这种目光的人,他平生只见到过一次,就是那一年他在上海拉黄包车的时候所遇见的那个穿着长衫的先生。为什么他们会有着一样的目光?阿来有些好奇。 “这位兄弟,我们素昩平生,你救我一命,叫我日后怎么报达你的恩情?”阿来穿戴好了,看着这年轻人由衷的说。 年轻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笑了,他拍了拍阿来的肩膀,道:“你曾经救过华先生,所以华先生嘱咐我一定要把你从这次的暴动里救出去。你不必太客气了,汉口并不大,日后一定会有我们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好!”华先生?会不会就是那个在上海见到过的那位先生呢?阿来用力握住了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那只手很大,很有力度,也很温暖,让他忒的产生了一股子亲切与信任。“只要你们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阿来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年轻人笑着点点头:“快走吧!”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趁着混乱,阿来顺利的溜出了监狱。 这便是阿来又一次劫后余生了。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来这一出狱,在汉口堂会里更是名声大震。这个刚出道不久的后生小辈,带着“炎虎帮”这个响当当的名头,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那些个对他有怨言的人心里对他更加的忌恨,早早的便在黑名单里写下了他的名字。可是,谁叫人家势力大,手段狠呢? 如果不能拨下这根硬刺,你便只能由着它长在那里,忍着疼、痛,看着流下来的血和一股股的恨,还得装做它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表面上,照样得笑像个一家人一个样子。 第七十五章 野猪和瘦狼 窗外的叶子有些微微的发黄了,被风吹着,在树枝上轻轻的颤抖着。外面的风也有些凉了,让人无端的跟着感觉到萧瑟。 阿来把双脚搭在桌子上,整个人向后仰着,倒在椅子上倒着看着窗外。 他在数自己究竟在这样的日子里混了多久。 杀过人的,不计其数。做过的坏事也不计其数。现在他的双手鲜血淋淋。最近,他常常没有来由的回想起在乡下同沈清弦和野猪,还有瘦狼一起度过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也是犯混的,打架、斗殴,与别人争抢地盘,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连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做了呢? 一抹苦涩的微笑浮上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有些时候,似乎不是他在追求机会,左右命运,而是命运在一点一点推着他前进,由不得他去思考,也由不得他去后退。而他自己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活下来,只要活着,他才可以去思考一些事情。 可是思考什么呢?打打杀杀的这些个日子里,他都快忘记了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来自哪里? 他快要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阿来闭上了眼睛,感到一阵眩晕。 “来哥。”门口传来轻轻的一声低唤,阿德光秃秃的脑袋探了进来。 “什么事?”阿来依然倒仰着,闭着眼睛问道。 “有人在赌场里出老千。”阿德唯恐打扰到阿来休息,依然低着嗓门轻声道。 “你们自己不会处理么?”阿来微微的皱了皱眉,他今天觉得很累,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这么懒着,“离了我就活不了了?” “如果是一般的无名小贼就不麻烦来哥了,”阿德熟悉阿来的脾气,他不会轻易跟手下人发火,所以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道:“但是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又不像有帮派做后台的样子。我在想,或许可以吸收进来为我们所用。” 阿来的眼睛,这才微微的睁了开,他懒洋洋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在那盯着阿德看了那么一、两秒,然后挑着眉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远远儿的,就看见一个肥嘟嘟的大胖子和一个干巴巴的小瘦子混在人群里,忙活得正欢。 阿来的眼睛顿时一亮,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头一下子就被赶跑了,他的眼睛烁烁生辉,似是有两颗火花飞了进去,嘴不由自主的咧开了。 “阿德。”他轻声的唤了一声,阿德赶紧凑了过来,光秃秃的小脑袋探过来,侧耳听着。阿来的手指着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子,轻声的对着阿德耳语了些什么,阿德乐得脸上都开了花。 “这两位兄弟手气不错啊。”阿德掂着手里的一枚大洋,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挤了进去。 站在桌子对面的是一胖一瘦两个人,那胖子身材相当魁梧,又高又大,像一堵墙一样立在那,往他身边儿一站,几乎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子热气汩汩的传过来。他的眼睛很小,像是眯成了一条缝,头发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打着缕儿挂在那颗肥大的脑袋上。他身边的瘦子好似个晾衣架,干巴巴的支撑着那套晃里晃荡的衣服,一咧嘴,便见门牙所在之处是赫然的两个大黑窟窿。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绝妙的搭档。 胖子见来的是一个又瘦又小的秃头小子,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顾着把自己面前的一摊大洋全部揽过来,那边瘦子早就准备好了袋子,两个人准备要把大洋装里起来走人了。 阿德一见这两个人也不理自己,只顾着把钱装起来,不由得嘿嘿的笑着,向这一肥一瘦的两个人身后使了个眼色。 想来那两个人真是只顾着揽钱了,混然不觉身后看热闹的人早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系着火红色腰带的小伙子。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这位兄弟,别急着走啊,”身后传来一个充满了调侃的声音,“小弟我想跟你切磋切磋、讨教讨教。” 胖子回过头,立刻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他的面色微微的变了变,随即立刻恢复常态,放下手里的大洋,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道:“各位请了,小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借宝地发了笔小财,实在是不好意思。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也不便打扰,这些钱我们不要了。再会!”说罢,向瘦子使了个眼色,就要开溜。 “慢着!”身后那个声音喝道,便又多出来几只手按住了胖子和瘦子,想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这钱是两位赢来的,两位大可以拿走。”胖子转过头,看到了正在说话的那个秃头小子,瘦瘦的一个人,眼睛里闪着精光,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枚大洋,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两位得陪我赌一把。” 胖子的小眼珠子在两条眯着如缝隙一般的眼眶里转了转,他料定今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轻易离开这地方了。只悔在自己今天一时贪多,赌得久了些,若能听瘦子的劝告早点收摊,可能就没有这档子乱事了。 “怎么个赌法?”既然横竖都不得好,那还不如像条汉子似的硬气些!胖子一咬牙,问道。 “很简单,”秃头小子扬了扬手里的大洋,笑道,“你只消猜猜是字儿,还是背儿就成了。” 说着,轻轻一掸,那枚大洋轻巧的翻着飞了上去,闪动着漂亮的银色光芒,他又用手背接住,另一只手轻轻的扣在上面,冲着胖子挑了挑眉,示意让他猜。 胖子迟疑了一下,一滴滴汗从额头滑落。 秃头小子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胖子,等了那么一小会儿,见胖子也不答话,便更乐了,道:“这位兄弟你放心,如果你猜对了,这些大洋你都拿走,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不过……”他略略的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猜错了……兄弟们,拿过来!” 他吆喝了一嗓子,便有两个小子举着一个硕大的笼屉走了过来,那笼屉还热气腾腾,冒着淼淼上升的白烟,更传来阵阵扑鼻的面食香气。 “赶巧儿我那老娘今天多蒸了些馒头。”秃头小子继续笑道,“不多,五十几个而已,我这还怕吃不完扔了可惜。如果两位兄弟输了,帮我把这些馒头吃了就成,这些大洋,你们一样可以拿走。” 胖子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回头看了瘦子一眼,只见瘦子也是一脸“这回惨了”的表情,不由得心一横,转过头来,咬牙道:“我猜是字儿!” “哦?”秃头小子两眼一放光,忙把扣在大洋上的手拿开,随即换上一副可惜可惜的神情,唉了口气,举起那枚大洋给胖子看,同情的说道:“可惜啊,是‘背儿’。” 他这句话说得同情至极,恨不能眼泪也落下来,收了大洋,悲伤的看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了兄弟,愿赌服输。你们把馒头吃了吧。” 说着,又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人。这边刚有人把笼屉掀开盖子,胖子突然一使劲,推开按住自己的小子,就往门口跑。瘦子也如法炮制,向门口冲去。 第七十六章 重逢 正在这时,本来开启着的大门突然间被关上了,几个黑色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身后又有人过来捉住了胖、瘦二人。这胖子个儿头太大,要几个人才捉得住,然后再架起来。那瘦子虽是好办,但无奈太瘦,抓着都嫌硌手,这班小子们将就着将两个人架住了。 “上馒头。”秃头小子乐滋滋的说。 带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馒头香气便将整个赌场包围,薰得胖子脸都涨得通红。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胖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大叫,“爷爷我不就是赢你们一点钱嘛,你小子不爽,那钱我不要就是了,犯得着这么整爷爷吗?” 那瘦子也跟着跳脚大骂。 阿德哈哈大笑,索性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来哥!来哥!”阿德一边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哈哈!”一声大笑,架着胖、瘦两人的手顿时松开了,却有一支胳膊直接揽住了胖子的肩膀,将他带到瘦子旁边。那人的另一个胳膊也搭在瘦子肩膀上,这么一搂,竟将两个人搂在一处,脑袋都差点撞在一起。而身后的那个人却又在此时把脑袋凑了过来,三个脑袋,就这么着贴到了一起。 胖子和瘦子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完全愣住了,他们也顾不上挣扎和咒骂了,两个人就被这么搂着,呆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的把视线转向中间的那颗脑袋上。 那是一张很年轻,很英俊的脸。充满了阳刚之气的线条组合了他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似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一张有着优美弧线的唇上扬着,似是在忍住强烈的笑意。他的眼睛没有看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但是他们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了。 是他? “阿来?”先是瘦子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那人没说话,也没有去看瘦子,只是嘴唇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没错,就是他! “阿来!”胖子大喊一声,却是带上了哭腔。 一胖一瘦两个人猛的反身扑过来,紧紧的把阿来抱在中间。 三个脑袋,此时也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嘛?”野猪咧着大嘴,抬头看着“丽京”大酒店棚顶那个金光灿灿的水晶灯,五颜六色的光晕让他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阿来乐哈哈的,也不答话,待几人坐定了,便抓过菜单扔给野猪和瘦狼,道:“想吃什么,尽管点!” 瘦狼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打开菜单乐道:“那我们哥俩儿可不客气了!” 真可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三个人,喝了不少酒,菜已经摆得满满的,甚至都摞在了一起,阿来却还是嫌不够多似的。分别了这么久,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他从来没有觉得他的日子过得这么快乐和踏实过。说实话,他阿来不缺钱,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像今天似的觉得有钱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可以给你最重要的人带来他们喜欢的东西。 这么多年以来,阿来,也是第一次尝出了菜是有酸、甜、苦、辣的滋味的。 “你们怎么会跑汉口来?”阿来放下酒杯,他已经颇有几分醉意了,年轻的脸庞微红,眼睛里更加的散发出一种灼热的光彩,“清弦呢?她现在怎么样?” “唉。”瘦狼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道:“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们在乡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只好东走西游的混饭吃,吃到哪里算哪里。清弦她……” 瘦狼深吟着,叹了口气。 “清弦那个酒疯子的爹没了,她娘给她送到汉口的一个什么人家去做工了。前段时间,她娘又走了……”瘦狼的脸上慢慢的浮上了悲凄之色,弄得野猪也跟着沉默下来。“我们也离开了乡下,只知道她又回了汉口,却不知道她在哪里。” 阿来也沉默下去,心情渐渐的变得有沉重了,他慢慢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仰头猛的喝下去。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去打听清弦的下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做了枪下的亡魂,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仇家会寻着他的打探找到清弦,对他不利。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有朋友,还有牵挂。 清弦呀清弦,你到底在哪里呢? *********************** 小翠回来了。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是失去了水分和灵气,变得近似麻木了。那双眼睛慢慢的打量了一下沈清弦,然后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怔怔的,木木的,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沈清弦满怀愁怅的看着小翠,眼前的这个小翠变得让她不认识了,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和刺激一样,神情里总是带着悲苦与不平。小翠绝口不提在这段时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再不像从前般机灵讨喜,快言快语了。她总是默默的做事,无声无息。看着沈清弦的神情也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小翠,你打起精神来罢,”沈清弦心疼的对她说,“楚家这么一大摊子事,王妈又不太管,我总想你能帮我搭把手。” 一抹自嘲的笑容出现在小翠的嘴角,她瞄了沈清弦一眼,有气无力的笑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丫头,天生命贱,哪里有什么能耐给你做帮手的。” 小翠的话倒让沈清弦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且不说曾经的小翠是多么灵牙利齿、做事利落的一个人,但说两个人的友谊就是相互温暖相互帮助的。 可是,现在的小翠,到底是怎么了呢? 沈清弦索性便也不去理她,由着她轻飘飘的在楚府里飘来飘去,游魂一样飘荡着。 再有三天就开学,楚龙韬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了,临行前,他又一次来到了沈清弦的面前。郑重其事的把先前那对水粉色的丝带交到她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心意,”楚龙韬嬉皮笑脸的看着沈清弦道,他看着她垂下的眼帘和轻轻颤动的睫毛,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它们在轻轻的跳动着。 沈清弦看了看手里的这对丝带,水粉色的,通透而可人,花瓣似的惹人心怜。上次她已经将这对丝带气呼呼的甩给楚龙韬了,偏这二少爷又是这么个憨直的性子,又巴巴的给送了来,若是再次给人家扔回去,似乎又有些不妥。 终于碍着面子轻轻的将那对丝带握住了,微笑道:“那就多谢二少爷了。” 楚龙韬心里是欣喜的,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愈发的让自己沉迷,他拿捏不准她的性子和脾气,从前只道她是柔弱的、温和的,但现在,却越来越感觉到她的坚强与个性,颇令自己不敢小觑了。但是这种拿捏不准,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越隐越深。 第七十七章 潜伏的危险 阔别了一个暑假,重新聚在一起的女学生们相见格外的亲切,下了课还有人迟迟不走,非相互拉着多聊几句才各自散开。 沈清弦颇开心的,她现在有了工钱,而且数目还颇可观,除了支付自己的学费,还可以每月存上一小笔。前天与二小姐楚星朔出去,两个人又订了套衣服,这一回,倒是沈清弦抢先付钱了。楚星朔也不推辞,笑眯眯的任她去付,还不忘向她道谢。 沈清弦心里得意极了,现在她虽还是个下人,但是终究也是有些底气的了。 与同学们道了别,她一个人夹着几本书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回走。 由于早就过了夏季,天黑得便早了,刚才又多与同学们聊了几句,天色便愈发的暗了。沈清弦抬头看了一下这已经降临的夜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街上的依旧有车在来回的穿棱,人也不算很少,可是沈清弦要穿过一条小巷才能到达楚府所在的地段,一个女孩子家,总是免不了要有些紧张的。 仿佛是自己吓自己一般,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沈清弦紧紧张张的快速回过头瞟了一眼。 果然!有一个黑衣小子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亦步亦骤的跟着自己。 她更紧张了,慌乱中更加加快了步伐。 快转到小巷的时候,沈清弦又回送看了一眼。 还好,那人影已经不在了。 原来是她多心了。沈清弦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快要滑下来的汗水,暗自笑自己太紧张。 可是她前脚刚迈进小巷,还没等走出几步,便被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着两个发着红色光的亮点。这亮点在沈清弦快要走近的时候突然很炽热的亮了亮,随后便突然熄灭了。 不好! 沈清弦心下一惊,忙要转身跑开,却被一把抓住。 那亮点,正是两个蹲在暗处的人所吸的烟!一股子呛人的烟叶味儿扑鼻而来,薰得沈清弦差点透不过气。 不过让她透不过气的还不止这浓重的烟味儿,还有那只抓住她的手。那是一只很粗糙很有力的大手,带着热乎乎的温度,却有着那么一种令人不祥的恐惧感。 “大哥,是个小妞。”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哦?”另一个声音显然极其的感兴趣,一个臭烘烘的人走近了,沈清弦刚要张嘴,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随即贴在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身体上。 “走,拉到那边,”那声音说着,一下子架起沈清弦,“咱哥俩乐呵乐呵。” 沈清弦立刻惊恐起来,她仿佛明白了这两个人要干什么,开始不住的挣扎着,试图挣脱身上的钳制。 “啧啧啧,还是个美人儿。”沈清弦的脸被一把捏住,凑过来一张毛茸茸的脸,脸上一双贪婪而猥琐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不住的砸着嘴巴,“不知道是不是个稚儿,今天爷爷我可赚大了!” 说着,就要将一只肮脏的大手欺上沈清弦的身子。 突然,那只手硬生生的顿住了,那双贪婪的眼睛,也兀的瞪圆瞪大了,似是要挣脱眼眶子突也出来,骇人的紧。身后的那个原本将沈清弦紧紧捉住的人,也突然间的松了手,两个人,却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沈清弦惊诧的愣在那儿,眼泪不住的滑落下来,她仿佛石化了一般的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就这么着杵在那,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待到身体略略的有了知觉,她才想起低下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却见那两个人已然都瘫软的躺在了地上,圆睁着眼睛,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似乎,是已然死了。 沈清弦虚脱了一样的瘫坐在地上,她尚且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死去,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已经将她折磨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沈清弦微张着嘴,深深的呼吸着。 “地上不凉?”蓦的一个声音传过来,骇了沈清弦一大跳。她被惊得全身一颤,猛的抬起头来,才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自己面前。 似乎是穿着一袭黑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衣里如同天上的星子烁烁散发着光辉。 沈清弦愣愣的看着这个人,他的轮廓令自己有些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她就这么着瘫坐在地上,抬着头傻乎乎的望着那个人,甚至都无从思考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更不知道自己是该逃跑还是该做出别的什么反应。 整个人,完全的傻掉了。 对面的那个人,突然呵呵的笑出声来。 这声音沈清弦太熟悉了,对,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曾陪伴她度过童年时代最快乐的时光,给了她莫大的欢乐与温暖,这声音……是阿来的声音啊! “阿……来?”沈清弦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嗯。”对方应了一声,声音里含着笑,似乎是在克制着强烈的笑意。 “阿来?”沈清弦又唤了一声。这太让她不可思议了,这个如同自己亲人一样的人,这个差点让她以为消失在她世界里的阿来,竟然在此时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她怎么能轻易的去相信? “嗯!”那声音更加的肯定了,借着夜色,沈清弦也愈发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人,这正是阿来没有错了,虽然已经多年没见,虽然他的外貌已然不似从前般青涩瘦弱,但是这确实是活生生的阿来没有错!她又怎么会认错呢? 阿来的嘴咧得更大了,他像兄长一样的张开双臂,笑呵呵的看着沈清弦。 “阿来!”沈清弦喊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猛的扑过去,紧紧的抱住阿来,泪如雨下。 这一次的相逢,恰似他们最初的相逢般,让欢笑,最终取代泪水。 不知道就这么着哭了能有多久,沈清弦仿佛哭尽了她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悲伤与不甘,人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再坚强,也总会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 “好啦!”阿来笑着,去帮沈清弦擦眼泪,又掏出手帕替她擦了鼻涕,道:“总不会想站在这里哭一辈子吧!” 也是,沈清弦看了看夜色,真的已经不早了,要早点回楚府才是。她由着阿来替她擦了鼻涕,被阿来扶着,慢慢的走开了。 “可是,”沈清弦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问:“他们怎么办?” “不用理,”阿来冷冷的瞟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道:“自会有人善后的,走吧。” 第七十八章 隐藏在背后的是谁? ********** 么个亲们,五一开始一天两更,早晚各一次。 抱个大家! ******************************************* 沈清弦看着阿来,眼前的这个人令她既熟悉又陌生。记忆中,阿来的眼睛末曾如此炽热过,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令人不敢直视。曾经那个英俊帅气而又青春年少的阿来仿佛脱尽了一身的稚气,幻化成了另一个人。 人真是有趣,多年末见,纵是第一眼可以认得出,但细细看起来,却竟然是越看越不像了似的。 他现在穿着笔挺的西服,料子一看便知是绝对的上等货色,价格不菲,做工也考究。沈清弦问过阿来不止一次他现在在做什么,阿来只是笑,说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呢? 有买有卖,什么都做。 若真是做生意,她便也放心了。这么多年,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爱惹麻烦的性格,若是能改了,倒也是件好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野猪和瘦狼,沈清弦和阿来,几个人又凑到了一起,他们笑着,说着,相互揶揄,尽情回忆着曾经的快乐。 可是,一切就真的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阿来还是有所担忧的,他一方面怕沈清弦天天这么晚放学走夜路会危险: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如果经常出头送沈清弦回家,会引起堂会人士的注意,给沈清弦带来危险。 不知为什么,自从找到了沈清弦,阿来便常常会想起云婉,想起云婉与诚哥那种微妙的感情。自那而后,诚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很温和,很内敛,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阿来知道,他还是在思念着云婉姑娘的。在汉口待的那几天里,阿来常常看到诚哥半夜起来,拉开窗帘对着月亮发呆,一站就是好久,仿佛是地上的后羿在思念天上的嫦娥,那么悲伤,却又那么深切。 所以阿来最担心的就是怕别人伤害沈清弦。 野猪和瘦狼便拍着胸脯应承着会轮流送沈清弦回家,两个人都是混在道上的,他们知道阿来在顾忌什么。 “没说的,阿来,”野猪拍着阿来的肩膀道:“就算是有一天为了你搭上我们兄弟两这条命,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阿来握住野猪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沈清弦这几日,真真儿的又换了个人似的,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每天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步子也迈的轻快。 “不会是名花有主了吧?”楚星朔这样笑着逗她。 “二小姐乱说什么。”沈清弦红着脸嗔道。 楚星朔也不回答,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倒更让沈清弦不好意思起来。 银耳红玉汤,照例是楚星朔睡前的零食,只不过,这项工作,现在开始由沈清弦亲自来煮了。 所谓的银耳红玉汤,其实就是把大枣、银耳和其他几种米一起慢慢熬制,再放以冰糖调好口味食用的。 沈清弦查好厨房的财务,便转回厨房去。自上次以强硬的态度呛白了那个刘管事一通,他的态度倒真的转向比较合作的那一种了。王妈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越是那些个盛气凌人的人,越是在乎自己的饭碗子,制服他们,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难事。 沈清弦刚刚走到过道,便突然见一个人影在灶台间一晃,转后匆匆的奔了出去。 是谁? 沈清弦忙快步走了过去,那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可是,人影虽不见,这人的轮廓,却是沈清弦顶顶熟悉不过的。转回头,锅上煮的银耳红玉汤还在徐徐的小火下冒着淼淼的热气,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深秋的夜里,总是很冷的,即便是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儿,那也还是冷得可以。 小翠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宿,却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侵透了被子,直钻进身体里。她不由得蜷缩起身子,像个婴儿一样团成一团。 蓦的,恍惚中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睡在自己左边的秀禾平素里呼噜打得是最响的,怎么这会子倒安静下来了?况且屋子里静得出奇,怎么连身边人睡梦中的喘息声都听不到?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向旁边摸了一摸,可是手臂都已经伸出去半截儿了,却连半个被角都没有摸到。她突然紧张起来,顿时清醒了。 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便窥见窗外明亮的月色。 床是长长的一个大炕,紧贴着窗户所在的墙,每个人都是头朝外脚朝里的睡,所以脸是正对着窗户的。屋子里很暗,月色的清辉洒进窒内,倒使得视线可以看得清楚。小翠左右看了看,若大的床上,只有她自己在睡,其他人的被子居然都叠的整整齐齐,贴着墙边儿摞在那。 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小翠的疑惑还没到一半,突然间一个激灵,兀的从后背上冒出层层的凉意来。 不对,不对!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这窗帘是拉上的,还有,秀禾她们不是跟自己一块儿睡的吗?怎么这会子人都没了? 她惊慌起来,却有种感觉,似乎是什么人在自己的身后盯着她看。猛的回过头。 却见一个人,正对着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月光正照在她那一张美伦美奂的脸上,竟然是那样的苍白! 她吓得一下子窜到了墙边儿,紧紧的攥着被子,惊恐的看着这个人,浑身瑟瑟发抖。 “鬼……”小翠嘴唇颤抖着,浑身绻缩在一起,紧紧的贴在了窗子上。 对面的那个人,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这股子笑意,倒让小翠一瞬间冷静了下来――这绝不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应有的笑意。 一旦冷静下来,心,便徒的沉下去了。 “二小姐,”小翠的身子也不抖了,紧攥着被子的手也松了开来,她微微的直了直身子,平静的说道,“您是来吓唬小翠的吗?” 楚星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手势。 灯,突然间便亮了。 新书与晨曦的更新说明 亲们,中秋快乐!拥抱下大家,谢谢大家对素衣的支持。晨曦将于十月中旬左右结束,晨曦结束后,新书也将一日两更到三更。 《唐朝打工女》是素衣第一次尝试小白式的轻喜剧,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喜爱。 么个亲们,请多多指教,继续支持素衣! 《婉若晨曦》新书与晨曦的更新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小翠 如其来的光亮晃得小翠睁不开眼睛,她皱着眉,闭着身一边儿,许久慢慢的才回过头来。全/本\小/说\网 只见二小姐楚星朔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中间的茶几旁边,悠然的看着自己。而新任的管家王妈,则站在一边,面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看。 看来,事情是败露了。 想到这一点,小翠反而放松下来,双眼坦然的看着对面的楚星朔。 “张小翠。”楚星朔突然开口唤道。 小翠浑身一颤,徒的睁大眼睛看着楚星朔,却在瞬间坦然了。“原来二小姐早就知道了。”她冷冷的一笑,斜睨的看着楚星朔,仿佛是一只已经知道了自己命运的羔羊,反而能够平静的对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楚星朔只微微的一笑,轻轻的将头侧过去,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盅白色汤盅,漫不经心的掀起盖子,含笑将盖子一圈一圈的绕着盅口转着圈儿,盖子与盅口相碰撞所发出的声响成了窒内唯一可听得见的动静。 王妈静静的靠在墙边儿,妖娆的抱着肩膀,看了看楚星朔,又看了看小翠,不发一言。 小翠眨了眨眼睛,她心里很清楚那盅汤意味着什么,便也靠在了窗边儿,等待着楚星朔开口。 “我房里那薰香炉里的粉末儿,是你找人放进去的罢?”楚星朔笑着说道,转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翠,继续道,“还有清弦包裹里那三十个大洋,也是你放进去的。是不是?身为管事房的人。做事果然利落。” 小翠伸出手来,拢了拢鬓角的头发至耳后,抬起头来,毫不讳忌地迎上楚星朔地目光,道:“既然二小姐都知道了,还有问我的必要么?” “好。”楚星朔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汤盅,坐正了看小翠,“你很有骨气,真不愧为张大福的女儿。” 小翠在闻听“张大福”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微微的晃了晃,面色也略变了变,一股悲愤之情笼上了她的全身。 “去挟持清弦,是你找人做的罢?在汤里下毒,也是你做的。对不对?”楚星朔微颦着眉问道。 “是我做地!那也是因为你们活该!”小翠突然厉声道,“二小姐。我知道,依你的性子。若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就没可能饶了我,你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那个沈清弦!” 小翠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她也不靠墙了。坐直了身子,高声道:“我自问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哪里会比得她沈清弦差了?当初来了楚家。瞒了我爹是张大福,就是想做出点名堂来。哪想得她沈清弦一个乡下的土包子,竟然就得了你的心思,攀上高枝儿去了!” 小翠说着,神经质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邪恶地笑容,“我爹纵是有千般不对,也轮不到她沈清弦去告密!你们楚家有钱有势,还在乎那一点放高利贷的钱么?分明是想把我爹整下去,有人借机会想上台呢!这回倒好了,三太太也死了,我爹也死了。你们楚家派人把小钱庄里地人杀的杀,砍的砍!可怜我青梅竹马的阿青哥在小钱庄里做账房,也给活活的砍死了!我们本打算明年就成亲地!” 说着,呜呜地哭起来,哭了几嗓子,又胡乱的擦干眼泪,抬起头恨恨的咬牙道:“谁成想我一回来,便见她沈清弦爬上去了,剪个什么狐媚子地学生头,又做了副管家,她凭什么!还不是那些个投机告密来的?还兴许是那一副浪骨头跟着男人姘来的呢!” 楚星朔听着小翠歇斯底里的咒骂,脸色已然微微的阴沉了下来,她抿了抿那张花瓣般的红唇,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小翠一扬 定自己这一回也铁定是活不了的,不禁如泼妇般高开道:“二小姐你是金枝玉叶,可是你太霸道,太容不下别人!冲着你这股子霸道,楚家人想要害你的还不止一个呢!”接着,她又兀自冷笑一声,道:“莫说那个沈清弦有多清高多了不起,自以为攀上了二小姐,又去勾搭二少爷,哪知道那二少爷根本就是个野种,哪里流得楚家的血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这个高音唱了上去,却兀的停在那儿了。 楚星朔直直的盯着小翠,她的双眼如同焠了火,亮得灼人,一双柳眉也倒竖起来,一张绝美的脸不带丝毫表情,却有一股子逼人的气势,令小翠的心猛的一颤,竟哆嗦起来。 小翠张着嘴,气焰顿时萎靡下去,愣是被二小姐脸上的这副表情吓得失了神。 蓦的,对面那张绝美如花的脸上,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笑容,如同天空骤然绽放的烟花一般猝不及防,令人目眩。 一声慵懒的呵欠轻轻的响起,楚星朔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困倦,“再不去睡,天儿就要亮了。”楚星朔笑着站起身来,转向王妈笑道。说罢,连看也不看小翠一眼,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小翠眼看着楚星朔婷婷袅袅的走了出去,又轻轻的把门儿带上了,她的魂儿像是被吓得躲了起来,一时半会儿还尚且回不来,她愣愣的坐在那儿,双眼直勾勾的盯住了某一个地方,整个人如同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本是倚在墙边儿的王妈,慢慢的踱过来,坐在先前二小姐楚星朔所坐的位置上,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纤细的手指抽出来,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眯起眼睛,注视着淼淼升起的白色烟雾抵死相互纠缠,王妈轻启的唇齿之间,似乎也与这股烟雾相互缭绕。 “小翠,你好糊涂!”王妈挑着眉,立起眼睛数落起小翠,“你当那二小姐是什么人?她能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她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今天?不论是不是借了清弦的什么光,楚家既然能让你回来,就证明能够容得下你,你这又是何苦来的?” 小翠的目光渐渐的变得迷离和凄楚,她的身形微微的晃了晃,似是绷紧的神经有些松弛下来,她悲切的望着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妈看了小翠一会儿,眼睛里游走着各种复杂的情感。 “王妈,”小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显得如此悲切,如此沧凉,她的目光始终望着那一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似的,“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我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您老也不必手软,我小翠在楚府这么多年,楚府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竟嘿嘿的笑了起来,她笑得全身发颤,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她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尖声的笑道:“我在这世上,早就没了牵挂了,死了倒好!那个杀千刀的沈清弦,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几天!你且让你那野种的二少爷包了你去,看你当上楚家的少奶奶!哈哈……哈哈哈哈!” 王妈的脸色变了变,神色也阴沉下来,她掐了烟,慢慢的揭开汤盅的盖子,倒出了一碗在茶杯里,慢慢的站起身,端给了小翠。 小翠止了笑,抬起头,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抓得她的指节全部都泛了白,她的眼泪流得满脸都是,瞪圆了眼睛恨恨的看着王妈。突然,她伸出手,猛的抓过茶杯,一饮而尽。天亮了。 最新全本:、、、、、、、、、、 第八十章 神秘的房间 沈清弦红着一双眼睛,.qb5./昨夜一夜无眠,早上便醒来得晚了些,王妈也没有使人来唤她,她便郁郁的起了床,走到镜子边儿上看自己。 几年前初入楚府的事情例例在目,那个曾经照顾她无微不至的小翠鼓着一张圆圆的脸映在镜子里,圆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笑。她还是那么的机灵讨喜,脑子里装着城府。沈清弦想起绿珠死去那会儿小翠对她所说的一番言论,直至今天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天真,那会子小翠早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懂得生存之道的“高手”了,自己这么多年,只不过是个被玩弄于其股掌之间的棋子罢了。 罢罢罢,何苦又要在乎这些个,难过起来? 她撩起洗脸盆里的水,清清凉的敷在眼睛上,却又忍不住落下几滴滚热的泪来,沈清弦的唇轻轻颤抖着,轻声的抽泣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擦了擦脸,梳了头,走出去。 今天的天有些阴沉,令原本就心情低落的沈清弦更增添了几分的忧郁。走过来几个小丫头,见了沈清弦,都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然后颇有些奇怪的盯着沈清弦的脸看两眼,才低下头匆匆的走掉。 沈清弦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心中知道叫别个下人看了去,只会引起他们的窃窃私语,又不知会在背地里议论什么。便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走向小洋楼。路过后院,便有一阵清风袭来,夹着片片茶花瓣与馨香,打着旋儿落满了地上地石子路,她地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又想起初次见大少爷楚伯雅时候的情形了,沈清弦的心微微的颤了一颤。大少爷自上次离开后,破天荒的没有回来过一次,不知他现在如何了,那个曾经送了自己手帕的英俊如天上月亮一般的男子现在如何了呢? 沈清弦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偷偷的藏着一块蓝色的帕子。夹着深藏在忘记中地那一天的美好回忆,带着花香每日的跟随着她。其实是应该还给大少爷的吧?但是每一次,沈清弦都会失去勇气在他的面前拿出手帕来,尽管她洗过多次,烫过多次,叠得整整齐齐。 沈清弦抬起头。瞧着这满目的落花,自二小姐楚星朔说她喜爱那些个云南引进地淡雅品种之后。花匠老刘便在园子里大加种栽这个品种,原本满园的姹紫嫣红,此刻却被一片略带着白色地颜色所弥漫,到底还是增加了一丝的悲切。 想来,花儿还是应该带点喜庆色彩的好些。 沈清弦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各种各样地事情都缠在一起在她地脑袋里旋转,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花园的深处。 待到惊觉地时候。沈清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闯入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先前做管事房的时候,只在小洋楼里打转,做清扫房的时候虽然差不多把楚府都打扫遍了,却还是只限于那么几个库房和脏兮兮的地儿,现在虽然是做了王妈的副手,却似乎也只是在那几个同样的地方打转,花园深处这个地方,她是确实没有来过的,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眼前是一个低矮的月亮门儿,深漆漆的门,上了锈的一对儿狮子头铜环垂在那,仿佛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回来摇动着。 沈清弦不禁打量了一下四处,这里好像是一般人都不会发现也不会走进的地界儿,它藏得太深太远,会是个什么地方呢?花匠的住处? 可是,又为何有股子荒凉的感觉呢? 风又吹得猛些了,天低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样的天气衬着这么一个地方,突然有一种格外引人想要去探寻 **,虽然还带着那么一股子不安,却格外的强烈。 “有人吗?”沈清弦轻声问了一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敲那铜环。 里面却没有人应。 沈清弦敲了一小会,不见有人应,暗自思量着兴许就是个空屋了。这样想着,便去推那门。谁知门并没有锁,这么一推,便开了。 “吱呀”的一声,门颤颤巍的打了开,一个小小的院落便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种着茶花,与院外的茶花浑然一体,这低矮的墙与门,便更加的不起眼了。但院子里的茶花颜色却格外的明丽鲜艳,俏生生的落了满地,有一种寂静中花葬的凄美。 小院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屋子,翠绿的门,似乎也是没有带锁。窗子也涂着绿漆,有些斑驳了,好像拉着厚重的窗帘,看不到里面。 到底谁是这里的主人呢? 沈清弦又去敲那扇翠绿的小门儿,她有一种浓烈的好奇,那扇门里似乎是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深藏在楚府深处的秘密。 还是没有人应,沈清弦推了推,却发现推不动,可是反过来那么一拉,门却也开了。 她走了进去。 墙边儿就是灯的开关,沈清弦按了一下,整间屋子便亮了起来。 这间屋子,墙壁雪白,干净得似乎是不沾一丝尘世的尘埃。窗户上挂着绛红的窗帘,说不出是什么质地,却绣着一朵朵的茶花,婀娜多姿,活灵活现,令人赞叹。 屋子里的家具很简单,却可以很明显的看得出是个女子的房间。沈清弦慢慢的走进去,发现在屋子边儿上,有一张大床,大床旁边,却是一张小小的床,白色的漆,带着高高的栏杆,里面是小小的被子小小的褥子,该是婴儿所用的。床边靠着墙的是一个长长的桌子,桌上摆着一个相架。拿起来,发现是一个女子与一个婴儿的合影。 那女子很美,正微微的笑着,可是她眉目间却有着那么一种忧郁,她的眼睛微微的弯着,可是眼睛很亮,就好像天上的月亮闪耀着清辉。月亮?沈清弦细细的看着这张照片,这女子的五官与轮廓令她好生的眼熟,说不出的亲切。 她会是谁呢? 女子怀中的婴儿眼睛瞪得圆圆的,虎头虎脑,五官更是与女子像到极至,看样子就知道是一对母子。 这正是这屋子的主人吧? 可是,他们是楚府的什么人呢? 沈清弦再次环视这屋子。房间很干净,像是有人天天来打扫的,但是被褥却是整齐而又冰凉的,所有的家具摆放都那样的有要不紊而又毫无生气。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没听说过楚府有小孩子的,更从来没有见过这照片上的女子,她会是谁呢? 沈清弦正思量着,突然一道闪电划下来,照得窗帘好似要烧着了一般骤然灼亮起来,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震耳欲聋的炸响在沈清弦的耳边。 沈清弦也猛然惊醒过来。 自己在做什么? 她突然慌张了起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相架,惊慌失措的退到门口。她犯了身为下人的一个大忌她,每个大户人家里,都会藏着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处置那些个无意中发现秘密的人。那时候娘就告诫她千万不要存有丝毫的好奇心!可是现在她干了什么?如若今天的事叫别人知道了,那她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沈清弦这样想着,急忙按了电灯的开关,转身跑了出去。雨点,就在这个时候,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最新全本:、、、、、、、、、、 第八十一章 谁? 清弦在雨里急匆匆的走着,雨砸在她的身上有点疼,的冷风让她快要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了身体上,更加的感觉到寒冷。/.0m\\ 沈清弦用手挡在额头,加快了脚步,想着穿过这片茶花树就快要到凉亭了,或许可以在那儿避一避。 正走着,突然感觉到身边窜出来一个人,一只大手猛的拉住了自己。 沈清弦吓得叫出了声,脑子里闪电般划过的念头便是那间小小的神秘的屋子 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子莫名的恐惧,看来这个楚家,果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自在! 沈清弦回过头,去看拉她的人,却赫然看到一张她熟悉而又牵挂的脸! “大少爷!” 沈清弦惊呼一声。 果然是大少爷楚伯雅。楚伯雅站在雨里,浑身早已经被湿透了,他看上去相当的虚弱,似乎是有些站不稳,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在拉着沈清弦的那只手上面了,竟也将沈清弦拉得差点摔倒。 沈清弦急忙扶住了楚伯雅,发现楚伯雅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直盯着沈清弦,头发全部贴在了脸庞上,嘴唇泛白,毫无血色,他紧紧的捂着左肋,沈清弦低头看下去,竟然发现大少爷楚伯雅所捂着的地方正汨汩的流出血来,已然把大半个衣衫都浸透了。 “大少爷你怎么了?”沈清弦吓坏了,莫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吧?她忙伸出一只胳膊从后面半抱住楚伯雅,急急的说道,“我先扶您回房。再去请大夫来!” 说着。便要扶楚伯雅朝小洋楼的方向走。 谁知那受了伤的大少爷却挣了挣,伸出另一只手摇了一摇,边喘着粗气边道,“不能回房。” 不能回房? 沈清弦愣了一愣,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大少爷。眼前地这位大少爷,偏又与平素里所见地不一样了,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眼睛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东西,很沉稳。却很坚定,天上那轮平静遥远的月亮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活生生的,如同一只受了伤却依然骄傲的巨狼一般,透露着隐忍。 “那就扶您到我房里去。”沈清弦扶住了楚伯雅,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回。楚伯雅没有挣扎了,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沈清弦朝前走。 所幸雨下得很大。一路上没有人看到,而且沈清弦的房间离后院又稍近,沈清弦从别个小弯路绕回了房里。将楚伯雅扶到床上躺下,便急忙端来了清水放在床边儿。 楚伯雅依旧喘着粗气,倒在床上看沈清弦。 “我去请大夫?”沈清弦问了一句。 楚伯雅摇头。 沈清弦心下虽然有些纳闷。却也知道这位大少爷必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可是不请大夫该怎么办呢?她手足无措起来。 “带点白酒和白药来,”楚伯雅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吩咐道。“还有布。” 沈清弦方才反应过来,应了,转身去取。 房间里没有白酒。 关上门,沈清弦急急火火的跑到备用库房里,掏出钥匙打开库房,快速的取了东西,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她帮楚伯雅褪下长衫,露出了白皙而结实的上身,沈清弦忍不住内心“咚咚”的一通狂跳,这是她头一回瞧见男人的身子。可是时间却容不得她害羞,在楚伯雅左肋下方,有一道近一寸长的血口子,血汨汨的流着,肉却向外翻着,堪是骇人。 这应该是被什么很锋利地东西弄伤的。可是大少爷是个既内敛又很优雅地人,他会与什么人结仇呢?下这样重的手,对方该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才是! 沈清弦心疼得眼睛有些湿润。 她拿起一团棉花,蘸了白酒,抬头对楚伯雅道:“大少爷,会很疼的,你可得忍着点。” 楚伯雅苍白着嘴唇,看着沈清弦点了点头。 沈清弦的手微微地有些抖,却还是伸了出去,轻轻地拭着那道骇人的伤口。 楚伯雅轻吟出声,沈清弦便有些慌了,她抬起头,看到大少爷楚伯雅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眼睛紧紧地闭着,咬紧了牙关。她的声音也有些抖了,说道:“大少爷,您忍着点儿,我会很快的。” 楚伯雅点着头,依旧紧紧的咬着牙。 沈清弦加快了动作,将白药洒在伤口上,又用布包好。 楚伯雅却疼得几乎眩晕了过去,虚弱的躺在床上。 沈清弦心疼的看了他一会儿,这个曾经挂在天上明如月清如水的大少爷 全身湿透,早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的两颊消瘦下去,显得那张脸上更加的棱角分明,有了一种稍显粗犷的男子气概,倒真的有几分不像他本人了?沈清弦真有一种冲动,想要问问他到底是谁。这位大少爷的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谢谢你,清弦。”许久,楚伯雅才微弱的说了一声,他微侧过头,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沈清弦,“让你受惊了。” 沈清弦这才略略的回过神来,看到楚伯雅的微笑,她便突然间感到心安起来,是了,这才是大少爷,用这样的笑容,说这样温暖而又体贴的话,即便是在他这样痛苦的时候。 沈清弦刚要张嘴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楚伯雅更是一脸的警惕,他皱起眉头,一双星目盯着沈清弦,手,却向腰后摸去。 沈清弦有点惊讶于大少爷的这种反应,但急促的敲门声却容不得她多想,她转过头,问了一声:“谁呀?” “清弦姐,是我!”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回应。 是小午子。沈清弦松了一口气。 “清弦姐,王妈差我来叫你,说你一天了也没去吃口饭,她惦记你呢。”小午子隔着门笑道。 “哦……”沈清弦沉吟着,回头看了一眼楚伯雅,见楚伯雅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摸向腰后的手也放松下来。 “小午子,你跟王妈说一声,我昨染了风寒,只想多睡会,就不出去了,免得见了风又头疼的紧。”沈清弦急中生智,咳了几声,道,“饭我也没有胃口吃,看饿了就去厨房寻点东西吃了。你且去忙吧。” 门外的小午子应了一声,又嘱咐关心了几句,便走了。 沈清弦侧耳听着门外,过了好一阵子,也只听得轻轻拍打着的雨声,再没别的了。 “大少爷,我去厨房帮您端点热粥来吧。”沈清弦见楚伯雅依然虚弱得紧,怕他体力不支。 “不用了,”楚伯雅轻轻的笑道,声音也显得虚弱,“府里人多嘴杂,还是谨慎点好。”他微微的挣了挣,似乎是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碍着伤口,疼得轻呼一声。 沈清弦忙走过去扶住他,帮他半坐起来,在背后垫了枕头,方又想起抽屉里还有一块阿来曾送给她的一块巧克利,说是西洋玩意儿,饿的时候吃一块极管用的,她一直没舍得去吃。便跑去拿了出来,打开包装递给楚伯雅。 楚伯雅也没有推辞,接来吃了,果然略略缓过来些,有些力气了。 “我得走了,清弦。”楚伯雅挣扎着要下床,沈清弦本想拦着,却又想到万一真被人瞧见,风言***的确实会很麻烦,但大少爷这种情况又怎么能走呢? “不碍事。”楚伯雅知道沈清弦在担心什么,便又笑着,温和的拍了拍沈清弦的肩膀,“清弦你要记得,今天的事,一定不要对任何人提醒。”说着,又环视了一下沈清弦的房间,看到一地带着血的棉花与布,还有凌乱的床铺,有些抱歉的对沈清弦说:“难为你了,这些,一会还得劳你收拾好,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才好。” 沈清弦扶着他,点了点头:“大少爷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楚伯雅感激的看了看沈清弦,向门口走去。 沈清弦开了门,走出去几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大少爷楚伯雅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捂着伤,匆匆的离开了。 沈清弦不放心的看着他离开,终于叹了口气,快速的回到屋里,收拾起房间来。 蓦的,她突然停下来,皱着眉思索起来。大少爷没有走正门,所来的方向也不是后门,他是怎么躲过他人的耳目进到后院来的呢?如果没有遇见自己,他要去哪里疗伤呢? 而且,他走的方向既不是正门也不是后门,他要怎么离开?大少爷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说是生意上结的仇家,又怎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去了长沙一直没有回来的吗?难道说……大少爷是偷偷回来的?可是他回来做什么呢?何以如此神秘至此? 而今天所见到的大少爷又为什么这样古怪这样慌张又谨慎的?莫非……这不是平常的大少爷?可是,不是大少爷,他又能是谁呢? 最新全本:、、、、、、、、、、 第八十二章 三小姐的婚事(一) 楚星朔快要无聊死了。//、m\\ 沈清弦到底是染上了风寒了,每日咳个不住,又发热,整日就知道昏睡。楚星朔去探了几次,又命人去请了大夫抓了药,叮嘱管事房的丫头们仔细煎了,才略略的放心了些。 这一阵子,程世英倒没少往楚府跑,却每次都是找借口探望三小姐楚锦然,楚星朔本就与楚锦然无甚话说,见程世英这样殷勤,更加的不便打扰,便更觉无趣。 楚嫣然这一阵子,似乎是结交了一些别府的女子,整日就忙着拜访对方,参加舞会,大批大批的买衣服首饰,芸太太也是乐此不疲,她现在虽是人老珠黄了,却依然对舞会有着一股子难耐的热衷,每日忙于帮楚嫣然妆扮、挑选衣服,看着她出门,又眼巴巴的盼着她回来讲一讲舞会的见闻,听一听又有多少小伙子对她的女儿献了殷勤,盘算着女儿该选哪一个做为金龟婿的候选人。 不过,楚嫣然心里是有数的,要论财务,整个汉口,除了楚家便是程家了。别看楚龙韬是老爷子亲生的,但是老爷子却一点都不待见他,楚家的一切事物到底还是都交给楚伯雅的。虽然楚伯雅是老爷子的养子,却深得老爷子的信任,不说别的,单是这若大个生意摊子,不都是两个人在打理么?如果不是想让他做接班人。哪里会这样信任他的?所以。便是嫁,也要在他地身上多下些工夫地。 能与楚伯雅相媲美的,便只剩下程家了,那个傻乎乎的程世英整日就知道在楚锦然身边打转,那楚锦然有什么好的?楚嫣然愤愤不平的想着,鄙夷的一笑。罢了,反正那程世英也不过是个庶出,在程家也没有什么地位。若是不能把握得住楚伯雅,紧紧的抓住程世雄也是好的。 楚嫣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愈发的得意了。 楚星朔压根儿就没有把楚嫣然放在眼里。整日里独来独往,便是见了,总要奚落挖苦几句,把个楚嫣然气得直跳脚。 这会子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得很,楚星朔没有叫老陈开车跟着。只一个人拎了把伞走了出去。 微湿地空气被清风吹的,拂面而来。虽然有些凉意,但是却格外的令人感觉到畅快,楚星朔悠闲的拎伞,慢慢的走着,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地景致。 穿过一条商业街。前面就是热闹的闹市区了。 商业街。顾名思义,都是一些林立地店铺,不过。这些店铺多是给有钱人和洋人开的,店面甚是体面,里面的摆设也都极讲究。不过,这些地方楚星朔逛得多了,也不甚在意,倒是闹市区里平民较多,也热闹得紧,总有些有趣的玩意儿可以看,更有些热闹可以取些乐子。 这样想着,楚星朔便加快了脚步。 刚带着新奇和兴奋的心情逛了一会,便忽见前面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姑娘家拉扯着,不知在吵嚷些什么。 离得近了,方才听到那被拉扯地姑娘哭着喊:“龙爷你放过我吧,我一个卖花地,哪里敢得罪您呢!” 却见那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梳一条黑漆漆的辫子,整齐的刘海,白晢地脸蛋,颇有几分标致,粗布衣裳,挽一个篮子,篮子里有大把的野花 拉扯她的人里,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一脸横肉的胖子,脸上坑坑洼洼,大嘴丫子大眼珠,狮子鼻向上翻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子。周围的应该是他的几个手下,拉着那少女满嘴的胡话:“姑娘你放心,跟了我家龙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还卖个什么花来?” 说着,竟一扬手,夺下了花篮子,扔到一边儿。满篮子的野花顿时撒得哪里都是,还被其他几个跟班的踩了几脚。 “我的花!”少女悲呼一声,心疼的看着地上的花,挣扎着要去拣,却被那个叫什么龙爷的汉子一把抓住,就往怀里带。 “听话,跟爷爷走,爷爷一辈子都给你买花戴,想戴哪里就戴哪里。”他的话引得周围的跟班一阵哄笑。旁边走过的、路过的人们都为之侧目,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阻止。这年头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自己的命来得比什么都金贵。也难怪,现在有枪的、有权的、有势的、不怕死的都是大爷,说叫你死你就没得活,眨眼之间小命就没了,哪个还敢管闲事? 偏偏就在这时,一柄伞从后面绕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 嗯? 汉子手里抓着个俏生生的姑娘,还没等吃到豆腐便被人拍,显然很是不快,他回过头,张着一对大鼻孔,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来管他的闲事。 却见一个风韵绰约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 这女子短发微卷,眉毛上挑,一双星般的眸子烁烁生辉,带着鄙夷与不耐瞪着自己看。她玲珑细致的脸庞恰到好处的妆点着精致的五官,花一般的红唇轻抿着,自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清高。她穿着收腰的女式短款上衣,米色马裤,黑得发亮的皮靴,手里一柄雨伞,正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一个国色天香的俊俏女子! 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不由得嘿嘿淫笑一声,径自伸手去抓那伞柄,嘴里道:“哪里来的漂亮小姐,莫不是也要跟你龙爷爷去享几天快活日子?” “放你的狗屁!”那女子怒喝一声,不待他抓住便收回伞,又猛的一挥,结结实实的抽在那龙爷的脸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印子。龙爷惨叫着松开那卖花的少女,捂着脸直跳脚。 “妈的,敢打我们龙爷,你不想活啦?”一个尖细的声音叫嚣着,同时有两个跟班向那短发女子冲过去。 最新全本:、、、、、、、、、、 第八十三章 三小姐的婚事(二) 星朔听得真切,早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尾,肯定是那死胖子见那卖花儿的女子有几分姿色,想要硬掳回去呢!想到这一点,楚星朔忍不住怒火中烧,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抢民女,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于是便走过去,用伞拍了拍那胖子,谁知那胖子不但不知错,居然还胆敢对她满口污言秽语,不禁令她勃然大怒,狠狠的抽了那胖子一下子。\\、\\ 这一回,可捅了马蜂窝了。 跟着那满脸横肉的胖子的几个跟班哪里肯让自己的主子吃这种亏?立刻就有两个人叫着扑向楚星朔。 楚星朔冷笑一声,抓着手里的雨伞,躲开左边的人,狠狠的打向那个小子。一声惨叫,那小子被抽中了脖子,哭嚎着趴在了地上,旁边的几个人一见,顿时一拥而上。 但凡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哪个都得练过一招半式的,不为别的,只为自保。想想便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在这样的一个乱世里,大富人家的子弟是那些个强盗与绑匪的最大目标,若是不懂些拳脚,那便会吃亏的。楚星朔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又是楚老爷子的命根子,楚老爷自然不想她吃亏,所以楚星朔的身手对付一个半个小毛贼也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眼看着扑上来的人多了起来,那一脸横肉的胖子索性一挥手,叫一个手下抓住那个卖花的少女,自己也冲了上去。眼前的小妞太漂亮了,又辣得很,让他看着心都痒痒。这龙胖子嘿嘿一笑。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夺过了楚星朔的伞。他见准了机会,猛地扑过去。 却见楚星朔不慌不忙地躲过去,一伸手,手里立刻便多了一把乌黑亮的手枪,冰冰凉的抵在了那龙胖子的脖子上。龙胖子愣了愣,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身边儿的跟班们更是不敢动了。 这是楚星朔第一次亮枪,平素里她都是把枪放得妥妥当当的,轻易不肯亮出来。原本也是的,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楚家这把大伞支着,谁还敢跟她过不去?可是今儿她是真真儿的怒了一回,这令人恶心的胖子真该给他千刀万刮地好! 那死胖子给吓得,额头上冷汗直流,他咧了咧嘴,讨好的呵呵笑着。一点一点的回过头来,道:“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别动!”楚星朔皱着眉怒喝道。 “是!是!我不动,我不动。”胖子连声应着,一动也不敢动,“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嘴上是这么说着。却暗地里向着离楚星朔最近的一个小子递了个眼色。 那小子会意,突然出其不意的举起拳头砸向楚星朔。 楚星朔感到后背袭来一阵凉风,快速回过头去。手中的枪也指向身后偷袭自己地人。可是孰不知这一回身,倒给了别人以机会。 那胖子挥手过去,一下子便将楚星朔手里的枪打得飞了出去,又一把抓过楚星朔地胳膊,就要往怀里带。 楚星朔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负,正要抬起脚去踢那混蛋,便突然听得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 这声汽车喇叭来得既及时又突然,但是声音却太过尖厉,把在场正乱做一团的人全都唬得一个激灵。那死胖子紧紧的抓着楚星朔,回过头。 却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他们地身后,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头戴黑色礼帽地男子。他的礼帽戴得很低,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地肩膀宽阔,身材高大而挺拨,向前走着的时候,身后的风衣微微的扬起,有着那么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胖子的眼珠子转了转,汽车加黑色风衣,看样此人的来头一定不小,可是这人来干嘛?莫不是也要管这等闲事么?这样想着,便又瞄了一眼手里抓着的小妞,心想若是对方要抢这女子,便真是可惜,本是想好好疼惜一下的。 正想着,来人已经近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对方抓住了。龙胖子心下一惊,刚要挣开,突然觉得对方手一紧,手腕便向身后扭去。只听得“咔叭”一声,一股巨疼袭来,龙胖子立刻大叫一声,疼得差占晕死过去。 原本是抓着漂亮女子的手也松了开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他的手下当时愣在当场,他们纵然是群喽罗小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来的人这幅行头,这身打扮,这股子气势,根本不是他们大哥这种货色可以比得了的,所以虽然见他们的“龙爷”吃了亏,却傻子般的愣在那里,不知该还手还是该跑路。 那龙胖子也只顾跳脚哭嚎,捂着受伤的手腕也顾不上那两个美丽的少女了。 穿黑色风衣的男子露在外面的一张漂亮嘴唇微微的扬了扬,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低笑,他轻轻的抬了抬手,便马上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小子,对着龙胖子的几个手下连踢带打,骂道:“还不快滚,跟这等死吗?” 吓得那几个人急忙灰头土脸的溜走。更有两个不要命的小子来拉那龙胖子,刚扶了起来,便被那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喝住了。 “你们踩了人家的花,还不赔的么?”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赔,我赔!”龙胖子带着哭腔急忙叫身边的一个小子去掏他的口袋,掏出十几枚大洋来,全部递给了那个卖花女。 便点头哈腰的由两个人扶着,转身要走。 “王八蛋!”楚星朔生平第一次吃了亏,心里气得紧,快步走上去照着那胖子的屁股狠狠的给了一脚,竟将胖子踹得趴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 那胖子自己趴不起来,又戳到了痛处,一边惨叫着,一边全身抽搐不止,就像是一大摊抖动的肥肉一样。 看得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也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两个小子急忙又将他扶起来,落荒而逃。 最新全本:、、、、、、、、、、 第八十四章 三小姐的婚事(三) 卖花的少女接了钱,连连向楚星朔与那穿着黑色风衣谢,感动得抹着眼泪离开了。 “你没事吧?”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见那少女走了,便转过头问楚星朔。 楚星朔抬头见那男子,虽看不到他的全貌,却也隐约觉得眼熟。只见那男子轻轻一笑,伸手摘下手头上的礼帽,露出了一张俊朗的脸庞。 好似星辰飞入潭底一般漆黑而又闪耀着夺目光辉的眼眸,在浓密的剑眉下含着笑意,望着自己。 突然间一个镜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楚星朔想起来了,这个人,不正是自己在夜总会遇到的扮成妖娆的女子的那个男人吗?想到这,她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原来他是这样英俊的!可是扮成女人的时候,这双星目周围涂着浓重的眼影,倒是真有几分风尘女子的妩媚呢!楚星朔不禁哑然失笑,张开艳若花瓣的樱唇,露出如玉的皓齿,笑道:“是你?” 男子点点头,看得出,他应该也是想起了自己扮成了女人的那一幕,颇觉得好笑的,低下头看楚星朔,兀的,又皱起了眉头,道:“你受伤了?” 受伤? 楚星朔愣了愣,低下头去,却赫然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血,顺着她如玉一般雕琢而成的玉指向下滴着,颇有些骇人。 男子上前几步,拖起了她的手,方才发现在手心处有一道口子,可能是在用雨伞抽打那些家伙的时候划伤的,楚星朔自己竟然都还不知道。 男子微皱着眉。抬起头张望了一下。脸上又露出笑容道,“我记得应该有个医馆的,恰好在那儿,小姐若不嫌弃,我陪你去吧。” 楚星朔顺着他地视线看过去,果然不到三米远地地方立着一个医馆的牌子,她本就不是一个拘泥于小节的女子,当下便点点头,随男子一同上了楼。 包扎好了,两人走下楼来。楚星朔看了看自己的手。动了动,还好,伤得并不重,只是略略的有些疼罢了。楚星朔挑了挑眉,无所谓的笑笑,抬起头向男子道谢。 “我叫星朔。今天谢谢你了。”说着,向男子伸出手来。 男子微微的愣了一下。紧接着也伸手与楚星朔握手,笑道:“我叫阿来。认识星朔小姐真是三生有幸。” 两只手握在一处,一大一小,却都有着相同的温暖与热度。那是一只很纤细很玲珑很俊秀的手,阿来不由得垂下眼睛瞄了一眼那只小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而晶莹,却不似他手下那班兄弟们所形容的女子地那种柔弱无骨的感觉。她的手虽然柔软却很有力道,不带一丝迟疑与犹豫。很坚定、很独立、很利落,也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与敬意的手。 阿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对于手上的痛楚地满不在乎令他感觉到好生的好奇。阿来也是见过些女人地,大多数都是魏爷场子里和魏爷身边的女人,那些是他最不屑于去看的女人,无论是受伤与否,都是会掐着嗓子嗲声嗲气的又是撒娇又是流泪的,小题大做般令人生厌。除了那些女人,便是清弦了,清弦常常都是咬着嘴唇,忍着就要夺眶而出地泪水强作坚强。但是眼前地这个女子不一样,她不是强作坚强,而是真的不以为然,根本不把这等小伤放在眼里,她那张明艳的面孔上拂过地,是春风一样的微笑,好似站在高岗之上低头去看一地的繁花,那样的与众不同。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坚强,来自于骨子里的,不加修饰,没有遮掩。 不知为什么,阿来的心里,对这个特别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好感。这种好感竟让他像个绅士一样要送“星朔小姐”回家。 “没有关系的,”楚星朔笑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 男子,他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很特别眼,这团火焰让他与普通的男人绝然不同,那是一种很锐气,很有主张也很聪明的感觉,通过这样的一双漂亮眼睛传递出来,足以令每一个少女动心。她得承认她喜欢这双眼睛,至少谈不上反感,而且他杀起人来手不软,动作又每敏捷利落,这一点在夜总会那天她见识过,在刚才对付那死胖子的时候也见识过,所以便又增加了一丝对他的好感。 不过好感归好感,她楚星朔是个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去信任一个陌生人? 所以她含着笑,婉言拒绝:“我家离这里很近的,自己回去就好。今天真要谢谢你了。” 阿来想到或许女孩子家被一个大男人送也确实多有不便,若是人家家教很严,倒更给人家添了麻烦,便点头,陪着她走回刚才打斗过的地方。 阿来的手下早已经拾起了地上的枪,在原地等着阿来。阿来接了枪,暗自掂了一掂,还给了楚星朔。 这枪一看便知是西洋货,枪身精巧,便于携带。握在手里的感觉非常的有质感,更适合女士娇巧的小手使用,相信价格也一定不菲。这星朔小姐能够用得起这样一种货色的手枪,证明她的家境与身世一定相当了得。 将枪还给了楚星朔,阿来笑着目送她离开。 阿德一直没有下车,他咧着嘴,猫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阿来。印象中的来哥是从来不会主动泡妞的。在他看来,他的来哥只有一个妞,就是那个叫什么清弦的,但是两个人又不常见面,见了面亲切归亲切,若说是情侣,却总是对不上味儿。 他就说,来哥也真是够纯情,在魏爷的场子里,恐怕只有他来哥一个人还是个处男。既不跟那些个舞女花天酒地,更不允许任何女人对自己动手动脚,若是有哪个没眼色不知道他脾气的,跟他撒了娇,他定会起身便走,轻了只是推开去,若是没了轻重,惹得他恼了,一定冷着一张脸吓得人半死。 所以***里的人久了都知道了他这种脾气,便也都不在这上面花工夫取悦他,魏爷也不把夜总会等场子分给他,只教他做些别个事情。但是背地里也有偷偷暗示阿来不必太认真,男人不风流,妄为世间走嘛! 阿来却依然故我。 于是便有些人私底下向阿德打听,这个来哥莫不是有些毛病来的?哪能不近女色的?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乐得阿德差点没短了气。 可是今儿真是奇了,往日里见了不平,来哥只教手下去管管便罢了,再大的事情也只是叫阿德前去解决。可是今儿,他却一个人自己下车去了,还对这女子大献殷勤,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阿德在车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姑娘,论美貌,论拳脚,论身材,嗯……还真是有够配得上来哥。他咂着嘴巴乐个不住。 “来哥行啊,学会泡妞了啊!”阿来一上车,阿德便一脸坏笑的眯起眼睛揶揄他。 阿来翻了翻眼睛,道:“闭上你的狗嘴,活拧歪了?” 阿德不理,自顾自乐着说道:“来哥,要不要兄弟们跟着她,查查她住哪儿,家世怎么样。” 阿来也不说话,只扬起胳膊,照着阿德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阿德也不恼,只拍着大腿与同车的几个小子乐成一团。 楚星朔看了看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手,轻轻的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楚府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瞟见程世英与楚锦然站在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 最新全本:、、、、、、、、、、 第八十四章 三小姐的婚事(四) 《婉若晨曦》第八十四章 三小姐的婚事(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三小姐的婚事(五) 片阴云飘来,慢慢的笼上了星辰,飘向月亮,趁着最被黑暗笼罩的月色,两个人急急的奔跑着。/。\\ 微弱的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一前一后的跑着,跑得气喘吁吁,跑得几乎拼尽了全力。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个人渐渐的停了下来。 前面的那一个,显然早已经体力不支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弯下腰来,用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看样子像是快要站不稳了。 他后面的那个黑衣人打量着他,似乎是根本没把这人刚才救自己的行为放在心上,也没有丝毫的感激,这人的举动在黑衣人的眼里似乎就像是一场闹剧,如果没有他,黑衣人很可能自己会解决的更好。黑衣人啼笑皆非的看了看这个累得不行的家伙,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的?” 声音,竟是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的婉转动听。 “因为我爱你。”这人抬起头来,一双星般的眸子目光烁烁的盯着黑衣人,口气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这不正是那程家的大少爷程世雄么! 黑衣人微微的愣了愣,又轻叹一声,伸出手来,将戴在头上的礼帽摘了下去。 在那帽子底下,竟藏着一张如此美伦美奂的容颜! 乌黑浓密的长发被发网紧紧的包住,盘在头上,光洁细致的肌肤,高挑的娥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朦胧而又微弱的月光下显得璨若珍珠,月下女神般令人沉迷。 那些个刚才围着她打转地大汉们如若知道他们地对手是这样的一个美丽的女子。下手是断然不会那么重的吧? 阴云渐渐的近了。慢慢的遮住了月光,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在片刻的黑暗里。 “商别……” 许久,程世雄轻声的唤道,他站起身来,眼睛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片黑暗,倒也可以分辨得清她的轮廓。程世雄走过去,站在商别地对面,低下头在黑暗中认真的想要看清她的脸。 “不管你做什么,你要干什么。让我跟你一起,好吗?”程世雄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是却很坚定。 商别将美丽的红唇微微的抿了抿,转而轻笑道,“程少爷。我地世界,不是你可以明白的。劝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地好。或许……” “我知道!”程世雄不等商别说完。便急急的接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或许会威胁到我的身家性命,对不对?” 商别看了看黑暗中那双依然如星子般闪耀的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不在乎。商别。”程世雄衷心的说着。他恨不得把自己地心掏出来给眼前地心上人看一看,“从认识你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把我自己放在一边儿了,什么生。什么死,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为了革命、为了自由,为了全天下地穷苦百姓而付出的人。我虽然是一个富家子弟,可是我知道现在的时局有多么的不稳定,我们的国家遭受着怎样的凌辱。商别,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去奋斗!” 程世雄说得很真诚,很真切,也很激动,他伸出手来,抓住了商别的一只手,双手握着,继续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难道你不知道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同志、朋友,和惺惺惜的恋人呢?商别,让我跟你在一起吧,我愿意为你、为革命奉献出我自己!” 商别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与犹豫不决,她看着他,似乎是有些感动,却终是有些不忍。 云依然没有散去,反而飘起了丝丝的雨丝,在这暗夜里居然如银丝一般闪耀着细细密密的光亮。 商别终于抽出手去,转身快步跑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程世雄的表情有些悲伤,也有些沮丧。他在雨里站了那么一会儿,慢慢的低下头去。他的右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举到自己面前,语气坚定的对着拳头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跟定你走这条路!” 说罢,好似许下了什么愿心、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无比欣慰的转身离开。 雨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了。 程世雄加快了一点脚步,向家里走去。远远的,却见一个人影站在程府的大门前,靠在铁门旁边的石头柱子上,一动也不动。 会是谁呢? 程世雄 ,快步走过去,离的近了,才赫然发现,那竟是楚锦 楚锦然就这么着站在雨里,既没有打伞,也没有去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她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圆圆的小脸儿被雨淋得散发出湿润与冰冷的质感。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悲伤难过。 “锦然!”程世雄惊呼一声,快跑过去,抓住楚锦然的双肩,惊叫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看你全身都淋湿了,会染上风寒的!” 他拉过楚锦然就要往程府走,“快进去,我叫厨房给你煮碗姜汤喝!” 楚锦然却一把抱住了程世雄。 “世雄哥!”楚锦然凄切的唤道,她紧紧的抱着程世雄,好像唯恐失去他一般,哽咽着,泪如雨下。 “怎么了,锦然?”程世雄给吓坏了,这个亲如他妹子一般的楚锦然从小就性格柔弱,他真怕她是在楚府又挨了什么欺负,受了什么苦。程世雄扳住楚锦然的肩膀,想要去看她的脸,语气也急切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了,快告诉世雄哥!” 楚锦然抽泣得更厉害了,她更加用力的抱紧程世雄,站在雨里那么久了,她只感觉到无边的寒冷与孤寂,程世雄的衣服虽然也已经湿了,但是却从这**的衣服里传来了一阵阵温暖的体温,这体温怕是楚锦然在这世上所能感受得到的唯一的温暖了,她贪婪的感受着这股温暖,真的害怕一转眼这温暖便会弃她而去,把她变成这世上最寒冷,最孤独的人。 “世雄哥……不要离开我!”楚锦然抽泣着说。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疼。 “傻妹子,说什么呢,世雄哥怎么会离开你呢!”程世雄拍着楚锦然的后背,轻声的安慰着。从前楚锦然受了什么委屈都会找到程世雄哭诉,程世雄便也常常这样安慰她,这个可怜的孩子让程世雄很是放心不下。 “世雄哥,我嫁给你好吗?我好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想陪你一辈子!”楚锦然把脸埋在程世雄的怀里,一股脑儿的掏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原来,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可怕的。楚锦然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好勇敢。 可是她的世雄哥却愣在了当场。 程世雄没有想到在楚锦然的眼睛里,他自己所处的地位是这样的,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他本想还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去安慰这个小妹妹,可是却发现眼前的问题似乎已经超越了大哥哥与小妹妹这个关系所能处理的范围,他准备拍楚锦然后背的手已然停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张着,却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雨还在下着,淋在两个人的身上,又冰又冷。 “锦然,进屋去吧,我叫厨子给你煮些姜汤。”过了好一会儿,程世雄方才出了声,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表情淡漠,他伸出手来,去扳楚锦然的肩膀,将她拉开了自己。 楚锦然一直在等着程世雄的回答,她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当程世雄把自己从他身上拉开的时候,便竟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盯着程世雄看。 但是,她看到的,却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一双根本没有含着感情的眸子,那不是她想要的。 “进去吧,染上风寒会很痛苦的哦。” 还是那么温和的声音,还是那么体贴的表情,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世雄哥,你不喜欢我吗?”楚锦然的眼睛已然模糊不清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蒙住了她的双眼,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着,连声音也是带着颤音的,她有点激动,也有点歇斯底里的反手抓住了程世雄,颤声问着,“你不爱我吗?” “我喜欢你,”程世雄叹了口气,道:“但那不是爱。锦然,世雄哥喜欢你,你是世雄哥的小妹妹,但是世雄哥不爱你。” 楚锦然难以置信的看着程世雄,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惊愕,那么的委屈,她松开了紧抓着程世雄的手,慢慢的后退,突然大喊一声:“你说谎!” 紧接着掉头就跑。 “锦然!”程世雄大声喊道,急忙去追。可是爱情,不是追上了,便可以给予的。 最新全本:、、、、、、、、、、 第八十六章 三小姐的婚事(六) 锦然在床上病了一个星期。\\。qΒ 程世雄来探望过一次,只略略的坐了坐,便在楚锦然悲伤与不舍的眼神里离开了,自此再没有来过。 楚锦然就躺在床上,含着泪,凄凄切切的盯着天花板,整日茶饭不思,那本来水灵灵的圆润的小脸也慢慢的消瘦下去,紧紧的贴着颧骨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加的突出,像是一朵几近枯萎的花儿,让所有的人看了都觉得伤感。 楚锦然病了,楚府里却鲜有人来探望她,只有程府的二少爷程世英每天都送来新鲜美丽的花束和礼物,试图讨得楚锦然的欢心。但是每次都是垂头丧气的离开。 沈清弦看着楚三小姐这个样子,忍不住更加的同情起她来。这位可怜的三小姐楚锦然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强悍的楚老爷子只关心他中意的与他一样强悍的孩子们,对于柔弱的一方根本就不理不睬,他的眼睛里只有强者。而生于这样一个家庭,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她的全部温暖便只能来自于她的母亲了,偏偏三太太又是个那样的女人,唉…… 沈清弦这样想着,便常常会到楚锦然房间里,替她把程二少爷送来的花儿插到瓶子里,然后亲手弄点清粥和清淡的小菜给她吃。 “清弦,”楚锦然望着天花板对正在把花插在瓶子里的沈清弦唤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游丝一样飘向天花板。 “什么事,三小姐?”沈清弦转过头,笑着问她。真难得。这是几这天来楚锦然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你想过以后吗?”楚锦然问。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好像那上面写着她问题的答案。 楚锦然地问题倒问得沈清弦一愣,她停下了手里地动作,转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楚锦然。这个时候的楚锦然,在沈清弦的眼睛里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三小姐想法天真,没有心机与城府,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什么时候这位三小姐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了呢? 不过,说实话,关于“以后”这个问题。沈清弦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以后怎么样,沈清弦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这个问题,是她从不敢想的问题吧。 “清弦,”楚锦然似乎是不需要得到什么回答。她继续问下去,“如果有一个男人很喜欢你。你会跟他生活在一起吗?” 沈清弦刚刚要沉浸在刚才那个问题里好好思索一番,却又突然听得楚锦然问起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惊讶。难道……这位楚三小姐最近是在为了相思而烦恼? 一抹笑容浮上沈清弦的嘴角,如果这位三小姐果真有相互爱慕的人,那真真儿的是件好事来的呢! “当然会了。”沈清弦笑道。“人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有缘相识地人都尚且不易,相爱的人更是不容易呢。当然应该彼此相伴地!”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楚锦然喃喃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十年地修为,才能修得到共渡一条船,百年才能修得同床共枕。世雄哥,是不是我和你地缘份修行得还不够,让我不能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呢? 楚锦然地一颗心都仿佛泡在了一种又酸又具有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里,一时之间,心里千疮百孔,带着疼,也带着酸楚,一抽一抽的疼着,鲜血淋漓。童年时代深藏在记忆中的那股来自宽厚而又温暖的背部的体温如此鲜明的传递来暖意,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吗?难道,她真的无法将它挽留在自己的身边,去一辈子拥有么? 世雄哥…… 楚锦然的泪,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滴了下来,湿了大片的枕巾。 程世英倒果真是个有毅力有恒心的人,楚锦然虽然不去理他,但他倒真是每天都来楚府,手持鲜花,带着满脸的笑容进到楚锦然的房间,嘘寒问暖。 “锦然,你好些了吗?”程世英将花儿放在桌上,柔声的问楚锦然。 躺在床上的楚锦然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看着程世英。程世英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关切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尽是关怀。 楚锦然的唇角微微的向上扬了扬,“谢谢你一直陪 边,世英哥。” 这句话,楚锦然说的很由衷,也很轻柔,使得程世英不仅愣住了,他急忙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儿,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楚锦然,连声道:“谢什么。我陪着你是应该的,如果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陪你一辈子的!” 楚锦然听了这话,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她微微的坐直了身子,程世英忙帮她把枕头垫高,使她能舒服的靠在那儿。楚锦然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程世英,她看得很仔细,好像是在打量、研究一个陌生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映着的,是程世英圆圆的娃娃脸和一对儿月牙形的笑眼。 “世英哥,你是认真的吗?”楚锦然轻声的问,“你真的会陪我一辈子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程世英连连点头,他点得很用力,看着楚锦然的眼睛也是极其的郑重其事。程世英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楚锦然的手,深情而又深切的说:“锦然,给我机会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让我用我一生的时间来好好爱你,好吗?” 这一回,楚锦然没有缩回手去,她静静的看着程世英。在这种情况之下,楚锦然的这种静默并不像是通常的恋人们所应有的表现,但是程世英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急切的注意着他心上人的表情,等待他对于他的最后的“宣判”。 楚锦然看了程世英那么一小会儿,蓦的微笑起来,她笑得很柔和,很温柔。 这笑容如同一缕雨后的阳光,一下子照到程世英的内心深处,让他一下子放心了、安心了,紧接着便兴奋起来。 楚锦然,在这生病的几天里,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温婉的少女了,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安静的看着程世英欣喜若狂的表情,淡淡的笑着。那张略显消瘦与疲惫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凤姨娘可真是要气得疯了,她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瞪着她那个春风得意的儿子在屋子里吹着口哨,走来走去。 “我不反对你成亲,更不反对你跟楚家结亲,”凤姨瞪了她那个宝贝儿子半天,也不见人家理她,到底是有点沉不住气,张口数落起程世英来,“可是你怎么偏偏选中了那个又笨又不招人待见的楚锦然?” 凤姨娘越说越气,忍不住站起来,指着程世英道:“要论灵气,论在楚家的受宠程度,还得说是星朔最得志。你要中有本事,就应该把个星朔给我娶回来!到时候是金是银,还用我们说么?楚家肯定大把大把的就送了来!你当那楚锦然有什么好?下人都传说她那个娘生前就不正经,与人通奸呢!楚老爷子从来就没搭理过她,你娶她跟不娶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一口人吃饭,我们还得看程家人的脸色!” 程世英正吹着口哨,对着镜子打领带,开始根本没有把凤姨娘的话放在心上。但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停下来,转身皱着眉看凤姨娘,不悦道:“锦然她娘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娶她!” 说完,仍觉得不解气,想了想,又道:“还说什么看‘程家人的脸色’,程家人怎么了?我就是程家人,我吃程家的,喝程家的,都是应该的,谁敢说个不字?还消看什么人的脸色?你嫌我没本事,那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还用给人做小?怎么不做个正室,教我也尝尝长子长男的滋味?还用我在这里苦等着每个月的月钱,家里公司都没我的份?” 凤姨娘被程世英这么一呛白,反而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翻了翻眼睛,一手叉腰,想要反驳,却实在不知道该 程世英这一席话,说得自己也有点气了,便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不理睬凤姨娘。 沉默了那么一阵子,又猛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干什么去?”凤姨娘高声唤道。 “找大娘商量去楚府提亲的事去。”程世英头也没回的扔下了这一句。 凤姨娘气得干瞪眼,她杵在那儿半晌,才恨恨的跺了跺脚,咬牙道:“我没本事?告诉你这小兔崽子,你老娘的本事大着呢,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最新全本:、、、、、、、、、、 第六十章 程府 ************ 居然漏了一整章!!! 这是第六十章,素衣居然给漏下了,这么重要的一章,关系到沈清弦身世的一章啊! 素衣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贴在这,虽然顺序有点乱,但是大家将就看吧...... 真是汗~~~ ********************************** “要说这星朔也真是个怪孩子,”一路上,凤姨娘一直咂着嘴巴不可思 《婉若晨曦》第六十章 程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三小姐的婚事(七) 府的大太太来楚府提亲了。求 楚老爷刚从外地赶了回来,正在更衣,程太太便与凤姨娘和程世雄、程世英在客厅等。 到底还是楚家的世交,沈清弦可是不放心那些个小丫头片子,自己亲自沏了几杯上等的碧罗春,叫一个最稳重的大丫头使托盘托着,婷婷袅袅的端进了客厅,亲手为几位贵客端上。 一进客厅,便瞧见了坐在正中上首右边儿的一位贵妇人。 这位贵妇人穿着一袭亮银色绣着兰花儿图案的高领旗袍,领口、袖口都镶着亮亮的水青色花边儿,披着一件黑色水tlt;质镶珍珠的胸针别着,显得既高贵,又大方。她的脖子修长,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一看便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富人家的太太。 沈清弦注意到这位太太的头发被高高的束起,光滑的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由一根手工细致的银簪别着。 银簪,在沈清弦所生活的乡下,代表着忠贞。一个女人若没了男人,为了表示她终生不再改嫁,好好的恪守妇道,便会在头发上别一根银簪,由黑发,戴到白发。 这样想着,沈清弦便对这位太太由心底产生了一丝好感。 当沈清弦走进客厅的时候,正逢那位太太转过脸来,两个人的目光恰好碰在一块儿。那太太竟当场愣住了。 沈清弦微笑着冲那位太太点头,她看到上次遇见的凤姨娘正坐在下首的一个位置上,穿得花枝招展,与芸太太简直不相上下。便知道那位坐在上首的高贵而优雅地女人。便应该是程府地大太太了。 程太太抬眼盯着沈清弦,她的眼睛明亮而温柔,一瞬不瞬的笼罩在沈清弦的脸上、身上,有点惊讶,也有点惊艳。 程世英突然“扑哧”一声乐出来,拍手笑道:“这回可巧了!大娘,这就是上回我说的,大哥觉得跟你长得像的沈清弦。今儿这么一看,还果真是像的!尤其是眉眼之间!” 程世雄也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看看沈清弦。也点头笑道:“这么一说,确实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凤姨娘的眼睛攸地亮了起来,她别有意味的看看程太太,又看看沈清弦,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程少爷太抬举我了,”沈清弦轻笑着。微微的红了脸,她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为程太太端上了茶,道,“清弦只是一介下人,怎么敢与程太太相提并论。” 程太太的面色迅速恢复了平静,她端起茶杯。优雅地掀起杯盖。轻笑着道了声:“无妨。”,又轻轻的吹了吹茶,眼神却随着沈清弦地身影走了出去。 凤姨娘。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楚老爷子与大太太走下楼来,大太太还是那身千年不变的衣服,千年不变的头型,千年不变的表情。而楚老爷子则是乐呵呵的,尽管他整个人略显疲惫,但眉眼之间却尽是喜气。 可不是!这可是楚府第一桩大喜事呢! 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楚老爷子地一席话也叫凤姨娘喜上眉梢。楚老爷子说,这是楚家地头一桩喜事,楚家的闺女出嫁,排场一定不会寒酸,该有的,一定都会送到,日后小两口有什么事,也尽管开口。凤姨娘乐得,嘴也合不拢。这楚家财大气粗,又有楚老爷子这句话,日后就算是分不上程家地半分半毫,至少还有楚家可以依傍。她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楚锦然站在楼梯边儿,远远的朝这边望。她的眼睛里没有春风满面的凤姨娘,也没有含笑点头的程太太,更没有喜不自禁的程世英。楚锦然一双小手,抓着楼 手,静静的、专注的望着坐在那里的程世雄,他是那那么的彬彬有礼,那么的令人心动。 可是,他们商量的,却是自己与另一个男人的婚事,与他,却丝毫不相关。 楚锦然的视线又有些模糊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身,慢慢的走上了楼梯。 “那就这么定了吧,我会叫伯雅回来,筹备一切事宜。”楚老爷子笑着说,依旧满脸的喜气。 喜气洋洋的日子那么快就结束了。 楚锦然一袭大红嫁衣,攒着珍珠的凤冠霞帔被着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庞,被大红的胭脂点缀着,衬着一双饱含水气的大眼睛,坐上了程家抬来的大花轿。 这也是近来汉口一件最受关注的大事了。 热闹、喧哗的排场自不用说,单是楚家与程家雄厚的财力与名望就可以想像的到了。一些知名的商人与政界的头脑也都有参加。阿来做为汉口堂会的代表人物,是应该前去祝贺的,但因着半月前就被魏爷找回了上海,便只得叫阿德寻了几件像样的礼物,带着一份红包与名贴赶在婚礼前送到了楚府。 楚云汉也早听说了现今堂会上的这位新秀,却一直未能蒙面,将名贴看了又看,与阿德寒喧几句,又感叹实在是时机赶得不巧,叫王妈到账上提了五十个大洋包给阿德,又亲自送他到了客厅门口。客气至极。 阿德前脚刚走,楚星朔便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跑下来,勾住楚老爷子的脖子,问道:“爹,刚才又有人来送礼了?” “是,”楚老爷子宠溺的拍了拍楚星朔的脸蛋,拿出了红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银票,笑道:“是汉口堂会的后起之秀,倒也懂得礼节,出手也大方。看样子,汉口又开始风云变幻喽。” 楚星朔搂着楚老爷子撒娇道:“怎么变也是我爹最厉害!” 这句话哄得楚老爷子仰天大笑,亲昵的捏了捏楚星朔的脸蛋,将手中的银票一挥,道:“拿去买书吧。” 沈清弦还要处理一些喜事过后的琐碎事宜。不知是不是一条定律,但凡热闹与喜气过后,都是突然间喧嚣过后的冷清,无端的让人感觉到空寂与萧瑟。 楚家,嫁走了一个女儿,愈发的冷清了。 楚星朔依然没心没肺的,整天无所事事,拉着沈清弦溜出去玩,要不就一个人出去骑马、打猎,自打乐子。活得那叫一个潇洒! 楚嫣然倒像是因为家中最小的一个倒先出嫁这件事受了刺激,更加频繁的外出又变着法儿的趁楚伯雅在的时候向他献媚,楚伯雅却始终谦和的笑着,不远也不近的保持着与楚嫣然的距离,很是让她恼火。到底还是碍着中间有那么一层兄妹的关系在里面,楚嫣然也不好使太多的手段,再加上楚星朔又时不时的冒出来,将她狠狠奚落一番,她愤愤的咬着牙,终究也是无计可施。程世雄那边更是让她干着急,现今程世雄也少到楚家来了,她有心跟人家攀谈,也苦于看不到影子,更不敢轻易跑到程府去,只得自叹自艾,只得多参加些外面的舞会,以求能结识更多些富家子,让她好好在其中挑选一个金龟婿了。 沈清弦将一叠儿账本放好,转过头去看楚伯雅。 人都说,月下观美女,灯下观美男。淡淡的灯光下,楚伯雅优雅有致的脸孔在灯光的照射下,棱角分明的投射着淡淡的影子,让他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恰如一幅摆在面前的妙笔画卷,忒地让人心动。 第八十八章 关于以后 上次雨天楚伯雅受伤的事件过后,.qВ5、\ 这回为了筹备楚锦然的婚事,楚伯雅又风尘朴朴的赶了回来。楚星朔就常常笑楚老爷子和楚伯雅,说你们这些男人,整家都要忙活什么,把自己弄得半人半鬼的。 楚伯雅也就自嘲的笑着不说话。是呢,忙活什么呢?忙着楚家的生意,忙着糊口,还是什么? 沈清弦也好想问问他。 这位楚家的大少爷,自回来了以后,与沈清弦两个人就像是有默契似的,谁也不提那个雨天发生的事情,既不提也不想,两个人见了面,依然保持着主与仆之间的关系,一个恭恭敬敬的向另一个打招呼,另一个彬彬有礼而双从容优雅的回应着。 走过去,谁也不曾回头来回望另一个人一眼。 这也算是默契吗? 这会子已经是傍晚了,沈清弦因着这阵子楚家要办喜事,也没有时间去上学,眼下虽然喜事已经过了两天,但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便将近来的账本仔细核算起来。 偏偏大少爷楚伯雅也在账房里,这阵子楚家的事宜又叫他上下打理、前后张罗着了。沈清弦充满了敬意的看着他,这位大少爷虽是楚家的养子,却真真儿的有个长男的风范,行事严谨利落,处事周到而又稳重,也难怪楚老爷子这样倚重他的。的确比二少爷楚龙韬更加的可以信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楚锦然的喜事,还真地没有看到二少爷楚龙韬地影子,说是已经临近毕业。学校早早的将他们送到部队去实习了。要想回来,也是行不通的。部队里哪会有人卖你人情呢?便也只得托人送回来贺信和一些礼物作罢了。 楚伯雅这次回来,与上次沈清弦见他已经相隔了近一个月了。说实话,当这位大少爷风度翩翩的走向沈清弦的时候,沈清弦还真的错以为自己那个雨天里所帮助的大少爷是她的一个梦,那个浑身湿透、脸颊削瘦又带着伤的男子怎么就能与眼前的这位大少爷联系起来呢?那一天,站在雨里地大少爷是那么的粗犷而又富有男子气息,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巨兽,带着骄傲与疲惫,是那样的警醒而又充满了警惕。而眼前的这位大少爷。与一直深深的印在沈清弦心里地形象是那么的吻合,一袭长衫潇洒飘逸,显得他地身体修长而挺拨,利落的短发,一双温和如月的眼眸浸着月华的清辉,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优雅。他地声音低沉。笑容从容淡定,让人心荡神驰。 沈清弦迷惑了。是眼前这位大少爷把那个雨天地大少爷藏起来了,还是雨天的那个大少爷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叫做“楚伯雅”的人呢?她真是搞不懂了。 沈清弦将一叠儿账本放好,转过头去看楚伯雅。 人都说,月下观美女,灯下观美男。淡淡地灯光下。楚伯雅优雅有致的脸孔在灯光的照射下。棱角分明的投射着淡淡的影子,让他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恰如一幅摆在面前的妙笔画卷。忒地让人心动。 这位灯光下的美男子大概是察觉到了这种带着仰慕的目光在一直盯着自己,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扬了扬,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清弦。”他轻声的唤了一声。 沈清弦这才如梦方醒,猛的回过了神,紧接着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她来账房的原因。 却不料楚伯雅只是微微的一笑,这一笑如春风拂过百花丛中,倒 弦看得更加羞红了脸庞。 “清弦,有没有想到以后要做什么?”楚伯雅含着笑温和的问道。 沈清弦愣住了。 这是她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却依然让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在三小姐楚锦然第一次问到她的时候,她也确实有问过自己,但是却翻来覆去想不出答案。她现在是楚府管家王妈的助手,将来或许会是楚府的管家?可是楚府能留她一辈子么?若大个楚府,所剩的人却越来越少,到时候二小姐楚星朔和楚嫣然都嫁了人,大少爷、二少爷娶回来少奶奶,她还会继续留在这儿么? 想到这儿,沈清弦突然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看了楚伯雅一眼。是呵,两个人的地位终究是有差别的,这一份感情,也不过是沈清弦一个人的美丽幻想,是不切实际的,如果到时候楚府里没有了二小姐,而多了两位少***话,还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 灯光下的楚伯雅微微的笑着,他的眼睛里月华涌动,含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他重新低下头,翻起账本,笑道:“可以想想以后的。” 可以想想以后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 沈清弦暗自的揣测着这位大少爷的话,这话来得既不着边际又似乎隐藏着什么喻意,可是,会是什么样的喻意呢? 这一夜,沈清弦一夜都没有睡实,开始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思量着以后的问题。大少爷该不会是在暗示自己,要自己离开楚家吧?莫不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要将自己赶出楚家?可是,他的表情和神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应该是有……更深层的喻意才对。可是什么是更深层的喻意呢? 一般就女人来说,所谓的“以后的事”和所谓的未来,也都无非是嫁个好男人,一辈子相夫教子,两个人相濡以沫的度过一生吧? 可是,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嫁人这个问题。要是在乡下,以沈清弦的年龄,几乎都可以做几个娃的娘了,可是她却依然孑然一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 是呵,嫁给谁呢?大少爷?沈清弦想着,突然就羞红了脸,大少爷对她而言是一个美丽的梦,就像天上的月亮,是永远也无法触及到的。尽管有几次他们离得那样近,她甚至看到了他**的上身,可是,再次相逢的时候,他却依然的离她那么远,这两个大少爷,就像是白天与黑夜在轮流交替着,让她摸不透,也猜不透。 阿来是她的好哥哥,沈清弦真心的盼望他能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还有野猪,还有瘦狼,还有二少爷。二少爷虽然是个看上去不可救药的家伙,但是相信他的品性并不坏,还有二小姐,她是那么的好,更应该有个最好的归宿才对。 那么她自己呢? 沈清弦突然感觉到头疼欲裂,她的以后她的归宿到底是什么? 想不出,实在是想不出! 就这么着,混混噩噩的,她进入了浅浅的梦乡。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淡淡的笑脸,一双如月的眼睛弯弯的眯成月牙儿,她怀里抱着一个眉眼与她那么相像的孩子,轻声的吟唱着一首歌谣: “摇,摇,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对我笑, 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吃完饼儿还有糕。” 最新全本:、、、、、、、、、、 第八十九章 到底有多少秘密? 清弦的眼睛又肿肿的了,梦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子漫步在茶花丛中的女人惬意的、欢乐的吟唱着一首童谣,那童谣反反复复的,一直不停的在梦里萦绕,好像是那片茶花就开在沈清弦的房间里,而女人就趴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动听。\\。/ 她到底是谁呢?沈清弦揉着太阳穴想着,蓦的,她想起了在后院那个神秘的小屋子里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女人不正是昨夜梦里的女子么?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沈清弦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不知不觉的,竟又来到了那间小屋。 门依旧没有锁,屋子里面的摆设一如初来时的样子:洁白的墙面,整齐的被褥,小巧可爱的床上摆放着小孩子的被褥,而在那被褥里,则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等等,布娃娃? 沈清弦神色一凛。 第一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印象有这么个布娃娃的?沈清弦慢慢的走过去,看到那布娃娃颜色已然发黄,衣服业已经褪了颜色,放在那小床里,用小被儿盖着,真好似小孩子一般。 小孩子! 沈清弦更加的骇然了,她吓得倒退了一步。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个小布娃娃的,这会子偏又冒出来了?难不成这屋子是有人住的,自己居然胆大包天的闯了进来! 想到这里,她急忙掉头就走,推开门快步的走出去。却赫然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沈清弦抬起头。却冷不妨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人,吓得她一激灵,差点跌坐在地上。 却见那人一袭淡青色长衫,立在院中,抬头去看满树地茶花,茶花已经快要凋零了,大朵大朵地落在地上,有的花瓣也已经分散开来,被风一吹,打着旋飘落。竟是这样的伤感。 那人身材挺拨而修长,慢慢的转回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现,居然也是如诗如画。 “大……大少爷……”沈清弦的心怦怦的快速跳了起来,她生平头一次觉得这如月光般皎洁的大少爷的笑容竟是这样可怕地。一时之间,沈清弦有一种想要夺路而逃的感觉。 是不是脸上笑容越多的人。骨子里就越是可怕呢?沈清弦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位大少爷,在他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这位大少爷,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个雨天,我就知道清弦必是来过这里了。”看着沈清弦惊慌失措的样子。楚伯雅只是淡淡地一笑。就像是一位兄长,看到了不懂事的邻家小妹妹闯了祸一样地表情,眼睛里的。是宽容与盈盈的笑意。 说罢,又转回头,望着满院的落花,目光里,有着那么一丝的迷离。沈清弦突然就想起在那一天,在凉亭里遇到他地时候,他曾说过地,冬风来了,花儿才会落。 现在,是不是这位大少爷又在感叹冬风的无情呢? 想到这里,沈清弦的心才微微地安定下来,她慢慢的走过去,走到楚伯雅的身边儿,抬眼看着他。楚伯雅的侧面如正面一般俊美,一双美目望着落花,沈清弦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这双眼睛,与照片上那女人的眼睛……竟是如此相像的! 难道,大少爷与那女人,有着什么莫大的渊源么? “大少爷……”沈清弦轻轻的唤道,喃喃的问:“那照片上的女人,您认识?” 楚伯雅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回过头来看沈清弦,只用他温和而又低沉的声音答道:“是一位故人。” 故人? 沈清弦在心里又徒生了一股子疑惑,会是什么样的故人呢? “清弦,”楚伯雅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变得郑重其事,“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来过这儿,不然,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沈清弦的心一沉,其实不用楚伯雅说,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隐约感觉得到这个地方并不像是楚府任何一个库房或者是太太小姐们的房间一样普通,并不是任谁来都行的。可是杀身之祸这一说,却让沈清弦感到了毛骨悚然,她几乎是有点呆住了的看着楚伯雅。 楚伯雅也静静的看着沈清弦。荒凉的院子、满地的落花,忽然而至的清风和眼前这个站在树下的俊美男子恍然间形成了一体,这让沈清弦突然有一种恍若梦境的错觉,眼前的这一切突然间就像是在眼前拉开的画轴,居然是平面的。 沈清弦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默默的转过身,走向了门口,推开那扇低矮的月亮门,就要离开。 “清弦,”楚伯雅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唤道。沈甭弦转过身,却听得楚伯雅说道:“楚家,还是不要待下去了。” 说着,楚伯雅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屋子,屋子的门窗都涂着翠绿的漆,显然已经经过时间的洗礼显得斑驳不清了。“这里不是适合你待的地方,楚府……是一个冰冷的地狱。”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很复杂的光芒在游走,那其中好像是掺杂了各种让人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感,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无法弄清的吧? 今天的课,上的有些不一样。 学校里的女生们都在讨论着眼下的局势,把个沈清弦听得双目圆睁。这些个都是她在楚府听不到的,更是她不可理解的。所以今儿的课就都没有太上的,包括教员在内的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她听着什么强权、什么租界,什么日本人横行又无耻之类的话,还有的学生激动得拍着桌子,说是要游行。 游行?什么是游行? 沈清弦迷惑的看着她们,听着她们的话,愈发的觉得自己又笨又迷糊,居然连这些个大事都不知道的。 迷迷糊糊的放了学,沈清弦收拾好书本往外面走。阿来说是这段时间出差了,野猪和瘦狼交替着接她下课,也真怪为他们了,无论刮风下雨他们都不会迟到,沈清弦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可是,刚走出校园,便见一个女人站在一排树下,悠闲的踱着步子,似乎是在等人。 最新全本:、、、、、、、、、、 第九十章 程太太 园外种着一排梧桐树,手掌大的叶子迎着风沙沙作响还不算太晚,又有路灯柔和的淡黄色光晕伴着树影,斑驳的投射在石子路上,看上去倒有几分惬意。\.qb5.c0m\\ 一个女人慢步在这排梧桐树下,拉长的影子令她看上去有些孤独。沈清弦从校门里走出来,本是在四处寻找着野猪或者瘦狼的身影,心里还在猜测着今天到底是轮到他们哪一个了,眼神却在寻找时,落在了树下徘徊着的女人的身上。 一袭淡雅的碎花儿旗袍,披一件厚厚的驼色毛披肩,拢得整齐的头发被一枚手工精巧的银簪别在脑后,高雅的气质和温和的表情,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她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程太太?”沈清弦轻声叫了出来。这么晚了,这位程太太在这里做什么呢? 程太太听到沈清弦在唤自己,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看到沈清弦,她先是微微的一惊,紧接着,脸上便挂上了欣喜的笑。 “您在等人吗?”既然看到了,就没有办法抽身溜掉,只能走上前去打个招呼了。沈清弦微笑着走过去,不知为什么,这位程太太让她从骨子里产生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夜里风大,您可仔细别凉着了。” 程太太听得沈清弦的话,不由得感动的看了看她,眼睛里,似乎是涌动了几点星光。 “我碰巧路过这里,看到这儿的梧桐树长得倒是可喜,便想下车走走,刚打发司机自己回去了。”程太太笑了两声。道。表情有一丝的尴尬。相必是对自己这个年龄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看到优美地景致便下车散步有些不好意思吧。 沈清弦体谅地笑了笑,也抬头道:“这片梧桐树,据教员说,是学校从法国购进的,种在学校外面,取梧桐引凤凰之意,希望我们学校里的女学生们都有出息呢!” 程太太默默的看着沈清弦,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她的脸上带着欣赏与欣慰。还有着一丝别的什么,眼神既沉默,又温柔。 “沈小姐,你一直在这里上学吗?”程太太望着沈清弦问道。 “沈小姐”这个称号,倒让沈清弦有些局促起来,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程太太,道:“程太太。你叫我清弦就好。” 程太太见沈清弦有些不自在,便点了点头,笑了。 “原本我只是在乡下随父母认了几个字的,后来到了楚府,楚二小姐帮我报了名读夜校。”程太太这样善解人意的微笑。倒让沈清弦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将耳后的头发拢了又拢。 “清弦的家。在乡下?”程太太问。 “是的,”沈清弦点了点头,道:“就在汉口的乡下。” “哦……”程太太若有所思的沉吟着,又问道:“那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 “没有了。”沈清弦地神色黯淡下去,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轻了,“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对不住,提起你这样伤心的事。”程太太惊讶地看着沈清弦,一脸的抱歉,语气诚恳而又满是同情。 沈清弦感激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了,程太太不必放在心上。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只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过得更好。” 程太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令慈贵姓,生前曾在哪里做过工么?我瞧着清弦总是觉得眼熟,只怕是哪位故人的女儿呢。” “哦?”沈清弦有些惊讶地看着程太太,道:“母亲姓陈,生前一直在汉口地某个人家做工的,可惜我一直没有问过到底是哪一家。” 程太太的身形微微地晃了晃,脸色瞬间变了颜色,沈清弦惊呼一声,忙上前扶住了她,关切的问:“程太太,您没事吧?” “没事,”程太太勉强笑着,由沈清弦扶着,站稳了,深深的看了沈清弦一眼,道:“只是有些头晕。” “怕是着了凉吧,”沈清弦有点急切的说道,不禁张望四处,想要寻找一个黄包车,将程太太送回去。 正逢这时,便听得几声“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沈清弦望过去,却见瘦狼从一辆黑色的汽车里探出头来,按着喇叭招呼沈清弦。 沈清弦急忙向瘦狼招手,瘦狼会意,也快速的跳下车,奔了过来,尖声问道:“怎么了?” 程太太抬头看了一眼瘦狼,大概是被他的长相与一身黑衣吓了一跳,忙看向沈清弦,眼神里有一种迷惑,似乎是在问清弦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沈清弦忙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程太太,让我们送你回去吧。” 程太太“哦”了一声,似乎是放下心来,又笑着对沈清弦道:“不用麻烦了,程府离这不算远,我慢慢的走回去就好,本意也是想散散步的,正巧遇到了清弦。” 说着,又转向沈清弦,认真的说道:“我倒真的觉得跟清弦很投缘,所以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来找我。”一双温柔的手,抓住了沈清弦的手。 蓦的一种感动从这双温暖而又温柔的手传递到沈清弦的心里,她只觉得从内心往外的暖和起来,不由得连连点头。 由于程太太坚持不肯上车,沈清弦便也只得自己上了车,在车窗挥手与程太太告别。 “那女人是谁啊?”瘦狼从车子的倒镜里看着程太太渐远的身影,好奇的问。 “是程府的一位太太,”沈清弦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笑着说道:“很好的一个人。” “但是怎么看上去跟你长得那么像啊?”瘦狼嬉皮笑脸的打趣道:“会不会是清弦不知道的亲戚来的?到时候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沈清弦便笑着伸手去打他。 程太太在后面站了好一会儿,望着车子渐渐的行远,才略略的回过神,幽幽叹息一声,慢慢的离开。 她不知道,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后面,藏着一双眼睛,在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切。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一章 上海之行 、qΒ5.\\ 沈清弦担心得不得了,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楚星朔去振振有词,说早就与楚龙韬通了信和电话,再过不到两个月,楚龙韬就毕业了,到时候分到哪里还不一定,现在不去上海玩玩,到时候却了也没什么劲头了。 楚伯雅早在两天前就离开家前往广州去了,他总是这样脚步匆匆,风一样的飘来飘去,所以更加的没有人能够对楚星朔的出行计划提出异议了。 楚嫣然其实也是跃跃欲试的,但料定楚星朔不会带她去,又想楚星朔走了楚家便是她和芸太太说了算的,不去也罢,便不予理睬了。 这边楚星朔收拾了行李,携着沈清弦上街买了衣服和一些其他用品,兴致勃勃的准备好了一切要出发。 “不能找个体己的人陪你去?”沈清弦担忧的问。 “怕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么?”楚星朔黑珍珠似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又瞪了沈清弦一眼,道:“再说了,谁体己啊?你体己,你能陪我去?” 楚星朔这一问,倒叫沈清弦又好气又好笑的,这楚二小姐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远的陪她去上海,这跟南丰还不一样,楚锦然嫁出去以后还有那么大一摊子事情没有最后处理完,沈清弦怎么可能把一切都扔给王妈呢? 看来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打消这位二小姐的念头了,沈清弦长叹一声,只得替楚星朔打点好一切,又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了楚星朔个没完没了。楚星朔只是应着。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到达上海所需地时间并不算长,按照约定,楚星朔暂时先住在了一家宾馆里,楚龙韬还需几日才能回来,到时候会去宾馆找她。楚星朔果真是遗传了楚老爷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性格,一个女孩家什么也不怕的,从容自如的用过了午餐,便穿上一套轻便的衣服,自己到街上漫步。 阿来给魏爷千里迢迢的唤了回来,又偏巧这老爷子有事离开了上海几天。阿来便只得在这里等。 跟诚哥叙旧,跟从前的手下叙旧,也用不着这么多天,阿德又被他派在汉口留守了,阿来又无聊了起来。 这一天,他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感觉到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浸满了懒散与无聊,却冷不妨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阿来兄?” 这一声轻声的呼唤。很试探性的,令阿来不自觉地回过头来,却赫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头发很短,被理得方方正正。几乎紧贴着头皮。这样的发型显得他的脸型也变得又长又方,细长的眉毛,细长的眼睛。直挺地鼻子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那嘴唇微微地张着,似乎是含着笑意,又有一种想要说话却有些不敢冒然开口的感觉。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衫,手里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皮箱。 总之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从上到下地方方正正,一板一眼。 阿来有些迷惑地皱着眉,这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眼熟,却又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果然是阿来兄啊!”那人哈哈一笑,急忙走上前来,拍着阿来的肩膀笑道:“刚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出来是你了,却怎么也不敢认,想不到果真遇见了,真是缘分、缘分!” 阿来打量着这个人,对这个人如此热情地招呼有些不太适应。那人见阿来还有些疑惑,不由得又哈哈一笑,指着自己道:“我是单生,单生啊!阿来兄忘记了,在渡轮上,你还救过我一命呢!” 渡轮? 阿来微微的愣了愣,方才恍然想起自己初来上海时候在渡轮上的一番经历,他也笑起来,向单生伸出手,道:“原来是单生,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是啊,这一别就是几载了。”单生紧紧握住了阿来的手,感慨 没想到阿来兄还记得我,真是令我感动。” 说罢又邀阿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旧叙旧。 阿来本想推辞,又想到自己实在是无所事事,便应承下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 挑了个单间,落了座,点了菜。 单生便问起阿来的近况,很是关心。阿来只简单说自己在做生意,偶尔也会到汉口去。 单生的眼睛便一亮,道:“我的茶叶生意也在汉口有几家店铺,到时候阿来兄可要光顾我的生意呀!你看看,我就说我们果真是有缘的!” 说着又殷勤为阿来倒酒,话起家常来。 “我就说阿来兄一表人材,定会出人头地,”单生自顾自的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两眼烁烁的散发着光彩。颇为欣赏的看着阿来。 “哪里哪里。”阿来打着哈哈,将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正说着,便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只得听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喝道:“你们都是只看衣服不看人的么?洋人怎么了,洋人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这吃喝,中国人就要赶出去么?” 这一席话听得阿来一股怒火直窜心中,这几日,要上海街头,他看到过太多的洋人殴打华人的事件,又看到过“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标牌立在某些租界上,每一次都恨得他牙根痒痒,恨不能把里面的洋人一个一个都揪出来拧断脖子。所以他“呼”的站起身来,打开单间的门,走出去。 却见大厅里一个穿着精致洋装的少女正在喝斥着酒楼的伙计。那少女烫着短发,肌肤晶莹,柳眉下,一双眼眸黑白分明,闪动着逼人的灵气,一张红艳欲滴的樱唇下,露出的是如玉一般的皓齿。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胖伙计,脸上挂着不屑与不满,显然没有把这少女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女人满面污圬,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面黄肌瘦,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衫子,抱着那女人的腰,惊恐的看着正在争吵的少女和酒楼伙计。看样子,她们是对母女,八成是到这里想要讨口饭吃吧。 这酒楼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酒楼,装修华丽,菜价不菲,在明亮的大厅里坐着穿着得体的华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看到这个中国少女在与酒店伙计争吵,他们都兴趣盎然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一幕。 “我说这位小姐,您要是吃饭的话,我们接待,但如果您要是来打报不平的,您就歇着吧!”酒店伙计不温不火的说着,眼皮子一抹搭,冷笑道:“您还看不出这两个是来要饭的吗?我们酒楼来的可都是贵客,这要是给惊吓着,您说是谁的责任?” 他顿了顿,见食客们都看着他,自觉颇有些得意,又摇晃着大脑袋振振有词道:“再说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为了就是赚钱,她们没钱,怎么吃饭,难不成我们成了救济院,见天儿的救济穷人来的?” “啪”的一声脆响,酒店伙计的脸上多了一个纤巧的五指印,少女一双柳眉倒竖,灵气逼人的眼睛里迸发出火一般的光芒,亮得灼人。她怒道:“穷人?贵客?我看你为了钱把自己祖宗八代的姓都忘了,你认钱是吧?” 说着,一扬手,又是“啪”的一声,一叠钞票硬生重砸在酒店伙计的一张大胖脸上,紧接着飞扬得四处都是,砸得那伙计眼冒金星,引得在座的所有食客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些钱够给你祖宗八代买棺材了,”少女冷冷的笑道,转身拉过那女人,和小女孩,柔声道:“不要怕,跟我来。” 说罢,又朗声道:“给我最好的包间,上齐了你们酒楼所有的好菜,本姑娘要吃饭!” 最新全本:、、、、、、、、、、 第九十二章 明艳如花,艳似火 来在旁边看得真切,不由得笑了。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女子,与他所认识的哪一个都不曾一样。沈清弦、云婉,都是颇为特别的女子,可是沈清弦如同皎洁的月亮,温和、柔美的散发着静静的清辉,既不会与世俗同流合污,也不会十分耀眼,她总是很安静的待在那里,静静的。云婉,则是一块冰,冰冷冷的,晶莹剔透的都是那股子清冷和与世隔绝,她的眼睛里没有俗世,也就更不可能为任何人出头或者打报不平。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不一样,每一次他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为别人出头,那么横冲直撞,那么桀骜不逊,那么洒脱有致,而且又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锐气逼人。 如同天上的骄阳一般炽热,亦如同火一样的明亮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忽视。 上天是怎么造就出这样的女人来的? 阿来赞叹的看着这位与酒楼伙计争执的少女,笑着摇了摇头,他实在是做不到看到她而不走上前去,更做不到装作不认识。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错过了与她说话与见面的机会,那将会错失更多的东西。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阿来不知道。 “星朔小姐。”阿来含着笑招呼了一声。 那位穿着洋装,喝斥酒楼的胖伙计的少女,正是楚星朔。 楚星朔正扶过那对可怜的母女要进包间,却听得身边有人叫自己,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心想在上海应该不会有人认识自己才对。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笑。 确切地说,是个很英俊地男人,弯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情非常的感兴趣。 “阿来?”楚星朔惊讶的叫道,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阿来点点头,笑着说:“刚巧我和一个朋友在这里吃饭,没想到又遇到星朔小姐在仗义救人了,如果不嫌弃。请与我们一起吧。” 楚星朔的脸微微的红了红,但又觉得十分的好笑,自己的一时气愤被阿来说成是“仗义救人”,确实让她觉得有些过头了,但想到自己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地,这对母女又这样可怜。如果冒然进了包间实恐这酒楼买通打手闯来捣乱,与阿来一起。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她向阿来笑道:“那就打扰了。” 说着,扶着那对母女进了单间。 酒楼的伙计哪里见过这么一大叠钞票来的?顿时从四处都挤过来好几个伙计,争着拣地上的钱,乱了一阵子,才被掌柜的喝住了。差一个有些眼色地小伙计与自己跑到那单间里亲自伺候阿来等人。对着楚星朔又是作辑又是赔不是的。 “行了,别来这一套了,”楚星朔微颦着眉。不耐烦地说道:“上菜吧,我们都饿了。” 酒楼的掌柜连连应着,屁颠屁颠的转身去了。 “阿来兄,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您的朋友?”单生忙站起身来,与楚星朔握手,忙不迭地自我介绍。望着楚星朔地一双小眼睛顿时烁烁生辉。 楚星朔淡淡的与单生握手,打着招呼。 “是,”阿来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星朔小姐,一位很有正义感的小姐。” 楚星朔含着笑,嗔怪地瞪了一眼阿来,便招呼着那对母女坐下。 “这位小姐,刚才谢谢你。”那女人脸上还挂着污泥,有些拘谨的对楚星朔笑道,她的神情十分的感激,却也有些悲恸,“其实我是真的想带我的女儿来吃碗面的。” 说着,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几板铜板,攥在手心儿里,举给楚 含泪道:“我们的家乡遭了灾,日本人闯进去村里,杀的,我带女儿逃了出来,只是想到个安全的地方,过些安生的日子。我们只吃碗面就好,真的。” 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她的女儿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眼睛里竟是无限的惊恐。 阿来的心里一阵疼,一般的孩子见了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会忍不住的盯着看的,可是这个孩子的眼睛里却写着那么多的不安,在她的童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楚星朔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一酸,眼睛未免有些湿润,她勉强着笑了一下,道:“这位大姐,你不必难过,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好好的带着孩子吃顿饭,一会带着这些钱,带着你的女儿好好生活吧。”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走过去,强塞在女人手里。 女人却将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坚持不肯收这些钱,也不去碰那些满桌的山珍海味,只是要了一碗面,喂自己的女儿吃了,剩下的自己吃个干净,便携着女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说来也有趣,那年仅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眼睛竟没有那些香气扑鼻的菜肴的,她狼吞虎咽的吃着母亲喂给她的面,吃得欢天喜地,吃得香又美。 单生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对母女,他的眼睛又细又长,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一丝光亮,那方方正正的脑袋有如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刻出了五官,他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那女人携着孩子的小手离开了酒楼的单间,单间里一时完全安静下来。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空气里飘着浓郁的菜肴的香气,在这一瞬间,几个人似乎都没有了胃口。 一桌子的菜已经满得不像样子,却还是有伙计进进出出,不断的添上菜来。 “够了,”楚星朔突然说道,吓得刚端上菜来的小伙计一个激灵,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美人儿。 “不要再上菜了,我们吃不完。”楚星朔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淡淡的说道。 小伙计连连答应着,留神看了看这单间里三个人的脸色,急忙退了出去,又机灵的将门带上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阿来才出声,打破了这种死寂。 “星朔小姐怎么会到上海来?”他转过头去看楚星朔,脸上挂着笑。 楚星朔回过头看了看阿来,她的心情虽然沉重,可是看到阿来微笑之中的关切,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感动,便也微微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道:“跟我哥哥约好了,等他回来带我到上海走一走。” “星朔小姐的哥哥是上海人?”单生见状也忙笑着接住话茬儿,看样子,也是想为刚才沉重的气氛做些调节。 “不是,”楚星朔礼貌的回答道,“他在上海上学。” 单生哦了一声,赞叹道:“上海的大学生很是了不得哩,个个的人材,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楚星朔扫了单生一眼,对单生这种拿腔拿调的态度很是反感,但又碍着他是阿来的朋友,不好发作,只用眼尾扫了一眼阿来,见阿来对单生的话也是毫无兴趣,又不免觉得有趣起来。 阿来听得楚星朔提起哥哥,也不由得想起在汉口的“不夜天”里帮助自己的那个男子,他与那男子也有过两面之缘的,每一次相见也都有趣之极,想到这儿,也不禁笑了。 两对含着笑的眼,撞在了一块儿,没有来由的,又相视而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三章 军统 身破烂的女人,满脸污圬的女人,携着一个与她穿着烂的破旧衣裳的小女孩的女人,走在街上,是不会有人多看她们一眼的。//.qΒ/ 这女人领着孩子飞快的走着,边走,两只眼睛还在不住的、警惕的扫向四周。那个小女孩年纪虽小,却也脚步匆匆,一路上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只顾跟着自己的母亲,小手紧紧的拉着母亲的手。 在下一个巷口左转,走了不到十米,便见一个店面简陋的茶馆。这茶馆店面小得可怜,门向里面敞开着,只挂了一个茶青色的门帘,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一个看似店小二的人迎了上来。女人抬眼向店小二点了点头,店小二便急忙为女人掀开了门帘,然后神色警惕的看向女人的后面。女人迅速的钻进了门里。 这茶馆就如它的外观一样,很小很简陋。一个看似掌柜的胖胖的男人走过来,看了女人一眼,便笑道:“这位客倌,楼上请。” 女人也不多话,将孩子抱起来,径自走上一个木制楼梯。楼梯“吱吱嘎嘎”的响着,显然已经有够了年头了。二楼也是一个不大的地方,摆着四张桌子,几把椅子。 在最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头戴深灰色礼帽的男人。他的礼帽戴得很低,差不多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半截儿高挺的鼻子,和一张如同被高明的画师描绘出的圆润、丰满的嘴唇。那嘴唇在女人进来地时候,微微地牵动了一下。 “怎么样?”那男人问。 “是他没错。”女人松了一口气,将孩子放了下来。 “华叔叔。”小女孩见了男人,立刻欢笑着跑过去。扑在男人的怀里。仰起头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仰慕。 “菁菁今天表现的也很好吧?”男人的嘴唇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慈爱的抚摸着菁菁的头,温和的说。 “菁菁今天表现的太好了。”女人也笑着表扬菁菁,又正色道:“华先生,我看到他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其中一个少女是替我打报不平地,她居然拿出一叠钱来砸在酒楼伙计的脸上,这些钱足够一些穷苦人吃上一辈子的了,真是奢侈……但奇怪的是。这少女居然跟一个年轻的男子认识,而那男子又好像跟我们要找的人也有些交情,依我看,这两人地身份都不得不查。” 被称为华先生的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道:“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要尽快回去。”说罢又低头,笑着对菁菁说:“菁菁。华叔叔要走了,你也要好好努力,有朝一日,华叔叔一定会送你去学堂地!” “真的吗?”菁菁一跃而起,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兴奋。 “真的!”华先生郑重其事的点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你。还有全天下地穷苦地孩子们,都会上学堂的。” 菁菁开心极了,她拍着手。幸福的笑着,好像明天就可以坐进学堂里似地。 女人看着菁菁,也不由得笑了,又转向华先生,道:“您可要多保重。” 华先生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楼去。 楚星朔与阿来、单生用毕了午餐,便一同走出了酒楼。单生客气的与他们道别,又递上名片,叮嘱阿来与楚星朔回到汉口后一定要去自己的店铺坐坐,与阿来拥抱了一下,又依依不舍的将楚星朔的手握了又握,方才告别。 阿来与楚星朔沿着街边慢慢的散着步,朝楚星朔住的宾馆走去。 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穿着破旧衣服的华人,有的甚至在沿街乞讨。又有穿着洋装的华人,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对这些穷人不屑一顾,更有些洋人高谈阔论着路过,连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转尔又有巡警,吹着 举着警棍冲过去,吓得那些穷人急忙逃跑,巡警则在 阿来和楚星朔无奈的看着这一切,暗自叹息。 “星朔小姐如果明天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来接你,带你四处走走吧,”在宾馆门前,阿来笑着对楚星朔说道,“现在时局比较乱,你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楚星朔抬起头,迎上阿来的一双含着笑的眼,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十分的亲切,令人顿生好感。楚星朔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慢慢的柔软下来,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近半年的部队实习就要结束了。 楚龙韬脱下了一身军装,叠的整整齐齐,打算明天送到教导处。星朔已经跟他约好在上海等他,他得带这丫头四处玩玩才是。 刚换上一身学生装,宿舍的门便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楚龙韬一边系着领口的扣子,一边应道。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穿着一身军装的白鹿。白鹿的军装穿在她的身上非常合适,衬得她身上的线条玲珑有致,又为她增加了一丝英气,白鹿的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头上歪戴着的军帽倒让她多了一丝妩媚。 “怎么就这么急的把军装脱了?”白鹿笑着走进来。 楚龙韬瞄了一眼白鹿,准备到她的腰间别着一个深棕色皮质的枪套,很显然,枪套不是空的,那里面放着枪。 “实习结束了,军装当然要还给部队。”楚龙韬挑了挑眉毛,笑道,依然系着领口的扣子,这扣子今天算是跟他较上劲了,怎么系也系不上。 “难道你就不喜欢这身军装,不想一直穿着它么?”白鹿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却是一股子别有深意的笑,她走过来,很自然的伸手去替楚龙韬扣那粒纽扣。 楚龙韬站在那里,由着白鹿替他系上纽扣,又暗自瞟了一眼白鹿的肩章,没有说话。 “说真的,龙韬,”白鹿为楚龙韬系好了纽扣,又抬起头,清清亮亮的眼睛迎上一双漆黑如潭底一般的黝黑眼眸,那双眼睛里不带一丝的感情,有如没有月亮的黑夜一般,毫无表情,毫无激情,也毫无生机,只是那么存在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自己。 白鹿顿了顿,她尚且没有完全的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虽然他平常喜欢说笑又很会与同学打成一片,大家也都俨然把他当成一个核心,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总是有着那么一片最深最暗的地方,好像是谁也走不进去的深潭,那深潭里一定阴风刺骨,骇人的要命,让人望而却步。 尽管,不会有人轻易的发现,而眼前的这个俊美的男人,也不会轻易的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但白鹿还是探寻到了,只是她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它是怎么形成的。只凭着她自己,可以走得进去,或者是让他走出来吗? “你愿不愿意加入军统?”白鹿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直接说出她的目的。 那双眼睛,攸的笑了。 “白鹿,你是在说服我加入中统么?”楚龙韬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口,笑着看白鹿,他挑着眉,眼睛里是捉摸不定的神情。 “没错。”白鹿突然收敛起笑意,打了个立正,严肃的对楚龙韬说道:“白鹿,党**统情报科一科科长,现代表军统正式邀请楚龙韬阁下加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最后一句,语气却颇为调皮,眼睛里也闪着诙谐,白鹿就这么着站在楚龙韬的对面,等待着他的回答。 最新全本:、、、、、、、、、、 第九十四章 名为理想(一) 鹿站在楚龙韬的对面,眼睛里闪着诙谐的光芒,一张抿着,似是含着笑意,她调皮的看着楚龙韬,等待着他的回答。/.qΒ5、/ 楚龙韬也看着白鹿,眼前的白鹿透着股机灵劲儿,她长得虽算不上漂亮,但是很精巧可爱。这是一个很懂得利用自己优点的女人,不,可以说,她是一个很懂得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眼神里既有些调皮,又有些期待,说认真又有些调侃,她的这种所表现出来的可爱与天真,给他感觉却像是一个包装精美却早已经过了期的面包,总有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味儿。 军统,全称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精英荟萃的地方,以收集情报着称,其中以特务居多。那里面的特务甚至很多都曾在德国深造,手段残忍,行事利落。如果白鹿已经贵为科长的话,那么她骨子里的阴险与城府显而易见,怎么可能会是表面上所表露出来的这样简单纯真? 一丝带着玩味与捉黠的笑容浮上楚龙韬的嘴角,他抱着双肩,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眼光打量着白鹿。调侃道:“原来是白科长,真是失敬。白科长怎么跑到军校里学习了这么久,微服私访么?” 一席话说得白鹿的脸上一时尴尬起来。 近来军统与中统的不和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军统一向在黄埔军校里选择最优秀的人材,这让中统十分地恼火、眼气,但军统地权力越还是在日益增长。 “这段时间。我被安排在军校学习。一方面是对我自己的一个深造,另一方面,我也负责在军校里挑选最出类拔萃的精英来为军统效力。”白鹿收起了她天真的笑容,正色道。 楚龙韬却依然嬉皮笑脸的看着白鹿,乐哈哈的说道:“真是我的荣幸啊,白科长居然选中我了。” 白鹿知道,这楚龙韬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身份和能够在军统里任职放在眼里,尽管这在其他人看来是那么令人眼热的一件事。她不置可否的笑笑,语气诚恳地对楚龙韬道:“龙韬,能够在军统任职。是每一个军校学生的梦想,更是身为党国人的骄傲,我希望你考虑考虑。” 楚龙韬看了白鹿好一会儿,像是有在考虑,许久,才点头道。“好,我考虑一下。” 一抹微笑挂上白鹿那张棱形的嘴角。她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好像在这一瞬间,又突然从一个军统的高级军官恢复了本应属于她年龄地清澈与开心。 她突然上前一步,凑近了楚龙韬,弯着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楚龙韬。 两个人地距离。近的有些暧昧。 楚龙韬、垂下眼帘。看着白鹿,白鹿的眼睛里映着他深沉的眼眸,呼吸着他轻轻呼出的热气。他们地脸挨地那么近。 白鹿仰着头,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妩媚,一种挑逗,还有着一丝期待,她的脸一点地凑近楚龙韬,眼睛,从他的眼睛上溜到他那张俊美的唇上。轻轻的吻上去。 楚龙韬没有拒绝。 白鹿便伸出手,勾住了楚龙韬的脖子,她的吻开始大胆起来,纤巧的舌,不失时机的滑进楚龙韬的嘴里,挑逗着他的、纠缠着他的。楚龙韬被这可爱小巧的舌头挑逗得呼吸急促起来,他一把抱住白鹿,激烈的回应着她的热吻。两个人就这么吻着,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热力。 白鹿微微的喘息着,她扭动着身体,不住的与楚龙韬年轻而又结实的身体摩擦着,有如一尾妖娆的蛇。楚龙韬喘着粗气,一双大手也不住的在白鹿身上来回摩挲,白鹿轻声的呢喃出声,在楚龙韬耳边轻声呻吟,又伸出舌来去轻舔他的耳垂,似是要点燃他全部的热情。一只小手,更是伸向楚龙韬的衣服,试图解开楚龙韬的衣扣 楚龙韬吻着白鹿的脸颊,将唇也凑到白鹿的耳边,轻声道:“这也是白科长在军统所受到的训练之一么?真是专业。” 白鹿滚烫的身躯立刻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她蓦然呆住了,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的立在当场,她似乎不没有从刚才的热情与激情里醒悟过来,却突然有种被抓了个现形的感觉。 一声低笑传了过来,楚龙韬轻轻的推开她,站到了一边儿,含着讽刺与捉弄的笑容,打量着白鹿。 白鹿此刻脸颊泛着红潮,衣衫不整,呼吸还没有均匀,她盯着楚龙韬,心里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的提防。楚龙韬说的没错,做为军统的特务,她在这方面是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包括接吻的姿势与如何能够挑逗起异性身体最深处的激情与**。楚龙韬刚才的表现也很投入很热烈,可是他怎么能做到在瞬间恢复冷静呢? 这个楚家的二少爷,果然也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阿来陪了楚星朔整整三天,两个人在上海的街道上、在黄浦江边漫步;在剧院听沪曲,却不约而同的相视苦笑,继尔跑了出来;在街头吃被上海人称为“三主件”的汤包、百叶、油面精,两个人吃得狼吞虎咽,满嘴流汁,酣畅淋漓,毫无风度可言。 楚星朔看着阿来满脸的油渍,简直乐不可支,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嘴里塞得满满的,张嘴一笑,便觉得脸又肿又胀,被食物绷得紧紧的,便更加的觉得有趣好玩。 对于楚星朔而言,这三天怕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孤独和寂寞,在一个豪华而又深宫一样的大宅子里,没有人是她的朋友,她度过了那么长的一个寂寞的童年和青春,只在沈清弦这个纤细瘦弱的小丫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才觉得略微的有了伴儿,可是身为楚家二小姐的她,却依然要这个可怜的小丫头背负各种不同的罪名,受尽了委屈,她心里是不好过的。可是,她所生活的这近二十年来,谁又曾真正在乎她好过不好过呢? 人人都道楚家的二小姐是个混世魔王,是个谁也不敢招惹的太岁,她的骨子里透着残忍,眼睛里燃着火,随时随地能把让忤逆她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人真好笑,当她是神仙呢! 可是谁又曾了解她的孤独和害怕? 在这样一个深府里,她没了娘,爹又是个根本不去关心身为孩子的她的真正需要,又有着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她能怎么做呢?如果不努力的保护自己,那就会被深深的踩在别人的脚底下。 如果你不想被黑暗吞噬,那就吞噬黑暗! 当自己的爹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就把一把枪交到自己的手里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是新奇而有趣的,他等待着她的表现。她被爹带到一个处置死囚的法场,爹教她练枪。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自己的爹爹把一棵毫不在乎他人性命的种子埋进心里的,以血浇灌,看其发芽、成长。 这些,直到后来她长大了,识了字,懂得了看书,才明白有些事情是对的,而有些事情是错的,多么的可笑,她的是与非,对与错的观点并不是来自于做为启蒙老师的父母,而是她自己和书本。 可是她却依然要做一个嚣张跋扈的楚二小姐,因为什么呢?她想过很多次,大概是因为要保护自己,也保护那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比如她唯一的朋友,沈清弦。这是在她身为一个少女记忆里唯一值得纪念的人了,让她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让她知道自己还是被人关心的。 想到这儿,楚星朔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抬起头,去看眼前那张英俊的年轻的脸。 最新全本:、、、、、、、、、、 第九十五章 名为理想(二) 独的楚二小姐,美丽的楚二小姐,。 第一次见他,他竟乔扮成女人,在一家夜总会混在一群舞女里伺机暗杀堂会里大哥级的人物。他女人的扮相她至今还记得,浓艳的眼影衬着一双妖娆狐媚的眼,性感丰满的唇闪着魅惑与诱人,若不是他的两只大脚丫,还真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个男人,只当这女人身材比较高大来的。在街边他出手相救自己的时候,她猜到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有黑色的汽车,有手下,穿着是也非一般常人能够穿得起的做工精良质地考究的西服。他的气质与其说是沉稳,倒不如说是锐不可挡,一双有如烈马一般难以驯服的眼睛里闪着狂放不羁的目光,是即便在人群中也难以忽略的耀目光芒。他的英俊与魁梧都让他看起来更精练更敏捷,如果以动物来比喻,他绝不会是那种大气又具有王者风范的狮子,可是他的敏捷与他的与众不同都使他看起来有如一只敏捷的黑豹。对了,正是豹子!伸手灵敏,却又我行我素,他是多么有趣的一个人。 此刻,这头豹子正在海嚼一大碗油面精,他的眼睛盯着碗,吃得开心至极,脸上,带着孩子一般的笑。 楚星朔突然感觉到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的触动了,她见识过太多太多的虚情假意,这样的笑脸,除了那个小哭巴精沈清弦,她就再没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过。 是因为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地世界里地原故吗? “你不吃了?”阿来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楚星朔。便一抹嘴,伸手来抢她的碗,“不要浪费,拿来我吃。” 楚星朔笑着一把打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匆忙用汤匙去舀碗里的小面团儿,就往嘴里塞。 阿来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道:“当心噎着,当心噎着!” 楚星朔“扑哧”一声笑出来,却真的险些被噎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阿来吓了一跳,忙给她拍着后背。这一下子呛得楚星朔满脸通红,内心懊悔不已,这回子洋相可出大了! 阿来则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抹无奈的微笑。挂上了楚星朔的嘴角。 是呢,怎么就会觉得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很亲切呢?她尚且不知道他的姓氏。不知道他是谁,她也同样没有把自己地姓氏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份,其实她完全可以查得出来,她想,关于自己的身份。如果是他想查。也一样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在相互都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能在一起玩的这么开心,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有趣地游戏。 楚星朔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上说的。如果你跟一个人偶然相见,那么这便是你们之间地缘份,但是如果你们还会有第二次的相见的话,那便是神的旨意。 是……神的旨意吗?让远在上海地她居然也能遇见他。 明天楚龙韬就要回来了,楚星朔站在宾馆门前与阿来道别。 “多谢你这几天肯花时间来陪我,”楚星朔仰头看着阿来,她本不是这样喜欢客套地人,但此刻却不得不说起了如此客气的话来,这让她自己也颇有些不习惯的,于是楚星朔顿了顿,又笑道:“这几天我实在是很开心。” 她地坦诚让阿来也不由得笑了,他傻里傻气的伸出手来挠了挠脑袋,道:“星朔小姐也不必客气,若不是你,我在上海也呆得无聊透顶。权当是星朔小姐发了善心,陪我的吧。” 楚星朔被阿来的话逗得忍俊不禁。两个人,就这么着站在宾馆门口,傻傻的,木头一样的杵着。弄得过往的行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们。 楚星朔总觉得是该说点什么的,可是该说什么呢?在平常,她是万万没有这个耐心给男人,陪着站这么久的。她在想是不 告诉阿来她姓什么,住在哪儿,可是又觉得不应该这为女子应有的矜持,还是做为楚云汉的女儿,她还不能够轻易的信任每一个走近自己的人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相同的,阿来也觉得气氛颇有些沉静了,他只想着应该说些什么的,但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想告诉楚星朔他在汉口的住址,可是男人告诉女人的地址,女人就会来找男人么?好像又不是这个逻辑,但是是不是应该至少告诉对方自己几处公司或者是场子的地址呢?想了想,又怕这样乌七八糟的地方会让眼前这个美丽而又特别的女子会吓到。他想了几想,也没有最终拿定主意该怎么办。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厉的汽车喇叭声,惊了两个人一跳,一辆汽车从两人的身后呼啸而去。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这一声汽车喇叭声倒叫楚星朔先回过了神,她晶莹如雪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倒给她增加了几分少女的羞涩。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着自己的阿来,楚星朔微张艳若桃花的唇,露出如玉皓齿笑道。 阿来也回过了神,颇有些尴尬的,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叫人家姑娘家跟自己杵在这儿蘑菇个什么劲儿!他呵呵的傻笑着,说了声珍重,又说了些客气话,看着楚星朔走进宾馆里,方才转身离去。 以后还会不会相见? 两个人在心里都这样问了,却都摇摇头,不敢再去想这个问题。汉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个相互都不知名姓的男女,到哪里找那么巧合的缘分的? 两个年轻的笑脸,就这么着一前一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着…… 阿来不想那么早回去,他今天的心情有点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既有些兴致,又有些沮丧。这些怪怪的感觉揣在他的心里,搅啊搅的,搅得他心烦。于是他一个人又回到了繁华的街上,在光芒交错的霓虹灯下,看各色的过往人等,这些面孔有美有丑,各具特色,一个个的从他的面前滑过,速度很快,快得让他来不及看清它们。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火海,深藏在忘记深处的熟悉的面孔,一个又一个的浮现在眼前,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来回交替、变幻着,转得他眼花缭乱,几乎没有了重心,胸口也闷得快要让他窒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来有时候都不禁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寻找梦境里所谓的真实与真相的勇气了。揭开那个梦,看清每一张面孔,这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了。 索性还是回到了诚哥的家。 回到诚哥家,已经是月上树梢头了。诚哥家离市区比较远,在这一带,没有了城市的繁华和霓虹灯的闪耀,一切都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便更是可以清楚的看到。 月亮的清辉轻柔的洒在这条安静的小巷,显得这条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小的巷子如此的温馨和可爱。 阿来推开了门。屋子里没有开灯。 诚哥站在窗前,正在静静的凝望着天上的月亮。 窗子是开着的,清风徐徐的吹进来,吹得垂在窗户两边的窗帘全部飞扬起来,衬着深深夜空上一轮皎洁的明月,竟然有一种悲伤的诗意。 诚哥就这么着站在窗前,留给阿来的是一个侧面。阿来可以看得清楚,诚哥的表情非常的温柔,他的眼睛里荡漾着柔情,似乎是在凝望自己最珍爱的姑娘,无声的传递着内心的温柔情感。 清风抚着他的面颊,抚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骇人的疤痕,像是一个温婉的情人在爱抚自己恋人的脸。 后翌又在思念他的嫦娥了。 最新全本:、、、、、、、、、、 第九十六章 名为理想(三) 阿来,我觉得我已经老了。\。m//”诚哥凝望着月亮,轻声的眼睛不曾离开过自己的情人,却也同时在对着阿来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小,像是怕惊吓到自己温柔的情人。 但是阿来却清楚的听到了。 一时之间,阿来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诚哥在说什么?他老了?魏爷那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还风流呢,诚哥正值壮年,又有了身份和地位,怎么着也是正值应当享受快活日子的时候,怎么就老了呢? 诚哥慢慢的回过头来,他的脸上还带着那种温柔的笑意,在这一刻,竟然变得有些让阿来不认识了。 从前的诚哥,都是一副谦和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水面,从来不曾激起半分的波纹,即便是在云婉姑娘从楼上坠落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感情波澜,那双眼睛,仿佛总是那么淡然,那么波澜不惊。仿佛超越了生死,看透了离别一样的一双眼睛。 可是这双眼睛现在却含着温柔与笑意,这张带着一条硕大的疤痕的脸,方方正正,带着一股子男子汉的沉稳之气,看着阿来,竟是让人感觉到格外的亲近。 “是老了,”诚哥笑着对阿来说,这让阿来突然间又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窗外深沉的夜空,皎洁明亮的月色,徐徐吹来的清风撩起窗户两边的轻纱,这一切都成了诚哥那张带着温柔的微笑的神情的一种陪衬,就像是一幅画,定格在这一秒。 阿来忽然惶恐起来,一种莫名其妙地不祥地预感突然之间紧紧的抓住了他。如此的不着边际。如此的突如其来,让他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做何反应。 诚哥却笑了笑,抬眼看看天上的明月,像是在与情人告别,然后,他转过身,将窗子关上了。 诚哥挥挥手,示意阿来将灯打开,阿来才如梦方醒般的伸手去碰电灯开关。屋子里骤然亮起来。一瞬间让人有些难以适应,但这强烈的日光灯却让阿来的心踏实起来,好像从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境里醒来,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似的。 诚哥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去,将头靠在了沙发地靠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诚哥,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让你很累啊?”阿来关切的问,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诚哥的对面。颇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现在时局很乱。诚哥负责地场子又多,兴许是觉得累了也说不定。 诚哥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阿来就这么着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诚哥看起来确实比从前要沧桑了一些了。几年前,自己刚认识他的情形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个温和的、始终带着沉稳和平静的淡然神情地男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平和而又面带微笑地向着阿来点头,那个时候的诚哥多么的年轻,多么地从容。可是现在,这张脸上渐渐的有了皱纹,这些皱纹堆砌着,在他的眼角、嘴角,和脸上每一个部位,有深有浅。诚哥的头发还是那样短,两鬓却已然有些灰白了,发现这一点阿来真的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开始,诚哥也有了白头发的? 是最近才刚刚长出来的吗?为什么前几天回上海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 阿来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像是看着自己兄长一样的看着诚哥,一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一个经历了生死离别,早已经看了太多生与死、见识了太多是非与黑白的堂会大哥,当他觉得自己老了,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可是,谁又不会老呢? 自己这个年轻的身体,也会迟早都要老 朽的吧? 两个人,正这么默默的对坐着,门突然间被敲响了。 “诚哥?”门外是一个小弟的叫声。 “进来。”诚哥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应了一声。 门开了,进来的是诚哥身边比较亲信的小弟,名叫刘三儿的。刘三儿看了看诚哥,又看看阿来,向他们打了招呼,道:“诚哥,抓住那个抢了我们好几次货的家伙了。” “哦?”诚哥这才睁开眼睛,微微的坐直了身,看向刘三儿。眼神里还透露着迷离与疲惫,“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一号仓库里,兄弟们费了好大劲才抓住他,这小子,比猴儿还精,差点让他给跑了!”刘三儿咬牙切齿道,似乎对那个人恨之入骨。 诚哥点点头,转向阿来道:“我们去看看。” 一号仓库,是在码头一片废弃的仓库里的一个。外表看起来是一片低矮的小仓库,其实这是按片划分的堂会里贮藏重要物品的地方,都有着堂会的“重兵把守”。四目可及的这一带,都是魏爷的地盘儿,现在都划给了诚哥。 诚哥和阿来来到了门口,几个穿着“炎虎帮”统一服装的小子见了两人都躬身行礼,向他们打着招呼。 诚哥向他们点点头,便有一人走上去,打开了仓库的门。 一行人走了进去。 在若大个仓库里,除了四周囤积的木头箱子,便是中间放着的一个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的黑色衣服已经是血迹斑斑了,他的头也受了伤,血染红了半个脸,嘴角也破了,脸上还有几块淤青,他张着嘴,剧烈的喘息着,看样子,被捉住以后也没少挨打。 “就是这个人?”诚哥有些惊讶的问。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上去太年轻了,他的身材算不上魁梧,脸上也不是横肉顿起,尽管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但看起来,就像是上海街头随处可见的年轻学生。 “就是他!”刘三儿恨道:“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每次都是他自己冲出来打头阵,根本见不着别人的影儿,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有好几次都叫他给跑了!***,比泥鳅还滑!枪法也准,真***厉害,连我都差点叫他给毙了。刚才问了半天了,什么也没问出来,嘴还真***紧!”说着,走上去狠狠的给了那小子一下。 那小子挨了一下,也不叫,刘三儿这一下出手可不轻,可是那小子只是身体随着刘三儿的力道歪向一边儿,他嘴角的血又流下来了,但他却只是呵呵一笑,根本没有把这点伤放在心上。 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诚哥和阿来。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却没有畏惧,也没有害怕,就这么着坦然的、毫不在乎的看着两个人。 “妈的,还敢挑衅!”刘三儿怒从中来,又要冲过去揍那小子。 “刘三儿,”诚哥淡淡的唤了一声,刘三儿立刻收回了拳头,看向诚哥。 “你先带弟兄们出去守着吧。”诚哥吩咐道。 “是。”刘三儿应了一声,不甘的、恨恨的瞪了那被绑着的小子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阿来看着眼前被绑在椅子上的年轻后生,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上个一、两岁。这个仓库,是用来存放军火的,刚才刘三儿嘴里所说的“货”,应该就是这几次所贩卖的军火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子,这么年轻,这么单薄,说他一个人劫了几次军火,谁会相信?莫不是哪个堂会上又一个后起之秀么?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七章 名为理想(四) 哥转过身,在那小子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看 “这几次劫我们的货,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沉默了一会儿,诚哥问。全本诚哥的语气是平淡的,没有一丝的怒气,不愠也不火。 “没错。”那小子扬起头看着诚哥,挑起了眉,他的脸上挂着伤,嘴角流着血,身体被反绑在椅子上,可是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骇意,反倒是有股子坦然。现在像这样有种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甚至连阿来都在心里颇为欣赏起他来。 诚哥与阿来都明白,对于那些军火而言,一个难得的人材来得比什么都珍贵。 诚哥与阿来对视了一下,一丝笑容淡淡的浮现在诚哥的脸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漫不经心的点燃,吸了起来。 一时之间,空气突然间变得安静。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是考验一个人最好的武器,诚哥无声的,用眼角来观察那个被绑住的小子。 是焦燥不安,还是急于脱身?或者是贪生怕死,急于想知道自己的处境和活路? 这些都可以在等待中表露出来。时间是可以窥探一个人的内心与真实的最好法宝。 况且,要是想做一个赢家,就需要有像狼一样的耐性。 那小子见诚哥和阿来都不说话,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挂着不屑的表情,将脸转向一边儿了。 一抹微笑,又浮上诚哥的嘴角。 “你叫什么?”诚哥突然间发问。他没有像刘三儿那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去问,诚哥的声音很平和。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地问着。 那小子很显然地被这个问题微微弄得愣了一愣。接着转过头,瞄了一眼诚哥,没说话。 “哪个堂会上的?”诚哥掐了烟,正视着那小子,继续问道。 那小子突然间笑了出来,他笑得很无奈,似乎是在笑诚哥的无知和浮浅。他没有回答诚哥,依然把头转向一边儿,似乎是打算以沉默着硬扛到底了。 “你这样消磨时间是没有用的,”诚哥也笑着对那小子说。看上去诚哥耐心十足,已经决定了用时间来跟他耗,“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是一个人劫了军火,因为这几批军火绝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可以运的走的,你怎么着也会有接应的人。看来你是不想把他们供出来。” 那小子的眼睛动了动,似是想看诚哥。却又忍住了没有转过头来看。 “在上海,‘炎虎帮’的势力你应该会有所耳闻。那批军火不可能凭空蒸发了,只要调动一点点关系网,就可以查出它们的下落。到时候,你想要包庇地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诚哥含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小子的身子微微的动了动。脸上的表情也颇有些动容,看得出,诚哥的话。他听进去了。 “你还打算自己扛吗?”诚哥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那小子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转过头去看诚哥,他地脸上,居然还有着一丝笑意。 “你查不到那些军火的下落了,”那小子笑呵呵的说道,他脸上的表情让阿来有些骇然,似乎是从容的有些过了头,换做任何人,就算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地人,也会叫嚣着“要杀要刮便你们便”之类地话吧? 诚哥也微微的皱了皱眉,看着那小子。 “你查不到那些军火的下落了,”那小子有些得意地笑着,看着诚哥,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些军火,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分成小批送到全国各地去了。” 全国各地? 诚哥和阿来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错,”那小子看了一眼诚哥,又看了看阿来,朗声道:“现在正值国难当头,帝国主义列强已经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有多少老百姓正在受苦受难?有多少户人家已经妻离子散?你们知道么?”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克制着汹涌而来的激动,但是,他的眉毛已经直立起来,眼睛里透露出坚定的神采,这一切突然间让阿来有一种似曾相识般的感觉。 “可是你们倒好,只会在这里享受和玩乐。你们可知道,你们打杀的是我们自己国家的同胞,压榨的是老可怜的穷苦的百姓,那些沉浸在灯红酒绿里的人,都快成了亡国奴了,脸上还能笑的出来吗?而且你们还贩卖什么军火!”他越说越激动,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挣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因着有椅子在绑着他,把他弄得一个趔趄,又结结实实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你们可知道那些军火都被卖到哪里了吗?卖到那些汉奸、那些土匪,那些个帮着帝国主义和日 负我们自己国家同胞的狗腿子手里去了!” “我劫你们的军火,也是劫的天经地义!”那小子说着,用力的跺了跺脚,“呸”的吐了一口掺着血水的口水在地上。 这小子的一席话,让诚哥与阿来都沉默下来。 阿来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子,他太年轻了,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可是他的这一番话,却使得他浑身上下的这股子活力更加的耀眼,让人不敢忽视。他的眼睛里,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毫无畏惧。与阿来所见过的那些堂会里的兄弟们完全的不一样。即便是遇到了几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的有骨气的人,也不过是为了道义或者是为了兄弟之情的,而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为的是什么呢?救国?救老百姓? 他一时之间,还有些颇为难以理解。 “你不怕死么?”诚哥的面色深沉下来,问他。 “死?”那小子哈哈大笑,不屑的看着诚哥,“死有什么好怕的?人到头来,都是一死。” “不过,”他顿了顿,继尔用一种愤恨的、悲愤的神情看着诚哥,道:“我不甘心!我宁愿死在战场上,死在与帝国主义列强的撕杀里,也不想死在这么个鬼地方,死在我自己同胞的手里!”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可以暴出血丝来。他瞪着诚哥,就像是一头被拘禁了的野兽,不甘心,不服气的瞪着将它获的人类。 阿来突然之间有点底气不足了,做为一个堂会人士,阿来杀的人太多了,有老也有少,他从来不曾觉得有过什么不对,那些人也都同样是中国人,跟自己一样,黑头发,黄皮肤。可是今天听这小子的一席话,他怎么就觉得自己的那些个做法,有些不太对呢? 可是,真的不对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是他入堂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存在置疑。 诚哥静静的与那小子对视着,对视了好一阵子,才站起身,走向那小子。 一举手,亮出了一把袖珍的匕首,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凛凛的寒光。 那小子抬起头,牢牢的盯着诚哥,眼神里的依然是那种浓烈的不甘。 诚哥手起刀落。 “唰”的一声,绑在那小子身身上的绳子,应声而落。 被绑着的小子却愣住了。 “你走吧。”诚哥淡然道,转过身,慢慢的走到先前自己所坐的椅子边儿上。 那小子揉着自己被绳子绑得破了皮的手腕,盯着诚哥看了一会子,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是有些难以理解,也有着一丝的劫后余生的放松。 “阿来,你带他出去。”诚哥没有回头,只对阿来吩咐道,末了又补充一句:“从后门走。” 阿来点点头,向那小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率先走到后门,示意守在后门的小弟不要出声,让那小子走了。 那小子临走前,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人,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急匆匆的跑了。 阿来走回来,默默的看着诚哥。 一般的人,可能会派人去盯着那小子,看他去到哪里,再一窝端平其同伙。但是阿来知道,诚哥这样有大将风范的人,是不屑于去做那种小家子气的事情的,他是真的要放那个小子走的。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放他走吗?”诚哥微微的侧过头,含着笑用余光看着阿来。 阿来没有说话,其实他想说,如果是自己,也很有可能会放了那小子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也会这么,他却不得而知。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诚哥叹了口气,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着仓库的棚顶,“堂会里的打打杀杀常常让我觉得很疲惫,去争抢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让我觉得既无聊又无趣。每天似乎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杀、被杀,抢、被抢。阿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一定要走上这条路。” 诚哥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从刚才那小子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从来不曾具备的东西。那就是活着的意义。阿来,我觉得那小伙子与我不一样,他有一种我们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可以让他为之生为之死,那可能,是他的‘理想’吧。” 诚哥的话,让阿来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沉重起来。 理想? 什么是理想? 理想就是活着的意义吗?那么,他有没有活着的意义呢? 最新全本:、、、、、、、、、、 第九十八章 魏爷 。qΒ5、\\ 阿来是晚上才知道消息的,诚哥下午的时候就称有事要办,要阿来自己照顾自己。 阿来点着头,看着诚哥。他越来越觉得诚哥最近的疲惫与沧桑过于沉重了,竟使得诚哥脸上的平和渐渐的失去了踪迹,阿来真想建议诚哥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可是他看着诚哥,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诚哥的表情或多或少的有些严肃,这使得阿来明白,今天肯定是有桩大生意了。 没有来由的,他突然为诚哥担心起来,阿来有一种想要替诚哥做这一单生意的冲动,可是,道上的规矩,不是自己场子里的事情,如果没有魏爷事先交待的话,任何人不得过问其他弟兄的生意。所以阿来忧心重重的看了诚哥半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阿来,无聊就出去逛逛。”诚哥对着镜子系好了领带,方转过身,笑着看着阿来,“别闷坏了。” 诚哥脸上浮现的笑意是阿来熟悉的,阿来的心这才略略的放了回去,心里又不由得怪自己,在上海的这段日子,居然变得跟娘们儿似的多愁善感起来。 “放心吧诚哥,我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阿来嬉皮笑脸的说。 诚哥乐呵呵的给了阿来一拳,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阿来突然感觉这股子静寂让他有点透不过来气,心里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慢慢的走到窗前,窗外树影摇曳,阳光斑驳。是一个很好的天气。这样地天气。是应该出去走走地。阿来转过身,想要去拿外套,但想了想,即便是出去了,也是一个人傻乎乎的在街上闲逛,自己那个漂亮同伴的哥哥不是今天回上海么,自己总不好在人家家人在的时候上门打扰吧。 这样想着,有点沮丧的坐到了沙发上,将四肢全部伸展开来,有点孩子式的负气。盯着窗户看。直到肚子频频提出了抗议,才懒洋洋的走出去吃了点东西。 临近晚上的时候,诚哥的家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微胖地小子,见了阿来,极其客气的打了招呼。道:“来哥,魏爷请您去呢。” “哦?”阿来一跃而起。这老爷子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他阿来在上海就要给活活闷死了。 “我这就去。”阿来急匆匆的拿来外套,跟着那小子走出门去。 这八成是个新人,自己在汉口这段时间。“炎虎帮”的人手似乎换了好几茬。不说别的。单单是诚哥那么念旧的人,也换了手下。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不在诚哥身边了,诚哥也总得找个亲信才是,不然不成光杆司令了? 这样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魏爷还是没变。 他闲神定气地坐在那儿,举着茶杯,一手托着杯底,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用茶杯盖轻轻地、来回赶着浮起的茶叶。 魏爷的眼皮子搭拉着,看着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在很有耐心的等着茶凉下来。 阿来坐在魏爷地对面儿含着笑,看着魏爷。 这老爷子还是那么瘦,都快成个麻杆儿了,人一瘦可能就看不出老,反正那一身老皮也是褶褶巴巴地绉在一起,紧紧的裹在那副骨架子上,只有一双眼睛,还略略的让他看上去有那么一丁点儿地活人气息。阿来真弄不明白,魏爷的那些个女人们,在摸着这个干巴巴的身子的时候,不嫌硌得慌么?即便不硌手,那半夜起来,瞟一眼躺在身边儿的人,也不会吓个半死的? 这样想着,阿来有点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了。 “阿来,这一晃,你去汉口,也有个把年头了吧?”魏爷慢慢攸攸的问道,抬起头看着阿来。 他的眼睛里精光四射,若不是他那老朽的身子,这双眼睛还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双虎目着那么一股子令人说不清的意味,那是一种深藏不露,更是一种永 的试探与多疑。 这双眼睛盯着阿来看了半晌,又空间然盛满了盈盈的笑意:“你小子干得不错,本事也越来越大,生意做得也很让我满意。汉口的同行们对你都赞不绝口呢。” “都是魏爷功劳,阿来怎么敢贪功。”阿来淡淡的笑了笑。 这老狐狸心里有数得很,他阿来一不贪二不绝,做事从来都是懂得分寸的,每个月的进项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交给这老爷子,所以他对阿来的行事也是放心的。 汉口与上海虽然相隔得远,但他魏爷眼睛不瞎耳朵不聋,阿来的一举一动,还是会时时的传到他耳朵里和眼睛里的。 魏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喝了口茶,悠悠的问道:“这段时间,在上海待得可还习惯?” 阿来的心微微的一动,这个老狐狸今天的问话怎么有些奇怪的,按说阿来是在上海一手被他提拨起来的,自己又是刚从汉口回来,他怎么会问自己在上海待得习不习惯?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是从汉口逃到上海的?抑或是,他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了么? “当然习惯,也好久没见那些兄弟们了,也很是相信诚哥,这回倒真像回家一样快活。”阿来咧开嘴,大刺刺的笑着。 “哦……”魏爷沉吟着,又开始用茶杯盖赶着茶叶,他的眉毛微微的了颦,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似的,“阿诚……他还好吧。” 阿来有些愣住了,这老爷子的话,是从何说起的?他怎么问自己诚哥好不好的?诚哥就他的身边儿、眼皮子底下做事,难道诚哥好不好,还要问自己这个远在汉口的人不成? “魏爷,您这话是从何说起的,诚哥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阿来打了个哈哈,笑着看魏爷。 “嗯……”魏爷又沉吟着,将茶杯放在了一边儿,颇有些忧心重重的抬起头来看着阿来,“阿诚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是他有了心事,还是我这老头子,越来越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了……”说着,竟沉思起来。 阿来瞟了一眼魏爷,他脸上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看上去对诚哥似乎颇为关切。真是有趣,诚哥和魏爷,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这个“老”字,他们都觉得自己老了? 阿来在内心里暗自笑了笑,魏爷这条狡猾得恨不能流油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觉得自己老了?老,这个字,所带有的含义太深太深了,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去敢面对的? “魏爷,您这是哪儿的话!您老?您可不老!”阿来哈哈一笑,道:“您是我们的泰山,您老了,我们依靠谁去?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快活日子等着您哪,你可不能老!” 他嬉皮笑脸的说着奉承话,把魏爷也给逗乐了,嗔笑着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这小猴子会说话!唉,不行喽,岁数不饶人哪。” 说着,颇为感慨的拍了一下大腿。略顿了顿,转向阿来道:“你先在上海多待几天,关于汉口的一些事情,我要做些安排。你要多带些人过去,扩大一下那边的生意。” 阿来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也好好陪陪阿诚,我常常劝他找个女人,可是他总不听,”魏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男人没有女人怎么行。” 阿来不置可否的笑笑。 “好了,你先回吧。”魏爷摆了摆手,叫人送了阿来出去。 “魏爷,”刚才去接阿来的小子走过来,掺起魏爷,一脸的恭敬。 “看吧,我就说从这小子嘴里肯定套不出来东西。这帮小子跟着阿诚,已经都跟他成了一条心了。”魏爷扫了一眼阿来出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由着那小子扶着,慢慢的走向楼梯,又停下来,一双眼睛透露出阴狠的光芒,毒蛇一样咝咝的对这小子道:“你去吧,告诉他们,照着计划行动。” 最新全本:、、、、、、、、、、 第九十九章 诚哥 来从魏爷的家里走出来,挥手叫汽车自己回去。\\.qВ5、\而他步走在夜色下,若有所思。 天空一片漆黑,天上总有薄薄的浮云飘过,使得本应明亮的月光时暗时明。风吹得有些冷,阿来不由得将衣领立起来,遮住了半个脸。 这个魏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把自己从汉口叫回来,然后整整近一个月不见个人影,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更没有留下话儿来说其他,只教自己等着。今天好容易回来了,所说的事情又与汉口的生意无关,只说有些安排,他有什么安排?如果真有安排,为什么不把整个计划说出来,只说要自己在上海多待几天? 既召见了自己,又不急着说出汉口的计划,刚才在聊天的时候,所说的话题也是左绕又绕,只往诚哥的身上带。 难道,这与诚哥有关? 阿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老狐狸虽然生性多疑,但诚哥一向坦诚,对魏爷又是始终忠心耿耿,他应该心里很有数才对,怎么可能突然间怀疑起诚哥来呢? 莫非,是昨天放走了那个小子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去了么? 可是一个诚哥,怎么也抵得上那几批军火吧?魏爷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阿来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朝诚哥的家走去,眼看就快要到家门口了,阿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一紧。 他“嗖”的缩回了脚,跳向一边儿,并且快速的掏出枪来,对准了刚才自己所站地地方。 “来哥……”一声嘶哑地声音传了过来。是有些上气不接下声的声音。很艰难的样子,像是什么人垂死之前的挣扎。 阿来定睛一看,地上赫然趴着一个人,这人全身都是血,他艰难的趴在那那儿,伸出手来,似是要伸向阿来,在他的身后,有一道长长的血迹,似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却依不甘心,爬了很长的路才到达这里的。柱子用力地抬起头,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阿来。他的脸上都是血,样子骇人至极。 “柱子!”阿来认出来了。这小子是诚哥的老手下,这回诚哥的手下里。唯一的一个“老人儿”了,他怎么这副样子,难道诚哥……想到这儿,阿来有些急了,他冲过去。蹲下身子去抓柱子伸出来的手。急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副样子?” “来哥……”柱子用力的抬着头,他地眼睛好像是被血迷住了,很吃力的睁着。他张大了嘴,嘴里都是血,声音嘶哑,似乎是在拼尽全力来说话,“仓库……救诚哥……”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全身猛烈的抽搐了一下,继尔瘫倒在地上。 仓库……诚哥…… 阿来猛地一个激灵,“腾”地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仓库所在的位置。 此时地诚哥,正在与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对持着。 诚哥的左肩已然负了伤,血汨汨的流下来,染红了大片的衣服。可是他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只是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目光冷峻。 诚哥的手里举着枪,已然对准了对面的男人,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黑龙,”诚哥冷冷道:“你居然想用几箱石头换军火,是真的不把‘炎虎帮’放在眼里么。” 对面那个被称为“黑龙”的男人哈哈大笑,目露凶光的看着诚哥,他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处境放在心上,恶狠狠的道:“我说诚哥,按说你也是道上混得够久的老前辈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我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人给了我定心丸吃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货,我早就付了百分之六十的钱了,说好了今天你把货送来,我就可以拿货走人的。只不过,需要把你解决掉而已。” “你说什么?”诚哥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看着黑龙。 “说什么?”黑龙得意洋洋的大笑着,鄙夷的看着诚哥,道:“我说你们‘炎虎帮’出了内贼了,想要自己吃了这批货,再把你干掉!你这个傻冒儿,还跟这卖命,不知道自己都早已经被别人卖了吗?” 说着,突然从腰间抽出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东西,猛的一拉上面的一个小东西,然后甩向诚哥。再以最快的速度跳向一边儿。 诚哥微微的愣了一下,那个黑色的圆东西已经跳到了诚 下,还在“嘶嘶”的冒着白烟。 是手雷! 诚哥暗叫一声不好,慌忙向左边一跃,然后就地打着滚儿,滚向远处。 尽管他的反应已经有够快了,但是那轰隆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夹着飞溅起来的尘土和硬快到底还是击中了诚哥。 诚哥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角都有血丝流出来,他呻吟着,动了动,艰难的爬了起来,却怎么也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了。 一柄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诚哥的脑门上。 诚哥勉强的抬了抬头,看到了对面的人。 眯起的小眼睛,黑瘦黑瘦的身子上顶着一个小小的尖尖的脑袋。 “刘三儿……”诚哥唤了一声,却猛烈的咳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出来,让他一个不稳,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原来是你……” “没错,是我!”刘三儿恨恨的咬着牙,用枪紧紧的抵在诚哥的脑门上,“你这个老顽固,自己不明事理,还要挡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发财,真***该死!” 说着,抬脚踢了诚哥一下,又道:“说什么不能贩卖烟土,不能卖大烟,去你妈的,你看看现在外面谁不卖大烟?不卖大烟,怎么能有财路?光靠倒腾点军火能有几个钱?” 诚哥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了,更没有力气去反驳刘三儿的话,他只是趴在那里,任身上的伤口汨汨的流着血。 “老子送你上西天,你就乖乖的看着老子是怎么发财的吧!”说着,将枪“咔”的一声上了膛。 诚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得一声枪响,刘三儿的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诚哥!”阿来大喊一声,收了枪,奔过来,扶起诚哥。 诚哥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倒在那儿,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靠在阿来的身上,艰难的喘着气。 “阿来……”看到阿来,诚哥似乎十分的满足,他满是血迹的脸上微微的绽放了笑意,带着笑,看着阿来。 “诚哥……”阿来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难过的看着诚哥,心里一阵懊悔,如果今天是自己替他跑这一赶,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天上的浮云悄悄的散去,皎洁的月亮露出了脸庞,洒下了万条清辉,静静的凝视着这片几近废墟的地方。 诚哥的眼睛,从阿来的脸上移开,慢慢的看向天空,天上一轮明亮的银光四射的月亮正如一张美丽的脸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诚哥微微的眯起眼睛,他的表情很温柔,很放松,也很愉快,他的眼睛里含着柔情,像是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慢慢的,伸出手,向着月亮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像已经碰到了心爱的女人的美丽脸庞。 “诚哥!诚哥!不要!不要啊!”阿来看到诚哥这个样子,吓坏了,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怎么可以让诚哥就这样离开自己?对于他而言,诚哥既是他的兄长,又是他的老师。他教他怎么样去面对人生,他教怎么样的生存下来,他还教他吸烟呢! “抽吧。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学会抽烟。时间长了,你会慢慢的喜欢上烟的味道,或许只有烟味才能血的腥味和良心的贵。”他始终记得诚哥第一次给他递上香烟时的话。这句话仿佛现在还响在耳边,他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让这个如兄长、如挚友,如师长一样的人离开自己呢?不能,不能啊!他阿来不允许! 阿来疯了似的去扳诚哥的胳膊,他想去握住诚哥的手,嘴里不停的唤着诚哥的名字,想要引起诚哥的注意,他要赶走那个从月亮上下来的,要带走诚哥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诚哥脸上的表情渐渐的趋于平静,他的笑容是那么满足,那么幸福,他的手好像握住了什么,慢慢的收了回来,整个人,慢慢的、静静的倒在了阿来的身上。 深情的后翌,爱着嫦娥的后翌,在地上思念着他的爱妻的后翌,终于等到了他的爱人来接自己的一天,他们牵着手,飞到月亮上去了……“啊!”阿来将诚哥紧紧的搂在怀里,仰天长啸。 最新全本:、、、、、、、、、、 第一百章 葬礼 哥的葬礼,三天后举行了。/.qΒ5、场面很是隆重,许多堂会赶来参加。 阿来站在诚哥巨大的黑白照片前,面无表情的鞠了三个躬。倘若阿来的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就会知道,现在他的眼睛与诚哥从前的眼睛是那么相像,它们闪着平静与淡然的光芒,仿佛超越了生死,看透了离别,再没什么能够激起它的涟漪。 魏爷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衫,坐在灵台左边儿的一个八仙椅上,手里端着一个袖珍的小茶壶,将视线固定在阿来的脸上。 他在默默的观察着阿来。 他想知道阿来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是怎么想的。 阿来抬起头,又默默的看了一眼诚哥的照片。照片上的诚哥笑着,他笑的很安静,也笑得很舒畅。 他走的时候满脸幸福,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死亡是一种痛苦。这与阿来看到过的任何一个死去的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灵台上,就在诚哥那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儿旁边,摆着一颗人头。那正是向诚哥扔出手雷的黑龙的脑袋。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这颗胖乎乎的脑袋瓜子是怎么被砍下来的了,他害了诚哥,用他的脑袋来给诚哥祭奠是应该的。那个刘三儿的尸体也怕是被诚哥的兄弟们鞭成粉末了也说不定。 可是,这些都还重要吗? 阿来抿了抿嘴,退到一边儿。 他知道魏爷在观察着他,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关系到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命。 作为一个提着脑袋在这条道儿上混过来的人来说,阿来比谁都清楚。仅仅凭一个刘三儿那样的小角色。是不可能有那么大地胆子去背叛诚哥地,背叛了诚哥,就等于背叛了所有道儿上的人,不仅‘炎虎帮’不会放过他,就连任何一个堂会都不会接纳这样一个背叛自己堂会,又如此贪婪的人。他之所以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人在他的背后给他撑了腰,而且,这个人一定是在‘炎虎帮’具有着可以赦免他人一切罪过的权力的高高在上的人物。 又有人来凭吊了。魏爷身边儿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短褂的小子迎了上去,替魏爷答礼。那小子身材微胖。个子不高,一双眼睛不大,但看上去还比较踏实,说话办事也都蛮利落。阿来想起,那天就是这个小子接自己去见的魏爷。 看来,这便是魏爷培养的“炎虎帮”接替诚哥地下一个大哥级人物了。 阿来的嘴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江湖上就是这样有趣。总是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定律。当你是个无名小卒,那些所谓的“老爷子”们总是想尽一切方法把你捧上大哥的位置。但是当你真地成了一个大哥,他们又千方百计的想把你拉下来,或者是当成垃圾丢到一边儿去。 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有着这样一种心理:其实,他们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也别看老虎的样子有多吓人。更别看在外面它有多么地威风凛凛。它终究还是猫地学生。 “阿来,”魏爷瘦小的身子陷进一个硕大的沙发里,目光烁烁地看着阿来。他的神情看上去略显疲惫。魏爷看着阿来,慢声慢语的说道,“我打算开发汉口那一带的娱乐场所。” 阿来静静的听着,他本身对于那种烟花之地和灯红酒绿的夜总会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反感,所以在汉口的生意里,根本就没有夜总会这一项。但皮肉生意却的确是赚 的一种方式,并不亚于赌场。 魏爷顿了顿,见阿来只是认真的听着,没有作声,便接下去道:“我知道你对于夜总会的经营并不擅长,所以这回,我派给你一个人。” 说罢挥了挥手,唤道:“小滋。” 一个身材妙曼的身影立刻从里间闪了出来,阿来抬起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它的漂亮在于它的年轻和稚嫩。白嫩的脸颊,弯弯的眉毛,一双杏眼秋水莹莹,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圆润的小嘴儿。这张脸是阿来见过的,只是今天这张脸上没有施过多的粉黛,只是淡淡的扫上了一点淡淡的颜色,倒更加突出了五官的精致。她身上一袭淡黄色的旗袍也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她曲线有致的身材。 小滋冲着阿来笑了笑,乖巧的来到魏爷的身边儿,持手而立。 小滋是魏爷众多女人中唯一一个肯为魏爷牺牲自己性命的女人姐的女儿。早在阿来去汉口之前,虹姐便打理着魏爷在上海最大的夜总会生意倒真是有两下子,把“乐天坊”经营得红红火火,小滋天生一副好嗓子,便在“乐天坊”里献歌。 但是树大招风,到底有些个求财不成顿生杀机的人混在人群里,想要要魏爷的命。那一次很险,对方的人手很多,诚哥为了救魏爷身中数枪,一个杀手居然径直向魏爷开了枪,虹姐就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抱住了魏爷。虹姐的这一抱不仅救了魏爷,也给了重伤躺在地上的诚哥以时间,诚哥举枪毙了那杀手,虹姐却已经死了。 人都说虹姐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希望魏爷好好照顾小滋。所以魏爷认小滋做了干女儿,“乐天坊”的经营,也都交给了小滋。 阿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小滋,没有说话。 “这孩子天天吵着要到外面去见识见识,”魏爷含着笑慈爱的看了一眼小滋,又转回头笑着对阿来说道:“我常常告诉她,外面风大浪大,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支撑得起的?可是她偏不听!被她磨的烦了,也就没有办法了。阿来,不如你带着小滋去趟汉口,盘下一家差不多的夜总会让她试试,看看她有没有这两下子。” 阿来笑着点头答应。 “谢谢干爹!”小滋欢天喜地的揽住了魏爷的脖子。 魏爷呵呵的笑着,拍了拍小滋的手,笑道,“好歹有阿来照应着,我还放心点。赔了赚了都不打紧,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回来。” “知道了!”小滋笑嘻嘻的应着,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阿来。 阿来不动声色的笑着。 很有趣。 魏爷果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他已经在防着阿来了。这老狐狸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是派一个男人到阿来的身边儿,不仅得不到阿来的信任,更有可能会叫阿来以任何一个借口轻轻松松的把人给干掉。但是派女人就轻松多了,尤其,还是一个这么漂亮年轻的女孩儿。 阿来默不作声的看着魏爷的这一场貌似慈父的作秀,他知道,如果不想走诚哥的老路,被这心狠手辣的老狐狸利用到没有价值了就一口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干掉他。 除此之外,再别没的方法可以摆脱他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一章 二少爷的身世 楚府,流传着这样一个秘密。\\.// 楚府的二少爷,那个花花公子楚龙韬,不是楚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是大太太和别人私通产下的私生子,一个杂种。 他的血液里没有楚家高贵的血统,楚家的财产也没有他的份。 所以他只能跑出去读个什么军校。 这个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它已经按照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开始在楚家漫延,差不多每一个人都知道了。 楚清弦也听到了这个传言,可是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在楚家,因为谣言害死的人还少么? 她无奈的想着,继续把手上的账本摞成一摞儿。 怪不得大少爷楚伯雅告诉自己楚家不是适合她待的地方,可是眼下,除了楚家,她还能去哪儿? 乡下的那个老屋,倒是可以暂住的,可是没有生活的来源,要她怎么过活呢? 除非……以工钱做本钱,经营一个小小的店铺。 沈清弦这样想着,又有了些干劲。晚上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数了一数,如果要开个店铺,这些钱是肯定不够的。但要是再做个一、两年,应该也够支撑起一个小小的店面了。 沈清弦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她舒服的躺在床上,露出了一个美美的笑容。 “淑雅,你说这事怎么办?”大太太难得从香雾缭绕的佛堂里走出来,来到了王妈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此刻已经是深夜,楚府一片寂静。连那些个多嘴饶舌的下人们,也已然进入了梦乡。 大太太地脸上。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如果不是她身上这袭质地精良地旗袍,走在街上,断然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一个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太太,而且还是大太太。 这几年,她愈发的年迈了,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眼角也向下拉耸下来,已然松驰下垂的嘴角倒使得她的脸上更增加了一丝悲苦,让她这个楚家的大太太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为了讨生计而提前老化的穷苦女人。 大太太的眼睛里含着忧虑,纵然她地身上还带着一股子佛堂浓郁的檀香味儿。但依然难以使她心境平和下来,她抬起头,焦虑的看着王妈。 王妈沉默着站在她的对面儿,靠在墙上,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么?”大太太见王妈不说话,便又略有些急切的问道。“你曾说要一手提拨起来地那个丫头,可是曾经与龙韬有过牵涉的星朔房里地那个叫什么沈清弦的?这事会不会与她有什么干系?” 王妈摇了摇头。道:“这事与清弦无关。但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也确实需要好好查一查。” 大太太终于等得了王妈的回答,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人就是这样的,在手足无措地时候,若不能得到身边人一丝地反应和回馈。那就会变得万分的慌乱。愈加的紧张,好像被关在黑暗里摸不到四周。 王妈抬起了头,看向大太太。她地目光此刻对于大太太而言,就像是黑暗里的一点星火,使得这位大太太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事传下去,先找到源头,哪怕是几个不入流的丫头、下人,杀一儆百。”大太太思量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眼睛里骤然冰冷无比,迸射出数道阴冷的光芒,她的声音是沉稳而毫无感情的,一字一句,都像冰块一样令人感觉到寒冷。 “好了,”王妈突然伸出手,不耐烦的打断了大太太的话,她皱起眉头,看着大太太,道: 是一天把那个字挂在嘴儿上,也亏得你整天‘佛’不么这么多年,还修不出一个‘善’字?你自己作了孽,难道还没有一丝悔心么?” 大太太被王妈这么一训斥,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她微微的张着嘴,看了一会子王妈,半晌,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自觉到失言,忙低下头,举起手中的念珠,双手合十,不住的念叨着“阿弥佗佛,罪过罪过。” 样子,倒是极其虔诚与悔过的。 王妈无奈的叹了口气,趋着眉,兀自沉思了一会子,又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由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送到唇边,大力的吸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看着从自己的唇齿之间与鼻孔里轻轻冒出来的白色烟雾,幽幽的道:“这事,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的。只是,希望不要让龙韬知道。那孩子过得本来就苦……唉……” 王妈沉重的叹息声令大太太浑身一颤,她的嘴角略略的抽搐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紧紧的合在一起,用力的闭着眼睛,嘴里不住的念着“阿弥佗佛”。 二小姐楚星朔和二少爷楚龙韬回来了。 楚龙韬与前先所见,又有些不同了。离家三年,他的下颌上略略的有了青青的胡子茬儿,轮廓也愈加的粗犷,肤色较从前又略略有深了些,身子骨也更加的结实了,一双大手起了茧子,总之,一切都与先前那个花花公子形象完全不同了,很结实、也很有男子所概。 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黑亮有神,那眼睛里还是闪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有些调皮,也有些不羁。 楚星朔却是另一番样子,这一趟上海之行令她好像已经不像从前的那个专横跋扈而又冷若冰霜的二小姐了,她的脸上有了笑容,这笑容不是从前下人们所畏惧的那种笑,而是更明快,更亲切,更具有女性化的柔美的笑容了。楚星朔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乐滋滋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里,叫来了沈清弦,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塞给她 沈清弦瞪圆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这些东西,一时之间真的难以置信。 “二小姐,这些都是送给我的?”沈清弦惊讶的问。 “那还用问?”楚星朔打开一个小小的点心盒子,拿出一块点心开心的往沈清弦嘴里塞,“尝尝,尝尝。” 沈清弦呆呆的看着楚星朔,木偶似的张开嘴巴,凭由这位姑奶奶折腾。 二小姐的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总结。沈清弦困惑的看着满面笑容的楚星朔,闭上了嘴巴,嚼着这块楚星朔大老远儿从上海带回来的点心。 嗯,确实很好吃。 楚龙韬这回是真的毕业了。关于他的去留,他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白鹿要他好好考虑要不要加入军统,这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军统的权力之大,所涉及的范围之广,是普通人难以想像的。加入军统,要比去参军,在部队里任个普通军官前途要光明得多。 可是楚龙韬还没有考虑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还不敢确定,不敢去面对。 面对一份真正的情惑,这么多年来,对于他而言的,一份真正的情感。 楚龙韬慢慢的走着,他的脚步,又不由自主的迈向了后院清弦经常会在的地方。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二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一) 过长廊,前面就是后院了。\。0m\\ 这条长廊弯弯曲曲的,长廊一旁,围着浓密的竹林,纤细瘦长的青翠绣子枝叶相牵,高高的耸立着,青翠得耀眼。这一小片竹林是通向管事房的,从前楚龙韬就习惯在这儿望向管事房,那儿经常会来回忙碌着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 那身影的脸儿粉嫩粉嫩,总是慌里慌张的,眼眸,却是如水般澄清而又明亮。 楚龙韬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愚痴。 蓦然,两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似是两个丫头躲在竹林后面悄声的说着悄悄话儿。 前面就是一个出口,直接通向管事房,隐约可以见两个小丫头躲在那里咬着耳朵。楚龙韬犹豫了一下。如果他走过去,那肯定会惊动这两个小丫头,她们见了楚龙韬必会吓一跳,继而又得战战兢兢的,下人们背着主子和管事说些悄悄话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被主子听去了,她们不吓个半死也差不多了。 楚龙韬这样想着,便选了一个竹子茂盛一点的角落,在长廊的边儿上坐了下来,想等这对咬耳朵的小丫头走了以后再向前走。 说悄悄话的人总不会说得太久的,这是定律。 “哎,你听说了吗,原来这二少爷,不是楚家的血脉。”一个声音悄悄的说着。 “你说什么?”另一个声音愕然道。 楚龙韬的愕然不亚于后来那个声音,他愣了一愣,不由得转过头,认真的听起来。 “我说那个二少爷。是大太太和别人私通生下的野种!”先前地那个声音既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又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 “啊?”后来的声音尖叫一声,看样子是给唬了一跳。 “嘘!”看样子像是知情人的那个丫头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紧紧张张的做着禁声的手势。又郑重其事的说道:“仔细叫人给听去了!” “哦哦哦,”尖叫的那个丫头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也四处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后,方才转过脸来,轻声的问:“你是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我自有可靠的消息来源!”知情地丫头一脸的得意,她做了一个大概大概可以表示现在心情的鬼脸,悄声的对另一个道:“怪不得老爷从来不肯叫二少爷做事。逼得这二少爷只得跑出去读什么军校呢。我从前就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想不到真的应了我的怀疑了。” 另一个拼命地点头,但是脸上却还是写着难以置信,她疑惑的问那个:“可是这事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那个二少爷,原本也这么可怜。” “可怜|几十个!”那个知情的丫头瞪圆了眼睛,打抱不平道。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一个声音喝道。这声音既不大。也不吓人,反倒是很轻柔。很温和。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把这两个说悄悄话儿的小丫头吓得一个激灵,两个人齐齐地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纤巧地身影立在她们身后,正瞪着一双秋水莹莹的眼,严肃的看着她们。 “清……弦姐。”那个知情地丫头忙低下头,打着招呼。 “清弦姐。”另一个也忙低下头。 “各自的事。都忙完了?”沈清弦问道。 “没……”两个人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 “那还不去忙?”沈清弦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她的样子是颇有些生气了,吓得那两个小丫头连头也不敢抬。“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偷懒,就扣你们的月钱!” 两个人忙应着。转身就跑。 沈清弦看着这两个年轻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喜欢捕风捉影,喜欢在背地里传递谣言是每个人的劣根,怕是再难改变的了。 她转过头来,向后院走去,却 现在走廊的边儿上,一片竹林掩映的长椅上,坐着一 “二少爷?”沈清弦惊呼了一声。 楚龙韬正稳稳的坐在那儿,双手抱着肩,靠在旁边儿的柱子上,他的脸上带着笑,黑亮的眼睛里似乎含着一股子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那里面似乎有点嘲讽,有点玩味,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阴沉。就连他微微向上扬起的嘴唇,似乎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冷冰冰的感觉。 这与平时的二少爷完全不同! 沈清弦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不知道这二少爷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刚才那两个丫头的话,难不成都叫他给听去了? 她不安的看着楚龙韬,嘴巴微微的张了张,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之间又有些慌乱起来。 楚龙韬含着笑看着沈清弦,沈清弦此刻的表情倒与几年前见他时的表情无二都让眼前这个虽然已经有了几分成熟少女韵味的美丽女子显得既天真又可爱。 “一段日子没见,清弦又漂亮了。”楚龙韬含着笑,戏谑道。 什么? 沈清弦愣了愣,她看了看楚龙韬,发现这位二少爷的言语和表情与平常无二,还是那么嬉皮笑脸的,方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或许,刚才的话,他没有听到罢? 这样想着,一颗心,便安静下来。才板起脸,嗔怪着瞪了一眼楚龙韬,道:“二少爷怎么跟这坐着?也不怕着凉了么?” 楚龙韬眯起眼睛,似是有些陶醉的打量了沈清弦半晌。他的目光灼热而又沉迷,盯着沈清弦瞧个没完,倒让沈清弦有些不安起来。 “二少爷,你在看什么?”沈清弦嗔道,她有点后悔在这里跟这位花花大少耗时间了,楚龙韬脑子里转的东西一向是她沈清弦弄不明白的,他跟大少爷是那么的不一样,大少爷虽然有时候也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说一些着三不着四的话,让人听不懂,可是大少爷毕竟不会用这样令人生厌的眼光去打量别人。 沈清弦见楚龙韬又犯了痴病,也懒得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清弦。”楚龙韬却在沈清弦转身的一刹那轻轻唤了一声。这声音很低沉,很轻,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一样,很有感染力。使得沈清弦不得不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身来。 “你想过以后吗?”楚龙韬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把头靠在旁边儿的柱子上,眯着眼睛看沈清弦,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这副表情倒是沈清弦没有见过的。但是这个问题倒真的不是沈清弦第一次听到了。 关于以后,沈清弦是想了很多次很多次的。当三小姐楚锦然问起她时,她一头雾水,当大少爷楚伯雅问起她时,她迷茫无助。但是,她后来确实有认真的想过了,所以当眼前这位二少爷楚龙韬问起她来,她自然是有了答案的。 于是就像是一个终于知道了一个难题答案的骄傲的学生,沈清弦不由得想要卖弄起自己的答案来。她面带微笑的转过身,看着这位二少爷。 “我想再做几年,攒下一点钱,到乡下开一间小铺子。”沈清弦认认真真的说。 “就这样?”楚龙韬睁大了眼睛看沈清弦,仿佛对沈清弦这个过于简单的目标而有些难以置信。 沈清弦点点头,心里顿时又开始对这位二少爷有些反感了,这是她精心策划了那么久的人生目标,他居然摆出了这么一副令人生厌的难以理解的表情。着实的令人反感。 楚龙韬突然轻笑出声,他看着沈清弦,眼神里游走着欣然、愉快和一种沈清弦无法理解的深不可测。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三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二) 龙韬推开大太太房门的时候,.qВ5、c0m 大太太和王妈两个人正坐在茶几边儿上说着话,见到楚龙韬进来,两个人都一愣。 “娘。”楚龙韬淡淡的唤道。 大太太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看了一眼王妈。 她的这一眼,有些慌乱,有些不安。王妈也看了一眼大太太,用一种安慰与宽慰的眼神。 “二少爷。”王妈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站起来,笑着道:“大太太,二少爷,你们聊,我先退下了。”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王妈。”楚龙韬唤了一声。 刚要走出去的王妈,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楚龙韬一双黑亮的眼,盯住了王妈。 王妈,楚龙韬记忆深处唯一一个对自己算得上好的女人。 那时候,楚龙韬总是抬起头,仰望这个经常忙来忙去的女人,她虽然忙,但是她却常常会在他的身边。在那个漫长而又充满了寂寞与黑暗的童年的记忆里,只有这张脸是清晰的。 她常常蹲下来,笑着看楚龙韬。 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她那较为男性化的下巴,倒真可以称得上是张漂亮的脸。这张脸上有一双微微上挑着的眼睛,它们总是含着慈爱的笑看着楚龙韬。 “龙韬,又做噩梦啦?”她这样温柔的问着。 “龙韬,又怕打雷啦?”她这样关切的问着。 “龙韬,王妈做了你喜欢吃的雪芙蛋糕,要不要吃?”她这样笑意盈盈的问着。 “王妈,”楚龙韬抬眼看着她。伸出一只小手来轻轻地摸着她地脸。“王妈,你为什么不是我娘呢?我娘总是不理我。” 他有点赌气,也有点委屈,娘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满是佛像的屋子里,整日跪在那儿,嘴里不知道念念叨叨些什么。他有时候跑过去,嘴里喊着“娘、娘!”向她身上扑去。 她却一闪身,极惊讶、极厌恶的看着自己。 楚龙韬扑了个空,摔在地上,忍住眼花儿。抬起头看着娘。 娘却皱着眉叹口气,好像不得不忍耐看到他的厌恶一样,转过脸,闭上眼,嘴里又念叨起来。 当然,娘也不是经常不理他的。偶尔,也会把他叫到跟前。笑着摸摸他的脸蛋。 楚龙韬自幼便长着一张深讨女人喜欢的脸,虽然小时候的他皮肤黝黑,但是脸蛋圆圆,眼睛也大大的,闪出一派调皮的神气。浓浓地眉毛。可爱的小嘴巴总是常常的笑着,露出一排小牙儿,嘴巴也甜甜的。哄得身边儿的人都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娘每次大发善心对他好的时候,他简直开心地不得了,恨不能把全身的能耐全搬出来讨娘地欢心。他可爱的笑着,小心翼翼的迎着娘含着笑的目光,说着好听的话儿。 可是,娘看着他地眼神总是常常地变得迷离起来,那眼睛虽然是盯着他看的,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凝聚在他的身上,而是透过他看到了另外地一个什么人,这时候娘的眼神就会突然间变得冰冷起来。 娘看着他,眼神会一下子凌厉起来,厌恶起来,然后转过头,离开。 楚龙韬便会瞪圆了眼睛,怯生生的唤着“娘”,可是,娘没有回头,她离开时的脚步走得坚决。 可是王妈是经常会对他好的,给他做好吃的,陪他说话儿,有时候他真的恍惚觉得王妈才是他的亲娘。 “王妈,你要是我娘就好了。”儿时的楚龙韬,眼泪汪汪的嘟着小嘴委屈的对王妈说。 王妈的眼睛里会突然间涌出泪花,她含着泪悲伤的看着楚龙韬,突然间把他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她身上的体温,是楚龙韬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温暖。 王妈,是楚府里唯一一个敢于跟娘吵架的女人。楚府里,无论是下人们还是那个什么芸太太和三娘的,都对娘毕恭毕敬的,点着头唤:“大太太”。可是王妈不一样。 有一次,楚龙韬清楚的听到王妈唤着娘的闺名,跟娘大声的喊着什么。 他偷偷的走近,才听到了一些。 “莘琪,龙韬好歹也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可以把他放在一边 不睬?”王妈说得有些激动,“有好几次打雷,我都尖叫,他那么小,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你就忍心放他一个人在那么大一个房间不管他?你怎么做人母的?” 娘低着头不说话。 “莘琪,我答应会陪着你,可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的照顾龙韬!”王妈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她的语气很坚决,却有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狠毒,让娘不得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看了许久。 可是,自那以后,娘虽然待他略略的好了些,却依然很严厉,并没有他所看到的三太太对待锦然、芸太太对待嫣然的宠爱与爱护。楚龙韬常常偷偷的站在门外,看着三太太抱着楚锦然轻笑着指给她看窗外的花花草草,看着芸太太把楚嫣然抱到椅子上坐好,一边柔声细语的跟她说着话,一边细心的给她梳头。 这些都是他楚龙韬所没有感受过的。 他不期望娘会抱着他给他指窗外的花草,他现在大一些了,可以自己跑出去看,也不期望娘给他梳头,他是男孩子,没有那么长的头发。只是,他只是希望娘能对他笑一笑,不要那么严厉,不要离他那么远,不要再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去看他。 仅此而已。 整个楚府里,似乎只有楚星朔与他是一样的孤独的。楚龙韬虽然有娘,可是却跟没有娘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哭了饿了一样没有人知道,楚星朔也是一样。楚龙韬常常看到楚星朔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捧着小脸儿,静静静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个时候的楚星朔便是一身与众不同的习气了,她的表情看上去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而又盛气凌人,她总是孤独的,却又孤独的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小时候的楚星朔小小的一张瓜子脸,白皙而又红润,一双水莹莹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机灵的转来转去,小小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的、小巧的嘴巴,那小嘴儿一笑,便露出洁白的牙齿,可爱到极点。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可爱如天使般的二小姐,却是个活生生的混世魔王,哪个下人也不敢得罪她,哪个下人也不敢走近她。每个人看到她都吓得躲躲闪闪的,恨不能绕开她走路。 这二小姐高兴的时候便只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不高兴的时候她会随便的揪住一个人,灵牙利齿的捉弄这个被抓住的倒霉蛋儿。这种情形被楚龙韬碰到过好几回,他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为难下人们,虽然会觉得有点不妥,但却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好玩。 楚龙韬或许也是楚星朔寂寞的童年世界里唯一不排斥的哥哥,平常这个混世魔王转世的小妮子总是捉弄楚锦然和楚嫣然两个更小的妹妹,并且以此为乐。但对楚龙韬,似乎还颇为友善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孤独,都没有人关心的原故吧? 从前楚龙韬是这样想的,但是不久他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楚星朔虽然寂寞,但毕竟还有爹疼她。 爹在家的时候不多,但每次回来都要给楚星朔带上许许多多好吃好玩儿的东西。 爹带回来的东西有时候是会分给各房的太太和少爷小姐们的,但是,谁的那一份也比不上楚星朔的多。 爹会抱着楚星朔,用胡子扎她,跟她说话儿,带她去后院玩儿。楚龙韬和另外的两个妹妹就会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眼神里尽是羡慕与妒忌。 “爹!”楚星朔欢笑着扑向爹。 爹在一旁笑着伸手去接住她,两个人笑成一团。 楚龙韬有一次也模仿着楚星朔的样子,一边叫着“爹”,一边向爹扑过去。 可是爹只是冰冷着一张脸,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楚龙韬扑在爹的腿上,自觉的很好玩,于是咯咯的笑着抬起头看着对于童年的他来说身材高大的爹。 爹只是低下头,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厌恶 他愣住了,爹的眼神,为什么与娘的那么相似?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四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三) 那以后,楚龙韬便明白了,自己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去关注自己、喜欢自己。/.0m\\ 他只要待在这儿,或者那儿,反正无论哪里都好,别人看得见他也罢,看不见他也罢,反正不会有人来关注他。 下人们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打着招呼,问候道:“二少爷。”他便点着头,木头一样的。 偶尔他也会有种冲动,想要做些恶作剧去捉弄一下楚锦然和楚嫣然,或者是那些下人们。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一点都不好玩,他在捉弄人方面的才华远远比不上楚星朔,所以与其自己动手,还不如在一边瞧乐子。 若大个楚府,没了爱的孩子们,整日无所事事。 楚龙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讨女人欢心这一才华的,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总之,在某一天,他突然间发现对自己抛媚眼、献殷勤的女子渐渐的多了起来。楚龙韬用手撩了一下头发,丝丝黑亮的头发一根根由后向前柔顺的滑过去,他弯起一双明亮的眼眸,露齿一笑,多少个女子的眼睛顿时间变得温柔似水。 她们的眼睛是跟着他的。 一个年轻的少妇,有钱人家宅子圈里有名的交际花暗自向楚龙韬示了好,把他约到自己的住处,以一个成熟女人充满了诱惑的**,和魅惑的眼神勾引了楚龙韬。 于是楚龙韬便有了他的第一次。 成熟女人身上特有的热哄哄地体温令楚龙韬有些难以忍受,他不喜欢那种味道,已经尝到了**欢欲地女人无休止的纠缠让他觉得很痛很恶心。他听不懂她类似痛苦又欢愉的呻吟声。受不了她在自己地身上又亲又摸。可是,当她将满身过盛的精力发泄完毕之后,终于安静下来。躺在他身边,轻轻的拥抱着他的时候,他似乎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于女性身上真正的温度。 那种感觉与王妈在抱着他的时候地感觉不一样,不是含着同情和怜悯的拥抱,而是**裸的、热气腾腾的,有着真正的肌肤的质感。尽管它汗泠泠的,令他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他却开始依恋着这种感觉,这种温度,这种相互拥抱时的亲密。 “抱着我好吗?”楚龙韬总是这样地问着。对着不同的女人,不同的面容,不同的**。 但是,当他这样问地时候。几乎每一个女人的脸上都会浮现出同样地笑容,那是一种类似于母性特有的溺爱与宠爱。于是她们伸出白藕般的臂膀,紧紧的抱住了他。 有多少次,楚龙韬都是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睡在母亲的怀抱中。可是,每一次。都有女人轻轻的抚摸和呻吟来打断了他的美好的梦境。 是呵,他楚龙韬哪里配有什么母亲?这些个女人贪图他的,也无非是他英俊的面容,性感邪魅的微笑,和他年轻健壮的身体罢了。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开始浮现了那种笑容,一种连他自己都深深厌恶的笑容嘲讽。 可是,或许正因着他的这种笑容,大批大批的女人被他迷惑,在他的面前娇羞含笑,频频示好。他只要轻轻松松的卖弄个伎俩,她们就会在他的面前卸下娇羞,露出迷人的**,成为他的女人。 她们无非是爱着他的身体罢了,可是在他对她们失去兴趣的时候,她们依然吵着闹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誓死不与他分开。 真是有趣,什么死不死的,与他楚龙韬何干?你们愿意去寻死,那就寻吧,楚龙韬看着她们冷冷的笑,转身无情的离开 ,居然还真的有女人蠢到愿意为他生孩子,还以为用就可以把他绑在身边,而且还跑到楚府里来闹。 楚龙韬冷着脸站在门口,要那女人离开。 那女人披头散发,口口声声的以腹中的孩子做为理由,逼他娶她进门。 孩子? 楚龙韬冷笑着,孩子是什么?一个只知道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哭泣的傻瓜,还是一个为了讨好别人而一次又一次像个白痴一样做着努力的傻帽儿? — “滚。”这是楚龙韬对那女人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就在楚龙韬抽身回府,下人们关上大门的那一刻,那女人疯狂的大喊一声,猛的冲过去,一头撞在门上,血染红了楚家又高又厚的铁皮大门,女人死了。 娘知道了这事,大骂他一痛,将那女人厚葬了,却也不了了之了。 楚龙韬的名声越传越坏,可是,谁会在乎? 娘依然做她的大太太,在下人们恭敬的态度里,躲在她自己的那一寸天地里念着经,拜着佛。 楚龙韬依然是楚家的二少爷,那个人人敬重惧怕的楚老爷子,他的爹爹,即便知道了这些个事情,也不过是冷哼一声,根本不予理睬。好像楚龙韬是死是活,都只不过是如同楚府里多了,或者是少了一件无足重轻的摆设,与他无关。 三娘和芸太太虽然在暗地里笑话他,但也总是会被他那张抹了蜜的嘴巴哄得乐不可支。 若大个楚府,也只有楚星朔会拿他当个正常人似的,跟他说话。那个野丫头片子经常举起马鞭,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说龙韬,你好歹也收敛一点,照这么下去,楚府都要成了官府了,日日有人来寻夫!” 楚龙韬便不悄的用手打开那马鞭,笑道:“去去去,男人婆还跟这里教训人来了?” 楚星朔气得举起马鞭就要抽他,两个人就这么着相互嘲笑、奚落着打闹。 长长的寂寞的童年,慢慢的,却又顺理成章的演变成了长长的、寂寞的、孤独的青春。 王妈,自从他长大之后便悄然无声的退出了他的记忆,不再给他送他最爱吃的点心,也不再在每一个打着雷的夜里轻轻的拍他的后背安慰他了。 王妈老了,楚龙韬有时候会在清扫房看到她的身影。她还是那么忙来忙去的,可是她的眼解已经出现了皱纹,从鼻翼下方,有两条皱纹径直弯到嘴角,显得她更加的严厉了。可是她微挑的眉和上挑的眼却依是妩媚的、美丽的。 偶尔王妈见了他,会惊讶的愣一愣,然后慈爱的笑着,打量着他,跟他说着话儿,那眼神有点迷离,似乎,是在通过他,看着另外的一个什么人。 那个人是谁呢? 楚龙韬一直很迷惑。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一定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与娘通奸的男人吧? 王妈一定是知情的。 所以今儿在娘的房间里,见了王妈,楚龙韬便知道,这次是定然不能放了王妈走的。 他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要知道,关于自己的身世她们究竟隐瞒了什么;他要知道,造成他那漫长而又寂寞的童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的,他必需知道,必需! 那种在梦境里缠绕着的、令他快要窒息的厌恶的眼神,那些在刚才那两个丫头的嘴里用轻蔑而又嘲笑的口气说出来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迫切的需要证实。 真相,他要知道真相!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五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四) 龙韬在大太太的房间里看到了王妈,就在王妈起身想一刻,他唤住了她。//、qΒ5.c0m\\ 王妈现在是楚府的管家了,早在多年前,楚龙韬就知道,王妈是个能事之人。她的利落跟她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都使得她比从前那个管家张大福强上许多。但是王妈一直心甘情愿的“窝”在管事房里,做一个专跟垃圾、库房、扫帚和抹布打交道的,一个小小的管事。这一点,又是楚龙韬很难理解的。 后来,张大福走了,王妈提升成为了管家,可是她却又把清弦扶持了起来,手把手的教她料理楚家上上下下的事务,自己依然落得个清闲。 王妈似乎只是想留在楚家,却并不想成为大富大贵的显眼之人,虽然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楚家料理的更好。 楚龙韬看着王妈,王妈站在那儿,她已经略略的猜到了楚龙韬来大太太房间里的目的,但却又不敢肯定,便只能沉默着站在门口,低头不语。 楚龙韬又转向大太太,此刻的大太太神情微微的有些不安,她伸出手来掠了一下头发,稳了稳身心,故做平和的问楚龙韬:“龙韬,你刚从上海回来,怎么不好好歇着。跑到我房里来,有什么事吗?” 楚龙韬看着自己的娘。 娘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那些皱纹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成正比例的增长着。说句心里话,娘比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太太都要显得苍老和穷苦,她地气质甚至比起王妈地妖娆都还不如。她的头发一丝不芶的全部拢在脑后。挽成髻。露出并不宽阔地额头。娘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关于生活的希望与活力,它们是那么冷冰冰的、漠然的看着一切,仿佛从来不曾为任何事情。为任何人感动过。 那双眼睛里,似乎也从来都没有流过泪,没有过感情地流露吧? 楚龙韬淡淡的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已经再没有了儿时急于讨她的欢心而闪动的关注的神采,而是几乎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来看自己的娘亲了。娘地鼻子算不上高,嘴巴的线条也冷漠无比。她穿着白色绣花儿的旗袍。脖子上戴一串黄水晶的链子,手上地,是一串佛珠。 楚龙韬轻轻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娘地这身打扮,真好似一个孀居的寡妇,但若真说起寡妇,那程府的程太太倒也是比娘多了几分风姿的。 想到这儿,楚龙韬不由得暗自的笑起来。 “娘。”楚龙韬含着笑意,在那张茶几边儿上坐了下来,他漫不经心的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道:“今儿我在园子里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楚龙韬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大太太。 果然,大太太一脸的骇然,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楚龙韬。 站在门边儿的王妈,也转过身来,目不转晴的盯着楚龙韬瞧。 楚龙韬呵呵的一笑,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看看大太太,又看看王妈,继续说道:“有人说,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这句话,楚龙韬说得轻描淡写,说得云淡风清,但却像晴天的霹雳,“隆”的一下炸响在房间里。 大太太的脸,“唰”的一下变了颜色,她像是真的被雷击到了,有些摇摇欲坠的靠在了椅子上,仿佛一场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摆在眼前,让她不敢面对。 “龙韬,你在哪儿听说的这些无稽之谈?”到底是王妈,历经了风浪的人,反应的也快,她立起眉毛,挑着眼睛厉声问道。 楚龙韬抬起眼,看了一眼王妈。说实话,王妈的反应倒真的让他佩服,相反,自己的娘亲的表现,反倒证明了那谣言的真实性。 突然之间,楚龙韬居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似乎,楚府上下都知道了。”楚龙 眉,戏谑的笑着。 是呵,多么讽刺,他以堂堂楚家二少爷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这就好像一个戏子抹了浓妆,站在戏台子上,如痴如醉的唱着,还以为自己真成了戏里的主角儿,等到戏唱完了,灯光黯淡下去,观众退了席,他还痴痴傻傻的站在舞台上,飞舞的水袖来不及收回,琴声和鼓点儿却已经没了。只留下那个戏子傻呆呆的站在那儿,还在奇怪为什么人都走了,灯也黑了。 他楚龙韬现在就是那个戏子,脸上含着笑,硬撑着坐在那儿,要一个答案,要一个可以确认他戏子身份的答案。 “龙韬,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大太太仿佛也因着王妈的这句话,受到了启发,她镇定下来,牢牢的盯着楚龙韬,语气坚定的说。 “胡说?”楚龙韬猛的转过头去,一股无名的怒火“呼”的一下从脚底直升上脑门,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迎着大太太的目光,冷笑了一声,道:“真的只是胡说而已吗?如果我是爹亲生的,为什么他从来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 大太太的嘴微张了张,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似乎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你,”楚龙韬顿了顿,让自己稍稍的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你抱过我吗?疼过我吗?知道我爱吃什么吗?知道我讨厌什么吗?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楚龙韬说着,突然间笑了起来,大太太越来越阴暗的脸色让他感觉到痛快至极。 或许人都有这种劣根,越是能够伤害到自己而言重要的人,那么内心就会感觉到一种病态的快感。 楚龙韬说着,索性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一点点变得惨白的脸色,冷笑道:“这么多年……可怜我这么多年才知道,原来我这个二少爷的名份是个假的,冒牌的!真是有趣,原来,我是你跟别人私通的野种。” 最后一句,楚龙韬是弯下腰,俯在大太太耳边,轻声的说出的。他的脸上含着邪恶的笑容,“野种”这两个字,像是千斤的重担,重重的砸在大太太的心里。 “啪!”的一声,楚龙韬的脸歪向一边儿,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大太太激动的站了起来,全身颤抖,刚才那一下子,似乎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力道,让她有些站不稳。 王妈站在一边,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注视着这一对母子,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呵呵……”楚龙韬捂着火辣辣的脸,突然轻笑出声,他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继尔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声音那么大,笑得全身都颤了起来,好像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楚龙韬踉踉跄跄的,好像站都站不稳,却依然笑个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楚龙韬笑着,笑得眼泪都跟着流了下来,大太太面如死灰的看着他,王妈神情痛苦而又心疼的看着他。 楚龙韬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王妈,可是还是止不住他那疯狂的笑,他似乎也想阻止自己继续笑下去,可是他摆了摆手,却还是笑着、笑着。 他蹒跚着,走到门口,王妈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门因为他过于用力的推拉而发出很大的声响撞在墙上,楚龙韬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去。 大太太看着楚龙韬的身影离开,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身子一软,便倒下去。 “大太太!”王妈惊呼一声,忙跑过来,冲到大太太的身边,紧紧的扶住了她。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六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五) 清弦将楚星朔送给自己的礼物一样样,整整齐齐的叠里。/。这些个礼物当中,有漂亮的首饰,有一些看上去精致漂亮的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更有几顶造型稀奇古怪的帽子,还有几件时下最流行的洋装,都是露肩露背的款式,这样的衣服,沈清弦根本穿不出去。 也真难为这位二小姐把她放在心上,大老远的拎回来这些个古里古怪的新奇玩意儿。沈清弦摇着头苦笑着,心里却感动莫名。 是呢,若不是因为遇到了二小姐,她沈清弦将要面对怎样的人生呢?教她做人,送她去学校,告诉她人生的目标和方向,如果没有二小姐,那么自己现在将会是个什么样子,沈清弦真的不敢想像。 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完,已经差不多该是休息的时间了,沈清弦刚刚解开领口的扣子,便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沈清弦微微的皱了皱眉。 今天楚府的事情并不多,也不是月初月末,按说王妈应该不会找她有什么事才对。其他的下人们都是有些眼色的,绝不会这么晚了来敲门,到底是谁呢? 沈清弦走到了门口,问了一声:“谁呀?” 可是,却没有回答,门依旧在响着,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有些用力。 难道会是二小姐又突发什么奇想,搞个什么古怪了? 沈清弦这样想着,伸手取下了门栓。 好歹这是在楚府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 门一打开。沈清弦还没等看清门外究竟站着什么人。一个黑影便突然闯了进来,把沈清弦吓了一大跳。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却像是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不稳便栽倒在地上。那个人用手扶了一下地面,又一个转身,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了。 “二少爷?”沈清弦惊讶的叫道。 只见这闯进房间里来的,正是楚龙韬。楚龙韬一身酒气,脸上微微地泛着潮红。长长的腿伸着,坐在地上,手柱在身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的烁烁生辉,他地身子轻轻的摇晃着,眯起眼睛抬起头看着沈清弦。 “你这是怎么了,二少爷?”沈清弦给楚龙韬这副样子唬了一跳。她转过身,走近楚龙韬,被楚龙韬这一身的酒气薰得皱起了眉头,一股怒火不由得升了起来。一个堂堂的楚府二少爷,大半夜的喝得酪酊大醉。还跑到她的房间里来了,这若是叫人家看见了指不定又得编派出什么笑话来呢! 沈清弦想到这儿,便有些生气了,她皱着眉,气呼呼的问道:“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 楚龙韬却像没听见似地,微微的扬了扬头,重重的打了个酒嗝儿。 沈清弦气得瞪圆了眼睛,她有心想要出去喊人帮忙,又恐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下人们瞧见了饶舌,又见楚龙韬醉成这个样子,着实地不像话,便走上前去,扶住了楚龙韬,就要往起架,想把他架起来,扶回他的房里去。 “清弦……”楚龙韬带着哭腔唤了一声。这倒吓了沈清弦一跳,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楚龙韬。 楚龙韬醉得迷迷糊糊的,他刚才是喝多了酒,这在他的记忆深处可是头一遭。往常虽然对酒都并不陌生,但是今天却格外的不一样,当那杯酒精入了口,一种辣辣的感觉顺着他的喉咙向下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痛快。酒精或许真的是麻醉精神的好东西,一瓶酒下去,只感觉到畅快淋漓,于是他忍不住又喝了一瓶。就这样,一瓶接着一瓶,到最后,楚龙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只感觉到天棚突然间变得高了,好像天空一样宽阔起来,四周的景致全部都旋转起来,脚底下也变得轻飘飘的,有一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楚龙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例例在目, 年来对于娘,对于爹留给他的冷漠的回来一幕一幕的前,如同一股又一股的丝线,紧紧的缠绕着他,令他快要窒息。楚龙韬摇了摇头,回忆虽然淡了,一股子悲愤之情却从心底的某个角落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楚龙韬想要摆脱这种感觉的折磨,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左右的看着,努力的在想用什么可以赶走这种感觉,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突然间,一个精致的脸庞浮现在他混沌的脑海里。 — 那是一张晶莹如雪的脸庞,莹莹的散发着月亮一般的清辉,清秀的眉眼,澄清如水的的眼眸总是含着温和的笑意,小小的、樱桃一般的红唇里总是说着温柔的话语,那么美好,那么纯洁。 “清弦……”楚龙韬迷迷糊糊的呻吟着,向着这张脸的方向赶过去。 沈清弦,像是一朵含苞初绽的美丽而又淡雅的苿莉花,那么洁白,那么美好。她是楚龙韬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纯洁、最美好的事物。 初次见她,好奇于她的纤细和娇小,那么柔弱的一个小人儿,竟然也可以做那么繁重的工作。最初的楚龙韬,是带着好奇与有趣的目光打量她的,他甚至想看她的笑话,想知道这个又瘦又小的小丫头片子这娇弱的小身子骨儿到底能承受多重的重量。 可是,观察着、观察着,他竟发现她是那么的坚强,却又那么的纯洁。她的倔强、她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儿,她的不会被任何困难所难倒的一双坚强的眼睛,她的温柔与细腻都让楚龙韬再也无法转移开他的视线。 楚龙韬其实是最早知道有人在楚星朔的香薰炉里加了东西的,他其实也早就提醒过楚星朔了,他也知道,楚星朔一直在装着傻,想要试探沈清弦。那个古灵精怪的楚星朔居然这样看得起这个柔柔弱弱的沈清弦倒也让楚龙韬有些惊讶的。于是他便也暗自的看着她会有什么举动。 想不到,这个看似毫无心计的小丫头居然可以不动声色的把香薰炉里的毒药拿去扔掉,忠心耿耿而又充满了机警的守护着那个邪恶如小魔头的二妹楚星朔。 她能亲手为她煮粥、烧菜,而且还那么可口,楚龙韬都忍不住的每天混在楚星朔房里混吃混喝。他常常觉得,有沈清弦在的地方,阳光都会变得很温暖,很舒服,自己的心,也慢慢的跟着柔和起来,那些个整日纠缠自己的寂寞与孤独,都可以被这朵馨香四溢的苿莉花趋赶得无影无踪。 她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里的珍贵而又无圬的宝贝,让他爱不释手,却又不敢面对。 可是,每一次,当他试图接近她的时候,她都会因为他而受伤、受委屈、受连累,他越是想走近她,越是想珍惜她,她就越是会因为自己而受伤害。 楚龙韬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全身都长满了硬刺的仙人掌,他寂寞,他孤独,他无助,他想要去接近别人。可是,他每次的走近,却都只会因着身上的硬刺扎伤了他心里最珍爱的人,这叫他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难道,这一生,都注定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吗? 他的痛苦没人知道。 每一次的相见都让他心跳加速,手心里尽是汗水,然而她却总是躲着他、逃避他,还用一种讨厌的眼神瞪他。他开她的玩笑,逗她玩儿,故意惹她生气,看着她半怒半怨的美丽容颜,他的心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怎么会知道,因为她的一滴泪,他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又怎么会知道,因为她的心里装着别人,他会心如刀绞。 可是,他有这个资格去拥有她吗? 他只是一个,肮脏、污秽的,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与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男人通奸的私生子罢了。哈,多么的可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七章 你在说什么,二少爷?(六) 龙韬看着眼前的沈清弦。\\。qΒ5。c0m// 灯光下的沈清弦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旗袍,绣着浅绿的竹叶儿,显得她一张晶莹如雪的小脸儿更加的如水般清透,那双盛着关切的美丽的眼睛,正望着自己,传递着温柔的信息。 楚龙韬突然觉得一股悲伤与委屈之情直抵他的脑门,不由得一把抱住了这个纤细的娇躯,将她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沈清弦刚弯下腰,想要扶楚龙韬站起来,却不想楚龙韬突然抬起头看来着自己,他的目光灼热而又炽人,像是一团火焰,可以将人活生生的吞下去,沈清弦给下了一跳,伸出去的手也像是被这股子火焰烫到了似的迅速的缩了回来,她刚想站起身,躲得远远的,可是楚龙韬突然间伸出的双臂却将她一下子搂了过去。 沈清弦本是想站起来的,却因着这一下子站个不稳,径直跌进了楚龙韬的怀里。 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和刺鼻浓烈的酒精味儿径直钻进了沈清弦的鼻孔,楚龙韬敞开的衣襟露出他修长的颈子和结实的肌肉,那上面还细细密密的渗着汗水,伴随着他身上的热气一股脑儿的将沈清弦紧紧的包围住,竟骇得沈清弦完全石化了一般的愣在那里。 楚龙韬像是终于抓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至宝,紧紧的搂着沈清弦,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清弦,”楚龙韬闭起眼睛,轻声的唤着,柔声道:“我们走吧。好吗?” 沈清弦更加的愣住了。走? “二少爷,你在说什么?”沈清弦被楚龙韬这么搂着,她地头脑好像已经不能正常地思考了。而是由楚龙韬牵着,顺着楚龙韬的思路在前行,连挣扎似乎都忘记了。 “我们走,离开楚家!”楚龙韬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他说得斩钉截铁。说得坚定无比。 走? “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乡下去,哪怕是种地,要饭,也要离开这!”楚龙韬再一次地说道,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好像立刻就可以出发似的。 什么?离开? 沈清弦的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今天在后院里两个小丫头的胡言乱语,二少爷今天的一反常态……这么说。二少爷定是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了! 这样想着,沈清弦便突然间清醒过来,楚龙韬身上特有地气息包围着她,让她刹时间羞红了脸。 沈清弦不由得伸出手来。想要挣开楚龙韬的怀抱,却不料楚龙韬将她搂得更紧了。 沈清弦紧紧的贴着楚龙韬的胸腔。甚至可以听得到他强烈的心跳,那么有力,那么快速的心跳,这是沈清弦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弄得她的心莫名地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清弦,不要离开我。”楚龙韬痛苦的闭着眼睛,悲伤的呢喃着。 沈清弦地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几年前在楚龙韬门口,她误将楚龙韬与绿珠的呻吟声当成了强盗地入侵,而楚龙韬打开门时屋子里的一幕却吓得她瞠目结舌,噩梦连连。这二少爷,是个情场老手,又是***场上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这大半夜的闯进自己的房里,又这么抱着自己,难不成…… 正这样想着,楚龙韬一张温热的唇已然吻上了沈清弦的粉嫩的颈子。 沈清弦的一张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又开始猛烈的挣扎,甚至连脚都用上了。 终于,她挣开了楚龙韬的钳制,刚才还艰难的呼吸一下子变得顺畅起来。沈清弦本是又气又急的,这一下子又用了很大的力气,竟将楚龙韬推得倒在了地上。 “二少爷,你也太不象话了!”沈清弦皱着眉,厉声的数落道。 楚龙韬,却倒在地上,寂静下来的屋子里,只传来一声浓重的打鼾声。# 沈清弦愣了一愣,她站起身,绕到楚龙韬脑袋的方向,弯下腰一看,赶情!这位刚才还嘟嘟嚷嚷的二少爷,早已经睡着了。 沈清弦的脑袋“嗡”的一声,却又顿时无奈起来。 熟睡中的二少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人都说,女人最难以拒绝的,就是像小孩子一样的男人。 沈清弦微微的颦着眉,想要将视线转移,却还是忍不住的去打量他。 楚龙韬的睫毛很长,浓密的遮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还在轻轻的颤动着。他的额头宽阔,眼 深的陷进去,鼻梁高挺,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唇更加的中的楚龙韬没了清醒时的戏谑和喜欢捉弄人的那种很令人讨厌的笑容,变得格外的安静,格外的可爱。 他像个孩子似的的绻缩在床上,均匀的呼吸着,睡的十分香甜。 沈清弦轻叹了一声,上天真是不公,为何要将如此俊美的皮襄偏偏赐给了这么一个个性古怪而又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 想到刚才,沈清弦又一次羞红了脸,她还以为这二少爷是来占她的便宜的,急得几乎想要张口去咬他,却不想这二少爷是因着听到后院那两个饶舌的丫头的话,喝的酪酊大醉,到她这里来发发酒疯的。真是好不羞人! —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二少爷每次遇事必要连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搬到了床上,偏这没心没肺的二少爷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都不醒。 真活生生的气死人了! 沈清弦又好气又好笑的,又突然间想起,自古男女就是授受不亲的,这二少爷又睡在自己的床上,这若是明儿早上被人瞧了去,自己的名节还有保么?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下人们,必是要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可是百口莫辩的! 想到这儿,沈清弦又急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回步,方才想到一个人。 心里有了主意,沈清弦便急忙披了件外套,走出门去。 楚龙韬又做梦了。 梦里,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代。长长的走廊,又阴又暗,似是要延伸到无尽的天边。 他快步的走着,踉踉跄跄的,心里充满了害怕与彷徨。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很高大,很挺拨,也很有力。 “爹?”他欣喜的唤道,又不禁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人,身影微微的顿了顿,却又径自向前走去。 “爹,等等我!”楚龙韬大声的喊着,开始跑了起来。 可是,不管他怎么跑,那个身影却总是飘飘乎乎的走在他的前面,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等等我啊,爹!”楚龙韬一边喊着,一边努力的快跑着。这条路太黑太长了,他不想自己走。 楚龙韬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前面的身影,便突然间站住了,他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儿,似乎是在等待着楚经韬。 “爹!爹!”楚龙韬见爹停了下来,不禁开心起来,他气喘吁吁的唤着,跑过去,一下子扑到爹的身上。 可是,他却直接陷进了爹的身体里面去。不、应该说,爹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的入口,将楚龙韬一下子吞噬下去。 “爹?”四周是一片黑暗的,他什么也看不见,连声音都变得空洞和遥远。 楚龙韬怕极了,他简直要哭出声来。不禁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委屈的咧开了嘴。 “龙韬?龙韬,你怎么了?”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唤着他,楚龙韬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张如同满月的脸庞,浓重的眉毛下,是一双平和而又光华四溢的眼眸,那眼眸里闪动着温和而又关切的光芒。这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最英俊的一张脸,比自己的还要漂亮,那高挺的鼻子下,一张嘴唇好似画出来的一般圆润精致。 那人正扶着自己,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 “大哥?”楚龙韬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又做噩梦了吧?”大哥楚伯雅微笑着问道。他眯起眼睛,温和的声音略显低沉。 这正是十五岁的大哥,楚伯雅。 楚伯雅是怎么走进楚家的,楚龙韬有点不记得了,总之那一天,爹领着一个头部包着厚厚的白色纱面的大男孩回到了家。 那男孩长得真是好看,就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一般明亮清秀。 “这是你们的大哥,伯雅。”爹只这样说着,牵着大哥的手,将他送到他们这几个孩子的中间。 自此,楚龙韬与楚星朔这两个寂寞而又孤单的孩子,便像是一瞬间有了对他们倍加呵护的亲人一样,日子里充满了阳光。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八章 关于真相(上) 。m// 眼前的楚伯雅的脸是有点朦胧的,不太真切。他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脸,脸上有一行行的泪,冰冷而又黏湿。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吗? 楚龙韬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听是一个梦。 “龙韬,我们出去走走。”楚伯雅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来。 楚龙韬点了点头,一跃而起,牵着楚伯雅的手走出去。 大哥的手,总是那么温暖而又有力。楚龙韬不禁抬起头来看着他,楚伯雅的侧面也非常的好看,他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美男子,那么的温和好看,那么的温柔儒雅,从来不肯对人恶言相向,从来不肯说任何一句伤害他人的话。 有他在家里,他就觉得他的世界很安全,不会有任何的黑暗与可怕。大哥站在那儿,或者是站在这儿,总之,大哥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和他的世界。他会牵着他的手,也牵着楚星朔的手,带他们去院子里赏花儿,给他们讲故事,陪他们说话。 有时候楚龙韬真的觉得大哥的形象在他的忘记深处,比爹还要来得温暖和深刻。 大哥最爱的,便是满院的茶花。偏偏茶花只在秋末冬初之际绽放。花开还没有多久,冬风便至了。 “茶花多么可怜,”大哥总是站在花瓣翻飞,冬风频频的茶花树下,面带忧郁的说,他的眼睛只盯着一朵朵被冬风吹落地花儿。若有所思地说着:“冬风来了。再美的事物,也终究要归于尘土。” 大哥转过身,眼睛里闪着一种饱含深意的笑。很认真地对楚龙韬说:“一切都要消失了。” 消失? 楚龙韬完全愣住了。什么会消失?是我,还是你?还是这些花儿,还是这些树,抑或是整个楚家? 他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如同一阵疾风吹来,紧紧的将他包围住。楚龙韬怕极了。他又抬头去看大哥楚伯雅,却赫然发现大哥不见了,站在那儿的是他的父亲 楚云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张脸格外地严肃而又冰冷。 “爹?”楚龙韬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楚云汉没有说话,他依旧用那种又冷漠又厌恶的目光盯着他看,正如他小时候一次又一次试图去讨好爹的时候的那种目光。 “野种。”爹没说话,但是旁边却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楚龙韬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好多人都站在那儿。那里面有好多都是曾经与他有过瓜葛的女人,她们都站在那儿,脸上挂着嘲讽与不屑,满脸的鄙夷。 “还当他是什么金枝玉叶。原来是个野种!”有一个人这么说着,话语里尽是奚落。 “亏得我还以为怀上他的孩子就可以大富大贵了。”一个声音冷笑着传过来。楚龙韬看去,只见那个曾经撞死在楚府大门上地女人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 她依然拨头散发的,头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血还在汨汨地流下来。她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楚龙韬,楚龙韬注意到她的腹部已然高高的隆起了。 “你要不要摸摸看?”那女人咧开嘴笑了,径直向楚龙韬走来,“这是你的孩子呢,可惜,野种的孩子,也只能是野种。” 那女人越走越近了,她的脸突然间血淋淋的变得扭曲可怕,楚龙韬惊骇的连连后退,大喊着:“走开!走开!” “走开!走开!”楚龙韬大喊着,猛的坐起了身子。 眼前的光亮刺得他一阵头晕。 楚龙韬不由得又赶紧闭上了眼睛,很静,隐约可以听得到小鸟“啾、啾”的叫声。 这是哪里? 楚龙韬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片茶花树不见了,爹也不见了,那些个女人嘲讽的嘴脸也不见了。楚龙韬看到的是一个精致而小巧的房间,摆设 又干净利落。墙上挂着一幅清雅的竹叶图,一个书桌柜,还有一个茶几,便是这个房间全部的家俱了。 楚龙韬慢慢的看过去,却赫然发现在那茶几边儿上端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高高的髻,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窗外,身材姣好,面容光洁而风韵绰约,虽然已经上了些年纪,但她的风韵却一点也没有被岁月所淹没。 那女人不知已经在那儿坐了多久,似乎,是在等着楚龙韬醒过来。 “王妈?”楚龙韬唤了一声。 那女人回过头来,冲着楚龙韬轻轻的一笑。她的笑容很淡,但是也很美。虽然她嘴部的线条生硬,显得她本该漂亮的脸庞有些过于坚毅了,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柔和的目光却足以弥补了她的这一缺憾。 楚龙韬突然间感觉到头痛欲裂。他轻声的呻吟一声,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太阳穴似乎都在一跳一跳的,像是要鼓出来。 怎么会这样的? “二少爷长本事了,”王妈挑着眉,淡淡的说道,“喝多了酒,居然知道闯进大姑娘的闺房里来,还倒在人家的床上睡觉。” 楚龙韬被王妈这一番冷嘲热讽弄得有些愣住了,他用两只手捂住太阳穴,看向王妈,在王妈那嗔怪的目光里,渐渐的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 — 他居然闯到沈清弦的房间里来了! 楚龙韬顿时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后悔不迭。 这事若要再传出去,对清弦的伤害肯定要超乎上次!他感觉到头更痛了。 “起来吧,”王妈无奈的叹了一声,道:“我叫厨房给你做些姜汤去。”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王妈!”楚龙韬突然间唤住了王妈,他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了王妈,问道:“王妈,我知道你绝不会骗我,我要你告诉我,我的身世!” 王妈的身影顿了顿,看得出,她被楚龙韬的问题困扰住了。 “王妈,”楚龙韬唉了口气,放慢了语调,有些悲伤的说道:“王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心里有多苦,怕也只有你知道。” 王妈的表情微微的有些动容,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似乎是被楚龙韬的这一句,引到了无边的回忆里。 “其实不用外人传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爹对我是个什么样子,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楚龙韬说着,充满了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神色平静,虽然头还在剧烈的疼着,但是这种感觉也已经微不足道了,“王妈,我像个傻子似的活了这么多年。别人都以为我是金贵的楚家二少爷,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自己爹娘的眼睛里,连草芥都还不如……” 楚龙韬苦涩的笑着,声音微弱。 王妈的嘴角动了动,转过头,痛苦而又心疼的看着楚龙韬。 楚龙韬,才不过二十几岁,年轻得很,在王妈的眼睛里,也不过是个孩子。此刻,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无助,眼神黯淡,像是一个被丢弃了的娃娃。 王妈的心,一阵剧痛。 “好吧……”王妈轻声的叹息着,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我就告诉你吧……”王妈悠悠的说道。 一股子带着回忆的微风突然间吹了进来,呼啦啦的把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拉回了几十年前的回忆里。 那段岁月,青葱般的往事突然间铺展开来,如此鲜活的展现在眼前,带着清晨的露珠儿,鲜嫩如同刚刚抽芽儿的嫩树叶儿,还带着清新的味道。 王妈睁开眼睛,仿佛真的置身于那段属于少女般带着花香的青春岁月里。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九章 关于真相(中) 是一段,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qΒ5、c0m\\ 或许,每个人都会在记忆的最深处,有着一段对于人生的某个阶段的特殊记忆,那段记忆好像被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包得严严实实,包得密不透风,然后再把它沉到一个非常秘密的角落,不会让别人触及,甚至连自己也不敢轻易想起。 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人们慢慢的老去了,等到突然有这么一天,想起它来,将它从那个角落里挖掘出来,精心的将上面积压的灰尘清扫下去,再将它一层层的剥开来,发现它居然还是新鲜如初。 那个时候,或许连自己也都会吓一跳吧? 但是,人通常都会被这新鲜如初的记忆,一下子吸回到从前,仿佛人生的初见般,每一幕都是活生生的,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 王妈就这么着,跌进了多年前的回忆里,她的眼睛变得朦胧起来,却又那么的清澈,仿佛少女时代的,她的眼睛。 “我跟你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王妈淡淡的笑着,轻声的说道。 楚龙韬倒是一愣。 从前他只道是娘跟王妈应该是熟络的,却没有想到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倒让楚龙韬有些难以理解。如果两个人一起长大,为什么王妈要甘心的窝在楚府,只做一个管事?为什么她不嫁到同样富有的大富人家去呢? “那时候,你外祖父与我父亲的农场挨的很近,我跟你娘常常在一起玩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王妈说着,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地方。她脸上的微笑让人觉得十分的温馨,仿佛她们地童年也一样的温馨而又难忘。 “你娘的性格与我完全不同,但是我们还是一样很谈得来。你娘从小就是个任性而又毫无主见的女子,她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变得没了主意,像是一个容易迷路的小孩子,动不动就吸着鼻子拉着我哭个没完。而我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似的,天不怕地不怕,我经常对你娘说,莘琪,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你娘就傻里傻气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我笑。” “那一段日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们形影不离,在农场里跑来跑去,疯丫头一样地没有心事。可是,人都是要长大的。” “你娘十六岁的时候,就有媒婆来说亲了。对方是一个身家不错的小伙子。家在汉口的城镇里,人又在部队当兵。你娘只看了他的照片,浓眉大眼,很是威风气派,十分符合你娘心目中优秀男人的形象。你地外祖父也因为对方的家世清白,也颇有些底子。便同意了。” “于是,我和你娘。便在这时候,不得不分开了。” 王妈说到这里,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对于少女时代的美好回忆,便也由此告一段落了。 她兀自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味那短暂的青春岁月,又像是在思量着应该怎样开始她另外的一个陈叙。 “你娘嫁到了城里,自然要与我分开。她出嫁的前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整日哭个没完,谁都不想离开谁。可是,我和你娘都知道,这一别,就再难相见了。我曾许下过诺言要保护你娘一辈子地,那时候,却也不得不交出了自己的保护权,心里暗自地祈祷那个接手保护你娘的男人,能够真心真意的爱她,疼她。对她好。也不妄我一生里这样珍贵的朋友离我而去。可是,我想得太完美了……” 王妈苦笑了一下。眼睛里慢慢的溢满了悲伤。 “那个男人,就是楚云汉,楚家的老爷子。他是军旅出身,人也威风凛凛,外人看起来,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是,楚老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他有着很大的野心,一心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于是他投靠了当时一个有名地军阀,跟着那军阀四处争战。新婚才三天,你爹就离开了家,回到了部队。” “其实 你娘,你爹他……并没有投入太深的感情。当时能够是你祖父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祖父也只不过是希望寻一个身家清白的好人家女子来栓住你爹那颗过于狂放的野心。可是,你爹在掀开你娘的红盖头的那一刻起,便对你娘这个朴素的乡下姑娘失去了兴趣。” “你娘当年是个清秀而又朴实的女子,并不喜欢涂脂抹粉,也不甚修饰自己,而你爹又是个天生眼光很高的男人,他看着你娘,便对你娘彻底地失了望。” “那时候,我只能与你娘保持着书信来往。这些事情,也都是后来你娘才告诉我的。她一个人,守着一个大院子,每天都早早起床,尽一个少奶奶应尽地本份,好好的伺候公婆。可是你爹,却一次都不肯回家看望你娘。” “后来,公公去世了,婆婆也去世了,你娘就守着楚家的院子,过着她枯燥的青春岁月……我甚至都难以想像,你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么漫长,那么寂寞的日子呵……”王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显得十分的遥远,使得楚龙韬似乎看到了在一个又庞大,又寂廖的院子里,一个瘦弱的、朴素的女子,穿着一件绣花儿旗袍,孤伶伶的站在院中间,手扶着一棵树,用一种寂寞而又悲苦的眼神,空洞的凝望着远方,似是在守候一个根本就不会回家的男人,和一份遥不可及的幸福。 楚龙韬的心,似乎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微微的作痛。 “在你娘出嫁后的第三年,我也嫁了人。”王妈又淡淡的微笑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一份很甜蜜的往事,整个人都跟着幸福起来。 “我的丈夫也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他的外貌十分的英俊,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王妈停了停,抿起嘴来,她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凝视着自己爱人的脸庞,目光是那样的温柔,美丽。 楚龙韬这才发现,原来人在想念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是可以变得这样美丽动人的。 “结婚的那几年,我真的很幸福。我的丈夫,家在湖南,我便随他一起远嫁到湖南,与你娘的联络,自然也是没有断过的。但是……”王妈拉着长音,又兀的叹息了一声,停了下来,她脸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变得苦涩,变得令人心酸了。 “我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丈夫,并且在他的身上投入了太深太深的感情。但是,慢慢的,我竟发现,生活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美好。”王妈又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的丈夫相貌过于英俊,过于讨女人的欢心了。很多时候,他不用去做什么,就自会有女人上门,争先恐后的对他示好。他,也好像天生就对女人没有抵抗力一般的,频频出轨。” 楚龙韬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王妈,心里有一种隐约的的恐惧感。 “我自然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如果连自己最亲密的人的不同都察觉不到的话,那也就不是女人了。我伤心,我落泪,可是,都无济于事。我跟他吵,跟他闹,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当然,这期间也有不少女人找上门来,向我示威,问我丈夫到底会选择哪一个。但是,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我的丈夫每一次会将那些女人赶出去,他说,他的妻子只有我一个。” 王妈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颇为古怪的微笑。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楚龙韬,继续道:“想在想想,也真是可笑,当初,我竟然为了这个理由感动的热泪盈眶,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过着日子,再不去过问他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不知道,风流是不是所有男人的痛病,你娘在一次给我写回的信中说,你爹也带回去一个女人。一个,十分凌厉而又厉害的女人。那便是星朔的娘。”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章 关于真相(下) 其实,说心里话,每一个女人的天性都是自私的。\、qb5、//她根本容不下另一个女人。可是,你娘在信上说,星朔的娘,救了你爹,把他从战乱的枪林弹雨里背回来,让你爹拣回了一条命。所以,她既是你爹的恩人,也是整个楚家的恩人。你娘说,好歹,现在你爹是回了家了。” 王妈的脸上充满了怜惜,叹道:“你那可怜的娘、苦命的娘啊,觉得你爹只要回了家,就是对她来说最大的恩赐了。唉……女人这一生,活的有多苦!” “你娘便接纳了星朔的娘。而星朔的娘也不是个小器之人,对你娘倒也敬重有加。可惜你爹到底也还是个风流之人,没过几年,便又在外面养起了女人。其实那段时间,你爹对你娘也还算不错,即便很少有正常夫妻之间的生活,但是对于你娘而言,能够天天的看到你爹,哪怕是他挽着别的女人的手臂,也是一种安慰了……” 一股悲伤与同情悄然无声的袭上了楚龙韬的心头,他突然间觉得娘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痴情,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在这样的等待与守候中,娘才会变得那样的苍老的吧?痴痴的守望,本来是属于自己的幸福,却可惜,良人并不体恤这份痴情,却总将眼光放在外面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身上,难道他看不到自己的爱人那双饱含了温柔与痴情的眼睛么? 楚龙韬的心,微微的有些痛。 “可是后来,你爹到底还是在外面养起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又开始不回家了。你娘还是在默默的守望着,痴痴的等。但是星朔地娘却做了一件令你娘惊讶到极点的事情。她居然带着人跑到那几个别馆去,将那些女人全部赶跑了,听说。还亲自持枪毙了三个。”王妈说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笑,仿佛对星朔娘的举动颇有些赞成和钦佩的。她停了下来,伸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烟盒,打开来,纤细的手指抽出一支烟,径自点燃了,轻轻的吸了一口。王妈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微笑,看样子。对于星朔娘,王妈也是颇为认可地。“那时候,你娘在给我的信里对星朔娘的这种做法感到格外的震惊,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做的。但是,那件事情过后,老爷确实是回来了,而且对星朔娘所做的一切都毫无埋怨之意。‘淑雅。或许女人就应该强悍起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罢?’我记得你娘那时候就是这么问地。看来,对于她一直坚持着的对于幸福的定义,和她一直崇倡的三从四德,在这一刻,已经产生了一丝的置疑与动摇了。” “自那以后。你娘也略略的变了一些。这些改变虽然我没有在你娘身边,不能亲见她地改变到底有哪些。但是从她来信的字里行间,我感觉到了她微妙地变化,她似乎不再如从前般温婉宁静了,她的心,也不像从前般如若止水的平静了。但是,这倒也无损于我们的友情,我们依然保持着通信,相互安慰着,相互诉说着对于彼此的想念。” “那一年。我丈夫做生意亏了本,几乎把全部家底都赔光了。眼看着家里入不敷出,我急得几乎病倒。但我丈夫却从此一蹶不振,整日把自己泡在酒精里,很快,家里就快要给他买酒的钱都没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便在给你娘的信上说了这件事。你娘很快就回了信,并且叫人送来了五十块大洋。她叫我们搬去汉口,一方面我可以陪她做个伴,另一方面。可以由你爹推荐我丈夫到一家大公司做事,薪水也相对较为丰厚。那一刻,我捧着信痛哭不已,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娘并没有舍弃我。于是我决定搬来汉口。” “可惜,就是我的这个决定,却铸成了一个大错。” 王妈说到这里,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眯着眼,面色凝重。 显然,这个错误是她这一生都不愿再想起的提及的。 楚龙韬望着王妈,他心里,已经猜出个一二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等着王妈开口。 “我打发我的丈夫先到汉口来,我自己一个人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好,再动身。可是,等我到了汉口,那已经是近四个月以后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三个多月,竟让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妈似是终于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才慢慢的继续下去,她将那只掐着烟地手放在了桌上,两伸纤细的手指夹着那烟,淼淼地白烟相互纠缠着升起,飘向天棚。 “到达汉口的同时,我收到了我丈夫的死讯。”王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既惊骇又震惊,我怎么也想像不到,只离别了三个多月,再次相逢时,他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王妈说着,苦涩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但是,另一个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 “他竟然, ……”王妈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个故事卡在这曲戛然而目的歌曲。 楚龙韬心里早就明了了这个结局,他的嘴角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实在张不开口。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却不知道真相的里面,原来是包着那么多人的痛苦,每一个人,都有着关于它的痛苦回忆,而自己,却愚蠢的想要把它从地底挖出来。 真相重见天日的时候,便是开启了所有人痛苦源泉的一刻。 “那时候,你娘已经怀上了你了。她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泣。苦苦的哀求我原谅她。”王妈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她似乎是想尽她最大的努力将这个故事讲完,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让它顺利的进行下去吧。 “我当时已经心如死灰,他们两个,到底谁先勾引了谁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两个人,都背叛了我,只不同的是,一个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另一个,则跪在我地面前,受着良心的遣责和煎熬。”王妈的嘴角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她微微的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太了解我的丈夫了,对于女人。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就像是一种来自于他自身的本能一般,他吸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而且自己根本对于诱惑没有抵抗力。与女人发生一夜情或者是婚外情,对于他而言,不仅不会造成他良心上的不安,反而会令他感觉到乐在其中。想到这一点。又想到你娘原本就渴望着爱与温暖,我竟然在内心深处慢慢地原谅了你娘。” “我的丈夫,是你爹早已经怀上了你了,你娘深知没有人丁的楚家若是添上了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她本想想出一个周全之计来将错就错的。但楚府的一个下人,却暗中知晓了这个秘密。楚家的风气你是知道地。立刻就有流言传到了楚云汉的耳朵里。楚云汉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与你娘行过夫妻之礼了,而你娘居然公然给他扣上了一顶绿帽子,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想要查出我丈夫来,对于楚家的老爷来说,是件太简单的事情了。” “于是在你娘和他偷偷约会之时,楚云汉出现了,一怒之下,他一枪将我丈夫打死。又举枪想要连你娘一块儿杀死。” “好在那时候,星朔娘得了消息跑过去。那时候的星朔娘身体已然一日不如一日,她一直想要给楚家添个人丁,却始终没能如愿。她拦下楚云汉,说这事传出去定会对楚府的名声不利,并且求楚云汉保证,在她没有诞下楚家地人丁之前,一定不要伤害你娘。” “楚云汉原本是听不进去的,怎奈星朔娘一再坚持、恳求,她身子骨原本就弱。又因着这一激动,居然吐出血来。楚云汉见她如此维护你娘,便也只得做罢,拂袖而去。” “星朔娘对你娘说地唯一句话便是日日乞盼温暖的心情。你娘……痛哭不已。” “后来,星朔娘生下了星朔,到底没有给楚家添上香火。她又劝说了楚云汉娶了三太太,始终盼着能够有人给楚家续个后。在她临终的时候,逼着楚云汉在她的床前许下誓言,一定要他好好的照顾你们娘儿俩,即便不是楚家的骨肉,她也不许楚家传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不能让外人看着楚家没有男丁。唉……” “那是一个,太要强的女人啊……” 王妈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她手中地烟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长长的烟灰快要挂不住,一下子都掉落下来,散落在桌子上。 “我因着不能生育,不能给自己最爱的人生个孩子,已经懊悔了很多年。不能否认,即便是我的丈夫再花心,再对不起我,我还是深深的爱着他,这种爱,怕是不会因为他在外面有成千上万的女人而减少了。这一点,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很窝囊,很没有骨气。可是,我真的也拿自己没有办法。而你娘……又是我那么珍爱的朋友,我真是个滥好人,在那个时候,看着你娘那样悲伤地脸,想着她一生悲苦的经历,我……原谅了她。” “其实,我主要地目的还有一个,就是期待着你的出生,即便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终究流着他的血脉,我想,如果我每天能够看着你,是不是,也相当于见到他一样了呢?” 王妈说着,又兀自苦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楚龙韬。 “所以,我留在了楚府,我曾答应你娘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我就要用我一辈子来实现这个诺言。而且,关键是,你的出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新生的力量。我由衷的感到高兴。你的存在让我感觉到生命有了意义。而且,你与他又是那么的相像……”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次离开 龙韬静静的看着王妈。//。0m// 故事已经讲完了,王妈坐在那儿,这一次的回忆让她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她的眼睛里隐隐的含着泪水,含着悲伤,含着一种痛苦与愁怅,楚龙韬看着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在深深的看着楚龙韬。 王妈刚才说过,自己与那个“他”是那么的相像,这就无怪乎为什么王妈和娘看着自己的时候,常常都会失神,她们的眼神总是像通过他看着遥远的另一个人一样。 原来,那个人就是“他”么?那个应该称之为他楚龙韬的亲爹的男人?那个所谓的浪荡之徒? “而且,你与他又是那么的相像……” 王妈是这样说的罢? 相像……吗? 楚龙韬暗自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么多年,他就是在那个人的影子下活着的,娘看着他的时候,那种眼神是那么的厌恶无比,好像是看到了世上最丑陋的东西。 他丑么? 娘是寂寞的吧?娘是渴望着被爱被温暖的吧? 纵然他不知道娘是怎么跟那男人在一起的,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一时的寂寞,抑或是女人生理上的需要?再不就是被那个情场老手迷惑住了罢。但是,无论怎样,娘最被的想法,不也是想要利用这男人为借口,想要以腹中的楚龙韬冒充楚家的香火来的么? 她又高贵在哪里? 她把他楚龙韬一个人扔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她以为出了差错,而让她深爱着的男人深深的厌恶起她,看不起她,甚至想要杀了她,这些都统统是楚龙韬一个人的错么? 所以她就有权利这样的对待他? 他楚龙韬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有他名义上的那个爹,一生风流,在家里娶了那么多女人,又在外面养了那么多,他可以一次次的出轨。可以频繁的换着身边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谲诈家里的女人红杏出墙? 他曾拿着枪来威胁过娘吗?想把自己扼杀在娘地腹中? 楚龙韬突然间觉得好笑起来,他果真也笑了一笑,想着那个道貌岸然的老爷子不仅没能杀了他和他娘,反而要一辈子面对着自己的这张与那个当年给他带了绿帽子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这对于楚老爷子来说,真是一种讽刺。 有趣的讽刺。 所以他才会用那种厌恶到骨子里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吗? 可是,全都是因为着你们的**、野心和风流,才造就了这样地楚龙韬。才铸成了这样的错误! 他由错误而生,却一生都在重复着这个错误。 王妈说他太像那个人了,这句话就响在耳边。有如回音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魔音一样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是不是跟那个男人一样,天性浪荡放纵? 他也有着那么多地女人围绕在他的周围,即便他不去想不去看。也自然会有女人将那柔弱无力的小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张脸上含着笑,缠住他的手脚。更何况,他也并不是从来都不去想不去看地,他的手抚上过那么多女人的身体,细腻的脸庞。圆润的香肩,丰满的胸部,纤细地腰身,修长的粉腿,女人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是他楚龙韬所不熟悉的? 他曾经一直以为他只是贪图着女人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和温暖的体温,他曾经一直以为这都是因为那些女人是主动来靠向他的,可是他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遗传。 遗传自那个男人身上的一切。 风流成性。 楚龙韬看着王妈,他有点难以想像,一个被自己地爱人和朋友背叛了的女人,为何能原谅那两个罪人?并且,如此慈祥的凝视着他这个罪恶的结晶? 楚龙韬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罪恶,就是一种关于背叛与邪恶的证明。他的骨子里流淌着那样的一个男人的血液,他灵魂深处,怕是也拥有和他一样的无耻和下流。 想到这里。楚龙韬有点摇摇欲坠了。 “龙韬,你没事吧?”王妈看到楚龙韬突然之间面色苍白。她也有些担心了,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地,她自己就是为了接受这一事实,痛苦的煎熬了那么久,每一个夜里,她都不断地劝慰着自己、安慰着自己,才使自己不至于发疯或者想去报复。过了那么久,过了那么久她才能平静的面对莘琪,然而再次提及此事的时候,她也同样的感觉到痛苦,不敢回望。这就更别提一个孩子在面对这件事情时的震惊了。 接受事实,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承受力的。 “我没事,”楚龙韬轻轻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对王妈道,“我只是想要静一静。” 王妈叹了口气,她知道,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真相迟早要见天日的,可是,当真相真的大白于天下,那又如何呢? 人生的轨迹,还要继续吧?所谓的生活,会有任何改变么? 王妈站起身,走向房门,又转身道:“二少爷,我去叫厨房给你煮些粥吧。” 楚龙韬木木然的,根本没有听清王妈在说什么,他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近一个小时,楚龙韬还是杵在那,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神木然的望着对面的墙壁。直到沈清弦唤了他半天,才略略的回过神。 “二少爷? 弦唤道。 楚龙韬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玲珑有致的精致面庞。 “二少爷,吃点东西吧。”沈清弦轻声道,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那是一碗白米粥和几样清新的小菜。刚才王妈告诉他,二少爷近来烦心事比较多,要她端些粥送去,她才放下手中的事物赶来的,一进门,却见楚龙韬果然像个傻瓜似的的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他脸上好像没了表情,头发又乱乱的。横七竖八的立在那里,真真儿的与平时完全两个样子。 沈清弦突然间有种幸灾乐祸地感觉,本来也是,想想平时又风流又喜欢捉弄、嘲笑别人的二少爷今天弄成这副颓废的样子,再看看他今天的样子,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她将食物放在了桌上,转过身,眼睛里含着笑意,看着楚龙韬。 “清弦。”楚龙韬幽幽的问,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迷茫和不确定,相信如果是他自己看到了自己此时的眼神。应该也会吓一大跳的,这是一种他平时绝不可能流露出的神情。“清弦,你告诉我,一个身边有着太多女人地男人,是不是个好男人?”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个表情颓废而又面色苍白的二少爷。隐约的感觉到一丝地不安,二少爷不会无原无故变成这样的吧?从前他一直是那么的有精神,那么的嬉皮笑脸,这会子换了副表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问地问题,又是这样的让人难以回答,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了? 想想他昨晚的所作所为,还有王妈说他近日里烦,该不会真的与那个流言有关吧? 可是这问题,又似乎跟流言没有太大的关联…… 沈清弦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楚龙韬一副很想得到自己地答案的表情,却不得不去想他刚才提出的问题了。 “男人身边有女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吧……”沈清弦犹犹豫豫的说着。她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料想二少爷本身就是一个习惯了在女人身边打转的男人,这会子又问这么个问题,肯定是心里有着什么打不开的结。所以便是自己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还是不要随便说地好。 “男人不是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么?而且,女人若是喜欢围着一个男人,那应该证明这个男人是很讨女人喜欢的吧。”沈清弦略略的歪了歪头,颇为认真的说着。 “呵呵……”楚龙韬突然笑出了声,沈清弦给这笑声唬了一跳,抬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楚龙韬。刚才不是还郑重其事的问自己问题来着吗?怎么又笑上了,难不成。这二少爷又在捉弄自己吗? 这样想着,沈清弦的心情可是有些不大好了,她歪着脑袋,微微的皱着眉,看着楚龙韬。 “清弦,你的缺点,就是太过善良,太为别人着想了。”楚龙韬笑着对沈清弦说,他地心情似乎是略微的好了起来,一双黑亮地眼睛,也有了些许的神采。“其实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无论如何,花心的男人和风流的男人,总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的。” 他这样说着,坐起身来,然后下了床,在脸盆里洗了脸,修整了一下自己邋邋遢遢的外表,然后转过身,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也抬起头看着他,她惊讶于这个二少爷楚龙韬竟在一瞬间又重新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二少爷。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他可是双眸闪亮,神采焕焕而又精精神神的二少爷了。仿佛刚才的失态根本不存在一般! “清弦,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男人,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楚龙韬深深的看着沈清弦,由衷的问道。 沈清弦愣住了,她微微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个二少爷。他在说什么?在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在一起? 楚龙韬漂亮的唇角微微的扬了扬,从喉咙深处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伸出手去,抚上沈清弦的脸庞,他看着她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动情。 是的,他知道现在的他配不上她,他的过去和现在都配不上如此清纯美丽的她。但是他可以努力的让自己变好。 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哪里会配得上她的纯洁无圬呢?风流和多情都只会让自己珍爱的女人受伤,他楚龙韬不相信这份遗传会一直左右他的人生! 他要试试看,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赢得一切,包括他心爱的女人。 楚龙韬,突然间伸出了双臂,紧紧的将沈清弦搂在了怀里。 呼吸间的,都是来自这个如苿莉花般清秀可人的少女的清香气息,她的身体柔软,而且又是那么的温暖,让他从内心深处获得了一种平静,那层层叠叠涌起的,是对她深深的爱恋。 是的,他要她! 他要她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爱恋,而绝不会再带给她一丝的伤害。 他要做到! 她。 他深深的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她的唇上印了一记,然后给了她一个璀璨的微笑,转身快步的离开了。还在沈清弦完全麻木的当儿,楚龙韬又突然间松开了 只留沈清弦呆呆的站在那儿,好像完全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小姐的近况 开始有流言在楚府漫天飞舞了。全本 主角当然还是眼下大家谈论的最多的二少爷楚龙韬,传说这二少爷又离开楚家了,临走的时候只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去参军了。 参军了? 八成是知道了自己不是楚家的人,楚家的财产也没了他的份,一气之下走人了吧? 再不就是跟外面的哪个女人私奔了。 总之,谁知道呢,反正各种可能都是有的,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大家觉得乐在其中,下人们讨论来讨论去,大家都觉得自己得到的消息是最准确的,谁都觉得每一样理由都能解释得通。 嗨,反正,管它呢!管它什么理由是真什么理由是假,总之大家已经充分享受到了流言的快乐,乐在其中、眉飞色舞的传递着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至于二少爷的生死,谁管它呢!只要楚府还有一个人在,就得使唤下人不是? 既然得使唤下人,那么大家就有工钱可以拿,其他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清弦一边做着事,一边轻轻的碰触着自己的嘴唇。 那个好死不死的二少爷!突然间凑近了自己,还没等有什么反应,自己的嘴上便已经被覆上了一层柔软,他呼出的温热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一种如同电流一般的感觉“嗖”的从嘴唇上传递到大脑里,然后闪电般的通往她的全身。 沈清弦像是被电住了似的一动也无法动了。 她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全身的意识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嘴唇上了,然而,只那么一瞬间,她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楚龙韬却突然间远离了她,猛然转身离去。 只留已然石化了一般的沈清弦傻子一样地立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他远走。 可是. 在一起? 沈清弦想了想,然后猛烈的摇了摇头! 什么在一起?在一起,她不知道要被他欺负多少回?这个喜欢捉弄别人的二少爷真是坏到家了,以后再见了他,还是要躲着点的好! 楚锦然今天又吐了。早餐的时候,小丫头端上来一盘鱼.糖醋口味,特别美味。 可是她还没有动筷。|格外刺激性地气味,火辣辣的一疼,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涌,楚锦然忙捂着嘴巴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一阵干呕。了。 她一脸歉意的回到了餐桌上。 程太太关切地看了看楚锦然,问她要不要紧,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大娘,没什么,我很好。[ 凤姨娘在一边拉长着脸看着楚锦然,很显然是在怪她没有家教,居然吃饭的时候跑出去吐。 楚锦然看着婆婆的脸色,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鱼的腥味儿还在餐桌上萦绕不去,搅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了,但是碗里的米饭还在徐徐的冒着热气,如若不吃下去。 “没有胃口就不要吃了,”程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回头吩咐着候在一边儿的下人,道:“去给二少奶奶煮些清粥,再烧几道清淡地小菜,送到二少爷房里去罢。 下人恭敬的应着,转身去了。 “凤姨娘,”程太太又转过头对凤姨娘说,她的表情在对着凤姨娘的时候有些冷淡,远不如与下人们说话时的和颜悦色.你这做婆婆的也该多照顾,这阵子我看世英也见天儿的往外跑。然一个人扔在家里,你要多关心她才是。交到程府来,不要让人家受委屈。 凤姨娘见程太太当着楚锦然和下人们地面儿如此的数落自己,颜面上自然有些过不去,但又不敢出大气,只得应着,又拿眼睛去瞟楚锦然。 楚锦然正低着头,打量着碗里的米饭,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干呕时眼里流出的眼珠儿,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却略略的有些浮肿。 一道灵光突然在凤姨娘的脑子里闪过,她的眼睛里闪出了些许欣喜之光。 可不,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她可就要烧高香了! 凤姨娘捧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太地一个洋人朋友送的已经差人去请大夫来 姨娘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按说,楚锦然嫁到程家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或许真的是她凤姨娘祖上冒了青烟,上天赐给她一个大胖孙子。 这样的话,就算程世英不是长子,但是好歹她凤姨娘的孙子先了她大太太一步,不管怎么说,也会沾上些光的。 这样想着,一双月牙儿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凤姨娘慢慢的踱到程世英房里的时候,楚锦然刚刚又吐了一次,躺在床上,见婆婆走了进来,她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个婆婆身上始终洋溢着一股子妖里妖道的气质,让人看了便想后退,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求欢而筋疲力尽,以至于早上起得晚了些,她便摞下脸来,不冷不热的训斥了自己一顿。 楚锦然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男女之世是那么痛苦的一个过程的。世英去她衣服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害羞,甚至想要逃跑,但是程世英不许她转过脸去,更不许她转过身,他要她面对着她,而且还要点亮了蜡烛看着她。 她简直羞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世英抚摸着她,强行进入她的时候,她有一种全身都要被撕裂的感觉,疼得大叫不已,眼泪打湿了枕头。 可是程世英只是微微的停了一小会,抱住她,不停的在她的身边说着话儿,又抚摸着她的身体,吻着她。 待她略略的感觉到不那么太疼了,他又开始继续的进入她,来回的动着。 楚锦然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眼泪也不能使得程世英停止他的动作。 “世英哥!”楚锦然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哭着责问道:“你不是说你要一辈子疼我,不让我受伤害吗?你怎么还让我这么疼!” 程世英微微的愣了愣,看着楚锦然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间笑出了声,他俯下身,吻着她,说道:“傻锦然,这不是在伤害你,这是夫妻共行之礼,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就好了。 说着,竟然呻吟出声,楚锦然忍着巨痛,看着程世英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痛苦与欢愉之间的表情,好像在忍受一种他忍耐不了的舒畅,愈加加快了动作,也加大了力道。 楚锦然的心都要醉了。 在那一刻,她想到了程世雄,如果是世雄哥,他会这样对自己吗?这样想着,楚锦然的泪水,掉得更多了。 当一股热浪冲击到楚锦然的体内的时候,程世英终于大叫一声,倒在了她的身上。 他摸着她沾着泪水与汗水的身体,微笑着吻着她,又继续陪她说着话。 楚锦然的身上,有一块白色的绸缎手帕,那上面赫然沾满了鲜红的血液,艳若桃花。 程世英如视珍宝的收了起来,转过头,只略略的歇了一歇,便又重新燃起了欲火。 楚锦然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痛,来自于身体,但却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心灵,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跟着消失掉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楚锦然才含着泪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下人在外面敲起了门,两个人才惊醒着坐起。 “还要给娘敬茶呢!”楚锦然嗔怪的看了程世英一眼,急忙跳起来穿戴。 “急什么,晚一会又死不了人。|楚锦然又亲又摸的,磨蹭了好一阵子才放开她,两个人穿戴好了,来到堂前。 凤姨娘果然阴沉着脸坐在堂上。晚?还有没有些规矩了?” 楚锦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举着茶。 好在大太太的态度很和善,率先接了茶,笑着喝了一口,又递给楚锦然一个大红包。 凤姨娘本是想再数落几句的,见大太太这样痛快的接了茶,便也只得作罢,喝了茶,悻悻的给了红包,便也不理他们了。 楚锦然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婆婆,又看了看程太太,见程太太正冲着自己和善的微笑,心里便觉得温暖了许多。 程世英搀着楚锦然,退了下来,楚锦然感觉到腰腿都疼得可以,甚至连下体也好像肿了起来,不禁一路上不住的埋怨着程世英。 程世英只是吃吃的笑,甚是得意的样子。 “你现在还体会不到这里好妙处,日后等你知道了,自然还得感谢你的夫君我呢!”程世英笑着,又暗自捏了楚锦然的一把。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不去的从前 婆婆进了屋,楚锦然忙挣扎着坐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婆婆坐下,自己则立在一边儿,连头也不敢抬起来。\\。qb5、c0m// 凤姨娘坐下了,拿眼去瞧楚锦然,见楚锦然确实面色苍白,脸微微的有些浮肿,看上去,显得不是很精神的样子,她暗自思量了一下,然后又喜上眉梢,心里估计这事儿大概是**不离十的,便笑眯眯的对楚锦然道:“锦然,这就咱们娘俩儿,你不必这么多礼,快坐下。” 楚锦然抬头看了婆婆一眼,见婆婆的脸上带着笑,颇有些亲切的样子,并不像平时那般板着一张冷脸,心里便略略的踏实了些,道了声“是”,便小心翼翼的欠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凤姨娘关切的问。 楚锦然点了点头,道:“最近总是觉得恶心,头也晕晕的,四肢无力,怕是可能感上了风寒,待抓些药吃就好了。” 凤姨娘笑道:“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一会子让他给你瞧瞧,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着。”说着,又将自己拎来的蛋糕盒子放在茶几上,向前推了推,道:“这是魏太太一个洋人朋友送我的,我一直也没舍得吃,你这阵子食欲不好,饿了就拣几块吃吧。” 楚锦我微微的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婆婆,这凤姨娘一向凌厉惯了,对自己也从来就没有如此和颜悦色过,今儿是怎么了,这样的客气和善起来?莫不是刚才大娘数落了她,还是到今天才良心发现了? 但是,楚锦然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原尾,但是心中却也微微的有些感动,她感激的看着凤姨娘,由衷的说道:“这蛋糕这样稀罕,还是娘自己留着吃吧,我过了这段。兴许就好了,都怪我不好,平白的让娘担心了。” “哪儿的话!”凤姨娘捂着嘴,风情万种的笑着。 两个人正说着,下人来禀报,说是大夫到了。 邢大夫给程家人看病好几年了,对西医也略略的通些,他给楚锦然把了脉,顿时喜笑颜开的站起身来。对着凤姨娘拱手笑道:“哎呀,二奶奶这是有喜啦!恭喜恭喜呀!恭喜凤姨娘要喜升一格,当奶奶喽!” “真地?”凤姨娘的眼睛顿时有如被点亮了火焰。一张嘴笑得合不拢,她搓着手,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事虽然她料到了一、二,但是果真被证实了。还是禁不住高兴一番。 “那是自然!”邢大夫笑着捋了捋胡须,加重了语气道:“我给程府看病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说过瞎话。凤姨娘到时候抱上了大胖孙子,可得赏我一杯酒哇!” “哎哟,瞧我这话说的!”凤姨娘乐的拍了一下手,道:“怎么能少了邢大夫的酒呢!” 说着。又招手叫来下人,道:“去给邢大夫取二十块大洋来!”又转向邢大夫道:“邢大夫先去打点酒喝,等到时候再请你喝满月酒!” 邢大夫笑着连连道谢,开了几副安胎的药方子,方才去了。 有喜了? 楚锦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如同耳边响了一记惊雷,完全愣在那里。 有喜了。 有喜了。 有喜了,意味着有了孩子吗? 楚锦然痴痴愣愣的。低下头,伸出手来去摸自己的腹部,在这里,有着一个小生命地存在了吗? 凤姨娘喜不自禁的,在一边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一大堆地事情,又唤来下人,吩咐厨房去炖补品等物,楚锦然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儿,完全傻掉了。 凤姨娘将她扶着,让她躺在床上。又嘱咐她多休息,多吃饭。多喝水,唠叨了一大通,才喜滋滋的走了。 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楚锦然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她的手还轻轻地搭在腹部上,在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育着。 她真的难以置信。 不可否认,程世英是一个在男女之情上面**很强的男人。每一夜,他都会把楚锦然压在身下,尽情的宣泄他的**。 楚锦然默默地承受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很疼,很难以忍受。有很多次,她几乎都哭出来,但程世英总是吻着她的泪水,一边剧烈的动作着,一边呻吟着说他爱她。 可是,他究竟有多爱她? 小的时候,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两小无猜,楚锦然承认,她一直深深爱着的,是程世英的大哥 可是程世雄地眼睛里没有她,他不爱她,也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去看。他只当她是妹妹。 伤心之下,她为程世英的痴情所感动,嫁给了程世英。她本以为程世英可以保护她一生一世。可是,婚姻不是精神上的恋爱,嫁人也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简单。 为人妻,为人妇,居然还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些,都是娘没有告诉过她的。当她面对着这个成为了她的夫君的世英哥哥的时候,当他**裸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地时候,她惊讶得简直超乎了自己的想像。 原来男人与女人是这样的不同,原来男人与女人在一起,还有着这种事情要做的。 疼,几乎占据了她的每一个夜晚。 变成了她的夫君的程世英似乎不再是那个笑眯眯,整日对自己和善的微笑的哥哥了,她觉得他在她的面前变得既强大又令她害怕。每当他笑着拥自己入怀的时候,楚锦然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种危险临近的恐惧。 程世英的手会顺着她的颈子滑向胸部,不住的揉捏着自己的**,然后再下滑,探到裙底去。 他轻声的呢喃在她的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这便是整个夜晚的开始了。 楚锦然是慢慢的才对这种事情有了感觉的,她居然渐渐的产生了一丝快感,当她紧紧的抱着程世英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懂得去迎合他的时候,他们无疑也是幸福的,两个人相拥着完成了爱的洗礼,从感觉的颠峰冲了下来,楚锦然,方才感觉到了一种属于女人特有的踏实。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种感觉才没有多久,一个小小的生命,便悄悄的在她的身体里孕育了。 楚锦然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自从嫁到程家以来,她见过程世雄的次数少得可怜。程世雄大概一直在忙着程家的生意,总是见不着他的人影。楚锦然只有几次见到过他,却都几乎是在深夜或者凌晨。 那几乎都是程世英鼾然睡去以后,楚锦然支撑着痛楚的身体,悲伤的穿截好走出卧房,在院子里漫步时候遇见的。 那时所见到的程世英总是一身的疲惫,有时还甚至喘着粗气,看到自己的出现,还一脸警惕的样子。楚锦然隐隐的觉得,她的世雄哥哥也变了,他从前的儒雅与温柔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一样的隐忍与警醒。甚至有一次,楚锦然还看到他的胳膊上流着血。 她惊呼着跑过去,想要替他包扎,却叫他给闪开了,程世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冷静的说了句:“不要告诉任何人。”便转身闪回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第二天,却根本没有在程府看到他的人影。 “不要告诉任何人……” 世雄哥哥,好像是有他自己的秘密吧。 想到这一点,楚锦然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这种悲伤如同冬日的残阳,血一般的照耀着一片寂寥的大地,四目可及之处是一片的悲凉。 是的,正如那冬日的残阳,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四章 娶沈清弦? 世英因着只在程家名下的一个公司有着一个闲职,所情并不像程世雄的那么多,最初与楚锦然成婚的那几天,他倒是整日呆在家里,与楚锦然你亲我侬的过着她们的小日子。\。/ 但是时间久了,程世英便有些呆不住了,他天生便像个小孩子一样,静不下来,在家呆了几日,便又回到公司上班,空暇时间便跟着几个朋友出去打牌消遣。但到了时间,也准会跑回家,欢天喜地的拥着楚锦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这一日回来,还没等进房,母亲那边的门便先开了。 “什么事,乐成这样?”程世英狐疑的看着凤姨娘一张合不拢的嘴,这妖里妖道的娘平日里可没这么多笑容,自从老爷子走了以后,她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一日比一日烦燥,怎么今天这会子这么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来的? “锦然有喜了!”凤姨娘将儿子捉进自己的房间,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神神秘秘却又乐滋滋的说道。 “什么?”程世英大吃一惊,惊讶之中居然猛的站起身来,吓了他娘一跳。 “是有喜了!”凤姨娘当程世英是得了这消息后的惊喜,便又重复了一遍。 “有喜了……”程世英嘴里念叨着,又重新坐了下来,他是有些惊讶的,但惊讶过后,却又是微微的沮丧。 “傻小子,还不高兴么?”凤姨娘见她的儿子如此不开窍。倒有些气了。禁不住推了程世英一下,脸上闪出不快来。 “这有什么好高兴地?”程世英气呼呼的瞪了凤姨娘一眼。道:“我和锦然都还那么年轻,这么早弄个孩子出来,吵吵闹闹地多麻烦。” “你这不争气的傻小子!”凤姨娘没料到程世英会这么说,气得她挥起手就是一下子,看着程世英咧着嘴揉着被打痛的地方,她立起了一双笑眼。道:“你懂什么!锦然要是有了儿子,那就是程家长孙了,我们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不然这若大的财产还不真真儿叫他们娘儿俩给夺了去?有了程家的孙子,他们还敢不分我们一份么?哎呀,我林凤娇真是有老天保佑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呀!” 说着,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了眼睛,嘴里自顾自地叨咕起来。 “孙子?”程世英可看不惯自己的老娘这副傻样子。禁不住奚落起她来,他冷哼一声。道:“万一是个孙女,我看你怎么办!” “哎呀!”凤姨娘正在虔诚的祈祷着,被程世英这么一说,仿佛正在进行着的仪式被什么诅咒打断了一般,惊得她大叫一声,挥手便去打程世英。 “我呸呸呸呸呸!呸你这张臭嘴!”凤姨娘气急败坏的打着程世英。恨道:“你快给我呸一口!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尽给老娘添堵是不是?你诚心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程世英被凤姨娘打得举起胳膊抵挡着连连后退,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这个妖里妖道而又疯疯颠颠的老娘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急忙呸了好几口,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地!锦然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又胖又白,还是个文曲星下凡地,成不成?” 凤姨娘这才消了气。又听得儿子说的正中她心意,便笑着住了手。叫儿子回房去好好照顾楚锦然,又叮嘱道:“从今儿起,你要好生的照顾着锦然,不许欺负她!” “哪儿能呢。”程世英笑着应付道,脚底抹油,转身就要跑。 “等一等!”凤姨娘突然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拉住了程世英,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你可得记牢了,从今儿起就不准碰锦然了。夫妻之间地事情,可不能再做了。” “啊?”程世英大吃一惊,惊讶的看着凤姨娘,“这是干什么?”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凤姨娘又伸手去打程世英,怒道:“这是为了防止动了胎气!我的后半辈子可全指望我这孙子了,你要是敢动锦然一根手指头,我打不死你!” 程世世被凤姨娘打着,脸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在母亲面前说这事儿,总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自在,虽然心下不甚乐意,但嘴上却答应着,躲开凤姨娘,回了房。 楚锦然在床上歪着,见他回来了,便笑着问候着:“你回来了。” “回来了。”程世英虽是被凤姨娘弄得心楚锦然,心里还是高兴,便脱下外套,坐在床边儿,伸手去 然的脸,这几日,楚锦然确实是有些憔悴了,程世英便道:“我都听我娘说了,难为你这孱弱的身子,要受这么大的罪。” 楚锦然见程世英这样关心自己,心里颇为感动和受用,她笑着说道:“没事的,好歹是我们地骨肉。” 程世英点了点头,一种感动也涌动在心底。 两个人,含情脉脉的相拥在了一起。 当晚,程世英拥着楚锦然,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楚锦然已然是一个成熟地女人,晓得了男女之情的妙处,身体也开始有了些许的反应,两个人又动起情来。 程世英一翻身,便压住了楚锦然,楚锦然突然想到了自己腹中的胎儿,便攸的惊叫出声。 “怎么了?”程世英给唬了一跳,忙退到一边儿,惊声问着。 “孩子……压着孩子了。”楚锦我嗔怪着瞪了程世英一眼,低下头,羞涩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程世英便想起了凤姨娘今天的叮嘱,顿时感觉到无比的泄气,一头栽倒在床上。 程世雄今天回来的依然有些晚了,他进了大门,拎着公文包大步走到客厅,却不想自己的娘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上首,悠闲自在的品着茶。 “娘?”程世雄愣了愣,这么晚了娘还坐在客厅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还不去睡?”程世雄问道,走到程太太的身边。 “你不也是这么晚才回来?”程太太微侧着头,略微有些嗔怪的看着程世雄。 “最近公司的事情也比较多的。”程世雄微微的有些歉疚,娘应该是有事找自己的,可是每次自己都回来的这么晚,想是娘找不到自己才坐在这里等的吧。 程世雄便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在母亲的身边儿坐了下来,微笑着问:“娘可是找我有事?” 程太太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笑意,道:“想告诉你个好消息,锦然有喜了。” “哦?”程世雄先是微微的愣了一愣,笑容便也浮上他的俊朗的脸,“这是好事啊。” “是,”程太太又点头,笑道:“我已经吩咐下人们明天去多买些燕窝等补品回来,这孩子太瘦弱了,偏偏凤姨娘又不甚关心她,世英也整天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怕她受委屈。” 程世雄叹了口气,赞同道:“是该有人多关心她。” “世雄,”程太太微微的迟疑一下,又道:“你别怪当娘的我唠叨,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的事,也该考虑考虑了吧?你看人家世英连孩子都有了。” 程世雄呵呵的笑了笑,低下头,在他的心里浮上了一个人的笑容,如云的秀发,美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双丹凤眼微微的向上挑着.眼波流转,万种风情。 “有没有中意的女子?”程太太见程世雄独自傻笑着,便试探性的问。 “啊?”程世雄从遐想中回过神,听到娘这样问自己,不由得一愣。商别的事情,不太适合现在就对母亲说的,其一是商别的职业。她是一个歌女,如若说出来,母亲一定不会赞成自己的做法。其二是商别的身份,她的身份现在是需要保密的,在没有与她商量之前,就冒然的跟母亲说这些,只怕会弄巧成拙。于是他连忙道:“没有,没有。现在我暂时不太想成亲,家里家外这么多的事情,要正经忙上一阵呢。” 程太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慈爱的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家里家外这么多事情,要你一个人来担着。其实,你早点成亲也好,找一个人跟你分担一些事情。” 她又略略的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终于又张口道:“我倒是觉得一个人还不错,要是嫁到我们程家来,真的可以将程家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这孩子性格、相貌都是一流的,只是身份有些不太入流,不过,倒也无妨的……” 程世雄见母亲这样说,未免有些惊讶,难不成母亲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要逼自己娶亲了吗? 他愣愣的看着母亲,母亲今天所说的这番话,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真的没想到,母亲会这么早的叫自己娶亲的,而且又是这么突然。 “那个人你也认识……”程太太沉吟着,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程世雄,道:“就是楚府的沈清弦。”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没有爱,成亲也枉然 什么?”程世雄“腾”的站起身来。\\.0m/ 他没有听错吧?刚才母亲可是要他娶那个楚府的沈清弦?程世雄瞪着眼睛,瞧着自己的母亲。 “我在楚府见过那丫头,”程太太微微的笑了笑,似乎是在掩饰着内心的些许慌张,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镇定的看着程世雄,道,“虽说那孩子只不过是楚府的副管家,但是身世倒也清白。况且她的相貌、才华都是出众的,听说现在还在读夜校。楚府上上下下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如果能娶她进门,应该也是我们程家的福气,有她在家中打理,你也不会那么辛苦。而且……” “娘!”还没等程太太把话说完,程世雄便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的母亲,他有些急了,额上微微的冒了汗,程世雄皱着眉急急的说道:“不管沈清弦有多么的好,但是,我跟她不适合!” “傻孩子,”程太太笑出了声,道:“你们从前不就认识的吗?你当初还对她赞不绝口,说她独立要强什么的。” “那只是出于一种陌生人的欣赏!”程世雄又急火火的接言道,他一时之间被自己母亲所提出来的这件事情弄得手足无措,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谈这些,确实让程世雄感觉到烦燥不安了。他想尽快的说服母亲,或者干脆的一走了之。这些想法把他急得团团转,憋得他一张英俊的脸通红通红。 “既然在陌生人的时候都能相互欣赏,娶到家里,岂不是更欣赏了么?”程太太掩嘴而笑。儿子的反应在她地眼里显然害羞地成分居多了。她自认为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是可以顺利的。便愈加地有了兴致、 “这是两回事!”程世雄情急之下,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看着程太太,道:“我对沈清弦没有感情。人家对我也没有感情,怎么能往一起凑?” “我的傻儿子,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程太太语重心长的说。 “怎么可能?”程世雄更急了,他抬眼盯着自己的母亲,这事他万万不能答应的!这样想着。便坚决地厉声道:“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就是再培养,也不可能会有爱情!我不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娘,这是我一辈子要面对的人,我不想到死都只跟她是个陌生人!” 程太太没有料到儿子会这样说,她倒是有些愣住了。 “总之,这事我不答应!”程世雄心里发了狠。不由得猛然站起身,摞下这一句,便一把抓起公文包,大步离开了客厅。 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她也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考虑。不是吗?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把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娶回到家里来,当然,他不是说沈清弦不好,只是,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耽误了人家一生,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程世雄做不到!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心爱地女人,他怎么可能错开与她共度一生的机会而去娶别人?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世雄在离开客厅的时候,又转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母亲还端坐在那儿,一脸地失望,心里也涌起一股难过来。 母亲这些年,愈加的老了。曾经漆黑如瀑的秀发而今已然有了些许的斑白,她曾经是那么温文而雅的女性,对自己的教育花了不少心思,爹去世以后,程家的大小事物更让她废了不少神,愈加的劳累了。凤姨娘整天也帮不上忙,就只知道大肆的挥霍财产,购置一些根本用不到的奢华东西,还整日的在家里家外嚷嚷程家人待她不公,世英也一向自由散漫惯了,家里家外,更是搭不上手。这一切,都让母亲费尽了心血,操碎了心。 支撑起一个家,是如此不的容易啊! 可是,他身为程家的长子,竟不能替母亲分担,想着母亲说娶回来个人给她搭把手的话,程世雄的心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更不可能背诵自己所爱的女人。这些,都让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程世雄心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连忙转过身,快速的逃离了客厅。 程太太兀自坐在那里发着愣。 刚才程世雄的话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却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震动着她的耳膜。 “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就是再培养,也不可能会有爱情!我不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娘,这是我一辈子要面对的人,我不想到死都只跟她是个陌生人!” 他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开始就没有爱……后来也不可能会有爱情。”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隆轰轰的在她的耳边的脑海里作响。 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想的吗?那个她倾其一生去等待、去爱的男人。犹记当年,大红的花轿, 嫁衣,将她抬进了程府。一脸英气的少年负气的看红盖头的一刻,她以为她寻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可是她错了。 他不爱她。 孝敬公婆,比案齐眉的日子她从末过过。每日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年轻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并不丑,修长的颈子,光洁的皮肤,如云的秀发,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眸总是荡漾着秋水一般的柔情。 可是他仍是不爱她的罢? 公婆去世后,他成了老爷,她便成了太太。没有了父母的束缚,他开始频频的出差。她知道,他这样离开家,一半是为了生意的操劳。一半是因为想要躲着她。有多少次。她都想问问他,她到底差在哪里,错在哪里。让他这样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差在哪里或者错在哪里她都可以改,但是,希望他不要不理她,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寂寞的家里,她也是需要人陪,需要人爱。需要人疼地。 — 后来,她知道了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地吧? 再次回来,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对她,也略略的好了一些,同房地时候,似乎也略略的有了些许兴致。 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感觉到了幸福,就在那一次,她怀上了他的骨肉。她不是一个笨女人,她知道腹中的胎儿对她意味着什么。 他又走了。应该是回到那个女人那边去了。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给他写了信。告诉他怀孕的消息。他果真从外地赶了回来,一脸的欣喜,给她带了好多特产,陪她说话,摸着肚子里地孩子喃喃细语。 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幸福,她有点感动得想要哭,她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无论是谁,她想要求求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到她的这种幸福。 她是多么的感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他说,希望这是个儿子,程家,需要有个后。 她便点头,这一定是个儿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他又要走了,她是多么的舍不得,可是,这一回,她居然得到消息,外边的那个女人,也怀上了孩子。 她不认输! 她一定要先她一步生出儿子,把老爷栓在她地身边,温柔的目光、轻声细语的呢喃,这一切她都要一个人独享! 可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失望了。 那是个女孩。 虽然她粉嫩可爱,纵然她国色天香,可是,这些都有什么用?她无法保留他对她地爱了,她自此便注定要孤独一生,守着若大的一个宅子度过她地余生了。 不! 她不服气,她不甘心!她想出了一个妙计,派人告诉老爷生的是个男孩,暗地里,上演了一出古老而又可悲的掉包计。 现在的她,或许怎么也理解不了当时自己是怎么下了这个决心的。怀胎十月,分娩之苦,那个小小的身体上凝结着他和她的血脉,可是她居然狠心的将她送走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娘亲和爹爹长的是个什么样子,就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去面对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人生,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会看到一对陌生人,他们会待她好吗?他们会对她笑吗? 这个问题一直一直缠绕着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她清醒之时,总是会突然间冒出头来,一声声责问着她,拷打着她的良心,让她无处可逃。 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老爷果然按照她所期望的回到了家里,对她叫陈妈从乡下抱回来的虎头虎脑的男孩爱不释手。乡下人都穷,有不少家庭有了孩子却养不起,能够卖给大户人家,也是穷人家的一种福气。 她躺在床上,看着她深爱的男人那样开心的抱着一个她像商品一样卖回来的孩子,一种悲切的喜悦涌上了她的心头。但她依然陶醉在一个她自己纺织的幸福的谎言里,她偷来了她的幸福,以自己亲生女儿做为赌注。 她赢得了她的爱情。 后来,老爷把那女人也接回了家。那女人也同样生了一个儿子。那时候她还暗自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幸亏她抱来了世雄,不然她的爱情跟她的地位便是摇摇欲坠的了。 尽管那女人生的也是儿子,但是长子与次子、正室跟遮出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何况在生活中,老爷也渐渐厌倦了那个只知打扮的狐狸精。 是的,她赢得了一切。 可是,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了吗?她真的就快乐了吗?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她知道,他其实是不爱她的,让她孤独了那么多年,让她悲伤了那么多年,他的理由其实只是一个。他不爱她。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才是你娘!(上) 太太独自坐在那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回忆夹着层包围。/。qВ5、\ 想想她的过去,为了争夺一切,她都做了什么? 程太太突然间感觉到头疼欲裂,不由得伸出手来,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自从她听到程世雄和程世英在提到楚府有个小丫头长得像自己的时候,她便像听到了一声炸雷响在自己耳畔一样,虽然她知道或许那只是巧合,但是她依然忍不住震惊,这就好像一个深埋了许久的秘密突然间被雷电照亮一样,让她自己都感到微微的害怕。 没有人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忍住了想要跑到楚家见一见那个小丫头的强烈**。没有人知道她每日每夜的思念和煎熬。 是的,没有人知道。 唯一知情的几个下人,都被她巧妙的利用手段逼得离开了程家看她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弄得到最后,她想要去查她亲生女儿的下落都无从下手,活生生的受着自己最初所犯下的错误的惩罚! 是呵,那个错误,那个误了清弦一生的错误…… 当她看到沈清弦第一眼的时候,她几乎就可以认定,她就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 沈清弦,她可怜的女儿。眉眼之间的清秀和温婉简直就是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明明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呀!叫她怎么会不认得? 她是那么的清瘦,那么的温柔和善,她站在那儿。双手为自己捧上一杯茶。抬眼含着笑看着自己。那一刻,自己地心竟然碎成了一片一片,手也抖得厉害。她现在在楚府做副管家么?这些年来。她过地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喝着茶,悄悄的去看沈清弦,如此瘦弱地身子,清瘦的脸,这一切都让她心疼。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她。就在她的学校外,看到她穿着学生服慢慢的走出来,自有一股子高雅清丽的气质,那一刻,泪水差点流了出来。她一样长大了,而且还这样地要强,这样的好学。即便是没有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在一个普通的人家。她也一样这样漂亮和出色了。 她说自己的娘姓陈,这就更加使她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女儿,而且,是陈妈当年收养了她。 一股感激。又从她的心底升起。 然而,她的女儿现在竟然是个孤儿了。没有了养父也没有了养母,她就这么着孤伶伶地一个人生活在楚家了,做着下人的工作,那么辛苦。她原本是应该过上更优越的生活的啊! 程太太地内心,翻涌着苦楚。她觉得对不起这个可怜的孩子。 经过再三考虑,她决定让世雄来娶沈清弦,这样既可以把她带在身边,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世雄却不答应。 他的理由很简单 这个理由像是一枚针,深深的扎进了原本就痛得很深的她的心里,是呵,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居然逼着一个不爱自己女儿的人娶她! 她自己身在火坑里忍受煎熬那么多年,难道还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到这个火坑里来,过那种寂寞得生不如死的日子么? 头更加的疼了。 程太太不禁转过身,将一条胳膊支在茶几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今天是太累了。 一双笑眯太太,那双眼睛闪着得意的光芒亮得出奇,可惜,程太太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却根本没有注意它的存在了。 沈清弦携着两块料子来到了“徐记服装店”,这两块料子是楚老爷的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从东洋带回来的,说是极其罕有的,在国内根本买不到。 楚老爷径直将这两块料子给了楚星朔,楚星朔唤来沈清弦,两个人将这两块料子摊开,举在眼前看看,又放在手里摸着。 两块料子,一块是很奇妙的冰蓝色,似乎是蓝中透着一点荧绿,又好像是绿中带着一抹冰冷冷的蓝色,婉如一汪湖水,在清晨浅蓝色的天空下,映着周围岸边的绿树,影影绰绰,格外好看。摸上去,甚是柔软舒服,还带着一股子清凉的手感,还真不是普通的货色! 另外一块,也是一种很古怪的颜色,说它是桔红,它中间又带着那么一点的粉,说它是粉色,其间还着一股子淡淡的朱红,抑或是桔黄,这三种颜色来回的变幻着,似乎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都有不同的色彩,这些颜色像是在流动一样的从眼前漂过,煞是好看。 沈清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稀罕的面料,不由得连声称赞。 “明儿拿到服装店去,叫那徐老头 件衣裳,你我一人两套。”楚星朔也满心的欢喜,摸去,又捋起袖子,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臂来,将料子搭在胳膊上感受那料子的质地,脸上是颇为开心的笑容。 “这样珍贵的料子我哪里配穿的。”沈清弦笑着瞪了一眼楚星朔,道:“像这种稀罕物儿,二小姐也应该留着才是,待到外面有应酬需要送礼的时候,送上这两块料子,瞧着多金贵 “嗨!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留!”楚星朔将料子放在一边儿,看沈清弦收起了叠好,自己又漫不经心的将袖子放下来,伸手去系袖子上的纽扣,道,“这普天之下,谁穿上它能有本姑娘好看?除了你我,任谁也不配穿它!” — 沈清弦“扑哧”一声笑开来,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既自信又骄傲的可爱的二小姐,不过,话说回来,近来的二小姐,身上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和成熟,倒更显得明丽可人,美丽不可方物了。 想来,也是过了这么多年了,曾经那个只知道挥着马鞭,穿着马靴和中性服装的二小姐,脱下了那一身的稚气和锐气,已经变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家闺秀了。 她依然是曾经的短发,微微的卷着从额头一侧拢到耳后去,一张灵秀的脸庞精致如同天上的明月,娥眉高耸,鼻子小巧而又直挺,艳若桃花般的红唇花瓣似的玲珑可人。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婉若黑珍珠一般,被一圈毛茸茸的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她的脖子修长,皮肤白皙,胸部高挺,腰身柔软,这一切都让人在看着她的时候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 可是,这完美的人儿,还真看得起自己,觉得自己可以与她相提并论呢。沈清弦轻叹一声,自己哪里可以比得上她的?人家是堂堂楚府的二小姐,千金之躯,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没了爹又没了娘,浮萍一样无依无靠,若不是她二小姐收留了自己,自己怕是连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更别提有没有一口饭吃。 但是楚星朔却一定坚持要沈清弦用这料子做两套衣服,沈清弦好说歹说的,最后只得两个各让一步,沈清弦只选了那块相对颜色平稳的冰蓝色布料做一件旗袍。 楚星朔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抓了一个沈清弦刚刚为她洗好的苹果,一边啃着,举起书来,独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了。 沈清弦看着这个孩子气十足的二小姐,人人都道她可怕,人人都怕她怕得要命,恨不能多长了几条腿避着她走开去。但在自己的眼里,这位了不得的二小姐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需要人疼,需要人爱,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巴巴的跟自己中意的人分享。 如果她身边关心她的人能够多一些,她也应该是个更快乐的人罢? 将衣服留在了“徐记服装店”,沈清弦又挑了两款最新流行的洋装样式,叫服装店的老板照着二小姐楚星朔的身材给做了,又给自己选了一款平常而又朴素的旗袍样式。 这服装店的老板认得沈清弦,知道她跟楚家的二小姐关系不薄,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边点头哈腰的应着,一边恭送着沈清弦出门。 沈清弦谢过服装店的老板,刚刚走出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程太太。 “程太太?”沈清弦惊声唤道,她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程太太。 只见程太太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精神头儿不是很足,她穿着一件白色带青、蓝色条纹的长旗袍,披着一件厚厚的毛披肩,看上去微微的有些憔悴。见到沈清弦,程太太便和善的笑着点头。 “程太太身体不舒服吗?”沈清弦关切的问道。 程太太的心头一热,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亲切了,她点着头笑道:“可能是近来睡眠不太好的原故。清弦到这儿来是做衣裳的?” “是的,”沈清弦点了点头,道:“我帮二小姐送料子来,顺便也给自己做件衣裳。程太太您这是……” “哦,”程太太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有些无聊,出来逛逛打发时间,清弦现在有空么?能陪我坐坐?” 沈清弦本是想要推辞的,自己跟这位程太太又不太熟,而且两个人身份地位都悬殊,自己一介下人,怎么有资格陪程府的大太太“坐坐”去?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着程太太满是渴望与期待的眼神,她突然有一种难以拒绝的感觉,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沈清弦的心头涌起,沈清弦,竟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才是你娘!(下) 是一间很小很精致的茶馆。/.qΒ5、/ 沈清弦抬头打量着四周,程太太带自己所进的,是一个小小的包间,这个小包间的装修构思倒也精巧,周围的墙壁居然都是翠绿的竹子相互交错而成,上面竟然还点缀着翠绿欲滴的绿叶,置身在其中,有一种身处竹林的幽静感觉。 程太太点了一壶茶,四样点心。待店小二退下去后,程太太面带感激的看着沈清弦,道: “谢谢你,清弦。谢谢你肯陪我这个无聊人来这里,也不知道你忙不忙,就这么着把你拉来了。” 沈清弦收回了欣赏这间包间的视线,看着程太太和善谦逊的笑脸,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温暖之感。人都道大户人家的太太都是毛病多多,眼睛一向是长在脑门上的,这位程太太能够请自己喝茶,还这样温和的跟自己说话,让她确实有一种自愧形秽的感觉,是呢,自己不过是一介下人,怎么配呢。 这样想着,沈清弦便温和的笑着说:“程太太客气了,能陪着程太太打发些许时间,是清弦的荣幸呢。” 程太太看着沈清弦,心里有感于她的懂事和体贴,不由得鼻子一酸。正想说什么,却见店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四样点心,一碟儿是白色带着桔黄色花纹的,制成一条条小金鱼的形状,很是可爱。一碟是兰花儿样式的千层酥,一碟是方方正正的栗子糕,还有一碟儿是带着葡萄干的芋香糕。 茶是一壶碧罗春,店小二分别给两位上了。又为二人摆上筷子和小碟儿。嘴里说着“有什么需要您二位随时叫我”,便知趣地躬身退下了。 沈清弦瞧着这几样糕点,倒是喜欢得紧。想不到这茶馆装修得如此精致,糕点也做得这样精巧可人,不知是出自哪位师傅之手,竟是这样高明地! 程太太见沈清弦盯着那些糕点仔细的瞧着,似是满心欢喜的样子,料得她定是不常吃过这样可口地东西。不由得更加的悲伤了。便紧忙拿起筷子给沈清弦夹了一块在碟子里,慈母一样说道:“尝尝这块,看好不好吃?” 沈清弦被程太太说的回了神,又见程太太一双温和如水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一位母亲以一双渴望的眼神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急切地想要她吃饭一样的,顿时感觉到有几分不好意思,同时却也有几分感动的。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夹起那块桔子糕,咬了一口。果真是香酥可口,甜而不腻,比起自己的水平。可真是高出许多。 程太太看她吃得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吃在沈清弦的嘴里,就像是吃在自己的嘴里一样感觉到香甜。 沈清弦抬起头,见程太太含着笑,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害羞,忙放下筷子,道:“程太太,您也尝尝看,味道果真是不错地。” 程太太点头,怕沈清弦觉得尴尬,自己也夹了一块栗子糕送到嘴边,吃了一口,又思量着什么事情似的沉思了一会,对沈清弦笑道:“人都说生儿子好,年老了有依靠,可是我倒还是觉得女儿好,可能相伴着说说话儿,男孩子到底也学不会女孩子那么体贴。像我家世雄,见天儿的也不见个人影,只把我这个老人家丢在家里,一个人无聊透顶。还要四处闲逛,找清弦陪我解闷儿。” “怎么会,”沈清弦笑道:“程太太这样有福气,程少爷又是个稳重孝顺之人,日后娶了亲,添了子孙府里人多了,程太太就不会这样感觉到无趣了。” 程太太摇了摇头,叹息着笑了笑,又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可是一直都没有这个福气。现在年纪大了,倒越来越想有个女儿在身边陪我说说话儿,解解闷儿,于是我就想认个干女儿,可是到底也没有这个缘分可以遇到合心意的人选。可是自从见到了清弦,我倒真地觉得和你很投缘,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懂事乖巧地女儿,这辈子就算了了一桩心愿了。” 程太太的一席话,说得沈清弦愣住了,程太太的意思,可是在暗示自己,想要认自己做干女儿的么? 见沈清弦愣住了,程太太便连忙摆了摆手,略有些尴尬的笑笑,道:“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盼女心切,如果清弦觉得不妥, 一厢情愿便是……”说着,心里竟感觉到无限的悲凉 “程太太……”见这位和善的程太太这样悲伤,沈清弦便有些不忍起来,她刚刚张了嘴,还没等说完话,便突然听得包间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个含着笑的声音脆生生的传过来: “哎呀我说姐姐,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告诉她,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 包间里的两个人顿时一愣,齐齐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外。女人站在前面,圆圆的一张娃娃脸,弯弯的眉,弯弯的一双笑眼,穿着一件艳紫色缀满亮片的旗袍,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那儿,咯咯的笑着,看着程太太和沈清弦。 在她的身后,站着的,是程老爷的弟弟 “凤姨娘。”程太太虽然很惊异于凤姨娘的出现,不过,只那么一、两秒,她便明白了这女人想要干什么,当下便沉下脸来,目光,也从凤姨娘身上,转到程雪风身上。 程雪风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尴尬,他是被凤姨娘硬拉来的,虽然他的心里也觊觎程家的财产,但是,用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种场合,他还是觉得有失体统和身份。见凤姨娘那样自信满满又得意洋洋,站在她身后的程雪风未免有点觉得有失颜面了。 况且,还是在他一向敬重的大嫂面前,大嫂一向待自己不薄,又放心的把程家若大个生意交给自己处理,虽然来的时候他也下了决心要是凤姨娘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一定也要拉下脸来做个公正的处理,可是,在面对大嫂那沉稳而又略带着责问的目光里,他依然觉得没有了底气。 程雪风回避着程太太的目光,低下头去。 凤姨娘,则是趾高气昂的自己走了进来,大刺刺的坐在了程太太和沈清弦的中间。又转过头,示意程雪风进来。 程雪风犹豫了一下,料想既然自己今天已经露了面儿,想走是不可能了,只得静观其变,便也走进来,挑了一个靠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 凤姨娘很显然是不满意程雪风坐得离自己那么远,她瞪了一眼程雪风,又转回头,对着程太太说:“大姐,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多嘴,你真糊涂呀!” 程太太的心一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有些莫名其妙的沈清弦,挑起眉,问凤姨娘道:“哦?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凤姨娘冷笑一声,双手放在腿上,摇晃着脑袋,笑道:“大娘还以为我不知道么,当年你做的错事!为了跟我争宠,居然吩咐手下的老妈子用从乡下买回来的男孩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掉了包。” 说着,便拿眼睛去瞟程太太的表情。 “哦?”程太太倒是笑了,她身体微微的前倾,漫不经心的说道:“凤姨娘越来越幽默了,也懂得跟我开起玩笑来了。你说我将孩子掉了包,可有证据么?” 在一边的沈清弦早就觉得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凤姨定是没安了什么好心,她对这女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子又听凤姨娘这样说,当下便更觉得她的无聊与市侩,便站起身,对程太太道:“程太太,那么我先走了。” 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你不能走!”凤姨娘突然厉声道,沈清弦觉得这女人真的有够无理取闹,不禁皱起了眉,转过头,想要对这凤姨娘说些什么。却不料这凤姨娘却突然换上了一副冷冷的笑脸,说了一句令沈清弦大吃一惊的话:“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你亲娘的事情么?” “你说什么?”沈清弦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凤姨娘,见她脸上挂着一种自信满满的可恶的笑容,心里忍不住一阵厌恶,她强压下心中窜起的怒火,道:“凤姨娘,大概您还不知道,我娘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而且我不觉得我娘会跟您这样尊贵的太太有什么瓜葛,您先忙着,我告辞了。” 说着又要离开。 “等一等!”凤姨娘尖声叫道,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急切,她转过头,瞪着沈清弦,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指着程太太,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才是你亲娘!”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沈清弦的回答 姨娘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着程太太,尖声对沈“她才是你的亲娘!” 程太太和沈清弦两个人都愣住了。/。qb5、// 沈清弦转回头看了一眼程太太,此时的程太太面色虽然沉稳,却到底还是掠过了一丝的惊慌。 “凤姨娘,您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沈清弦微微的笑着,对凤姨娘说,这确实不能让她相信,自己在爹娘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小就在乡间长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凤姨娘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呢? “这不是开玩笑。”凤姨娘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看来,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要难办得多,这沈清弦看来也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清纯好骗,但是她已经调查差不多了,今天这一仗,她一定要打赢,打得漂亮。程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只要这女人滚蛋,是的,她必须滚蛋! “沈清弦,你娘姓陈,叫陈美玉,对不对?”凤姨娘说着,想起自己掌握的资料,又不由的得意起来,挑着眼珠子看沈清弦,道:“十八年前,她在程府当差。其实,早在比这更早的时候,她就是程太太在娘家时的亲近下人了,陪着程太太嫁到程家,对程太太也是忠心耿耿。” “程老爷其实并不喜欢程太太,他总觉得程太太是乡下嫁过来的,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讲。于是老爷便在外面认识了我。老爷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也很幸福。老爷常常对我说,我才是他应该娶的女人!”凤姨娘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张圆脸也变得神采焕焕,大概拥有爱情地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强大难以战胜地吧,她扬起头。不屑的瞟了一眼程太太。 程太太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落寞,她别过脸去,假装没有听见,可是她地心痛与悲伤,却不是自己说逃就可以逃得掉的。 凤姨娘得意的一笑。女人的胜利感和成就感有时候来的既简单又残忍,她身子向扬了扬,靠在了后面的椅子上,眼睛转来转去地从程太太身上,转到沈清弦身上,再从沈清弦身上,转到程雪风身上,确定每个人都在听自己说话了。方才又开口说道:“可是,大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女儿送出去啊!程家的家境多好,清弦要是在程家长大。哪里会吃得那么多苦,沦落到去楚府做下人的?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说着又转回头,对沈清弦道:“当年陈妈抱着你,又不忍心把你交给其他穷苦的人家,便自己将你收养了。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沈清弦不露声色的看着凤姨娘,看她一会儿像是一个充满了同情心的女人一样,苦口婆心的数落着程太太,一会儿又像是一个慈母,对沈清弦安抚有加。 她已经不是曾经单纯年幼地小孩子了,不会再幼稚到会轻信这种女人貌似关心的假话。在楚府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见识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她已经吃够了苦头,看透了人心。对于这种大富人家地太太们相互争锋吃醋的事情和嘴脸,她见得多了。 “清弦,当年你娘收留了你,并没有对程太太说,她也是怕程太太得知了你地下落而要痛下杀手吧?可怜这个替她养了女儿的陈妈,不仅没有得到她的感谢,她还要反过来害你们!”凤姨娘没有察觉到沈清弦眼神里的冷漠,还当她是在认真听着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那时候你的养父也在程家做事,是账房的先生。程太太便买通了打手,连夜闯进账房,将你爹的手砍断了一个,又连打带砸的。可怜你爹本是那样一个儒雅敦厚之人,遭了这样的灭顶之灾,人也残疾了,没了吃饭的本事,便只能回了乡下。” 听到这一句,沈清弦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了,这件事情,是爹生前常常挂在嘴边儿的,他在那场劫难里拣回了一条命,却没了手,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一日比一日消沉。而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好,爹 己的眼光总是充满了恨意,他常不止一次的说自己是星”,说是自己害他成了这副样子的,又总是说自己不像他,难道…… “唉,你娘在程府做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程太太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被逼无奈的,只得辞了工,回到乡下照顾你爹去了。听说后来你爹也疯了,真是一幕惨剧……”凤姨娘继续说下去,又偷眼去看沈清弦的反应。 沈清弦的脸色微微的有些变了色,却依然没有说话。 但是沈清弦此时的脸色在凤姨娘眼里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她的心中暗自得意,眯起一双闪着得逞的阴毒之光的眼睛,盯住了沈清弦,道:“可怜你这个又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小从就被扔到一个穷苦的乡下,受尽了苦。” “刚才我在外面听得真切,大姐,你叫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怎么还说这种认她作干女儿的话?我看你就认回清弦罢!” 凤姨娘又转回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看着程太太。 — 程太太转过头看了看沈清弦,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的光芒,此时的沈清弦也愣愣的站在那儿,凤姨娘刚才的一番话,令她头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但是爹走的时候所说的话、娘临走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都让她感觉到天摇地动,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屋子里顿时沉寂了下来。程雪风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程太太。程太太的表情在这一刻格外的痛苦,似乎是正在挣扎着什么。 突然,沈清弦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她对上了凤姨娘那探询的目光,表情既冷静又沉稳。 “凤姨娘,”沈清弦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缓缓道,“您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而且,我刚才也已经跟您说了,我娘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至于她生前在哪个大户人家做过工,我想,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您刚才所说的话,似乎意味着这些都是您程府的家务事,那我这个外人就不便打扰了,您几位先聊着,我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原本自信满满的凤姨娘见沈清弦居然完全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还要转身离开,顿时觉得傻了眼,她“腾”的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急道:“你难道不想认回你的亲娘吗?难道你养母遭遇了这么多,你不想替她讨回公道吗?你过着本不属于你的人生,吃了这么多本来不该你吃的苦,你觉得甘心吗?我不相信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而是甘心的做一辈子下等人!” 沈清弦的身形微微的顿了顿,她没有回头,只是冷笑道:“凤姨娘,我不觉得我是下等人,也不觉得你比我有多高贵。而且,我最后重复一遍,我的亲娘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这一回,我希望您记下了。” 说罢,大步向门口迈去。 “你……”凤姨娘傻愣在那里,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傻了眼。她杵在那,站了足足能有一分钟,方才回过神来,她转过头来,直对着程雪风,给他递着眼色,示意让他站出来说句话。 谁想程雪风却只是呆坐在那里,不仅不抬头看自己,还躲避着自己的眼光。凤姨娘真是要气晕了。 “凤姨娘,”程太太缓缓道,凤姨娘回过头,看到了程太太阴沉的脸色和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她的心,便攸的一颤。 “凤姨娘,”程太太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极其优雅的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好歹你也是个长辈了,行事还是应该稳重些的。何况锦然现在还需要你多照顾,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呆在家里好好照顾锦然吧。” 说罢,又回头对程雪风道:“雪风,正好,家里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你跟我一道走走吧。”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颠覆 雪风,”程太太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头风,平静的说道:“正巧我有些事还要和你商量,你跟我一道走走吧。” 在一边儿的凤姨娘瞠目结舌的看着程雪风站起身,点了点头,跟着程太太走出了包间。 “雪风!”凤姨娘追出来,喊道:“你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 “凤姨娘,”程雪风急忙打断凤姨娘的话,皱着眉,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道:“刚才说程家出了紧急的事,要我跟你一道走一趟。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弄了半天,是要陷害大嫂,你呀……”程雪风痛心疾首的伸出手来指着凤姨娘,最后只长叹一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程太太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冷的笑容,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凤姨娘,优雅的转过身,婷婷袅袅的离开了这间小茶馆。 “大嫂,”程雪风从后面赶了过来,额头上依然挂着豆子般大小的汗珠儿,他的脸有些红,神情也有些尴尬,程雪风迟疑着,说道:“大嫂,你别误会,我其实……” 程太太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摇了摇,打断了程雪风下面的话,她的脸上挂着毫无芥蒂的笑,说道:“雪风,你小时候就在我身边,我了解你的人品,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那个凤姨娘自从进了程家就喜欢作怪,瞧瞧这世英让她教育得一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没个正事,这个程家要是真让她来当家。恐怕程家的财产早就给败坏光了。” 程雪风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多说一句话,不然,自己的下场真地会很可怜。那个凤姨娘真是个惹祸精,只一心贪图着程家地财产,她怎么也不想想,大嫂这种心机和城府都很深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得逞?况且大嫂一向待自己不薄,自己真是一时糊涂。居然巴巴的跟了这恼人地凤姨娘跑了来,若不是自己机警,见机行事,才没有被那凤姨娘也给害了去。 唉,人为财死,人为财死啊!程雪风在心里默默的摇着头,看样子,他额前的冷汗一时半会儿还消不退的。 “雪风。”程太太慢慢的走着,沉吟着说道:“我们家,在江南还有一所宅忆吧?” 程雪风听得程太太叫自己,急忙快走了几步。脸上挂着笑迎上去,却听得程太太问起了江南的宅子。不由得愣了一愣。程家地确在江南有一所宅院,院子不小,而且宅子建造得相当漂亮,单单那个大院儿,里面的花花草草和秀气玲珑的假山假水,都在当地称得上是一绝了。这大嫂怎么突然想起问那宅子来了? 心里虽不得要领,嘴上还是得应的:“是的,大嫂,江南那所宅院无论是建造上还是院内的风景,都可以称得上是精美绝伦了。” 程太太点了点头,道:“可有下人在那边打理?” “有的,”程雪风心里暗暗的一惊,脸上却不面不改色地说道:“有一个管家,两、三个老妈子在那边打理着。” “我们在江南,好像还有一处茶叶生意的经销地?”程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的停了一下脚步,侧过脸问程雪风。 程雪风又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地,有一处茶叶经销地,开了几十年了,在当地也是属于资历比较老,信誉很好的老招牌了。一直都由一位老先生在帮忙打理着,每年地进项都不错。” 程太太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程雪风,用一种平静的、冷淡的目光,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雪风,你这几天有空的话,跑一趟江南吧,把那边茶叶经销的生意本看一看,到时候交给世英去做。” 程雪风张大了嘴巴,听着程太太的话,他就站在程太太的对面,脑子的运转暂停了那么一、两秒,便一瞬间明白了程太太的意思,他连忙答应着。 “嗯,”程太太是何许人也?她看着程雪风的反应便知道程雪风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了,于量她转过身,迈开脚步,慢慢的走着,淡淡的说道:“然后再去看一看那所宅子,吩咐下人们再清理的干净些,锦然现在有孕在 口这边气候总是不如江南,景色更不比江南清秀,叫宅子住住,调养一下身性也好,与世英相互也有个照应。” 程雪风跟在后面,点着头,应着。他的心徒然沉下去,他知道,凤姨娘是惹下大祸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下子可好,图的东西图不来,反倒是害自己被清理出门户去了。 — 唉,程雪风不由得又叹息一声,接着,又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聪明表现了。 沈清弦出了茶馆的门口便急匆匆的走着,她走得飞快,低着头,连撞到路人身上都浑然不觉。 凤姨娘所说的话,全部都从她的耳朵钻进去,在离子里绕来绕去,找不到出去的路。 沈清弦不能否认在得知这些事情后,她是震惊的,十八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下人的女儿,她有着那样悲伤的童年,那样忧郁的青春,在楚府,她经历了那么多连她自己也不敢想像可怕经历,有多少次她都在夜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辛酸的问着苍天,为什么她要忍受这些,为什么她要这样卑微的去乞讨她的尊严和生计。 当她面对着她心中如月一般明亮优雅的大少爷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出身于名门旺族,贯着贵族的姓氏,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与他相等的地位上,那样她就可以跟他说话了,那样她就可以不用再那么卑微的、用一种仰望的奢求的目光看着他了。 今天,凤姨娘的一番话,将她的人生全部颠覆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拖累人的扫把星!” “我看见你就先生!我这一辈子和这个家都是你给毁了!” “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没脸的娘一样!她不知从哪抱来个你这么个丧门星!” “放屁!你是谁的亲生骨肉?” “看看你这张脸,长得像我吗?像我吗?” 沈清弦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又挨了爹的巴掌。关于童年的一幕一幕又重新展现在眼前,她感觉到胸口好闷,那些对于她而言过于沉重和忧郁的童年经历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愿再想起的!她不愿再回首的! “你这个下作的小扫把星!” “……你砍了我的手,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吗?哈哈,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赶快给我一百个大洋,不然我就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你的儿子是哪来的!” 突然,爹临死前的一句话如同惊雷一样闪过沈清弦的脑海里。当时自己和阿来还当他是疯言疯语,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现在想来,竟与凤姨娘的话这样吻合的! 沈清弦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惊骇。 “闺女,娘对不起你,让你吃这么多的苦,你本不该……本不该这么苦啊!” “清弦……你要好好的,娘……娘对不起你……” 娘临终时的话语又响在耳边,她迷离的眼神和欲言又目的神情都在暗示着沈清弦去联想到什么。 不,不是的! 沈清弦用力的摇了摇头,娘,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是我对不起你啊! 可是,如果,如果凤姨娘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哪里是娘对不起自己来的呢?明明……明明是自己对不起娘啊。 如果不是娘收养了自己,那么爹的手,或许就不会残,他们现在可能还过着幸福的日子,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爹从前是多么的儒雅和温和,即使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对自己也是那么的好,可是,那次的灾难让爹的性格完全变了,他的人生也完全变了,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那副样子,人生,也就成终结。 这都是自己的错啊! 而娘,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选择了保持沉默,她没有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她不想让自己痛苦,娘,是宁愿自己当自己是一个下人,守着自己的本分生活下去的罢? 与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不如就这样认命,好好的,做为一个下人,生活下去……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一百二十章 或许是原谅 太太。/。0m 是的,她依然是程太太。 她抬起头来,环视着这个宽敞而又明亮的房子,这间房子曾经摆着各种檀香木的家具,檀香木的八仙桌、檀香木的八仙椅,檀香木的古董柜上,摆放着各种古色古香的古董和古玩。 后来,她爱的那个男人回来了,站在房间中间,皱着眉,嫌弃这些深色的家具给家中带来的沉闷,他说还是西洋式的好,颜色明快,还干净,让人看了心生愉悦。于是,她便将整个房间的布局改了,请了人帮忙设计,购进了一批颜色明快、风格奢华的家具。她以为他会因为这些明快的色彩而留在这个家里。 她为他做出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大半生的等待和期待,大半生的盼望,到头来,换来的,依然是这长长的寂寞与无奈。 她唉了一口气,头又开始疼了,她伸出手来,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她早已经告之了程世英,让他去江南管理那一带的茶叶生意,并且告诉他,江南的那所精致宅院也划给了他,由他和楚锦然居住,不明真相的程世英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兴奋。其实她知道,程世英在凤姨娘的怂恿下,心里是不满自己没有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一个真正有实权的职位的。身为程家二少爷的程世英,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打牌来消磨时间,根本不是管理生意的料,却像他母亲一样,眼睛里只盯着程家若大的财产。心愤愤不平地想着自己应该获得些什么。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都是希望自己获得地更多,却怎么不想想。自己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几分? 她得承认,程世雄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就是这个并不是她亲生地儿子,她为了他能成为一个程家真正的、合格的承继人,花了多大的心血去培养他?那不是“含辛茹苦”四个字可以形容的。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与爱情搭不上边儿地“功劳”,那个男人在临终前可以放心的把整个程家交给了她,并且在离开人世前日日拉着她的手,浑浑噩噩的跟她说着话儿。 她只能苦笑,可惜,她所期待和守候的爱情,来得太晚了…… 凤姨娘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赶她出程家了。她恨恨的看着自己。却只能收拾好行李跟程世英一道上路了。 凤姨娘本是想用锦然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自己,企图多要一份财产的,可是,她告诉她。孩子地一份,还要看孩子到底是不是男孩。是不是程家得以后续香火之人。 她的冷酷和她的傲慢都让凤姨娘恨之入骨。 可是,她却在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是呵,如果不是这个狐狸精,自己深爱地人也不会长年在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寂寞空旷的地方,独自守候着,看青春年华地流逝。如果不是这个狐狸精,自己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掉?如果不是这个狐狸精,又怎么会破坏掉自己想要认回女儿的机会? 可是,现在那个狐狸精走了,他们都走了,程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来,太静了,这个宅子太静了,静得让她感觉到害怕。 世雄每日都要忙着公司的事务,下人们要忙着打扫宅子,闲着的人,就只剩下她了。可怜一个堂堂的程府太太,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苦涩的想着,想到了一张婉如自己年轻时美丽清瘦的脸庞,那张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微笑,话语温和。此刻,她是多么的需要她,她多么想见一见那张脸的主人,跟她说声她对不起她,可是,那张美丽的脸庞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也一定不会见自己的了吧? 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呵…… 她摇摇头,扶着桌子,想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管家快步的走了进来。 “大太太,”管家老李微微的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有一位姑娘想要见您,说是您的一个朋友。人我带来了。” 她回过头,却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老李所说的那位姑娘,梳着齐耳的短发,一张玲珑精致的脸庞,点缀着精巧的五官,一双秋水莹莹的眸子闪动着水样的波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浅蓝色的旗袍衬着她温和的气质,倒如一朵微微绽放的苿莉花儿,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清弦?”她惊喜的笑道,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管家老李见两个人看上去的确熟络 身上去备茶了。 沈清弦站在程太太的对面,温和而又平静的笑着,看着她。 才几日没见,她的确是苍老、疲惫了许多。原本只有些斑白的两鬓,又增添了许多的白发,一双原本透着沉稳与温和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混浊了起来,就连脸上原本光洁的皮肤,看上去也失去了些许神采。 沈清弦的心,微微的疼起来。 她原本是不想来看来的,她也想干脆不要理她,不要原谅她。可是,沈清弦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楚府的这些太太和小姐们,她们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对下人们更是呼来喝去,花钱如流水一般。可是,她们哪一个又曾快乐过呢? 太太们争宠,却依然得不到楚老爷的关注,在长长的无尽的等待中,她们日益衰老。耐不住寂寞的,去寻找片刻的温存,却因此而丢了性命;小姐们的生活也是寂寞的,她们年轻的脸上何曾有过年轻女子应有的笑容?每个人都想要去争夺一些什么,可是每个人到最后都是失败者。她们活得好累,有时候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手段,哪怕是……痛下杀手。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那个人,应该也付出了许多吧? 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怨恨与埋怨,又有什么用呢? 爹已经走了,娘也走了,即便是恨她、骂她、怨她,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生活在大户人家的苦,或许也只有那个人自己明白吧。 — 其实,早在茶馆里,凤姨娘急切的盯着自己,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她心里是有怨气的,她想要恨那个人,想要去诘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当沈清弦转过身去,看着那个人正在挣扎着的、充满了愧疚的眼神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凤姨娘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她沈清弦不是傻瓜,也不是笨蛋,她知道凤姨娘所劝说的,让程太太认回自己做女儿,给自己一个真正的身份这类话,统统都是放屁,那凤姨娘只不过是在套她们的话罢了,如果沈清弦和程太太其中的任何一个承认了这件事,那么等待她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败坏门风、丢尽了程家脸的事情出现?他们怎么可能会给沈清弦一个身份?沈清弦猜想,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程太太被赶出程家罢了。 而程太太在那一刻的神情,确实是有种想要把真相说出来的犹豫与挣扎,程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凤姨娘的奸计?可是,她仍是想要认自己的,这一点,沈清弦看得出来。 然而,麻雀既然已经成了麻雀,就已经习惯了麻雀的生活,即便是飞上枝头,也做不成凤凰。 沈清弦看着眼前的程太太,微微的笑着。 程太太激动得走上前去,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沈清弦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转动着泪水,视线模糊得快要让自己看不清她的脸了。 她到底还是来了,是不是?她到底还是个懂事和乖巧的孩子,是不是?她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是不是? “清弦……”程太太哽咽着,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沈清弦到底也没有叫程太太一声“娘”,只是略略的坐了坐,叮嘱她好生的养身子,又说了些关切的话,便起身要告辞。 “清弦!”程太太急切的站起身来,焦急的盯着她的眼睛看,怯怯的问道:“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我只是希望,你有空了,就来看我,能让我看你一眼,我就知足了……” 沈清弦的心在轻轻的颤动着,她看着眼前这个日渐苍老的女人,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光芒,而是一种卑微的、乞求着原谅的愧疚目光。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开。 “清弦,”程太太又在她身后轻声唤道。她的声音有着和娘一样的温柔与亲切,沈清弦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她害怕,怕回了头,眼泪会止不住的掉下来。 “我会等着,用后半辈子的时间等着你,等你肯原谅我,等你肯叫我一声娘……”身后那充满了悲伤的温柔的声音,悲切的说着……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动荡的开始 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起了一些奇怪的人。\。/ 这些人,女的通常都穿着一身古里古怪的长袍子,大得离谱的袖子,开着对襟的衣领,束着宽宽的腰带,撑一把纸伞,迈着小方步,煞有介事的在汉口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她们的头发都高高的挽起,别着簪子,小小的眼睛,微微上挑。男的,则大部分穿着军装,有的也穿西服,也有的穿着跟女人差不多的衣服,只在外面再套上一个外套。 他们说着中国人听不懂的语言,相貌却与中国人无异,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总是一板一眼的。 听二小姐楚星朔说,这些人,是东洋来的,应该称他们为日本人。二小姐说起这些人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厌恶的神情,沈清弦问起,才知道,他们和那些英国人、法国人一样,是在汉口划了租界的。 可是,沈清弦却明显的感觉到,整个城市的气氛,不一样了。 晚上上课的时候,课堂的气氛果真气氛又如先前一般,产生了异常激烈的讨论。 大致的意思,沈清弦这一回算是比较明白了,原来是日本人打着租界的旗号将一支支部队开进了汉口,原本就被英、法、俄诸多租界盘踞的汉口,此刻变得更不像中国人自己的国家了。 “而且!”一个女学生用力的拍着桌子,愤慨道,“据说,在上海,日本帝国主义的资本家们无理殴打中国工人,而且无端端的就会开除工人,在工人举行合理罢工时,还大肆的殴打工人代表。居然还开枪抢杀工人代表。打伤了工人代表十多人!这种野蛮的行径,简直到了无法无天地地步!” 沈清弦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激愤的女学生,她由于气愤而涨红了脸蛋,眼睛里闪着愤慨与不平的光芒,她慷慨激昂的说着,反倒给她原本并不出众的相貌增加了一种格外有魅力的神采。这女生所说的一切,都是沈清弦不知道的,无端的殴打工人,还要开枪枪杀工人代表,这些日本人做得也太过份了!明明不是这个国土上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地对待本是属于这个国土的人们呢?难道那个国家的人都可以宾主不分的么? 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也有一股愤慨和不平在游走。 “而且,日本人的野蛮行径不止于此!”一个长发披肩,穿着淡雅的白色绣花儿旗袍地女生站了起来,这女生叫周萍,是平素里,沈清弦格外欣赏的一个女生,她的成绩总是很优秀。而且对于很多事物都有着她不同的见解,为人也很冷静客观,是教员也颇为欣赏的学生。此时,周萍站了起来,用她一向温柔而沉稳的语调不紧不慢的说道:“在其他的很多城市里,日本人借着租界的名义入侵进去,在期间为非作歹,有地甚至完全以侵略的目的开进了军队,对中国的老百姓更是完全地不当人看。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做为新青年的我们,是不可以看着这个不管的!”又一个女学生拍着桌子吼道,“上海已经有学生们和工人们进行了罢工和游行,我们也不能落后。要加入其中!” 这女生的话,引起了全班的一致同意,她们愤愤不平的争论着,都坚决赞同游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游行的方式和日期。 周萍立刻便决定由班里几个代表来拟定游行路线,她和张原原负责联络其他几个学校的代表。张原原是一个戴着眼睛的胖胖地女生,她索性将桌布掀起,拿到大家 让赞成并且参加游行的学生们都在上面签名。这些里看上去虽然都很瘦弱,但是对于此次游行的决心却是格外地坚定。她们纷纷在布上签名。毫无犹豫之色。沈清弦被这些外貌看起来柔弱,立场却坚定无比的女学生们所感染,也毫不犹豫的在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游行举行的这一天。当沈清弦来到指定的集合地点。立刻被这巨大的声势吓了一跳。她还从来不知道汉口有这么多的学生!穿着各种校服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还有很多看上去是工人样子的中年人,大家手里都拿着条幅和各色的标语、旗帜,由一个人在前面代头喊着:“打倒帝国主义!”、“罢工有理!”、“还我河山”、“废除不平等条约”、“撤退外国驻华的海陆空军”、“为死难同胞报仇”等口号,后面的人如海浪一般汹涌的前行着,喊声也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声势惊人。沈清弦被这些人感染的,顿时感觉到豪情万千,她也举起手中的旗帜,跟着队伍大声的喊着,一步步前行。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着,突然,前方似乎引起了什么骚动,学生们立刻向前拥去,似乎是情绪格外激动的要进行一场什么战斗,但是还没等沈清弦明白过来,又顿时像是一块巨石投在了海面,惊起了层层波澜一般,学生们都向四周散开。沈清弦被挤得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人太多了,她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进来许多穿着巡捕衣服的人,举起手中的警棍,对准这些学生们劈头就打,他们像是疯了眼的野兽,根本不看方向也不看人,只是疯狂的举着警棍打着、砸着,有很多学生被打,也有很多学生大喊着:“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的向他们涌过去,企图夺下他们手中的警棍。 的确有几个学生抢下了巡捕的警棍,对准他们也是一顿暴打,沈清弦被这阵势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要去夺那些巡捕的警棍是不可能了,便只得随着那些女生们向旁边退去,由男生们涌上来对付那些巡捕。 就在这时候,沈清弦突然听得枪声响了起来,然后顿时,这枪声响成了片,前面大片大片的学生和工人倒下去,人群里顿时又乱了套。 “英国士兵杀人啦!” “竟敢在我中华国土上撒野!” “竟敢开枪杀人!” 愤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的、,人们不仅没有四下逃窜,反而是更加愤慨的冲上了前去。 沈清弦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亲眼看着几个和她同班的女生们倒在了她的脚下,头上、胸前都绽开了一朵朵血红的花朵,血,从那花心里涌出来,染得地面也是通红。沈清弦的身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她差一点晕厥过去,血腥味儿和火药的味道刹时间弥漫了整个汉口的街道上。 正在沈清弦发愣的当儿,突然一记重击,直打在了沈清弦的头顶。沈清弦顿时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有无数的金星在眼前飞舞,不由得感觉到晕晕乎乎的,连脚也站个不稳。 突然,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也重重的挨了一下,她实在是站不住了,头晕得可以,眼前的金星也被一片黑暗所代替。她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注定的相逢(上) 股发霉的腐臭味道钻进了沈清弦的鼻孔,.qΒ5、//耳边的嗡嗡的说话声,七嘴八舌的,有的愤怒不已,有的则是慷慨激昂,还有的则是轻声细语。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说话声? 沈清弦浓密的睫毛动了动。 突然,一阵猛烈的拍打声传过来,一个人高喝着:“你们凭什么关压我们?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快放我们出去!” 于是便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阵敲打金属的声音,和一声闷哼,一个阴狠的声音高声喊道:“你们这帮小王八羔子,你们就等着吃苦头吧!还敢在这里叫嚣?都给我老实点!” 然后又有人惊呼着,询问着“怎么样?”,“疼不疼?”,诸如此类的话。 发生了什么吗? 沈清弦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但是她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额头火辣辣的疼着,脸上也好像沾着什么粘乎乎的东西,令她感觉到好难受。 “清弦、清弦?”有声音在呼唤着她,那是一个很轻柔的女子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也同时搭上了她的肩膀。 是谁呢? 沈清弦迷迷糊糊的猜想着,是娘吗?娘的手,就曾经是这样温暖的吧? “清弦?”那声音还在呼唤着她,这声音很年轻,不像娘的声音啊。难道会是二小姐?记忆里,除了娘,这世上就只有二小姐会心疼自己了罢? “二小姐……”沈清弦张了张嘴,声音模糊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清弦!你醒一醒!”那声音显然是有些着急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微微地用了力,轻轻地摇着她。 好冷,好想睡啊,沈清弦闭着眼睛,不愿意去睁开,她好想就这么着闭着眼睛,沉沉的睡去,不用再睁开眼睛,也不用去想明天的事情。她连思考都不想,这种迷迷糊糊而又浑浑噩噩的状态倒她让觉得好舒服。 “清弦!”那声音又唤了一次。随着几声“啪”、“啪”的脆响,沈清弦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四周有些阴暗,沈清弦待了那么两、三秒,才完全的看清了周围。 眼前,是一张关切的脸。看到自己醒来,对方松了一口气。 “周萍?”当沈清弦看到这张清秀中透着一股子坚韧与冷静的脸。沈清弦才略略地有了些许知觉,方才起想先前所发生的一幕一幕。 “清弦,你可吓死我了!你都昏睡了好几个钟头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周萍皱着眉,埋怨着她。 可是。这是哪里呢? 沈清弦没有回答周萍的话。只将视线从周萍的脸上,移开,打量起四周。 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片阴暗。便也可以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楚。可是,映入沈清弦眼睛里的,也无非是巨大地墙壁,唯一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空间不是封闭地,便是那一排排铁铸的栏杆,相隔几公分便立上那么一个,笼子一样关压着许多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 有一个人倒在栏杆边儿上,被几名学生扶着,头部受了伤,正在汨汩的流出血来,学生们有的撕着自己身上地衣服为他包扎,有地则气愤的拍打着栏杆,怒骂不止。 “周萍,我们这是……”沈清弦问周萍。 却见周萍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皱着眉,眼睛里焰着怒火,道:“清弦,我们被捕了。在游行地时候,那些公共租界上的英国水兵突然开了枪,我们好多同学和一些工人师傅们都牺牲了。接着,那些巡捕们便冲上来用警棍打我们,你晕倒了,我和几个女人抱着你,被巡捕抓进了牢里。” 沈清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那些英国人会公然开枪?难 拿中国人的性命如此的轻视么? 被捕…… 沈清弦慢慢的抬起头来,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么说,自己现在是在大牢里了? 她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靠在墙角。 墙也是潮湿的,地面也是,只在墙边摞着一堆干草,也被这潮湿的地面弄得满是潮气。 沈清弦坐在那,伸出双臂,抱住了双腿。 沈清弦不知道自己和这些学生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或许,就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了?眼前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很多都是家境优厚的,他们的家人如果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在这里受苦,会不会很快来救他们呢?那么,谁会来救自己呢?她今天没有告诉二小姐和王妈她今天所做的事情,没有找到她,她们是不是会着急呢?野猪说阿来也快从上海回来了,如果找不到自己,阿来会不会着急呢? 她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张英俊的脸庞,那张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明月一样向她散发着清辉。 是呢,那一轮如满月一般俊美的大少爷,会想念她吗? 邢探长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虽说上头对于昨儿学生们闹事的事情十分震怒,局里也出去了大批的巡捕前去镇压,这些巡捕里有不少被那些发了狂的学生伢子们给打伤了,但是收获可真不小。 关进来的那些个学生们,大多都是家境优越的。本来嘛,这混乱的世道,如果不是些有些门路的家境的纨绔子弟,哪里来的钱去上学?还读什么洋书,真是笑话,就读到跑出校门来跟着那些臭哄哄的工人们闹事、游行的地步了? 啧、啧、啧,邢探长咂着嘴巴,无奈的摇着头,一双八字儿眼眨巴眨巴的,八字胡下的一张大嘴,撇得也像个“八”字儿似的。从昨儿起,那些个心急火燎的商甲们都快要踏破了他的门槛子,他便是一脸为难相。 “哎呀,您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不容易,上头这回可是下了死命令,这些闹事的学生和工人们,怕都是跟那些**是一伙的,不准放人呢。” 当他做出这种表情来的时候,对方往往就会把保金提高一倍还要多,当然,给公家的少,自己揣在腰包里的多。 想着自己鼓起的腰包,邢探长美得哼起了小曲儿。 正在这个当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又有送钱的来了,邢探长喜不自禁,忙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煞有介事的倒背过手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戴礼帽的年轻男子。 邢探长愣住了。 年轻的男子径直走了进来。 “邢探长,”他的伸出手来,轻轻颌首,摘下了头上的礼帽,这无疑是张很俊美的脸庞,精悍的短发,两道浓眉下,是一双烁烁生辉的、含着笑意的黑亮眼眸,直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他的唇形线条流畅,唇角微微上扬,这使得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挂上了一层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见。”他说道。 邢探长立刻回了回神,脸上绽放出他这个职业见到了上级或者是权势大于自己的对象的特有的诌媚笑容,忙迎上去,点头哈腰的笑道:“原来是阿来兄弟,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请坐!” 他一手搭着阿来的胳膊,一手将阿来往沙发上让。 “多谢。”阿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邢探长,朗声笑道:“实不相瞒,邢探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三章 注定的相逢(中) 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上,目光炯炯的长,朗声笑道:“实不相瞒,邢探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邢探长在阿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以最快的速度转了转夹在八字缝隙里的小眼睛。/./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邢探长在心里,有了一种本能的惧怕,这种惧怕来自他的内心深处,更来自于他多年以来一直暗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的秘密。所以,在每次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像是一个从地狱轮回里爬回来的那个人的眼睛一样,散发着烁烁的光辉,那是来自地狱复仇的火焰吗? 这样想着,邢探长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气刹时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令他全身颤抖起来。 “邢探长?”阿来见这位邢探长坐在他对面突然间的失了神,不由得向前欠了欠身,唤了一声。 “哦,”邢探长立刻回过神来,对于自己的失态显得有些慌张,他换上一副笑脸,客气的问道:“阿来兄弟,有什么事需要邢某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邢探长这一番话说得既客气又大方,他自然知道,现在这个乱世道,他一个区区小探长,是哪个也惹不起的。这些个道上的大哥小弟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主儿,哪个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一些个连命都不在乎了的人,就已经不是人了,已经到达了恶鬼的地步,他好歹也是个惜命地主儿。怎么也不会傻到去得罪这帮子人。这汉口三天一桩人命。两天一桩人命地,如果不是那些个大哥肯给他面子,交待一、两个小弟出头让他拿到上头去邀功,他邢某人也不会在汉口这个地界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事的。不仅没事,他还一天花酒喝着,小妞搂着,官儿帽子稳稳的戴着,现在,哪怕是给他个市长当,他都不干的! 阿来看着邢探长这副颇有义气的表演。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呵呵的笑了两声,道:“邢探长,那可要谢谢你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因为年龄小不懂事。跟着昨天游行的人看热闹,结果给贵局的人误会成游行份子。关进牢里去了。她的家人知道了,都急得坐不住了。这不,我今儿才到汉口,就被一通电话给催到您这儿来了。” “啊……”邢探长深吟着,嘴巴微张。挑着他那条短小地八字眉。脑袋轻轻的向后仰去,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邢探长,你放心。兄弟我知道你这也是公差,里里外外都不容易,所以兄弟我绝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的!”阿来哪里会不知道他这表情在暗示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只用一个眼神就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哎呀,瞧阿来兄弟这话说的!”邢探长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但不知这家的闺女叫什么名字?” “沈清弦。”阿来地嘴角微微上翘,清楚的吐出这三个字。 “沈清弦……”邢探长重复着,立刻转过头,高声唤道:“来人!” 门立刻被敲响了三声,一个巡捕跑进来,利落地行了一个礼。 “去到牢里看看,有没有一位叫沈清弦的姑娘,把她请到我办公室里来。”邢探长板着脸,抹达着眼皮子,慢声慢语的命令道。 “是!”那巡捕又利落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去了。 邢探长的脸就像是一本脸谱图画,快速地翻到了笑眯眯地那一章,含着笑跟阿来寒喧起来。 刚说上没几句,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吓得在坐地两个人一跳。 由于阿来所坐的位置是正对着门的,所以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来人,不由得愣住了。 邢探长回过头去,也被惊得一愣。 “探长,我已经说了您这里有客人不便打扰……”门边儿站着一个巡捕,看样子是守在门口的,他急得一头汗,点头哈腰的解释着。 “不好意思,邢探长,这不关他的事,是我擅自闯进来的。”一阵清冷的声音,透着临危不乱和高高在上的 阿来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颇为欣赏的打量着眼前出现的人。 这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美很是与众不同,她的美,美在耀眼,美在张扬,美在不羁。这少女穿着一件米色的圆领衬衫,套一件棕色短腰外套,配一条棕色的马裤和一双黑色的皮靴,显得整个人又精神又英气十足。 偏偏这少女的相貌也是灵秀逼人的,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黑珍珠一般的闪耀在一张精致可人的面孔上,烁烁生辉的盯着邢探长看。 “哟,这不是……”邢探长慢慢的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既惊讶又有些诚惶诚恐的表情,似乎是连笑都不会笑了。 “楚二小姐呀!”邢探长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痛快话儿,他急忙迎上来,做着“请”的姿势,将这位楚二小姐向沙发的方向让去,“快请坐,请坐!” 一边请着,一边连忙向站在门口的巡捕挥着手,示意他出去。 这位闯进邢探长办公室的楚二小姐,正是楚星朔,她美丽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打扰到了别人的神色,仿佛这间办公室是她本人所有的一样,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当她的视线与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相接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愣住了。 “阿来?”她惊叫道。 阿来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笑道:“想不到我们在这里也能遇到,真是幸会了,星朔小姐。” 楚星朔听着阿来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由得自己也被逗得笑了出来,刚才那股子凌厉之气,倒也缓和了下来。 “怎么,二位认识?”邢探长有些惊讶,阿来做为堂会的代表人物,与汉口首富之女认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是邢探长却在心里微微的感到震惊和猜测的是,如果他们之间认识,并且熟络的话,会不会……那个人也已经见过了阿来了呢?若是这样,他还一点行动都没有么? 难不成……只是自己庸人自扰么? 阿来点了点头,笑道:“是的,不过,这还要感谢邢探长,让我再次见到星朔小姐呢。” 楚星朔微微的抿了抿嘴,晶莹如雪的肌肤上一抹红晕一闪而过。她含笑看了一眼阿来,突然想起了自己所来的目的,便向着邢探长正色道:“邢探长,我这次来,是有事需要您帮忙的。” “哦?”邢探长的脑子,可在这么一会子转了好几百圈了,听得楚星朔这样说,心里突然也犯了寻思,难不成,这楚府里也有被卷到游行事件里来的人了? “楚二小姐请尽管吩咐,在下不才,有需要帮忙的,一定尽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邢探长干这一行的一贯作法了,这见到美人,当然也要说些漂亮话,更何况,这是汉口首富楚云汉最宠爱的女儿,这个,可是在汉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当然要好好伺候才是。 “我府里的一个人,昨儿替我办事的时候,路过街道公共租界,正巧那时候赶上了一批学生在游行。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被挤到中间,愣是出不来了。我这也才是得了信儿,我父亲身在外地,赶不回来,我只好到这里来找邢探长帮忙来了。” 楚星朔漂亮的黑眼睛弯成一抹月牙儿,闪着清冷的光辉看着邢探长,似是在等邢探长的答复。 邢探长是何等的聪明之人,当下便领悟到了楚星朔的意思,他哈哈一笑,道:“二小姐,本来这次的事情,上头查得很严。您也知道,现在**闹事闹的厉害。当然,我并不是说您府上的人是**,只是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错放一个’,我也是奉命行事。”他顿了顿,看看了看楚星朔的神色,又道:“不过,既然是楚二小姐张了口,我邢某人就是头拱地,也要把这件事办了!二小姐,您说吧,您府上的这位,叫什么名字?”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注定的相逢(下) 探长拍着胸脯,对楚星朔说道:“我邢某人就是头拱这件事办了!二小姐,您说吧,您府上的这位,叫什么名字?” 楚星朔微微的一笑,对这位邢探长所表现出来的大义凛然感到又好笑又夸张,但是好笑归好笑,事情还是要办妥的,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邢探长皱了皱眉,应道,他显然是被频频打断有些不耐烦了。 门开了,是刚才邢探长唤去牢里的巡捕,那巡捕敬了个礼道:“报告探长,沈清弦带到了。” 清弦?楚星朔睁大了眼睛。她的确是有些惊讶的,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沈清弦,问起王妈,王妈也是不晓得的。她怕她出现什么意外,便叫人跑到沈清弦的学校去问,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沈清弦也参加了昨儿的游行。这会子怕是凶多吉少! 楚星朔得知这个信儿真真的急了,心里一边埋怨着沈清弦的轻率,一边就吩咐老陈开车送她来找邢探长。可是,自己还没把话说完,这邢探长就把人给带来了? 沈清弦摇摇晃晃的扶着门边儿,抬眼看着这间办公室。她已经虚弱得站不稳了,刚才那个巡捕到牢里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还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严刑拷打吧? 平素里,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吧?牢头在准备对犯人用刑之前,都会这样来提审的。 周萍也吓坏了,她紧紧的抓着沈清弦。厉声对那巡捕喝道:“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 “少啰嗦!”那巡捕也高声喝着。一边不耐烦地用警棍敲着栏杆,道:“有人要见你,沈清弦,跟我走!” 有人要见我? 沈清弦愣了愣,随即想到了楚星朔,会不会是二小姐来救自己了?或者是阿来,阿来回来了? 她这样想着,鼻子有些发酸地,由周萍扶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放心吧。周萍,我没事的。”沈清弦勉强笑了笑,在周萍关切的目光下,摇晃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果真是刺眼得可以,沈清弦被关在那个阴暗的牢里。还真的不太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她颤颤悠悠的走着,感觉到自己都要被这阳光晒化了似的头晕目眩。 当巡捕敲开这间办公室地门的时候。沈清弦实在是站不住了,她连进去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站在那儿,用手扶着门边儿,看着里面的人。 “清弦!”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惊呼道。两个身影不约而同的奔向沈清弦。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扶住了她。 这两只手,便不约而同的触到了一起。 两双眼睛。由于诧异与惊讶,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 一个灼亮如火,一个明艳似花。 “二小姐,阿来。”沈清弦的唇边绽开了一朵花,她真幸运,不是么?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刚刚掠过她脑海里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是上天地恩赐吗? 沈清弦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似地,突然之间,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邢探长站在窗边,一双细细的八字儿眼望着窗外。 楼下,阿来抱着那个晕倒的小姑娘沈清弦,楚星朔打开了车门,三个人都上了车。黑色地汽车急疾而去,剩下的,只是绝尘的尘土。 邢探长的脸色阴沉下来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为了一个人而跑到他这里来,那个叫作沈清弦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这阿来,跟楚家的二小姐……又有什么瓜葛吗?他跟楚家的交往看似还没有太深,那么,难道那老东西还没有发现他? 这段时间,自己尝试着去调查阿来的底子,却一直没有调查出来,只知道他是上海一个黑帮老大的亲信,派到这边来圈场子的。这阿来的身世,到底也还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迷。 要怎么办才好呢? 邢探长深深的皱着眉,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不然,就从那个叫做沈清弦的小姑娘那里着手,查一查罢,或许可以有些眉目也说不定…… 这是阿来第一次到楚府来,也是阿来第一次看到了沈清弦生活的小天地。 大夫来给沈清弦瞧过了,看着沈清弦昏睡的可怜样儿,不由得连声叹息。 昏睡在床铺上的沈清弦,额头上受了伤,血流下来,在眼睛上方已经干涸成了疤,竟沾得眉毛也结成了块。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朊脏中还透着那么一股子发霉发臭的味儿。头发凌乱,上面还挂着干巴巴的黄色草屑,看上去那么的令人 大夫小心翼翼的为沈清弦处理了伤口,叹息着离开了。 楚星朔一双黑珍珠似的的眼睛里像是粹了火,她心疼的看着昏睡中的沈清弦,无奈的皱着眉头。倘若她知道是谁下的手,一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不可! 阿来看着沈清弦的这副样子,也是心疼无比,没想到自己去了上海这么一趟,清弦居然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实在是让他内心难安。今天他刚回到汉口,野猪便火急火燎的告诉他清弦出事了,他是在街上看到一帮学生和工人被枪杀的,在这些人里,野猪竟意外发现了清弦的身影。他想跑过去救清弦,可是无奈场面太混乱了,他奋力的想挤过去,却总是被混乱的人群挤到外面。 野猪没有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弦和一些学生们被巡捕拖走。野猪本人可不像阿来那样在道上有着那么大的面子,回来和瘦狼商量了,便决定一边等阿来回来,一边花钱拖狱里的人好好照顾沈清弦。好在,第二天阿来就回来了。 大夫走的时候说过,沈清弦的伤其实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楚星朔看看阿来,两个人相互交流了一眼眼神,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早就听清弦说她在一个极好的人家做工,没想到,竟然是星朔就小姐的家里,真是很巧的缘分。”阿来笑着对楚星朔说道。 是的,他真的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从两个人分开后,他经常会想起这个性格与众不同而又相貌出众的美丽女子,想起他们一起在上海街头漫步,在小吃摊边吃小吃的情景,如果说,清弦代表着他童年快乐的回忆,那么星朔小姐则是他成人之后所能感受到的另一种快乐,这种快乐正因为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所以感受起来便更为真实,也更为成熟,似乎,有一种正在萌芽的悸动。 楚星朔陪着阿来慢慢的在后院走着,闻着扑鼻的花香,听得鸟儿在轻声细语,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是这样宁静的。楚星朔笑着抬起头,看着眼前向自己投来笑意的英俊脸庞,脸上也绽放着如花一般温柔明净的笑容。 “可惜,”楚星朔轻叹一声,道:“清弦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的家庭甚至于她的朋友,阿来跟清弦认识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在巡捕房遇到,我还真的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星朔感觉到心微微的一酸,清弦的确从来没有提到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就连她娘去世的事情,还是她听王妈说的,才打发一个亲近的小子送去了五十大洋。那么,阿来又是清弦的什么人呢?楚星朔记得清弦前段子突然间变得很开心,连脚步都轻盈起来,当时自己还笑她是不是有了恋人,难道阿来是清弦的……想到这儿,楚星朔感觉到心里酸酸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抬起头,偷偷的瞟了一眼阿来。 这是个多么英俊而又与众不同的男人,比起那些官宦人家和大富之家的纨绔子弟,还有那些白面书生们可是要强出许多的。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年轻的、没有被驯服的烈马,那样的充满了神采,如果他真的是清弦的恋人,那么,她真该为清弦感觉到庆幸才是。可是,为什么内心会有一种隐隐的悲伤和酸楚呢…… 楚星朔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她便低下头来,轻轻的抿着嘴巴,等待阿来的回答。 “清弦,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楚星朔的话,使得阿来突然回想起了他的童年,回想起了在乡下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周围开满了美丽花朵的园子,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爹娘死的早,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流浪,有一口没一口的过着日子。后来,我流浪到了清弦所在的地方,认识了清弦,也认识了几个好友,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对于我而言,清弦就像是我最亲的妹子,是我在这世上难得的亲人了。” 楚星朔慢慢的陪在阿来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阿来的这番话,其实大大的出乎楚星朔的意料之外了,看阿来的外貌,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英姿勃发,她以为他这一生都应该是春风得意的,可是,她没有想到阿来竟然有着这样的童年。 自幼便开始流浪吗? 楚星朔感觉到心微微的一疼,那么,他经历了多少痛苦与徘徊呢? 是不是,脸上笑容越多的人,内心所隐藏的眼泪也就越多呢?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五章 楚家,楚家 月,是一个温柔而又令人心旷神怡的季节。\。m//走过了节,天仿佛更蓝,云朵也仿佛更加的洁白。一朵一朵飘在天上,婉如一只只胖胖的绵羊在慢慢悠悠的散着步。 各种美丽的花儿,也都在这个月份里争先恐后的绽放,芬芳吞蕊,紫嫣红的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各种鲜活的色彩组成了这样一个令人欢喜的季节。 楚星朔和阿来站在楚府的后院里,走走停停,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正如今天明媚的阳光,那么温馨和煦。 大太太这几日感觉到身体愈发的不如从前了。自从楚龙韬走了以后,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大太太伸手扶着身边儿椅子的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跪得久了或是坐得久了,她都会觉得腰疼得厉害,腿也总是发麻。 屋子里浓郁的檀香味儿让她愈发的觉得呼吸困难,她兀自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走到窗前,拉开了那层薄薄的纱帘,看到外面阳光耀眼,金黄的阳光洒在郁郁葱葱的,有一种颇为讨喜的感觉,似乎连空气都饱含着阳光的暖意。 自己有多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她望着窗外,叹息了一声。似乎,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似乎像是刚刚走过的昨天,她有点纳闷,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把自己关在这里,每日敬佛、理佛,还以为可以将自己救赎,还以为可以洗净自己的灵魂,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被一种负罪感深深的折磨着。每一天、每一天,她的良心都会提醒着她曾经做错地事情。 每次面对龙韬地时候,她因着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而生下的那个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的过去。那张带着嘲讽笑容的英俊的面庞,跟多年前那个人的面孔如出一辙,那双黑亮的眼睛在盯着她看的时候,仿若若干年前那个人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一样。 那个,让她背负了一生悲伤地命运的可恶的人啊! 大太太靠在窗边,神色黯然下去。她又想起了楚龙韬的不辞而别。其实,她何尝不想对他好一些。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的骨肉啊! 可是,当她面对着那张脸地时候,那张脸便像是刻着她所犯下的罪过和耻辱地碑文,让她快要窒息。 她做不到强颜欢笑的面对他,即使他是她的亲生骨肉! 大太太摇了摇头。她决定出去走一走,站在这里。只会让她越来越害怕,怕那如潮水般袭来的回忆会将她吞噬。 她打开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漫步在楚府,这里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记载着她地青春与苦涩。那漫长的等待到了最后。剩下的到底是什么呢? 曾经深深地眷恋和苦苦的守候,只换来她满心的苦水,她还能怎么办呢?除了把自己关在那间房里。她还能做些什么? 生活,对于她来说,除了煎熬,还剩下些什么呢? 前面就是后院了,楚府的后院,也是花园。大太太顿了顿,她似乎是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平常,她总是不愿来到后院的,但是今天,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牵引,引导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后院。 在一条蜿蜒的小石子路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穿一身黑衣,高大挺拨,女的穿着短衣和马裤,娇巧玲珑。这两个人站在那儿,似乎正在轻声细语,远远的看去,竟如画儿上的人一般和谐。 大太太瞧着那女子的身影甚是像楚星朔,男人却似乎有 ,心里想着会不会是星朔在外面结交的什么朋友,年友,自己这做长辈的,还是应该回避才是,免得人家见了尴尬。 大太太这样想着,便停了脚步,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想楚星朔已经看到了她了。楚星朔原本是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想着那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又难得见大娘这样有兴致走来走走的,看到大娘那个样子,多半是已经看到自己跟阿来了,不打声招呼总是不妥,更何况畏畏缩缩也不是她楚星朔平素里的风格,便招呼了一声道:“大娘。” 大太太原本是想要转身离开的,听到了楚星朔这样叫自己,便也只得折回身来,笑着点点头,慢慢的走过去。 大太太所走的方向,与楚星朔正呈一条直线,也就是面对着面的,而阿来则站在楚星朔的对面,他的方向是背对着大太太的。听得楚星朔与自己身后打着招呼,阿来料想必是看到了府里的长辈,便回过头,脸上挂着笑容,恭敬的站在那儿,看着来人。 大太太的脸上也挂着笑,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站在那儿的两个人,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身材高大挺拨,看上去倒是蛮不错的样子,可惜他站的方向是背光,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隐约的看到他在笑着。 应该是个很有礼貌的小伙子吧? 大太太笑着走过去。 “阿来,这是我大娘。”楚星朔礼貌的介绍着,阿来向大太太点了点头,道了声:“您好!” “大娘,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阿来。”楚星朔又转向大太太去介绍阿来,可是,她突然间发现了大娘的表情有些不对头,“大娘?”她有些惊讶的唤道。 大太太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冻结了,那笑容完完全全的凝固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全身也像是被冻结了似的,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阿来,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大太太的眼睛突然间瞪得很大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大娘?”楚星朔又唤了一声,大太太的反常行为在楚星朔的眼里似乎是有些可怕了,这样可怕的眼神,这样失态的表现,好像大白天看到了阎罗殿里的恶鬼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大娘到底是怎么了? 大太太难以致信的看着阿来,身上所有的感觉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照在身上的温暖阳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暖意,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冰冷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被冻结了。 “怎么会……”大太太喃喃自语道,她慢慢的后退,惊恐的摇着头。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她看着阿来,然后将视线慢慢的转移,转移到阿来身后的花丛深处的某个地方。楚星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一片花丛,并没有什么奇怪。 可是大太太的表现显然不是这样,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又突然转回头来看着阿来。她的嘴唇苍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阿来。 阿来也愣愣的看着这位大太太,他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似乎也同时陷入了思考。 “大娘!”楚星朔被大太太这个样子弄得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她走上前去,想要去扶大太太,却不料大太太突然间全身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大娘!”楚星朔惊叫一声,慌忙去扶晕倒的大太太。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疯女人(上) 太太晕厥这件事,弄得楚星朔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那种惊恐的眼神,那种苍白的脸色,都像是一个看到灾难来临时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恐怖神色,让所有看到它的人的心都会为之一沉。//、m\\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惊恐呢?大娘又为什么在看到阿来的时候会露出那种神色? 难道,她跟阿来认识? 可是,阿来和大娘两个人在最初相见的时候,还没有表现出曾经认识的模样啊。而且大娘在晕倒的时候,阿来也是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太太一直在昏迷着,牙关紧咬,面色铁青,额头上冷汗泠泠。这副样子,倒有几分像是看到了什么邪物给靥到了似的。 难道说,阿来是恶鬼不成? 楚星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一小天儿的工夫,大夫跑了楚家两次。 “也没有什么大碍,”大夫写下了一贴药方,说道,“只是受了惊吓,急火攻心而已。按我这药方抓些药吧,一日三次煎服,不出三、五日便会好的。” 楚星朔道声“有劳。”,差王妈为大夫拿了诊费,送大夫出了门, 满室的檀香,淼淼的相互纠缠,楚星朔站在大太太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此刻正笼罩着一层痛苦的神态。不过,比起刚才紧紧咬住牙关来说,似乎是有些缓解了。但是,大太太的嘴唇突然间颤动起来。脸部的肌肉也在微微的颤动着。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跟什么做着痛苦地斗争一样。 “回来了……”大太太突然口齿不清地说了这么一句。 “大娘?”楚星朔也皱起了眉,这是梦话么? “什么回来了?”楚星朔弯下身子问道。 “回来……回来了……”大太太又喃喃自语着,紧紧的闭着眼睛,像是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谁回来了,大娘?”楚星朔又问了一句。 但是大太太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念念叨叨的,反复的说着,似乎真的只是梦呓。 楚星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是断然问不出什么了,便只得作罢,转过身,想要走出门去。 “回来了!”就在楚星朔转过身去那一刻,大太太突然高喊了一声,吓了楚星朔一大跳。忙不迭的回过头来。 “他回来了……”大太太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回来了? 楚星朔的面色有些凝重。 他回来了? 他……是谁呢? 五月。天黑的还是比较晚地。 楚星朔若有所思的走出小洋楼,漫步在后院。 她突然想起大太太在见到阿来之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花丛深处的某一个地方,难道,那里有什么古怪吗? 楚星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快步的向那个方向走去。 层层叠叠地花丛与茶花树后面。居然有一条小小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在前面出现了一道矮矮地月亮门。 月亮门! 楚星朔突然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深藏的东西好像被突然之间唤醒了。 “摇,摇,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对我笑, 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 吃完还有糕。” 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一首童谣,魔音一样突然间响起。不,楚星朔知道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就从她自己地心里、脑海里,从她童年时代地记忆的最深处,轻轻的飘了出来,如一缕薄烟,婷婷袅袅,缠绕在她地耳边。 是的,这里,她曾是来过的罢?童年时代的某一天,她一定是过来这里的,在这里,她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这样一首童谣。可是,她遇到了什么样的一个人来着,为什么她又想不起来了呢? 楚星朔犹豫着,伸出手去,轻轻碰触那扇月亮门。那是一扇涂着 铁门,门上有铜铸的狮子头门环。大概是由于时间门上黑色的漆已经斑驳,挂着赤色的铁锈,兀的给人一种即将开启一段关于岁月的秘密的错觉。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楚星朔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小小的院子。 这院子太小了,小得几乎只容得下下那么几株茂盛的茶树。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到茶花开的时候,可是浓密的叶子已经伸展着腰身,挂满了枝头。倘若在阳光充足的时候,阳光照在片片翠绿的叶子上,将会是相当可喜的,可是,眼下这会子夕阳已经渐渐下沉,黄昏和傍晚时分逐渐变凉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做响,投下摇曳的影子,倒如张牙舞爪的魔鬼一般,让人心生寒意。 楚星朔回过头来,看到了一间小小的屋子。翠绿的窗棱,翠绿的门,都已经在岁月和风雨的洗礼下显出了斑驳的色彩,还有那已经被雨水浸透得已经发了黄和墙面,这些都在渐渐变暗的天色里显出了些许鬼气。 楚星朔微颦着眉,盯着这间小小的屋子,这里,仿若自己真的来过似的,但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很久以前吧? 童年时代,都是会对着一些奇怪新鲜的事情有些强烈的好奇心的。但是,如果她真的来过,为什么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完全对这里没有了印象呢?是什么让她忘记了这里?可是,若说她没有来过,那为什么在她的记忆深处会有着那么一首童谣?而且,在看到这个小小的月亮门儿的时候,她那种突然间袭来的熟悉感是真真切切的。在楚星朔隐隐约约的记忆里,还是有着这么一个神秘的地方的。 她站在这间小房子前,犹豫了许久,考虑着要不要走进去。 已经有些褪了色的窗子上好像挂着窗帘,看不出里面有住人的迹象,楚星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即将做什么,如果她打开了那扇门,便意味着她开启了一个楚府深藏的秘密。这秘密怕是一直深藏在那些长辈们的心里,藏在大娘的心里,怕是也藏在爹的心里的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或许这秘密会与阿来有关。 阿来,那个英俊的、特别的男子,那个会带着阳光一样微笑看着她的男人。 她要去碰触这一切吗? 楚星朔慢慢的伸出手,她的表情是认真的、凝重的,伸出去的手,没有迟疑。 门轻轻的开了,楚星朔走进去,找到了电源的开关,“啪”的一下,整间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很整洁的房间,墙面雪白,室内的摆设也极其简单,除了柜子、床、写字台外,就是一张小小的婴儿床。 婴儿床上铺着被褥,被子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楚星朔看着这一切。 屋子里的摆设很显然的富有生活气息,可是,却冷冷冰冰。很显然,有人曾在这里住过,但是,也同样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曾有人居住了。但是,所有的东西都维持着多年前的样子。楚星朔伸出手去,无论是窗台还是写字台上,都没有一丝灰尘,同样很显然的,这里有人天天在做着打扫。 楚星朔的视线,被写字台上一个小小的相架吸引了,那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的照片。楚星朔走过去,将相架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那女子面容清丽而又和善,似是在幸福的笑着,眼睛弯弯的,虽然只是照片,但那双眼睛里所荡漾出的光芒却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清澈而又明亮,让人不得不感叹她的美丽和宁静。而她怀里的男孩子,则完全秉承了她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如同月华一般闪着清辉的眸子,圆滚滚的好生可爱。 楚星朔疑惑的看着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似曾相识,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她是谁呢?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七章 疯女人(中) 摇,摇,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对我笑, 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 吃完还有糕。” 谁?是谁? 轻轻哼唱着的,是一个轻柔的声音,似乎是含着笑,慢慢的走着,但那声音却分明响在耳边,像是有什么人伏在自己的耳边轻声的低语。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听上去很是轻快,像是陶然自得的沉浸在一种愉快的心情里。那声音不停的唱着,唱着。 “你是谁?”楚星朔大喝了一声,那声音却还是在自顾自的唱着,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楚星朔的话一样。 楚星朔拼命的想要睁大眼睛,看清到底是谁在吟唱着这首童谣。 漫长的童年,在楚星朔的记忆里,留下的只是大段的空白,除了对于娘依稀的记忆,和对于爹偶尔回家时的宠爱,楚星朔的童年其实只不过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爱也没有恨。 所以,也就没有人为她哼唱这样的一首童谣。所以才会对这首童谣印象如此深刻吗? 周围好像升起了一片淡淡的薄雾,灰蒙蒙的一片,还含着水气,就这么着弥漫在楚星朔的眼前。这层薄雾的对面,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着,隐隐约约,但又确确实实。 是那个唱着童谣的女人吗? 楚星朔小跑着,想要跑出那片薄雾,去看一看那个女人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这片雾,就像是跟她做对似的,总是穿不透。眼前地女人地影子也是若即苦离的走在前面。还不时回过头来看自己。楚星朔努力的想要看清她,却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的五官。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前面的女人突然间停下了吟唱,转过头,只能隐约的分辨出她在微笑,似乎是弯下腰来问自己。 “我叫星朔。”话一出口,楚星朔立刻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既清脆又稚嫩,仿佛是年幼地孩童一般。她不由得低下头,却赫然发现自己果真是一副孩童躯干,不由得又唬了一跳。 “星朔。星朔,”那女人的声音真好听,好似还带着笑意,那声音轻轻柔柔的说道:“星朔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是我的孩子吗?” 你的孩子? 楚星朔好生奇怪,她想要告诉这女人,自己不是她地孩子。而是娘的孩子。这样想着,不禁又抬起头来。想要看清她地脸。 “星朔,你怎么了?” 楚星朔一愣。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张女人的脸,而是一张年轻的、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英俊脸庞。那张脸她太熟悉了,那是一张曾给了她温暖与安全感地脸孔,在那么漫长地毫无意义的童年里。唯一让她觉得可以依靠和撒娇的人地脸孔。那张脸有着一双浓密的眉毛。一一双闪耀着湖水一样清澈、温和的的光芒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如同被世上最巧手的画师描绘出的完美轮廓的嘴唇。 在以后的日子里,当楚星朔读了书本之后。她知道了一些外国人的眼睛有蓝色,也有绿色的。她常常会想,其实那双眼睛的颜色就应该是绿色的,闪耀着大地一般色彩的颜色,不,是阳光照耀在孕育着万物的绿盈盈的大地上所应散发出来的色彩一样,包含着那么多的温暖,不断的给身边的人以暖意和抚慰。或者,是如同绿树倒映在湖水中的那种颜色,可以包容一切,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波澜不惊。 “大哥?”楚星朔诧异的唤了一声,大哥楚伯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星朔,你到了你不该到的地方了哦。”大哥楚伯雅微微的歪着头,脸上带着笑,温和的说。 “可是,刚才这儿明明有一个女. 眼前的大哥竟也是一副十几岁少年的样子。她转过头,望向四周,想要寻找那女人的踪迹。 可是,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和一片片花海,阳光温暖的照射下来。那层淡灰色的薄雾不见了,那女人也不见了,自己明明的身处在后院的花园里呀! 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哪里去了?刚才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的,她还问自己是谁家的孩子呢! “星朔,”大哥楚伯雅轻轻的蹲下身来,他的脸正对着楚星朔的脸,她一双如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睛温和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很好听,也很悦耳,却似乎有着那么一股子催眠的力量。 “星朔,”大哥轻声的说道,“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的,梦里的东西通常都是假的。如果我们把它当成真的,就会从梦里跑出一个大大的妖怪,张着好大的嘴巴来到你面前。” 楚星朔吓了一跳,紧紧的抓住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大哥的衣襟,两只眼睛惊恐的盯着四周,颤声问:“大哥,真的会有妖怪吗?” “是啊,”大哥****头,随即伸出手来,将楚星朔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来,任由楚星朔小小的身子紧贴着自己,柔声安慰着她,道:“但是如果是很乖的小孩呢,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乖乖的睡上一觉,把这个梦全部都忘掉,妖怪就不回再跑出来了。” 楚星朔被大哥抱着,虽然感觉到了心安,却还是不放心。她紧紧的搂着大哥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睡一觉,妖怪就不来了吗?可是我害怕,大哥。” “没事的,”大哥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头,“有大哥在,妖怪不敢来的。” 楚星朔信服的**了**头,把头贴在大哥的脖子和肩膀交错的部位,呼吸着从大哥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迷迷乎乎的进入了梦乡。 “摇,摇,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对我笑, 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 吃完还有糕。” 那童谣又响起来了,那个女人温柔而又愉快的吟唱着这首童谣,她的嗓音既柔和又悦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楚星朔的耳边。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是我的孩子吗?”那女人喃喃的,问着楚星朔。 楚星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惨绿的脸,脸上纠结着绿色的毛发,一张血盆大口咧得几乎要把自己吞下去,那嘴里呼出的,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妖怪! “有妖怪!”楚星朔大喝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自己的眼前,却没有了那张可怕的脸。四周很静,有些昏暗,但是仍可以看得清楚。 熟悉的摆设,敝开的窗户映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月亮,风轻轻的吹进来,吹得轻薄的纱帘徐徐飞舞,倒更显出了几分寂静。 这正是自己的房间呵…… 楚星朔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伸出手来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却发现额上早已经汗水淋淋。 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楚星朔自己也有些好奇。 她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一想。那个地方,那个有着那间神秘小屋的月亮门儿里,她似乎真的进去过,可是,为什么又忘记了她看到的东西呢? 不对,不对,她的确如梦境一样,在那儿又看到了大哥楚伯雅,可是,大哥为什么又会在那儿呢?楚星朔突然间感觉到头疼欲裂。 mm提供婉若晨曦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疯女人(下) 清早,楚星朔便来到了沈清弦的房间里探望。\\、qВ5、/ 所幸沈清弦所受的只是些许的皮外伤,伤口被大夫处理过,已经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得紧。她在牢里受了凉,染上了风寒,一张小脸儿,显得更加的苍白了。 楚星朔无奈的叹着气,想要责备她几句,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有些不忍起来,可是仍觉得这事太让人担心,不得不说一说叫这个傻乎乎的小妮子提高些警惕,便只得数落着:“平素里还当你是个没主意的人,谁想到竟还义薄云天起来了!那些个流行哪里是你这弱女子能参与的?你还当那些外国兵的子弹是长眼睛的?” 沈清弦知道自己定是让二小姐担心了,便只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没有说话。 楚星朔见沈清弦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又有些气恼,又有些不忍心,正巧小午子端来了早饭将楚星朔想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见到楚星朔,小午子显然是有些慌张,问了好,将饭菜放在桌儿,便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楚星朔走过去,瞧了瞧早饭,一碗白米粥,三样小菜,四块精致小点心,还很不错的样子。 见楚星朔走了过来,小午子忙道:“二小姐,这是王妈特地叫厨子们为清弦姐做的。王妈说沈弦姐身子骨儿不舒服,怕油腻了没胃口……” 楚星朔点了点头,唇边挂上了一丝微笑,赞许道:“难为王妈想的这样周到。” 又转回头对沈清弦道:“一会子再叫大夫来给你看看,拿几贴治风寒的药方子服了吧。难为你这瘦弱的身子,这几天,先不要做事了,多休息休息。” 沈清弦顺从地点着头。 楚星朔笑道:“知道自己惹了祸。这会子倒听话了。等你好了病,看我再收拾你!” 说罢伸手指了指沈清弦,脸上挂着脸,走出了沈清弦的小屋。 “妈呀……”小午子见楚星朔走得远了。方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还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这二小姐不高兴。还好,还好。” 沈清弦见小午子也怕楚星朔怕成这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一边支撑着坐起身来,一边道:“看把你吓得。二小姐就真这么可怕?” 小午子见状,忙跑过来去扶沈清弦,一脸认真的道:“我说清弦姐,这二小姐是楚府出了名地混世魔王,打小儿脾气就吓人的。我们大家伙都说亏得是你清弦姐,竟能让二小姐对你和颜悦色的,若是我们,哪个见了她不灰溜溜的?发起脾气来吓死人呐!” 沈清弦由着小午子扶着自己。又见她一张小脸儿绷得紧紧地,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楚星朔慢慢的走着,刚才那个小丫头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现在这个时候。问大娘是断然问不出什么了。莫说她现在昏昏然的,满嘴胡话。便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若是自己冒然问那些个问题,不把那个原本就给吓得糊涂了的大娘再逼得晕过去了才怪。 但是王妈就不同了,她在楚府的年头最长,又貌似是大娘地人,对这些事情,总是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罢?不妨去试探一下王妈。 梦里那个女人轻柔的嗓音吟唱着的童谣现在还好像在耳畔回响,楚星朔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个女人呢?而梦里的一切却又那么的真实清晰,大哥所说的话和躺在大哥怀里那种温暖真实地感觉,让楚星朔觉得那根本不是一场梦。 可是,又为什么单单只是忘记了那女人的事情呢? 楚星朔的眉头纠结在 她隐约觉得,在大娘、大哥,甚至是爹的心里隐藏着这秘密地关键所在便是那个小小地院子,和那个温柔美丽地女人,她一定要找出这个答案! 不出楚星朔所料,王妈果真是在大太太的房里。 她地神情有些疲惫,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勺,精心而又动作轻柔的喂着大娘汤药。 大娘似乎是有些好转了,至少她不再唠叨着那些胡话了,但依旧双目紧闭,不愿意睁开眼睛一样,仿佛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她不想见的人或事。 楚星朔进了房间,问候了一声大太太。但大太太却没有回音,只是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由着王妈喂药。 王妈见是楚星朔来,便回过头,笑了笑,轻声道:“虽是好些了,但神质仍是糊涂着的。” 楚星朔便点了点头,心里不免有些同情起大太太来,便寻个了位置坐下,待王妈喂完了药,将大太太扶着躺下,又替她掖好被子。 “让你受累了,王妈。”楚星朔看着王妈,看样子,王妈应是在这里守了一夜没睡的。 “不碍事。”王妈笑了笑,坐在了楚星朔的下首。 “王妈,”楚星朔沉吟着,道,“你可知道在楚府,除了大娘、三娘和太太,还曾过有什么女眷么?” “女眷?”王妈刚坐下来,将手里的碗放在一边儿,憔悴的脸上显出些许惊讶,看着楚星朔。 “就是……”楚星朔觉得如果把那个小院子的事情冒然的说出来,恐怕不妥,便转了一个弯道,“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 “带着孩子的女人……”王妈那原本上挑的眉纠结在一起,认真的思考起来。 “啊,二小姐莫非说的是那个人?”王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那个人?”楚星朔眼睛放出光来,急切的注视着王妈,看来,王妈果然是知道内情的,“哪个人?” “就是那个疯疯颠颠的女人,”王妈道,“据说,是老爷的一个什么表亲,不知得了什么病,整天疯疯颠颠的,满嘴胡话。偏偏老爷又心肠好,将她收留下来,又怕吓着你们这些小孩子,便将她安置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 王妈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吧。我每次路过后院都会听到她唱着给小孩子的歌。有一次,我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口口声声的说那娃娃是她的孩子。想必是她的孩子有了什么不测,受了刺激,才落得个这样的病。唉……” “这样的……”是爹的表亲?楚星朔暗自思量着,又问,“那女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么?后来又怎样了?” “后来?”王妈也愣了一愣,继尔又思索着,想了一会子,摇头道:“后来有段时间没见她了,想是去了吧……在府里,原本也是住了没有多久的。” “去了?”楚星朔的眉头又皱在了一处,道:“王妈,那个小院儿,不归清扫房的人打扫么?” “不归的,”王妈摇头道:“老爷吩咐不准下人们靠近那里,那小院儿是有专人负责打扫的。” “专人?”楚星朔又有些好奇了,若真只是表亲,又非要有专人打扫不成? 楚星朔正想问安排了什么专人打扫,便听得大太太突然大叫了一声,唬得她忙不迭转过头去。 却见大太太猛的坐起身来,牢牢的盯住了楚星朔,眼神直勾勾的,神情甚是骇人。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压抑中爆发 听王妈说那间神秘的小院子的清扫工作所以然不归清之内,楚星朔觉得颇为诧异。/。qb5。c0m倘若那真的只是表亲所住的屋子,又为何专门请人去清扫?何况还要吩咐下人们不许靠近那间小院子,爹这样做的目的很是显然,那就是不希望有人接触到那个女人。 这期中,又有什么秘密呢? 楚星朔张了张嘴,正想问王妈楚老爷子当年安排了什么专人打扫,却听得大太太突然大叫了一声,唬得她忙不迭转过头去。 只见大太太猛的坐起身来,牢牢的盯住了楚星朔,眼神直勾勾的,神情甚是骇人。 “大娘?”楚星朔唤了一声,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太太这副表情,那张原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全部向五官处扭曲,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已然立起来,那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怨毒,恶狠狠的看着楚星朔,鼻子的褶皱处跟随着嘴巴神经质的抽搐也在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牢牢盯住了对手的母狮。 楚星朔真真儿的被大太太这副样子给弄得心里没了底,这个平素里对自己总是和蔼可亲的大娘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唤了一声“大娘”,充满了疑惑的看着大太太。 王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略带着惊讶的看着大太太,站起身来,想要去扶她。 却不料这大太太又大喊一声。猛地跳起来,赤着脚,发疯一样的扑向楚星朔。 楚星朔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儿,便被大太太捉住了双肩。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平时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大娘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力气。竟将自己差点弄得差点摔下椅子。 “你这贱人!”大太太咬着牙,恨恨地瞪着楚星朔,举起拳头就打,她声音凄厉而又尖锐,震得人地耳朵嗡嗡直响,像是一个发了疯的泼妇,拳头打在楚星朔的身上。份量可真不轻。 “你以为你疯了我就会饶了你吗?”大太太边打边骂,眼睛瞪得老大,浑浊的眸子此刻看上去分外的骇人,嘴巴也张得老大,像是恨不得把楚星朔一口吞下去。 “我恨你!恨死你了!你去死吧!死吧!死吧!”大太太一边骂着,一边用力的捶打着楚星朔。 楚星朔开始只是躲着,尽量伸出手去捉大太太的手腕,可是,或许人在神质不清地时候力量总是会大得惊人,大太太现在像是一个正处于颠狂状态下的野兽。根本无法制服。 王妈也给大太太这副样子吓坏了,她也冲上来,一把抱住大太太。将大太太用力的向后拽。 可是偏偏这发了狂的大太太力气大得惊人。居然伸出手来牢牢的抓住楚星朔的衣服。任凭王妈怎么用力,她就是不松手。 大太太双眼圆睁。鼻孔一张一合,野兽一样喘着粗气,咬着牙,喉咙里还忽忽的发着古怪的声音。 楚星朔见状,心里也知晓,若不尽快将大太太制服,那么到最后伤害的很可能是大太太自己。 于是她双手用力扳住大太太的双腕,膝盖向上一顶,直顶在大太太地肚子上。楚星朔自幼便练习过拳脚工夫,虽抵不上什么行家,但应付大太太这等女流之辈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但是尽管她在动作的时候已经努力不去用力,但仍将大太太弄得大喊一声,弯下腰去,抓着楚星朔地手也松开了。 楚星朔见机便将大太太地双手合拢,一手抓着,配合着她身后地王妈,两人一齐将大太太按倒在床上。 大太太被按在床上,却还在用力的挣扎着,企图挣脱两个人地钳制。楚星朔无奈,看准了大太太的后颈,伸手就是一下,这一下子,竟将大太太打得晕了过去。 王妈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大汗淋淋,楚星朔叫王妈寻了根绳子,将大太太束缚在床上,皱着眉头对王妈道:“王妈,大娘从前可有过这个时候?” 王妈连忙摇头道:“似乎没有见过。莫不是被什么东西 ,魇住了罢?” 楚星朔想了想,道:“也不要迷信,我听说西方人对神质方面有些研究的,一会看寻个洋大夫给大娘看看。兴许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的。” 王妈点了点头。 司机老陈请来的洋人,叫做史蒂夫,英国人,留着大把的络腮胡子,高大威猛,看上去倒真的不像是一个大夫。 大太太再次陷入了晕睡中。史蒂夫提着出诊箱,一口流利的中文和颜悦色的对楚星朔道:“楚小姐,我想这位夫人的心里,应该是藏着太深的仇恨或者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受了某种刺激的状态下突然间爆发出来,才导致现在这个样子的。” “您是说,是由于受了刺激而引起了她对于那些情感的强烈反应?”楚星朔问,看来,大夫的诊断与她最初的判断相差不多,大娘正是由于阿来的出现而受了巨大的刺激。 “是的,”史蒂夫点了点头,对这位美丽而又聪明的楚小姐颇有好感,“这位夫人现在正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打个比方说,一个人平时看起来非常的冷静与沉默,但是他的内心却往往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很可能像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在他的心里,很可能藏着对于某件事情的很强烈的感情,这感情可能是妒忌,可能是爱慕,也可能是强烈的恨意,由于他本人长时间的将这些感情埋在心里,长久的压抑它,在漫长的岁月里,可能就连他本人也会遗忘这些事情。但是,很可能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由一件我们都想像不到的不起眼儿的小事情将它引爆了,就好像炸弹一样将这个人原本想要隐藏的一切全部炸得粉碎,此后,他所扮演的角色,很可能便是他潜意识之中的那个含着强烈情感的那个人了。这便是你们中医所说的‘臆症’。” 楚星朔那好看的眉纠结在一起,很认真的听着,不发一言。 她虽然不知道大娘从前受了什么苦,但是她知道,大娘的心里一定是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和委屈。自楚星朔幼年时起,她的印象之中,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娘笑过、开心过。 她与三娘和芸太太都是那么的不同。 人说爱情是女人最好的保养秘方,楚府的女人,其实并无爱情可言,她的父亲光停留在家里的这几个女人身上,她们只是自顾自的活着,美丽着,抑或是苍老着。 三娘有楚锦然,当然,还有她的秘密情人张大福,所以她总是笑眯眯的,尽管她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甚至还有些傻里傻气的自作聪明,不过,外人仍然可以看得出她快乐的内心世界: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楚家血脉的楚嫣然,既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也得不到比三娘更多一丝的楚老爷的关注,但是她依然自怜自爱的关照着自己,自己怜惜自己的美丽。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楚府里走来走去,把每天的上街当成是一天最大的乐事,把楚嫣然打扮得光鲜得如同一个暴发户的女儿。 她们无疑都是可以自找乐子的女人。 可是大娘不同,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斋念佛。她脸上的皱纹总是那么深,她眼睛里总是隐藏着什么,从不肯流露出一丝的情感,让人看了,便觉得压抑无比。 甚至,她对自己的儿子楚龙韬都吝于付出一丝的微笑和关注,她的所有的感情似乎都被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被埋在什么地方。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大娘今天这个样子呢? 楚星朔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与那神秘的女人有关么?那个……传说中的爹的表亲,那个疯了的女人……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三十章 小滋(上) 不夜天”曾经红红火火的生意,大有日渐萧条之感了 老板郑姐眯起眼睛,几根纤细的手指擎着细长的烟杆,由一张鲜红的嘴叼着,斜倚在门口,瞧着对面“抱琴楼”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男人们,眉毛高挑。//。// “妈的,竟然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手上,”郑姐唾道,“凭几个露大腿的小妮子就想跟老娘斗么?”她恨恨的转过身,扭动着裹在紧身旗袍里的丰满臀部,一摇一摆的走回大厅。 她看着这略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厅,心里更加的不吃味,这“不夜天”是她一手创办经营的,自开业以来,这里何曾这样冷清过? 其实,“不夜天”里的客人虽说不多,也算不上少的,只是与从前那种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的情形相差甚远而已。 舞台上,“不夜天”的当红歌女商别正在倾情演唱,伴舞的丫头们也跳得卖力,台下的在坐客人,都是“不夜天”的老客户,更是商别的歌迷。“不夜天”经营到现在,果真已经到了令自己哭笑不得的地步,郑姐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她手里还有着这么一张王牌,那么,“不夜天”的生意状况恐怕会更加的糟糕,真是让她难以想像。 郑姐再次环视了一下由着自己全部心血凝结成的娱乐城,那几个坐台的舞女也懒洋洋的,这里的熟客太多。舞女们做地也不起劲,熟人都不喜欢舞女是自己熟悉的面孔,所以那些舞女们本是一段时间就更新[转载自[url=][/url]]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新人不愿意到这里来。即便是来了。也是因为客人少,赚不到多少钱而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一些“老人儿”,碍着郑姐地面子在,又因着郑姐平日里待她们不薄,从中收取地份钱少而留在这的。 可是。这些,都无法跟那个什么狗屁的“抱琴楼”相比,郑姐恨恨的想。 “抱琴楼”,听听这名字,还不如直接叫“怡红院”了!郑姐回过头,斜着眼珠子横了一眼对面的那个翠绿的招牌。做为场所,那名字取得也忒露骨了点,不止是名字露骨,里面的经营项目也令汉口所有地娱乐场所中颇有些地位和脸面的老板们坐不住了。 这哪里是在经营夜总会,明明就比古代的妓院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那“抱琴楼”每天晚上都会有穿着暴露的女人们露着大腿在舞台上扭来扭去,居然还有几个洋妞儿在台上边跳舞边脱衣服,惹得汉口的男人们个个流着口水排着长队去看。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道理。这年头,男人们已经不听歌看舞了。舞台上的那些个小婊子们扭着屁股,露胸露乳的扭扭摆摆,让那些台下的男人们恨不能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票子贴到她们身上去。 郑姐又唾了一口,妈地,这些个小贱人,个个都***浪到骨子里去了,恨不得把全天下男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挂到她们身上去呢!当初“抱琴楼”就开在自己对面,她还没有介意。她已经托人打听了,听说那“抱琴楼”地老板娘只是一个小丫头,又是从上海过来地,便更加地不放在眼里了。她心想着以“不夜天”这样红火的生意和人脉,怎么也不对这个毛手毛脚地小丫头片子有所担忧罢? 结果,这小丫头片子胆子还真***大,连这样露骨的生意都敢做,连她这个在***场里打了这么多年滚的人都自愧不如,妈的,怕是狐狸精投胎来的! 郑姐愤愤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咬着烟杆,暗自生气。 一定要想个什么法子,治治那个死丫头的好! 这会子,“抱琴楼”的老板娘本, 琴楼”开业以来,利润已经一日比一日高,与开业初然翻了好几倍。 她得意洋洋的笑着,看来自己的经营手段比自己的母亲比,也并不差的。 当初阿来带着她来到汉口,按着魏爷的吩咐要给她盘下一个夜总会。她自信满满的问阿来汉口哪里是汉口最红、红知名的夜总会。哪里最红,她就要开在哪一家的对面,她要让全汉口的人看看她小滋的手段,她要让全汉口的人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夜总会! 想到这里,她不禁更加的对自己佩服起来,她是多么的聪明!只要把夜总会开在最红的那家老店的对面,那么关注的人肯定会更多,反正投资是不用担心的,店里想怎么奢华就怎么奢华。再说,她小滋是谁?她小滋是虹姐的女儿!从小就在***场里见惯了男人的嘴脸,她当然知道什么是男人想要的,只要她经手,还有什么钱是她赚不到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 小滋的面色微微的阴沉下去,她瞄了一眼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人小眼眯成一条缝,满身油乎乎的令人作呕,那瘦子就更不用提了,瘦得如同火柴杆一样,支撑着对他来说过于肥大的衣服,一走便忽忽攸攸的,好像幽灵一样。 就这么样的两个人,要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名义是上为了保护她,其实,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做什么的,她小滋当然很清楚。 来到汉口也已经三个多月了,魏爷之所以派小滋到汉口来,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那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很精,她小滋年纪虽小子。诚哥的死,自然与那老狐狸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老狐狸生性多疑,就连他身边的女人们都不会轻易相信。说得夸张点,那老狐狸可能一边跟女人做着房事,一边都要将手枪牢牢的握在手里,稍有风吹草动,便可以抽身跑路。诚哥是跟随了他多年的手下,又几次救过他的命,“炎虎帮”的兄弟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是,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 小滋冷笑一声,连一个为了自己可以付出性命的手下都可以杀害的人,又怎么会放过阿来这个脱离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毛头小子? 所以小滋,便成了他魏爷的眼线。 他要她看住了阿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每天都做些什么,跟什么人来往;看他的生意状况如何,都有些什么生意伙伴;看他在汉口老不老实,每日的进项都是多少。 必要的时候,要跟阿来更亲密。 这是魏爷的指示。 小滋又冷笑了一下,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拢了拢自己的秀发。女人啊,在这些男人眼里,就这么点用处,无论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身体,是女人永远的法宝。 她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玉的镯子。那镯子晶莹剔透,似乎蓄含着水气,笼在一个纤细而又线条优美的手腕上,是那么的引人暇思。 小滋知道,她还很年轻,又很聪明,对于魏爷那老狐狸还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更何况,她又蛮喜欢阿来的,不是么? 阿来,那匹无法驯服的烈马,那么英俊,那么的不羁,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里都会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 只有站在阿来的面前,她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有着一颗属于少女的心。 所以这一次的汉口之行,她是心甘情愿的。 无论以哪种方式存在于他的身边,她都甘愿,哪怕是以监视为目的。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滋(中) 小滋的第一次,大概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罢? 把自己卖出去的,正是她自己的亲娘。\.0m/那个时候,娘还没有认识魏爷,也不是什么“乐天坊”的老板娘。那个时候,她们没有钱,也没有权。身为最社会最下层生活着的人,她们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使自己过得更好。 小滋的母亲不上富裕,却也过得逍遥。虹姐自幼便没吃过什么苦,快快乐乐的长到十六岁,认识了从湖南来的小滋爹。十六岁,花样的年纪,水样的美貌,梦一般的心事,从未经事的少女怎么经得住小滋爹的花言巧语和甜到骨子里的甜言蜜语?沉浸在甜美爱情里的虹姐,头脑一热便跟着小滋爹私奔来到了湖南。 可是,没有想到,衣冠楚楚的小滋爹并不是他所吹嘘的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只是一个公司里的小职员,没有什么家产,也没有什么出息,偏偏又染上了赌瘾,欠下一身赌债。苦命的虹姐,又不敢回到老家,恐遭爹娘辱骂和笑话,便只能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与小滋爹过起日子来。 谁想小滋爹的赌债越欠越多,公司又嫌他不求上进,将他开除了,小滋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更加的沉迷于赌局里。家里该卖的东西都卖了,实在没有钱去赌,小滋爹便逼着虹姐出去卖,以便供自己花销。 虹姐一生的梦想都破灭了,她便想要偷偷的逃回娘家,跑了几次。都给小滋爹捉了回来,打个半死。 既然跑不掉,就只能闭上眼睛来做那种事。虹姐像是一个丢了魂的女人,由任不同地男人将她压在身上,发泄着他们的**,只感觉到生不如死。 后来,小滋爹因为欠下的赌债太多,居然将小虹姐卖给了一家夜总会,自己拿着钱跑掉了。 虹姐就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小滋。其实说实话,虹姐自己可能也不能认定小滋就是小滋爹的亲骨肉,她接过的客太多了,哪里记得住呢? 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夜总会的人当然不可能会收留这么一个大着肚子的舞女,便威胁虹姐把孩子打掉。虹姐当时也不知怎么,就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算命的给她算过,这一胎绝对是个男孩,她充满希望希望地想。如果真真儿的是个男孩,那么她就算是要饭,也要把这个孩子干干净净的养大,到时候,说不定母凭子贵,她可以过上更幸福的人生。 于是,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虹姐逃跑了。 她蓬头圬面,像是一个疯婆子似的跑了很远很远,来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一个好心的老大娘收留了她。那是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家,那怕是虹姐离家之后,过得唯一快活的日子了。那老大娘对她很好。又认了她做干女儿,几个月后,虹姐生下了小滋。 在知道生地是个跟她一样的苦命的女孩子之后,虹姐泪如雨下。她看着这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心里埋怨着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孩儿?在这混乱的世道里。女人的命运。连草芥都不如啊! 老大娘的身体不好。熬了一年多,便去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两间小屋,就留给了虹姐。 开始的时候,虹姐带着小滋,在外面做些零活,倒也可以维持生计,可是,好景不长,老大娘地一个侄子找上门来,硬是将母女二人给赶了出去。 母女两个,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虹姐苦笑着,她自幼在家里养尊处优,本就不会做太多事情,去做零活的那家店里,嫌她笨手笨脚地,给的工钱本就不多,老板还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要想指望着那点钱来供养两个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于是便有人怂恿她将小滋卖掉,虹姐想了又想, 是舍不得的。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虹姐现在唯一会的,就是脱下衣服,叉开大腿,一脸媚笑的等着男人压上身来。虹姐自嘲地苦笑着。 在那个时代,在那个时候,在那种条件下,人唯一地想法就是要活下去,在生存第一地条件下,尊严与人格,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虹姐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可爱地小人儿,一咬牙,来到了一家夜总会。 做舞女,赚的,总是要比其他行业来钱要快的。 每日的强颜欢笑,每日的卖弄风骚,虹姐渐渐的发现,很多事情,或许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只要你闭上眼睛,把你的良心丢掉,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于是慢慢的,虹姐已经将这种皮肉生意看得淡了,她已经习惯于站在男人的面前卖弄风骚,挑逗他们的**了。 — 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 小滋一天天的在长大,虹姐一天天的在变老。 舞女这个行业,也是有着它的竞争与残酷的。 谁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半老徐娘,就算是姿色再美,也总是难以吸引人的眼光的。虹姐的客人,越来越少了,在夜总会的地位也越来越低。老板开始有些嫌弃这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舞女了,纵使妆化得再浓,也是无法掩盖她日渐衰老的事实的,很快,虹姐就被这家夜总会赶了出来。 被赶出夜总会,又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进项,虹姐望着自己这个一天天大起来的女儿,一脸的木然。 小滋已经十二岁了,她遗传了母亲美丽的容貌,一张小脸儿圆润可爱,大眼睛水汪汪的,眨出青涩与纯真。身体的发育还算不上好,瘦小的身体,纤细的四肢,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天生懂事,把家里的家务做得井井有条。 小滋不是不知道母亲在干什么,被赶出夜总会的虹姐,只能在家里接客。在家里,虹姐的客人便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价格是不贵的,拉下一个红红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门帘儿,屋子里的床便吱呀做响。男人粗暴的喘息和女人夸张的娇喘便如潮水一般的响起来,将小滋团团围住。 每一次,她都用手掩住耳朵,强迫自己不要去听这种丑陋的声音。可是,有时候,风会带起门帘儿,两具相互纠缠的**裸的身子便会闯进小滋的视线,母亲歪着头,张大了嘴巴,妩媚的闭着眼睛,脸上泛着潮红,似乎沉迷在其中。 有些男人一边剧烈的动作着,一边还骂着下流的话。 “你这贱女人,爽不爽?” “爽!爽死了,快!”娘就在那男人的身子底下蛇一样扭动着,脸上挂着媚笑,应承着。 小滋痛苦的后退着,掩着耳朵跑了出去。 每一次,家里来了男人,她都会坐在门外,呆呆的看着天空。 有时候天是晴的,有时候天是阴的,有时候,还会下雨。 男人们走出门去,都会捏着小滋的脸蛋,淫笑着离开。 虹姐,便也慢慢的从屋里踱了出来,递给小滋一些钱,面无表情的告诉她出去买些菜回来。 小滋的童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那一天,一个肥胖的男人给了虹姐一叠钞票,色眯眯的眼睛,溜到了小滋的身上。 那个年头,有些人的需要是畸形的,那个胖男人对虹姐丰满而又富有魅力的身体根本不屑一顾,他的眼睛,只盯着小滋,肥厚的嘴巴恨不能流下口水来。 “你的女儿很漂亮啊!”那肥男人咂着嘴巴说道,“这年头,年幼的处女是很值钱的……”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滋(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小滋(下) 虹姐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女儿给卖了。\、qb5、/ 那一日,呆呆的坐在门外的不再是小滋,而是她的母亲 虹姐一脸的木然,呆呆的抬起头,看着天空。这时候已然是黄昏了,有些女人提着菜,慢慢的走过小巷子,脸上挂着怆然自得的微笑。虹姐眼睁睁的看着,眼睛里尽是妒忌的火焰。 她也想幸幸福福的过着属于她的小日子,她也不想出来做这样的事情,不仅自己过得委屈,还要遭受旁人的白眼。屋子里传来小滋大声的尖叫,虹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在干什么? 竟然亲手送自己的女儿走上了与她同样的一给…… 她伸出手来,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责骂着自己:自己做婊子,还要让女儿也做婊子。她虹姐还是人吗? 可是,婊子的女儿,不是婊子,又能是什么呢? 虹姐想到这儿,突然嘿嘿的笑出了声来,她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脸色苍白的靠在了墙上。 纵然小滋清清白白的长大,又能怎样?她能摆脱掉自己母亲是个婊子的事实么?她们一无所有,又怎么会奢望有身世清白的好人家看上她们这样的人家? 小滋,若不懂得生存,那么将来她虹姐突然驾鹤西游之时,她一个人。又能怎样? 当那个男人捉着小滋那纤细地手腕,把她扔在床上的时候,小滋简直吓坏了。她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是换来的,却是母亲木然的一张脸。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然后一转身,面无表情的拉下了那个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案地门帘儿。 那一刻,小滋顿时明白了母亲要做的是什么。她顿时感觉到惊恐万分。立刻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要往外逃。谁料她越是这样,那个站在她对面的,**着上身的肥胖男人就越是兴奋。那男人一伸手便将小滋抓了回来,脸上挂着兴奋的淫笑,另一只手就去撕扯小滋的衣服。 布匹破裂的声音更加刺激了那肥佬儿地神经,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两眼放光的看着小滋那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的稚嫩**,雪白的肌肤渗出细细密密地汗水,青涩地**还只是略略地突出一点坚硬。纤细而又脆弱的四肢是那样地瘦不禁风。 肥佬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猛地将小滋往床上扔去。小滋尖叫着。又要跳起来逃跑,却不料那肥佬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只手将小滋的双手扣住按在她地头顶。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裤子。 小滋吓坏了,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叫,眼泪模糊了视线。 可是她越是挣扎,那肥佬儿便越是急不可耐。他脱下自己的裤子,凑了过来,用他肮脏的手强行扳开小滋瘦弱而又细长的小腿,重重的压在了小滋的身上。 少女凄厉的叫声似是足以将这间小屋震得摇晃起来。 门外的虹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小滋感觉到下身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一下子晕死了过去。待到微微恢复了知觉的时候,那肥胖的死男人还压在她青涩的身体上来回动个不停。 仿佛是刚刚从地狱返回了人间的小滋,感受到的,又是一阵阵钻心的巨痛,她痛苦的哽咽着,紧紧的闭着眼睛,眼泪簇簇的滑落。可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仍在自顾自的忙个不停,他微眯着眼睛,舒服的呻吟着,仿佛要将身子下面那个小小的身体撑裂一样。当他终于颤抖着压在小滋身上的时候,小滋恨不能一口咬死这个不要脸的畜牲。 肥佬儿终于站起身来,看着倒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小滋,满意的打量着小滋身下一滩混着银白的鲜红得刺目的血液,系上裤子,又慢条斯理的穿戴整齐,走出门去。 虹姐依旧在那里坐着,目光呆滞的看着那肥佬儿走了出来。 “果然不错。”肥佬咂着嘴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叠钞票,塞给了虹姐,摇摇摆摆的大笑着离开。 虹姐拿着钱,挑开那一席火红的门帘儿,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的女儿。 小滋,自那天起便发起了高烧,病了整整三天三夜。 虹姐就是在小滋生病的时候认识魏爷的。 小滋病的这几天,虹姐便不再接客。她本性中母爱的本能像是在这一刻恢复了过来,对小滋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温柔的给小滋擦去眼角的泪水,一口接一口的喂着小滋最爱吃的水果,温和的跟小滋说着话儿。那一刻,小滋突然之间产生一种错觉,感觉到如果这一次的痛苦能 这样安稳的日子和这样疼爱自己的娘亲,那或许也是 可是她们的生活,被一个晕倒在家门外,浑身是血的老男人打破了。 那一日,外面下着大雨,准备出去买菜的虹姐发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倒在了自家的门外。她吓了一跳,可是,又见那男人虽然受了重伤,神情却是一派骄傲,身上的衣服更是价格不菲。 再没有比虹姐更能分辨出哪个才是上等人了,她急忙将这个男人扶进屋子里。 这男人便是魏爷了。 虹姐见魏爷虽然上了年纪,但却虎目生威,身上虽然有伤,却依旧咬紧牙关不声不响,料定他是上等人的主意便更加的坚定了。于是虹姐跑出去请了大夫,拿了药,精心的照顾起魏爷来。 那时候的魏爷,正是被“炎虎帮”的“内贼”所出卖,险些丢了性命,幸亏他命大,逃到这里,遇到了虹姐。 像魏爷这种人,只要不死,便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在虹姐家里呆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魏爷站起身,换上虹姐为他买的衣服,精精神神的坐在床边,交待虹姐替他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来。 虹姐是***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大小也见过一些世面,自然明白这老爷子交待她的事情的重要,便应着,一句也不多问的去办了。 当晚,便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来到了虹姐家里,接走了那老爷子。 临走前,魏爷告诉虹姐,她救他的恩情,他不会忘,这一行,他要处理一下家务事,叫虹姐等他,不出三日,必亲自来接她。 虹姐心里欢喜,脸上却不舍,离情依依的送魏爷走了。 魏爷果然是个人物,答应的事情,居然不打折扣的办了。 就在那个浑身是血的魏爷走的第三天,几辆气派的黑色小汽车停在了虹姐家的门前。魏爷在一群黑衣小子的簇拥下进了虹姐挤挤巴巴的小屋子,将虹姐和小滋在邻居们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的目光里接走了。 自那时,虹姐便成了上海风云人物 魏爷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居然盘下一个颇具规模的夜总会,交给了虹姐经营。纵然外面有很多年轻的女人,魏爷还是会定期的到虹姐这里来,给足了虹姐面子。 虹姐穿金戴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乐天坊”装修奢华的大厅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的笑着。 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也终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这一辈子的苦,也算没有白吃。 小滋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突然间觉得好笑。 纵使过得好了又如何?她每天还不是一样要看着身边一幕一幕发生着的跟她童年记忆里相同的事情?女人的脸上挂着媚笑,眼神暧昧的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们,进到夜总会来之前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进了夜总会,便像是终于卸下了重重伪装的野兽,迫不及待的揽着那些脸上化着浓妆,露着大腿的女人们。 只要音乐声一响起,他们便一边跳着舞,一边向灯光昏暗的角落里躲去,不安分的手,早就袭上了女人的身体。可怜那些强颜欢笑的女人们,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假装躲闪,却不过是欲躲还迎,挑逗着男人的热望而已。 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个要卖,一个要卖的? 小滋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小滋突然间喜欢上了在自己的脸上涂上厚重的色彩,妆再浓,她的心里就越是踏实,好像只要化上了浓浓的妆面,就不再会有人认出她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个龌龊肮脏的地方扮演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虽然现在虹姐是“乐天坊”的老板娘了,她再也不用出卖自己的**去赚那种皮肉钱了,但是,小滋却同样难逃被“卖”的命运。虽然她天生一副好嗓子,是“乐天坊”的当红歌女,但是,当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看上了她,钦点了她的名字要她做陪的时候,她的母亲会让她坐到那些大人物的身边儿去。 母亲的脸上挂着机械式的微笑,轻轻的将她推着,送到了他们的身边。 小滋苦苦的笑。 她站在舞台上唱歌,俯瞰着台下紧紧相贴的男女,她的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是的,她看不起他们,但是,她也同样的看不起自己的母亲,看不起自己。 其实她们都一样,都是婊子,这一辈子,谁也休想洗得干净。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上) 《婉若晨曦》第一百三十三章 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中) 小滋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有些西方风格的小房子,正对着门的,是一面几乎占了整面墙的玻璃窗。窗前所挂的窗帘并没有拉拢,天上的月色倾泻下来,在窗边洒下一片清辉。 这显得蛮有意思,小小的房间里,门的这一边是黑暗,而对面的那一边,则是洒着皎洁月色的幽静,就好像两种不同的人生,在一明一暗之间微妙的融合在一起。 小滋慢慢的走过去,她没有开灯,在这样一个极其安静的夜里,她突然有一种很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 站在窗户边儿,小滋抬起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那么的宁静。月亮银白的光辉轻轻柔柔的落在小滋的头上,似乎是一位慈母在爱抚着自己的女儿。 小滋留恋的看着那轮月亮,想起了自己并不快乐的童年,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尽管她是从事那种职业的女人,但是,她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她也曾经用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过自己的头,用一双慈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脸的。 小滋轻叹了一声,转过身,慢慢的走上楼去。 卧室很小,摆设也不多,一张大床很舒服的摆放在卧室中间。小滋走过去,想要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突然,一只手从小滋的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 小滋吓得尖叫一声。却被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嘴巴。 小滋只觉得闻到了一股子劣质烟卷的味道,身后的人便把她一下子推倒,压在床上。 小滋倒在床上,两只胳膊向后,被按在身体后面,整个人紧紧的贴着床面,她的一条腿被身后的人用膝盖压住了,疼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闭嘴!你这臭婊子!”一个声音响起,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小滋感觉到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打得浑身一震。 这个时候,床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哧”地划亮了一根火柴,随着那火柴微弱的光亮,一张张满了络腮胡子的男人的脸映在了小滋的视线里。 “老大。”刚才打了小滋一耳光的男人向那个络腮胡子毕恭毕敬的问道,“咱们现在就把她给做了?” 火柴地光亮只闪了那么一秒便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亮点,那亮点猛然的亮了一下,屋子里顿时弥漫着刚才小滋所闻到地劣质烟卷地味道。 “等一下!”小滋身子虽被压着。可是她地头脑却还在飞快的转着。这几个人很明显地跟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地过节。他们一定是哪个夜总会卖来的打手,如果真地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这样想着。小滋便大喊道,“我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但是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比那个人高十倍的价钱,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滋艰难的从床上抬起头,想要在黑暗中看清那个在床对面的人,她想要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她想知道自己会有几分胜算。 “哟,”说话的依旧是刚才打小滋耳光的男人,他就站在小滋的旁边,这个人的声音略显得尖细,可以想像得出这个人尖嘴猴腮的嘴脸,他夸张的叫了一声,笑嘻嘻的说道,“果然是‘抱琴楼’的老板娘啊,要不怎么说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呢,真是财大气粗啊!” 果然,小滋心里一沉,听这家伙的口气,他们确实是被人收卖了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怎么样对付自己。 “ 是求财嘛。”小滋尽量稳住自己,打着哈哈道。 对面的红点又亮了一亮,劣质烟卷的味道近了,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走近了小滋。 那个男人走近的时候,压着小滋的人所用的力道就稍稍的轻了轻。 一只手扳住了小滋的脸,将她的脸拉向自己。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虽然减少了些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小滋,所以这么一来,小滋有一种像是要被人折成两半的感觉,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呵呵……” 这是一阵从鼻孔发出来的笑声,一股热气直扑小滋的脸,她差点就被这刺鼻的烟草味儿呛得咳嗽出声。 “到底是是‘抱琴楼’的老板,姿色跟那些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样。”对面一双眼睛眯了起来,那是一种阴狠的、色眯眯的眼神。小滋看了不由得心下一惊。 “只是不知道伺候男人的本事,跟那些个舞女到底有什么不同。”那个丑陋的声音又说道。 立刻就有两个声音淫笑起来。 “大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那个尖细的声音一边淫笑着,一边说道,“正好也叫我们见识见识这小娘们儿的媚功如何。哈哈……” 小滋的下巴被紧紧的捏住,她恨恨的瞪着刚才说话的人,咬牙切齿的恨,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小滋七荤八素,她感觉到嘴角有一丝腥咸的味道,耳朵嗡嗡做响。 “少跟老子装正经,”小滋对面的男人咬牙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嗯?你以为是你贞节烈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婊子爷爷我见得多了,被一个人上跟被一百个人上有什么区别?” 那男人说得那么漫不经心,他的声音那么的龌龊,令人恶心,小滋恨得牙根都在发痒,被一个人上,跟被一百个人上有什么区别? 是,她小滋是被不同的男人上过,可是,自从她遇见了阿来,她就再不想被任何一个男人碰了,她也想干干净净的做人,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啊! “你想要女人,”小滋故做平静的说道,“那好办,我‘抱琴楼’里有得是姑娘,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二十个、五十个都不成问题。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放了我。” “哦?”对面的络腮胡子微微的侧了侧头,似乎是在考虑着小滋的话。 他摆出一副动摇不定的表情,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小滋的脸,从脸蛋,向脖子滑去,咂着嘴巴道:“啧啧啧,但是你爷爷我现在兴致好,非现在要不可,你说怎么办?” 身边的两个人,立刻又笑成一团。 “我呢,这人天生就是贪心,我既想要人,也想要钱,”那络腮胡子叹着气,说道,手,滑到了小滋的领口。 “而且是现在!”络腮胡子的恶狠狠的说着,猛的扯下了小滋的衣服。 布匹撕裂的声音惊得小滋浑身一颤,衣服的前襟已经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抹胸。 对面的人嘿嘿的笑着,后退了一步,向左右吩咐道:“把她翻过来,按住了,大哥我现在要快活快活。一会等大哥快活完了,也叫你们兄弟两个舒服舒服。” 小滋立刻惊恐起来,她张开嘴巴想要呼救,嘴里却被一下子堵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令她想要叫,却叫不出声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下) 那个蓄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嘿嘿淫笑着,后退了一吩咐道:“把她翻过来,按住了,大哥我现在要快活快活。一会等大哥快活完了,也叫你们兄弟两个舒服舒服。” 他嘴里散发出呛人的刺鼻的劣质烟卷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臭哄哄的口臭味道,直扑向小滋的脸。 小滋立刻惊恐起来,她张开嘴巴想要呼救,嘴里却被一下子堵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令她想要叫,却叫不出声来。 眼前的这一切,都似曾相识般的令小滋感觉到恐惧,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家里,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门帘儿徐徐落下,一个肥胖的、可憎的男人的脸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的看着自己笑。 不、不要…… 十二岁的小滋突然间在十九岁的小滋身上复活了,而眼前的情形又恰恰是多年前的那可怕的一幕,小滋的额上冷汗泠泠,她奋力的挣扎着。 可是,小滋到底还是被那两个人抓着胳膊,仰面朝天的被按倒在床上。她衣服的前胸已经被撕开,露出了带着翠红抹胸的丰满的上身,虽然室内只有从挂着纱帘的窗户里透过来的淡淡月光,却使得小滋洁白的身体显得愈发的诱人。 络腮胡子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吟,他的一只手,热烘烘的摸上了小滋的腿。 眼前地女人。腿纤细而又玲珑,小腿细致,大腿丰满,皮肤又光洁可人,顺着小腿一路摸上去,有一种让人无法言语的兴奋。 络腮胡子突然之间觉得口干舌燥,一股难言的炽热烧得他两眼通红。他突然一使劲,将小滋的两腿分开,小滋的整个人。便呈“大”字型倒在床上。 身边的两个男人见状,眼睛里都发出了邪淫的亮光,目不转晴的盯着小滋。 小滋痛苦的挣扎着,左右摇着头,泪如雨下,怎奈嘴里被塞着东西,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绝望。 “小婊子,不要急,爷爷来了。”络腮胡子一边急急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谁想,他那热烘烘、毛燥燥的大手刚解开自己的腰带。整个人。便突然间顿住了。 “大哥?”尖嗓子见正在忙活着的老大突然间停了下来。不觉有些诧异,这么个勾人儿的女人躺在那儿。露着白晃晃地身子。自己都已经觉得按捺不住了,这老大怎么还能停得下来? “大哥?”尖嗓子唤了一声。抬眼看过去,却见他那蓄着络腮胡子的大哥竟硬硬的的顿在那里,双眼圆睁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晴直勾勾地盯着某一个地方。 尖嗓子吓坏了,这是怎么一回子事,莫不是这房子里有鬼么? 正想着,那络腮胡子竟然径直斜倒了下去,身子撞在床上,却又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 “大哥?”尖嗓子旁边地那个人也给唬了一跳,忙松了小滋,蹲下身来去扶他大哥。 谁知这一弯腰,全身便猛的抽搐了一下,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脑袋上绽开了一个血窟窿,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整个屋子里,刹那间便弥漫了一股子血腥味儿,竟将那先前地烟卷味道冲得没了踪迹。 尖嗓了愣了愣,盯着地上地两个人,像是被人施了法,动弹不得。 “妈呀!”这尖嗓子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去按小滋了,径直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刚跑到楼梯口,却冷不妨脚下被人绊了一下,一个站不稳,滚下楼梯去。 “哈哈,小子,看爷爷把你当个皮球踢踢看。”一个同样有些尖细的声音哈哈地笑着,一个瘦长的身影跟随着那个滚楼梯的小子跑。 小滋被人松开了,顿时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她立刻坐起身来,猛的向床角退去,一手揉着刚才被紧紧的按住的手腕,呜咽着紧紧的贴在了床边。 “秦老板,你没事吧?”一个憨憨的声音问候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小滋的眼前。 那是一张过于肥大和臃肿的脸,头发打着缕儿垂在脑袋上,两只小小的眼睛像是胖脸上裂开的两条缝,肥厚的嘴唇说着话凑了过来。一只肥胖的手将小滋嘴上塞着的东西拿了下来。 “啊!”嘴里的东西一经被拿下去,小滋便像是刚回过神的小野兽,立刻高声尖叫起来,偏偏这声尖叫像是给了小滋以鼓励似的,她挥起手来就是一巴掌,这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对面的那张胖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倒又像是给了小滋再接再厉的鼓励一般,小滋挥起了拳头,重重的打下去,她几乎是闭着眼睛打的,每一下都打得很重,打得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是的,她早该这样反抗了不是么? 如果那个时候,她有这样力气,可以这样反抗的话,那么,至少她的贞操是可以保住的吧? 为什么她从前不懂得这样反抗的? 为什么从前她都不懂得拒绝懂得说“不”的? 小滋发了疯一样的捶打着眼前的人,她打得恨不能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她的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人,眼泪扑扑的落下来,这泪,亦是她这十九年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一直,一直没有流下来的。 不知这样打了多久,小滋才渐渐的打得累了,等到她有了些许意识的时候,她发觉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传进耳朵里的,是一阵阵含糊不清的低喃。 听不清那是在唱着什么歌还是说着什么话,但是屋子里的黑暗和传到鼻子里的带着些许汗味儿的温热的男人气息,都让小滋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肚子里,而她的父亲则在她的耳边,隔着母亲的肚子轻声的跟着她在说着话。 是呵,父亲,小滋从小就没有感受到丝毫与父亲有关的信息,哪怕是一丝一缕,都不曾感觉到过。但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重生一次的冲动和**,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可不可以不要让她再重复这样的人生? 她想要有一个更干净的人生,更干净的身体,和更干净的灵魂,这一切,是可以选择的么? 小滋闭着眼睛,任由那个人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背,把脸埋在那个人温暖的胸膛里。 许久,她才重重的抽泣了一声,声音颤抖着悲鸣了一声,她觉得好委屈,好难过,她的脸贴着对面那个人的胸前,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是个婊子啊!” 这一声来得没头没脑,来得突如其来,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倒有如一声鬼嚎,吓得对面的那个人浑身一颤。 小滋又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似乎是已经流尽了似的,没有再次落下来,但是,那种委屈和酸楚却是那么紧的束缚着她的心和她的灵魂,小滋感觉到她快要死了。于是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大声的、悲切的哭号着,听上去有些骇人。 对面的那个人,那个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人,便无奈的、心疼的、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很宽,很低,听上去憨憨的、傻傻的,可是,那声音里的真诚却足以打动每一个人。他说:“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郑姐的恐惧(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郑姐的恐惧(上)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小滋醒来的时候,金澄澄的阳光已经将屋子温暖了,她慢慢的坐起身来,才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 窗外的阳光刺目,她想起昨晚的经历,不由得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来着? 他说“每个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善良到极点的安慰,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身边传来一阵低低的鼾声,小滋转过头,赫然发现一个油腻腻的脑袋瓜子出现在床边儿。她向那个方向探了探身,看到那个满身肥油的大胖子野猪正坐在地上,身子半倚着床,脑袋歪着,靠在床边儿,睡的正香。 想来,昨天必是守了自己一夜的。 小滋淡淡的看着这颗油腻腻的大脑袋瓜子,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对话声。 她听到了阿来的声音。 小滋侧着耳朵,认真的听着,隐约听到阿来极其不快的声音询问发生了什么,然后是瘦狼关于事情的简单描述,紧接着,他们的声音都低沉下去,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小滋心里盼望着阿来能够上来瞧瞧自己,她低下头,发现被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便慌忙用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的注视着那个小小的楼梯口。 是地。她昨夜受了惊吓,她是魏爷拜托了阿来保护的干女儿,与情与理,阿来都是应该来看自己一眼的吧? 想想在汉口的这段时间,阿来对她冷淡的态度,和根本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的傲慢神态,小滋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 可是今天,他应该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吧?婉如一匹英俊的烈马出现在自己地面前,用那样一双如同粹取了所有火焰的精华的眸子看着自己。至少,在那双眼睛里,可以寻得到对自己的一丝安慰与关心的吧? 小滋这样想着,心,竟然不自觉的怦怦的跳了起来,脸蛋儿也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可是,小滋却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声音。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一阵阵熟睡中的打鼾声 一片黑暗。 这是郑姐唯一能够感受到的。 她侧着耳朵,想要去听听周围有什么动静,她很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失望了。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连一阵风声都听不到。 郑姐是在自己地场子有想到的事情。 就在“不夜天”,就在她自己地场子里。就在她那些个保镖地眼皮子底下。她郑姐居然就被人套在一个麻袋里,就这么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有了知觉的时候,她所能感受到地,除了无法睁开的眼睛、被紧紧束缚住的胳膊,就只剩下这寂静到令人害怕的黑暗了。 不过,郑姐心里很清楚,昨天派去的那几个人,十有八九是失手了,不仅失手,而且也一定是被人家瞧出了底细,追查到自己这里了。 那个“抱琴楼”的死丫头,一定是有着强劲的后台的,这一点,郑姐不怀疑,可是她郑姐的后台也并不软,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这事真的暴露了,大不了只能算是女人之间不懂事的勾心斗角,真正要是谁想要动谁,那还得两个女人后台之间面对面(,16k,更新最快)的说说话儿。 郑姐在昨天找那几个男人的时候就曾嘱咐过他们,只要教训教训她就好,教她懂得什么是先来后道,教她懂得什么是尊老敬贤,但是,如果对方只是给自己回个礼,那么她郑姐的处境虽然目前有些可怕,却也不见得会有太多的危险。 想到这里,郑姐 才略略的放下来了。 反正万事,都有她那老爷子给她撑着呢。 一丝微笑,挂上了郑姐的嘴角。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人猛的推开了门,然后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像是一些人鱼贯而入。 一阵清爽的空气传到了郑姐的鼻子里。 终于来人了,郑姐松了一口气。 或许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来临的灾难或是正在发生的事件,而是那种漫长的等待和对于未知事物的忐忑心理,一旦事情发生,人们或许就不再感觉到害怕,而是有了些许的心里准备,感觉到安稳了。 郑姐就是这样,她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了下来,她郑姐是什么人?不仅在风月场上摸爬滚的这么多年了,更是在枪林弹雨里见识过了太多的世面,有什么是她郑姐不能解决的? 这样想着,郑姐便更觉得心里踏实了起来。 她感觉到一个人走近了自己,接着,眼前系着的布被人一把扯下来,一阵刺眼的光线令她不得不紧紧的闭起双眼,将头转向了一边儿。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着,用一种上扬的语调,像是在揶揄着郑姐。 郑姐先是眯起眼睛,感觉到可以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方才转过头去,看着对自己说话的人。 只见几候黑衣的小子围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外套黑色丝绸短褂的秃头小子,那小子一双小眼睛又细又长,闪着狡黠的光芒,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个装着货品的仓库,四周都是集装箱,摞得高高低低,这秃头小子一脚踩在一个箱子上,身体前倾,将一个胳膊搭在那个支起的腿上,很是漫不经心。 郑姐的心,徒然沉了下去。 这小子她是认识的,汉口与上海相关无几,都是黑白两道相互交织的,没有绝对的界线,这里是堂会的天下,就连那些个巡捕房都要给这些堂会人物些面子。去掉那些小型的、不起眼儿的堂会不提,单是大的、颇具规模的堂会就有二十个。 群龙不能无首,在这二十个堂会里,为了争夺龙头老大的位置,这些个堂会的老爷子们可谓是废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可是,仍然没有人可以登上“龙首”这个位置。直到有一天,一个上海来的年轻后生,因着他的心狠手辣和他那胆大包天的一身虎胆,硬是把这些个堂会里的老爷子们弄的人人自危,唯恐避之而不及,这年轻的后生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龙首”之位,在汉口,也自然的闯下了一番事业,更是让所有人记住了他在上海所在之帮会的名字“炎虎帮”。 这个人,就是阿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大家只是知道他来自上海,来自上海一个响当当的帮会同样是响当当的,没人敢得罪他,那个年轻的后生,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生得个俊美的皮襄,却阴狠的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会给,他的手段,他的胆识,令汉口堂会的人们又恨又怕。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则是那位“炎虎帮”年轻大哥最亲近的手下,唤做“阿德”的。 这小子同样有名没姓,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炎虎帮”大多情况下的事宜,都是由他来代替那位大哥阿来出面的,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的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郑姐的心,开始哆嗦起来。 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得罪了这样的太岁?莫非,那“抱琴楼”幕后真正的老板,是“炎虎帮”?(未~,,,)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郑姐的恐惧(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郑姐的恐惧(下)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上扬着,带着讽刺的笑意,不紧不漫的说着。 郑姐抬眼看去,一张剃着光头的脑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细长的眼睛,并不出众的五官被一身黑色的绸缎褂子衬着,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令人感觉到丝丝寒意的感觉。 这小子眯起那细细长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郑姐,眼睛里没有透露出一丝不快,看上去似乎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好笑意味,就仿佛是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在看着自己的一番杰作。 如果不是他穿着这身黑色的衣服,在他身边那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手下的簇拥下站在刚才还是一片黑暗的这间仓库里,或许只会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婉若一个顽皮的大男孩,绝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可是,他却偏偏穿了这一身的黑衣。 黑色,黑色。 在那个年代,黑色是统一了整个那个年代的颜色,郑姐完全明白,这颜色代表了什么。 这样一个光着头,脸上挂着笑容的年轻人,他的笑容是绝不单纯的。就好像越是凶狠的野狠越不会如同家狗一样狂吠一样,越是心狠手辣的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平和而亲切。 这个世道,已经具有了能够将人塑造得如此表里不一的巨大能力,真是可笑。 郑姐牵动了一下自己地嘴角。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了,就这么着轻轻的一动,都需要。费上很大力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原来是阿德兄弟,”郑姐见阿德也不急着说话,便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郑老板,”阿德的细眼睛又弯了弯。他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大洋,在手里把玩着,用余光扫了一眼郑姐,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兄弟我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跟郑姐你见面啊。” 郑姐地眼珠子转了转。从这小子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半毫的不快,但弦外之音去不言而喻,既然没有不快,这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是花点钱就可以摆平的事情。即便是千把个大洋。她郑姐也不会心疼的。相信这些堂会的新人们,也不会就那么的不讲情面。轻易地对自己下黑手吧? “阿德兄弟。看样子,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了。”郑姐心里有了底,全身的肌肉便放松了起来,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自然了,她的手脚都被绑着,但是却好像是被人松了绑似地运动自如了起来。郑姐笑着看着阿德道,“早就想跟阿德兄弟好好聊聊,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倒巧了,如果阿德兄弟不介意,我们到我地‘不夜天’坐坐,我叫上几个漂亮姑娘陪着你喝喝酒,怎么样?” “‘不夜天?’”阿德地表情突然间的迷惑起来了,他停下手里把玩着那块大洋地动作,歪着头看了看郑姐,然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转过脸去问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子,语调很是迷惑地问道:“‘不夜天’是哪里?你听说过吗?” 那身边的小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紧接着也摆出同(ap,16k,更新最快)样的一副迷惑的表情,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说过。” 阿德又转向另一边,问站在他左边的小子,道:“你听说过汉口有个叫做‘不夜天’的地方吗?” “没有!”这小子回答的更干脆,他瞪着眼睛,一副熬有介事的样子,道:“汉口哪里有那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哦……”阿德沉吟着,皱着眉头,慢慢的转向郑姐,道:“郑老板,您的‘不夜天’在哪儿啊?我们弟兄们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郑姐的面部肌肉微微的有些抽搐,她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故做轻松道:“阿德兄弟真会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不知道‘不夜天’呢,它不就开在‘抱琴楼’的对面么……” “‘抱琴楼’,”阿德突然间恍然大悟道,“‘抱琴楼’,知道,知道!我今还听说‘抱琴楼’的老板生意火了,要把对面一个什么地界盘下来,一起做专卖呢,赶巧儿了,郑老板也知道这事?” 郑姐的额角立刻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她的心彻底的凉了。 “阿德兄弟,”她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奢望,幻想着或许自己可以以自己的后台来说服眼前的秃头小子。郑姐和颜悦色的说道,“‘不夜天’我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你们,但是拜托你们看在成爷的份儿上送我回去吧,日后‘炎虎帮’有什么事情,成爷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 “呵呵……”这是阿德第一次露出一丝冰冷而又阴狠的表情,他冷笑着看着郑姐,目光有如冬日般寒冷,令郑姐冷到了骨子里。 “郑老板, 拖着长音,慢慢的说道:“汉口这片地界儿,我们‘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个小帮小派帮忙的地步。” 这句话阿德说的又冷又狠,还不等郑姐瞠目结舌的想要解释,阿德早已经冷着一张脸,挥了挥手,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小子走上前来。 阿德看了看郑姐,又一次露出了他大男孩般恶作剧的笑容,道:“看在我们还算相识一场的份儿上,郑老板,我叫我的兄弟们开船送你到海上去看看风景,他们会在风景最好的地方送你下船,如果你命好呢,就可以游回去,如果你命不好,遇到鲨鱼啊、风浪什么的,那可就不是兄弟我能说了算的事了。” 说罢,脸又一冷,语调冰冷道:“送郑老板上路。” 郑姐,两眼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小滋今天换上了一袭淡黄色的洋装,这可是拜托“抱琴楼”的常客,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千里迢迢的从英国带回来的洋货。 要说是国外货,可真不是盖的,腰身栽剪得刚刚好,衬着小滋的腰身如同被微风吹起的柳枝儿,格外的柔软好看。那淡淡的明黄,在腰身处掐着细细的褶皱,松松的下摆,被几朵明黄的小花缀着,再配上白色的蝴蝶结,戴上一顶白色、有着蕾丝花边儿的凉帽,让镜子里的小滋有如一朵刚刚开放的小稚菊,沾着露珠儿,是那么的清新可爱。 小滋蹑手蹑脚的逃过了野猪和瘦狼的看护,偷偷的溜出了“抱琴楼”。 自从那次的遇袭事件以后,野猪对小滋仿佛更加的细心了,他格外的留意小滋的走走停停,无论小滋做什么,他都要跟在小滋的身后。每次这样,瘦狼总是要嘲笑野猪,说他英雄难过美人关,野猪也不还嘴,只是红着脸偷偷的去看小滋。很令小滋反感。 她看着眼前的野猪,那么肥,那么油乎乎的,足以令人反胃。于是她常常对他恶言相向,恨不能打他来得痛快。 但野猪偏偏总是很好脾气的跟在她的身后,他要保护她,这是那胖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是小滋希望的,却不是来自于他们的保护。 是的,她是想着阿来的,可是这个讨厌的阿来却偏偏不来看她一眼。 小滋,可怜的小滋,在爱情中等待的小滋,终于等不下去了,她要去见阿来,她要去看看他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她偷偷的从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喜气洋洋的赶往阿来的公司。 一路上,有多少男人为她的美貌侧目,是呵,她今天是漂亮的,这种新鲜可爱的色彩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清新可人,让她在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让她梦以为自己同那些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是干净的、笑意盈盈的,是有资格去拥有属于她的爱情的。 可是,当她来到阿来的公司前面,笑容,便在她的脸上凝固了。 她看到了她心爱的男人没有错,她心爱的男人依旧那么英俊,那么令人心动。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他的身材高大而挺拨,他雪白的衬衫令他的肌肤看起来更加的具有男人味儿,而他那双烁烁生辉的眼睛,如同凝聚着天上星辰的光亮一般的令人目眩。 那双眼睛含着笑意,含着温情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女子。 一个,并不是小滋本人的女子。 那是一个,穿着一袭明艳的、火热的红色洋装的少女。卷曲的短发在额前分向一侧,衬着一张玲珑有致的粉颜。那张脸上,有着一双高挑的娥眉,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闪着逼人的灵气,精致的鼻子下,是一张有如红樱般红润而又美丽的红唇,那红唇含着笑,与她脱俗的气质和完美的五官结合在一起,被那艳丽而又火热的色彩衬着,被那娇美的身材衬着,有一种让人不敢正视却又无法转移视线的美丽。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儿,脸上都含着笑容彼此对视着,在阳光下完美得婉如一幅画卷,令过往的人都忍不住面带微笑的看上他们一眼。 小滋,默默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两个人,头脑里一片空白。 许久,她看到阿来笑着伸出胳膊,弯成一个可以看成是邀请的角度,那个女人,便也同样的抱以微笑,伸出手来挽住了阿来的胳膊,两个人,就这么着走了。 就这么着走了? 小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走? 她的身子微微的晃着,脸上的笑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怨,一种恨意,她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阿来啊阿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阿来啊阿来 大而挺拨的梧桐树,高大的枝干高高耸立,伸展着,的叶子,在阳光下斑驳着耀眼的金黄,沙沙的轻响着,令这个暖暖的午后显得更加的安然而舒适,有一种轻轻柔柔的温暖感觉。//.qΒ\\ 梧桐树,传说中可以引来凤凰的树木。 凤凰,天生便具有天下最灿烂的羽毛,它的眼睛如同琉璃一般闪耀,羽毛有如阳光一样夺目,声音有如天籁,它飞翔在天际,是所有凡鸟所无法匹敌的骄傲与美丽。凤凰,生在南海,它们飞翔在天际,不屑于与凡鸟对视,更不屑于栖息于一般树木的枝头,只有梧桐树,才是它的栖身之所。 今天,阿来就站在这样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含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如凤凰一般拥有着夺目的光彩与灿烂容颜的美丽女子。 楚星朔慢慢的走近那个站在树下的年轻的英俊男子,他黑色的西装被那样一双含着星辰般灼人光亮的眼眸衬着,好看的嘴唇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修长的身材如同他身边的那棵梧桐树,高大、挺拨,而又意气风发。 楚星朔歪着头,被眼前这男子脸上明快的笑容所感染,脸上,也绽放出了笑意。 阳光般的明净而柔和了。 阿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晓得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好。他便笑着伸出了一条手臂,弯成一个直角,递给了楚星朔。 楚星朔也大大方方地伸出了胳膊,径自挽住了阿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含着笑,四目对视着,默契的转过身,慢慢的走在一条被两排茂盛的梧桐树围成的林荫道上,相挽着手臂的影子。被树影摇曳着半遮半掩。 他们都没有发现,就在这棵梧桐树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鲜嫩如稚菊一般嫩黄的衣裙的标致女子,她地装扮很漂亮,她的表情很怨毒。 小滋就这么着看着那两个人慢慢的走远,他们的脸上挂着笑。那是沉浸在爱河中的男女的脸上才会出现的笑容。 “阿来啊,阿来……”小滋轻声地念着阿来的名字,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不甘心。 小滋感觉到自己地心就像是被淬上了硫酸,“咝。咝”地响着。冒出一股股地白烟。一颗心无处可逃,只得就这样被一点一点的痛苦所侵蚀。 她地手。慢慢地攥紧。越攥越紧,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 魏爷嗯只“嗯”了一声,便放下了电话。 他闭着眼睛,慢慢地靠在了身后的摇椅上,檀木质地的摇椅还在慢慢的摇着,魏爷却并不享受,他的眉毛拧成了团儿,眼睛也闭得有些紧了,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魏爷?”一个身材中等,其貌不扬的小子探身过来,轻声的问了一声。 魏爷没有说话,但神情却略略的放松了一些,他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摇椅的扶手上,翘起一根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扣起了拍子,一下,接着一下。 “鸟儿啊,鸟儿啊,”魏爷闭着眼睛轻吟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鸟长大了,学会自己找食儿吃了,怕是早就忘了大鸟是怎么一口一口喂自己吃饭的了。” 说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向窗子。 这几年,魏爷心里清楚,自己是愈加的年迈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愈是怕老的人,就愈是会发现自己在一天一天的急剧着变得年老,岁月是无情的,对于英雄与美人尤甚。 江山是什么?美貌是什么? 在时间的面前,它们便是再珍贵,也会被慢慢的、走。 到最后,只剩下对于过于的回忆,和对于明天的恐惧。 魏爷的背弯了,他的一只手背过去,手背贴着自己的腰身,声音低沉着说道:“小鸟的翅膀硬了,想要甩掉大鸟,自己飞。呵呵……可惜呀可惜,外面风,太大喽……” 他喃喃的,布着皱纹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阿来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作为一个刚刚结束约会的男人,阿来无疑是开心而又幸福的。 房子里的灯是黑着的,八成阿德又出去巡场子了,阿来的嘴边浮上了一偻笑意,阿德这小子是个“财迷”加“官儿迷”,别看他一天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在手下和外人面前,那个威风劲儿可真不是盖的,这也就不怪别的帮会都说“炎虎帮”的人“牛皮哄哄,两角朝天”了。他无奈的笑笑,汉口的场子,阿德恨不能一天巡上好几圈,哪个作怪,哪个手下偷懒,影响了生意,都会给他骂得狗血喷头。 “钱啊,钱啊!都***好好给老子上工,赚钱啊、赚钱啊!知道不知道?”阿德会一边骂,一边拍着手下的脑袋训斥。 这个秃头小子,本长着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才会将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也只有在这时候,你才会看到他的眼睛原来并不是一条缝的。 阿来的脸上挂着笑容,打开门,刚刚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手,伸到一半,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房间里的气味不对。 阿来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阿德是不吸烟的,阿来虽然也吸烟,但是却也极少在自己的房间里吸,所以这间房子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烟味儿的。 可是今天,房间里虽然是一片漆黑,却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有一种混杂了许多种气味的味道在弥漫。 烟味儿,是最主要的味道。 阿来的鼻子,是最灵敏的。 在童年流浪的生涯里,阿来的鼻子,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别,更可以在混乱而混浊的气味里区分出清香与腐臭。 今天的房间里,有许多种不同的烟草气味混着,在黑暗里潜伏,而在这些味道中,又有着那么一股子淡淡的、茶叶的清香味儿。 这股子茶叶的味道,阿来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一股子久违了的,弥漫在他曾经闯荡江湖的懵懂青春里的茶叶味道。 意味着血腥生活开始的,那股子味道。 阿来立刻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果然,这一刻到底还是到来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游戏 (《婉若晨曦全集》版权属于原作者素衣凝香所有,您现在正在阅读的是:婉若晨曦全集阅读?第一百三十八章游戏,如果有任何疑问请与我们联系,感谢大家对书一贯的支持和厚爱。本站会继续做好,给各位书友提供一个舒适的看书平台!) 第一百三十八章游戏 站在门口,空气里游走的混杂着各种优、劣质的烟隐的酒精味道在黑暗里预示着一丝警示。 他站在那儿,在这些气味里,他嗅到了一丝茶叶的清香,这股子清香更加的隐约,却如同在一场骗局里与真实有关的一缕蛛丝马迹,足以令他这个随时提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混际在江湖的堂会老大敏感的捕捉到。 于是阿来便就这么着站在那儿了,他不需要去考虑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因为已经有人替他选择了。 一柄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真是有趣,已经有多少年他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一把枪,抵在自己的脑袋瓜子上,阿来不知不觉中突然觉得好玩起来,他的嘴角斜斜的上翘着,眼皮微微的轻合,看向枪的方向。 多年以前,就是这样的一柄枪,抵在他的脑袋上,自此便开始了他的一段血腥人生,而今,又是这样的一柄枪,抵在他的脑袋上,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于他这个被那条老狐狸一手提拨起来的,曾经的小混混、现在风光无限的堂会大哥的江湖人生应该结束了的一种宣布? “来哥。”一个低低的声音,含着笑意,从黑暗里传了出来,“好久不见啊。” 阿来无声的笑笑,这声音他不算太熟,但却也不陌生,这是魏爷那条老狐狸最新提拨起来顶替诚哥的那个五短身材的家伙。 “山子,”阿来也同样含着笑招呼着,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嘲笑,是一种不经意便流露出来的,却足以让人更加的恼怒。“你就用这招呼你好久不见的兄弟?”他说着,无视那把枪,兀自伸手去摸灯的开关。 却不料那枪又逼得近了些,已然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了,那柄枪所用的力道很明显的含有了警告地意味,它在告诉阿来不要轻举妄动。 阿来便也住了手。脸上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着。事情更加的好玩了,他这样想着,便产生了一种好奇,他倒想看看山子这小子到底能耍些什么招数,更好奇于魏爷到底提拨了一个什么货色能够顶替诚哥。 是虫还是龙,他阿来今儿可要看个清楚。 “哧火苗,露出了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正正方方的一张四方大脸,短平的头发,呈一字型地眉毛,小小的眼睛,矮啪啪的一个短鼻子下,是一张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就像是乡下庄稼地里的庄稼汉一样的令人毫无好感可言。 是在人群中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角色。 “来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山子低沉的声音说着,那簇火焰。便攸的熄灭了。 阿来没说话,他含着笑,默默的等待着。 黑暗里,伸过来一双手,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把他地爱枪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一声“得罪了”从黑暗里传了出来。 “哧 又是一声,这一回,在阿来看到了另一张脸:肥嘟嘟的一张大脸。油腻腻的头发全部贴在脑袋上,一双小眼睛像是在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白馒头上切开的两条缝,脸上,却带着淤青,肥厚的嘴角渗出了血丝。 阿来地心里一沉。他的眉毛轻轻的挑了挑,没有说话。 “人说兄弟如手足,”山子的声音拉着长音,惺惺作态的笑着说道,“这位兄弟,想来是来哥你的左手了。” 话音刚落,紧接着的一簇火焰让阿来看到了另一张脸:突出地颧骨,瘦瘦巴巴的一张脸像是一张人皮紧紧的裹在头骨上,这样的一张脸使得脸上的那双眼睛显得更加的大了,眼睛周围。是青紫的一片,那双眼睛瞪圆了看着阿来,眼神里传递着要阿来尽快离开的信息。 “这个,应该是你的右手吧。”山子又说。 阿来只是轻轻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还有最重要地一位火柴。 一个秃头小子的脸印入了阿来的眼帘。 阿德显然是这里面被打的最厉害的一个,可想而知,他也应该是这里面反抗得最厉害的一个,他的眼角、鼻孔和嘴角都流着血,他定定的看着阿来,眼睛里的是火一样的怒意,他的鼻孔野兽一样的一张一合,紧紧的咬着牙关。 阿来淡淡的看着阿德,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这三个兄弟定然吃了一番苦,他们的身后,一定都被人用枪抵着,而且必然事先被警告过不许说话。不然,他们不会一声不响的束手就擒。 呵呵,真是有趣。 阿来的唇边,浮上了一丝冷笑,那双有如火焰般灼热的眼睛突然间冷冰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魏爷所看上的新人也不过如此,只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自己,这小子就只有这么点能耐么? “这是你的左腿吧?”山子的声音,听上去得意洋洋,他得意的对阿来道:“你想救他们哪一个?” 阿来冷冷的笑道:“我都想要救。” “好!”山子大声笑道:“果然是一代枭雄,来哥真是够义气。” 说着,他听到“咔”的一声,一个闪着幽幽昏黄灯光的煤油灯放在了阿来的脚下,灯光很是微弱,令阿来只能看清周围的一点点事物,却令自己完全展示在别人眼前,像是在上演一出他为主角的戏,而他的观众们,却都在暗处得意的看着他的表演。 一柄枪递了过来。 “那来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山子的声音里透着阴狠,透着狡猾,透着残忍。 阿来面无表情的接过了枪。 “不要!”野猪大喊一声,话音还没落便听到了一声枪响。 阿来觉得左腿一阵巨痛,一个趔趄便要跌倒。 阿来咬着牙,身形晃了晃,依然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不温不愠。 “来哥!”阿德大喊一声,却被身后的人狠狠的打了一记,疼得一声闷哼。 “**你姥姥!”阿德跳起来大骂,他红了眼睛,他阿德是宁死也不要他心目中如亲人一般的大哥倒在他面前,尤其是为了救自己。他阿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由他来替阿来承受这种痛苦。 “你给我闭嘴!”一个声音喝斥着,一个人举着枪柄砸向阿德的头,阿德两眼一黑,径自晕倒在地上。阿来淡然的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滋的选择(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小滋的选择(上) 要他要扣动板机的一刹那,他听到一声尖厉的叫声:“住手!”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黑暗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阿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便猛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阿来!” 是小滋的声音。 小滋的脸上满是泪水,弄得阿来的脸上一片冰凉,她紧紧的抱着阿来,颤声道:“不要,阿来,不要这样。” “小滋?”阿来皱起了眉头,小滋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上海的这些家伙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些都是跟小滋有关的? 小滋慢慢的放开了阿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阿来,一张脸上满是内疚和不忍。小滋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便被阿来打断了。 “小滋,你做了什么?”阿来的眼睛里的火焰在这一刻已经完全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一样的寒冷,冷得让小滋忍不住发抖。 “阿来,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小滋急切的解释(.2.)着,她说得很快,似乎是想要阿来尽快明白她的无奈与苦衷。 其实,阿来能够举枪自残是她所没有想到的,她是想要狠狠的惩罚一下阿来没有错,她小滋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想让其他女人能够得到! 那个明艳如火的女人是谁,她早已经调查过了。 楚星朔她的母亲是在土匪窝子里长大的,杀起人来手比男人还要稳,心肠狠得连那些以杀人不眨眼著称的那些老江湖们,在提起她的时候无不自叹不如。偏偏又是天下难得的美人胚子,当年为了救楚老爷子,硬是在枪林弹雨里只身把奄奄一息的楚老爷子背出了土匪窝。传说她为了争宠,挥枪毙了楚老爷子好几个姨太太。把个风流成性地楚老爷子管得服服帖帖,从此只敢专宠于她一个人。 而楚云汉楚老爷子,在汉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别看他表面上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却是汉口风云际会的代表人物,汉口的整个鸦片和地下军火生意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楚老爷子如果跺跺脚,那整个汉口可就要颤上三颤地。 在这样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家庭光环下的楚家二小姐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和狠毒手段,又兼并其父的伶俐头脑,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更何况,她又是那了不得的楚老爷子最宠爱的一个女儿,想要动她,可是一个很大地挑战。 小滋捏着拳头。恨恨的。 那个楚星朔就真的比自己强么? 她走到镜子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这是很年轻的一张脸,白皙而干净。黑白分明的眼睛,樱桃一般的红唇。这样的一张脸,可以称得上是一张美女的脸,标志而美丽,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的吧? 可是,这张脸上,却分明有着那么一股子妩媚,有着那么一股子摄人魂魄的妖娆,这样的一种隐隐地诱惑。是只有经历了之欢的女人才会有的风韵,也是只有看惯了玉体横陈的情场老手才会看得懂的挑逗与魅惑。 小滋看着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突然间扭曲起来,一下子幻化成十年前那个青涩而又瘦弱的自己的那张脸,那张脸上挂着对于未来地迷茫,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对于童年天真的快乐,只是那么可怜巴巴的望着十年后的自己。 是的,那是。已经死去了的自己的脸。 小滋的嘴角闪过了一丝苦笑,确实,曾经的那个小滋已经死掉了,就在那一晚,那个肥胖地男人夺走了她的贞操的那一晚,她就已经随着那一阵巨痛死过去了。而今,这个站在镜子面前的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她母亲的阴魂,怨毒的附在自己的身上,用她的风骚。用她的妩媚展示着她的诅咒无处不在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被多少个男人压在身下,更记不清自己到底向多少个男人笑脸承欢了,是的,早就记不得了。 小滋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脏好脏,镜子里的自己令她作呕,令她几近发狂,她胡乱在桌上抓了一个什么,向镜子砸过去,只听得“哗啦”一声,镜子已然碎成一片。 小滋后退了一步,剧烈的喘息着,忽然间泪如雨下。 是呵,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与那样一个如同天之娇女一样的楚家二小姐竞争,她有什么资格? 小滋的泪越流越多,她几乎是要流尽了身体里全部的泪水一般,哭得快要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哭着、哭着,她又转而笑了起来,她笑着前仰后合,笑得歇斯底里,好啊,好啊,我小滋就算是不配,就算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在那个充满了阳光的下午,站在梧桐树下的、笑意盈盈相挽着的两个人影又浮现在眼前,硬生生的刺伤她的心。 小滋的眼睛里,攸的闪过一抹阴狠,倘若那面镜子还没有碎,她一定会被自己的眼神吓一跳的,可是,那面镜子,那面可以看清她自己面容的镜子,已然碎了…… 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是,为什么到这最后一刻,她终究还是不忍心? 这叫她怎么能够看得下去? 眼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举枪自残? 不行,不行,她不能够让他这样的伤害自己! 如果说,她拨通了魏爷的电话是一个错误,那么此刻她出现在阿来面前就是另一个错误,一个,让她最深爱的男人对她深恶痛绝的、致命的错误。 可是,小滋没有选择了,她像是一个一错再错、愚蠢到家的女人一样,伸出手,碰触了不该碰触的禁忌。 灯亮了,她扑向自己深爱的男人,流着因他而流下的泪水,她的心因他而疼,而他,却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一刻,小滋的心,突然一片一片的碎成心痛,她听到了仿佛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那么轻微。却是那么的疼。 “你这笨女人。”突然间暴露(.2.)在光明里的山子恼羞成怒,冲上来对着小滋就是一巴掌。 小滋被山子这毫不留情的力道打得跌倒在一边。 山子则一把夺过阿来手上的枪,对准了阿来。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说媒的?”山子不屑的看着小滋,他歪着眼睛,唇边挂着冷笑,既而又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来。面无表情的扣动了扳机。 mm提供婉若晨曦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章 小滋的选择(中) 子鄙夷的看着小滋,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与嘲笑,仿举动是天下最好笑的举动一样,。qΒ5、\\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说媒的?”山子不屑的看着小滋,他歪着眼睛,唇边挂着冷笑,既而又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来。面无表情的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震得所有人心颤。 小滋眼睁睁的看着阿来的左臂中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柱。 “不!”小滋悲鸣一声,冲上去就要夺山子手里的枪。 “***滚开!”山子怒喝一声,一把推开小滋,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狠狠的甩在地上。“臭婊子,你***不活拧歪了!” 山子睑着眼睛,脸上横肉顿起。 “老子就先毙了你!”山子的话音还未落,阿来便一伸手,趁山子分神之际,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枪。另一只胳膊顺势扼住了山子短小的脖子,将他那五短的身材靠向自己。 枪,在这个时候,已然抵在山子的脑袋瓜子上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趣,这个,就叫做千变万化。 阿来那双冰冷的眼睛重新燃起了火焰,那火焰热得足以把视线所及的每一处点燃。 他就用这灼的视线扫了一下这间他熟悉的房间。 野猪、瘦狼和阿德全部伤痕累累,嘴角、鼻孔都渗出了血丝,身上也可见被殴打过的痕迹,三个人都被捆在椅子上。不出阿来所料,他们的脑袋上,无一不是被山子的手下用枪紧逼着。 小滋有点目瞪口呆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依然跌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阿来。她的头发凌乱,唇边渗出了一抹血丝。漂亮的橙色旗袍由于她跌坐的姿势露出了纤细而充满了诱惑魅力地腿部,是一种让人看了便生出暇想的美。可是,现在,既没有人来欣赏她的这种女人味儿,她自己,也顾不上了顾影自怜。 她正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付出了全部爱慕的男人。 阿来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地,他紧紧扼住山子的那条左臂上流着血,已然将他那件黑色的西装染得变了色,他的左腿也在流着鲜血,地上,也绽开了朵朵红梅。 阿来的眼睛里冒着火,他身上所流的血比不上他兄弟身上的血更让他感觉到愤怒。他自己所能感觉到的痛苦也远不及他兄弟身上所感受到地痛苦更能令他几近疯狂。 血色,已然弥漫上阿来的双眼,将那双曾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染得血红血红。 小滋突然间感觉到了害怕。 她到底爱上了怎样地一个男人? 到了这一刻。她竟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小滋没有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可笑,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爱上的这个男人竟是这样多面的,在这一刻,她所爱的男人婉如一尊浴血的修罗,面带着骇人的杀气,双目血红,仿佛只要谁看上他一眼,他都会用对方的血来涂抹自己的双手。 小滋看着阿来,看着这个浑身燃烧着腾腾杀气地。如同来自地狱使者一般的男人。 而阿来的枪,正抵着山子,他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到底是来哥,身手果然不凡。”山子咬牙道,眼睛,斜睨着去瞟阿来。 阿来冷哼一声,淡淡道,“山子。我和你的恩怨一会儿再慢慢算。现在,我要你实现你的诺言,放开我的兄弟。” “呵呵,”山子阴险的笑笑,他翻着自己地小眼睛道,“ 你别忘了,你只有左手和左腿挨了枪,所以,你也只两个兄弟。这可是个很难的选择题。你准备留下哪一个?” “哈哈,”阿来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他打了一个哈哈,扼着山子的胳膊猛的加紧了力道,勒得山子快要喘不上来气,憋得一张方脸通红通红的,两只手不禁去扳阿来的胳膊。 可是,阿来到底是历经了无数杀场的人物,纵使身受重伤,像山子这种无名小足,又怎么可能会扳得动他铁钳一般的胳膊? 山子的举动,到最近只换来阿来更加用力的勒紧,让他自己感觉到快要窒息般地难过。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阿来冷笑着,漫不经心的说着,慢慢的上了膛。 伴随着“咔”的一声,山子的大红脸刹时间变了颜色。 “来哥你是聪明人,”山子的额角悄然划落了一滴冷汗,他试图让阿来的胳膊离自己的短脖子稍远一点儿,艰难的露出了一丝干笑,道:“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你把我毙了,今天你也走不出这个屋子。” “少废话!”阿来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他吼了一声,枪用力的顶在了阿全的太阳穴上,“照我说的做,叫他们放了我这三个兄弟,我跟你的账,单算!” 山子脸上的肌肉轻轻的抽动着,他明显的意识到身后的阿来已经处于了危险的状态了,如果不照着他说的,自己的小命,今天恐怕就真的要难保了。 他转过头,对着那几个手下道:“放了他们。” 那几个手下略略的迟疑了一下。 “让他们走!”山子又吼了一遍,他的嗓子,已然有些变调了。 可不,在自己的性命面前,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野猪和瘦狼一面挣扎着,一面喊着阿来的名字,他们是想要留下来的,可是,却被山子的手下推搡着,架了出去。 德子刚才那一下,是被枪柄砸到了脑袋上的,已经陷入了完全昏迷的状态,由两个小子架着,与野猪和瘦狼一样,像是垃圾一样的被扔出了这个房间。 阿来的脸上,挂着笑容,注视着他的兄弟们被架出了屋子,他的表情,是想尽量表现得让他们安心。可是越是这样,心。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是什么? 他们不敢想。 阿来眼看着野猪、瘦狼和阿德三个被架出了屋子,又看到山子的手下将门紧紧的关了起来,脸上便绽开了嘲讽的笑容。 山子啊山子,你说你哪儿能比得上诚哥的一根头发丝?那老狐狸是怎么把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从垃圾堆里拣回来的?难道他真老糊涂了吗?这种货色,扶持上来,也注定是要把“炎虎帮”的名声给搞砸的。 阿来不屑的低下头,看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山子,山子,也正惊恐的瞪着眼珠子,看着阿来。 他的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行动了。 阿来眯起了眼睛,慢慢的打量起这个属于自己的,熟悉的房子。 一楼的客厅里,显然已经被山子的人占得完全没有了空间。左边的楼梯铺着光洁的大理石,通往本是属于自己房间。 二楼,一片幽静,一片漆黑。 它会藏着一个什么呢? 是人,还是鬼?阿来的唇边,又浮上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微笑。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滋的选择(下) “.”阿来凑近了山子的耳朵,轻声的说。 山子显然对阿来这突然间的“亲近”格外的不适应,他身上微微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眼珠子转向阿来的方向,一脸的惊恐。 “你想鸠占鹊巢?”阿来已然全无顾忌了,这里是汉口,屋子里就算他是一只受困的狼,但是屋子外面,照样是他阿来的天下。 如果就这么容易的被人圈进陷井里,那他还是阿来吗? 阿来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像是一个传说里代表着诱惑与邪恶的魔鬼,轻声细语的诱惑着山子。 “你觉得你行吗?”阿来笑着,轻声道:“即便是你坐稳了汉口这把交椅,代替了我的位子,可你毕竟也只是别人的手下。看到诚哥和我的下场了没有?迟早,这也是你最后的归宿。” 山子的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 螳螂逋蝉,黄雀在后。 可是谁又能料想到,在黄雀后面,还有猎人在端着枪瞄准呢? 阿来的话,已然明显的发挥了作用,山子的脸上,现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所以,不如我们联手,”阿来那双耀目的眼,溢满了笑意,黑亮的眼眸被一圈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覆着,含着笑,垂下来看着山子变幻不定的脸。 “我在汉口过我的自在日子,你在上海做你叱咤风云的大哥大。你觉得怎么样?”阿来蛇一样诱惑着山子。 山子的表情更难看了,阴晴不定地变化着。 阿来说着,突然间胳膊又用力的一勒山子的脖子,挥手一枪。一个人影应声倒下。 山子只感觉到脖子一紧,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枪响,他不由得看过去。却只来得及见自己地一个手下手举着枪,对着自己和阿来的方向.瞪着不可思议地眼珠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这小子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在身后,用枪。对准了山子。 山子额上顿时划下了一滴冷汗。 阿来又抬起头,瞄了一眼二楼,唇边绽放了一丝冷笑。 “妈的!”倒是山子先耐不住性子,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给你卖了那么多年的命,你他妈地杀起老子来一点都不心软!”山子虽被阿来胁持着,却早已经狂性大发,怒睁着双眼骂道。 阿来的胳膊,便顺抛松了松。 山子的身体显然已经收到了来自于阿来的肢体暗示,在阿来的胳膊稍有放松的那一刻。山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转身,逃出了阿来的钳制,一只手飞快的从阿来的手上夺下手枪。照着对面那几个手下便是一通狂扫。 这个变化,几乎是在场地每一个人都始料未及的。那几个手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 阿来笑嘻嘻地看着山子。心里感叹,果然是魏爷挑选的人物。杀起人来真是心狠手辣,枪法也又快又准,这山子既贪又毒,真是一等一地难得之材。 狂怒中地山子杀红了眼睛,他突然间抬起头来,举着枪瞄准的楼上黑暗处地一个角落。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额前,便绽开了一朵红花。 山子圆睁着双眼,一脸的惊愕,倒在了阿来的脚下。 阿来低下头,啧啧的感慨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倒有几分同情之色。 “可惜了这一等一的人材啊。”阿来叹道。 “哈哈,”二楼上,传来一声哈哈声,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就出现在楼梯上的栏杆处,被一楼的灯照着,却仍有些看不清楚。 “像这种货色,我可以在上海滩上抓上大把。”魏爷的笑声不紧不漫,他对于山子的死,一点都不可惜,仿佛只是在眼前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蚊子,满地的尸体,都是他的手下,可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阿来,你是越发的进步了,也不怪我栽培你一场。”魏爷仍站在暗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阿来只凭想像,便可以知道在那样一张干瘦如分裂的树皮一般的老脸上,荡着怎样阴险的笑容。 “看来汉口的水土的确养人啊。”那老狐狸打着哈哈,悠然道。仿佛这里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一场生与死的决逐,而是很久不见的老友的一次难得的相见一般。 小滋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她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生与死的角色居然就变化了无数次。她从这个角度仰望着阿来的脸,坚毅的下巴衬托着他那张微微上扬着的完美唇型,俊挺的鼻子,好看的眉眼。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股子令自己突然间萌生惧意的火焰。那是足以烧毁一切的火焰! 小滋看着阿来,她的内心第一次因这个男人而感觉到寒冷。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 小滋见过的男人很多,俊的丑的肥的瘦的,老的少的善的恶的,可是,哪一个都不像眼前的他,既可以笑如春风拂面,又可以冷如阎罗转世。 谈笑间,就可以令如此之多的人失去生命。 偏偏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如此的令人心动,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难道,他当真是地狱的阎罗转生的么? 小滋迷茫的看着阿来,看着这个身上流着鲜血的阿来。 阿来看到了魏爷,心里,是意料之中的笑意。他漫不经心的用眼睛扫了一下二楼那片仍没有被灯光照射到的黑暗里。 凭着魏爷的性子,他不可能自己独身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阿来啊阿来,”魏爷似是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你是我用人肉喂出来的狼,还没学会真正的进食,就想要自己单独打猎了?” 阿来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当那汉口的楚老爷子,就一定能罩得住你么?”魏爷笑道。 小滋无声的看着这两个人,是的,现在的她,已然全无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已经再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状况,就如同她只是这房间里的一件摆设或者是这满地的死尸中的一个,没人愿意再去看她一眼。 她已经发挥过她的作用了,像个一次性的使用品。 阿来还在紧密的留意着二楼的动静,他知道,此刻,一定不止一把枪在对准着自己的脑袋,而他自己,则连件可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阿来,你跟阿诚一样,太有自己的想法了,”魏爷慢悠悠的说道,“所以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一但长大了,就再难管教。还不如像山子这样的人,用得方便,甩起来也不用太费神。” “到底是魏爷,用人的智慧也非同一般。”阿来面不改色的笑道。 “哪里哪里,”魏爷依然打着哈哈,两个人,还是如从前一般的调侃着,语调里波澜不惊。 “可惜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魏爷叹息道,“不过,我既然已经教会了你最后一招,便留你不得了。” “阿来,你上路吧……”魏爷拉长了声音,似是在送别,又像是催眠一般,慢慢的,低声说道。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阿来的时代和楚龙韬的近况(一) 魏爷隐在黑暗里,阿来只看得到他的轮廓,却看不到他的表情。而魏爷的声音,也如同与这黑暗格外的协调一般,慢慢悠悠的响起。 就在几年前,这个声音的主人,还不太老,而站在这声音的主人的对面的人,也还只是一个年轻得如同一匹刚刚奔跑在草原的俊马一般欢快自在的小伙子。 “想吃好的,喝好的,让所有人都瞧得起你吗?” “这小子,有**意思,就让他先**了彪子的缺儿吧。” 是谁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阿来有了这样一个在血腥与黑暗的世界里挣扎的人生的? 阿来站在楼下,在一片灯光和一地的死尸里默默无声的看着站在楼梯上的那个纤瘦的身影。那身影较他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更加的瘦了,而且也仿佛缩小了一圈似的,显得又瘦又小。 若是阿来可以看得到现在的魏爷,相信在他的内心会升起一**怜悯吧? 倒退几十年,这也是一个江湖上咤叱风云的人物,在魏爷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的阿来一样意气风发? 他在枪里弹雨里摸爬滚打,在死尸里求得一线生机,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一**一**爬上现在的位子,打下自己的江山。天晓得他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赢得现在这片天下的。 可是现在,他老了。 越是风光无限的人就越是怕老。 古往今来,那些王侯将相们坐稳了江山,拥有了荣华富贵之后,他们想的是什么? 不是更多的财富.也不是更多的美女,更不是无限地权力,而是永保青春。 只有永不老去。永不死去才会享受更多的财富,才会拥有更多的美女。才会永远地坐拥江山。 可是,凡事都不能尽如人所愿,拥有的越多地人,就越怕失去。当眼看着自己一天天的变老的时候,一种危机感会越加紧迫的步步逼紧自己。内心,会慢慢的走向近似于变态地地步。魏爷正是如此。 不管是阿诚,还是阿来,他们的身上都有着魏爷当年的影子,阿诚仁义、内敛,而又成熟稳重。魏爷对于阿诚,有一种既如父亲的慈爱又如对手般的妒忌的感情。他知道,阿诚对于自己,有一种近似于愚蠢的忠心。为了不忏逆自己,他连对云婉的好感都不敢流露,只是这样默默的守在她地身边。 魏爷在面对阿诚的时候。是相当的有满足感地,他满足于阿诚对自己的信任和忠诚。更满足于阿诚对自己地感激和无限敬仰。他陶醉于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有人可以对自己言听计从地感觉。这让他有一种被人需要的踏实感。 当他看着云婉从高处坠下地时候,当他看着阿诚那痛苦却仍要努力克制着的眼神的时候,他更加的快乐和得意了。这是一场他一手导演的戏剧,演员那么多,观众去只有他自己。在云婉坠地的那一刻,他满意的看到了所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感觉完全对路。 那时候,他有了一种自己是造物主的错觉,他为自己能够左右别人的悲伤与失落而自豪。 所以,当得知阿诚竟暗地里背着他做出许多违背自己的决定的时候,魏爷,立刻便有了一种被人背叛的恼怒。 那个时候,他如坐针毯般的坐立难安。 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的危机感再一次牢牢的抓住了他,阿诚对他的忠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阿诚,他都有一种阿诚在觊觎自己的位子的感觉。只有除掉这个意图背叛自己的人,他才会感觉到一丝安心。 或许对于魏爷来说,他早已经没有了亲信。越是他看中的人,他就越是提防得很深,越是他想要提拨的人,他就越是时时刻刻的留意着、观察着,如果对方稍有一丝违背他的意愿,他的那种危机感,便攸的一下子冒出来,提醒他要把那个人除掉,一定要除掉,他才会永远的保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不能不说,魏爷是偏爱阿来的。 阿来的不羁,阿来对于任何事情都抱着的那种既好奇又不屑的孩子一般的调皮劲儿,阿来的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古怪脾气,还有阿来的那种肯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的义气;阿来的既不为金钱所动,也不为地位所动摇,但却时时刻刻都无法隐藏起来的那股子锐气,这几种性格元素混合在一起,组成了这样一个既古怪又光芒四射的小子,让魏爷忍不住想要提拨他,想要发掘他。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令他喜爱的年轻人,到底,也还是要背叛他了。 他派去的那个打探情报的女娃娃告诉他,阿来,有女人了。 阿来有女人,本是件好事,他一直告诉阿来,他应该有女人了。他也是为了这个才把小滋派去汉口的,一方面,可以给这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降降火气”。一方面,也可以替他看着这个他所看中的年轻人,这就像是一个赌注,他想要看看,到底会不会有人一生都不会背叛自己。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阿来有女人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可以造成威胁的是,阿来那女人的身份。 她居然是汉口一代袅雄——楚云汉的爱女,楚星朔。 魏爷跟楚云汉打过几次交道。人都说英雄惜英雄,对方是个什么人、什么角色,他魏爷只消看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了。 魏爷这一生阅人无数,却偏偏看不透楚云汉的这双眼。这个年逾五十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家伙,身上竟然还有一种令人感觉到敬畏的军旅气息。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一般。 他自然也知道,楚云汉在暗地里所做的那些生息和他对汉口,甚至是对大半个中国的堂会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他的烟土和军火生意差不多要把大大小小的堂会做遍了,他楚云汉说一句话,会有大把的人前仆后拥的为他卖命。阿来结交这样的女人,他想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看来,不是他不想背叛自己,只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靠山和合适的机会啊。 魏爷的脸,在那一瞬间变了颜色 。 到要亲手结束阿来的性命,这一**,让魏爷有些惋惜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走到最后,连阿来这样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也要背叛他的呢?看来人的本性,也不过是贪婪和黑暗,任何人,都无法例外。 魏爷站在楼梯上,内心里多少是有些波澜的,可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任何违背他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谁也不能例外。 阿来淡淡的看着魏爷,隐藏在黑暗里的魏爷,照样猜不透这个他一手提拨起来的年轻后生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些也已经无关重要了,下一秒,这里将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这个世上,便不再有阿来这个人了。 “阿来,你上路吧……”魏爷漫不经心的说着,他的脸上挂着无声的微笑,等待着他的“狙击手”扣动扳机。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声冷笑,还有抵在自己脑袋上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魏爷,”身后的声音很是熟悉,含着笑的语调,仿佛是绕了一圈,又偷偷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调皮的孩子,用双手蒙着自己的双眼,让自己猜猜他是谁。 “这一回,真是辛苦您了。”阿德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看得出他很是得意,“大老远儿的从上海巴巴的赶过来,结果却不能遂您的心愿,真是对不住啊。” “您那几个贴身的精英,已经叫我给干掉了,可惜可惜。”阿德顿了顿,又“啧、啧”的咂嘴叹惜着。 二楼的灯。被**亮了。 一身是伤的阿德站在瘦小干枯地魏爷的身后,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的血虽然看得出已经被抹过了,却还是留有一些血迹,在灯光下显得这张脸仿佛是从地狱爬回的恶鬼一般。偏偏这张脸上,挂着如同大男孩一般的笑意,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魏爷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二楼。 果然,他安排好的几个手下已经倒在了那里。现在站在二楼的,除了阿来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兄弟,便是几个穿着黑色马夹,腰束红色彩带的小子。这几个小子脸上都带着杀意,不用说,这定是阿来手下的精英了。 他们穿着的是“炎虎帮”的衣服,可惜,这里是汉口。即使魏爷才是“炎虎帮”地创始人,才是“炎虎帮”真正的老大,可是,他们是不会给这位真正的“老大”一**面子的。 他们地眼睛里只有阿来。 看来。“炎虎帮”的历史,将要被改写了。 “魏爷,”阿来站在楼下,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那双烁烁生辉的眼眸冷静的看着魏爷,“我感谢你给了我今天,如果今天单单只是你、我之间的一些恩怨,我阿来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我却不能原谅你对诚哥所做的一切。魏爷。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为你效力到死的,至少,诚哥是会的。” 魏爷地脸色,在这一刻,微微的有些动容。 阿来看了一眼德,道:“阿德。这里就交给你吧。” 说完,他转过身,受了伤的阿来脚步有些踉跄,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表情是有些复杂的,曾经的岁月,那些在上海所走过地腥风血雨,那些与诚哥相伴的日子,那些他以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在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艰难挣扎着生存的日子,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 下一秒。这些,便都将结束了,伴着这个老男人的生命一起,终将消失…… 魏爷知道自己面对的终将是什么,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 新一代的堂会大哥,新一代“炎虎帮”的领路人就这么产生了,从他魏爷地尸体上面迈过去,从他魏爷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着夺走自己一手创办下来的帮会,他的血汗,他的江山,难道从此就要改姓他姓了吗? 魏爷的眼睛里,刹时间被一团火焰**燃。 在阿来转过身的那一刻,一只袖珍的手枪,悄悄的从袖口里滑了出来, 阿来,伸手要去打开房门的一刻,一个身影急急的扑向了自己。 紧接着的,便是一声枪响。 阿来,只来得及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他回过头,下意识的接过那个身体的时候,小滋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的胸口处,绽开了一朵绝美的花,绽放着的层层火红的花瓣一瓣瓣落下,竟将衣裙,染得血红血红。 刚才那一声枪响,并不是魏爷的枪。做为暗杀武器是绝不会在杀人的时候发出任何声响的。 魏爷,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未褪去,死亡,便固定在那一秒了。 曾几何时,也有过女人替他挡过子弹么? 没有。 魏爷这一生,没有爱过任何的女人,他所遭受的,是身为小弟时女人对他的鄙夷和曾经属于他的女人的背叛,差**丢了性命。所以他不再信任任何的女人,虽然他拥有了无数美貌的绝代佳人。 他出入任何场合都带着不同的美丽女人,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些女人不过是他用来在关键时刻挡子弹的工具罢了。 可惜,在他所认为的关键时刻,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来替他挡子弹,那些个他曾用钱用漂亮的衣服用华丽的珠宝来喂养的那些女人,都在别人用枪对准自己的时候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抱头鼠窜,恨不能从地上爬着跑出去。 就连小滋的娘,红姐,也是这样。 只不过,在最后一刻,魏爷一把抓过了红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既然能救自己一次,就干脆救自己到底吧。 可是,这个臭小子阿来,竟然有女人可以为他去送死。 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忽略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早知道,就该一早结果了她。 魏爷,只来得及感觉到惊诧,他甚至连不甘都没有捕捉到,便这样倒下了。 如同这地上所有的死尸一样,除了显得略略的瘦弱些,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书由>提供.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来的时代和楚龙韬的近况(二) 想到要亲手结束阿来的性命,这一点,让魏爷有些惋惜。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走到最后,连阿来这样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也要背叛他的呢?看来人的本性,也不过是贪婪和黑暗,任何人,都无法例外。 魏爷站在楼梯上,内心里多少是有些波澜的,可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任何违背他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谁也不能例外。 阿来淡淡的看着魏爷,隐藏在黑暗里的魏爷,照样猜不透这个他一手提拨起来的年轻后生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些也已经无关重要了,下一秒,这里将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这个世上,便不再有阿来这个人了。 “阿来,你上路吧……”魏爷漫不经心的说着,他的脸上挂着无声的微笑,等待着他的“狙击手”扣动扳机。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声冷笑,还有抵在自己脑袋上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魏爷,”身后的声音很是熟悉,含着笑的语调,仿佛是绕了一圈,又偷偷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调皮的孩子,用双手蒙着自己的双眼,让自己猜猜他是谁。 “这一回,真是辛苦您了。”阿德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看得出他很是得意,“大老远儿的从上海巴巴的赶过来,结果却不能遂您的心愿,真是对不住啊。” “您那几个贴身的精英,已经叫我给干掉了,可惜可惜。”阿德顿了顿,又“啧、啧”的咂嘴叹惜着。 二楼的灯,被点亮了。 一身是伤的阿德站在瘦小干枯地魏爷的身后。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脸上的血虽然看得出已经被抹过了,,更新最快.在灯光下显得这张脸仿佛是从地狱爬回地恶鬼一般。偏偏这张脸上,挂着如同大男孩一般的笑意。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魏爷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二楼。 果然,他安排好的几个手下已经倒在了那里,现在站在二楼地,除了阿来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兄弟,便是几个穿着黑色马夹。腰束红色彩带的小子。这几个小子脸上都带着杀意,不用说,这定是阿来手下的精英了。 他们穿着的是“炎虎帮”的衣服,可惜,这里是汉口,即使魏爷才是“炎虎帮”的创始人,才是“炎虎帮”真正的老大,可是,他们是不会给这位真正的“老大”一点面子地。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阿来。 看来。“炎虎帮”的历史,将要被改写了。 “魏爷,”阿来站在楼下。收敛了脸上所有地表情,那双烁烁生辉的眼眸冷静地看着魏爷。“我感谢你给了我今天。如果今天单单只是你、我之间地一些恩怨,我阿来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我却不能原谅你对诚哥所做的一切。魏爷,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为你效力到死地,至少,诚哥是会的。” 魏爷的脸色,在这一刻,微微的有些动容。 阿来看了一眼德,道:“阿德,这里就交给你吧。” 说完,他转过身,受了伤的阿来脚步有些踉跄,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表情是有些复杂的,曾经的岁月,那些在上海所走过的腥风血雨,那些与诚哥相伴的日子,那些他以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在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艰难挣扎着生存的日子,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 下一秒,这些,便都将结束了,伴着这个老男人的生命一起,终将消失…… 魏爷知道自己面对的终将是什么,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 新一代的堂会大哥,新一代“炎虎帮”的领路人就这么产生了,从他魏爷的尸体上面迈过去,从他魏爷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着夺走自己一手创办下来的帮会,他的血汗,他的江山,难道从此就要改姓他姓了吗? 魏爷的眼睛里,刹时间被一团火焰点燃。 在阿来转过身的那一刻,一只袖珍的手枪,悄悄的从袖口里滑了出来, 阿来,伸手要去打开房门的一刻,一个身影急急的扑向了自己。 紧接着的,便是一声枪响。 阿来,只来得及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他回过头,下意识的接过那个身体的时候,小滋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的胸口处,绽开了一朵绝美的花,绽放着的层层火红的花瓣一瓣瓣落下,竟将衣裙,染得血红血红。 刚才那一声枪响,并不是魏爷的枪。做为暗杀武器是绝不会在杀人的时候发出任何声响的—— 那是阿德的枪,打在魏爷的脑袋瓜儿上,射穿了太阳穴。 魏爷,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未褪去,死亡,便固定在那一秒了—— 他看到小滋扑身上来替阿来挡住子弹的那一秒。 曾几何时,也有过女人替他挡过子弹么? 没有。 魏爷这一生,没有爱过任何的女人,他所遭受的,是身为小弟时女人对他的鄙夷和曾经属于他的女人的背叛,差点丢了性命。所以他不再信任任何的女人,虽然他拥有了无数美貌的绝代佳人。 他出入任何场合都带着不同的美丽女人,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些女人不过是他用来在关键时刻挡子弹的工具罢了。 可惜,在他所认为的关键时刻,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来替他挡子弹,那些个他曾用钱用漂亮的衣服用华丽的珠宝来喂养的那些女人,都在别人用枪对准自己的时候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抱头鼠窜,恨不能从地上爬着跑出去。 就连小滋的娘,红姐,也是这样。 只不过,在最后一刻,魏爷一把抓过了红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既然能救自己一次,就干脆救自己到底吧。 可是,这个臭小子阿来,竟然有女人可以为他去送死。 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忽略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早知道,就该一早结果了她。 魏爷,只来得及感觉到惊诧,他甚至连不甘都没有捕捉到,便这样倒下了。 如同这地上所有的死尸一样,除了显得略略的瘦弱些,并没有什么不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来的时代和楚龙韬的近况(三) 小滋?”阿来微微的有些惊讶,说句实话,自从她被地之后,他早已经忘记了这女人的存在了。 在这个年代,女人是最容易被遗忘的,不是么?尤其是这种女人。 烟花时代,卖笑的女人,红帕飘香,半倚着门,媚眼儿飞。她们其实都是美丽着的。可惜,那些男人们,只是在口袋里有了钱的时候,或者是需要女人和酒精来慰藉自己的时候才会想起她们。 当在她们美丽而又充满了诱惑的身体上发泄完自己的**的之后,便很自然的将她们忘在脑后了。 她们曾年轻过吗? 她们的脸上曾浮现过怎样的微笑吗?她们曾穿着怎样的衣裙,她们是怎样风情万种的散下自己的长发,解下自己的长裙的? 她们,又是怎样以柔情与激情伴随着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激情的夜晚的? 小滋,她的唇边还渗着血丝,胸口绽开一朵火红娇艳的花,血,汨汩的流下来,早已经将衣裙染得血红血红。 可是她的脸上,却散发着那样温柔的光芒,她的眼睛凝望着她最爱的男人。 终于,终于在这一刻,她躺在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怀抱里,而他,没有如从前一样,将自己推开。 为了这,她已经知足了。 “阿来……”小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原本是想要笑笑的,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像是有什么人。想要把自己从身体里拉走似地。 阿来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抱着小滋,任由她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自己。 阿来看着她,发现其实小滋并不是一个很难看的女人。曾经,小滋的脸上总是涂着很浓很浓的妆,喷着很浓很浓的香水,看上去既娇艳又性感。可是,曾几何时。她洗去了那一身地铅华,开始变得如此素净而柔软了呢? 阿来一点都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阿来竟然发现,原来小滋,也是一个很漂亮很清爽的女人的。 “阿来……”小滋的力气越来越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像空气一样飘渺,连自己都捕捉不到,声音。也在慢慢的变小。 “你终于可以像这样抱着我一次了,”小滋的脸,泛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她是那么地知足。那么的满意,那么的感激不尽,这是她在这一生之中,所能感受到的唯一地温暖了。 “阿来,”血,从小滋的唇角流了下来,衬着雪白的肌肤,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她贪婪的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竟然是那么地好看,那么的英俊,就好像神话里的二郎神一样。是不是只有在像现在这样飘飘乎乎,快要飞上天际的时候,才能这样亲近的看着他呢? “阿来,我……”小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她硬撑着,努力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阿来地脸颊,“我希望你知道,我……我是用生命来爱着你的……”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越来越迷茫,眼前的男人,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了。 “请你……一定记得我……”小滋的手,还没有触到她最爱的男人的脸。便已然缓缓的垂下去了。 她的脸上绽放着幸福而满足地微笑,伴着血的娇艳,静静的睡去了。 “小滋!” 野猪悲号一声,冲下楼来。 他从阿来的怀里夺过了小滋,悲伤的抱着她的身体,泪水,顺着野猪肥胖的脸上滑落,他的嘴里 词,声音却很轻。 没有人听得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来,却只是沉默无声的看着野猪和小滋一小会,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脚步很沉稳,连头也没有最后回一下,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新一代的枭雄诞生了,属于阿来的时代,已经呼拉拉的拉开了序幕,开始上演了。 楚龙韬隐在黑暗里,悄然无声的前行着。 做这样的事,真的让他有一种相当羞耻的感觉。 — 原来所谓的军统,也不过如此,所做的事情,也无非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近来日本人在国内闹腾得越来越厉害了,党国却只将视线放在了**人身上。原因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真正的执政党只能有一个,党国对于那些小米加步枪的“泥腿子”式的**人格外的憎恨,恨不能尽快除之而后快。可是**在民间的威信却是越来越高,共党份子,也如火星一般,越传越远,越来越多。 所以上面下达了指示,要求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错过一个。 军统,这个本来是容纳着高等特务机构的特殊机关,在这个时候,居然成了暗杀**人的刽子手了。 下达今天这一指令的,依然是楚龙韬的直属上司,白鹿。 白鹿,就像是一个拥有千面棱角的镜子,站在哪一面,都可以看到不同的她。 下达命令的时候,白鹿的神色相当的严肃,她的眼神不容置疑,语调简短,用词精准有力。 然而命令结束后,她便又变成了柔情似水,清纯可爱的,那个学生时代的白鹿了。她走近楚龙韬,温言细语的说着话,伸出手,想要搭在楚龙韬的肩上。 楚龙韬淡淡的看着白鹿,冷漠的捉住了那只想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怎么?”白鹿娇笑着,微侧着脑袋,双目含情的看着楚龙韬,语气是说不出的调皮,“对你的女上司不感兴趣?” “呵呵,”楚龙韬眯起了一双黑亮的眼睛,他的眉毛浓重,睫浓密,在一张古桐色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有神,看得白鹿竟略略的有些失神起来。 楚龙韬转过头来看着抓在自己手里的,白鹿的小手,嘴角上扬着,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对三种人不感兴趣。” “哦?”白鹿的眼睛一亮,兴致昂然的看着楚龙韬,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是长相丑陋的女人。”楚龙韬含着笑,道。 白鹿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 “第二,是聪明的女人。”楚龙韬继续道。 “第三,是自认为聪明的女人。”楚龙韬轻轻松开了白鹿的手,他的眼睛里闪着讽刺的光芒,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转而,又无奈的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白鹿望着楚龙韬的背影,不怒反笑。 她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轻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带着探寻与研究的目光追随着楚龙韬的背影消失在面前。 “叫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白鹿的神色,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不像是她平常的自己,她的嘴微微的噘着,看上去格外的性感,眉毛也上挑着,似乎是在赏玩一件有趣的珍宝。 “这是,党国里,最俊美的一件杀人武器啊……”白鹿喃喃的说着,咯咯的笑出了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双目失明的少女 黑夜。\.qΒ5.\ 有多少**在白天的阳光下不敢露头,却可以在黑夜里肆意滋生;有多少罪恶在白天的光明中隐藏得悄然无声,却可以在黑夜里大摇大摆。 夜色,是可以隐藏起一切的。 尤其是杀戮。 楚龙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在文学界颇有威望的老教授家里,这个老教授公然支持**,并且私自为**人提供金钱与各方面的支持,已经令党国里的一些高层人士极度反感了。最近,又听说他支持**份子的罢工及游行,为他们书写演讲文稿,这便更令一些人士恼怒。 而且,据说,这位老教授手里,有一份秘密的名单,上面有着一批在当地担任要职的共党人士的名字。 这对于党国来说,可是极其具有价值的。 于是,暗杀的命令便自然而然的被下达了。 剿灭华府,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楚龙韬隐在黑暗里,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几千前年宦官的爪牙卫一般的可耻和龌龊。 华府并不难的找,虽然它的宅院并不大。 在一条街道的安静角落,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府。文人的府上,应该是既安逸,又漂亮的吧。 可是,当楚龙韬来到华府外的时候,他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动了手了。 在黑夜里,华府安静得简直毫无人气。 楚龙韬悄悄摸进府里,府里的一切,令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精致的小院儿里。有一条长廊,长廊边儿上,倒着三、四具尸体。尸体有男有女,看样子,有些像华府的下人。 他们地身上,都无疑中了枪伤,楚龙韬快速的奔过去,蹲下身来去看他们身上的枪伤。 很利落的手法。一枪致命。 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暗杀式手法。 楚龙韬轻轻皱皱了眉,一个闪身,躲在长廊的柱子后面。 客厅里的灯是黑着的,只有主人地书房点着昏黄的台灯。 楚龙韬身手敏捷的悄然来到书房门外,从门缝里看到了华老教授的尸体。 华老教授歪躺在椅子里,保持着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姿势。他的须发皆是银白,一张四方大脸红润而坚毅,他戴着无边儿眼镜。双目愤怒的圆睁着,嘴巴也张着,似乎是在控诉着什么。他的额前有一个血窟窿,血流下来。已然将他地脸染红,却使得他的愤怒更加的突出,有一种令人看之生畏的感觉。 突然,一个黑色地身影出现在门缝里,楚龙韬急忙隐藏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楚龙韬又探头去看,却见书房里并不止一个人,他们在书房里轻手轻脚着翻找着。 楚龙韬知道他们在找什么。看来,把军统视做眼中针的中统的家伙们已经提早一步动手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同是为一个党国效力的,还要搞出这么多节目来,真是无聊,这样你争我夺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分开一部分人把视线放在抗日、对抗那些无礼的外国人上。 这样想着。书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斥问:“谁?” 紧接着,便有人警惕道:“门外有人!” 楚龙韬一惊,急忙顺着旁边的楼梯,闪进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很小地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占着一面墙的落地窗子,没有拉窗帘,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得到房间里的摆设。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少女的闺房。 楚龙韬在墙边儿看到了一个大衣柜,便想也不想地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却不料刚一进柜子。便有一个冰凉的硬物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是谁?”一个少女的声音含着愤怒道。 柜外已然传来了脚步声,楚龙韬忙做了一个手势,“嘘”了一声,轻声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身后的少女没了声音,那个冰凉的硬物却依然抵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收回。 “没有。”柜外一个声音道。 “是你多疑了。”另一个声音说。 “别管是不是多疑,我们马上撤。”一个听上去还算得上是管事的人,斩钉截铁道。 这个人的话,似是引起了共鸣,不一会儿,柜子外面,便没了动静。 柜子里也是一阵安静。 狭小地空间,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就这么着沉默 儿,似是两个人都在静待着对方先开口,也像是在安外面的动静。 果然,过了十分钟左右,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子轻微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几个人轻手轻脚,探头探脑的探寻着房间里的一切动静。 又过了好一阵子,房间才彻底真正的安静下来了。 楚龙韬默不作声的待了那么一、两秒,见身后的少女并没有任何动作,虽然不知道这少女是华老教授的什么人,此时华府遭受了这等巨大的变故,她能够如此冷静,况且在刚才那班中统爪牙撤离时也能静观其变,想来这少女也是相当聪明的,不由得在心里也生出几分对这少女的一些敬佩来。 于是他轻轻的推开了衣柜的门,低头钻了出去,然后回过身,对那少女伸出了手,道:“请出来吧。” — 少女在楚龙韬钻出衣柜的时候并没有为难他,但是,她也同样没有领会楚龙韬的好意,她兀自伸手扶着衣柜的门边儿,低头钻了出来。 月色在窗外独自散发着淡淡的清辉,洒在这个原本是被一片黑暗所笼罩的房间里,由一块块方形的窗格子分割成方方正正的亮块儿,投射在地上,竟使得楚龙韬可以将对面的少女看得清楚。 他先是看到一只白皙玲珑的玉手扶住了如玉,竟被这月色衬得仿佛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来。 手腕纤细,玉臂亦是纤细,楚龙韬看到出现在一个圆润的肩膀后的,是一张小巧而美丽的脸庞。 这无疑是一个很清秀很美丽的少女,她的长发乌黑,皮肤白皙,精致的瓜子儿脸上,是一双清澈如水的黑亮眸子,被一个高挑的鼻子点缀着,再衬上一张花瓣一般的樱唇,整个人站在月光下,有一种恍如月亮仙子般的感觉。 但是,这个美丽的月亮仙子的眉,却纠结在一起,她的脸冷若冰霜,眼睛里闪着仇恨与戒备,望向楚龙韬的方向,冷冷道:“你是谁?” 楚龙韬的唇微微的向上扬了扬,俊美的眼睛里闪出和善的光,语气温和的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但是眼前的少女可并不卖楚龙韬的帐,她的眉依然皱在一起,冷言道:“救我?你凭什么救我?谁派你来的?国民党还是日本人?”说着,她便激动起来,一张玲珑有致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的有些抽搐,她的柳眉倒竖,双眼圆睁,举起了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小刀对着楚龙韬,厉声道:“你跟那些凶手是一道的吧!想要来杀我们全家,是不是?” 楚龙韬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又从门外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楚龙韬轻叫一声,一把抓过了少女,藏在门后。 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楚龙韬的手臂,温热的血,滴在了少女的小臂上,少女在黑暗里用手去摸了摸,微微的愣了愣,便沉默下去。 门外的脚步听上去像是有不少人,说话声也很低沉,他们交谈的语言并不是华语,而是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来的日本话。 楚龙韬的手一紧,将怀中的少女抓得紧紧的,那少女被楚龙韬这样抓着,自己的全身也不由得紧贴在他的身上,不免感觉有些尴尬,但是,很显然,她也听出了来的这些人,是日本人,便只得屏息静气的靠在楚龙韬的怀里,睁大眼睛,倾听着门外的声音。 楚龙韬的身体肌肉紧绷,全神贯注的听着。 门外的一行日本人已经发现了自己迟来了一步,想要的东西也已经被人抢先拿走了,他们很是扫兴,只是四处看了一下,便匆匆的撤退了。 等了好久,等到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时候,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两个人发现,小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少女柔软而充满了馨香的身体靠在楚龙韬伟岸而又肌肉结实的身体上,竟然有一种暧昧的感觉。 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脸一红,忙挣脱了楚龙韬。 楚龙韬也松了手,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少女,道:“小姐是华老教授的什么人?” 谁知那少女却并不为楚龙韬的好意所感染,她依旧冷冷的,不发一言,转身便走向门口。 楚龙韬看着她,发现她竟是伸出双手,一点一点摸索着墙面,然后走出门去。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家(上) 鹿对于这一次中统抢先于军统行动十分的不快,看得不屑中统的那些特务们的行事举动,想想也是,军统的特务们无一不是选自黄埔军校的精英,大多数,都是前往慕尼黑经过特训的暗杀高手。\\.m//而中统的很多特务,家世背景则要差出许多。 楚龙韬不发一言的听着白鹿对于中统的一些中伤,其实,他觉得实在没有弄两个情报机构的必要,这样争来争去的争功抢先有什么意义呢? 楚龙韬有一点点的迟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楚龙韬是在与王妈谈话过后,才决定离开楚府的,他给白鹿打了电话,便直接离开楚府奔赴上海了。 他不敢做更多的逗留,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如果再多待一秒,那个如同月亮一般皎洁而纯净的笑容便让他的心再次变软,会让他失去想要离开的冲动,再会让他永远沉迷和深陷下去。 当然,他同时也在害怕着,害怕那些流言,害怕那些下人们在谈论关于他身世的时候,脸上所带有的那种幸灾乐祸和兴致昂然的神采。 楚家的二少爷,天生的风流浪子,拜倒在他身下的女子成群结队,致使有大把的女人为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而来到楚龙大闹。就在不久前,还有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撞死在楚府的大门口。 这个楚家的二少爷呀,可是了不得哟!人帅得可以,心肠也狠毒得可以! 曾几何时,楚龙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每一次回望,都惊得他冷汗直流。 蜷缩在黑暗里,楚龙韬竟然开始感觉到丝丝的凉意和惧怕。 他地脸上挂着不羁而又邪魅的笑容,他的身材结实而又修长,他的容貌俊美而又令人着迷。 他是楚府里的一道风景,令女人们趋之若骛。 可是,再多女人的温柔也填不满他灵魂深处的寂寞,再疯狂的爱恋也不能赶走他对于黑夜地厌恶。 直到那个有如月亮一般的女子。照亮了他全部的黑暗,照亮了他全部的温柔。 可惜,黑夜,永远都是黑夜,月亮便是照亮了它,也无法将它改变颜色,只会更加显出黑夜的黑暗。 楚龙韬的心里好苦好苦。 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里等得太久的孩子,他等得太久。已经对于光明失去了信心,于是他在黑暗里沉迷、堕落,然而,当光明来到的那一刻。这个被黑暗诱惑了地孩子,被这盼望已久的光芒刺瞎了双眼。 他再也不敢去看那片绚丽的光彩了,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龌龊,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地心,有如冰冷的铁块。 他开始后悔曾经,可是,那些对于他人的伤害,已经像是自己心头的伤痕一样,深深的。刻在了岁月的缝隙里,想要拭去,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如果他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开始一段再不与楚府有关的人生,或许他就会从他迷失地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寻找到真正的自己。这样的话,或许他再次站在那个他心爱的女子面前的时候,他可以有资格带她离开。 离开那个冰冷如地狱般地楚府,去往一个新的生活里,一个他在爱上她的那一刻便已经在脑海里、在心里所设想的、描绘的、搭建的小小的幸福世界里。 可是,在军统的日子,让他反而觉得自己一脚又踏入了另一个深渊与黑暗,不停的杀人,不停的以各种手段窃取情报,楚龙韬地双手。已然沾满了血腥,他已经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扭曲的世界里,无法自拨 “在华府就没有其他发现吗?”白鹿转过脸,看着楚龙韬问。 “没有了。”楚龙韬淡淡的一笑,眯起黑亮而又迷人的眼睛,微笑道。 — 楚龙韬在上海的居所,是军统内部安排的。 这是一所很安静很舒适的房子,有充足的阳光和西式的家具,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它却未免有些太大、太奢侈了。 但是现在它不大了,因为洒满了阳光的房子里,多了一个女人。 眼下,这少女正坐在敞开式的阳光上,洁白的栏杆、洁白的圆桌,洁白的椅子,少女穿着一袭淡淡水粉色的衣裙,静静的坐在阳光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凝望着外面,一脸的恬静。 楚龙韬慢慢的走进来,面无表情的走向阳台。 少女的唇边浮上一抹微笑,眼睛弯了弯,却没有回头,她还是看着她刚才凝望的那一点,含着微笑道:“你回来了?” 楚龙韬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少女的额头。 见身边没有声音,那少女便将头微微的歪了歪,很认真的侧耳听着,先是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然后又微笑起来,道:“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一抹微笑出现在楚龙韬英俊的脸庞,他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证据温和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嘴上是这样温和的语气,手中的枪却并没收回,而是逼近了少女,在少女额前不几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少女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微笑,她抬起了头,仰着可爱的脸庞得意的说道:“因为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啊!” 楚龙韬低下头,默默的看了少女几秒钟,便收了枪,在少女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已经找好了保姆,明天会来的。”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道:“龙哥哥,多亏了你。等这阵子那些坏人不再找我了,我就到乡下去。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楚龙韬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说话。 这像是另一场游戏的开始。 这少女,到底是何许人也,直到几天后的今天,对于她自己的身世,她都是绝口不提的。 华老教授是有一个女儿没有错,但他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在这次的变故中被害,仍是个未知。中统的那班人是绝不会对着军统的人清点他们所暗杀的对象的人数的。但是,据白鹿的反应来看,军统、中统,以及那些后赶过来的日本人所觊觎的那份**人士的名单,似乎是并没有落入那班中统的人的手中,那么说,名单的下落,这少女,应该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什么的。 然而,有趣的是,楚龙韬的来历,这少女也没有问。 楚龙韬只告诉她,自己姓龙,年纪比她大出许多,少女便叫他做龙哥哥。 那一日少女摸索着前行,扭伤了脚踝,是楚龙韬背起她赶赴医馆疗伤的,可是,有没有获得这少女的半分信任,楚龙韬可是没有丝毫把握的。 楚龙韬转过脸来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少女大概十七、八岁年纪,精致的脸庞,完美的五官,一双清澈的眼眸有如一泓清泉,一望便可以看到底。 可惜,可惜了这双漂亮的眼睛,它们居然看不到这世间缤纷的色彩,看不到人间万象, 可是,这双美丽的眼睛,是真的看不到任何色彩,看不到任何东西吗?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家(下) 果没有新的任务,楚龙韬多半是清闲的。\\、qВ5、// 特务,在有些时候,倒也蛮自在的。钱,是绝对够花的,衣柜里的行头也是应有尽有,在每次有幸能活着回来复命之后,楚龙韬会摸着脖子上依然幸存着的脑袋,感觉有些好玩。 他现在就这么着在一次又一次惊险刺激的行动中感受着有如戏剧一般的人生。他可以在同一时间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有很多时候,楚龙韬甚至差一点被自己迷惑住了,误以为自己真的在过一种正在扮演着的角色式的生活。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正如他在楚府的身份,等到一觉醒来,自己精心所经营的一切,便全部消失不见。 楚龙韬喜欢这种一切都将归零的感觉。这样至少可以让他觉得他有重新来过的可能。他就像是一个演员,在不同的舞台上表演,与不同的人搭档。 但是很可惜,没有人为他的完美演技喝彩。 即便是有,大概也是那些死在他枪下的亡灵吧。 楚龙韬,就在这样的黑暗里一点一点的深陷其中,一点一点的堕落。还好,在他的心里,尚有一线光亮,那是婉如明月一般银白而圣洁光亮,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来,用一缕轻盈的光辉,轻轻的抚着他驿的心灵。 只是,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这束光芒到底能不能将他救赎,能不能洗净他满身的污垢。 什么时候他才能成为他理想中的那个样子? 他楚龙韬这辈子还有机会吗、。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楚龙韬地唇边泛起一缕自嘲的笑意,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将穷尽一生来守候这份真爱。可是,今生是否还能有幸相见呢?说不定在哪一天,我便死在他人的枪下了,那时候,你会念我,为我的一偻亡魂,落一滴伤心的泪吗? 酒,滑入口中。是满嘴的苦涩。 接到要自己回家的命令,楚龙韬微微地一愣。 回家? 这一回,白鹿的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呢? 楚龙韬眯起眼睛,看着白鹿。 他眼睛里传递出来的信息,令白鹿的笑容微微的有些尴尬。 “事实上,”白鹿拖着长音,慢慢的说道。她看着楚龙韬的眼睛在笑,眼神里,却有着一丝想要回避楚龙韬视线地犹豫。 “事实上,这一次的任务。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任务。”白鹿沉吟着,似乎是在寻找着合适的字眼,可是她越是这样谨言慎行,楚龙韬就越是觉得可疑。 白鹿看着楚龙韬地神色,这是一种她没有看到过的神色。 楚龙韬,这个她一直尝试着想要去了解,却一直无法走近的男人。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有如风一般的捉摸不定。他像是一个只能供你在远处欣赏的镜花水月,若是你想要走近。便只会换来满心的遗憾与喟叹。 眼下,他正用一种研究与怀疑的神色盯着自己,这让白鹿有一种被一种类似于狼或者豹之类的野兽盯住的感觉,她感到了丝丝凉意,内心,竟莫名地产生了一股子惧怕。 这让她觉得想要说的话。格外的艰难。 “白科长的意思是,这次的任务是相当艰巨的,而且,也应该是上层领导们计划和研究了很久地吧?或许……在我进入军统之前?”楚龙韬挑着眉,他的唇边挂着一缕冷笑,神情是有些不屑的冷漠,他打断了白鹿,转过身,一张俊脸立刻变得面无表情,“我看。还是派别人去会比较合适,我毕竟是楚府的人,避开些嫌疑总是好的吧。” 说着 “等一下!”白鹿有些急了,她喊了一声,紧接着又顿了顿,终于缓声道:“龙韬,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楚府里,真正的秘密到底在哪里吗?” 楚龙韬想要离开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回家吗? 舀起一勺牛奶倒入杯中,雪白的牛奶在精致的镀金小勺轻轻的搅拌下旋转,有如身着一袭白衣地女子在暗夜里舞蹈,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 黑,与白的纠缠,慢慢的缠绵成无药可救的悲伤。 楚龙韬看着杯中的咖啡有些出神。 “龙哥哥?”少女微侧着头,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楚龙韬回过神,抬起头看着少女。 “龙哥哥你没事吧?”少女的眼神望着前方,清澈的眼眸虽然看不见一丝光亮,但流露出来的,却是浓浓的关切。 “没事。”楚龙韬笑了笑,应道。刚才是自己太过于沉迷于自己的心事了。他有点自嘲,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一想到要回去,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涟漪呢? “没事就好,”少女抿着嘴,淡淡的一笑,道:“我听你半天都没有声音,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 楚龙韬没有说话,他全身放松的靠在了椅子上,举起咖啡送入口中。 还好,加了牛奶的咖啡,并不难喝。 楚府。 又是不平静的一夜。 楚嫣然高高的举起一个唐三彩,重重的摔在地上。色彩艳丽的唐三彩,楚老爷子曾经送给芸太太的,芸太太宝贝得紧。 这唐三彩是楚老爷子携芸太太参加上海一个古董拍卖会的时候,芸太太看上的。为博美人一笑,楚老爷子不惜花重金从一个台湾的大富豪手中抢卖到了这尊价值连城的唐三彩,将它送给了曾经貌美如花的芸太太。 这可是她当年年轻时代艳冠群芳的佐证,是她青春时代关于美丽的纪念。太太天天像是看着情人一样的看着这个唐三彩,举着个柔软的白色手帕轻轻的掸着上面的灰尘,恨不能一天擦上它九九八十一遍。 可是,那句话儿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吧? 眼下这会子,芸太太的另一个宝贝疙瘩,正在发着飒。芸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个无价之宝的大宝贝疙瘩气势汹汹的举起凝结着她全部年轻时代绝代风华的值钱宝贝,摔在地上,砸个粉碎。 绚丽的色彩,厚重而极具质感的瓷器啊,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那清脆的声音有如魔音一般,将芸太太惊得头脑一片空白,脸上,也杀时没了颜色。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芸太太的故事 倘若是那些个在舞会上痴迷于楚嫣然玲珑的身姿和优美的舞步,醉心于楚嫣然那明艳的回眸一笑,沉醉于楚嫣然那举手投足的风情万种的小伙子们看到现在的楚嫣然,他们一定会大失所望,甚至于逃之夭夭的吧。\。0m\ 谁还能认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昨天还在舞会上穿着凸显自己身段的低胸晚礼服,搔首弄姿的卖弄风情的,漂亮的楚嫣然小姐呢? 此时的楚嫣然,头发凌乱,未施粉黛,一脸的泪痕。楚嫣然穿着宽大的睡衣,睡衣的腰带没有系,露出了里面低胸蕾丝的吊带睡衣,她**着双脚站在地毯上,一脸愤怒的看着脚下碎成碎片的唐三彩。 “我……”站在楚嫣然对面的,她的母亲——芸太太,正面色苍白的杵在那儿,心疼的看了看地上已然成了一片儿一片儿的,关于她青春的纪念品,它们前一秒还是是那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芸太太穿着一件无袖的高领旗袍,紫红色,上面用亮片攒成一朵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儿,旗袍开着高高的叉,露出均匀修长的粉腿,这样的体形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女——当然,最起码,在背影来看是的。 芸太太的头发高高的挽着,这样的装束在家居生活里穿着,似乎是有些过于正式了,不过没有办法,谁让她是一个习惯了参加各种宴会的、颇有品味的女人呢?对于芸太太来说,即便是在家里,即便是只有几个下人看得到她,那也算是颇为正式的场合了。眼下,楚家。便是她的整个舞台,整个世界,她要在属于她地世界里精彩。 此时的芸太太嘴唇抽搐着。她抬起头,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这个。有如她年轻时代,拥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地绝美容颜的宝贝女儿。 她地心,又立刻的软了下来。 “我的小姑奶奶,”芸太太终于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宝贝疙瘩,她咬着牙跺了跺脚。想要走过去扶自己的女儿,“当心划破你的脚!”楚嫣然本是无心想要砸这个唐三彩地,她方才果真是急了,便顺手抄起一样东西,举起来才看清楚原来是母亲最心爱的唐三彩,她还没有来得及后悔,那东西,便已经如一条抛物线一般,径直落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碎了。 看着一地的碎片,楚嫣然的脑子微微的出现了那么一、两秒的空白,她呆呆的看了一下地上的唐三彩。转尔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还好。芸太太只是面色苍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便又抬起头来关心她的女儿了。 楚嫣然悬着地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便面色一垮。“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双手掩面地倒在了后面地沙发上。 芸太太又气又急,还所以着楚嫣然,只得一面叫下人上来把地上的碎片扫了,一面又因着怕在下人面前提起这事来丢脸。只得等下人们退下去,方才走到楚嫣然身边,蹲下身来,柔声劝慰着。 芸太太心疼地摸楚嫣然的头发,柔声道:“宝贝,妈不是不想让你成亲,只是,妈希望你嫁一个有钱有势的好人家。” 楚嫣然只把脑袋藏在两条胳膊底下,扯着嗓子干嚎,像是根本不想听芸太太说什么。 “宝贝啊……”芸太太长叹一声,面色凝重的看着哭得歇斯底里的楚嫣然,语重心长的说道:“宝贝,女人的一生,其实很悲惨的。做为女人,美丽的时间,只是那么一小段儿。怎么样能在这有限的一小段儿时间里,赢得幸福过一生的机会,这是需要好好打算的!所以我们就得学着聪明点儿!” 楚嫣然的哭声略略的小了些,但依然抽抽搭搭的,似乎也在听母亲想要说些什么。 芸太太见自己的女儿听进去了,便又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想当年,我就是因为错信了一个穷男人,才造成这一生的苦楚的。那时候小,人单纯,想的事情也简单。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就行了,什么所谓的世俗观念,什么所谓的人情冷暖,在爱情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于是我不顾家里反对的跟着这男人在一起了。” “可是结了婚我才发现,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个样子。生活不可能永远都停在激情相撞的那一秒,再浓的感情,到最后也是会淡的。家庭的组成,不是仅凭一时的相爱就行的,而是一大堆的柴米油咸,一大堆的琐碎事物。建立在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上的婚姻,到最后就会为了一星半点的小事情弄得磨平了所有的激情,再浓的柔情蜜意,也抵不过一斤米的几枚铜板,当家里的经济条件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吵架,便会成了家常便饭。” “那时候我常常以泪洗面,怀疑为什么当初那么浪漫的爱情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穷,人穷志短,为了一斤米,一袋面,在外面辛苦挣钱的两个人常常就会大发雷霆,吵得面红耳赤。” “后来,我生病了,家里居然连买药的钱都没有。那个男人,也终于舍弃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我躺在床上,感觉心如死灰。我不知道我自己病了多少天,但是令我感到奇迹的是,我居然没有死,虽然我气息奄奄的,有如从鬼门关爬回来一般。”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仅要过得开开心心,还要风风光光!我要吃好的,喝好的,我要穿金戴银,趾高气昂的活下去!” “宝贝啊,所谓的男人,只不过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看中女人的,只不过是女人年轻的身体。倘若你老了,身材走了形,没有了年轻时充满了活力和激情的身体,他们对你的爱,也就飘了、散了。所以你一定不要糊涂,一定不要犯我当年所犯的错误,好好的找一个有钱人,而且千万不要做姨太太,要做,就要做正室!好好的给自己找个归宿,再不要过这种寄人篱下,靠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生活。好不好?” 楚嫣然沉默着,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最新全本:、、、、、、、、、、 第一百四十九章 楚嫣然的身世 太太红了眼圈。//。qb5./ 她蹲下身来,看着自己的女儿,生平头一次,芸太太有这样的感觉,一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的感受,也有了自己想要去爱的人。可是,做为一个女人,却不是想怎么样都可以,想做什么都能做,想爱什么人都能去爱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同时也明白自己的苦心。 “宝贝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芸太太索性缓缓的坐在了楚嫣然沙发边儿上的地毯上。昏黄的灯光,便轻柔的洒在了芸太太的脸上,芸太太这几年,保养得还算不错,至少在同龄的女人中,她依然可以称得上风韵犹存。可是在她自己的眼睛里,她的的确确的老了。 对于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可怕的是什么? 是年华的逝去,是容颜的老去,是年轻时代风光无限的美貌不复存在。 傅芸芸老了,她傅芸芸也有老的时候,她曾经是多么的光鲜照人,有那么多的男人为了博得她的一笑恨不能赴汤蹈火。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老,她错以为这种对于自己的垂青会永远的为她所独有,大肆挥霍的日子,让她每天都觉得新鲜有趣。 可是后来,当她的年华一天天的老去,当她的额头出现了皱纹,当她地皮肤渐渐的松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曾经关注她的男人们,开始渐渐的对她冷淡了。 这一切就是这么开始的,那么的自然而然,那么的理所当然,却又是那么地毫无征兆,那么的残忍可怕。 以至于后来。她有了孩子。对于一个交际花来说,怀孕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曾属于她的一切服、珍贵的珠宝,以及一切奢华的舞会,而最重要地是,男人们的垂青。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像是一只金丝雀,被关在一个深深的、冰冷的大宅子里,看不到外面地阳光。看不到了。 她唯一给予希望的女儿,这个长得跟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儿,常常都会让她有一种仿佛她可以重新活一回的错觉。她像是站在镜子里看着她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看着楚嫣然,她希望她更漂亮。希望她更加的受到男人们的关注,她希望她像自己年轻时候一样,轻时候还要美!这样才能受到更多男人的喜爱,尤其是有钱男人地喜爱。这样,楚嫣然就可以在其中好好挑选一个合适的人嫁过去,不用再像她现在这样,过这种无爱又无钱的冷清日子。 可是眼下,自己的女儿恋爱了。对象,竟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军官 她转过头,看了看自己地女儿。 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曾经是那么的听自己的话,她总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自己为她梳头,她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自己的面前,两只小手提起漂亮的裙摆。脆生生的问自己道:“妈妈,你看我漂不漂亮?妈妈,你看我漂不漂亮?” 自己曾是她的一切地呀! 自己是那么的希望她可以嫁得好,嫁得幸福,嫁得风光,可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会爱上一个穷光蛋,而且还要跟他结婚?. “宝贝呀……”芸太太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楚嫣然的头发。痛心的说道:“如果不是妈遇到了楚老爷,带着你来到这里,我们怎么活下去?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开心吗?我们除了吃喝,穿些漂亮的衣服,我们还有什么?不过是整日看人家的脸色,受人 眼罢了,宝贝,你要明白,只有嫁得好才有幸福可言 “妈!”楚嫣然急急的唤了一声,芸太太被楚嫣然这一嗓子给唬了一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她,却见楚嫣然乱七八糟的头发下,一张苍白的脸满是还未擦干的小脸儿,让人看着那么心疼。而这张小脸儿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此刻却像是点亮了一团火一样的盯住了太太。 “你说,我到底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楚嫣然尖着嗓子问道。这个问题缠在她心里太多年了。在楚府过的这些个日子,她每天都被人嘲笑,每天都被人指着鼻子说不是楚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就连下人们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楚嫣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窝襄!可是,每次她在向母亲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母亲却总是回避。 所以今天,自己就一定要让母亲给自己一个正面的答复! —.:.: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脑子里是片刻的空白。 “到底是不是!”芸太太的迟疑令楚嫣然更觉得焦燥,她双眼紧紧的盯着芸太太,咬牙问道。 “这个……”芸太太被女儿的态度弄得有些局促了,她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回避不掉的了。太太沉吟着,尴尬的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方才轻声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楚嫣然的眼睛。 那个时候,她真是苦啊。 有了孩子,而且是有了一个她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这让芸太太好生头疼。本来她是想要做掉的,可是聪明的芸太太突然又转念一想,想出了一条妙计。她找到了一个对自己十分“钟爱”的顾主,谎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芸太太失声痛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鸟依人般的诉说着自己是多么的爱着这个顾主,想要留下他的孩子。措手不及的顾主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芸太太,终于被她的眼泪所感动,为怀有身孕的太太租了一套公寓,包养下了她,并且对刚出生的楚嫣然格外的喜爱。太太对这位恩人心存感激,更为自己的这条妙计得意洋洋。可是好景不常,后来,这位恩人的夫人查出了她所藏身的地方,带着家里的下人们连打带骂的将她轰了出来着一个还不满三岁的孩子,芸太太几乎每天都要吃咸菜过活。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的,芸太太想了很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送了自己价值连城的唐三彩的楚云汉楚老爷子。 反正也已经流落到了这等地步,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打扮得风情万种的芸太太,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汉口,出现在了楚老爷子的面前。 那个时候,楚家刚刚办完了丧事,送走的,是楚老爷子最爱的女人。这个风流而又了不得的楚云汉,这个跺跺脚能让整个汉口颤上三颤的风云人物,为了他最爱的女人病了整整三天.+刚失了爱妻,哪还有心思搭理她们?但是,这老爷子又见不得女人的眼泪,更何况还是曾经在他身下婉然承欢的漂亮女人。 一脸疲惫的楚云汉楚老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楚嫣然,便挥挥手,叫来管家张大福,叫他安排她们住下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章 楚嫣然、楚星朔和沈清弦(一) 嫣然是有理由憎恨楚星朔的。\\。qВ5、\\ 她楚嫣然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公主的!她的头发像黑色的绸缎一样柔顺光泽,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嫩可人,妈妈说,她天生就是一个公主的! 当然,如果没有楚星朔的话。 童年的楚嫣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赢得一片赞扬之声。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走到母亲的那些朋友身边,双手提起裙摆,深深的向她们行一个西洋式的屈膝礼,那些穿着光鲜衣裙的漂亮女人们和叼着烟斗的有钱男人们,总是向她投来惊奇和感叹的目光。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这是楚嫣然听到的最让她满足和快乐的赞美。 可是,这种她一直引以为荣的骄傲和这种千三宠爱于一身的自豪,还她有身为公主的美丽梦想,在遇到楚星朔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是有理由恨楚星朔的。 刚来到楚府这个大宅子,楚嫣然对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她惊讶于这个房子,怎么这么大,怎么这么漂亮。这个漂亮的房子有着长长的楼梯,她喜欢在这个楼梯上爬上爬下,像是在探险一样的,每一次都会有一个新的发现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可是,有一天,那个楼梯上,出现了一个女孩。 这女孩跟自己年纪相仿,可是,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她静静的坐在二楼的楼梯上,望着攀在一楼楼梯扶手上的自己。 她穿着一件红色地圆领绣花儿旗袍,显得一张圆圆的小脸儿有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清辉四溢,她的眼睛。就像是来自深海的黑色珍珠,嘴唇如同阳春三月盛开在枝头的柔嫩的桃花儿瓣。 这小女孩就这么着坐在那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带着那么一股子居高临下的不屑。 楚嫣然,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卑微的滋味。 可是,她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赶走。母亲叫自己管那男人叫爹。母亲说,自己是这宅子的小姐了,也算是这宅子的主子了,所以,她完全有道理高傲起来,更有资格以小姐的身份抖抖威风。 楚嫣然从楼梯的扶手上爬了下来,她也昂起头,用鼻孔看着那个小女孩。双手叉在腰间,傲慢的问道:“你是谁啊?” 谁知,那楼梯上地孩子却没有回话,她依旧那么坐在那儿。冷冷的盯着楚嫣然看。 在硕大的宅子里,出现的穿着红色衣服地漂亮小孩子。 楚嫣然突然想起了母亲那些漂亮朋友们曾经讲过的鬼故事,那些故事里似乎就有着这样的情节。 楚嫣然感觉到有一点点的怕了,她甚至觉得这女孩的脸过于苍白可怕了。 但是,童年爱逞强的心理又让她不服气起来,楚嫣然一脚向前,迈了一步,头昂得更;话,你听不见?” 那女孩,面无表情的慢慢站了起来,她黑珍珠似的的眼睛闪闪发亮,在一圈浓密地睫毛的簇拥下,冷漠而又鄙夷的看了看楚嫣然。不发一言的转身走了。 有一种人,骨子里就流着高贵的血液,灵魂里就刻着那么一股子居高临下的高傲。 楚嫣然这是第一次遇到楚星朔,也是第一次为一个连话都不屑于跟自己说地女孩子挫败了自己的骄傲。 她呆呆的愣在那儿,看着公主一样的楚星朔淡漠而又华丽的退场,心里,居然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仰慕。 可是后来,这种仰慕,便一点点的变成仇恨,越来越浓了。 楚云汉。那个楚嫣然称之为爹的男人,从来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身为交际花的女儿,楚嫣然当然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点来讨得别人地欢心。 楚嫣然偷偷的来到了楚云汉的书房。她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像个洋娃娃似的出现在楚云汉的面前,像是每次出现在母亲那班朋友面前一样,拎着裙摆,向楚云汉行了一个漂亮的屈膝礼,脸上甜甜的笑容洋溢着阳光一样的明媚。 楚嫣然甜甜的叫了一声:“爹。” 可是,那个男人,坐在一个长长的桌子后面的男人,只是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用手举着一个硕大的烟斗,略略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 他并没有像母亲那些漂亮的朋友们那样露出赞叹和惊艳的目光,也没有赞扬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更没有像她从前的那个“爹地”一样走上前来,弯身将她抱起。 他的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摆在柜子里的标本突然会动了一样。 楚嫣然对这一场面,略略的显得有些意外,她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待遇,所以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场演出的冷场,于是她就这么着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可是,当她的视线集中在她的新一任“爹地”的怀中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僵硬了。 爹的怀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儿,正是那天自己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楚嫣然这才看清,原来爹没有举烟斗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个 写字,而爹的大手,不仅包着一支毛笔,还包着一个 那个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着灵气逼人的光芒,一脸小脸儿微微的扬起,似乎是有些嘲笑的俯看着楚嫣然,好像是在欣赏一个小丑的演出。 — 楚嫣然童年里所有聚焦起来的骄傲、美丽和自信,在这一刻,有如被击破的冰面,破碎成一片一片,融入水里,消失不见。 楚嫣然伤心的跑回房间,倒在母亲的怀里痛哭着把这一切讲给母亲听。 母亲。听了楚嫣然那儿童特有的断断续续、磕磕巴巴地讲述,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悲伤。不过,她马上笑着抱起了自己,柔声说道:“宝贝乖,你说的那个孩子很可怜的,她没有妈疼,只有爹。而我的宝贝有妈疼啊,我的宝贝是公主。谁也比不上!” 没有妈疼? 楚嫣然在母亲怀中惊异起来,没有妈疼,那一定很孤独吧? 夏天,一如既往的到了.=|硕大的芍药花儿,解下楚嫣然的头发,把上面的头发挽成一个如同古代美人一般的髻,再把那朵漂亮的芍药花儿别在了她的头发上。 “看看。我的宝贝多漂亮!”太太后退了一步,赞叹着。 楚嫣然欢笑着扑在了芸太太地怀里,可是,当她抬起头。却发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那正是那个漂亮小女孩儿的身影,她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株玉兰花树下,静静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漂亮,可是,从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淡淡的失落,一种浓浓的羡慕,和些许的落寞。 没有妈疼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楚嫣然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来到了楚星朔地面前,伸手,将自己头上的芍药花儿摘了下来,递给楚星朔。 她的脸上,绽放着友好的笑容。她是从心底可怜这孩子的。 可是这个小女孩儿。却只是淡淡的看了楚嫣然一眼,又冷冷地瞟了一眼那朵静静的躺在楚嫣然手心儿里的,盛开得层层叠叠的艳丽的红色芍药花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了。 楚嫣然又一次愣在这里。 这几天,楚嫣然依然惦记着那些漂亮的芍药花儿,她想如果再摘来一些,叫母亲为自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那一定更像个真正的公主! 可是。当她再到花园儿里去的时候,发现花园里那成片的、开得娇艳美丽地、怒放着的芍药花儿,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叫不出名字来的灌木丛。这些灌木长着奇怪的枝干,枝干上满是可怕尖刺,这些枝干伸展着四枝,顶着绿得发亮的叶子,看上去,有着那么一股子耀武扬威的味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漂亮的芍药花儿都到哪里去了呢?就在几天前,自己和母亲还在这片漂亮的花丛中玩耍嬉戏,母亲,还给自己摘了一朵开得最盛的芍药花儿别在了头发上。 那花儿开得是那么美,那么的香气扑鼻,那么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可是,为什么这短短的几天里就能消失不见呢? 那一日,把花递给那个小女孩的一幕立刻浮现在眼前。 难道,是那个小女孩么? 楚嫣然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她转过头,赫然发现那个骄傲如公主一般的女孩儿又站在不远处的一株玉兰花下,冷冷的看着自己。 楚嫣然立刻跑过去,紧紧的攥起拳头,生气的问道:“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把那些花移走了!你赔!你赔我的花!” “你的?”女孩儿开了口,她如圆润而清秀的脸上绽放了笑意,竟然,有如一轮满月,驱散了笼罩天空的浮云,是令人看得不禁失神的漂亮容颜。 这是这女孩儿第一次对自己开口说话,楚嫣然便陡然愣住了,这的确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你以为你是谁?”女孩儿的脸上是令人心动的灿烂笑容,口气却清冷如冰,她用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冷冷的说道:“这里是楚家,是我的家,我的家,当然要我说了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楚嫣然被这小女孩的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干瞪着眼睛看着这女孩儿扔下一个满是鄙夷的微笑,淡然的转过身离开。 呆呆的杵在原地半天的楚嫣然,生平头一次受到了这样的冷遇,而且是简直让她无法回击的冷遇。她又一次哭着跑回了房间,向母亲哭诉。 “她到底是谁,凭什么这样欺负人!”楚嫣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母亲。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叫楚星朔,是已故的二太太的女儿。都说那孩子脾气古怪,又喜欢捉弄别人,宝贝你不要理她,没妈的孩子就是这样没管教了。” 楚星朔……从此,楚嫣然记住了那个名字,这个,和自己不共戴天的名字。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楚嫣然、楚星朔和沈清弦(二) 楚嫣然和楚星朔,在楚府,像是一道很有趣的风景线。//.m/ 楚嫣然看着楚星朔,便总会升起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一个天空里,容不下两轮太阳,当其中的一个光芒万丈的时候,另一个,就只能沦为影子。 而楚星朔却总是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傲慢神色,令楚嫣然十分的憎恶。 就好像,一个总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对手的人,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划定在可以与他匹敌的范围内,想想就可以知道,这是何等的沮丧了。 就好像,楚嫣然在遇到楚星朔的时候,常常都会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神色也会不自然起来,而当她偷偷的用眼睛溜向楚星朔的时候,却发现楚星朔根本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她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一般! 这更加的让楚嫣然觉得气愤和郁闷。 而楚星朔,却像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一般,常常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楚嫣然恨恨的看着楚星朔,恨不能冲上去照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狠狠的用指甲划上几下,看看那张被众人吹捧得美如西施的脸蛋上还能不能再露出那种充满了讽刺的笑容来不! 说起来,楚嫣然与楚星朔最大的矛盾,完全来自于一个人——一个有如天上的明月落入人间般俊美的男子——楚伯雅。 爹是在全家都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领着楚伯雅出现在大家面前的。 楚嫣然至今还记得那一幕。 全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儿,等待着楚府这个当家的老爷子出现。在这个年头,女人地身份是很低微的,她在家中的身价甚至不如孩子来得高贵。这种大户人家更是如此。如果一家之主地男人在家的时候,如果男人不出现,女人们。是不准拿起筷子用餐地。 楚嫣然偷偷的数着桌上的人:大太太、楚龙韬、楚星朔、三太太、楚锦然、母亲和自己。 可是,上首的位子。居然留了两个。 楚嫣然好生奇怪。 在往日,像这样全家都聚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上首地位置,都是楚老爷子和大太太两个人坐的。如果逢大太太要吃斋的时候,楚老爷子便会溺爱的把楚星朔抱在怀里。放在那个位置上。想到这个,楚嫣然总是很气愤很妒忌,那个位子凭什么就只有她楚星朔有这个资格坐在那儿?她来楚府好久了,除了楚星朔,她就没看到过有什么人在那位置上逗留过,甚至是楚府里唯一的男孩楚龙韬都没有这个优待! 楚嫣然看着楚星朔的眼睛总是很怨毒,她常常向自己的母亲抱怨这一切。芸太太,开始还常常劝自己的女儿,后来。竟也慢慢的开始厌恶起楚星朔来。 这个孩子,这个据说是楚老爷子这一生中唯一最珍爱地女人的孩子,似乎是除了楚老爷子以外的。楚府地第二个主人。 她想要什么,她想吃什么。她想干什么。楚府里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上至管家,下至看门的下人。哪一个都因着她地一句话屁颤屁颤地跑来跑去。而这小丫头片子,竟一点都不知道尊老敬贤,对待自己这个姨太太,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下人们,则是很有趣地生物。他们就像是看着主子的脸色才能生存的古怪东西,主子对谁好,他们也对谁好,主子看不起谁,他们也看不起谁。楚老爷子一年有好几个月不在家,家里大事小情,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请示大太太的,张管家便一人承办着,但若是楚星朔这小姑奶奶心血来潮了,想要掺和掺和,张管家便立刻腆着个大肚子卑躬屈膝的照着这小姑***意思去办了。一个小屁孩儿能懂得些什么?芸太太开始的时候,便想尝试着插一插手,可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小鬼大。楚星朔可是根本不会给芸太太机会的,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冷嘲热讽的把芸太太弄得恼羞成怒,却又哑口无言。 这孩子到底像谁呢? 她的身上常常洋溢着一股子冷若冰霜的感觉,弄得下人们个个对她毕恭毕敬,怕得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听说,这楚星朔的母亲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这孩子从小就被楚老爷子抱进犯人营里,用死囚练枪法,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下人中间,也传说着这二小姐天生的暴戾脾气,口袋里时时总是揣着枪。这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说起话来容不得人还口,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看上去总像是已经将你看穿到了骨子里,总是让人对她生出那么一股子惧意。就是这样的一个令人讨厌的丫头片子,却偏偏生就一个颠倒众生的美貌模样,又是楚老爷子最最宠爱的一个孩子,这天下的福,莫不是都让她给占了? 芸太太常常恨恨的想。 她知道,只要楚星朔在一天,自己想要在楚家有所地位,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在心里思量过,大太太一副深居在佛堂不理家世的样子,三太太又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想要左右这样一个家,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傅芸芸既漂亮又聪明,只要好好讨好一下老爷子,掌控楚府的经济大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只过了几天,她就知道,她的这个愿望是不可能达成的了。那个小孩子,那个她原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孩子,忽闪着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像是一个在评估自己对手的猎手,然后。那孩子地嘴边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像是知道了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一般,自那以后。楚星朔便再不多看芸太太一眼了。 后来,芸太太竟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说地话,竟然不如一个小孩子来得有力道。而那个孩子,则总好像是满脑子的精灵古怪,将楚府地下人们支使得团团转,甚至连这个她自以为可以左右楚府一切的楚老爷子的“新宠”。都败在她那伶牙利齿之下。 所以当楚嫣然一次又一次的向芸太太哭诉楚星朔是如何为难自己的时候,芸太太越来越感觉到了心烦意乱,于是她紧攥着双手咬牙道:“看我不把这死丫头除掉地!” 倘若芸太太知道,是她自己把这一颗毒草种进了楚嫣然童年单纯无邪的心灵里的,她会不会有一丝的懊悔?过了大半天,楚嫣然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楚老爷子才不紧不慢的出现在门口。 他的手,牵着一位少年,一位。像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俊美的少年。 楚嫣然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那个少年地身上。 爹说:“孩子们。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大哥,伯雅。” 大哥吗? 楚嫣然愣了愣。不仅是楚嫣然。除了面色在那一刻变得苍白的大太太,满桌地人。无不愣在了那里。 这个穿着淡青色长衫,有着一双有如月亮一般清辉四溢的双眸地少年,他地眼睛好像森林中奔跑的鹿那样温和,他地双唇好似画中的美男一样完美好看。 可是,这少年,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的家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老爷子一句也没有说,他只是牵着这个少年的手,仿佛这少年本就该属于这个家一样的理所当然。 楚老爷子一一把大家介绍给了他,这少年也淡淡的笑着,向大家一一打了招呼,便与楚老爷子一起,坐到了桌子的上首。 坐在桌子的上首,连大太太都坐在了他的下首,这少年到底来自哪里呢?莫不是来自天上的月宫吧? 楚嫣然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了,她呆呆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少年,他是那么完美,那么的温文而雅,那么的从容淡定,在楚嫣然所有遇到的人里,还从没有看到过这样俊美的人物。虽然楚龙韬也很英俊帅气,可是,他的身上就没有这种有如天生的王者一般的感觉,那是一种光芒万丈,却只是内敛于内的雍容典雅。楚伯雅,就像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映在了楚嫣然那颗幼小心灵的湖水里。 楚嫣然没有看到大太太变得苍白的脸,更没有看到母亲微微变了颜色的脸,她的眼睛里只有楚伯雅了。 正巧,楚伯雅此时也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楚嫣然,他的脸上,绽放了一丝友好的笑容。 这笑容婉如春日的清风拂面,只让人感觉到惬意和温暖,楚嫣然还没来得及以微笑回礼,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哥。”楚星朔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伯雅的视线转向了右边。 楚星朔,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高领的西式衬衫,配一条背带格子裤,她梳着整整齐齐的日本娃娃式的头型,使得她一张白皙粉嫩的脸庞有如被玉石雕琢一般的清秀可爱。那张脸上黑珍珠似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精巧的鼻子下,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儿微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粲齿——这个公主一样漂亮的小女孩儿笑眯眯的对着楚伯雅打着招呼。 楚伯雅先是微微的愣了愣,那神情仿佛是有些惊艳似的,接着,便向那漂亮的小女孩儿,报以了同样俊美的微笑。就像是,两颗耀眼的明星,同时出现在了一个宁静而又幽蓝的夜空。 楚老爷子哈哈大笑,楚嫣然的眼睛里,则冒着火焰。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楚嫣然、楚星朔和沈清弦(三) 子在一点点的过去,就像是楚嫣然穿在身上的漂亮衣的被换下去。 楚伯雅的出现,对于女孩子们来说,是构不成任何危害的,甚至,是一件很新鲜有趣的事情。 对于楚嫣然更是如此。 她常常好奇楚伯雅的一切,好奇他是怎么来的,好奇他在楚府每天都要做什么,好奇他是怎么吃饭怎么看书怎么散步的。楚嫣然常常溜到楚伯雅的房间里,缠着他问东问西。这个从容而又温文而雅的大哥,也总是耐着性子陪她聊天,回答她提出的各种各样的傻里傻气的问题。 起初的几天,楚嫣然还是很享受的,楚伯雅的这种温和在楚嫣然的眼睛里变成了自己可以独享的幸福。在这个楚府里,属于楚嫣然的快乐太少了,从前那些乐趣,包括可以随意支使和捉弄楚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在楚星朔的影响之下,渐渐的少了。能够时时看着这个新来的大哥,对于楚嫣然来说,是一大乐事。对于异性的探知欲和好奇,从楚伯雅出现的那一刻,自楚嫣然的内心中,充分的被激发出来。 可是后来,她发现,属于她的、最快乐的娱乐和乐趣,已经被另一个人霸占了。 当她兴冲冲的敲开楚伯雅房间的门的时候,竟然发现,楚星朔正抱着楚伯雅的胳膊,两个人笑成一团。 楚嫣然的脸色,刹那间改变了颜色。 最美的东西,常常都是最容易被人抢走的,所以你越是紧张的想要拥有。就越是容易失去。 楚嫣然自那以后更加地粘楚伯雅了,她喜欢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大哥,从任何的角度去看,这个大哥都是既英俊又温和的,他像是平静的湖水,永远都那么深远,那么温和,让人感觉到温暖。永远都不会生气。不会出口伤人,总是替任何人着想。 那么的温柔和体贴。 可是,那个讨厌的楚星朔,常常在楚伯雅面前羞辱自己。楚嫣然懊恼的盯着楚星朔。对于女人而言,最不能容忍地,就是在异性面前让自己失尽颜面,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优秀而又英俊的异性。 楚嫣然恨透了楚星朔。 如果说。楚星朔是太太能够左右楚家的一大障碍,那么楚伯雅则是另一个能够独占楚家财富的碍脚石了。芸太太对于楚伯雅的好奇,并不亚于楚嫣然。所不同的是,太太可以用她的手段去打探楚伯雅的身份。 失意地人。应该是最能产生共鸣的。太太和那个她一度认为没有脑子的三太太达成了同一战线的“共识”,她们想方设法地想从楚老爷子的嘴里套出楚伯雅的来历,但是楚老爷子只说是他一个故友的儿子。故友?哪个故友呢?哪一个故友,可以让这个对自己亲生儿女都心如磐石的楚老爷子这样精心爱护的?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从楚老爷子看楚伯雅的眼神里,芸太太完全可以看得出,那是和看着楚星朔时候地眼神一样的疼爱与纵容。芸太太感到了一种忿忿不平,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楚老爷子只有在看楚伯雅和楚星朔的时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儿女时的慈爱。 她开始拐弯抹角地试探大太太,想打探楚伯雅的来历,可是,一向不问世事的大太太,在这个时候也总是装聋作哑。无论芸太太是怎么暗示大太太,楚家突然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男丁。这对龙韬将来继承楚家的财务是 胁的,但是这个大太太,像是已经修成正果一般,竟把的银子不放在眼里,丝毫没有被芸太太所打动哪里冒出来的俊美少年,一跃而成为了楚府地大少爷。 — “妈!我说你真是没有心计!”楚嫣然坐在镜子面前,正用一根烧红的铁钳卷着自己漆黑的长发,她从镜子里看着跌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的太太这样拱手的让给别人。如若是龙韬,便也不说什么,可是,那伯雅明明是个外人,即便是他再英俊,再彬彬有礼,再讨人喜欢,那也是冲着楚家的家产来!就冲这一点,芸太太也不会再对他有半分的好感。 可是,事情偏偏就是不遂人愿,楚老爷子对楚伯雅的信任,简直超过了楚龙韬。老爷子居然带着楚伯雅涉及到他的生意圈里去了!芸太太再也坐不住了。 这楚星朔就算是再毒,再不讨喜,终究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人,嫁出去了,就不会再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可是,这楚伯雅不一样。他是个外姓人,如果将来楚家真的落入了他的手里,那这些姨太太们的下场会是什么,简直不敢想像她怎么做努力也“启发”不到,三太太纵是想要使些手段,怎奈又是个没脑子的,这让芸太太每日苦恼不已。 楚嫣然可是一点都不恼的,不仅不恼,她还庆幸不已。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样,恨不能一天换上好几套衣服,然后使些浆糊,把自己粘在楚伯雅的房间里。 “便是爹疼他,器重他又能怎样?”楚嫣然咯咯的笑着,自顾自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满满的说道:“若是我嫁给了他,那楚家不还是我们母女俩的?” “你说什么?”芸太太猛的抬起头来,楚嫣然得意洋洋的笑脸在镜子里笑着看着她。 “你有把握?”芸太太有些难以相信的盯着楚嫣然看。 楚嫣然没有说话,她像是所有沉浸在爱河里的少女一样,只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着红晕的脸蛋笑个不停。 她是有这个自信的,纵使楚星朔像个粘豆包似的常常粘在楚伯雅的身上,但是,她观察过,她真的仔仔细细的观察过,楚伯雅对着自己笑的表情,跟对着楚星朔笑的时候的那种表情,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映的,全都是自己的容颜。 这与看着楚星朔时候的那种敷衍的表情不一样的! 楚嫣然坚持着这样认为。 她只要使些手段,用些讨喜的小女人式的撒娇小伎俩,他就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楚嫣然想着想着,便会甜蜜而又幸福的微笑起来。 这一切都并不难,不是吗? 而且,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做沈清弦的臭丫头给搅乱了。 是的,就是她,这个一副病病恹恹模样的臭丫头,她把一切都打乱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包括那些个一环套着一套的完美的计划,全部毁在了她的手上。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三章 楚嫣然、楚星朔和沈清弦(四) 若有这么一种人,让旁人看上去便想欺负欺负,那这清弦了。\\。qb5、 倘若有这么一个人,在楚家,除了楚星朔以外能让楚嫣然出了大糗的,那这个人,便也一定是沈清弦了。 楚嫣然一向最厌恶在男人面前丢脸,偏偏楚星朔常常都会挑她的这一软肋下手,但是,倘若这世上只有这一个楚星朔,便也罢了,却偏偏又多出来了这么一个沈清弦,楚嫣然这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折磨。 楚嫣然至今也忘不了那一天,那是一切噩梦的开始,是的,如果不是她的出现,那么楚嫣然相信自己也绝不到走到这一步,绝不会的。 楚嫣然至到今天还依然迷惑着,到底是沈清弦唤醒了她心中的恶魔,还是她自己。反正这一切就是这么开始了,从那一天开始,从那个又瘦又小,猴子一样的小姑娘捧着一叠子桌布开始,从她一下子,把那叠花花绿绿的桌面像天女散花似的扬得四处都是,甚至,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那个坏胚子楚龙韬就坐在一边儿,乐滋滋的看着这一幕。楚嫣然的额头青筋暴起。 越是不希望在人前出丑,就越是会出丑,越是出丑,就越是恼怒。这应该是一个定律。 楚嫣然一把扯下那块桌布,发现对方竟是一个瘦弱得像是小猴子一样的小丫头片子,而她的那张脸,清秀到如同在烟雨迷蒙的春天,微风拂过被一片淡淡绿色所笼罩的河岸,迎风轻舞的一株垂柳,那么地弱不禁风。那么的娇柔可人。 如果说,眼前的这小丫头换上一身行头,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的话,楚嫣然一定会对这个漂亮而又清秀的小女孩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可是,她偏偏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瞧她穿着洗衣房地粗布衣裳,梳着两条辫子,还紧紧的抱着一把椅子。真是……看了就让人心生不快,想要大声的斥责她。 楚嫣然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的时候,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子满足。 可是,这个时候,那该死的楚星朔又出现了,不仅让自己颜面尽失。而且居然还让那死丫头一跃成为了管事房地人。 这不是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是什么? 这样的耀武扬威,当她楚嫣然是白给的吗? 你楚星朔想要提拨的人,我楚嫣然就一定要毁了她,将她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楚嫣然想要让芸太太答应自己想办法教训教训沈清弦。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撒撒娇就行了。太太想要让三太太帮自己教训教训沈清弦,也是一件很的事情,只要稍稍的利用一下三太太把柄就可以了.+另眼相看了。 看来,这三太太也并不是毫无心计的。楚家的事业是左,楚家的内务事宜是右,一左一右,只要能够掌握住一个。那后半辈子便有了指望了。还亏得她太太想尽了方法想要在楚家享有一席之地,竟不如这个她平日里觉得没脑子地三太太下手来得快。 “想不到,这肥得像块馒头似的三太太,竟然跟那个张大福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太太悻悻的,一边儿嗑着瓜子儿,一边装做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个胖子。一个像张大福那样的胖子,如果走在大街上,芸太太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在楚家就不一样了,就是这么个胖子,楚老爷子竟然放心的把楚家这么大地一个摊子交给了他,于是这个胖子在楚家,便意味着金钱与权力了。 讨好这张胖子的人,比比皆是。 但她傅芸芸又岂是省油的灯?不肖几日,她便查出了这三太太和张胖子所有做的猥琐之事。 一抹得意的笑容。爬 太太的嘴角。 楚星朔是什么人? 如果在楚家,问起一百个下人,那么会有九十九个是同样的回答,而只有一个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便是张大福。 对于张大福而言,楚星朔的存在,像是一只迈着优雅的脚步散步在粮仓门口地猫,让他这只想要吃米的老鼠提心吊胆。 他张大福可不是个等闲之辈,做事自然也是滴水不漏的。可是,每当他看到那双眼睛,那双闪烁着逼人的灵气的,充满了笑意的黑珍珠似的眼睛的时候,他的心总是没有来由的没了底气。 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似的,看着自己笑,笑得张大福心里发了毛。 那小丫头片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她满脑子的精灵古怪,常常让张大福冷汗直溜。那丫头好像总是能仅凭着眼睛和直觉便可以发现什么事情似的,让张大福好生的不安。 楚家是个什么来历,他张大福心里最清楚。 人都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楚家这么雄厚的家底是从哪里来的,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像得出来了。 — 的钱啊! 所以张大福就更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被发现了,那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这可是连祖宗八代都有可能会受牵连的! 可是,人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你整日面对着一个庞大的宅子里那些白花花的大洋的时候,你会坐得住吗?就像是一个整日待在一个满是山珍海味的屋子里,你会忍得住不吃上一口,尝上一口吗? 更何况,张大福每天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所谓的主子和小主子们整日大手大脚的挥霍金钱,他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根本都吃不完、喝不完、穿不坏、用不光,可是他们还是在挥霍着,看着他们浪费的一切,张大福真是又妒又恨。 反正楚家的钱是花不完的,花多花少,都是一样的道理,不会有人发现,只要他尽量做得天衣无缝。 可是,现在不同了,那个鬼精鬼精的死丫头楚星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开始安的眼线企图来盯住自己了。 那个人,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沈清弦。 张大福肥厚的嘴巴上,挂起了一丝冷笑。 她以为他是谁?他可是张大福!什么叫做有备无患,他可是最精于此道的了。老早,他张大福就已经在底下安排了眼线。而那个人,正是他隐瞒了身份的女儿,张小翠。 于是,一个巨大的网,在楚府拉开了。 几个不同的脸上,绽开了不同的冷酷笑容,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沈清弦,还有楚星朔。 是的,楚家外面的生意他们都管不着,也管不明白,但是楚家的后院,可是他们的天下,谁是绊脚石,谁就活该得被一脚踢开! 可是,他们所有的期待,到了最后全部都落了空。偷偷夹在楚星朔房间香炉里的毒药,似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作用一样,不仅没有发生作用,反而差点露出了马脚,为了防止楚星朔察觉,张大福消灭了“罪证”。 可是,事情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夹在楚星朔的薰香炉里的毒药,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发挥作用了,可是楚星朔的身体却依然可以恢复得过来,这就足以证明是有人偷偷将楚星朔那个天天燃着的薰香炉里的毒药换掉了。能在楚星朔房间里换掉毒药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清弦。所以,这个沈清弦,就势必留她不得。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四章 楚嫣然、楚星朔和沈清弦(五) 是嫁祸那三十个大洋被楚星朔发现了又能怎样?楚嫣一个计谋可以将沈清弦赶出管事房。/。\\ 但是,令楚嫣然失望的是,这一连串的做法,不仅没有让这个瘦瘦的小猴子滚走,反而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一个噩梦。 就在那一天,在一片美丽的茶花雨之下,楚嫣然远远的便微笑着,走向他心目中婉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的男子,那片片的花朵轻轻的吻着他的短发,而他,就这么着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手中的那卷手,像是在等自己一样。 楚嫣然提着裙摆,笑意盈盈的走过去,却突然硬生生的住了脚步,笑容,也在她的脸上僵硬。 那个小猴子又出现了,就这么着站在那儿,被楚嫣然的王子唤住,两个人,似是有千言万语似的对视着。 那个小猴子。 楚嫣然恨恨的盯着她,她穿着一件又脏又皱的粗布衣裳,还提着又重又破的扫帚,傻乎乎的站在楚伯雅的对面儿,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可是,英俊而又温文而雅的人儿啊,请你不要用那种温柔的眼睛去看她吧,请你不要这样微笑着递上你的手帕,给一个如此令人厌恶的女人,你可知道,我的心,早已经破碎,婉如片片茶花,凋零于地。 楚嫣然的唇角,有一丝颤动,那种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种笑容,那种温柔,是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的。 因为我的眼睛时常的看着你,所以,便是片刻地温存。也可以伤我到最深。 楚嫣然的确是一个喜欢向任何男人卖弄风情的女人,这种卖弄尤其是与金钱和身份地位成正比的。她喜欢引人注目,这无疑于是遗传自她的母亲。 可是眼下,当她站在这片花雨之下,却恍如自己正置身于一场关于爱情的浪漫的戏剧。所不同的是,别人在戏里,她在戏外。 一种心痛,令楚嫣然疼到窒息。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悲哀,每个人由于成长际遇和环境地不同,他们在某些情况下所采取的行动便也由着他们在受其影响的客观因素下学习到的行为常识而行动着。 楚嫣然在表达她的爱情上,自然也采取了来自于她母亲傅芸芸交际花式的表白方式。 当她穿着轻薄如纱,并且能够完全展示出她完美身材的睡衣出现在楚伯雅的房间地时候,她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的确是紧张地,因为爱情的爱情。这使得她的脸涨得有如醉酒后的微醺美人。 不得不承认,楚嫣然是个漂亮的女子。她的长发如瀑,身材婀娜,双眸清亮。腰肢柔软,迷倒了很多舞会上认识的小伙子。今天,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香槟色的丝绸睡衣完美地衬托出她高耸的**和细如杨柳的腰身,在这件睡衣之下,一双修长的**若隐若现,是任谁见到,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楚嫣然就这么站在那儿,站在楚伯雅的面前。满怀柔情地看着他在灯下如此俊朗的眉眼,和他圆润完美的嘴唇。 楚嫣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一点一点的融化成水。 楚伯雅看到楚嫣然的时候,是万分惊讶的,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嫣然。 楚嫣然的酥胸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她此刻既有些羞涩。又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嫣然,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楚伯雅手中地书卷并未合上,他的眼神里既没有惊艳也没有**,只是一种一如往常的温和和关切。 “大哥,我……”楚嫣然张了张嘴,她的双颊微红,眼睛由于沉浸在爱情之中而表现出一种期待与激动的异样神彩,她的双唇微张。红润的樱唇衬着晶莹的皓齿,在灯下是那么的充满诱惑。 是谁曾说过,在爱情里的女人最美丽? 可是,这种美丽,却没有打动对面英俊的男子。正如枝头绽放的花朵,爱上了匆匆而过的流水,当她义无返顾的跳下枝头,以最美的身姿旋转成一曲动人的舞蹈,希望流水可以欣赏到自己最美的舞姿。可惜,再美的落花,也终挽留不住流水匆忙的脚步,便是叹息,也无人倾听。 楚伯雅温文而雅的一笑,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重新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书卷,他的眼睛里,没有对面那张美丽的脸庞,更没有那具诱人的**。 楚嫣然有些失望了。 可是,她仍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去试一试,试一试自己到底在他的心目中,有没有她期待中的那个位置。 为这,她打算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和尝试。 楚伯雅的门,在楚嫣然的身后悄悄的关闭了。楚嫣然慢慢的走向楚伯雅,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解开了身上那件丝薄睡衣的带子。 — 香槟色的睡衣,点缀着蕾丝,在灯光下闪着梦幻一般柔和的光泽,那睡衣的带子缓缓的滑下,眼看着一具娇美的**就要展现在楚伯雅面前。 突然,一件长衫搭在了楚嫣然的身前,将她身体的裸露部位完完全全的挡了个严实。 楚嫣然刚刚还沉迷在即将展示自己美丽身体的那种如梦如幻的恍惚意识里,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上陡然多了一件长衫。 抬头,楚伯雅一张温和的脸就在眼前,那双眼睛,如同湖水一般平静,没有丝毫的涟漪,更没有丝毫的心动。 他就这么着,站在自己的面前,温和而又平静。 世人常道柳下惠,得以坐怀而不乱,却知道不知道坐在他怀中的女子该有多么的恼怒?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身体都不感兴趣地话,那么。或许只能说明这个女人还不足以打动面前的男人。 楚嫣然愣愣的看着楚伯雅,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晚上天很凉的,仔细不要染上风寒,早些回房休息吧。”楚伯雅淡淡的,却又是体贴的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这样的体贴,在这样的场合下。是不是有些不对味儿呢? 楚嫣然猛地伸开了双臂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她突然在内心升出一股子预感,自己,将要永远的失去这个男人了。 虽然,她并不曾拥有过…… “大哥,抱着我好吗?”楚嫣然紧紧的抱着楚伯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面对女人这样温柔而又柔软的身体,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可是,楚伯雅真的有如一汪平静地湖水,便是春风,也无法在湖中吹拂起半点涟漪。 他只是。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楚嫣然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嫣然,听话,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我刚叫厨房给我做了些参茶,一会儿可能就会端过来了。” 楚嫣然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她感到了一丝凉意。 楚伯雅不仅是在拒绝她,而且。同时也在提醒她了。 身为楚家的人,是理应知道楚家的规矩的,像目前的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看得出,这儿,在上演一幕兄妹之间**的闹剧。倘若真的被下人看了去。那么用不到明儿一早,楚府的谣言便会漫天飞舞了。 如果真地是那样的话,耳朵比兔子还尖的楚星朔一定最先知道这件事,既然知道了,她就一定不会善罢干休,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的,然后她势必会让楚老爷子和大太太一并会知道,这种勾引兄长的罪名可是不小,在楚家的家法里,是足够赶出家门地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母亲和自己这么多年来委曲求全的窝在楚家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这念头在楚嫣然的脑袋里流星一样的划过,楚嫣然直起了身子,她看到的,是楚伯雅一如从前的温文而雅。 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这样平静的眼神,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吗? 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打动他地心吗? 一股悲愤从楚嫣然的内心升起,她再次抱紧了楚伯雅,眼泪不禁成双的滑落下来。 “大哥,难道你就不能爱我吗?”楚嫣然悲伤的问道。 楚伯雅没有说话。 楚嫣然突然松开楚伯雅,后退了一步,她怨毒的盯着楚伯雅,恼羞成怒的问道:“难道大哥就只对那个肮脏的下人有感觉吗?连我这个每天陪伴你在身边的人,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吗?” 楚嫣然的话一出口,便觉得后悔了。 因为楚伯雅的眼神突然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那是一种,楚嫣然从来没有在楚伯雅的脸上看到过的神态,那眼神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可怕,就像是黑暗里出现的一匹嗜血的猛兽,让人不禁全身都跟着冰冷起来。 可是,这眼神只维持了那么一、两秒,那双眼睛,又立刻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神采。 跑着的温和的鹿一般的双眸,如同平静的湖水,不带一丝涟漪。 “嫣然,该回去了。迟了,太太会惦记你的。”楚伯雅淡淡的笑着,只说了这么一句。 楚嫣然眨了眨眼,刚才的那种感觉,仿佛是一种错觉,眼前的楚伯雅一如既往,可是,那种眼神,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吗? 楚伯雅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转身向着楚嫣然道:“回去吧,嫣然。早点休息。” 楚嫣然的眼睛里含着泪,咬了咬牙,终于跺了跺脚,离开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当爱已成往事(上) 于楚嫣然的这段痛苦的爱情,表面上看,似乎已经结失败为告终,.qb5./ 起初的时候,楚嫣然还真的不敢面对楚伯雅,每每想起那一夜的情景,楚嫣然便感觉痛苦不已。 身为一个女人,在连自己的身体都甘愿裸露在心爱的人面前,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是,对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便直接的下了逐客令,即便是,那是一道温和的逐客令,也足以让这个女人连最起码的自尊都丧失得一丝不剩。 还好,楚伯雅还是像从前一样的温和而又体贴。那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自己一眼吧。 因为没有过心动,所以,就会永远平静的面对。 楚嫣然自嘲的笑着。 可是,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会的,那个小猴子沈清弦,迟早,她楚嫣然是会收拾掉她的。区区一个下人,难道还想跟她楚嫣然抢男人? 真是贻笑大方。 楚嫣然的嘴角,又陡然的上扬,弯成一个阴毒的弧度。 迟早,迟早要把你捏在手心里,看你如何痛苦的死去。楚嫣然的眼睛里,闪着一股子寒冷的光芒。 可惜,那小猴子像是生下来就有齐天大圣护着似的,据说她娘去了,还以为这一回可以把她压垮,远远儿的离开楚家。不成想,她不仅没有垮,反倒趁着张大福的垮台爬上来了。 楚嫣然好恨。 至今,楚嫣然想起那一段日子,仍然会觉得浑身发冷。 就像是阎罗殿向楚府下了催命符一般的日子。 先是三太太无原无故的跳了井。 这三太太平日里傻得紧。瞧她每日家穿戴地那些衣裳就知道了。三太太本就胖,若是穿些单色的衣裳倒还好些,可是她中意的却偏偏都是些大红大绿的颜色,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涂上了颜色的大馒头。那一双胖得连手指头也像是圆的的手上,也偏偏的涂上艳红地指甲,兀的乍眼。楚嫣然就常常嘲笑她说:“怎么看都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就混到楚府里当上个姨太太?我瞧爹平日里也是个有些眼光脾气的。就偏偏的看中她了?”.:.长得福相,定能生个儿子。老爷子这才巴巴的娶了来,谁想到生的也是个丫头片子。” 楚嫣然便不屑的撇嘴,道:“想来那个二太太,也是个没眼光地。就这等货色,无异于一个刚出锅的馒头。简直丢了楚家的脸。” 楚嫣然这个馒头的比喻,在三太太从井里被打捞上来地那一天,显得格外的贴切。 那个时候的三太太,早已经变了模样。一张本就圆圆的脸。被井水泡得更加的肿胀,那张脸原本还是有些颜色的,最起码,那张胖嘟嘟的嘴唇总是被三太太涂得鲜红鲜红的。可是眼下,那张红樱樱的嘴唇仿佛被漂下去了全部颜色似地,一片惨白。 那张脸肿得连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整个身体也像是发胀似的胀大了好几倍,撑得三太太身上那件绣着大红牡丹的旗袍像是快要裂开来似的。 楚嫣然骇然的捉着母亲芸太太的手,她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尸体,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怕地。那一瞬间,楚嫣然感觉天眩地转,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变成这个样子? 在楚嫣然旁边的芸太太,全身也像是浸在了冰冷的井水里。冷得想要发抖。 三太太的死因,在楚府,是一个迷。 但是三太太的死,却足以让三个人心惊胆战。芸太太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谁使三太太走到这一步的。如果不是她诱使三太太到大太太那里去煽风点火,造沈清弦的谣,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这个傻乎乎的傻女人,那么或许到现在,她依然躺在张大福地怀里。偷偷摸摸的享受着这偷来的温存。 楚府的女人们,都是很孤独的。这一点,芸太太是知道的。气人有,恨己无。她傅便是这种脑肥肠满的张大福,也没有的。那个时候,芸太太其实在心里,隐隐约约会对这个平素里她觉得傻里傻气的三太太有那么一点点的妨忌的。但是,女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在看到三太太尸体的这一刹那,芸太太突然间有几分同情起三太太来了。 同是楚府的女人,这种悲哀的下场,或多或少,带着那么一股子悲剧的意味,让人感伤。 如果,一切都没有这么多的巧合,那么或许三太太的死,还可以解释为一场意外。 可是,紧接着便是楚老爷子突然间的搬师回家。老爷子当着全家的面儿,把张大福偷偷把楚家的钱转到他的小钱庄上放高利贷的事给抖了出来。 “刀疤,送张大福上路吧。” 楚老爷子就这么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张大福,就这么着被那个成日里跟着老爷 团团转的、满脸是疤的男子给押走了扔进了一个冰窖里,冷得全身都在轻轻的发着颤。 这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巧合.:| 那张婉如夏日盛开的鲜花一般绝美的脸上,平静的不带一丝情感.:. — 那一瞬间,她觉得那孩子太可怕了。 就在沈清弦被诬陷着,贬到清扫房的时候,她和三太太都在暗自得意着,唯有吃了亏的楚星朔脸上一如湖水般的平静. 会看到自己的脸,而看不到镜子本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感觉不到对方存在地一种状态。 这根本不像平素里楚星朔所给人的感觉,她一度是张扬的,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这一回,她像是一个从不关心外面生活的隐者。突然间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提着一盏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像是,涨潮前的安宁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开始报复了.|.己全身。包括骨子里的血液都在打着冷颤。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楚府的下人们,怕楚星朔怕得要死。原来,这丫头本身,就代表着死亡。 那种平静。像是来自于地狱一般的,属于死亡般的宁静,是可以夺人性命的。 她开始庆幸自己的精明。幸好是她去怂恿三太太去暗害沈清弦的,幸好。幸好是她去暗示三太太沈清弦是楚星朔派来监视张大福地,她暗示三太太楚星朔早就看张大福不顺眼了。这三太太果然也是个痴情种子,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是楚府的三太太的身份,竟然全心全意的信任起张大福,帮起张大福来了。她把太太地这种暗示当成了自己的猜测,讲给张大福听。 这张大福。听了,便自然的心惊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贪了楚家多少钱。这些钱加起来,怕是再建一个像楚家这样气派的宅子都绰绰有余了。 幸好,她傅芸芸不傻,将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 于是她警告楚嫣然。从今以后,要完全的收敛起来,再不要招惹楚星朔和沈清弦。 楚嫣然则忿忿不平。 若说,不招惹楚星朔那个死妮子便也罢了,可是这沈清弦倒是凭什么的? 区区一介下人,有什么好怕? 好在,她还有最后一步棋,这一回,可一定要置那死猴子于死地! 可是,楚嫣然高估了自己。 那个小猴子没仅没有死,反而使她的最后一步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回,楚嫣然噤若蝉声了。 因为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在这种大户人家,无端端消失地丫头太多了,已经成为了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那些消失的丫头们的下场是什么,相信身为楚府一员的楚嫣然,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这证明一切都失败了。 好在,她还没有暴露,好在,她还有命在。 那个死猴子竟凭着张大福地倒台,一跃成为楚府的副管家了。而楚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马,也统统都被更换一新。 那些被芸太太收买的,属于芸太太的势力,已经在楚府消失殆尽了。 楚家的主子,再一次被确定了。 楚伯雅在处理好三太太的后事之后,便也不常回家了。楚嫣然常常都会漫步到后院,看着后院里的一草一土。 她常常回忆起她的少女时代。 那个时代里,她还不曾见过外面的广阔天空,她地世界里只有这一寸方地。童年的时候,母亲常常带她来这里玩耍。少女时代,她常常在这里等待着她所爱慕着的人儿 他是那么的宁静而又完美,他对她是那么的温和可亲。 在楚府,他是唯一不会嘲笑她、看低她的人,只有他没有嘲笑着暗示她是来历不明的孩子,是交际花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 开始,楚嫣然一直以为她的劲敌是楚星朔。那个讨厌的楚星朔,也常常缠着她心爱的大哥,围着他转来转去,在大哥的面前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却败在了一个来自乡下的,瘦得像猴子一样的死丫头手里。 楚嫣然伸出手来,细细的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自己的脸庞和自己高耸的酥胸。 她有什么不如她呢?楚嫣然的心里一片苦涩。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爱已成往事(下) 嫣然曾经打过算盘,便是楚伯雅不曾爱过自己,凭着姿色,相信与楚家有着世交的程家的那位大少爷,.qВ5、//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又一次被打破了。 程世雄对于自己的态度,莫说是比不上楚伯雅,就连平日里那个嘻皮笑脸讽刺自己的楚龙韬都不如。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对着自己表达过一丝好感,对自己给他的暗示,也根本就在漠视! 而楚嫣然曾经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会是楚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的希望,也全部落了空。 第一个从楚家嫁出去,并且成为程家媳妇儿的人,是楚锦然。 楚嫣然有些吃味儿的看着楚家堆成一座小山样的,属于楚锦然的嫁妆,看着楚锦然穿上了大红的旗袍,看着楚锦然一袭大红盖头,坐上了抬往程家的花轿。 三太太死了,楚锦然出嫁了。 她心爱的大哥楚伯雅也在楚锦然的婚事之后赶往外地,而那个调皮捣蛋的楚龙韬竟然也离开楚家跑去上海读个什么军事学校了。 楚嫣然慢慢的在后院里独自散步。 深秋的景色,即便是有花开放,也有着一股子萧瑟,让人平白的感觉到凄凉。 那片漂亮的、怒放着的芍药花儿就这么着永远的消失在她童年的记忆深处了。那片古怪的灌木丛却还仍然长在那里,伸着带刺的枝桠,顶着总是绿油油的叶子,倔强的杵在那儿。看上去,还是那么耀武扬威地。 楚嫣然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身,抬起头看着这所在汉口人人仰慕的豪华小洋楼。 这间白色的小洋楼装下了多少荣华富贵,却也装载着多少的寂寞与悲伤! 它像是一个冰冷的笼子,圈住了多少人的青春! 楚家的人,走地走,死的死。到如今,还剩下谁了呢? 楚嫣然没有来由的,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即将落入深渊的无助感。 是呵,楚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清了? 冷清到,让她也突然产生了一股子想要逃开的**。 对,逃走,不要再待在这样一个冰冷到毫无感情可言的地方! 于是。楚嫣然开始更加频繁的参加各种府千金举办的舞会,每日早出晚归,穿着最漂亮地衣服,惺惺作态的走在楚府通往那些个舞会的路上。 或许。只有在舞会上,楚嫣然才会感受到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地快乐。穿着华服的楚嫣然,是舞会小伙子们注目的焦点,许多纨绔子弟和军团的士官们竞相追逐的目标。 楚嫣然频繁的更换着舞伴,在男人们的恭维下娇笑连连,她双目含春,两颊微红,全身都焕发着女人在这个最美的年华里独有的风姿和美丽。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闯入了楚嫣然地视线的。 那一天的舞会上,楚嫣然正举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打算送到唇边。刚才的那一曲舞蹈,她跳得太过尽兴,弄得她口干舌燥。 楚嫣然的香槟刚刚送到唇边,她抬起眉眼。视线,突然间被锁住了,整个人,也陡然僵硬起来。 那个人,那个,像天上明月一般闪着清辉地俊美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的,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的眉眼如画,唇如描画出来似的圆润,身材挺拨。像是从梦境中走出来一般。 楚嫣然微张着嘴,手中的香槟恍惚间坠落于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音她也充耳不闻,至到那琥珀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裙摆,至到那个如画一般的男子递来一块手帕,温和地微笑,一如往常。 “小姐,你没事吧?” 一样的微笑,却不一样的声音。 楚嫣然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皮肤黝黑,只是眉眼上,有几分与他相像。 楚嫣然一张脸涨得通红。 是呵,只是与他有几分相像而已,怎么就能让自己这样失神呢? 心里,是有一点点的失望。 这个男人,穿着军装,与楚伯雅温文而雅的儒生形象相比,倒多了几分军人的潇洒和帅气。只是,那一双浓眉下的眼睛,竟是与楚伯雅那样的相似。 楚嫣然发现,她经常会在各种舞会上碰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经常的对她大献殷勤。楚嫣然通过各种渠道打探过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萧然,是个党**官,家境算不上殷实,不过是个普通人家。楚嫣然听了这件事,顿时对这个人失去了几分好感。 可是,他的体贴,他的关心,他那酷似楚伯雅的双眼,他的微笑和他的一切,都让楚嫣然恍惚间觉得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楚伯雅。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又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这个男人不过是和楚伯雅相似罢了,他不是真的楚伯雅。 可是,楚嫣然终于在一个如诗如画片美丽的夜晚,在那个舞会上,蓦然回首,看到一袭白衣的萧然风度翩翩的走向自己,脸上所浮现的微笑,带着如月光一般皎洁的清辉。 那一刻,就仿佛天上的月亮映在了人间平静的湖水里,楚嫣然被湖水中的月亮迷惑了,她全然忘记了月亮本来就是该在天上的,人间拥有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那一刻,楚嫣然迷失了她的爱情,又一次陷入了她自己想像的爱河。 楚嫣然静静的坐在那儿,听着芸太太的讲述和回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想起楚星朔在看到自己时不屑与鄙夷的目光,想起三太太曾经是怎样笑话自己的,想起楚府的下人们是怎样在背后议论自己、嘲笑自己的。 她就像是一个精心包装后的发霉的面包,表面看起来精美好看,可惜里面都是酸的、苦的.=春年华过后所留下的唯一的珍宝,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有了。 “宝贝,听妈的话,不要再去想那个穷光蛋了。妈一定给你说一门像样的亲事,让你嫁的风光,生活得美满,好不好?”芸太太摸着楚嫣然凌乱的头发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嫣然,只淡淡的看了母亲一眼,慢慢的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最新全本:、、、、、、、、、、 第一百五十七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一) 芸太太彻底的慌了神。 一大早,对着空荡荡的楚嫣然的房间,芸太太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她急匆匆的跑过去,打开楚嫣然的衣柜。衣柜里除了几件楚嫣然平素里不常穿的衣服孤伶伶的挂在那儿之外,其他漂亮的衣服全部消失了。 芸太太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气直逼自己的脑门,她慌里慌张的又跑到了楚嫣然床边的一个大柜子边儿,拉开全部的抽屉。 芸太太的心,彻底的凉了,整个人也完全的傻在那里。 这些个抽屉,除了还剩下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物件,楚嫣然平日里经常佩戴的首饰和配件等物品,也随着那些衣服,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足以把芸太太逼疯的问题。她愣愣的呆立在那里,一时之间,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微微的有了些许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直冲向门口。 可是到了门口,她又颓然的垮在那里。 房间过于整洁了,这证明着楚嫣然已经早就离开家了,自己这会子急冲冲的跑出去,要到哪里去寻她呢? 芸太太感觉到心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全身都咝咝啦啦的,她急得在屋子里团团直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屋子正中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这孩子,这孩子,是她傅芸芸一生唯一值得她自豪和欣慰的一件事了。 回首她曾经走过的那段岁月。芸太太除了那种风光无限,穿着光鲜的衣裙参加各种舞会地美好记忆之外,..就只是关于那些频繁更换不同的“顾主”地记忆了。 可是,而今。那些记忆早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再也不愿想起了。当她地女儿咕咕坠地之后,一种母性的温柔已经完全的将她改变。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日子,她再也没有过想要追回的欲望,取而代之地。是不断的想办法,想让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过得更好些。 为此,她不惜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上演了一出又一出认父的闹剧。为此,她假装看不见楚家所有人的白眼和冷脸,假装听不到别人的嘲笑,只为了能让她有一个显赫的家世。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够吃地好,穿的暖。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让她结交社会上层地人士,有了显赫的家世。才能让她地身价抬得更高。 而只有身价高地女人,才能嫁给一个身价高的男人。并且嫁过去不会挨欺负。受白眼。 身份卑微地女人,即便是嫁给了钻石级的男人。也不过是给人做妾。而身为姨太太的日子,是极其不好过的,不仅要被上面的大太太压在头上,甚至连下人们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女人的一生,如果不好好的策划,那将是多么的悲哀! 芸太太悲叹一声,眼泪流成一片。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体会她的苦心呢? 芸太太哭了一会子,又陡然想起,若不赶紧去寻楚嫣然,怕是赶都赶不上了。 她急火火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跑出了楚嫣然的房间。 楚星朔依旧趴在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啃着苹果。 这是她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想楚星朔的生平,最大的乐趣,除了骑马,便是边看书边啃苹果了。上个星期,阿来刚刚送了匹马给她,栗色的阿拉伯马,高贵的血统一望它优美的身姿便可以知晓。楚星朔好不欢喜。 她伸了一个懒腰,翻过身来,躺在床上,重重的咬了一口苹果。 沈清弦深知她喜欢吃苹果,所以特地叫人每天都从果园子里送新鲜的过来,洗净了,亲自端到她的房间。 楚星朔眯起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露出一抹惬意微笑。 如果生活永远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她楚星朔一生足矣!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楚星朔微微的抬了抬头,唤道:“进来!” 门开了,开得很迟疑,像是推门的人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楚星朔的眉,微微的皱了皱。 这种推门的方式,既不像王妈,也不像沈清弦,可是,进她房间里来的,平素里除了这两个,也再没别的人敢在她在房间的时候闯进来了。 楚星朔拿着苹果,坐起身来。 门外,闪进来一张疲惫的脸,凌乱的头发衬着这张满是疲惫,还略带着泪痕的脸,让人看了,心情也会跟着她压抑起来 芸太太神色颓然的走了起来。 “星朔。”芸太太怯生生的唤道,全然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昂,以长辈自居的神态。 楚星朔微微的挑了挑眉,这老妖精平日里可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更没有主动跟自己打过招呼,这会子跑进自己的房间,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芸姨。”楚星朔淡淡的应了一声,这一声“芸姨”已经给足了芸太太面子了,若是往日,楚星朔绝对不会屑于搭理她的。芸太太感激的看了看楚星朔,轻轻的关上房门,走了进来。 楚星朔看着芸太太,芸太太却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有事吗,芸姨?”楚星朔问道。她的声音里虽不带一丝情感,却也足够鼓励芸太太开口了。 谁想这芸太太还没有说话,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楚星朔的眉头皱在了一处,她看了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芸太太,颇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芸姨,你这是干什么?” “星朔!”芸太太见楚星朔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忙抬头哭道:“求求你救救嫣然吧!” “楚嫣然?”楚星朔更加的疑惑了,她盯着芸太太,不知道这两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能挖地三尺把土地包里的狐狸精找出来比比谁更妖道的母女俩,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这段日子,楚府是越来越清静了,清静到连楚星朔都觉得呆在家里没什么意思,清静到近日里连楚嫣然和芸太太这对喜欢做怪的母女都没了声息。所以楚星朔就几乎忽略了她们的存在了。 “她怎么了?”楚星朔淡淡的问道。 “她……”芸太太不提还好,这一提之下,不觉更加的悲伤起来,她一边哽咽着,一边哭道:“她失踪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二) 到楚嫣然失踪,恐怕跟听到麻雀变成凤凰飞上了梧桐一样的令人震惊。(百度搜索"求",最新章节免费看) 平日里,芸太太和楚嫣然这对母女,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是老死也要赖在楚家的。 楚星朔虽有些惊讶,但好歹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表示,她只是看了看太太。不知道这老妖精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楚嫣然怎么可能会失踪呢?便是有人觊觎楚家的钱财,想要绑票,也该事先打听过的,怎么可能拿楚嫣然来开玩笑?.=这太太又是何许人也?上演一出悲痛动人的戏剧,她是最在行的了.[.概。只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国民党军官,诱骗了楚嫣然,利用她年轻单纯的心灵,把她给拐走了。 楚星朔淡淡的看着声泪俱下的芸太太,这个听上去有点像蓝胡子的故事让楚星朔听起来觉得十分的好笑。 第一,那个军官,可不见得是什么道貌岸然,兴许是个年轻貌美而又风流倜傥的呢。要不然,凭着楚嫣然这种除了盯着人家的脸,便是盯着人家的钱袋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看上眼? 第二,芸太太口中的楚嫣然,可不是什么年轻单纯的小姑娘,她的心灵也不可能有多么的纯洁,若不是被人家的钱给收买了,便是被人家的外貌和甜言蜜语给迷惑了。 楚星朔有点啼笑皆非地看着芸太太,平日里。这老妖精不常说楚嫣然像极了年轻时的她,一样的美到极点,冰雪聪明吗?赶情这冰雪聪明就是这样体现的? “星朔!”芸太太抬起一双泪眼,求助似的看着楚星朔,哭道:“姨知道我平日里不是个讨喜的人,但是,求你看在嫣然好歹也是你妹妹的份儿上,帮我找找她罢!” 楚星朔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手中吃剩了一半的苹果,唇边,绽开了一偻轻笑。 “芸姨,如果是这样地事情,应该去找巡捕房,请他们帮忙寻找一下,相信会很快找到他们的。”楚星朔的语气波澜不惊,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半个苹果上。 青绿色的苹果。泛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格外的清新新鲜,苹果的一半已经被咬得露出了洁白地果肉,这就更加的让人感觉到这苹果的香甜美味。 “这……”芸太太犹豫了一下。她偷偷观察了一下楚星朔,发现楚星朔的表情让人根本猜测不出她地任何想法。她是那么平静,那么的安稳,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反射出一种淡淡的光晕,长长的睫毛下面,黑珍珠似的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那个苹果,好像那个苹果上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似的。 “星朔。”太太地眼泪又下来了,她打定了主意要求楚星朔了,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楚家现在是她当家呢!伯雅不在家,她能求到的,也只有楚星朔了。太太低声下气的求道:“星朔。你知道,人言可畏呀!身为一个姑娘家,这事,要是传出去……嫣然日后还怎么嫁人呢?”.:.嫣然现在尚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住得怎么样,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个骗子。她自己倒先受不住了,一时之间,居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星朔,芸姨求你!就算芸姨曾经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都原谅芸姨,或者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救你帮帮芸姨,找到嫣然。芸姨知道,你是有办法地!”芸太太哭得模糊了视线,“扑通”一声跪倒在楚星朔的床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道:“嫣然没吃过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楚星朔抬起眼睛,看了看芸太太。 有那么一、两秒,楚星朔都是沉默着。 她突然想起了 在死前,也曾这样给自己下跪过。 “星朔,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你看在锦然是你妹妹的份上,别让她受委屈,别让她受委屈罢!” “星朔、星朔!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求求你别为难锦然。她还小,她还小啊!” 真是有趣。 不管女人们是多么的愚蠢可笑,不管她们因为自己的贪欲和愚笨犯下了多么滔天的大罪、多么令人不齿的罪过,她们,居然都还抱着一丝奢望,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殃及自己的子女。做梦,都想在自己地子女面前维护着最后的一丝尊严,不想让她们的子女觉得她们有多肮脏,多不齿。 眼前的这个芸太太也是一样,她平日里是多么的妖道,多么的趾高气昂,她总是那样的跟自己过不去,可是眼下,她为了她的女儿,居然也可以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去寻找她的女儿.+ — 楚星朔看着她,在这一刻,楚星朔突然有点不解起来。 是的,她真的无法理解三太太和芸太太的心理,难道,做母亲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吗? 楚星朔叹了一声,可惜,她这一生,怕是无法体会到这样的一种感情了。她的娘亲,那个,只来得及给了她童年一点点记忆和温暖的女人,还没有陪她走过人生的风雨,便撒手而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硕大的、寂寞的楚府里,孤独的徘徊。 于是,这个在别人眼里无比奢华的楚府,这个在别人眼里无限风光的小洋楼,便锁住了楚星朔的快乐。 走过路过的这二十几年里,回首望去,留下的,只是一串串关于孤独的,长长的脚印。 除了孤独,就再没别的了。 楚星朔直起身,把手中的苹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看着芸太太,语气淡然的说道:“芸姨,你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家,想要有人家巡捕房那么大的本事,也是不可能的。况且,想要运用楚家的人力,又想瞒住爹,掩人耳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星朔顿了顿,看着芸太太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又道:“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了起来 她有点惊讶的看着楚星朔。 说实话,芸太太确实是抱着求楚星朔的态度来的。楚家的人马,早已经在张大福倒台的时候,被楚星朔更换一新了。从前芸太太所收买的那些人,早不知被打发到哪里去了,没了人脉,想要办事,是不可能的。太太又不想给楚老爷子知道这件事。 人言可畏,那个年代的唾沫可是会淹死人的! 如果有一个大嘴巴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那就意味着整个楚府,不,甚至是整个汉口都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她最宝贝的女儿可就要成为汉口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自己的女儿可以嫁到一个好人家,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她就是豁出这张脸,也要保全女儿的名节。 虽然,她现在也不敢保证,楚嫣然那所谓的“名节”,到底还能不能保全。不过,为了她的女儿,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所以,她抱着一定会被楚星朔奚落和嘲笑的心情而来,却没有想到,楚星朔回答的这样痛快 是呢,若是早在当初,楚星朔没有在她怂恿三太太去暗害的毒计中幸存下来,今儿,谁会帮她去找女儿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三) 嫣然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出汉口,便被捉了回 他和那个萧然,是在汉口边境上的一个小旅馆里被捉的。用“捉”这个词,或许会让人感觉到有点犯罪逃跑似的感觉。可是,按着当时萧然的那种表现来看,这个“捉”字,倒确实是用得很贴切。 说来也有趣,芸太太是个精通男女之道的交际花,她教会了自己的女儿如何打扮自己,教会了自己的女儿如何讨得男人的欢心,教会了自己的女儿怎样用自己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充分显露自己的美丽与身材的娇好,可是,却偏偏不允许她过早的将自己的清白献给男人.+失去了童贞的女人,就失去了跟男人谈判的砝码,便是有着再美的容颜和再富有诱惑力的身体,对于男人而言,也像是被穿过了一次的衣服,它的价值,立刻就被削减了一半。 就好像真正的古董和赝品一样,真正的古董就算是看上去造型既平常又略显粗糙,也是价值连城的。而赝品就算是做工再精美,花纹再细腻,价格再低廉,也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哪怕是买那古董的价格都够买上一打赝品了,也还是会有人宁愿倾其所有去购买那件甚至是蒙了尘埃的古董。 这是芸太太的一贯理论。 但是可惜,楚嫣然却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又或许,正是芸太太这样三番五次的把这事儿挂在嘴边儿上,才使得楚嫣然觉得。只有献上自己的身体才是对爱情最好的回报和付出。 在被楚伯雅用温和地方式拒绝之后,楚嫣然一直对自己都不太自信。 想想也是,对于女人而言,这种拒绝,怕是最残酷的了。 不过萧然却不一样,他的爱情是那样的奔放,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他吻着楚嫣然的双唇是那么的热情。他抱着楚嫣然时地双臂是那样的有力。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爱情的证明么? 楚嫣然深深的陷在萧然火一般的爱情里,属于女子特有的水一样的柔情,被萧然地那如火般的热情迅速加着温,慢慢沸腾起的**荡漾在楚嫣然微红的双颊上,竟有一番别样地美丽。 楚嫣然是为了爱情而逃走的,萧然是那样的感动。 他用他那双有如楚嫣然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双眸热切而又感动的看着楚嫣然,一遍又一遍诉说着他的感动。 是呵,她为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为他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嫣然,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地!”萧然无比真诚的说道,他紧紧的抱住了楚嫣然。把头埋在她的发间,闻她长发里淡淡的清香,“你放心,等我们到了湖南老家,我们就办亲事。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楚嫣然地双眼朦上了一层淡淡的消气,她幸福的笑着,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被自己爱的男人紧拥着是一种幸福,难道不是么?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当萧然的热吻有如激情的雨一般洒在楚嫣然的身上,她精致的衣裳被一点点褪去地时候,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 正在上演着激情一幕的两个人,顿时被这声巨响吓得全身一哆嗦,楚嫣然更是被吓得不轻。慌忙胡乱抓过一件衣服挡在胸前。一张脸煞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跳到一边儿。 萧然也给唬了一跳,不过,毕竟是男人,他还是要沉稳得多,不由得上前一步,挡住了赤身**的楚嫣然,皱起眉头,盯着门口。 他刚刚要张口怒斥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可是。当他看清了进门的人的时候,不由得圆睁了双眼,一张刚刚还沉迷在如火的热情里的英俊脸庞,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那个闯进来的人,暗紫色的衣服,一脸的嚣张气焰,他们走进来,站在屋子的两边儿,然后,由门口晃进来一个一脸横肉,穿着翠绿短褂,戴着墨镜的黑脸胖子叼着个牙签,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 这胖子晃进门来,栽歪着一个膀子,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这对刚刚被惊扰了的鸳鸯身上。 他先是从头到脚的看了看楚嫣然,虽然戴着墨镜,但是却依然可以从这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贪婪,这种贪婪令这胖子不由得连连咂着嘴巴。 胖子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楚嫣然身上移开,定在了萧然的身上。 “好小子,你艳福不浅啊?”胖子扬着脖子,咧开一张大嘴乐着,阴阳怪气的说道。 “五……五哥。“萧然的面色惨白,全身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他磕磕巴巴的招呼了一声,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嗯,不错!”那个被叫做五哥的胖子哼了一声,似乎对萧然的态度极其满意,他用舌头在嘴里一挑,“呸”的一声,将嘴里的牙签吐了出来,笑道:“不错啊,萧然,还记得你五哥,五哥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 萧然僵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是,他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那抹笑容,像是被刻在了木头上似的,让人感觉到别别扭扭的。 “我说萧老弟,你这一趟,跑得可够远的啊。”五哥走上来一步,伸出一只手来,用手背拍了拍萧然**的上身。 萧然干笑了一声,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怎么着啊,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哪?”五哥又拍了拍萧然的胸膛,这一回,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五哥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萧然的眼转子转了转,他瞄了一眼身后的楚嫣然,脸涨得通红。凑到五哥的跟前,低声道:“五哥,你再宽限我几天,我马上就会给你筹到钱了。” 站在萧然身后的楚嫣然这时候也略略的缓过了神来,就算是楚嫣然再傻再笨,在眼下这个当儿,她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点的觉悟。凭着女人最起码的直觉,楚嫣然隐约感觉到,萧然跟这班人的关系,绝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 而且,看着这班人一脸横肉和如此野蛮的样子,就可以猜得出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有谁见过善良之辈会硬闯进别人的房间的吗? 可是,萧然为什么会跟这班人有联系呢? 难道,在萧然英俊、洒脱的形象背后,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第一百六十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四) 得不承认,楚嫣然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或多或少会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的。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她的爱人,萧然。 “萧然,你认识他们吗?”楚嫣然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企图用胸前的衣服遮挡住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身体。 萧然的脸,微微的变了变颜色,他尴尬的转过头来,艰难的冲着楚嫣然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该回答。 “这位小姐,我跟萧老弟,可不是一般的熟啊。”五哥的色眯眯的目光从他的墨镜后面透过来,那眼神像是一只肮脏的手,恨不能在楚嫣然光洁的皮肤上摸个遍。他呵呵的笑了一声,又转头向萧然道:“这就是萧老弟新把的妞儿?想不到才几个月没见,萧老弟把妞儿的本领,倒还真是长进了。” 楚嫣然受不了这胖子的邪淫眼光,又见闯进来这么多的男人,想到自己还衣衫不整的,心里更是恐慌,不由得伸出手来紧紧的捉住萧然的胳膊,问道:“萧然,他们是什么人?” “我是他爷爷!”五哥在这一刻突然变了脸,他的最后一个字间是咬着牙吼出来的,在吐出这最后一个字的同时,他猛的一挥巴掌,狠狠的给了萧然一个耳光。 萧然没想到五哥会突然出手,本就没有防备,再加上这五哥的手劲可真是不小,把个萧然扇得径直倒向一边儿,差点摔在地上。 所谓差点,就是指已经有人稳稳的接住了他。 :.只手扯着萧然地一条胳膊,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萧然的头发。萧然整个人呈一个古怪的姿势站在那里,头向后扬着,表情十分痛苦。 “五哥……五哥!”萧然急切的唤道,他的头过于向后了,弄得他呼吸也困难,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求助似的将眼珠子转向五哥,说道:“五哥,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地,五哥,你再宽限我几天,宽限我几天!” 五哥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摘下自己的墨镜。用自己的外套来回擦拭着,不紧不慢的问道:“几天?几天是怎么个概念啊?” 萧然的眼珠子转了转,扫了楚嫣然一眼,然后陪笑道:“五哥。我抓了新货,等我转了手,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五哥突然哈哈大笑,然后一把抓过楚嫣然,举着楚嫣然的胳膊问道:“这就是你新抓的货?”然后又瞟了楚嫣然一眼,笑道:“不错,不错,又新鲜又娇嫩,用起来手感和质感一定都不错!” 楚嫣然给吓了一跳。手也禁不住地哆嗦起来,被五哥紧紧抓着的手腕硬生生的痛着,好像骨头都要被扭断了一样。又听得他们方才的对话,似乎隐藏着令人惊慌地秘密,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尖声问萧然,道:“萧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说我是货?这是什么意思?” 楚嫣然的声音已然变了调,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什么意思?”五哥又哈哈大笑,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很开心,他用力的一扯楚嫣然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扭到她的身后,把她带向自己,咧开一张大嘴,乐道:“让五哥哥来告诉你。”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看一脸痛苦的萧然,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地表情,笑着说道:“你的这个萧哥哥是不是告诉你他是国民党的一个高级军官,家里有田又有房?” 楚嫣然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张无限放大的,满是横肉的脸,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即将到来的危机,她的目光突然间开始捉摸不定,内心突然间开始产生了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整个人,有些呆了。 五哥又哈哈笑道:“实话告诉你,小姑娘,你的情哥哥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国民党高级军官,他只是一个平头的小老百姓,而且,还是个嗜赌如命,只会趴在娘儿们身上吃软饭的老百姓!” 五哥说完,屋子里那些穿着紫衣的人便跟着五哥一起,哈哈大笑。 萧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楚嫣然感觉到脑海里似乎有着什么突然间炸开了,“啪”的一声,那声音虽然微小,却有如晴天霹雳一般,令楚嫣然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傻掉了一样的,直愣愣的盯着五哥瞧。 过了许久,楚嫣然才转过头来,看着萧然,一字一顿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萧然?” 萧然睁开了眼睛,痛苦的看了看楚嫣然,沉默着。 楚嫣然突然悲鸣一声,也不去管遮挡着身上的衣服了,挣扎着想要挣脱五哥的钳制,冲上去好好给那萧然几个耳光。 “等一等。”五哥抓着楚嫣然的手,并没有因为楚嫣然的挣扎而有所放松,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仿佛是在欣赏着一出很有趣的闹剧,“既然这位小姐生气了,那就不劳脏了小姐的手,让我的属下代劳吧。” 五哥说着,脸又陡的一沉,在脸上横肉的挤压下变得几乎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迸射出阴狠的光芒。 “兄弟们,给我打!”五哥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那些穿着紫色衣服的手下便开始一拥而上,照着萧然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萧然哀号着,徒劳的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他只顾着挡着自己的脸了,连身上挨了多少脚、多少拳都全然没有在意,两只修长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楚嫣然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心目中英俊有力的王子在这一刻居然有如一只在暴风雨中痉挛的蚂蚱,哆哆嗦嗦的躲闪着雨点般落下的拳打脚踢。 这个男人还曾向自己吹嘘他是多么的强壮有力,在部队里以一敌十,枪法也是极准的,甚至可以百步穿杨。 这个男人还曾向自己保证,他一定会给自己最大的幸福,让自己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个男人还曾把他们的未来描绘的那样美好,那样的令人神往。 他说的多好听啊,那种夫唱妇随的生活,那种幸福的场景和未来,那种在黄昏时携手相互凝望的美好,是多么的打动人! 传说魔鬼都有着世上最美的容颜和最动听的嗓音,他会用世上最优美的词语对你诉说着最悦耳的甜言蜜语,让你意乱情迷。 可惜,他的甜言蜜语,却是世上最烈的毒药,他把它灌入你的口中,让这剧毒慢慢的侵蚀你的身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五) 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才住了手。 萧然已经奄奄一息了,方才,虽然他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想要抱住自己的脑袋,挡住他俊美的脸庞,以免那张他赖以生存的漂亮脸蛋儿受到伤害,却依然于事无补。 那班紫衣的小子恶毒得很,萧然越是将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他们就越是朝着他的脸上打,左一拳又一拳,打得很是过瘾。 等到他们打得过足了瘾,渐渐的住了手脚的时候,萧然已经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周围都是伤,连眼角也渗出血来。 楚嫣然就这么着看着他,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眼前的萧然,突然间变得让她觉得好生陌生,他就那样的趴在地上,脸朝着自己,他的眼睛尤其眼角出了血的原故,向下搭拉着,看上去好像三角眼一样,那张脸上青紫交加,将他整个人弄都变了相,一张本应是好看的嘴唇,在这个时候也好像是被马蜂蜇到了似的又红又肿。那个他一直引以为荣的肌肉结实的身子,此刻也是一片红一片紫的,还印着那么多黑色的鞋印,如果他所处的场景不是在室内,而是室外的话,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具已经没了气的尸体,不会有人再愿意去多看一眼。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能将这样一双丑陋的眼睛,误认为是那双有如明月一般清辉四溢的眼眸的呢?又是为什么会觉得这张满是谎言的双唇,会像那双圆润饱满,而又完美好看地嘴唇的呢? 楚嫣然忽然间感觉到了一丝眩晕。 虽然,她的眼里只看到了那个令人看上去颇为不爽的萧然。却没有看到她自己也是同样不亚于萧然的一副不雅形象。 她尚且在一群男人面前**着身体,酥胸高耸,腰肢柔软,皮肤细腻,早就给那些人看了去,自己倒还没觉悟。 过了一小会,萧然方才略略的缓回了一口气,眼睛。慢慢的眨了眨,然后将目光投向楚嫣然。 “嫣然……”萧然艰难的唤了一声,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伸向楚嫣然。萧然的呼吸似乎很是困难,所以,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也都显得颤颤微微的,“嫣然,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楚嫣然看着萧然,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连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哈哈。”五哥哈哈大笑,对着躺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萧然道:“萧老弟,我看,你也别去转什么手了,你的货,哥哥我直接接手了。” 说着,一把举起抓着楚嫣然的胳膊,得意道:“人我带走了。” 楚嫣然吓坏了。她急忙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地手,可是,却于事无补。 “这位小姐,你放心,我乔老五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至少不会是个逼良为娼的主儿,”五哥把他的眼睛眯在脸上的一堆横肉里,咧着大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冲着楚嫣然说道,“你放心跟着我,我送你去见一个人。” 楚嫣然愣了一愣,见一个人,见个什么人呢? 刚才萧然说,要把自己转手。那意思该是要把自己卖到什么地方去吗? 眼下闯进来地这伙子人,看上去虽然可恨,但是,想来,如果不是他们闯进来,拦下了萧然,那么是不是自己就真的会面临着被卖掉的悲惨遭遇了? 这一脸横肉的五哥方才又说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 难道说,五哥口中的这个人,会是知道了萧然底细的人,特地 己的吗? 楚嫣然突然开始好奇起来,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五哥把楚嫣然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宾馆里。 这时候地楚嫣然,已然穿戴整齐,她精心的弄了头发,仿佛昨天的屈辱并不存在一般,满怀好奇的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口。 五哥礼貌的敲了敲门,带着楚嫣然走了进去。 — 房间,应该是那种比较昂贵地房间了,里面清一色都是西式的布局,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床,镂花镀金的花边儿,看上去格外的奢华。 而在一扇巨大的、垂着轻纱的落地窗前,立着一个巨大的高背纯白金边儿的椅子,在那椅子里,似乎坐着一个什么人。 会是什么人呢? 内心充满了对于未来地好奇与期待的楚嫣然,脑子里满是风花雪月的楚嫣然,骨子里尽是柔情蜜意的楚嫣然,没有来由的对椅子里面坐的人产生了极强烈的好奇,与一种隐隐约约的幻想。 她突然间猜想,这椅子里坐着的,会不会是一个很了得的大哥级人物?应该像是黑道上常出现的那种形象吧? 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利落的头发,强劲的身躯,带着邪恶微笑的英俊男人。 楚嫣然的幻想,在还没有充分的发挥到极至的时候,便听得五哥毕恭毕敬的躬了躬身,一脸敬畏的笑道:“二小姐,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二小姐?楚嫣然的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了一丝什么,她皱了皱眉,想要抓住,却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捕捉。 二小姐? 谁家的二小姐? “知道了,五哥,辛苦你了。”一个清冷而又高雅的声音,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楚嫣然一瞬间石化在当场。 二小姐。 二小姐。 赶情! 她还当是谁家的二小姐,原来……是楚家的二小姐啊…… 且不说五哥是怎样点头哈腰的离开这房间的,单说这楚嫣然呆呆的立在那儿,站了也不知有多长时间了。 房间里,是一片的静谧,静得楚嫣然几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音都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楚嫣然才略略的回过神来,而那位五哥嘴里的二小姐,还蛮有风度的藏在椅子后面,一点出看不出她有想说话或者是想要行动的意思。 楚嫣然突然感觉到一股悲愤,从内心深处汹涌而来,这股子悲愤来得太快,也太急了,呼啦啦一下子急急的涌向自己的脑门,几乎要把她冲击得连站都要站不稳。 “楚星朔!”楚嫣然咬着牙,几乎是吼一样的尖声叫道,她气坏了,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恨得恨不能把牙根咬碎。 这太让她觉得难堪了! 这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在这儿的是她楚星朔? 她凭什么? 她是来看她笑话的? 还是来嘲笑她的? 楚嫣然想不下去了,她再也受不了了,仿佛这静默再进行下去一秒钟,楚嫣然就会完全的崩溃掉。 楚嫣然一下子冲过去,疯子一样的伸出手来去抓椅子里坐着的楚星朔。 她太恨了,恨得一双本是黑亮而又漂亮的眼睛变得红彤彤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楚、星、朔!” 楚嫣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名字。 第一百六十二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六) 嫣然感觉到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屈辱,很有趣的,这然比她在那些男人面前赤身所带来的那种羞辱感来得还要强烈。 是呢,叫她怎么能够甘心,在自己最狼狈、最窝襄的时候,竟然被这个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楚星朔,楚星朔。 汉口最气派的宅子里,住着一家人,家里有五个孩子,两个男孩儿,三个女孩儿。太太的女儿,名字叫做楚嫣然,三太太的女儿,名字叫做楚锦然。唯有二太太的女儿,名字叫做楚星朔。 那个年代,给女儿取名字是不需要太花心思的,一般都会在姓名中取同一个字,然后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这样顺应下来。像什么:大华,二华,小华的。只是儿子的名字,才会更加的花费心思。毕竟,儿子是要**立门户的嘛! 可是,为什么只有二太太的女儿例外? 楚星朔,你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宠爱和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可以聚集在你的身上?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楚嫣然像疯了一样的扑过去,把坐在那张华丽的白色西式高背椅中的楚星朔拉了起来。 亏她还幻想着,这张椅子背后坐的会是什么人,亏她还以为这椅子里,应该是一个英俊如玉的帅哥,弄了半天,却是这个从小就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的,该死的楚星朔! “楚星朔,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楚嫣然尖着嗓子喊道,她像个疯婆子一般。挥舞着双臂,想要去打楚星朔。 可是,这楚星朔是泥糊的,纸叠地? 她可是从小就学过些功夫的,虽然达不到“以一敌十那样”功夫高深,但应付起楚嫣然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楚星朔一伸手,便轻而易举的捉住了楚嫣然那两条乱舞着的胳膊。轻轻的向后一扔,便把楚嫣然推出去好远。 楚星朔看着踉跄着后退的楚嫣然,看她穿着一件酒红色低领收腰地西式小礼服,乌黑的头发全部精心的卷成小卷卷,眼下,正随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一跳一跳的。 楚星朔不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这楚嫣然也真是有趣,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去打扮。 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是淡淡淡的,一双黑珍珠似的明亮眼睛,冷漠地看着楚嫣然。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楚嫣然,你干什么?”楚星朔问道。 楚嫣然没想到楚星朔的力气竟然是这样大的,居然差**把自己推得快要跌坐在地上,当下更加地气愤,好容易稳住了脚步,便站定了恨恨的看着楚星朔,怒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楚星朔。你干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楚星朔冷冷的扫了一眼楚嫣然,觉得这种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便冷笑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在这干什么,我在这替你挽回来一**面子,也给楚家挽回来一**面子!要丢人,也不要丢到外面去。好歹也你也贯着楚家的姓。如若别人知道了楚家居然有这么个女儿跟人家私奔了,还不笑掉了大牙。何况,还是这么个只知道吃软饭,骗女人的主儿。” 楚嫣然的脸色顿时大变。 她站在那儿,气得连呼吸都喘不均匀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干瞪着眼睛,死死的瞧着楚星朔。 今天的楚星朔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领口系着一个银色地领花。袖口和前襟都抽着褶皱,下身是一件米色的马裤,配浅棕色皮靴。这一身装扮衬着她一张玲珑有致的漂亮脸庞,站在洒满了阳光的白色房间里,有一种如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美丽的有如仙子。 楚嫣然顿时觉得自己地眼睛好疼,像针扎了一样的疼。 她知道,楚星朔是她这辈子扎在眼睛里的针,而那个该死的沈清弦则是她心口上的一根针。这两根针都那么直楞楞的竖在那儿,既拨不出去,也按不进去,硬生生的逼着她去忍受这无休止的折磨和痛苦。 她快要发疯了。 而这楚星朔,却在这个时候,充上好 | “楚星朔!”楚嫣然过了好久,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 “不用我管?”楚星朔这回倒真忍不住笑意了,她的唇边绽开一缕啼笑皆非地笑容,微侧着脸打量着这个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楚嫣然,“你当我真愿意来管你的闲事?若不是……” “那你干嘛还来!”楚嫣然不待楚星朔说完,便大吼一声,她彻底的被楚星朔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所激怒了。其实想想也无怪乎楚嫣然恼羞成怒,难怪呢!好端端的,爱上一个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而且还是个长相出众,相貌英俊到有如潘安一般的俊美男人,还以为可以双宿双飞的两两相依,谁成想,却是这么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结果!那男人居然是个骗子!而自己,还傻傻的把自己的贞操都给了他!不但如此,这男人暗地里,竟是想要把她卖了去的。这简直是对楚嫣然智慧的一种嘲笑和玷污。 可是,更加让她忍受不了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被她的死对头知道了去,还巴巴的赶到这里来笑话自己,真以为她楚嫣然是好欺负的吗? 楚嫣然紧紧的攥着双拳,一张脸涨得通红,愤怒的看着楚星朔,喊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别做梦了!你真以为你在楚家一手遮天,到了外面,也可以想怎么嘲笑我,就怎么嘲笑我?” 楚嫣然说着,像是一下子来了勇气,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多年的积怨在这个时候一并的涌上了心头,潮水一样撞击着她,一下又一下,让她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只是来回前后的摇着,精神头儿却加倍的抖擞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告诉你,楚星朔,我楚嫣然是不怕你的!你从小就欺负我,抢一切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还怂恿楚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不起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多残忍!” 楚嫣然忿忿不平的说着,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挥舞着拳头,嗓音尖厉的步步走进楚星朔,看样子,恨不能把楚星朔撕成碎片来得痛快。 “你真以为,只有你才是楚家的掌上明珠,只有你才配拥有一切?你太自大了!告诉你,楚星朔。我楚嫣然哪里也不比你差,你有的东西,我一样也可以有!” 楚星朔哭笑不得的看着楚嫣然,她该对她说**什么好?又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她呢? 愚蠢? 无知? 没脑子? 楚星朔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道:“别说那些废话了,现在就跟我回楚府去。” 谁知她的这种根本没有把楚嫣然的愤怒放在心上的表情,倒更加的让楚嫣然怒不可遏。废话,她居然说自己说的那些是废话! 这些,都是长年积压在她心中如火一样的愤怒啊!难道她楚星朔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划过去? 连想都不愿意去想,连理都不愿意去理。 楚嫣然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好了,她的目光涣散,双手神经质的抖动着,胸脯一起一伏,不晓得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啊!”突然,楚嫣然紧紧的闭起双眼,身体紧绷,紧握双拳,大声的尖叫了一声,这声音分贝如此之高,倒真真儿的把楚星朔给唬了一跳。 楚星朔倒真没有想到楚嫣然会突然这么大声的叫,这声音又刺耳又骇人,好像发生了凶杀案一样的令人感觉到惊悚。楚星朔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骇的看着楚嫣然。 “我的事不用你管!”楚嫣然怒发冲冠的对着楚星朔吼,几乎将口水喷到楚星朔的脸上,“我就是死在外面,也绝不回那个家!” 说罢,一转身,竟一溜烟的中出了这个白色的房间。 只留下一脸惊讶的楚星朔站在原地。 “真是……”楚星朔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缓缓的说道:“真是搞不懂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有没有那根叫做神经的东西……” mm提供婉若晨曦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七) 楚星朔没有叫司机老陈直接送自己回家。她在离楚府比较远的地方就下了车。 她对老陈说,她想自己走走。 老陈**了**头,看了楚星朔一眼,嘴微微的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犹豫再三,却还是沉默着转身钻进了车里。坐在车里,又抬起头,从车窗里看着楚星朔。 楚星朔看了看老陈,做为大户人家的司机,其实往往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一个人,却同时也是嘴巴最紧、头脑最精明的一个人。 假如你想掌握一个家族的秘事,或者一个重要首脑的秘密,你只要想方设法的接近对方的司机,翘开他的嘴巴,就可以知道对方大概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秘密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司机,都是很懂得守口如瓶的道理的。而且,绝不会对主人的事情多嘴一分。 身为楚府的司机,老陈更是如此。 不过,楚星朔知道老陈想要说什么,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司机,总是沉默着执行着主子的各种命令,从不多言多语。 这会子,老陈这样欲言又止,想来,还是在担心着自己的。 一抹微笑,绽放在楚星朔的嘴角。 “回去吧,老陈,我很好。”楚星朔笑着说。 这个一向沉默的老司机,看见楚星朔这样明朗的笑容,便也笑了笑,发动汽车的引擎,将车开走了。 楚星朔瞧着汽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没有来由的觉得内心有些空空的。 楚锦然。做为楚府地第一个新娘,在一片喧天的锣鼓中,坐上了抬往程府的花轿。 她坐进花轿里地样子。楚星朔至今记得。 说句实话,楚星朔这辈子。其实从来没有对楚锦然这个妹妹多看过一眼,多关心过一分。她像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飞鸟,只在自己地一片天空里自在飞翔。童年时代,她曾经对楚锦然和楚嫣然两个人能够在自己母亲怀抱里撒娇、淘气,有着一种莫名的向往。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这种向往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更深的孤独和落寞。 孤独地楚星朔,寂寞的楚星朔,再不愿把视线聚焦在那两个所谓的妹妹身上,她的世界里,到了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印象里。楚锦然爱哭,性格也懦弱善良。这不是楚星朔喜欢的性格,所以她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楚锦然的身上。对她不理不睬了。 然而那一天,楚锦然一袭大红嫁衣。双眼含泪。一张红唇上涂着红艳艳的胭脂红。缓缓落下的红盖头,慢慢的遮住了这张带雨梨花地娇容。 那一刻。楚星朔突然觉得楚锦然很美。她很纳闷的在想着,到底是楚锦然一直就是这样美,还是在这一刻,她突然间变得漂亮起来了。而这种漂亮,却是异常动人的。怎么自己从前就一直没有发现这一**呢? 从前,楚星朔都只当她是个糊里糊涂(.2.),傻里傻气地小丫头呢! 难道,爱情,会使人变得更加的漂亮吗? 而楚嫣然则是一个更有趣地人物,她可是要比楚锦然有意思多了。做为楚府最受宠爱地一个女儿,楚星朔想要把楚嫣然踩在脚底下简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她想开口将这对身份不清不楚地母女赶出楚家,也绝不是件难事。 然而,你见过猫抓老鼠没有? 猫抓到老鼠后,是不急着吃的,而是用爪子将老鼠推来推去的,欲擒故纵的玩上个把小时,然后才从头开始,一口一口将老鼠吃掉。吃到最后,老鼠的尾巴还在颤颤微微的抖动着。 与其说猫享受的是吃老鼠的过程,还不如说猫享受的,其实是把玩老鼠于股掌之间的那个过程。 楚嫣然固然是没有脑子,但是没有脑子和没有脑子之间,是有区别的。 楚锦然做为一个怯怯懦懦的小姑娘,虽然对世事还不是很了解,对很多事情也都懵懵懂懂的,说什么她都会相信,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傻乎乎的去做。对谁,都有着那么一股子盲目的信任。可是,她内心柔软而又单纯,欺负起来,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但是楚嫣然就不一样了。她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你越是打击她,她就越是要努力的抬起头来跟你讨个明白。可惜,在通常的情况下,她不仅没有讨来明白,更怕是从来都没有明白过。 无论楚星朔怎样挖苦她、奚落她,她都少有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往都是事情结束了,才略略的回过神,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回过头来,她又忘记了上一次吃过的亏,故计重施。 这样的人,欺负起来,才会觉得有趣。 可是眼下,楚府,却是越来越冷清了。楚锦然出嫁,这楚嫣然,居然还与人私奔了。 楚星朔未免有些啼笑皆非。 说楚嫣然能够放弃楚家为她提供的锦衣玉食而跟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跑了出去,实在是有**让人难以置信,甚至是会让人觉得好笑的。 印象中,楚嫣然是那么的爱慕虚荣。漂亮的衣服和华丽的珠宝简直可以令楚嫣然浑身酥软,而只有拥有着这一切,才能让她更加光彩夺目,只有光彩夺目了,她才能更加自如的吸引男人们的视线—— 尤其是,有钱男人们的视线。 然而,她却跟一个男人私奔了。 真是好笑。 难道,这也是爱情的力量? 虽然那男人只不过是个靠女人吃饭的骗子,还欠下了那么多的高利贷。 想到这儿,楚星朔就觉得更加的好笑。这个楚嫣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离开楚家,结果,却是这样的。 然而无论那男人如何,单说这爱情,就可以这样的让人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去做这些令人觉得费解的事情么? 楚星朔有些想不通。 爱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习惯了孤独与寂寞的楚星朔,感受不到温情与柔情的楚星朔,在这一刻,彻底的迷惑了。 她们,楚家的这些个女儿们,竟然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楚家的怀抱,只剩下了她自己。是呢,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大哥楚伯雅常年不在家,二哥楚龙韬又巴巴的跑到了上海,参加了什么狗屁军统,楚锦然嫁了,楚嫣然跑了。 楚家,又剩下她自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将面临着长长的寂寞了吗? 楚星朔觉得内心空荡荡的,生活,一下子在她的眼前变得素然无味。这种寂寞,这种孤独,要一直的持续下去吗? 要多久,要多久,才会是个尽头呢? 慢慢的前行,再前行。就在快要抵达楚府门口的那片梧桐树下,一个黑色的人影,落入了楚星朔的视线。 mm提供婉若晨曦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八) 向着回家的方向,慢慢的走着。 楚星朔回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淡淡的洒在脚下的石子路上,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舒展着腰身,将浓密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摇得沙沙作响。怎么看,都有一种舒服与温暖的感觉。 这样的温暖的午后,是不适合伤感的,因为金色的阳光会趋走心里寒冷的寂寞,连内心深处最潮湿的角落,也会被晒得暖暖的。 楚星朔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在这个温暖的场景里,在两旁梧桐树沙沙作响的声音中,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的。 他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是一个,即便是在汹涌的人潮中,也会一眼认出的英俊男子。雪白的衬衫,配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恰到好处的显示出他修长而又高挺的身姿。黑色的礼帽下,是一双明若星辰的黑亮眼眸,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这些精致的五官,点缀在一张古桐色的皮肤上,有一种充满了年轻锐气的感觉,很是令人舒服。 而眼下,这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就这么站在那儿,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等着自己的走近一样。 楚星朔的心,在这一刻,没有来由的一暖。 是温暖吗? 楚星朔来不及去捕捉,也来不及去仔细的考虑。 可是,心里刚才还聚集着的那些落寞与孤独,却在这一刻,在这个一个温暖的午后。在这样的一个面带着微笑地英俊的年轻男子的出现下,被一股脑儿地赶走了。 “阿来?”楚星朔欣喜的唤了一声,像一只灵巧地小鹿一般。轻巧的跳到了阿来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阿来笑着低下头。看着楚星朔,说道:“只是路过这里,突然就想下车走走,谁想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刚才又看到老陈,说你就在后面散步。我就试着想看能不能等到你,谁想你像头小蜗牛,走得这样慢的。一路网.我差一点就想要走开了。” “你说谁是蜗牛!”楚星朔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伸出手来去打阿来。 阿来也不躲,被楚星朔打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地深了。 楚星朔看着阿来的笑脸,这个男人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竟然化妆成一个女人,去暗杀堂会里的人。那样的相见,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别具一格,楚星朔真的很想问一问阿来。他到底是怎么想到那个方法的? 而第二次见他。则是在自己替人出头的时候。一向被楚府地威名保护惯了的这个二小姐,天真的以为自己真地可以以一敌十。可是在那些嚣张跋扈的悍匪面前,她依然只是一个弱小地女子。那一刻,楚星朔是第一次心里有了些许惧怕地感觉,她终于在这个时候,明白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女人,就越是内心再坚强,再强悍,也终究在体力上远远不如男人。那一次如果不是阿来把自己救下了,那么就算是楚府地人真的赶来的时候,怕是她自己已经遭了不测了。 那个时候,就算是把那班恶人扒了皮,抽了筋,又能有什么用呢? 第三次,是在上海。楚星朔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上海遇到阿来。而且,很有趣的是,很多人都在遇到与自己的生命与人生有关联的人之前,都不晓得这是一段美好经历的开始。他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不断的相遇,没有来由的相互觉得亲切,对对方的一切感到好奇,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走进对方的生活里,在他们的人生场景里不断出现,相互交集。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总是在不同的场景里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好像一幕幕被定了格的画面,场景不断的在变换,而他们,则是这画面里唯一不变的两个,在不同的场景里微笑,交谈,嬉笑打闹,在不同的场景里相互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体会着对方的心跳,一种温暖,在两个人的心里,慢慢流动,慢慢沉淀。 他是怎样出现的呢? 楚星朔有些迷惑的看着阿来。 是谁叫他来到这儿的?是谁把他带到自己的身边的? 楚星朔又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上海遇到阿来的时候,曾经想起过的一句话: “如果你与一个人偶然遇到,那么,这便是你们之间的缘分。而如果你们还会有第二次的相见的话,那么,便是神的旨意。” 已经记不清他们是第几次相见了。 楚星朔笑着摇了摇头,每一次的相见都让她觉得惊喜,每一次的相见她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的充实感。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发一言的同时转身,慢慢的走在这条两旁种满梧桐树的林荫道上,任凭金黄色的温暖阳光,轻柔的洒在他们的身上。 芸太太这几天就像疯了似的,出不出房间,就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 这与平常的芸太太太不一样了,沈清弦纳闷的看着她。 管事房的小丫头们,哪个也不敢接近芸太太,都说她看人时候的眼睛总是发直的。每当她们走进房间,芸太太总是直愣愣的看着她们,然后慢慢的走过来,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们,歪了这边脑袋,又歪向那边,再接着仔仔细细的打量。 这几天,芸太太头也不梳了,脸似乎也不洗了。她的眼睛周围看上去脏脏的,好像蒙着一层膜一般。芸太太本是烫着漂亮的大卷发的,由一枚蝴蝶形的发夹别着,被她修长的脖子一衬,有一种优雅漂亮的感觉,风韵犹存。 你道那卷发,可是要悉心保养的,每天先是用双手蘸上清水将头发拢了又拢,然后再用发油涂在手上,精心打理,才会漂亮的。可是眼下,这位芸太太这几日,也不精心的梳头了,那枚象征着芸太太固有形象的蝴蝶形的发夹,也不晓得被扔到哪里去了。整日家拨头散发的,眼神涣散,让人看了便心生惧意。 沈清弦叹息了一声。 这段时间,正是楚嫣然不在家的这几日。据芸太太讲,楚嫣然是去了外省的一个亲戚家,要过几日才回来的。 可是,这才过了几日呀,这芸太太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如若这楚嫣然日后成了家,像三小姐楚锦然那样嫁到江南去了,她又该如何呢? 可怜天下父母 想这芸太太平日里,也不是个善良的人物儿,对着下人们指手划脚,每天像个老妖精似的穿得妖里妖道,扭着屁股在楚府里晃来晃去,让人看之生厌,可是,在对待自己女儿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充满了母性的温暖了。 沈清弦这样想着,对芸太太平日里的厌恶感,倒也少了几分。 她抱着从后院花匠老刘那里剪下来的几枝淡雅的茶花枝子,若有所思的走向小洋楼,这些茶花,都是楚星朔平日里最喜欢的。 在小洋楼门口,遇到了老陈。 老陈一大早便送楚星朔出了去,也没有交待去了哪里,这让沈清弦很是不解。 这二小姐虽然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是她的行踪,却也总是会告诉沈清弦一声的。比如她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叫她准备些什么吃的之类的。 唯有这一回没有。 听老陈说,楚星朔就在后面,要自己散步回来。沈清弦突然荫发了想要到门口迎一迎楚星朔的欲望。 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友情也越来越 沈清弦是属于那种慢热情的人,一旦与人交往时间久了,才会略略的显出活泼来。她抱着花枝子,脸上带着笑容走向门口,心里想着若是二小姐楚星朔看着这些花,一定会开心的。 她刚走到门口,笑容,便突然间在她的脸上凝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楚嫣然的失踪和沈清弦的心事(九) 沈清弦兴高采烈的走向楚府的大门,心里想着,楚星朔也应该是快回来的了。 刚巧今儿早上后院的花匠刘师傅差小学徒来告诉自己,后院儿那几株淡雅颜色的茶花,竟然兀自开了。比平常的花开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沈清弦跑到后院去看。可不是!前些日子还羞羞答答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这会子居然绽放开了美丽的笑脸,一个个儿沾着晶莹的露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清新可人。她忙唤刘师傅的小学徒,拿了花剪子,将几枝开得最好的剪了下来,赶巧还没送到她房间,就知道她要回来了。 这可真是巧,难不成这些茶花,就是开给二小姐看的呢!自己抱着这些漂亮的花枝子拿给她,不晓得她会多高兴。 沈清弦这样想着,就越想越高兴,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可是,就在她刚刚走到离大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间硬生生的顿在那里了。 黄昏温暖的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门外的石路上。道路两边的梧桐树投下了一个一个斑驳的影子,轻轻的摇曳着,让人看了便会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子温暖来,更何况,是置身其中呢? 就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场景里,两个人影,正在慢慢的前行着,一点一点的走进沈清弦的视线里。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一袭黑衣,头戴一顶黑色礼帽,修长而挺拨的身材,英俊而充满了锐气的神采。 女的,白色衬衫。米色马裤,配浅棕色长靴,花容月貌。漂亮得,如同年画里走下来地美人儿一般。 这样的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的走在这条洒满了阳光地小路上,时不时的相互凝视一眼,轻声地交谈着,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恬静而愉悦。.16k,手机站ap,. 沈清弦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样的一幕完美地有如外国上描写的画面,突然间的,像是被什么人用妖术点去了魂魄,一张小嘴儿微微的张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那两个人,像是没有看到自己一般,在楚府的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对面的站着,似乎,是在轻声的说着道别的话。 可是。沈清弦在那里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他们。也站在那里相互凝视了很久。谈了很久。 沈清弦在看着他们,他们。却只看着对方。 分明是暖洋洋地午后,在这一刻,沈清弦所感受到的,却分明是一丝的凉冰冰。像是淋漓地雨丝,一滴滴的打在身上。 沈清弦就这么站了一会子,方才慢慢地转过身,缓缓地走向了小洋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她回过神地时候,人没有到小洋楼,却反而来到了楚府的后花园。 来到了,那个,她第一次遇到大少爷楚伯雅的,那个白色的小凉亭边。 又是满树茶花开的季节了。 今年的茶花,比平时开得要早一些。 大少爷曾经说过,冬风来的时候,茶花才会开,可是,茶花开了,就代表着冬风快要来了,而当冬风已经来了的时候,茶花,却已经纷纷的凋零。今年的茶花,开得分外的早,是不是也证明着今年的冬天,也来得分外的早呢? 沈清弦抬起头,看着这满树的茶花。还记得她初来楚家的时候,看着这满树的茶花,总觉得它们有如一个个粉妆碧袖的仙子,个个笑意盈盈,却又高贵清雅的站在枝头,在微风里轻轻的舞着美丽的衣裙。然而今天,这些茶花依然美丽,沈清弦的内心,却有着这么一股子悲伤与凄凉。 她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沈清弦看到了自己怀里的那几枝茶花。这几枝茶花里,有淡淡的粉色,也有清新的白色,还有淡雅的黄色。这几株,都不是艳丽的色彩,而且,也都不是那种讨喜的颜色,怎么看,都会让人感觉到清冷和萧瑟。 就像是,一场葬礼的开始。 没有来由的,沈清弦突然觉得想哭,本是紧紧抱着茶花枝子的手,颓然垂了下来,一双秋水莹莹的眸子里,也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泪水。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沈清弦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就是阿来有一天,也会寻找到自己所喜爱的女子。 她十二岁那年认识阿来,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多少个年头? 她最初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在为她打报不平,她被野猪和瘦狼欺负,坐在地上哭。他出现了,几拳打跑了他们,救起了自己。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阿来的,委委屈屈的样子,泪水连连。阿来扶起她,两个人,一同走在爬满了青藤的小巷里。 什么是青梅竹马呢? 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里,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长长的、寂寞的童年里,是阿来带给了她快乐,带给了她新鲜有趣的世界,让她不至于那么寂寞,那么孤独。 为了她,阿来竟然出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她想也不想的,一个人替阿来承担了弑父的罪名,这是她绝不会对任何人道出的秘密。 曾经年少,曾经懵懂,他们在为彼此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掺杂过一丝其他的想法,只是自然而然,只是情不自禁。 他们失散了那么多年,却不想又在一个夜里相见了。 有如那多年前的第一次相见,沈清弦被别人欺负,阿来又一次救了她。她依然泪水连连,他依然强大有力。 她躲在他的臂弯里,哭尽了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这一切来得自然而然,没有人有过其他想法,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的心里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为了她的安危着想着,为了让她高兴而做着一切努力。 阿来送沈清弦的礼物,多得几乎可以摞成一座山。他每个月都要送,衣服、零食、好玩的物件,小女孩喜欢的七七八八。阿来做为一个男人,其实不懂太多的风情,也不太知晓男女之事,他不了解女人,也不晓得女人到底需要什么,总之他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会买,看到身边亲近的小子们给女孩子买什么,也好奇心大起的给沈清弦买来。沈清弦的屋子里,都要放不下了。 现在还好,才每个月送些,从前,是几乎几天送一次的,被沈清弦制止了,嫌他费钱,他才悻悻的答应了,不再心血来潮的买东买西了。 而沈清弦也是时时记挂着阿来的,她总是给他做好吃的东西,总是在他的面前,像个孩子似的说笑玩闹,甚至泪流满面。 单纯澄清的有如一泓清泉的沈清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阿来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和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一直会觉得阿来是她的哥哥。 可是,今天,就在大门外的那个温暖美丽的场景中,她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沈清弦的心,突然间有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少爷归来 清弦傻傻的杵在那儿,兀自悲伤了好一阵子。//、qb5、c0m//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阿来的世界里,似乎,再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了。曾经一直宠爱着她、逗她开心,一直保护着她,会用温暖的大手拍拍自己脑袋的大哥哥一样的阿来,他的眼睛里,从今以后,可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了。 那个人,便是他心爱的女人了。 沈清弦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布娃娃,孤独寂寞的躺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无人问津。 她撇着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抱着这些个茶花枝子呢!本是要把这些花枝子插到二小姐楚星朔房间的花瓶里去的,这会子又巴巴的跑回了后院,若是给那些花匠的小学徒看了,还不得问三问四的才怪。 这样想着,沈清弦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不禁皱着眉头,赌着气,转过身。 却被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手里的茶花枝子,也险些给掉在地上。 就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微微有些黝黑的皮肤,两道浓眉下,是一双含着揶揄笑意的、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微微的眯着,打量着沈清弦。高挑的鼻子下,是一张同样带着揶揄笑意的嘴唇。 宽宽的肩膀,俊秀的容貌,再加上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不是离家多时的二少爷楚龙韬是谁? “哟,我们楚府的大美人儿什么时候变成一张苦瓜脸了?”楚龙韬咧着嘴笑了出来,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粲齿。 沈清弦顿时愣了愣,赶情!这二少爷是从土里冒出来地罢?专门等在这里瞧着自己的笑话呢! 沈清弦本来心里就乱成了一团。平素里因着楚龙韬一向喜欢捉弄自己,所以对楚龙韬的印象又无比恶劣。这会子听得楚龙韬这样讽刺自己,便更加地烦恼不已。一时之间,更不晓得应该如何是好。 索性一转身,气休休的坐在了小凉亭里的石头凳子上,瞪着眼睛去看楚龙韬。 楚龙韬又“哟”了一声,沈清弦这副赌气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这小丫头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便是突然间变得伶牙俐齿,另自己招架不住。 可是眼下。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系的小丫头,仿佛既不躲自己,也不讨厌自己了似的,好像卸下了一层层的保护膜,将自己无比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了自己地眼前。 沈清弦噘着嘴。柳眉微,小脸儿微微的泛着红晕,眼睛里秋水盈盈。竟把楚龙韬看得有几分失神。 “咳,”楚龙韬的内心没有来由的泛起了层层的涟漪,他干咳一声,慢慢地走向沈清弦,笑着调侃道:“哪阵风把这苦瓜秧上的小花给吹开了啊?” 沈清弦盯着楚龙韬,她的眼神跟随着他地一举一动,心里,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委屈。泪水,也有如突如其来的雨,纷纷落下。 楚龙韬看得愣了。 沈清弦的眼泪就这样流着。她负气似的瞪着楚龙韬,就好像是楚龙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人有时候是很有趣的,就在沈清弦转过身的那个时候。若是楚龙韬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或许也可以强装坚强地走回小洋楼。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这一摊心事独自悲伤。可是,偏偏这讨厌的二少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瞧见了这一幕。 于是这一肚子莫名地委屈,就在这二少爷的一句话中,有如水塘地水突然间冲破了一个缺口,决堤而下,汹涌的流淌出来,让沈清弦自己也抑制不住。 沈清弦就这样瞪着眼睛,任凭泪水纷纷落下,打湿了衣服的前襟。 楚龙韬站在沈清弦的对面,看着她明明是很悲伤,却仍要抬起头,强做坚强的样子,看着她委屈的噘着小嘴儿的可爱模样,心里突然间微微的痛起来,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说句实话,他楚龙韬这一生遇见的女人无数,拜倒在他风流倜傥的英俊容貌下的,也不计其数。 在那些女人的眼里,楚龙韬怕是一个最精通***的情场老手了,他应该是永远都会知道如何去讨好女人,永远都会知道怎样让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了。在女人的眼里,楚龙韬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赢得她们的欢心,他像是永远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一样,适时的送上微笑、拥抱,和亲吻。 可是,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原自楚龙韬的本意的。就像是,或许狮子并不见得全都是威风凛凛的,只是看上去如此罢了。楚龙韬对于女人,其实并不了解,确切的说,不了解女人的内心。对于楚龙韬而言,他只是熟悉如何将女人衣服的扣子解开,熟悉与一个女人如何从相识,到**相见的全过程。 而真正的对面一个女人的内心,楚龙韬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 他看着沈清弦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升起无限的怜惜与爱意,可是,在这一刻,楚龙韬所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一个从末涉入爱河的愣头青,傻傻的看着沈清弦,不晓得应该做些什么。 而沈清弦就这么着瞪着眼睛,眼泪如雨一般簇簇而落,她哭得既悲伤,又委屈,几乎把所有的力气全部都哭出去一样,哭得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楚龙韬心疼的看着沈清弦,慢慢的走近她,缓缓伸出双臂,轻轻的环抱住沈清弦。 沈清弦,慢慢的将脸贴在楚龙韬的胸前,无声的流着眼泪。 “乖……”楚龙韬的衣服瞬间便被打湿了一片,他的心,便也像是被沈清弦的眼泪所融化掉了似的,一滴一滴,化成柔软。 是什么让她这样伤心呢? 楚龙韬默默的想,一只大手,轻轻的拍着沈清弦单薄的后背,从那只大手上传递出他温暖的体温,也传递出他内心深处对于她的,浓浓的眷恋。 在离开楚家的这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内心里对于她的渴望,就如同飞蛾对于光亮的乞盼一般,而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在看到她的这一刻,融化成柔情。 楚龙韬轻轻的拥着沈清弦,感受着她的悲伤,他的心,跟随着她的眼泪轻轻的疼着,却于这心疼里,感受到了对于她的,浓浓的爱。 是的,他爱她。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六十七章 爱情啊爱情 沈清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等到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依依不舍的拂过这个小凉亭的时候,沈清弦哭得几乎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了。/。0m 到底是近十月的天气,只要阳光一消失,丝丝凉意,便马上渐渐的将一切笼罩。 沈清弦眨了眨眼睛,眼睛,像是十分困倦似的,上下眼皮都懒懒的不愿分开。 “我睡着了吗?”沈清弦迷迷糊糊的在心里问着自己,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子温暖正源源不断的运送到自己的身上,而且,这温暖还是环绕着自己的。 沈清弦直起了身体,一股子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和一股子属于男人特有的带着温暖体温的味道扑鼻而来,而自己,则像是被什么人抱住了一般。 抱住? 沈清弦一个激灵,猛的站了起来,头,像好像撞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撞得她脑袋疼疼的。 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沈清弦捂着脑袋去看那个闷哼的来源,却瞧见一个人正捂着下巴,疼得连腰都弯了下来。 “二少爷?”沈清弦惊讶的叫道。 只见楚龙韬正捂着下巴,眉头全都皱在一处,疼得连腰都弯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却在瞟着沈清弦,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绝对的疼痛难忍。 “看你平常瘦瘦小小的样子,没想到你的力气倒还真不小呢!”楚龙韬纠结着一双浓眉,调侃着沈清弦。 沈清弦微微的张了张嘴,方才略略的回过社来,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刹那间羞红了脸。 楚龙韬看着沈清弦地一张小脸儿变了颜色,知道她定是窘了,又恐她一会子恼了。便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放下揉着下巴的手。强忍着疼痛,嬉皮笑脸的问道:“小管家婆,我这大老远地从上海回来了,你当吩咐厨房给我这位贵宾弄些好吃的罢?” 沈清弦又羞又恼地盯着楚龙韬,又听得他问起自己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一方面为自己的窘状被这向来喜欢捉弄自己的二少爷瞧见了羞愤不已,另一方面又条件反射的想要回答这位二少爷地问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楚龙韬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便有些懊恼自己没话找话,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口拙。但是。思及这小丫头从刚才到现在的一系列如此可爱的举动,又觉得十分的有趣,脸上。便不由自主的绽开了笑容。 沈清弦正在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见楚龙韬的脸上露出了平日里那般捉弄人的笑容。一股子怒意又涌了上来。下意识地便想要伸手去打那张可恶的笑脸。却在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那些个茶花枝子呢。 沈清弦连忙低头去看。这些个刚才还粉嫩清秀,刚刚绽开娇俏容颜的漂亮茶花,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浸在清水中,失了养分,竟然一个个地萎靡下去,从花瓣儿的外边儿,就皱皱巴巴地向中间聚拢,颜色,也慢慢地有些发黄了。 可惜了这上好的花! 沈清弦又气上了,索性就要举起这几枝劳什子往地上掷。 还没等她这小倔脾气发作,一个温和地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了。 “听说,今儿晚上煮了盐水鸡,又有西湖最著名的糖醋鱼,应该是你爱吃的。” 沈清弦的动作一瞬间固定在那里,像是被武林高手点了穴道。她的小嘴微微的张了张,一双清澈的眼眸惊讶的睁大了。 这声音,温和而又优雅,这种低沉的嗓音,有如西洋乐器里的大提琴在轻轻的颤动着琴弦,发出如海水般深远的声音,又像晴朗的、深蓝的夜空,轻轻的升上一轮明月,柔和的月光,沉静的照着平静的海面。 是的,这声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沈清弦一直一直,都无法忘记。 一直一直的,她一直思念着的,这个声音。 可是,这个声音,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沈清弦攸的转过身。 她一直思念着的那个人,果然站在她的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袭青色长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沈清弦静静的看着那个人,她刚才还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种种情绪,在这一刻,竟然莫名其妙的全部平息下来了。 真的好像夜色已经深沉了,一切都安静下来,海面轻轻的来回波动着,一轮皓月挂在当空,宁静的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那样的柔和而亲切。 那个人,好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世事的变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似的。精悍的短发,两道浓眉下的一双眼眸,像是凝聚了皎洁明月的全部光华一般,清辉四溢。一张圆润的嘴唇,怡如画中人被描画出来的一样,如此完美好看。 他就这样站在那儿,儒雅的风度,高雅的气质,像是天生的王者,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沈清弦的心,轻轻的跳动着,却早已经在看到他的时候,改变了原有的频率。 “大少爷……”沈清弦轻轻的唤道。 楚伯雅温和的笑了笑,算做是对沈清弦的回答。 沈清弦的脸,又红了。 她突然间想起,这大少爷楚伯雅到底站在这里多久了呢?是刚刚来,还是早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想起刚才的一幕,沈清弦自己都会埋怨起自己的轻率,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掉下眼泪来了?还好死不死的,遇上了这个她一生中的灾星——二少爷楚龙韬! 真真儿的好像是前世欠了这位二少爷的,每次遇见他,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从第一次的被楚嫣然欺负,再到绿珠事件,再到自己被人陷害,调到清扫房去,真是屡试不爽的! 这会子,又让大少爷见到了他抱着自己的一幕,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少爷误解了去! 沈清弦这样想着,眼睛里,又禁不住溢满了眼泪了。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龙韬笑着对楚伯雅说,他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才刚刚到家,”楚伯雅的脸上,也始终挂着一缕温和的笑容,很让人觉得踏实与舒服,“到时间吃晚饭了。” 楚伯雅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便慢慢的转过身,向着小洋楼的方向走去。 沈清弦愣在那里,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心里,又突然间涌起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较之看到阿来与楚星朔在一起时的失落感又有所不同。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涉爱河 沈清弦愣愣的看着大少爷离去的身影。全//本\小//说\网 晚风轻拂着他长衫的下摆,显得他的高挺而又稳健的身姿又多了几分的飘逸。周围的茶花在枝头轻轻的摇曳,衬着他离去的脚步,让人,有一种心痛的美感。 沈清弦就这样站在那儿,手里捧着几枝早已经枯萎下去了的茶花枝子,秋水盈盈的双眸,如一泓清澈的小溪,映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心,也有如一池碧绿的春水,被一枚石子投中了湖心,一圈一圈,扩大成涟漪。 就这样看着他的离开,直到那个英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沈清弦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的低下头,准备离开了。 一只手,却在沈清弦就要离开的时候,拉住了她。 沈清弦吓了一跳,忙不迭转过身来,却瞧见抓着自己的人,正是刚刚被自己撞得疼得真跳脚的二少爷楚龙韬。 沈清弦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哎呀,这叫怎么话儿说的,刚才不是还撞得人家疼得要命的,怎么这会子就忘记了自己身后还站着个二少爷来的? 只见身后的楚龙韬,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他的眉毛轻轻的纠结在一处,一双黑亮的眼睛,略带着痛苦的神色,定定的看着沈清弦,一张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似的,欲言又止。 沈清弦想起刚才自己那么猛的撞在了人家的下巴上,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羞抱歉向楚龙韬笑了笑,说道:“对不住了二少爷,刚才实在是不小 “你还爱着他吗?”楚龙韬突然打断沈清弦的话。问了一声。 “什么?”沈清弦愣住了,她没想到楚龙韬会这么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弄得自己实在是措手不及,不免愣在当场,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刚才的泪,你是为谁而流?”楚龙韬感觉到自己地心,都一点一点的破碎掉了一般。正在轻轻地裂开一个个细微的缝隙,心里的苦楚和鲜血,都从这缝隙的边缘透出一丝丝的血红,仿佛随时都会随着这些裂缝地扩大而一股脑儿的涌出来似的。 楚龙韬拉着沈清弦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想起她刚才哭泣的样子,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肝肠寸断,一滴一滴。融化了楚龙韬心里所有的冰冷。楚龙韬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同身受地快乐与悲伤。他看着她笑的时候。他的心也在轻轻地笑,甜美如蜜。他看着她哭的时候。觉得自己地心都要碎了。恨不能替她挡住所有地风雨,让她在自己为她所营造的安逸地环境下安心快乐的生活。 可是。当楚龙韬看到刚才沈清弦看着楚伯雅时的神情时,不,确切的说,在沈清弦还没有看到楚伯雅的时候,楚伯雅只是轻轻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只是一句话而已,他最心爱的女子的神色,就已经完全的变了。 沈清弦,他楚龙韬第一次,也是唯一喜爱的女子,居然只会对他的大哥心动。 他看着她的表情,在那一刻,在她只不过听到了他大哥楚伯雅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和欣喜,和一种深藏在心的深深的爱慕,就已经完全的流露了出来。 到最后,她居然忘记了他的存在般,就这样转身离开。 这叫楚龙韬怎么能够受得了? 楚龙韬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轻轻的破裂的声音,那声音虽然细微,可是它所带来的丝丝痛意,却是实实在在的,令他难以忍受。 “是为了他吗?”楚龙韬痛苦的看着沈清弦,他有些快要承受不住这种爱情的折磨了,刚刚,就在刚刚,当他环抱着沈清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离她是那样的近,近得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在那一刻,楚龙韬甚至想要放弃所有的一切来换得与这个女子共度一生的机会。 即便是曾经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过,他都愿意去承受,哪怕让他死后堕入地狱,忍受无限的痛苦折磨,他都愿意。只要,只要他能跟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一起,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这一切,却敌不过他大哥楚伯雅的一句话,仅仅是声音而已,就足以说明了问题吗? 这叫他怎么能够甘心。 楚龙韬的眼睛里流露着痛苦和一种问询,他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不晓得他的这一举动,已经吓坏了他的爱人。 “二少爷,你在干什么!”沈清弦被楚龙韬抓得疼了,又见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古怪可怕,沈清弦不由得皱着眉头,喝斥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 可是,楚龙韬的力气大得远远超出了沈清弦的想像,任凭沈清弦怎么挣扎,却总是挣不脱。 就像是抓住了猎物的螃蟹,这猎物越是挣扎,螃蟹就会抓得越紧。 楚龙韬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沈清弦,手,也越来越用力。 沈清弦觉得自己的胳膊好疼,疼得她有种自己的胳膊快要断掉的感觉,她急中生智,一把举起手中捧着的那几枝枯萎了的花枝,向着楚龙韬掷去。 已经枯萎了的茶花,砸在楚龙韬英俊的身上,干枯了的花朵刹时溅得四处飞散。硬硬的花枝,在楚龙韬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血印子,隐隐的疼着。 楚龙韬没想到沈清弦会用花来砸他,一惊之下,手也松开来。 沈清弦见楚龙韬松了手,便猛的后退好几步,退到楚龙韬够不到她的地方,气呼呼的盯着他看。 这个讨厌的二少爷,好端端的,又跟这里发什么疯! “二少爷,请你自重的一点!”沈清弦板着一张脸,生气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过身,气休休的离开了。 沈清弦的这一下子,倒把楚龙韬给砸醒了,他后退了一步,那些个茶花枝子,纷纷掉落在地上,枯萎的花朵,洒落一地。 楚龙韬脸颊被划破了一道血印子,血丝慢慢的渗了出来,挂在他的脸上,衬着他如梦初醒的英俊脸庞。 他注视着沈清弦匆匆离去的身影一、两秒,突然间笑了出来。 他先是轻声的笑着,然后,这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终于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不禁扶住了凉亭的柱子才能支撑住自己的重 “楚龙韬,”楚龙韬一拳捶在凉亭的柱子上,咬着牙说道:“瞧瞧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次爱的人 婉若晨曦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一次爱的人 上传: (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滚屏: (1最慢,10最快) 作者:素衣凝香大小:7k类型:青春时间:2013040103:32:59 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一次爱的人 沈清弦急匆匆的跑回了房里,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桌边,红着脸,发起呆来。 她前脚前一进来,门便被轻轻的鼓响了。 “谁?”沈清弦的心一惊,身子一紧,问道。 “是我,清弦姐。”门外传来管事房的一个大丫头,碧儿的声音,“清弦姐,主子们要用餐了,二小姐见你没过去,差我来问问你怎么了。” 沈清弦听了这话,慌忙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可是一抹脸,又发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料想眼睛也一定是红红的,这幅样子,可怎么往主子们的跟前站呢! 更何况,她的脑子乱乱的,心也七上八下,既想去见大少爷,又恐见了他,漏了心事。 再者,还有那个二少爷楚龙韬,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出席的好。 这样想着,沈清弦便在门里说道:“碧儿,你且去回二小姐,就说我今儿头疼,这会子躺下休息休息,晚点会去她房里。” 碧儿在门外应了一声,兀自去了。 这边儿沈清弦坐在椅子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着,像是坐在了针毯上,坐立不安。 二少爷楚龙韬问她,她是不是爱着大少爷。 这个问题,像是一块巨石,“扑通”一声投在了沈清弦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水花。 是……爱吗? 沈清弦的眼睛直直的,一张小脸儿,突然得涨红了。真正婉如阳春三月,那沾着露珠儿悄然开放的桃花儿。鲜嫩欲滴。 凭心而论,这位楚府地大少爷对于沈清弦来说,确实是特别的。这种特别如果以重量而论。它要远远的重于阿来在她心中地份量,更不用提楚龙韬了。 沈清弦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男人是很有限地。她只能把大少爷跟阿来、跟二少爷楚龙韬相比较,却发现,他们三个人,是根本不能够比较的。[]网 想起自己在看到阿来与二小姐楚星朔在一起时的那一瞬间。心间的那种失落,像是自己被最重要的亲人丢弃在一旁一样,可是,转念再一想,思及那时常常打趣,笑问楚星朔有没有想过她将来地恋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楚星朔从来不扭捏,双眼烁烁生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一张樱红的唇,轻轻笑道:“他肯定是要为人杰、为鬼雄的。眼睛一定要黑黑亮亮的,像一头豹子。敏捷有力,打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总有一种站在颠峰之处的不羁气质。” 沈清弦就笑着说。二小姐这哪里是找恋人。分明就是打个打架能手呢。 说到这里楚星朔也不恼,就跟着沈清弦嘿嘿的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思恋。 沈清弦那个时候就在暗地里猜测,这二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她近来地变化有点不同,脸上的笑容,比平常更多了,脾气也更加的柔和了一些,看着人地眼光,也不似往常般张狂不屑了。就好像有什么人,把一股子本应属于女子特有的温柔之气植入了她地内心一般。 现在想来,也应该是爱情地力量了。 沈清弦歪着头,又暗自思量了一番。她想到阿来,阿来这样如烈火一般的性格,应该有什么样地女子来照顾他,好好的管一管他呢?普通的乡下女子是不可能了,那种女人只会围着灶台和猪圈打转。城里的女人,以娇小姐和交际花居多,这样的女人,便是阿来娶了,也断然不会给阿来最好的照顾。 想来想去,也的确只有二小姐楚星朔最为合适。二小姐虽然初次接触会让人觉得冷若冰霜,会拒人的热情于千里之外,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柔软而善良的。她待自己那么的好,自己能有今天,也全都是因为有了她。想想看,她沈清弦从小到大,她的世界是这样的简单可怜,阿来和二小姐楚星朔,怕是她孤独的世界里唯一亲人和朋友了,在漫长的毫无新鲜色彩的青春世界里,他们,是最鲜亮的一两道。 其实,他们的结合,对于自己而言,应该是最应该感到开心的吧? 这样想着,沈清弦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不那么难受了。 或许人都是在寻找自己幸福的方向,漫漫的人生路上,都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伴着自己,走完剩下的路程吧? 沈清弦默默的想。 那么,阿来有了他人生的伴侣,和心仪的女子,他就应该不会再寂寞了吧? 阿来有了二小姐,二小姐有了阿来。 可是自己呢? 又会有谁来陪着自己呢? 她想到了大少爷楚伯雅,他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风度翩翩,只要他一出现,她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全都变得宁静而甜美,安静得只能听得到自己悄然心动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连花开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可是,每当想起他,沈清弦心中的疑惑,却并不比心动少。她常常会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位如明月一般完美优雅的男人,他好像有很多面,可是,这些面,却都被精心的藏在了一张平静温和的笑容后面,让人难以发现。若不是因为那个雨天,她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她或许就可以更加深的迷恋他了。那个秘密,让沈清弦觉得这位大少爷像是一个巨大的迷,让人迷惑,让人感觉到一股子潜在的危险,却依然忍不住想要去走近。 就是这样的一个迷一样的大少爷,他,会是自己的伴侣吗? 想到这,沈清弦不由得羞红了脸,她伸出手来,拍打着自己滚烫的双颊,责怪着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没羞,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又想起了二少爷楚龙韬。 这位风流成性的二少爷总是不肯放过自己,这样想着,沈清弦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一夜,在二少爷的房间里,绿珠露出的雪白的腿和散乱在一地的凌乱衣服至今还历历在目,绿珠的可悲下场和小连九的悲惨境遇更加的让沈清弦至今难以释怀。 那时候还不懂世事的沈清弦,这样的经历无异于是一场打击,不过,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沈清弦开始了她的成长,对于这个环境的黑暗,她也慢慢的从难以接受,到了沉默的顺应。 所以对于这位二少爷,沈清弦不知怎么,就是亲近不起来。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让沈清弦感觉到讨厌。包括,他是那样可恶的夺走了她的初吻。 沈清弦想起那种感觉,略略的有些失神,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她的双唇,那闪电般的一吻,跟二小姐楚星朔借给她看的外国上描写的,是那样的不一样。 上写的吻是缠绵的、充满了激情的。可是,她能感觉到的,却像是一道电流,“刷”的一下,瞬间传遍全身,然后……然后就结束了。 沈清弦想着想着,又忍不住伸出手来拍打着自己的双颊。 哎呀呀,真是丢死人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我们的女主角像个纯情的小傻瓜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自己粉嫩的脸颊又拍又打之际,在她人生中出现的三个主要男演员之一的二少爷楚龙韬,正趁着已经越来越深的夜色,悄然的走往后花园。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脚步轻巧,步伐轻盈,行走的速度也颇为快速,与刚才怀着无限心事慢步在后院的那个二少爷,可完全不同。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出现过的认真和严肃。 楚龙韬先是在后花园里站住了,然后快速的左右看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 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大约几秒钟,楚龙韬似乎是确认了方向,轻手轻脚的快速向那个方向走去。(手机,电脑.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m,umd,jar电子书)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一次爱的人 第一百七十章 即将开启的秘密 、qb5、// 楚龙韬趁着月色,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小小的院子。 难道,这里真的是埋藏着楚家真正秘密的地方吗? 入了夜,风,便彻底的凉了下来,吹在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令人 脊背发凉的丝丝寒意。 这是一个小小的、矮矮的月亮门。 楚龙韬皱着眉,这里,在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记忆深处就藏着这么一个地方,像是童年记忆里的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藏着的梦魇,仿佛经历过,害怕过,就再也不想想起和提及,而眼前,当他面对着它的时候,竟然在心里,有着那么一丝隐隐的恐惧。 眼前的月亮门太矮了,让楚龙韬有一种是传说里小仙子或许是小矮人居住的地方,那里面,是不是也隐藏着巨大的魔法呢? 楚龙韬走过去,伸出手来,去触摸那枚生了锈的狮子头的铁环。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带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上过油一般。 门在开启的同时,一股凉风径直扑面而来,吹得楚龙韬的身上汗毛根根直竖起来。 他有一种感觉,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一个关于楚府、关于每一个人的巨大的秘密,即将被开启了…… 楚龙韬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轮明月当空而照,静静的散发着清辉。月是明亮的,便更显得这无边的夜色深沉。 楚龙韬慢慢地走了进来,这院子里,种着很多株茶花。被夜风一吹,枝叶摇动,沙沙做响。枝头的茶花。此刻,却没有了白天时的娇艳妩媚。反而显得有些鬼气森森,仿佛是一个个提着灯笼地亡魂,一起一伏的飞舞着,赶来参加一个关于亡魂地宴会。 而天上的那轮月亮,倒像是这场宴会的主持。挂在天上,照耀着地面的这一切。 楚龙韬刚想走近一步,却赫然发现,在这几株茶花之下,伫立着一个人影。 人影? 楚龙韬的脑袋“嗡”地一声。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影? 看这低矮的围墙,和这一个小小的房子,还有这萧瑟的院子,这些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根本是一处荒废了的地介儿,却偏偏的。出现了人影,难道,这里真的是一处聚焦着楚家所有亡魂的地方吗? 楚龙韬的汗毛。一根根地,又都直立起来。 “你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含着笑。漫不经心的说着。 谁? 楚龙韬地神色又是一凛。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从他童年最初的记忆里便开始敬仰和崇拜地那个人地声音。 在长长的,寂寞地童年里,唯一一个,肯对他笑,肯陪着他说话的人。 他的大哥——楚伯雅。 “大哥?”楚龙韬唤了一声,他是那样的难以置信,那样的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楚家这个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他的大哥楚伯雅会知晓吗? 莫不是,真如他们所传言的,只有他的大哥楚伯雅才是楚家唯一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楚龙韬当下便愣在那里。 他想起三太太和芸太太不时的在他的耳边数落楚伯雅的不是,暗示楚龙韬要提防着楚伯雅。 “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儿的,找一个外人回来做长子,还接手了楚家的生意,让自己的儿子待在家里。人都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这叫怎么话儿说的,这楚家若大个产业,还不落到别人手里了!” 三太太意味深长的说着,一边嗑着反子,一边用眼睛一下一下的瞄着楚龙韬。 楚龙韬只是微微的一笑。 便是都把生意交给了大哥,又能怎么样?他楚龙韬压根儿就没把这楚家的财产放在眼睛里! 更何况,在他漫长的寂寞的童年里,只有他的大哥,才会对着他露出温和和笑容。 他会牵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玩,他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欣赏和暖意的,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些特别的。 便是楚家的财产又如何呢? 可是今天,在这个时候,他耳边传来的,竟是他大哥楚伯雅的声音。 难道,真如三太太所说的,楚家的所有财产,已经完全的落入了大哥的手里? 应该……不会是这样吧。 伫立在茶花树下的人影,慢慢的转回头来,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大哥?”楚龙韬唤了一声。 但是话一出口他便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无限的惊恐。 他看到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恰如一位十五岁的少年,穿着青色的长衫,梳着精悍的短发。年少的脸上,是一种温暖而又温和的笑容。 他的眼睛很是特别,很亮,但是又与自己的那双黑亮的眼睛不同,是一种……与深邃完全不同的明亮,有点透明,有点清澈,却格外的深远。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楚龙韬就对他的这双眼睛格外的好奇,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才能铸就这样的一双眼睛,明明是深不见底的沉潭,看上去却好像是近在咫尺的亲切笑容。然而此时此刻,这个人,这双眼睛,就这么着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个明月当空的夜里,在这个树枝沙沙做响的夜里,在这个恰如许多个亡灵提着灯笼赶赴宴会的夜里,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韬,你来这里做什么?”十五岁的大哥楚伯雅微笑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水,恰如……恰如那一天,他无意中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龙韬,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龙韬觉得全身都一震,周围的景致突然间呼啦啦的走远,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正急急火火的赶过来,把他团团围住。 那一天,这间院子里,盛开着鲜艳的茶花,这茶花的品种看上去要比院外的茶花还要娇艳,还要美丽。 楚龙韬的手里提着一个蝈蝈笼子,兴高采烈的跑进这间院子,脸上充满了好奇,这个地方,对于一个好奇心极强,并且喜欢冒险的男孩子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新大陆一样的令他兴奋。 那天的阳光很是充足,照在这间小院子里的那个小小房子的翠绿的小门儿上,分外的耀眼。 那门里的,会是什么呢? 楚龙韬慢慢的走过去,想要去打开那扇门。他的眼睛由于急于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会有些什么而闪闪发亮,就像是找到了宝藏的一个穷酸小子,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是的,就在那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温和的声音,含着笑意,带着宠溺。 一个,大哥哥充满了关怀的声音。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哥 就在楚龙韬对着那扇翠绿的小门儿产生了无限的兴趣,想要伸出手去触摸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m\ “龙韬,你在那儿做什么呢?” 楚龙韬愣了一愣,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正是他最喜爱的大哥的声音啊! 他转过头,脸上仍挂着笑意。 大哥来了,那他冒险的旅程岂不是会更加的有趣了吗? 他们可以一起打开那扇门,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可是,转过头去,他却并没有看到他的大哥。在楚龙韬身后,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随风摇曳的几株茶花,便什么都没有了。 “大哥?”楚龙韬唤了一声。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安静。 楚龙韬转过身来,慢慢的走了几步,左右看着,寻找着他的大哥。 突然,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楚龙韬的肩膀。 “大哥!”一抹惊喜的笑容出现在楚龙韬的脸上,原来大哥是在跟他玩捉迷藏呢!赶情是藏在自己的身后了。 楚龙韬转过头,可是身后出现的,却并不是他的大哥楚伯雅,他看到的,是一双巨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楚龙韬尖叫一声,忙不迭的后退了几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不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可怕的,血淋淋的人类的形体,那身体上全部都是血。好像还在缓缓地流动着,而那身体上,却只有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死鱼一样的呆滞,传递出地。是死亡一样的信息。 “啊!”楚龙韬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光线,刺得他不由得又紧紧将眼睛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心头的余悸仍未平复,楚龙韬喘息着,打量着四周。 熟悉的房间,悉地摆设,窗子是敞开的,窗帘没有拉笼,分别挂在两边,被夜风轻轻的吹起,一起一伏的飘着。衬着窗外的月亮。 是梦吗? 楚龙韬疑惑的想着。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呢?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去了那个小院子的,在那院子里,见到了他的大哥。 可是。为什么他会看到十五年前地大哥呢? 还有那个血淋淋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一个梦魇。还是真实的发生过这样地事情。 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呢? 楚龙韬皱着眉,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细细地思索着。 多年前地那一天,他到底有没有去过那个小院子,正如多年后的今天,他到底有没有去到过那个小院子呢? 又或者,这个小院子,在楚府,完全是一个根本不存在地地方,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臆想的一个虚假地方。 楚龙韬越想,越觉得头疼难忍,他不由得从床上下来,想要出去走走。 他四处找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它。 一抹微笑,在楚龙韬的唇边绽放了。 看来,这小院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那里面,一定深藏着一个可能会远远超出自己想像的,巨大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或许,与他平素里最敬仰的大哥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因为,他的外套的叠法变了样子。 楚龙韬一把抓起外套,脸上带着一股子邪魅的笑容,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恰如多年前,那个提着蝈蝈笼子的小男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发现了这个对他而言充满了神秘的地方。 他可从来不知道楚府里还藏着这么个地介儿。 那里面,一定深藏着好玩有趣的东西。 楚龙韬的笑容更邪魅了。 真是有趣。 无怪人都说外表越和善,越完美的人,他的内心就越是有别人触摸不到的地方。 那个地方,一定是一片黑暗,与他如明月一般溢满了清辉的样子完全不同。 楚龙韬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他甚至开始期待起来,如果他将这一切的秘密全部揭开了盖子,那里面,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如他的身世一般,揭开那层遮挡着的布,里面一派丑陋。 那么,揭开这个巨大的秘密,里面,将会有着怎样的千丝和万缕,将会有多少人要卸下脸上虚伪的伪装。 这难道不是值得兴奋的一件事么? 楚龙韬这样想着,伸手打开了房门,匆匆走了出去。 一个,温婉如同天上明月的美丽脸庞又浮上了他的心头,照得他的心里一片凄凉。 如果,当一切的秘密完全揭开,这若大的楚府,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的,他名义上的爹会是个什么样子?那个因为一场错误的**迷失的娘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有,他最爱的那个小女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当她知道她所爱的男人的真面目的时候,会不会还会露出今天他看到她时,那种悲伤的表情,还有她珍珠般晶莹美丽的泪水,还会再一次的为那个她所爱的男人而流吗? 想到这里,楚龙韬的心,又忍不住的隐隐做痛了。 楚龙韬刚刚的走到走廊,便被一个站在走廊上的人影望住,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大哥。”楚龙韬招呼道,眼睛里,精芒一闪。 楚伯雅正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看着楚龙韬。 楚龙韬也在看着他。 楚龙韬的眼睛里,是一片有如深潭般的深邃,于这深邃中,又有几分探询的目光。他看着眼前的大哥楚伯雅,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敬仰与爱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细的琢磨与研究。 眼前的大哥,到底是不是往日里那个大哥?他脸上的那些温和的笑容,和对自己所流露出来的肯定的目光,难道,都是一种更深层的隐密的遮掩吗? 而楚伯雅也在看着他。 在楚伯雅的眼神里,有一种淡淡的坦然与带着笑意的平稳,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温和、儒雅,而又淡定从容。 今天的楚伯雅一袭白色长衫,衬着他俊美的五官,婉若天上的仙人一般,令人惊叹于他的英俊。 那种笑容,像是被盛在玉盘中的月光,溢出无限的清辉。 这样完美的笑容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呢?是黑暗,是血腥,还是悲伤与痛苦? 楚龙韬的脑子里转出无数的假设与分析,却不知道究竟哪一种是正确的。 他的大哥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乱套的楚府 楚伯雅和楚龙韬,就这样在走廊上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qb5、c0m//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微妙起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和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就这样的看着对方。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打破了这股子宁静,楚龙韬的眉毛皱了皱,他的视线,从楚伯雅的身上,转移到了楼下由远而近的砰砰的脚步声上。 “大少爷、二少爷!”从楼梯口冒出头来的,是一管事房的一个大丫头,她的脸涨得通红,神色慌乱,看到楚伯雅和楚龙韬都站在走廊上,她立刻一口气儿般的说道:“大少爷,二少爷,老爷回来了,老爷受伤了!” “哦?”楚伯雅看了看那丫头,然后沉稳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丫头听了这话,便像是心里也微微的踏实下来似的,应了声“是”,转身跑下楼去。 楚伯雅一脸英俊的脸上沉稳从容,他伸出手,轻轻的撩起长衫的下摆,从容的走下楼去。 楚龙韬挑了挑眉,这就是那老爷子平生最宠爱的一个义子吗?他就可以这样的波澜不惊,这样的漫不经心?连知道那个肯把他自己全部家当都拱手送给他,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受了伤,都会用这种淡漠的语调来对待,这样的义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义子呢?楚龙韬的唇边,泛起了一缕饶有兴趣的微笑,接着便加快了脚步,跟在楚伯雅的后面走下了楼梯。 其实想想看,大哥似乎从来没有在人前流露过太多的喜怒哀乐。他总是那样温和地微笑着,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曾有过怎样的快乐与悲伤。仿佛他就是应该那样地。应该那样笑着,或站或坐。都是一成不变的温和儒雅。从来不会生气或者愤怒,从来不会流泪或者欢笑,就像是一杯温开水,永远保持着同样地温度。 可是,今天。在楚龙韬看来,这种温和,却像是一个厚实的面具,遮挡了一个真正的楚伯雅。在这层面具的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而这层面具,又到底是什么时候罩在大哥的脸上地呢? 是过去?是现在?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十五岁的英俊少年,出现在柔和的月夜里,被脸上带着罕有的慈父般的笑容的楚老爷子牵着手。带到了楚家的客厅里。 难道,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戴上面具了吗? 楚龙韬没有来由的。觉到后背在隐隐地发凉,难道从那个时候起。大哥楚伯雅便像是埋进了楚家的一个神秘的种子。只待生根,发芽了吗? 而所有地人。包括自己和那个自以为有多睿智的老爷子,都被他蒙骗了吗? 楚龙韬又不觉有些好笑起来,如果真相真如自己所想地那样,那么那个老爷子会怎么想呢?自以为养了一个可以养老地大孝子,可谁想,不过是拣回了一匹狼。 客厅果真是乱了套了,楚老爷子被他的忠实仆人刀疤架着,面色苍白,嘴唇也像失了血色和水分似地,干燥得暴了皮,他的表情痛苦,一双本来精芒四射的眼睛,在这时已经像是被冷水泼到了火焰上一般,熄灭得只剩下点点星火了。 楚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走着,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刀疤的身上,他一条胳膊架在刀疤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左肩。那肩膀上一个血窟窿触目惊心,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将他身上的长衫浸得湿了大片。 “都躲边儿去,躲边儿去!”刀疤咋咋呼呼的说着,将手忙脚乱的下人们赶到一边儿,将楚老爷子扶到一个软地儿的沙发上。 这边王妈携着沈清弦来了,见楚老爷子这副样子,也给唬了一跳,忙叫司机老陈载着沈清弦去请大夫。 刀疤用眼角瞄了急匆匆的走出去的沈清弦一眼,方才一用力,让着楚老爷子侧着身歪躺在沙发里。 这会子楚伯雅也下了楼,唤了声“义父”,便快走几步,上前来扶住楚老爷子,帮着刀疤将楚老爷子躺得舒服些,又看了看楚老爷子的伤,关切的问道:“义父,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刀疤啐了一声,刚要说话,便被楚老爷子伸出手来制止了。 楚云汉歪躺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来,慢慢的摇了摇,然后勉强的露出一丝笑,他的气息有些虚弱,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许多。 楚云汉笑了笑,抬起眼睛,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却在硬撑着,朗声笑了一声,道:“哈,不过是遇上几个毛贼,差点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 楚伯雅伸出手,轻轻的扶着楚老爷子,让他慢慢的向后靠过去,整个后背都贴到了沙发的靠背上。楚云汉确实感觉到了舒服一些,便长出了一口气,双眼含笑的看着楚伯雅。 楚龙韬在这个时候也下了楼,他当然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一幕。 那老爷子的脸上所呈现出的那种笑意是骗不了人的,那是一种,年迈的父亲看着成材的儿子懂事了所露出的那种欣慰的笑容,是一种依靠,也是一种依恋。 楚龙韬不免有些迷惑起来,这样的神情,与老爷子看到楚星朔的时候的那种宠爱,又有不同,这老爷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 还是…… 楚龙韬的这一猜测还没有完全的在他的脑海里显露出来,楚老爷子便已经瞄到他了。 楚云汉转过头,看到了走下楼来的楚龙韬,似乎是有些意外,眉头,不由得轻轻的皱了皱。 “爹。”楚龙韬虽然不情愿,但拘泥于礼数,终究还是需要唤一声的。 楚云汉没回答,只是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楚龙韬的嘴角扬了扬,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到了一边,脸上带着有趣的神情打量着这一切。 “爹!”楚星朔显然也是听到了这阵慌乱,穿着睡袍,披着一件外套,几乎是两步并做一步的冲下楼来,脸上挂着关切与惊异,跑到楚老爷子的身边,弯腰蹲了下来,紧张的看着楚老爷子,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楚云汉睁开眼睛,见是楚星朔,脸上,便露出一抹颇让人宽慰的笑容,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抚摸着楚星朔的头,呵呵的笑道:“爹没事,傻丫头,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楚星朔睁大眼睛看着楚老爷子,见他肩膀上的伤,是很明显的枪伤,柳眉一竖,转向刀疤,厉声问道:“这是谁下的手,刀疤?” 刀疤被楚星朔这冷不妨的一问,颇有些意外,他张了张嘴,又瞟了一眼楚老爷子的脸色,脸上便堆出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二小姐,这我可真不知道。只是沿途冲出来几个小毛贼,怕是不知道这是楚府的车,想捞点钱财什么的。” 楚星朔皱了皱眉,黑珍珠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她眨了眨眼睛,又道:“那几个毛贼后来怎么样了?” 刀疤道:“已经被我和手下的几个兄弟给结果了。” 楚星朔看了看刀疤,转过头,对楚老爷子道:“爹,你这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总是跑来跑去,如今的世道乱,还是多养养身子好些。” 楚云汉点着头,哼哈的答应着。 正在这时候,大太太和芸太太也都在丫头的扶持下走下楼来,大太太见楚老爷子一身是血,不由得惊得急忙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芸太太则一溜小跑过来,凑到楚老爷子身边嘘寒问暖。 楚云汉看了一眼芸太太,这会子的芸太太头发蓬乱,曾经光洁的皮肤,此刻也全部都暗淡无光了,脸上的褶子也立刻多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花枝招展。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靠在了沙发上,不发一言。 “大娘,云姨,”楚伯雅转过身,冲着两位太太说道:“义父受了伤,怕是有些累了,二位先回房休息吧,一会大夫到了,包好了伤,再来探望也不迟。” 楚伯雅的这一番话说的有情有理,又甚是体贴。 大太太见不得血,听了这话,便连连点头,在两个大丫头的搀扶下,转身上楼去了。 芸太太见楚老爷子用这样惊讶而又略带着嫌弃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又不愿跟自己多说一句,内心更是大受挫折,想是楚老爷子嫌弃自己老了,便更觉得悲伤起来,也悻悻的离开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楚伯雅又转过头来对那些个神色慌张却只是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下人们说了一句,又转向站在一边的王妈,道:“王妈,你带着下人们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王妈点了点,向下人们挥了挥手,便兀自走出客厅。 下人们,也都一个接一个的散了。 客厅里,便也只剩下楚伯雅、楚星朔、楚龙韬和刀疤几个人陪着楚老爷子。 “你们都回房去吧,”楚老爷子闭了好一会子眼睛,才伸出手来,轻轻的摇了摇,像是在赶他们回房,声音虚弱的说道:“去吧,刀疤在这里就好……”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去与留(上) 楚云汉倒在沙发里,微微的闭着眼睛,气息有些微弱。/。qb5、//他轻轻的摆了摆手,叫那几个围着他的孩子们都散下去。 楚星朔看了看楚伯雅,楚伯雅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下去了,义父。” 楚云汉闭着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大哥这样说,楚星朔便也只得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楚云汉,嘱咐了刀疤几句,便也走上楼去了。 楚龙韬站在楼梯口边儿上的壁炉边儿,淡淡的瞧了楚云汉几眼,也转身走上楼去了。 他慢慢的走着,用眼角扫了一眼倒在沙发里的楚云汉。 这老爷子一天到晚的忙忙忙,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楚家的生意便是再大,也总有下人们在打理着,还用得着他亲自上阵的跑来跑去? 外头总有传言说这老爷子在暗地里倒卖军火和大烟,也不知道到底确切不确切,不过照他今儿晚上的伤势来看,如果只是区区几个毛贼,是断然不会把他伤得这样重的。除非,他真的是在做那些事。 楚龙韬这样想着,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率先走在前面的楚伯雅。楚伯雅已经转过楼梯,快要走到平台上了,他的脚步稳重,没有一丝慌乱,楚龙韬不免又狐疑起来,如果这老爷子所做的真是这样的生意,那大哥又到底知不知情? 他有没有也跟着插手楚家的黑色生意呢? 而那个就连军统也都很感兴趣的那个关于楚家的秘密,到底是一场猜测,还是真的确有实事? 这一切迷题如果想要解开,怕是需要一些时日地吧? 沈清弦就在这时,带着大夫走进来了。大夫与刀疤两个人将楚老爷子搀扶到了他的书房。刀疤便退出去了。 这不是楚云汉第一次中子弹了,所以,对待这个场面。他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地。 “楚老爷子吉人天相啊,”大夫取出了子弹。笑着对楚云汉说道,“这已经是我为楚老爷子取出的第八发子弹了。” 楚云汉松开紧咬地牙关,他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了,嘴唇也因为刚才一直紧紧的抿着而泛了白。 “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也再顶不住这子弹了。”楚云汉慢慢的坐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说道:“人老了,中气就散了,没准下一发子弹就把我这条老命给结果喽。” “哈哈,”那大夫打了个哈哈,一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笑道:“楚老爷子说笑了,您这身子骨可跟铁打地一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楚云汉虽然取出了子弹,身体虚得很。但是听了这话。也免不了笑了起来。 可是笑归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禁的有些捏了把汗。 不得不承认,最近的一段日子,楚云汉过得的确有些不顺当,他在私底下所做的那几桩生意,也史无前例的遭到了一些麻烦。 楚云汉艰难的伸出手来,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深深的吸了 近日以来,总有人时不时地给他找麻烦。他的军火常常会被一伙查不出底细的人劫走,这伙人怪得很,东西全都给缴了,但他手下地小子们却都只是受了些伤,不会致命。 楚云汉皱着眉,兀自的思量着,这到底是一伙什么人呢?如果是想要黑吃黑地话,那么不至于在市面上找不到这批货地影子。更何况,他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想要抢他生意的对头地偷袭,但是那种情况每次都是死伤过半的,与这样的情况完全不同。莫不是这几次都是遇上了什么所谓的侠盗了? 楚云汉摇了摇头,这太荒唐了。 不过……楚云汉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难道……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去,看着那一缕白烟淼淼上升,眼睛里透出了一股子阴冷。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近日以来,找他麻烦的人,除了那疑似是**的一拨人,还有一拨。这一拨人虽然没有直接的给他造成阻碍,但是,却很明显的是在跟踪自己,调查自己。 他们又会是什么人? 难道说,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已经被人察觉到了? 楚云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肩膀上传过来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 看来,他真的是老了,这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打理这一摊地下生意,他真的是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条道上的新人,像是雨后春笋般的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儿来,个个儿都想要争这块饼吃,可是大部分的生意都给他楚云汉占了,他们就只得从他的嘴里抢食,如果他真的再没有个得力的助手,自己的这片天地,就得迟早被人家一口一口的夺走。 可是,又要谁来接替他呢? 楚云汉能够想到的人,只有刀疤和楚伯雅。 刀疤是跟了他这么多年没错,当年楚云汉把刀疤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这个只剩下半条命,连样子都半人半鬼的小子从此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提着脑袋走过了十几年。他倒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办事也相对让他放心。可是,刀疤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人,与自己也毫无瓜葛和血脉,如果真是把自己耗尽了一生精力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给了他,自己又如何能够甘 而伯雅…… 楚云汉一想到楚伯雅,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柔和了起来。这些年来,家里摆在明面儿上的正经生意,一直都是楚伯雅在打理。楚伯雅把这些生意管理得井井有条,生意明显的呈蒸蒸日上的趋势,而且,他始终不温不愠,所有公司里的人,包括楚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赞不绝口。楚云汉从来没有告诉过楚伯雅自己的地下生意,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带到这桩生意里来,做那种生意固然来得威风,而且进项也大,可是,这黑暗的王国,也如同一个黑洞,是可以吞噬人心的。 楚云汉又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雪茄的白烟轻轻的上升,带着它因有的味道缠绕在房间里,钻进楚云汉的鼻孔,被他吸进肺里,竟然幻化成了一股子清香,一股子……茶花般的清香,婷婷袅袅,缠绕在他渐渐失神的眼眸深处,让他的魂魄都化成一缕轻烟,慢慢的飘浮起来,与那些茶花的清香,相互缠绕,缠绵成绵绵的回忆。 沈清弦去账房领了十个大洋,包与大夫,又差司机老陈总得大夫回去了。又想起王妈嘱咐自己前去厨房里端些参汤给楚老爷子送去,便慢慢的向厨房走去。 月亮还挂在天上,可是天空却已经升起了一颗启明星,这便预示着天要亮了。 瞧这一夜折腾得。 沈清弦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来揉着太阳穴。忙活了这一阵子,她的头都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似的。 真是闲了主子,忙死下人。 从来大富人家,都是享受的命。 沈清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加快了些脚步。 路过一条长廊的时候,突然从一几株青竹后面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把沈清弦抓了过去。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去与留(中) 沈清弦正在月色下走向小洋楼,却不想在一条长廊上便被人一把抓了过去。 这人的力气很大,一双大手迅速的捂在了沈清弦的嘴巴上,几乎快要将她的整个脸都遮住了。 沈清弦挣扎着,身子却被一个人紧紧的抱住,拖向了后院。 这个时候,正是楚府上上下下全部安睡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天上的明月散发着清辉,淡淡的照着一片黑暗的楚府。后院里树影摇曳,叶子们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沈清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这人的钳制。 来到后院的一个黑暗角落,那个人猛的把沈清弦按在了院墙角。沈清弦感到自己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全身被震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清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一个有如公鸦般沙哑的嗓音从头上方传过来,听得沈清弦忍不住脊背发凉。她抬起头,赫然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一张丑陋到极点的脸。 借着月亮的清辉,一个大大的脑壳映入了沈清弦的眼帘,这个大脑壳被一个小小的细脖子支撑着,架在一副干瘦的身板上,脸上尽是疤痕,丑陋得有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这样的夜里,让人看了便心生寒意。 “刀疤?”沈清弦皱着眉叫了一声,随既便站直了身子,怒叱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刀疤嘿嘿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慢慢的走近沈清弦,欺身近她,伸出一只手去摸沈清弦的脸蛋。眼睛里透出邪淫的目光,将沈清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说道:“只是今儿见了你。越发的觉得你漂亮了,想趁着夜色亲近亲近。” “放肆!”沈清弦一把打开刀疤的手。.,嘴里怒道:“当心二小姐知道了,扒了你地皮!” 刀疤一把抓住沈清弦,重新将她按在墙角,整个人贴在沈清弦的身子上。嘴里吐出臭哄哄地热气,道:“二小姐?好啊,等咱们两个快活够了,你再去告诉二小姐,我看看你能不能开得了这个口!” 说罢,一张大嘴便吻向沈清弦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然摸向了沈清弦的前胸。 话说刀疤这个人,一生也没有女人看得上他。 平素里。他跟着楚云汉跑东跑西,累得根本没了人样,眼看着成堆的漂亮女人围着楚老爷子卖弄风骚。恨不能用尽勾引手段。而他自己都三十多了也没个女人肯正眼瞧他一眼。可怜的刀疤,也只能顺手摸摸别个女人地屁股。拍拍人家的胸脯。便算做是一点安慰。 偏偏这楚老爷子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是个风流种子。每每他跟女人在房间或者宾馆里快活的时候,刀疤总是百无聊籁的等在门外,或者是车里。 房间里的旖旎风光冲击在他的脑海里,令他口干舌燥。而有些时候,守在门外的刀疤,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得到房间里女人剧烈的娇喘,和呻吟地声音,这一切对于一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在许多个卖笑女人地温柔臂弯里,刀疤乐不思蜀,对于女人的渴望,却像是永远也填不满地口袋,让他地两只眼睛,总是锁住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的女人们。 而这个沈清弦,刀疤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她地了,总之他发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是个漂亮而又充满女性魅力的少女了。沈清弦清透的笑容,细腻的皮肤,高耸的酥胸,纤细的腰枝和露在旗袍外面的匀称修长的大腿都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让他跟着楚老爷子回到了云南都还惦记着这块有如鲜嫩的热气腾腾的豆腐块儿,每每想起,都会口水直流。 刀疤曾经尾随过沈清弦几次,但都因为她跟二小姐楚星朔常常形影不离而没有下手。刀疤也曾经想过跟楚老爷子说说,让老爷子看在自己为他效命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把个丫头赏给自己。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如果换成别个丫头,肯定是没问题的,哪怕是他私自享用过了再做掉,楚老爷子都不会过问。但是这丫头可是个例外,不说别的,单说楚二小姐那个火爆脾气,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不仅不会同意,恐怕还会狠狠的赏自己几个耳光。 所以刀疤是看在眼里,馋在嘴里,急在心上。 这会子楚老爷子受了伤,沈清弦被那老王婆子带着,婷婷袅袅的赶了过来。刀疤回头看着这有如葱心儿一般的人儿,见她这段时日里,越发出落的大方迷人,一张小脸儿像是含透了水份,仿佛一捏,便可以捏出水来。一件白地儿绣着淡青色竹叶儿的短款旗袍显得她的小腰盈盈不足一握,露在外面的腿雪白而又修长,忒的让人心痒痒。 刀疤觉得一股子热浪从小腹里涌出,直冲向脑袋,仿佛他的脑袋已经被这股子热浪烧得一片空白,让他自己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 刀疤知道,他是再也忍不住了,今儿,是的,就是今儿个,他一定要要了这个小妮子,要不然,他得被她活活折磨死。 眼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刀疤紧紧的贴着沈清弦,感受着她玲珑的身体曲线,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虽了一心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再没有别的杂念。刀疤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他的手在沈清弦的身上胡乱的摸着,气喘如牛,还没开始,人已经喘得不成样子了,一张大嘴,在搜索着沈清弦樱桃小口的位置,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照她沈清弦一个女孩子,八成还没有过男人,即便是被他得了手,也不敢去四处张扬,说不定日后,他还多了一个相好。 沈清弦给吓坏了,她奋力挣扎,对着刀疤拳打脚踢,却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拼命躲开他的摸索和攻击,她想喊,可是刀疤的一只手扼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沈清弦又气又急,眼泪簇簇的下落。 “刀疤。” 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温不火,不远不近的传了过来。 刀疤刹时间僵硬在那里。浑身的热情,顿时有如被当头浇上了一盆冷水,激得他浑身一颤,一双眼睛,也直勾勾的盯住了前方。那尚未发泄出来的热火,也在瞬间熄灭。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对于这个声音,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又妒又恨,妒的是他完美的容颜和做事的滴水不露,恨的是,凭什么上天就如此偏向他一人,赐予他这么多的优点? 他凭什么? 刀疤慢慢的回过头来。 果然,在美丽的月色下,站着一个挺拨的身影一袭长衫在夜风中微微轻摆,修长的身姿,一张平静如水的脸上,俊美的五官透着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义父受了伤,你不去守着?”那个人又说了一句。这句话不咸不淡,听上去不含任何的感情,却已然透着一股子寒冷,让刀疤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这凉意顺着他的耳朵灌进身体里,一股接一股流进心里,让心头,没有来由的升起了惧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去与留(下) 刀疤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盯站站在原地的楚伯雅,他的心里,既愤恨,又忐忑不安。 他恨的是这楚伯雅好死不死的,偏偏赶在这时候跑来坏他的好事,今儿的好事,他刀疤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柔软的身子,那纤细的小腰儿,都是那些个卖笑的女人们赶不上的,这样的极品女人今儿要是错过了,那日后想要再得手,可就难了。 想到日后,刀疤免不了打了个寒战,开始有些懊悔起自己的冲动来,今儿这好事被楚伯雅给搅了,保不准他会将这事情告诉楚老爷子或者楚星朔,若是楚老爷子便也罢了,同是男人,老爷子一定是一笔了之,但若是楚星朔知道了这事,必不能轻饶自己,如果这小祖宗跑到楚老爷子那里去闹,那自己便是不受些惩罚也得挨顿苛责,可能这两样也算是自己想得到的最好的下场了,依着那小祖宗的性子,怕是瞒着老爷子毙了自己的可能性都有! (《婉若晨曦全集》版权属于原作者素衣凝香所有,您现在正在阅读的是:婉若晨曦全集阅读?第一百七十五章去与留(下),如果有任何疑问请与我们联系,感谢大家对书一贯的支持和厚爱。本站会继续做好,给各位书友提供一个舒适的看书平台!) 刀疤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回过头去,却瞧见一个修长而挺拨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 在一片银白的月光下,楚伯雅一袭长衫在夜风中轻摆,一双如浸透了月华般的双眼,平静而又不带丝毫情感的看着丑态毕出的刀疤。 “义父应该还在等你。”楚伯雅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却有如针芒般扎在了刀疤的脊背之上。 刀疤的热情,瞬间熄灭。 他松开了沈清弦,转过头看了看楚伯雅,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他咧开一张大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向楚伯雅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刀疤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盯站站在原地的楚伯雅,他的心里,既愤恨,又忐忑不安。他恨的是这楚伯雅好死不死的,偏偏赶在这时候跑来坏他的好事,今儿的好事,他刀疤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柔软的身子,那纤细的小腰儿,都是那些个卖笑的女人们赶不上的,这样的极品女人今儿要是错过了,那日后想要再得手,可就难了。想到日后,刀疤免不了打了个寒战,开始有些懊悔起自己的冲动来,今儿这好事被楚伯雅给搅了,保不准他会将这事情告诉楚老爷子或者楚星朔,若是楚老爷子便也罢了,同是男人,老爷子一定是一笔了之,但若是楚星朔知道了这事,必不能轻饶自己,如果这小祖宗跑到楚老爷子那里去闹,那自己便是不受些惩罚也得挨顿苛责,可能这两样也算是自己想得到的最好的下场了,依着那小祖宗的性子,怕是瞒着老爷子毙了自己的可能性都有! 这样想着。刀疤地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他又开始在心里憎恨楚伯雅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那今儿准保是个值得纪念和回味的日子,他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提心吊担地。 刀疤咬紧了牙。在心里将楚伯雅暗骂了无数次。不想这平常都像个木头一样除了微笑不会有任何表情,也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兴趣的家伙,今儿竟然管起他刀疤地闲事来了,莫不是,真的把他自己当成这楚家的未来主子了么? 沈清弦被刀疤松了开来。吓得紧紧的贴住墙角,双眼惊恐的看着站在不远处地楚伯雅,眼泪簇簇的下落,弄湿了衣襟,浑身,也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楚伯雅慢慢的走近沈清弦,站在离沈清弦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惊恐有如受惊了的小鹿的眼眸,看着她晶莹的泪水有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挂在一张粉嫩地脸上。有如梨花带雨般惹人心怜。楚伯雅的心,微微的有些发疼。想到刚才刀疤那张可憎地脸,和他所犯下的罪恶。楚伯雅地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沈清弦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楚伯雅。心里升起无限地委屈。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时常出现在自己心头的英俊脸庞。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相互交织着的复杂的神色,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怜惜,还有着一股子被强烈压抑着的关切。 这怕是她生平第一次读懂这个大少爷眼睛里的神情,也怕是这位大少爷生平第一次用这双平静有如湖面,明亮有如月光的眼睛表达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情感。 “走吧,”楚伯雅看着沈清弦,眼神里,流露着一种无法言表的痛苦,他的声音,也有一丝沙哑,“走,离开这里。” 沈清弦看着楚伯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叫她离开楚家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透过了这层朦胧的月华,她看到的,是一颗正在经历着痛苦煎熬的灵魂,沈清弦有些迷惑,这双眼睛,这正在煎熬着的痛苦的灵魂,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呢?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少爷吗? “这里不是你想像中的天堂,也不是能给你快乐的乐土,”楚伯雅看着沈清弦,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是一片地狱,而且,也很快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说完,便转身而去。“大少爷!”沈清弦悲呼一声,跑到楚伯雅的身后。 楚伯雅,似是被这悲伤的呼唤打动了一般,停下了他的脚步。 “大少爷,”沈清弦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的心,没有来由的疼了起来,虽然受了惊吓,险些被侮辱了的人是她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心疼。他的态度也让沈清弦的心没有来由的感受到了一丝离别的滋味,这是沈清弦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词语,这种感觉来得太快,让她几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意外,一心一意的难过起来。 “大少爷,如果……”沈清弦艰难的说着,她的脸微微的涨得红了,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她望着这个修长而又飘逸的背影,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如果我不是一个下人,大少爷……” 沈清弦踌躇着,低下头来,最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那个背影说道:“大少爷,如果我不是一个下人,大少爷你会不会喜欢我呢?” 楚伯雅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他缓缓的侧过头,看了看沈清弦那张清秀的脸庞,轻声的说道:“没有人天生便应该是下人的,这个世界上,也本就没有上与下的区别。” 沈清弦愣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个背影,或许,这便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背影了吗? 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这种黯然神伤的情感,纠缠在心里,竟然是那样的痛。 沈清弦,慢慢的伸出双臂,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即便是过了许多年,她也尚不能知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到底是因为离别时的伤感,还是为了祭奠自己这段至纯至美的爱情? 沈清弦温柔的双臂,环住了楚伯雅,她馨香的身体,轻轻的依偎在楚伯雅宽阔的后背上,贪婪的感受着来自这个她今生第一个爱上的男人身上的温暖。 那一夜,沈清弦再一次的失眠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何处是归途? 楚星朔瞪大了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沈清弦。/。// 眼前的沈清弦一张小脸儿苍白憔悴,眼睛红肿,一双本是清澈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怕是一夜都没有合眼的原故。 想来这段时日里,自己一直沉浸在与阿来交往的喜悦里,都没有太与沈清弦交流,她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楚府里又有什么人欺负她了,自己都一无所知。想到这儿,保护欲过强的楚星朔又忍不住自责起来。 “清弦,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了?”楚星朔关切的问。 沈清弦摇了摇头,又轻轻将头低下来,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昨天的事情,倘若告诉这烈性子的二小姐,她必然不会就此做罢,是肯定要拿那个刀疤问罪的。可是,这件事情,在楚府,又如何能够保证不再发生呢? 那刀疤是楚老爷子的心腹,即便是二小姐去闹了,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怕是也不能有任何结果的,只会落得个人尽皆知,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难堪。 在楚家,下人丫头们的命是不值钱的,更何况是清白?有几个人能像二小姐这样看得起自己,对自己这样体贴入微呢? 况且……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留在楚府的意义了,二小姐将来会与阿来一起吧?她离开了楚府,自己在这里,又有谁来守护着她呢? 更何况,大少爷楚伯雅不是也正希望自己离开么? 想到这里,沈清弦更觉心中一缕悲伤,将自己抓得更牢,心。也更加的疼了。 “二小姐,我只是,不想再做个下人了。”沈清弦轻轻的说出这一句。将头低得更低了。 楚星朔当下便愣在那里。 她再一次,重新的端详起沈清弦来。 这一次。她的目光,有了与刚才不一样地神情,是呢,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是她自私,想要把沈清弦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她一个人是那样的寂寞,若大个楚府里,她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人肯像沈清弦这样悉心地照顾她,聆听她的心声,陪她笑,陪她难过。因为她地伤心而伤心。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她的心情。眼前的沈清弦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委委屈屈、瘦瘦巴巴的小女孩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充满了女性气息的美丽女子。在她地这个年纪,正应该享受她这个女人最美年华的快乐,而自己却把她贪心的留在身边。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大宅子里。 她,也确实……应该离开了。 想到这儿。楚星朔一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笑容。她点了点头,对沈清弦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沈清弦被楚星朔一问,又开始迷茫起来。是呵,去哪里呢?她的家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虽然程太太一再的表示要她住到她那里去,但是,那个地方,却一直不是她想要的归宿,程世英到底也是程家地长子,若是自己跑到那里,只怕是也会给人家造成麻烦,还是不要去为人家增加负担的好。现在的阿来,虽然事业有成,可是毕竟他拥有自己地事业和自己的爱情,自己也不可以跑去给他增加负担。 那么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沈清弦有些黯然地想了想,然后强颜欢笑道:“或许我可以回老家去,老家地宅子还在,我有点积蓄,可以做点什么的。” 楚星朔看着沈清弦,心里也升起了一丝难过。沈清弦在楚家与自己相伴了这么多年,却连个最后落脚地地方都没有,想想真免不了伤感。 “这样吧,”楚星朔伸手拿过了桌上摆放的纸笔,拨掉钢笔的笔帽,在纸上唰唰的写着什么,一边对沈清弦说道:“我从前的一个老师,现在在一个乡镇里成立的女子学校做校长,我把地址写给你,你可以去找他,看他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具体的事情,我会在今晚打电话给他,你只要去到那里就可以的。” 沈清弦微微的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看着楚星朔。 这时候正值清晨,窗外的阳光并不是很足,淡淡的洒进房间,将房间照得温馨而又柔和。这些光线包围着楚星朔,令她一张有着绝美容颜的面庞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格外的秀美好看。而且她对自己又是这样好的,为人又直率,又懂得去照顾别人,最重要的是,她跟自己不一样,二小姐这个人,是很有主见,而且完全是值得依赖的,阿来能有她在身边照顾,那么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的离开楚府,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些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难忘的人们。 “二小姐……”沈清弦哽咽着轻轻唤了一声,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红了。 “什么?”楚星朔抬起头来,看到沈清弦又红了眼睛,不由得又轻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小哭巴精的性格,这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沈清弦被楚星朔这一席话说得更加的酸楚了,她站起身,走了过来,伸出臂膀轻轻的抱住了楚星朔。 楚星朔想不到一向慢热情的沈清弦会走过来抱住自己,不免微微的愣住了,她眨了眨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心里,也涌起了无限的酸楚。 楚星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在身后抱住了自己的沈清弦的身上,叹息了一声,其实,她的眼睛里也涌上了泪花,只是,她没有哭。 而沈清弦的泪水,则一滴,接一滴的滑落,落进楚星朔黑亮的发丝里,晶莹得有如露水。 是的,就要离开了,她们,他们,从此,都将天各一方。 刀疤思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向楚老爷子坦白了自己的行为。 楚云汉看着刀疤一脸晦气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给自己点了一只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用两根手指头掐着,指向刀疤,白色的烟雾从他咧开的嘴里和鼻孔里向外飘着,随着他的话语颤动。 “哈哈,好你个刀疤,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哈?”到底是军旅出身的老爷子,这把年纪了,中了子弹居然也恢复得这么快。楚云汉乐呵呵的的说道:“也不怪你这样想女人,想来你也三十多岁了,该找个女人了。你看中的就是那个叫什么沈清弦的?没问题,一会儿我跟星朔说说,就把她说给你做媳妇儿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七章 楚家真正的继承人 楚云汉乐呵呵的瞧着刀疤,是呢,他怎么就没想到,刀疤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对女人动心呢? 既然他看中了那个叫沈清弦的女人,那就把那女人给了他,也算成全了刀疤。\\.qВ5、\想想刀疤也怪不容易的,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也没有个女人。那个沈清弦就是王妈提拨上来的助手吧?从前还真没正眼瞧过她,不过昨儿见这丫头手脚还算利落,办事也稳重,尤其是人长得既清秀又水灵,身材也看上不去不错,这刀疤还算是有眼光。 “哎哟,老爷子!”刀疤闻听楚云汉这样说,吓得急忙摇手,一颗硕大的脑袋瓜子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苦着一张脸说道:“求求您,可千万别的,这二小姐的脾气我知道,她若知道了这事,准得把我的皮扒下来,这可万万使不得!” 楚云汉听刀疤这样说,又见他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他一边笑,一边点着头,掐着雪茄的手指频频的点向刀疤,哈哈的乐道:“嗯,有道理。我那个闺女啊,可是难得看中什么人的,我也听说过她很中意那个丫头的事。你小子色胆包天哪,既然知道星朔必不饶你,还敢做这样的事?” 刀疤点头哈腰的,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的神气,说道:“老爷子见笑了,想我这三十好几的年龄,也没有过女人。怪只怪那丫头长得实在太过惹人心痒,所以忍不住就……” 刀疤想了想,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楚云汉说道:“老爷子,若是二小姐怪罪下来。您可得替我说说好话。” 楚云汉乐道:“放心,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完。又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面色凝重的说道:“比起这个,我近日里,倒更是在为一件事情忧心。” “哦?”刀疤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关切地神情,问道:“老爷子在烦什么?” “我常常觉得我老了,”楚云汉叹息一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吐出口中的烟雾,慢慢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这地下的生意,想来,也该找个人接替我地位子了……” 一丝喜悦,夹着期待一并闪过了刀疤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一双小眼睛,也立刻闪出兴奋的光芒。是呢。这一天,他等了多久啊。从他被楚老爷子救起过的那一天起,他跟着他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有好几次都险点送了命,为了这老爷子的江山。刀疤几乎废尽了心血。他像是楚云汉地影子,时时刻刻的跟随在他的左右。替他办事,替他杀人,替他挡住向他射过来的子弹。 如果说楚云汉现在在地下黑道上的地位和江山如此稳固和壮大的话,那有一大半的功劳,是要归功于刀疤的。 楚云汉不止一次暗示过刀疤,他绝对不会亏待他,刀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在日后获得回报。 今儿,莫不是情场失了意,全在生意场上补回来了? 一丝窈喜,袭上刀疤地心头。 “刀疤,你觉得伯雅怎么样?”楚云汉坐直了身子,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直视着刀疤。 “什么?”刀疤愣住了,这老爷子刚才说了什么?莫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吗? “我地意思是,你觉得伯雅有没有可能会挑起这一摊生意?”楚云汉直视着刀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刀疤完全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楚老爷子会这样问他,一股子愤懑与不平慢慢地袭上心头,这老爷子难道老糊涂了吗?不记得他从前是怎样答应要给自己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回馈地吗?不记得他刀疤是怎样出生入死的跟随着他的吗? 他以为他的江山,是谁帮他打下来的?难道就凭他这一匹老掉丢的老马,可以一脚踏出个天下来? “大少爷……”刀疤沉吟着说道:“大少爷为人是不错,办事又牢靠,又能面面俱到,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 “嗯,”楚云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刀疤,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江南一带的生意,全部都会划到你的名下。” “多谢老爷子,刀疤哪里敢当呢。”刀疤勉强自己在脸上挤出一丝谦卑的笑容,使自己看上去很是感恩戴德,他点着头,哈着腰,牙齿却在暗地里咬得咯咯做响。 “哈哈,刀疤,这只是小意思,只要你好好辅佐伯雅把这摊生意打理好,帮着他步入正轨,以后我更加的不会亏待你!”楚云汉大着噪门哈哈的笑着,掐着雪茄的手,在修长而又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一下接着一下。 刀疤言不由衷的表着忠心,尽量让自己笑得开心。 从楚云汉的书房走出来,刀疤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下来。 真是可笑,自己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到最后,却只给他一片江南的地介儿。虽说这江南的生意确实不赖,可是,这些整桩生意区比起来,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老不死的,还真是黑…… 哼,难道他忘记了楚伯雅这小兔崽子是怎么来到的楚家,忘记了他的身世了吗? 想到这,刀疤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 “很好,”刀疤狠狠的咬着牙,一张满是可怕伤痕的脸上,因为露出了一丝阴毒的微笑而显得格外的狰狞,像是一条毒蛇,在咝咝的吐着信子,“那我就让你们两个情深如海的父子尝尝反目成仇的滋味!” 沈清弦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了。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几件衣服而已,阿来和楚星朔送给她的礼物,她也只是带了一、两样。 “带多了,也是拿不动的,就留在这里罢。”沈清弦依依不舍的看着楚星朔和自己的这间温馨的小房间,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楚星朔的鼻子又一阵酸楚,她用力的眨眨眼睛,脸上露出微笑,笑着说:“那就不必带那么多了,这个房间,我会给你留着,空下来,就回来住住,也好……”楚星朔说到这里顿了顿,强行克制住阵阵涌上来的悲伤,又笑着说下去,“也好回来看看我。” 沈清弦点着头,眼睛又一次的湿润了,她强忍住即将流下来的眼泪,笑着,拎起了自己的行李。 沈清弦坚持不要楚星朔告诉阿来自己即将离开,她不想再次重演上一次分别时的痛苦。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她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悲伤惜别。 她更不想,让她唯一一个有如亲人般的阿来,看着她离开。 楚星朔看着沈清弦上了车,她嘱咐老陈将沈清弦送上火车,然后,她就站在楚府的门口,在梧桐树影摇曳下,望着载着沈清弦的汽车渐行渐远。 又一个人离开了楚府了。 楚星朔的眼睛,第一次因离别而湿润起来,她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 又一次,她又一次的感觉到了孤独和别离的悲伤,而这一次,却是那样的疼,让她疼得有种想要哭的**。 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罢。 楚星朔喃喃的说道。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刀疤之死 入夜。\\、qb5.// 刀疤隐藏在黑暗里,抬起头,望着楚伯雅的房间。房间里并没有拉上窗帘,站在院子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楚伯雅正坐在桌前看书,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在窗子上,仿佛预示着刀疤可以进行他的下一步行动。 刀疤蹑手蹑脚的走上楼,还好,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哪个不开眼的下人,走廊很安静。 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浮上刀疤的脸,可不是,也只有这个书呆子楚伯雅才会在这么晚看书解闷。这楚伯雅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年龄了,也没有找个女人在身边,更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示过好,对谁都是永远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保不准是身子有什么毛病吧? 想到这儿,刀疤的脸上又出现了几许坏笑。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楚伯雅的房间门外,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一只皮包着骨头的手,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 房间里传出楚伯雅温和的声音,刀疤想像着当他把一切都告诉楚伯雅时的样子,和他即将造成的震惊后果,心里很是得意,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带着狞笑,推开了房门。 “刀疤?”楚伯雅从打开的书本里抬起头,看到了闪进门来的刀疤,眉头轻轻的皱了皱,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刀疤对楚伯雅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很是不爽,不过,想到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自己另一番态度,心里便略略的好受了些。 “大少爷,”刀疤嘿嘿的笑道:“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哦?”楚伯雅看了看刀疤,淡淡地说道:“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那就不必了。” 说罢,楚伯雅又低下头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书上去了。 刀疤讨了个没趣,瞧着楚伯雅地样子,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似的,真是令人觉得气愤。 刀疤也不走,只是站在那瞪眼瞧着楚伯雅。见楚伯雅一袭青色长衫,坐在桌前,灯光照着他地短发,和他英俊的五官,像是画儿上的人似的。 ***,这老天八成是眼瞎了,怎么把这些个好看地眉眼都捏合到他脸上去了? 刀疤愤愤不平的想着,一边把手放在了口袋里,一对小眼睛紧盯着楚伯雅瞧。他自己倒是没有这身好皮襄的。若是有,还怕那些个女人不上赶着扑向自己么? 楚伯雅抬起头,见刀疤没有走。一双浓眉,不由得又微微的颦了颦。将书合上。问刀疤道:“有事么?” “当然!”刀疤扬了扬他的大脑袋壳,晃晃荡荡的走进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楚伯雅对面的椅子上,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故做神秘的盯着楚伯雅,笑着说道:“大少爷,我今儿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楚伯雅地眉头锁得更深些了,他微侧着头,毫无信任的看了刀疤一会,一抹微笑便若有若无的浮上楚伯雅地嘴角,“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吧。” 说罢,竟然又重新将书打开,低下头,看起书来。 好家伙!这果然是个书呆子来的!老子冒着这么大地危险跑到这儿来,你还不领情! 刀疤见楚伯雅这样不识好歹,气得“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只大手“啪”的拍了一下桌面,怒道:“楚伯雅,你别不识抬举,你还当你是楚家地当家吗?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认贼作父的大傻蛋!今儿就让你刀疤爷爷给你指条明路,也不妄你活这一回!” 说罢手便要伸到衣服的口袋里去。 “哪条明路啊?”刀疤的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含着笑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刀疤的太阳穴。 刀疤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刀疤的脑袋有点蒙,一时之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楚云汉楚老爷子的声音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刀疤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刀疤的两条胳膊立刻便扭到后面去了,他也就没有机会将他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好你个刀疤啊,”楚云汉从门后闪了出来,慢慢的走到刀疤的面前,他的脸上挂着笑,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难道不给你坐头把交椅,你就想对伯雅下手吗?”楚云汉眯起眼睛看着刀疤,眼睛里迸射出的,是阴狠的光芒,“真是妄费我一番心血来栽培你。” “呸!”刀疤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了,敢情!这老糊涂根本就不糊涂,他定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来找楚伯雅,怕是早早儿的就在这里守着了,只待将自己抓住呢。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云汉这条老狐狸,还真是毒啊! “老爷子,你该不是想卸磨杀驴吧?”刀疤恨恨的盯着楚云汉,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儿,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楚云汉给他下的套,在这老狐狸的心里,铁定了是想要楚伯雅做他的继承人的,想必他也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自己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铺佐楚伯雅的,所以他就设下了这个套,等着自己去钻呢! 刀疤呀刀疤,你跟了这老狐狸一辈子了,难道还不了解他?怎么就又着了他的套了呢?“呵呵,”楚云汉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杀的,只是一些恩将仇报的人。” “呀,呸!”刀疤啐道,“我恩将仇报?你这老糊涂,你养了一匹狼你知不知道?迟早,你会让这头狼把你啃的一根骨头也剩不下!” 说罢,又转回头向着楚伯雅说道:“你这傻蛋,还在这里认贼作父!你……” 刀疤的话音还末落,便早就有楚云汉的手下猛的向他挥出了一掌,这一掌不偏不倚,正打在刀疤的脖颈上,刀疤连哼都没哼,两眼一黑,身子一软,便晕倒过去。 “哈哈,伯雅,”楚云汉看上去颇为开心,他走到楚伯雅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朱元璋当年以带刺的棍棒教太子,说他为了巩固明朝的江山,只能将那些硬刺全部拨除。今天义父为了你的位子坐得更稳,也把这些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全部拨除了,日后,你就可以稳稳的坐在这汉口地下生意的第一把交椅上了!” 楚伯雅的唇边微微的泛上了一缕微笑,他还是那样的成熟与稳重,既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只是淡淡的笑着,说道:“多谢义父。” 楚云汉看着楚伯雅,连连点头,他的眼神里,既有欣慰,也有着慈父般的慈祥,他看着楚伯雅,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偶遇三小姐 楚伯雅站在后院,满树的茶花在步步紧逼的冬风下纷纷下落,落满一地的花雨。 这片片的落花,凋零一地的芬芳,就像是一场关于离别的叹息,让人悲伤。 楚伯雅静静的站在那,多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个柔柔弱弱、清清秀秀的小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那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漾开了他心中那一池永远平静的湖水,婉如一瓣馨香,轻轻的飘落于千年不动的水面,竟然,也能激起层层的涟漪。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想为了她放弃他穷尽一生的计划。 好在,她现在离开了。 她……离开了…… 楚伯雅那双温和平静的双眸,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它是那样的淡,淡如轻风,淡如拂晓。 刀疤,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楚府消失了,没有人会再提起他,也没有人会再记起他,就好像这个人完全不曾存在一般。 他在楚伯雅房间里想要掏出口袋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掏出来,楚老爷子的手下们,都以为那是一柄凶器,其实不是的。但是,会是什么呢? 或许,除了楚云汉和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刀疤,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自此,楚家真正的继承人,便已然确立了。楚家的大宅子,将重新迎来它新一轮的故事。 沈清弦提着行李出现在这所民办的私立女子学校门口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忐忑。看着那些穿着青蓝色长袖小袄、黑色百褶裙的女学生们在学校里进进出出,她地心里有了一种格外羡慕的感觉。 上学,是沈清弦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若不是二小姐,怕是她这辈子也尝不到上学地乐趣。沈清弦这样想着,心里,便又涌上来了些许的酸楚。 她眨眨眼睛。尽力摆脱那浓浓地思念,又鼓起勇气。走进学校里。 楚星朔要她去见的那个老师,现在是这间女子学校的校长,这是个微微有些秃顶的矮个子老头,他戴着一个黑框的厚底儿眼镜,总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他接待了沈清弦。又看了楚星朔写给他的信,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浓了。 “星朔是我当年最喜欢的一个学生,”那老头儿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笑着对沈清弦说道,“昨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的情况。既然是星朔的朋友,这个忙我自然是会帮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间学校是女子中学。教书地都是些颇有些资历的老师,如果在我这间学校里做事,怕是不太有希望的。” 沈清弦听了。心里虽然有些微微地失望,但是想自己只是读了几年夜校。与那些个留过洋。或者是一直读正规学校的人比起来,还是要差得很远地。校长这样说,也可以理解地。这样想着,便微微的笑了笑。 “不过,”这老头儿又顿了顿,说道:“我有个学生,在乡下投办了一所小学校。是一所慈善小学,专门为一些穷苦百姓人家地孩子教书的。如果你不嫌弃,愿意去那里试试吗?” 沈清弦黯淡下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去乡下,教普通人家的孩子,去做老师,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事情!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沈清弦万分感激的点着头道谢。这老头儿便乐呵呵的把地址写了下来,又当着沈清弦的面儿给对方打了电话,事情异常顺利,沈清弦只要去到乡下的那间小学校,便可直接任教了。 “只是乡下的条件相对简陋些,”那老校长乐呵呵的对沈清弦说道,表情略略的有些抱歉的,“只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的,不会的,”沈清弦连连摇头,“能够去那里任教,是我的福气呢!” 是呵,乡下,对于沈清弦而言,比起这种繁华沉浮,纸醉金迷的都市来说,安静温和的乡下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更何况,她即将成为一个老师,成为先生了! 这与她从前在楚家,寄人篱下,看着人家的眼色做事,要强得多得多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是下人了,这种感觉让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得满满的,越来越涨,涨得她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幸福和满足。就连脚下的路,都变得那样踏实。 乡下,沈清弦向往的地方。处处都弥漫着祥和宁静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洒在两边鳞次栉比的小小房屋上,洒在高高低低的树木上,显得那样的温暖。 隐隐的鸟鸣和狗叫声,还有乡亲们之间相互打着招呼的问候声,都让沈清弦觉得内心是那样的平和,她这一次,终于不用再以一个下人的感觉生活下去了,她不用觉得卑微,也不用再看人的眼色了。她现在,可以直起腰杆,面带微笑的面对别人了。 乡办的小学座落在村子的东头,是一间很简陋的民房,学生只有十几个,都是附近的孩子。他们衣着简朴,朴实而又真诚,有些学生格外的顽皮,但是这些学生对沈清弦都格外的尊重,让她觉得十分的开心,生活也过得充实。 这所小学的投资人,据说是一个法国绅士,他在汉口有生意,所以不常在这里。学校是由村长带沈清弦参观的,沈清弦的住处,就在学校的后面,由一个乡下的小女孩负责帮她打扫。 沈清弦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有一种真正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天,沈清弦翻开自己所带的包袱,发现了一块布料。想到每日帮自己打扫房间的那个孩子,每天都默默无闻的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的话不多,见到她总是红着脸,叫一声“老师。”然后便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乡下的孩子,是很质朴的,那孩子总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听村长说,这孩子没有父亲,只是母亲带着她,很艰难的度日,这孩子很小就下到田里去干活了。是那个法国善人劝说了这孩子的母亲,让她来上学的。因为交不起学费,所以便替沈清弦打扫下房间,为学校做些活儿来代替。 沈清弦看着这样的孩子,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是格外的渴望去学堂的,有了这样的感觉,沈清弦便对她更加的亲切了。这孩子也很喜欢沈清弦,常常带烤红薯和煮鸡蛋来给沈清弦。在乡下,这两样,已经是最好的吃食了,沈清弦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给这孩子一些什么,好在在包袱里找到了这块布,给那孩子裁件衣裳,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了吧。 沈清弦向村人问了裁缝店所在的位置,慢慢的寻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裁缝店是一个小小的低矮的房屋,门口晾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看样子,这家的小孩子也不过一岁左右。 沈清弦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有个柔和好听的声音唤了声:“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房子,房间里很整洁。明亮的阳光照进这个整洁的小屋,靠着墙边有一个长长的架子,架子上挂满了衣裳。架子对面有一个小小的床,一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睛的漂亮孩子正坐在床上呀呀的叫着,看到沈清弦进来,竟然咧开小嘴笑了出来。在窗户边的,是一个长长的桌子,桌上摊着许多的布料,一个身材娇好的女人正在忙碌着。 听到沈清弦走了进来,那女人便微笑着回过头来。 两个人,却在看到对方的同时,都愣住了。 “清弦?” “三小姐?”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一百八十章 楚锦然的成长(上) 阳光洒在这间简洁而又温暖的小屋里,。m// 一个圆圆胖胖的小孩子在婴儿床里呀呀的手舞足蹈,看看沈清弦,又看看楚锦然,咧开小嘴,乐得开心。 “这是你的孩子,三小姐?”沈清弦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孩子,这孩子长得很漂亮,圆圆的小脸儿,粉嘟嘟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楚锦然。 楚锦然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去,逗弄起那个孩子,充满了慈爱的说道:“宝宝,叫沈阿姨好。” “可是,”沈清弦有些意外的说道:“三小姐有了宝宝,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一声呢?您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清弦,”楚锦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微笑,转身沈清弦,“楚府,还是我的家么?还会有人在乎我的消息和我的生死么?” 楚锦然的一席话,说得沈清弦的心情也跟着黯淡下去,没了声息。 说实话,楚锦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肚子里的孩子,在大家的期待中,终于降临了世间。随着孩子清脆的啼哭,楚锦然全部的痛苦都化成了欣慰与幸福。 当稳婆把孩子抱到凤姨娘面前,并且告诉她母女平安的时候。凤姨娘本来已经浮上嘴角的笑容,刹时间僵硬在那里。 是个女儿…… 凤姨娘的眉毛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的变得冷漠起来。 “太太您看,这孩子多漂亮啊!”稳婆一边说,一边惊叹着,打量着这个粉嫩粉嫩的小东西。 哼。便是再好看又能怎么样,一个女孩,一个赔钱货。…凤姨娘地嘴角搭拉着。一扭身,回了房。 可怜楚锦然躺在床上。全身已经被汗水温透,一颗本来充满了幸福与甜美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孩子,是在早里诞生的,那一天。下着丝丝地小雨,于是楚锦然给她取名叫雨晨。很好听的名字,很诗意。 可是,好听地名字并没有给雨晨带来幸福。 凤姨娘由始至终也没有抱过她的孙女一下。而程世英,则是到了晚上才匆匆的回了家。 最近一段时间,程世英迷上了赌博,常常彻夜不归。楚锦然因为有孕在身,不能与程世英行夫妻之礼,这也让刚刚新婚的程世英憋得无法忍耐。只是相互着爱抚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 偶然间,程世英在外面结识了一个交际花,便开始慢慢地。很少回家了。 楚锦然就是在这样的孤独中,度过了待产的最后几个月的。 好在。程世英还知道自己的女儿诞生了。他巴巴的回了来,欣喜的抱着自己的女儿。看上去,很是喜欢的样子。 楚锦然看到程世英还算是对自己和孩子有些关心,便也觉得有几分欣慰,本是有些消沉地心,又开始生出了些许希望来。 可是,善良的楚锦然的希望落了空。 凤姨娘看中地并不是家庭的和睦,她只是希望尽快要个孙子,以便能够分得程家地一些财产。于是程世英便借机说服凤姨娘,想把他外面那个女人带回来。 凤姨娘架不住程世英地软磨硬泡,再加上那交际花隔三差五的便送些礼物来讨好凤姨娘,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答应了。 楚锦然还没有出月子,新人的轿子,就抬进来了。 那交际花一袭大红旗袍,妖里妖道的一双丹凤眼,扭着屁股在江南的别院里晃来晃去。程世英跟交际花两个人,成日里你亲我侬的,也不避讳旁人,就这样粘乎着。 楚锦然看在眼里,悲伤在心头。月子里便是泪水连连。 那交际花从前一直以为这少奶奶是个厉害的角色,开始还让她三分。可是时间久了,便知道了楚锦然是个善良好欺的主儿,心里甚喜。于是一方面极力讨好凤姨娘,一方面又瞒着程世英对楚锦然冷言相待,还唆使下人们对楚锦然冷嘲热讽。 可怜一个柔弱温柔的楚锦然,哪里是这个交际花的对手?就连程世英,也被这交际花哄得开始对楚锦然不理不睬起来。 然而真正激烈的交锋,是在一次晚餐时。楚锦然因为要给孩子喂奶,便吩咐厨房做了一道猪蹄,那交际花见了,心里便知道定是楚锦然吩咐的。用餐之时,竟然对着下人大发脾气,说凤姨娘不喜欢吃猪蹄,怎么也给端了上来,一个劲的数落下人没眼色。 凤姨娘的确不喜爱猪蹄,一听这交际花是在替自己说话,心里不免相当的得意。 在一旁的楚锦然颜面上有些过不去,便柔声说道:“这猪蹄是我要厨房做的。” 交际花扫了一眼楚锦然,见程世英还没有下楼来吃饭,便冷笑道:“既是婆婆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吩咐厨房给端了上来,这不是分明跟婆婆做对么?” 楚锦然早就不满交际花平素里的横行霸道,又看她这是在摆明了欺负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去,便与她争辩了两句。谁知这正是那交际花的用心所在,她逮了这机会又岂能错过,况且,她也料定这凤姨娘平素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不会管这档子闲事。便当着凤姨娘的面,对着楚锦然大呼小叫。楚锦然气得急了,便哭了起来,又不晓得该怎样还口,急得哭个不住。 “好了!有什么好哭!”这时候,传来程世英的声音,他刚刚下了楼,便听见楚锦然的哭声,不由得皱起了眉来。这段日子,交际花把他伺候的周到有致。到底是交际花出身,伺候男人的本事真是天下一流,让程世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觉得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对交际花的迷恋日益加深。这个只知道在身下婉然承欢,丝毫没有花样的楚锦然在程世英的眼里,就像是一只羽毛黯淡了的鸟雀,怎比得上交际花的光彩夺目?最主要的是,她懂得怎样让男人过得舒服,懂得怎样让男人变得更加的男人。 “你既然没本事生个儿子,就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程世英这几日,也被凤姨娘的儿子理论弄得疲惫不堪,今儿也是烦了,便胡乱的说了一句来的。 谁想这句话,却有如一根针,径直插到楚锦然的心里去,疼得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程世英,然后一转身,跑回了房间。 那一夜,楚锦然哭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可爱的女儿,一股悲愤由然而生。 既然程家容不下我们母女,那这若大个天下,总有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是谁说的,母爱能使女人坚强。当女人成为了母亲之后,再柔弱的女人也会变得强悍。 楚锦然连夜收拾好了细软,趁着夜色,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江南的别院。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一章 楚锦然的成长(下) 悲伤的楚锦然,伤心的楚锦然,带着女儿回到了汉口。\\、qВ5、// 在她抱着女儿下了火车,双脚踩在汉口的地面儿,内心便突然涌起了无限的酸楚。 如今,她是回来了。 追忆当年,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嫁给了一个她自认为爱着自己的男人。可惜,爱情在步入了婚姻之后,却变得一文不值。在新欢的面前,这种爱情还抵不上新欢白花花的大腿和鲜嫩嫩的胸脯。 是谁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呢? 是谁说会永远的爱着她,呵护她的呢? 往事如昨,不堪回首。而今想起,却是满心的伤痕。 楚锦然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抬起头,努力的眨着眼睛,怀中的雨晨睡得正甜,一张小脸露在包着她的小被子外面,显得那样娇嫩可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甜美而又可人。 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对于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下去呢?她应该过得更开心,更温暖,那些个有着丑陋嘴脸的女人们,日后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欺负孩子的。她不要自己的孩子过那样的生活! 楚锦然,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安逸和舒适的环境,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楚锦然想到这里又茫然了,她能去哪里呢?口袋里的钱也不过三十几个大洋,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回到楚府去吗? 楚锦然又想起自己在楚府所过的日子,便是有母亲的疼爱又能如何呢?那个空荡荡的大宅子,那个四处都是嘲笑的嘴脸地大宅子。那个毫无温暖可言的大宅子,只会把人都变成一个个冷漠的木头人。况且,如今母亲已经走了。楚府里,也已经没有人在乎自己地生死了。而今,便是抱着孩子回去了,也只是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下讨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楚锦然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地孩子,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可爱,她的人生和她的生活至今都是一个未知数,她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自己怎么能让她再像自己一样,去过那种冷冰冰的生活呢?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从楚锦然的身边跑了过去,差点将她撞倒。 楚锦然紧紧的护着孩子,站稳了,才发现自己的包被刚才的人借机抢了去。她想要去追。可是环顾四周,哪里还见了那人的影子? 楚锦然一颗心,真正的沉到了谷底了。 自己出门时。就带了三十个大洋,都装在了包里。连同雨晨的衣服和自己地几件衣服。都包在了里面,而今被人抢了去。要她怎么活呢? 这样想着,本就茫然的楚锦然,更加的悲愤了。她去了巡捕房,却发现他们除了记档做笔录之外,根本帮不到自己。 饥肠辘辘地楚锦然,抱着孩子走了大半晌,眼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身边地行人勿勿忙忙,该是急着赶回家里地,只有自己,既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去,又不晓得哪里可以收留自己。 眼看着怀中的雨晨,她一颗强做坚强地心,突然间瓦解。眼泪在眼框中转来转去,鼻子又酸了起来。 楚锦然慢慢的走着,走得实在没有力气了,便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便有一个温和的声音,问候道:“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楚锦然转过头去,赫然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友好的盯着自己瞧。 楚锦然抱紧了怀里的雨晨,低下头,向旁边侧了侧。没有理他。 眼前的外国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从身上摸出一个证件,打开,拿给楚锦然看:“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是法国驻华大使馆的官员,不是坏人。” 楚锦然警惕的用眼睛瞄了一眼那个证件,绿色的封皮,里面有外国的文字一圈一圈套在一起,也有中国字。 那中国字写着:“法国驻华大使馆官员。菲利浦.伯纳德。” 是真的大使吗? 楚锦然抬起头,重新打量了这个人一下。 眼前的法国人,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黄色的头发卷曲着梳成短发,白皙的皮肤,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有如湖水一般的平和亲切,他的鼻子很高,比中国人高多了,嘴唇却很薄,露出友好的微笑,看着自己。 “小姐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他问。 “我丢了钱包,”楚锦然突然决定信任这个人,既然没有了别的办法,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她轻声的说道:“我去投奔的亲人搬了家,又没了钱,我现在是无处可归了。” 那法国人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便说道:“那么,我愿意向你提供帮助,你愿意接受吗?” 楚锦然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水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欺骗成分,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宁静,让楚锦然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楚锦然,点了点头。 这个法国人,带楚锦然去到了法国的大使馆里,暂住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楚锦然的去留仍是个问题。 楚锦然撒了她平生的第一次谎,居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说自己的丈夫去世了,只剩下自己和孩子,本是想来汉口投奔自己的姐姐,谁想姐姐又搬了家。自己的钱和随身的细软,又给人偷了去,现如今,是一无所有,而且,也是无家可归了。 菲利浦和善的听着这一切,真心的同情起眼前的楚锦然来。 他询问楚锦然是否会一些裁剪,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比较擅长的东西。如果会,他可以帮助她介绍一份工作。 工作? 楚锦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便像突然间茅塞顿开了一般。是呵,她是可以工作的啊!这样,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来金钱,换来食物,换来她和雨晨稳定的生活和未来了! 楚锦然不无感激的看着菲利浦,她知道,自己新的生活,即将展开了。 好在楚锦然一向喜欢做糕点,也喜欢研究一些女红,菲利浦便介绍她来到了这里,在一间裁缝店做工。最开始的时候,楚锦然还很笨,常常搞砸事情。好在店主是个很好脾气的大婶,不仅给楚锦然提供了住的地方,还帮她照顾孩子,并且手把手的教她一些裁剪手艺。 别看楚锦然性格柔弱,可是在这方面,却是很有悟性的,没过多久,便可以自己做活了。几个月后,店主大婶要到山东去照顾快要生孩子的儿媳妇,便放心的把这个小店,暂时交给了楚锦然。 一股温暖从楚锦然的心里涌了出来,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在她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菲利浦经常会来这里看她,也会买礼物给雨晨,对雨晨很是喜爱。而这位店主大婶,也对楚锦然和雨晨分外的关照。而且,对楚锦然这个陌生人都可以这样信任,放心的把店交给楚锦然打理,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动呢? 在自己亲人身边都没有得到温暖和关怀的楚锦然,居然在这些陌生人的身上找到了温暖与关爱。 看着怀中已经开始呀呀学语的雨晨,楚锦然第一次觉得,用自己的双脚走路,用自己的双手赚钱,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在这一刻,楚锦然才真的觉得,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 关于人生的真正含义,楚锦然第一次真正懂得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二章 楚龙韬的心碎 楚龙韬又一次喝醉了。 不过这一次,他醉的清醒,却醉得心碎。 生平第一次爱的女人,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的,就离开了楚府,离开了他的身边。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让她讨厌吗?不肯多看他一眼,不肯多在他的身边停留一秒,甚至连好好的端详自己的脸,她都做不到,甚至连她的离去,都不肯跟自己说一声吗? 亏得他还异想天开的想要为了她放弃一切,难道她不知道,她如果想要走,他可以陪着她的呀!陪她到天涯海角,陪她到海枯石烂,陪她生,陪她死,陪着她慢慢变老。 为了她,楚龙韬的眼睛里,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楚龙韬这一生,第一次爱的女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退出了他的世界里了吗?而他,就只能这样,任何可以挽回她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吗? 这叫他怎么能够忍受? 楚龙韬不甘。 不对,她不是爱着楚伯雅,他的大哥吗?那么,她的离开,也一定跟他的大哥脱不开干系。 楚龙韬的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照亮了一片黑暗。于是他摇晃着,来到了楚伯雅的房间。 楚伯雅并没有在房间里。楚龙韬靠了门边儿,打了个酒嗝儿,慢慢的走了进去。 楚伯雅的房间很干净,也很简洁,除了摆在窗台上的一个插着几枝茶花的花瓶。就再没有多余地装饰。房间里,除了一个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书架,便是床和桌椅。 楚龙韬笑了笑。他的大哥啊,这一辈子。都像是生活在神话里一样,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他感兴趣地东西和感兴趣的女人。那个自己对之一见倾心地女子,在他大哥的眼睛里,会是什么呢? 楚龙韬看着楚伯雅的书架。不由得伸出手去,一排一排的摸着那些书,醉眼惺忪。 他有些站不稳了,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眼神,却被一本书吸引了视线,那是一本,被藏在众多大书中间,被那些大书紧紧地夹着的一本小小的、.16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到。楚龙韬伸出手将它抽了出来。只见这本书已经微微的泛了黄,有些残缺不全。像是被火烧焦了似的,而在那书里。夹着一张照片。 楚龙韬皱起眉头。轻轻的将照片抽了出来,只见那照片上。赫然是一个长发的美丽女人,正在温柔的笑着,她地怀里,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这女人的眉眼很是漂亮,却又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双眼睛,明亮而又有神,有如天上地亮一般,莹莹散发着清辉。 难道…… “龙韬,你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楚龙韬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地大哥一袭白色长衫,站在门外,正微微地颦着眉,看着自己。 “呵呵,”楚龙韬伸出手,扬了扬那个照片,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秘密?” 楚伯雅挑了挑眉,走进房间,反手,把房间地门关上了。 楚龙韬“啪”的把那张照片和书拍在桌面上,脚步有些不稳的走了过来,伸出手,重重的拍在楚伯雅的肩上,眯着眼睛,对楚伯雅说:“你的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楚伯雅的眉,又皱到了一起,他略有些责备的问道:“龙韬,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别管我喝不喝酒!”楚龙韬听得楚伯雅根本就是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气得猛的一推楚伯雅,谁料楚伯雅没有动,他自己倒倒退了好几步。楚龙韬嘿嘿一笑,又问楚伯雅道:“说,她去了哪里!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楚伯雅看了看楚龙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劝道:“龙韬,你喝得太多了,去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不!”楚龙韬大喝一声,直冲向楚伯雅,双手揪住楚伯雅的衣襟,大声喊道:“肯定是你!一定是你!不然她不会走!你心里清楚,她爱的是你!你知道的,你只是一直在装傻,你装!你装傻!你跟我们所有人都装傻!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可以任由你来欺骗我们?你说,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楚龙韬说着,用力的把楚伯雅推至墙边儿,楚伯雅紧紧的靠着墙,闻着从楚龙韬的嘴巴里传出来的浓郁的酒气,眼睛里,充满了对楚龙韬的同情,和怜惜。 楚龙韬看着楚伯雅,这双眼睛,还是像从前一样,充满了关切和温和。在从前的那么多年里,那么多个孤独寂寞的童年和青春记忆里,他只有大哥的陪伴了,除了王妈会给自己一点点体贴和安慰,只有他,能够关心自己,陪着自己说笑。 可是,他怎么就会有自己看不到的秘密呢?他怎么就能抢走他最爱的女人呢? 楚龙韬真的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楚伯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慢慢的把楚龙韬的手扳了下来。 楚龙韬没有反抗,只是看着楚伯雅,眼神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怨怒。 “龙韬,你难道真的觉得楚家适合清弦么?”楚伯雅温和的对楚龙韬说道:“你觉得她应该以一个下人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吗?你觉得她会幸福?楚府能给她的,除了下人的身份和伤害,还有什么?” 楚龙韬微微的愣了一愣。 “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生活,有什么不对?”楚伯雅又问了一句,然后慢慢的,踱步到桌前,拿起了那张照片,和那本破破烂烂的小薄册,唇角挂上一缕微笑,淡淡的说道:“楚家,对于每个人而言,都不是一片乐土。它是一个坟墓,冰冷阴森的坟墓,埋葬了所有人的幸福和快乐。” 楚龙韬听着楚伯雅的这一番话,默默的不发一言。楚伯雅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忧伤,这种忧伤将楚龙韬的心也感染了。他慢慢的打开楚伯雅的房门,走了出去。 是的,大哥的话说的没错。 沈清弦待在这里,的确是一个错误。楚家,给不了她温暖,也给不了她快乐,就像他们都是楚家的孩子,但是在楚家却都没有感受过丝毫的温暖的快乐一样。 一个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感受到温暖的家庭,又怎么会给予别人以温暖呢? 况且,没有人天生便应该是下人,沈清弦,是应该拥有她的生活的,自己--这个平常自认为是最爱她的人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换句话说,自己不是一直都站在楚家二少爷的身份和地位上去爱着她的吗?自己,也是从来都没有站在与她平等的那一条线上去看她的吧? 自己,真是失败。 楚龙韬漫无目的的在楚府漫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后院。 那株曾经他和她站在树下的那株桃树,没了那时的缤纷落樱,也没了那粉嫩的花瓣。是谁说“人面桃花相应红”来着? 而今,人面已去,桃花不再。 楚龙韬的视线,又无意中落到了那个神秘的小院子的方向。 白鹿告诉他,楚家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军统这一回给自己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秘密。 是什么秘密,连军统都感兴趣呢? 楚龙韬的唇边荡漾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事到如今,他还在乎这些吗?什么秘密不秘密,这些秘密,与他楚龙韬有任何关系吗?莫说是军统,就连楚家,又与他何干? 他离开楚家,是为了证明自己凭借着自己真正的实力,一样可以混得很好,混得出色,可是,白鹿这样蓄心积虑的把自己纳入军统,难道不是为了楚家的这个惊人的秘密? 这一切,都来得多么的荒唐可笑。而他竟然在军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可笑透顶。 楚龙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从他的出生,到他的成长,连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而今,他是不必再去证明什么了,他要证明给谁看? 楚龙韬摇摇头。 是的,没有必要了,一切都没有必要。 他要去找她,他要站在与她同齐的位置上,他要真真正正的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小心翼翼的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是的,就这样坦白的面对她,告诉她,他爱她。这世俗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人不鬼 龙韬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他一向不喜欢穿得太正式裤,加一条背带,再配一个鸭舌帽是他一向喜欢的穿着方式。\、0m\ 正如楚龙韬第一次见到沈清弦的时候,便是这样的装扮。楚龙韬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那样的一个清秀而又瘦弱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对一切未知的茫然,走进了他的视线,也走进了他的人生。从此,楚龙韬的眼睛里,再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楚龙韬提着一个轻便的手提箱,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沈清弦的容颜,那么清秀,那么的清澈,有如一泓溪水,浅浅的,却清澈无比,闪耀着粼光,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楚龙韬知道,若是寻不回她,那么,自己的人生就毫无意义可言,也毫无快乐可言了。他甚至不知道以后他的生活,应该怎样进行下去。 楚龙韬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纸条,这是楚星朔写给他的。楚星朔顺便还好好的开了他一通玩笑,临行前,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希望他可以带给她幸福。 幸福,是呵,但愿他可以带给她幸福。 原来,沈清弦是去一个小村庄,做了乡间小学的老师了。 一抹微笑浮现在楚龙韬的嘴角。 老师吗?听上去,是很适合她的。看来,离开了楚家,她的确可以过得很好,如果她真的喜欢那里,那么他也会留在那里,就在那个小村庄,他愿意陪着她一生终老。 这样的生活。想想看,也是蛮不错的,不是吗? 天色有些暗下来了,楚龙韬提着手中地箱子,慢慢的走在一条小巷里。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地上的影子。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在他的身后,多了一个影子,一个--女人地影子。 而那个女人,正举着手里的枪,对准了他地脑袋。 “嗨。白鹿。”楚龙韬没有回头,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嘴角邪气的上扬着,用一种调皮的语调打着招呼。 “龙韬,”身后的女人语调可轻松不起来,她的口气很是冰冷,像是带着一股子杀气。“你要去哪里?” 楚龙韬挑了挑眉毛,慢慢地转过身来。 白鹿一袭黑色衣服,举着手里的枪。对准了楚龙韬。她地表情很严肃,全然没有了在黄埔军校时的灵秀气息,脸上,也已经没有了曾经一度浮现在脸上的微笑,那张棱形的唇,也紧紧的抿在了一处。 “说实话,”楚龙韬地脸上仍然带着笑,歪了歪脑袋,打量了白鹿一下,说道:“黑色并不适合你,我反而更喜欢你在学校里穿着的那件白色的长裙。” 白鹿地心,微微的一颤,脸上的表情,也微微的有些动容。她顿了顿,转而又立起了眉毛,冷声道:“龙韬,上级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呵呵,”楚龙韬低笑了一声,看着白鹿,说:“如果我完成了,你会用枪抵着我的脑袋吗?” “你!”白鹿为之气结,但转而,她自己也笑了出来,“龙韬,你这嬉皮笑脸的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楚龙韬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说话。 “你要去哪里?”白鹿盯住了楚龙韬问。 “去我想去的地方。”楚龙韬淡淡的回答道。 “任务没有完成,是不可以离开的。”白鹿继续道。 楚龙韬冷哼了一声,道:“没有人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那你就错了,”白鹿报以同样冰冷的态度,用枪,紧紧的抵在了楚龙韬的太阳穴上,“龙韬,你以为你进了军统,还能够抽身而退吗?一日为军统,则一生为军统,到死都不能改变。” “呵呵,”楚龙韬眯起眼睛,看着白鹿,此时的白鹿,一袭黑衣,在已经变暗了的天色里,已经与黑暗完全的融于一体了,而在这夜色里,只剩下白鹿的一张脸,惨白无比,一双本来笑意盈盈的笑眼,此刻,却闪着凌厉的光芒,恰如勾魂的女鬼一般。“我在军统过了那么久像鬼一样的生活,已经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 说毕,楚龙韬转身,就要离开。 “鬼?”白鹿重复了一句,对这句话显然很感兴趣,她微笑着,手中的枪却随着楚龙韬向前的脚步也向前伸过去,依然抵在他的脑袋上,只是稍微的用了点力。而这力道,却足以使楚龙韬的脚步停了下来。 “龙韬,你还真是想不明白,你既然做了那么多年的鬼,你以为你还能生活在人间,生活在阳光下吗?”白鹿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她慢慢的凑近楚龙韬,一边用枪抵着他,一边伏在 边,含着笑,轻声道:“鬼,如果想成为人,那只会半鬼的下场。” 白鹿的热气轻轻的吹拂在楚龙韬的耳边,很痒,也很撩人。 楚龙韬微微的笑了笑,连看都没有看白鹿一眼,他抬起头,凝视着远方,说道:“那是因为,有些人做鬼做得太久了,失去了人的心,也失去了人的血性。所以到最后,只能变成真正的鬼。” 说罢,理也不理白鹿,大步向前走去。 “龙韬!”白鹿叫了一声,她举起枪,对准了楚龙韬,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变了调,一颗心,也揪了起来。是呵,她最不喜欢的结局,也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是亲手结束这个男人的性命。他是如此的俊美,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桀骜不逊,最重要的是,他是那样的让自己心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肯不把她白鹿放在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不为她的身体所动。 这叫她怎么忍心呢? “你再走,我就开枪了。”白鹿说着,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枪。 楚龙韬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 “楚龙韬!”白鹿又叫了一声,“咔”的一下,将手枪上了膛。然而她的手,则在微微的发着抖。 这是白鹿生平,第二次举枪的时候,手发着抖。 在她十七岁那一年,便被她的叔父送进了国民党的秘密特务培训基地。在那里,她接受着最非人的待遇和集训。那个培训基地,为了训练他们的枪法,抓来了很多的乞丐和死囚,把他们的眼睛蒙上,让他们跪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等待着被枪杀。 白鹿第一次拿起枪,面对着那些鲜活的生命的时候,她的手,在微微的发抖。身边有很多人都已经先开了枪,有些胆小的,甚至丢了枪,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而这些胆小的,却被教官狠狠的用皮鞭抽打,除了脸,身上的每一处都挨了鞭子,疼得他们四处躲闪,却无处可藏,只是疼得又喊又哭。 白鹿看着这一幕,觉得整颗心,像是浸在了冰里,从内到外的凉了个彻底。 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开枪。 那一夜,她噩梦连连。 然而,这只是她噩梦的开始。自那以后,白鹿又继续着这种惨无人道的集训。那些乞丐和死囚,教官们后来把他们松了绑,在一片废墟里手持枪械与这些学员们搏斗,真正有实力的人,和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人才能度过这场生与死的残酷的优胜劣汰,而到最后,所剩下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白鹿在那一场杀戮里,浑身鲜血淋淋,她剧烈的喘息中,心中,甚至对她的叔父恨之入骨。 只差了那么一点,她就会沦为枪下的亡灵。这是一场多么残酷的生与死的角逐! 而就在她要毕业的时候,就在她以为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最令她觉得耻辱的一件事,发生了。 学校声称要把她们最后的一丝耻辱之心打破,而打破的方式竟是,夺走所有女学员的贞操。虽然白鹿受过专业的引诱男人的训练,可是,至少她还没有付出自己的少女的纯洁。但是这一回,她是逃不掉的了。那一天简直是白鹿这一生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再也不想想起,不想提起,她宁愿删掉这段记忆。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利用自己的身体达成了一项又一项的目的,她的身体,早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的了,而是属于党国,属于党国的一个机器。 白鹿的心,也已经慢慢的变得麻木了。 直到楚龙韬出现在她的面前,直到他那不羁的个性,他的那种从不把梏放在眼里的张狂灵魂,深深的吸引了她。或许,可以说,楚龙韬的这种不把一切,甚至是生死放在眼里的态度,恰似白鹿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况且,她的那颗冰封的心,早已经为了他而悸动了。 “白鹿,”楚龙韬淡淡的说道:“还是白色的长裙适合你,是真的。” 白鹿手里的枪,刹时间变得无比沉重起来,重到她再也举不动了,白鹿垂下了胳膊,脸上带着忧伤的神色看着楚龙韬远去的背影。 “龙韬!”白鹿又喊了一声,道:“即便是你从我的手中逃走,军统的人,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已经散开了巨大的网来追捕你,你跑不掉的了……” 楚龙韬依然没有回头,他的离开的脚步,走得沉稳,走得坚定。他心里的那个美丽清秀的容颜,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甜美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的身边,、qΒ5。c0m/ 楚龙韬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这是一间很小,很简陋的小旅馆的房间,小得几乎只容得下一张床,简陋得只闻得到发霉发腐的味道。可是,这是这一带唯一的一个小旅馆了,想想也是,能在乡村里寻得到这样的旅馆,便已经算是不错了。 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血,楚龙韬疼得咧着嘴,艰难的坐起了身,却因为这一用力,而更加的疼痛起来。他用一只带血的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在手提箱里取出了云南白药和绷带。 楚龙韬咬紧了牙关,将白色的药面儿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泠汗将他的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粘湿湿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白鹿并没有说谎,军统的人,已经完全盯上了他,背叛组织的人必须付出死亡的代价。这是今天那个打算杀死他的人说的。 按说,他们曾经也算是同僚,怎么就能下得了这样狠的手?楚龙韬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忍着疼用绷带将自己的胳膊一圈一圈的缠上。 他清楚得很,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那些个白鹿口中的“上级”们,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除非将他置于死地。 这些老傻子,还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会对楚家的东西感兴趣吗?这几日以来,追杀他的人,几乎见了他地面的第一句话。都是:“你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只有唯一的一个还比较有创意,对他说了一句:“交出来。” 楚龙韬用牙齿帮着自己地那只手把绷带打上结,系得牢一点。伤口,却因为被紧紧的包住和刚才地剧烈疼痛而一跳一跳的发热。 就在前几天。他还在期待着与沈清弦的相见。楚龙韬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描画沈清弦的样子,一遍一遍的想着,唯恐忘记了她似地。他还在幻想着他们这一次见面的样子,心里猜测着她会不会对自己的出现而感到高 可是,现在。他真的犹豫了。 楚龙韬已经快要到达沈清弦所在的小村庄了,他现在就在她的邻村,却已经失去了想要去见她的勇气。 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带着死亡气息的人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军统的人找到,现在,楚龙韬很清楚。他未来地人生路,是一条亡命之路。便是他再情愿与沈清弦在乡下过一种平淡而朴素的生活,也恐怕只是一种奢望了。 楚龙韬坐在床上。呆呆的沉思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拿起随身所带地物品。 不行。还是要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见了她,他再远远的离开也不迟。 只要一面,一面就好。 他不想就这样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便这样离开。他已经到了这里了啊,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只要再一点点,就可以见到她了。可以看到她那清秀地脸庞,看见她清澈地双眼,听到她的声音了。 刚刚拎起手提箱,便突然看到门缝底下,出现了一双锃亮地皮鞋。这皮鞋是黑色的,质地很不错,走路的时候,是断然发不出半点声音的。 楚龙韬提着箱子的手,紧了紧。他悄悄的躲在了门后。 门锁轻轻的响了一下,紧接着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举着枪,瞄准了房间。 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人坐出来的痕迹。这个人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证明人刚刚还在这里。 “***,又叫他给逃了。”这人呸了一声,一副很倒霉的样子。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枪收回去,便觉肩膀处一疼,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楚龙韬收了枪,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双手上,再沾多一个人的鲜血,他已经厌倦了与他们周旋和躲藏了。这样的冥顽不化,真是自寻死路。 刚刚走出房间,楚龙韬便微微的愣住了。 他看到了小旅馆的那个胖胖的小老板,倒在了一片血泊里,眼睛,还睁得老大。 楚龙韬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因为他的原故而死去了。 楚龙韬觉得他自己真的像是沾上了死亡的气息一样,走到哪里,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一股含有着警告意味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想起心中的那个如皎洁的明月一般温柔的脸庞,再一次的犹豫了。 可是,这犹豫只有那么一、两秒,楚龙韬再次抬起了脚步,毅然走出了旅馆。 ***,甭管你们再怎么折腾,本少爷照样要过自己的生活。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现在的楚龙韬,就像是一匹被猎人围困住的野兽,早已然杀红了眼睛。他提着手提箱快步的走着。 肩膀还在疼,他披了一件外套用来挡伤。 眼看着就快要到达那个小村庄了,楚龙韬加快了脚步。 突然,身后转来一阵轻盈的脚步,那脚步很轻,也很快,迅速的向楚龙韬靠拢。 ***,又来了! 楚龙韬猛的一个回身,手中的手提箱顺势扔了过去,正中其中一个人的脸,楚龙韬用了劲,砸得那人“嗷”的一声,忙蹲下来用手捂住了脸,看样子,鼻梁已经断了。 另一个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向楚龙韬挥拳打去。 楚龙韬,便与那人打在了一处。 楚龙韬并不想恋战,他只是想尽快的抽身,去看一下他心爱的女人,是的,只要看她一眼,那么就算是他日后亡命天涯,或是被军统捉回去,哪怕是被一枪打死,他也觉得安心了。 他只是想看看,她做为一个老师的样子,那是她新的生活,一定很开心,很惬意,也很幸福。 可惜,他不能给她幸福了。 对方的身手非常好,受了伤的楚龙韬勉强可以与他打个平手,可是,糟糕的是,刚才那个被打中鼻梁的人也摇摇晃晃的加入了战斗,这样一来,楚龙韬便渐渐的处于劣势了。 只见其中的一个人手一挥,一道寒光一闪,楚龙韬的肩膀到胸口这段距离,便攸的一凉。楚龙韬猛的后退,一股巨痛传来,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到胸口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血顿时的涌了出来,染红了半个身子。 虽然他穿的外套很厚,伤不至致命,但是却已经疼得他几乎站不稳了。 正在这时,另一个人踢出一脚,一下子把楚龙韬踢得跌坐在了地上。 一柄枪,抵在了楚龙韬的脑门上。 “东西呢?”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拿了东西就想跑路吧?上级不会饶恕你的。” 一抹不屑的微笑浮现在了楚龙韬的嘴角,他眯着眼睛看着来人,笑道:“那些老家伙们明明知道我手上没有东西,他们只是为了要我的命,以此来守住这个秘密。兜了这么大一个***,真是有够无聊。” “闭嘴!”那人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将手枪上了膛,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那就成全你了。” 楚龙韬不怒反笑。 反正,也无所谓了,他这一辈子,已经够了。反正,生也是一场错误,死也是一种解脱。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生死,甚至可能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呵呵,有什么大不了。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眼。 楚龙韬微笑着,等待着属于他的,最后的结局。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或许只有离开才能证明我爱你 楚龙韬微笑着,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他的心中没有恐惧,.qb5./ 自己的生,是一场错误,死,竟是一场笑话。 他想要证明自己,才加入了军统,却不想因为了一个莫须有,而令自己送了命。 算了,反正,也已经要结束了,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楚龙韬度过了荒唐的一生,现在,就做个了断吧。 虽然,至死,他都没能见上她一面。 楚龙韬等待着,然而那黑洞洞的枪口却划成一道弧线,这两个追杀自己的人便“扑通”栽倒在他的面前。 “我早就告诉过你,成为了鬼的人,是不可能再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因为鬼门关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白鹿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龙韬看过去,只见白鹿依旧是一袭黑衣,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鹿低着头,望着楚龙韬,她手中的枪精巧而又小巧,握在她的手中,几乎看不到枪的外形,无疑这是把特制的好枪,而且,是非常适合暗杀的,它开枪的时候连声音都发不出。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龙韬,也不要去见她,你的出现,恐怕到最后只会连累她的生活。”白鹿的眼睛里,溢出了一种怜惜,她不希望楚龙韬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看他一身鲜血,几乎要体力不支,但是,那又黑亮的眼睛,却又是那样执着的闪着耀目的光亮,那样的深邃。那样地迷人,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楚龙韬牵动了一下嘴角,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他每动一下。伤口都疼的厉害,血还在流着,应该尽快包扎才是。 “我来替你包扎。”白鹿轻声的说道,看到他这个样子,白鹿地心。在微微的疼着。 “不用。”楚龙韬一双黑黑亮亮地眼睛看了白鹿一眼,然后又艰难的提起了自己的手提箱,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不要去找她了,除非你希望她也因你而死。总部已经下达了关于你的通缉令,现在,已经不仅是只有军统地人在追杀你的了,连巡捕房等机构也介入了。”白鹿望着楚龙韬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 楚龙韬的身形微微的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哪怕是,远远的也好。 正值晌午。沈清弦也晓得这些孩子们是盼着回去吃午饭了,便笑着对孩子们说:“今天。再把我今天教大家的唐诗背诵一遍。就下课,好不好?” “好!”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回答。 看着孩子们朝气蓬勃地面孔。沈清弦打从心底的感觉到幸福与愉悦,这种踏实而又开心的感觉,是她从前都没有体会过地,是一种格外充实的感觉。几天前,那个赚助这间小学地法国人回到了小村庄,这个人,便是帮助了楚锦然地法国大使馆官员菲利浦了,这个有着一双水蓝色眼睛的外国人,格外地温和,也格外的友善,他的中国话说的很好,沈清弦看到他看着楚锦然的眼神,总是那样的温柔,他倾听她的话语的时候,也总是微微的侧着头,看着楚锦然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神情也是愉悦的。 沈清弦轻轻的笑,这种温馨的感觉,不是普通朋友所拥有的,她可以看得很明白,菲利浦是爱上单纯而又温柔的楚锦然了,虽然可爱的三小姐还不知道,不过,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的,沈清弦真心的希望如此单纯而又坚强的楚锦然可以获得幸福与美满的爱情。 因为快要下课了的原故,孩子们念诗念得格外的卖力,清脆的童声也格外的响亮,沈清弦不吝言辞的赞美了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便宣布下课了。 孩子们雀跃着跑出课堂,沈清弦也面带微笑的走了出去,在这间简陋的学校门口,沈清弦向着那些与自己招呼着“老师再见”的孩子们摆手,脸上,带着快乐的微笑。 楚龙韬就藏在不远处的一堆高高的稻草堆里,肩膀上的血已经渗透了他自己包扎上的绷带。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是勉强支撑着自己走了这一段路的。 楚龙韬靠在这堆稻草里,静静的看着沈清弦,看着她穿了一件很朴素的棉布旗袍,头发已经长得长了,又被她编成了两个麻花辫,这辫子虽不及她在楚家里所梳的那个学生头显得妩媚好看,但是却自有一股子清纯与质朴,恰如盛开在翠绿的叶丛中的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兀自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楚龙韬松了一口气,全身也放松了下来。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真是赚了。 没想到他还能活着看到她,看到她过得很好,很开心。虽然只是远远的,可是还是可以看出她微微的胖了一些,脸上也有些红润了,她这样好,自己便也放了心了。 楚龙韬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最后看了沈清弦一眼。 他深深的,贪婪的,恋恋不舍的看着沈清弦,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怕是也再难看到她了。每一次他的出现都只会给她带来伤害和灾难,或许,自己的人生,便只能是这样了,只能远远的,揣着这份对她的深深的爱恋,独自远行。 楚龙韬慢慢的走开了。 是的,他怕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了,不过,他相信,她会幸福的。他看到了她的开心与幸福。这,便足够了。 是夜。 几个巡捕急勿勿的跑着,追赶着前方的人影。天空下着小雨,便显得夜更加的深沉,只有路灯静静的亮着,照得丝丝缕缕地雨丝发着清冷的光亮。 那个人影跑得飞快。使得几个巡捕不住的大声喝着:“站住!站住!” 而他们越喊,这人影便越像是上足了发条一样,跑得飞快。还闪进了一个小院里。 “他妈地!进去了!”一个巡捕说。 “进去搜!一定要抓着他,上头赏三百大洋呢!”另一个说。 “搜、搜!抓了他。咱哥儿几个找几个妞好好儿乐乐!”又有一个说。 于是几个人径自闯了进去。 人影闪进了院子,从墙边一个开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看到屋子里面地摆设,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这里雪白的墙面上,挂着很多日式的装饰。靠在墙边的架子上,摆放着很多日式的军刀,地上铺地是塌塌米,所有的摆设,也都是日式风格的。 难道,他是到了日本人的宅坻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道:“是您回来了吗?” 回头,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龙韬?” “嫣然?”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却见楚嫣然穿着一袭紫红色日式和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半截儿洁白的酥胸。一头黑发挽在脑后,别着两根簪子。一张樱唇。涂得鲜红欲滴,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楚龙韬有些惊讶,这样的装扮,与那些日本地艺妓又有何分别? 楚嫣然看到楚龙韬一身雪白的衬衫都已经沾上了鲜血,而那血,却早已经因为干涸而微微的变成了褐色,一张古桐色地脸上,因为被雨水淋湿了而带着一股子冷光,嘴唇却已经微微的泛了白。 “开门!开门!”门口传来一阵阵猛烈地砸门声,楚龙韬和楚嫣然都被惊得向门口看去。 “进到里屋去。”楚嫣然对楚龙韬说道。 楚龙韬点了点头,闪进了里屋。 几个巡捕只听得门“吱呀”地一声,一个漂亮的女人脸露了出来,这女人穿着一件和服,露出半截儿雪白地胸膛,甚是惹眼,但是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鄙夷。 “什么事?”漂亮女人冷冷的问道。 “原来是太君的府坻。”其中一个巡捕急忙点头哈腰的问候道,他的眼睛笑得几乎挤成了一条缝,说道:“方才我们哥儿几个在追捕一个逃犯,看到他闪进这个院子里了,因为担心您的安全,所以特来搜察。” 漂亮女人冷冷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巡捕,冷笑一声,说道:“搜察?就凭你们几个?这里不用你们搜察,太君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就要关门。 “哎,等等,等等,”又一个巡捕用手挡住了面,嬉皮笑脸的说道:“小姐,您不知道,我们追捕的那个逃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您还是让我们进去吧,我们这也是为了您和太君的安全负责。” “呸!”还没等这巡捕的话音落下,那漂亮女人便啐了一口,怒道:“放肆!太君要休息了,你们几个脑袋?要是惊了太君的驾,你们担待得起吗?” 说毕,便“砰”的一声,关了门。 几个巡捕立刻傻在当场。 “唉,算了,走吧走吧,真***晦气,遇到这么个主儿。”一个巡捕摇着脑袋,招呼着另外的几个离开。 “呸,不过是被日本人睡了几天,还真当自己是个日本人了?真是笑话!”另一个啐道。 “就是就是,要是来伺候老子,老子还不希罕哪!” “你不希罕?你是希罕不过来吧?” 几个人,一边哈哈的笑着,离开了。 楚嫣然靠着门,听得真越切切,一丝苦笑浮现在她的嘴角,眨了眨眼睛,便站起身,走进了里屋。 楚龙韬正站在那里,感激的看着楚嫣然。 “谢谢。”楚龙韬说了一句。 楚嫣然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我找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你尽快离开这里,日本人就快要回来了。” 楚龙韬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询问与疑惑。 他的这丝询问被楚嫣然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出回答。 她只是去取了件干净的衬衫和裤子,拿给了楚龙韬。 “不回去么?”楚龙韬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前,问了这么一句。 楚嫣然微微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这副样子,还回去做什么。” 楚龙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楚嫣然的话,恰如楚龙韬的心声一般。 而今的他们,都已经是半人半鬼之身了,又如何能够回得去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互扶持在黑暗 楚龙韬是突然间想起,在自己的暂时住处里,还住着一个小姑娘的。\、qb5、//那个,在华府衣柜里拣回来的小姑娘。 在自己亡命的这段时间里,不晓得她怎么样了。估计,军统的那班人,早已经把那个暂时的住处搜查个底朝天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天已经黑了。 楚龙韬在夜色里快速的走着,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夜色中行动了,或许,正如白鹿所说的,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再适应白昼了。 难道他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鬼了吗? 楚龙韬的唇边绽开了一缕自嘲的微笑。 远远的看着那片住宅区,一盏接一盏的***在接二连三的亮起来,而属于他的那一盏,却一直在黑着。 已经不再会有一盏灯为他而亮了,曾经是,现在是,将来,可能还会是的。 楚龙韬放慢了脚步。 灯黑着,证明屋子里,应该已经不会有人了,那个虽然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少女,却总是喜欢把灯统统都打开。 楚龙韬有一次在深夜回去的时候问过她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她笑笑,说:“我希望你回家来的时候,能感觉到明亮。虽然我看不见光亮,但是至少,我希望你远远儿的就能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那个时候,楚龙韬竟有一丝感动,袭上了心头。 而今,就连这最后一盏为他亮着的灯。也已经灭了。 楚龙韬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已经失去了想要回那个住处再看一看地念头了。可是,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现在的他,真的是已经无处可去了。 慢慢地走着。却见前方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影在闪动。 楚龙韬皱起了眉头,这人影纤细而又娇小,就坐在路边地一个路边下面,似乎。是因为天气冷的原故,双手一直在不停的搓着。 “小舞?”楚龙韬轻轻的唤了一声。这双目失明的少女告诉楚龙韬她叫小舞。楚龙韬心里很清楚,这个名字,很可能不是她地本名。她出现在华老教授的府坻,藏在那个属于少女房间的大衣柜里,肯定是与华老教授有着一些什么关系的。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想去问。 那人影身形一顿,然后立刻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路灯淡淡的光晕。投在了这名少女的脸上,一张精巧的小脸儿带着几许惊喜,几许期待。 “龙哥哥。真的是你吗?”那少女惊叫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龙韬轻声的问着,慢慢地走近她。 “那天我跟你请来的张妈出去走走。谁想回来以后。家里完全变了个样子,所有的东西都被人翻了出来。屋子里乱七八糟地,像是闯进了强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又会有坏人因为我的原故找到这里,便让张妈回去,我自己想办法自寻地方暂住。但是张妈可怜我眼睛看不见,就带着我住到了她家。我想着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在张妈白天出去做工地时候,天天在这里等你。等到张妈做完工回来,再把我接回去。” 小舞伸出了一只手,摸索着楚龙韬地位置。 楚龙韬也伸出一只手来,迎向了小舞的手。 “你就这样一直在等我吗?”楚龙韬问道。 “嗯。”小舞点了点头,说道:“我怕你回到那里去找不见我,心里又急,又怕是哪一路地坏人,会在那里等着抓你,所以就在这里守着,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也抵不到什么用处。” 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楚龙韬紧紧的握着小舞的手,心头,感到了一阵温暖。 他走了这么久,逃亡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冰冷的世界里逃着、跑着。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暖,更没有人肯这样的为他守候。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在这样的一个只身逃亡的孤独的男人面前,终于有一盏灯,肯为他而亮了。 “龙哥哥,我们一起回乡下好吗?回到我的老家,那里虽然很远很穷,可是,却会是很温暖的。”小舞轻轻的问道,她的手,正紧紧的牵着楚龙韬的一只大手,一张小脸儿抬起来,带着希望与期待向着楚龙韬的方向。 楚龙韬犹豫了,他迟疑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一个不吉利的人,不可以把危险带给你。” “龙哥哥,”小舞抓着楚龙韬的手,又紧了一些,她悲伤的说道:“龙哥哥,我也是一个不吉利的人啊,我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就双亡了,一场大火熏坏了我的眼睛,从此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是华老教授收留了我,而他们又被坏人害死了,依然只留下我一个人。龙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一个不吉利的人?如果不是收留我,华老教授一家,是不是也不会被坏人害了呢?” 楚龙韬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清澈,却看不到世间的一丝光亮,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龙哥哥,你不要嫌弃我,你跟我回老家吧。我不想一个人这样孤独的在这里生活,也不想再麻烦别人。龙哥哥,我们一起走,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相互照顾彼此,好不好?”小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她是那样恳切的望着楚龙韬所在的方向,那么热切,热切到,融化了楚龙韬一颗冰冷的心。 “小舞,你跟着我,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楚龙韬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怕,龙哥哥,或许,我早就该在我父母双亡的那场大火里死掉了。剩下来的日子,能活一天,就算是我赚到了。龙哥哥,我想跟你在一起,这样,就算是你死在我前面,我也会紧紧的握住你的手。如果,是我死在你的前面,也请你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好吗?”小舞说着,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的悲伤。 楚龙韬的一颗心,微微的颤了一颤。 哪怕在死亡的时候,紧紧的被人握住自己的手,那会不会,也是一种幸福? “你真的不怕么,小舞?”楚龙韬问道。 “嗯!不怕!”小舞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楚龙韬说道,“我陪你回老家,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到那里,那就在乡下种一辈子的田。如果,我不能有幸陪着你回去,那么,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舞用力的点着头,再点头。 “龙哥哥?” “嗯?”“你长得什么样子呢?” “我啊,我长得很丑的。” “说谎!我不信!” “是真的,很丑很丑,又老又丑。” “呵呵,龙哥哥,你就算是再丑,也是我的龙哥哥。” “你不怕我长得丑吗?” “不怕!反正我也看不见,呵呵……” 昏黄的路灯,淡淡的洒下浅浅的光晕,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相互扶持着,慢慢的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捉活的? 来压低了帽子,从车窗里看着窗外。/。qВ\\ 今天的天色颇有些阴沉,还刮着微冷的风,看样子,一会儿,怕就是要下雨了。 这一路上,出现了很多的陌生面孔,这些人有的蹲在地上抽着烟,有的穿着拉黄包车车夫的衣服站在车子边儿,有的,站在一些卖杂货的小贩旁边,询问着价格。 车子开过去的时候,这些人的余光,无一不是在盯着阿来所乘的这辆车子的。虽然他们的表面上装的好像是在聚精会神的做自己的事情一样。 阿来皱着眉头,当他的视线从身边的车窗移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司机老王从车子风挡玻璃前面的镜子看着自己。老王的额头上微微的渗出了几点汗珠儿,眼神也显得略略的有些紧张。 阿来的眼睛,又慢慢的移到右边儿,看到外面的倒镜里,映着阿德的脸。阿德就坐在老王的旁边,他显然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头,正在从倒镜里看着阿来。 阿来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又将眼神落在了老王的身上。 阿德轻轻的咳了一声,“嗖”的掏出枪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抵在老王的脑袋上。吓得老王“妈呀”一声喊出声来,全身都是一哆嗦。 “妈的,老王,来哥白养了你!”阿德骂道,一边用枪紧紧的抵着老王的脑袋,一边大声喝道:“快调头,往回开!” 老王只得照做,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都淌到脖子上去。“来哥,是我错了。我没有办法,他们抓了我一家老小啊。来哥你知道,我孙子才刚刚出生呀!” 阿来挑了挑眉,对阿德说:“让老王跳下去,没必要连累跟我们无关的人。” 阿德啐了一声。骂道:“便宜了你这个老王八!”说罢,猛的一开车门。把老王推了下去,自己又迅速地坐到司机的位置上,开起车。 老王像个球似的从车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那些个刚才还装模作样的人,立刻向阿来的车这边聚拢。有几个掏出了枪,照着车开了几枪。紧接着便又有几个跟着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妈的,原来是场鸿门宴。”阿来骂了一声,回头瞧见一个穿着黄包车车夫衣服地小子正手持枪紧紧的跟着车,他的腿脚很快,居然跑得快要追上车了。 “抓个活的。”阿来说了一句。 阿德会意。突然放慢了车速,阿来猛的将车窗摇下来,快速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个小子地衣襟,就往车里带。那小子给唬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有料到车子里的人会使出这一手,他本想快点追上那辆车,对准车窗里地人打一枪的,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给人捉了去。 阿来用力的把那个人拽进来,上半身在车里,下半身却在车外。阿德的嘴边泛起一缕坏笑,又猛的加起速来。 那小子吓得哇哇大叫,屁股厥得老高,两条长腿在车外面不断地挥舞,吓得简直要尿了裤子。 “怎么样,好玩吗?”阿来乐呵呵的眯着眼睛问他。 “来哥,来哥,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也是受雇于人,爱雇于人啊!要不是上头逼着,我哪敢跟来哥你做对?”那小子眼泪都掉下来了,带着哭腔说道。 “受雇于人?上头?”阿来慢慢悠悠的说道,“说说看,是谁逼你地?” 那小子犹豫了一下,阿德又突然一脚油门踏下去,吓得这小子“哇”的大叫了一声,急忙说道:“是……是刑探长,是刑探长!是刑探长叫我们来抓你的!” “抓?”阿来疑惑道,“他叫你们来抓我 “是……说是上头有令,要严厉打击黑社会势力。还说要活捉你。”那小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哼。”阿来冷哼了一声,用力的一推那小子,那小子便猛的掉到了地上,一路翻滚着,被车子甩在了后面。 “***,这老猴子在耍什么鬼把戏。”阿来骂道,“就凭你这点小儿科,还想活捉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活捉!” 刑探长是在万花楼被人下了板子的。 他今天想要活捉阿来的计划落了空,心里郁闷得紧,便跑到万花楼,点了个头牌的小春红给自己解解闷儿,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娘们儿的胸脯上被人掳走。 这会子,这可怜的刑探长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花布的大短裤,冻得瑟瑟发抖。他的身材枯瘦,肋骨和条条的几乎可以数得清楚,脚上还套着黑色的袜子。 刑探长的眼睛上给罩着一层黑布,手脚也给反绑在了那个椅子上,动弹不得。 “兄弟们是哪 上的,麻烦给在下亮个腕儿。在下不才,好歹也是长,日后也好有个照应。”刑探长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儿,这是绝对的上等烟,他闻得出来,烟味纯正而不呛,不是十块大洋,绝买不下来的好烟。 却听得前方一个哈哈,罩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抓下,强烈的灯光立刻刺得刑探长睁不开眼。 “我说刑探长,你还真是宝刀未老啊,那小春红是不是被你折磨得要背过气去了?”对面的声音很是年轻,也很是调皮,刑探开眨了眨眼睛,想要转过头去,却冷不防自己的脸上给狠狠的挨了一下。 “啪”的清脆一响,一股子巨痛,刑探长的脸上火辣辣的,这一巴掌抽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呵呵,”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阿德,不要跟刑探长开玩笑。” 那个声音又道。 刑探长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这个声音,远远要比挨在自己脸上的耳光来得更具杀伤力,弄得刑探长的腿都有些哆嗦起来。 “是……阿来兄弟啊,”刑探长哆哆嗦嗦的说着,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却因为全身都在哆嗦着,而显得有如苦笑一般,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行径,肯定是暴露了,而自己这一遭,也所是凶多吉少了。这样想着,刑探长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阿来兄弟,怎么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了,”刑探长强作笑脸,说道:“都快要冻死愚兄了。” 阿来就坐在刑探长对面的那把椅子上,一身黑色的西装,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刑探长。 “刑探长,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你想做的事情罢了,”阿来淡淡的说道,伸出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漫不心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在手里把玩着,“我本来是约了乐城赌场的钱老板谈收购他场子的事,谁想这一路上,竟然都是你安插的人在监视我。刑探长啊,刑探长,你做事,也忒阴损了点,这种‘请君入瓮’的把戏,可是不怎么高明呀。” “哪里的话,阿来兄弟说笑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刑探长看着阿来手里的枪,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种人的脾气,刑探长是知道的,他们都是一些杀人这眨眼的魔鬼,而自己这身黄皮,也只不过只能吓唬一下那些平头百姓,在他们的眼里,根本连根毛都不是! “误会?”阿来举起了枪,照着刑探长的方向,就是一枪。 刑探长“妈呀”一声叫了出来,双眼紧紧的闭上了。一颗子弹却从耳边呼啸而过。 刑探长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早就被纷纷滑落的冷汗迷得根本睁不开了。 身边传来“扑哧”的笑声,却原来是方才给了自己一巴掌的秃头小子。 “我说刑探长,好歹你也是个探长,生死场上,怎么也打过几个滚的吧?就这点胆量,真是要把人笑死了。”阿德笑着盯着刑探长的跨下。 刑探长经他这么一说,才感觉到自己的跨下湿漉漉的一片,还带着温热的感觉。抵头一看,那条印着大花儿的短裤,却已然温了。 他尴尬的无地自容,脸上红白一阵。 “刑探长,”阿来却没有笑,他仍然举着枪,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逼近刑探长,冷冷的问道:“十五年前,萧氏一家三十五口全部被杀,萧家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这桩灭门的惨案,是经你的手承办的吧?” 刑探长完全呆住了,他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石化,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呆呆的张大了嘴,仿佛一场噩梦终于变成了实现。 “这……”刑探长的舌头也已然硬了,双眼完全呆滞的看着阿来,喃喃道,“你……” “呵呵……”阿来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他的眼睛里的那团火焰烧得更炽热了,往事一幕一幕涌上他的眼帘,一地的死尸,全都是他熟悉的面孔,都早已经被火烧得变了形,那些个躯体被烧焦,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令当年只有五岁的他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嗜血的心情,不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他恨不能,杀尽世上一切的人来偿还自己家人所流尽的血液。 阿来用枪,狠狠的抵住刑探长的脑袋,将刑探长逼得差点跌倒。 “我来替你证实你的猜想,”阿来的唇边挂着冷笑,恨恨的说道:“我就是萧天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复仇的开始 阿来到今天的这个时候,才全无了顾忌。/。 上海的“炎虎帮”,群龙无首。阿来特地回了一趟上海,他本来是想让阿德留在上海做“炎虎帮”的龙头老大的,但是阿德说什么也不肯,硬是要留在阿来的身边。 “来哥,生,我要跟着你一起,死,我也要跟着你来哥!我的命是你给的,我阿德这一辈子,都会追随着你!” 阿来看着阿德,自有一种感动,在心底。他重重的把手搭在了阿德的肩上,久久不语。 “阿德,接下来,我可能真的要带着你出生入死了,你不怕吗?”阿来问。 “来哥,你这是什么话!我阿德为你出生入死,什么时候皱过一次眉头!”阿德有些嗔怪的说道。 “好兄弟,若是我死在你前头,来世,还要做你的兄弟!”阿来用力的捏着阿德的肩头,眼睛里,闪着无声的泪光。 于是,他把野猪和瘦狼都留在了上海。野猪和瘦狼最初是不太情愿的,但是,无奈于阿来的坚持,只得留下。 前几天,又听说清弦,也离开了汉口。 阿来起初在听到沈清弦离开的消息的时候,微微的有些吃惊。他在内心里,是有些责怪沈清弦的,连离开的消息都不通知一声,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真的是太不像话了!亏得自己为了找她,找了那么多年,好容易相见了,这会子又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小妮子总是这样,常常都会做出一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来。阿来总是很迷惑。他时而会觉得自己了解沈清弦,时而又觉得他根本不了解她,而有时候。她那么柔弱,有时候却倔强的有她自己的主张。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按说。阿来的脾气也是有够倔强难缠了,但不知为什么,在面对沈清弦地时候,他依然会觉得好像底气不足一样的害怕她。这个小妮子,明明是比自己小。却好像是自己的妈妈或者是姐姐一样。真是了不得。 阿来无奈地笑笑。 不过,又听楚星朔说,她现在,在一个小村庄里,做了教书的先生,一颗心,便放了下来。由衷地替她高兴。 而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重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的身边。不在身边。最好,不然的话,阿来是放不开手脚去做事地。有他们在身边。阿来会永远有着顾忌,为了保护他们。他要付出更多的注意力和心血。 跟着自己。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在这一刻。他大可放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多么的不容易,他盼了那么多年,像条狗似的流浪在人间,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等到,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找到那个杀了他全家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会子,阿来冷冷的看着刑探长,多年前地那一幕又重新在他的眼前浮现,使得阿来将牙咬得紧紧的,恨不能活扒了刑探长地皮。 “刑探长,”阿来慢悠悠的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就是你一直怀疑没有死掉地那个萧家地小儿子——萧天佑。” 刑探长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双八字儿眼,立刻瞪得圆了。 这……这件事,终于给他料到了。早就告诉那老小子,斩草一定要除根地,只要留下一个活口,那么日后必将受其乱。看样子,自己的小命儿,定是要不保了…… 想到这儿,刑探长忙不迭转了转他的小眼珠子,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原来你就是萧家的幸存者,真是太好了!我找了你好多年,终于把你找到了!” “少来这一套!”阿来用枪,重重的顶了一下刑探长的脑袋,吐了他一口,怒道:“你当然是在一直找我,找到了我,好直接杀了我灭口,对不对?” 刑探长给顶得快要坐椅子上栽倒下去了,他忙调整了一下身子,全身,都已经被冷汗弄得温淋淋的,头发都打成了缕,像是冲了一个凉水澡。 “刑探长,我已经叫人去到你的府上了,听说你的小姨太已经有了?”阿来的唇边,又泛上了一层冷笑,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听说,有高人算出来,这一胎,是个男娃。刑探长,你盼这个儿子,盼得也够久的了吧?” 刑探长的全身又一哆嗦,他连忙哀求的看着阿来,乞求道:“阿来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啊!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本来与我的关系也不大呀!你知道,我这职位,看上去挺威风的,其实谁都可以骑在我脑袋顶上拉屎。我也是一时官迷心窍,想保住我的乌纱帽呀!当年,当年我也是受人所迫啊!” “受人所迫?”阿来挑了挑眉,道:“受什么人所迫?” “这……”刑探长转了转眼珠子,迟疑道。 “说!”阿来厉声喝道,枪,再次用力的顶在了刑探长的脑袋上。 “是……”刑探长的脑子里,已经将此利害关系衡量了千遍万遍了,他知道,即便是他不说,那老小子也断然不会放过他的,那家伙心狠手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但眼前的这个小子,在道上的口碑非常好,人人都说他的义气和肝胆相照,如果对他坦白了,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倘若自己真的能活着逃过这一劫,那么,他一定带着他的那些姨太太和自己未出生的儿子跑到乡下去,一辈子不回到城里来,也不招惹这些是非!如果连命都没了,要钱,要权,要官,还有什么用! “是……本地富甲一方的楚云汉,楚老爷子。”刑探长看着阿来说道。 阿来,不,我们在这里,似乎是应该称他为萧天佐了,但,在他以真正的身份面对世人的时候,暂时,还是叫他阿来吧。 阿来定定的看着刑探长半晌,终于冷哼了一声,收了枪。慢慢的转过身去,阿来轻轻的叹了口气,歪着头,用枪口在脸颊边儿上蹭了蹭,又转向阿德,方才还凝重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笑容。 “阿德,给刑探长一份大礼。”阿来说道。 “大……大礼……”刑探长感觉自己的舌头顿时打了结,他吓得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无奈早已经给绑得结结实实,但他太用力了,把那椅子都带得跟着他的身子动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声音。 阿德乐呵呵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褐色的小药丸,走向刑探长。 “阿……阿来兄弟,不,不,萧少爷,你饶了我吧,求你行行好,饶了我吧,就全当是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儿子!”刑探长一边说着,一边用尽最大的力气站起身来,那椅子像是蜗牛壳一样在刑探长的屁股后头厥着,差点将他弄得趴在地上。 “刑探长不用害怕,”阿德拉着长音,笑眯眯的伸出一只脚,踩在椅子的横梁上,这就使得刑探长重新跌坐在了椅子里。“我们来哥心地最慈善了,他是不会害你的。” 阿德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小药丸,笑道:“刑探长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们来哥早就给你叫好了万花楼最顶级的姑娘,一共三个,包你玩得乐呵。” “这……这……”刑探长看了看举到他眼前的小药丸子,再看看阿德,又看看用背影对着他的阿来,眼睛惊恐的张得老大,不晓得阿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内心,却升起了一股子不安。 “刑探长你的年纪也大了,一下子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么多姑娘,万花楼的姑娘,可是历经沙场的,你这点存货,一会子就没了。到底是我们来哥能够体恤你,特地从英国商人那儿给我求来这么一粒神仙丸,据说,能大战三百回合,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有力气呢。” 阿德煞有介事的说着,很认真的看着刑探长。 “不……不要,萧少爷,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女人了,我这辈子都不玩女人了!”刑探长带着哭腔说道。 “哎——这叫怎么话儿说的,”阿德微皱着眉,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然后伸出手,扳住了刑探长的嘴巴,将他的嘴巴张得老大,说道:“我们来哥也是一片好心,你不吃了它,会辜负他的。再说,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刑探长,你看你多大的福气啊!来,我喂你吃了它,啊……” 阿德说着,专注的看着刑探长的嘴巴,很认真的瞪圆了眼睛,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刑探长惊恐的瞪着眼睛,眼睛里鲜红的血丝密布,就像是一只上了案板等待宰杀的动物。 阿德很老道的在刑探长喉咙部位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刑探长便觉“咕碌”一下,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阿德收了手,笑眯眯的看着刑探长。 “姑娘们,进来吧。”阿德笑着叫道。 紧接着,门一开,一阵浓香袭来,几个花花绿绿、丰乳肥臀的身影,便飘了进来。 “刑探长,你放心,我不会像你做得那么绝,你的家人,我保他们安全无事。”阿来冷冷的扔下这一句,便带着阿德离开了。 门,慢慢的关上,只剩下刑探长,惊恐的瞪着双眼,在女人们纤纤玉指的撩拨下,慢慢的充了血。 药效,很快就会发作了,这个房间,将会被一片靡靡之音所埋没…… 最新全本:、、、、、、、、、、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血债血偿 阿来脱下了大衣,顺手,将大衣扔在了椅子上,然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向窗边。 屋子里没有开灯,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外落日已然西沉,月亮却并未升起,大地,是一片暗淡天色。这暗淡的天色,使得屋子里,也跟着灰暗起来,显得格外的压抑。 阿来就这样站在窗边,他的身影,从阿德的那个角度上来看,倒像是一个剪影一般。他的肩膀宽阔,腰背英挺,腿部修长,单从后背,便可以看得出这男人的俊朗和帅气。 他就这样站在窗边,窗外暗淡的天色包裹着他英俊的背影,倒显得分外的孤单。 “来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阿德问道,“要不要叫上兄弟们,一起把那老不死的窝给端喽?” 阿来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摇了摇。 “让我一个人静静。”阿来慢慢的说道。 阿德便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位哥哥,是阿德认定了的。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当那个一直被称做“笑面虎”的全哥把他带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来哥的一双有如烈马一般燃烧着灼热火焰的双眼,便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来哥的身上有一种气质,那就是如火焰一般正在燃烧出炽热的光芒与温度的气质,能把每一个想要走近他的人烧成灰烬,也能把每一个真正走近他的人温暖。 这样的人,会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对这个有着这样一双如火焰一般眼眸地小子,有了更深的认识。再到后来。他跟着他出生入死,跟着他杀人,跟着他混汉口。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实实在在。阿来对他的关心,是一种比亲哥哥还亲地关心。 阿德十三岁父母就死了。他的亲哥哥带着他入了黑社会,却因为出卖了自己地老大,被一伙人砍死了。临死的时候,连一块大洋都没给他留下。无力生活的阿德,便直接入了“炎虎帮”。除了入黑社会之外,阿德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了。反正做这一行,他也是轻车熟路的。不就是杀人放火,欺负人嘛。这个,是个人就能做,只要你把眼睛蒙起来。 但是,他却发现,阿来不是这样的。他尽管杀起人来从不手软,但是对待那些善良人。和那些女人孩子,都是很友善地。阿来从来不会以强凌弱,更不会无端连累不相干的人。除了诚哥。来哥是唯一一个阿德最佩服的人了。 跟着这样的人,无论是生还是死。他阿德。都是心甘情愿的!这工夫的阿来,正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果然,果然让他料中了,他的杀父仇人,果真是楚云汉--楚星朔的父亲。 阿来这辈子,遇到地女人不少,但是令他心动的女人,却不多。清弦做为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孩子,像是妹妹一样地,让他怜惜,让他疼爱。他巴不得的,把世上最美好地东西全都送给清弦,如果清弦喜欢天上地星星,他也一定二话不说,搬梯子就去摘。而楚星朔,则是他生命里,最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了。 或许,换句话说,如果楚星朔不是楚云汉地女儿,阿来,真的会爱上她。又或者说,阿来早就已经爱上了楚星朔,只是,可惜她是楚云汉的女儿,这份爱,便变得无比的沉重,与痛苦。 阿来不否认,在去过楚府,见过那个大太太之后,他对于楚星朔的感情,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利用的成分。 在那一天,那个女人尖叫着昏厥过去的时候,阿来的心,便彻底的凉了。他沉积在心底的陈年往事,有了些许可供猜测的希望,他来之不易的爱情,却有如遭遇了一场暴风雨,失去了它原本新鲜的色彩。 这个女人,在阿来的脑海里,是有着些许的印象的,她的眉眼,她眼睛里闪烁着的惊慌,都逃不过阿来的眼睛。 尤其,是她说的那一句:“他回来了。” 还记得那时,楚星朔一直在问着那女人,谁回来了,谁回来了? 谁回来了,当然是我,是我的父亲,萧子城回来了。 阿来每每照着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了。 那个时候,印在他童年的记忆深处的时候,所有人都称赞他与大哥长得俊俏。大哥像妈妈,自己像爸爸。 大哥和自己结合起来,就是爸爸妈妈持象征,他们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 这是妈妈告诉他们的。 然而,现在,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不不不,想那物,已经不见,人更加的不能再见。 一夜之间,幸福的天堂,变成一片血海地狱。 这要他如何能够接受? 天晓得,他是怎么熬过来这么多个年头的,天晓得,他竟然没有被这一场噩梦吞筮。更加没有变得心理阴暗,甚至是嗜血狂放。 这么多年了,他盼的,就是这一天,能够为他的家人昭雪。 他--萧天佐,像一条狗似的在民间流浪,最饿的时候,他吃的是别人家倒掉的剩饭、馊饭,有的时候,他甚至和野狗抢一块冷掉的冻肉。实在没有吃食的时候,他有时候,都要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些饭渣来吃。 没有穿的,他就拣人家扔掉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来穿。因为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十四岁之前,他都很瘦,瘦得像是一相十岁的孩子,他甚至都没怎么洗过澡。除了走在乡间遇到小溪小河什么的,他会跳下去洗一洗,或者是在下大雨的时候。冲到外面,连衣服也不脱。抬起头,任冰凉地雨浇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遍,连衣服都一并洗了。 他的童年,就是这么着过地。 其实。也就是在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大富人家的小少爷,变成了一无所有,连家、连亲人都不曾有地穷光蛋。 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复仇。叫他怎么能够忘记得了?明明是还在妈妈怀里撒娇的他,明明还才从父亲的膝头爬下来,被大哥和乳娘带着回房去睡觉。突然之间,便有一群匪徒闯进来。将这幸福地生活完全打破了。 萧家,曾经富甲一方的萧家,在一夜之间被鲜血洗涤。整整三十五条人命,就这么着被人活生生的扼杀了。 那一天。大哥为了保护他。把他藏在一个柜子里,只身走了出去。 这是阿来这辈子。最大的伤痛。只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么个弱到连任何人都保护不了的小不点,大哥失去了他的生命。 后来,他在柜子里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从柜子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走进屋子,四处看了看,然后便在屋子里搜了起来,他听到他们有在谈论着萧家一共多少人,好像还差一个什么地。 幸好,外面的火已经着得很大了,他们大概是怕烧到自己,便匆匆的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等到过了好一阵子,阿来听到外面除了火烧得噼噼叭叭响地声音再没有了人声,才从柜子里钻出来,可是他看到的一幕,却令他至死,都难以忘却。 一地地死尸,全都是他最亲最爱地人。他像个傻子似的立在当场。空气中全都是血腥地味道,和火焰燃烧一切时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阿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吓得几乎快要晕过去。他疯了似的在尸体堆里寻找父亲,母亲和他大哥的身影,一边找,一边大声的哭,可是,一地的尸体,几乎都被火焰吞噬得残缺不全,而且,火势还在继续漫延着。 没有人怜惜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人心疼他不断去搬那些他根本搬不动尸体时被灼伤的伤 他是那么的痛,痛得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后来,他终于放弃了,带着一颗碎掉的心,他踏上了流浪之路。 那时候的他,因为吃不饱,而显得面黄肌瘦。走到哪里,还都会被一些坏孩子欺负。阿来打起架来,几乎都是不要命的,他揪住那些坏孩子,都是往死里打的,因为他打着打着,眼前便常常都会出现自己亲人们血流一地的场景,阿来恨不能让自己的对手流尽身上的每一滴血,来补偿自己亲人们的血。 直到打得对方吓得屁滚尿流的跑掉,或者是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着情,他才木然的松开手。 阿来不晓得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和多大的耐力来约束自己的这一行为,这种嗜血的心情,就像是服了鸦片一样的难以戒掉。阿来,总是很努力的去克服,克服。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沈清弦,这个温柔而柔弱的少女,像是一个小妈妈似的关心着他,把他从阴暗的心情里面挽救出来。 她给他做好吃的,陪他说话,甚至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认字,还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念几首唐诗给他听。 他自己的姓氏,就是沈清弦教给他的。 当时,他问她“萧”怎么写,沈清弦就用树枝,在沙子上写了一个“萧”字给他,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字呢?” 他当时瞧了那个字半晌,然后强装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沈清弦、野猪和瘦狼,他们用他们对他的爱,和为了满足他童年时代那惊人的食量,想尽一切方法的给他弄来好吃的东西。 就是在那个时候,源源不断的供给上来的营养,把一个真正的阿来迅速的供养起来了。一个身高貌美地阿来,挣脱了那个面黄肌肉的瘦小的阿来地身体,完完全全的成长起来了。 当十八岁地他对着镜子的时候。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自己了。 爸爸,他太像自己童年记忆里的爸爸了。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和俊朗地微笑让他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 阿来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恍惚间。便似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段美好幸福的日子里。这张脸,是一个烙印,印着他永远不曾忘记过的幸福与快乐,也印着他海一般仇恨的过往,和血泪。 那些快乐与痛苦。都是统统,不能忘记的啊…… 阿来其实并不想利用楚星朔地。 最起码,他在遇到她的那一刻,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地。 天知道,他阿来是怎么夹着尾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讨生活的。很多时候,他几乎都认定了自己会死掉地。可是,算他福大命大,每一次为黑社会卖命地时候。他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或许这,便是冥冥中注定地宿命。老天爷留他一条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复仇的! 他熬了那么多年,复仇的烈焰一直在他的心中翻腾。从前。那魏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他是断然不敢提起这一桩的。他怕别人查到他的底细,怕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查到仇人。手刃仇人之前,便死掉了。而他是不能死的,无论他现在活得是像一条狗,还是像一个人。他都是不能死的,他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得像个人样,等到他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他才有了复仇的资格。 而这一天,阿来心中的疑团就要解开的时候,竟然,也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女子走到他的心里的时候。 阿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晕倒的大太太,又看着一且惊慌去扶大太太的楚星朔。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在纯美的爱情,与家族的血海深仇之间,他到底应该选择什么? 阿来痛苦的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借用与楚星朔接触的机会,阿来去探望了很多次的大太太。 起初,这大太太还只是沉睡不醒。 在她的睡梦里,一直不断的念叨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楚星朔听得糊涂,阿来,却听得真切。 还有一次,那大太太似乎是已经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但当她一眼看到阿来的时候,居然“嗷”的一声尖叫起来。 本是坐在床上的大太太,居然一脸苍白,尖叫着向后躲,一直躲到了墙角,然后缩成一团,一张嘴唇也顿时变得煞白无比,全身都在哆嗦着。 嘴里念叨着:“不,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过来!我真的没有做,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说着,又抱住自己的膝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样一来,阿来心底的猜测,便更加的确定了几分。 萧家的血案,与楚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这猜测,越是确定几分,阿来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他感觉自己与楚星朔的距离,随着这些猜测的确定,而慢慢的变得远了起来。 爱上自己仇人的女儿,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于是他开始着手调查楚云汉,楚老爷子,而所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一切的内幕,到底是真,还是假,或许,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他要他楚云汉血债血偿! 阿来这样想着,猛然转过身,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大衣,向门口走去。 打开房间门,却赫然发现阿德正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阿德便站直了身,唤了一声:“来哥。” 阿来一张满是凝重神色的脸,便略略的缓和了一些。 “要去哪里,来哥?我去开车。”阿德说着,便转身要去开车。 “阿德。”阿来唤住了阿德。 “嗯?”阿德回过头来,却见阿来的表情,是一种很复杂的犹豫。 阿来深深的看了阿德一眼,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说道:“你不要跟着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场子。汉口的这一带,就留给你了。” 说着,伸出手来,搭在阿德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道:“你跟着来哥那么多年,出生入死,有好几次都差点送了命。要是没有你,我阿来恐怕早就死了不止一个来回了。来哥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只把这炎虎帮头把交椅的位子留给你了,兄弟们混江湖都不容易,你好好照顾着他们。” 阿来顿了顿,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哽咽,他清了清嗓子,又笑道:“你来哥,若是能有命活下去,也不想再当什么江湖老大了。我累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小村子住下来。日后,来哥不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要好好的,不要只是想着捣乱,知道吗?” 阿德愣愣的看着阿来,他从阿来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东西,那是一种决然,是一个爷们儿决定了要做某件事情时所下定的决心。是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的决定。 “来哥!”阿德一把抓住阿来的手腕,他没有来由的,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子不安,这种感觉来得太强烈了,强烈到几乎可以把自己一下子湮没。阿德紧紧的抓着阿来,像是怕随时都会失去他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来哥,你要去楚府吗?你不能自己去!我要跟着你,我得跟着你!就是死,我阿德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我们来世还做兄弟!”阿德死死的抓住阿来,眼睛慢慢的变得红了。 “放开,”阿来冷冷的说道,他看着阿德的眼睛里不再有火焰,而是一种冰到极致的冷酷。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阿来说道,“你放开。你不能跟着我,炎虎帮那么多个兄弟,家里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食,你跟着我,他们怎么办?” 阿德沉默了。 来哥这个人,总是把大家的生计放在第一位。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第一百九十章 令人痛苦的真相 来轻车熟路的摸进了楚云汉,楚老爷子的书房。/。0m\\ 阿来早就派人调查过,这楚云汉这段时间都住在楚府,没有离开。所以这一趟,他是不会扑个空的。 楚云汉书房的灯还亮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雪茄的味道。 妈的,这老小子居然吸这么好的烟。阿来暗骂了一句,轻手轻脚的摸了进去。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一个巨大的,可以转动的老板椅背对着门口,硕大的椅背,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淼淼的白色烟雾,慢慢的飘散在这颗脑袋的上方。 “楚云汉,你的日子,倒过得真自在啊。”阿来冷笑着,手持一把黑亮的手枪,抵在了那颗脑袋上。 对方却没有声音。 阿来低头一看,心便攸的一沉,暗叫一声“不好”,转身便想离开。 可惜,为时已晚了。 一柄与阿来手枪一样,又黑又亮的手枪,抵在了阿来的脑袋上。 阿来当下,便愣在了那里。 从身后伸出来一只略显着苍老的手,这只手上很明显的看得出伤痕累累,带着疤,骨节却充满了力道,指甲也圆润,看得出,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子的手。 那只手快速的将阿来手中的枪夺了过去,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哈哈”声。 “世侄,我早就猜到你会来的了。”身后那洪亮的声音笑着,说道:“我楚云汉已经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 阿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那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假人罢了。嘴上叨着个正在燃烧着的雪茄,顶着一个假发,冷眼看去,果真是毛茸茸地,有如真人一般。可惜自己一时报仇心切。没有看清便出了手。 这一次,他真是败得糊涂。 不过。这老家伙还是真毒啊,看来,为了防备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上门的报复,他已经准备了好多年了。 阿来的唇边,绽开一缕轻笑,他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转过了身。 楚云汉,这个害了他全家的罪人。就站在自己地身后,脸上挂着略有些轻蔑的笑容,看着自己。 楚云汉穿着一件白色地衬衫,银灰色带条纹的马夹,和一条同样是银灰色带条纹的裤子。就站在阿来的身后,乐呵呵的看着阿来。他伸出手,从假人儿的嘴上把那支雪茄拿下来。放到了自己地嘴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一股股地白色轻烟,从他的鼻孔和嘴里,慢慢悠悠的钻了出来,在空气中缠绕。 “刑探长的死讯,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猜着你今儿晚上,必定会到这里来找我。”楚云汉说着,又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看着阿来,“世侄你真是有一套,这种死法,果真是对那老色鬼最好的方式了。” 说罢,又哈哈一阵大笑。 阿来沉默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楚云汉。 这就是楚云汉吗? 说起来,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阿来来到汉口也已经有了几年了,每每要与这楚老爷子见面之时,便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开来。那年楚云汉嫁女儿,又偏逢他被魏老爷子召回了上海。所以一直都没能相见。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阿来见这楚云汉一头短发已然变得灰白,人有些瘦,看上去却分外地结实。一双大眼精光四射,在他的这个年龄里,这老家伙应该算是比较精神,比较结实的了。 阿来真想扑上去拧断他的脖子,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红的,看看他的血是不是冷的,再把他的胃切开,看看他吃的是不是都是人的躯体! 若不是一个嗜血的魔鬼,他何以如此狠毒,害了萧家整整三十五口人的性命? 他甚至恨不能的,亲口去咬断楚云汉的脖子,吸干他身上的血,以此来慰籍萧家三十五口人的精魂,偿尽萧家三十五口人流尽的血液! 楚云汉眯着眼睛,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他打量着阿来,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眼前的阿来,像极了年轻时的萧子城,不,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眉眼间流露的不羁和洒脱,他眼睛里燃烧着的有如烈火一般的英气,他那俊朗的外貌和挺拨的身姿。 就好像,萧子城再一次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楚云汉的眼神微微的有些迷离起来。 萧子城啊萧子城,你是来笑话我的吗?你是来讽刺我的吗?你是想来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变,一直这样年轻、英俊,风流倜傥,而我不单老了,还因为这场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情仇落得个如此悲凉的下场! 有谁能了解我深深的寂寞与孤独! 楚云汉牙关一咬,“咔”的一声将手枪上了膛。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来的额头,楚云汉这才略略的回过些神来。“世侄,是该送你跟你们全家团圆的时候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说着,便要开枪。 “等一等,”阿来面无惧意的说了一句,却足以使楚云汉停了手。楚云汉的枪还抵在那里,虽然他没有扣动扳机。 “那个秘密,藏在你的心里,已经很久了吧?”阿来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根本与他无关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决定杀死我,而你接下来的日子里,又没有丝毫的人可以威胁到你,你又为何不讲给我听听。这样一来,不止你自己落得个轻松,也让我临死,落个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下如此的狠手,把我的家人,全部杀个干净。” 楚云汉看着阿来,看了好久好久,然后慢慢的,在他的脸上。荡开一丝微笑。 “你以为,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对不对?”楚云汉笑着问道,“你以为我是个罪大恶极地罪人,该下地狱。死不足惜,对不对?” 楚云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眼睛里映着阿来冷静的面容,这张脸太让他憎恶了,憎恶到简直想要立刻把那张脸撕个粉碎。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先下了手,那你的父亲,也是迟早会下手杀了我的。”楚云汉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又闪过一丝杀机,“如果是那个时候,你萧家的下场,便是我楚家地了。” “哼,你胡说。”阿来喝斥了一句,“我爹哪里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 印象中的爹,总是快乐的笑着。把自己扛在肩头,母亲和大哥便在一旁开心的笑着,一家人,总是这样温馨而又快乐。就是死,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像楚云汉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胡说?”楚云汉又哈哈一阵大笑,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可不是,杀了这小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真相说出来,好好地折磨他,让他知道他一直怀念的爹 什么东西。 “你那时候怕是还小,还没有弄清你爹地本质的时候,他便已经走了。小子,其实这样倒更好,起码在你印象里,你爹的形象还是完美的。”楚云汉脸上带着邪恶的笑,用手枪轻轻点着阿来地额头,慢慢的说道,“可惜,是你自己选择了要到这里来的。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差不多都要忘了你地存在了,我一直没有去找你,就是觉得你一个无名小子,不会成什么大器。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不愧是萧子城的儿子,跟他一样杀人不眨眼,跟他一样心狠手辣!这么年轻就爬到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位子,居然还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送死。真是可笑啊,可笑……” “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倒不妨告诉你,你爹和我一样,都是军阀出身,靠杀人,靠踩着别人的尸体和头颅向上爬的卑鄙之徒!” 楚云汉顿了顿,像是在怀念过去的一些日子,然后他两眼放光的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你爹一同入伍,又同时在一个军队里效力,年纪也相仿,关系自然也就相处的较别人好些。当时,我和你爹,还有另外的两个人被派去一个叛徒的家里实行抓捕。那家伙跑得挺快,我们四个人全力追捕,才在一个小酒馆里抓到他。当时,他为了要逃命,给了我们一对儿宝贝。” 楚云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看阿来的神色,看到阿来正听的认真,不觉有些好笑起来。 “看来,你年纪尚小,你爹还没有把那件宝贝展示给你看。其实,那人也并非是一个什么政治上的叛徒,只是当年因为某些因缘,得了这一对儿宝贝,又没有上缴,在一次醉酒之时,说漏了嘴。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这次醉酒之语,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其实不止是那家伙,就连我和你爹,都因为这对宝贝,差点丢了性命。这也难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你口袋里端着这骇世惊人的宝贝,就注定死亡与灾难要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 “那对儿宝贝一旦被亮了出来,我们四个人便立刻被惊呆了,我和你爹接过来,简直看得目瞪口呆。那家伙居然就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掉。” “说来,我和你爹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在那人想要逃跑的一刹那,我和你爹都开了枪。只不过……”楚云汉拉着长音,眼里荡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这样在萧子城的儿子面前,揭露他老子的本来面目,是一件非常让人痛快的事情,他有一种在心理上战胜了萧子城的感觉。“只不过,我们开的,不止一枪。死的人,除了那个叛徒,还有与我和你爹同行的那两个人。” “我们心照不宣的笑笑,把这对儿宝贝拆开来,一人一个的保存好。便回去交了差。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相对平安的过了十几年,经历了一些事情,各分东西了。”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居然说那对儿宝贝,全在我的手上。自那以后,我便历经生死,当我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你爹在暗算我,为了保全他自己,而要借他人之手,致我于死地。” “所以,”楚云汉面带微笑的看着阿来,道:“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了你们全家。只可惜,唯独漏掉了你这么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们全家,就凑全了。” 说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阿来的额头。 “那对宝贝是什么,”阿来淡淡的问道,“既然那曾是我萧家的东西,我应该在死前,有权利知道,或者是看一眼吧。” “呵呵,”楚云汉低沉的笑了两声,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什么,但可惜,你看不到它们了,我早已经把它们给毁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那种东西,越早毁了越好!” 阿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楚云汉,他想知道,那对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有如此魔力,把人变得有如魔鬼一般,不惜痛下杀手,以血洗地? “你真的想知道那是对儿什么东西?”楚云汉问。现在的这个时候,很有趣的,楚云汉与阿来之间,似乎有了某种特别的关联,楚云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似乎很想跟阿来多说上几句。或许,是因为他太像萧子城了,这个跟他做了一辈子对的男人,这个让他又恨,又敬,常常耿怀于心的男人,他很多时候,甚至不希望他死。他真正希望的是,他活着,而且是被自己踏在脚底下般的活着,永远,永远的抬起头仰望着自己。 “是玉,”楚云汉说道,“和田玉。这么说,听起来或许让人觉得费解。但是确实如此。这和田玉的身世,说起来十分有趣。它们像是注定要流落在民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似的。几千年前,一个玉石匠在昆仑山下发现了一块绝好的和田玉。这和田玉,乃是历经七千年天地精气孕育的绝美好玉。色泽有如羊脂温润细腻,声音有如清泉清远绵长,观之便生欢喜之情。沸腾网那玉石匠便将此玉献给了当地的大官儿。那大官儿为了讨好当时的皇帝李隆基与当时最得宠的妃子,杨贵妃,便寻了一个能工巧匠,将这块玉一分为二,打造成一对龙凤呈祥的玉佩,打算献给李隆基。但是不巧的是,在运送途中,便被人打了劫。自此,这两块绝世的宝贝,便开始了它们不断易主的命运。直到清朝初期,一个官员无意中巧得了这对宝贝,便将它献给了皇太极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后来,这对宝贝,便也成了那妃子的陪葬。几近清朝未期,这对宝贝,又不知被谁挖了出来,再次开始了它们的流浪。这一对儿有如苦命鸳鸯,却价值连城的玉佩,便成了腥风血雨的象征,不断的给拥有它们的人带来灾难。可惜,却还是有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想要得到它们。包括我,也包括你爹。” 楚云汉叨着雪茄,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一耸肩,像是一个长辈在给小孩子讲故事似的,连眉毛也挑起来,道:“现在故事讲完了,你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现在,我就送你去你爹那里,让他,再给你讲一遍。” 说着,一根手指,当真想要去扣扳机。 “你讲的,真的是实情吗?” 楚云汉的身后,突然间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温和而又优雅的声音。是楚云汉最为熟悉的,也是最令他牵挂的,却在此时,有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他的耳边,惊得楚云汉全身都为之一震。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仇恨之轮回 你讲的,真的是实情吗?” 就在楚云汉想要开枪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间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温和而又优雅的声音。全/本\小/说\网不急不燥,不温不愠,这是楚云汉最为熟悉的,也是最令他牵挂的,却在此时,有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他的耳边,惊得楚云汉全身都为之一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你平常,最喜欢的游戏。今天,我来陪你玩一次。”那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悠悠的说着。一个硬物,抵在了楚云汉的腰间。 这种触感,楚云汉自然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历经沙场,无数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几近一辈子都在与这东西打交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的呢。 只是,这声音,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这声音的主人真的会是他吗?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已然木然在那里的楚云汉手里的枪,夺了下去。 “真的,是你吗?伯雅?”楚云汉愣愣的问了一句。 阿来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楚云汉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其实刚才就已经出现在楚云汉的身后了,只是,那个人没有说话,而自己,也没有说话。 虽然脸上是不露声色的,嘴上也是无声无息,但是,阿来的心里,是完全震惊的。 这个人,这个人身材高大,腰身英挺,一张脸俊美得有如天人下凡一般。那双浓眉下的双眼,有如浸透了天上那轮明月的光华。烁烁生辉,而那高挺的鼻子下地圆润而又完美的嘴唇,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手里的那把枪闪着黑色的寒光,脸上地笑容,却有如春风拂面。他是在看着阿来的。那眼神,带着笑意。带着欣慰,也带着浓浓地亲情。 这双眼睛,阿来太熟悉,太熟悉了。 大家都说,大哥像妈妈,自己像爸爸。大哥最像妈妈的地方。其实就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足以打动世界上最冰冷的心肠的人的眼睛,那么温柔,那么温和,那么温暖。就像是挂在宁静夜空中地清辉四溢的月亮一般,宁静。而又深远。 而眼前地这个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衫,恰如阿来童年的记忆里的那个夜晚。大哥就是穿着这样颜色的长衫,站在柜子外面,叮嘱自己一定不要出来的。 那一天地记忆,有如被烙印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是灵魂深处的一样。 那一天,大哥轻轻地拉着自己,把自己引到角落里的一个柜子,轻轻拉开柜门,示意自己进去。 阿来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年仅五岁的他只能怔怔的望着自己一向崇拜和敬仰的大哥,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们做个游戏吧,天佑。”大哥调皮的眨着眼睛,故做神秘的说。 “什么游戏?”听到有游戏可以做,自己有些兴奋了,门外噪杂的脚步声似乎并不能闯进这幼小心灵的恐惧里。 “藏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去!”大哥的脸上突然出现一股严厉的神情,令那时候的自己看得有点怕。“如果你出来,那你就输了,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也不带你出去玩儿!” 阿来忙不迭连连摇头,示意自己决不会出去。 “那就好,”大哥溺爱的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头,“记得啊,不许出来,除非我来接你或者四周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要不然,我可真就不理你哦!” 阿来连连点头,直到柜子的门完全关闭,将大哥的脸和最后的一丝光亮完全隔绝在外,直到柜子里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和一股子樟脑味儿,直到他大哥的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除非是我来接你,或者是你听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出来!知道吗?” 那个时候,大哥就是这样说的。阿来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身材明显的高大了,气质也明显的成熟了、稳重了,他的年龄在增长,他看上去,也与十五年前的大哥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可是,阿来绝对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阿来甚至是觉得他像是从天上或者是从另一个世界里飘回来的,但是,当他看到他用那把枪,抵着楚云汉的时候,内心的激动,有如汹涌而来的海水,几乎一瞬间就将他湮没。 “大……大哥?”阿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他的嘴唇也一定在颤抖着,因为他已经觉得他们都不听使了,连说出来的话,也都颤颤巍巍的。 “是……大哥?”阿来试探的叫道,声音哽咽,眼睛湿润。 阿来这一辈子,哭过的次数少之又少。他的眼泪似乎是在萧家被血洗的那一天,便流尽了,自那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什么事,无论有多么的悲伤,他都会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将它们硬生生的咽在肚子里。而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他的大哥,他唯一的亲人,他从童年时代起便一直敬仰和依赖的大哥。那个为了救他,把他藏在柜子里,自己却只身赶赴外面那场关于死亡的浩劫。 现在的阿来,像是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小孩子,他终于见到他的亲人了,他再也不用去强装坚强,再也不用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脸上却强装笑脸。他的大哥来了! 阿来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眼睛里,溢出强烈乞盼的问询神采。 这 的是自己的大哥,那为什么这楚云汉要叫他做伯雅的 “楚云汉,你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楚伯雅,”楚伯雅在楚云汉的身后。淡淡的说着,“楚伯雅只是你给我取地,一个你自以为很好听的名字。而我真正的名字,叫萧天佐。” 阿来的一颗心,简直要跳了出来。 “大哥!”阿来欢喜的喊了一声。奔了过去,一只手。揽过楚伯雅地肩膀。 楚伯雅,在这里,要正式的改他地名字为萧天佐了。萧天佐含着笑意的眼,看了一眼阿来,然后又转向了楚云汉。 “哈哈,”楚云汉不怒反笑。他笑得似乎很开心,也很释怀。接着,便索性更加开心的笑了起来。萧天佐的眉,微微的皱了起来,看着楚云汉发狂一样的笑。 楚云汉笑了一阵子,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萧天佑。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楚云汉问道。 “从一开始,就不曾忘记过。”萧天佐地脸上带着温和有如春风般的微笑,说道。 是的。那一年,那一天,萧天佐把弟弟藏在了柜子里,一个人跑了出去。刚刚跑出去的他,立刻被一颗子弹打在了肩膀上。他想要向远处跑,却又有一个黑影窜上来,萧天佐只感觉到头部受了一记重创,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记重创,其实只不过是看起来伤得很重罢了。伤口处汨汨的流出血来,萧天佑慢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脖子上一片粘湿,还有着温热的感觉,在向下淌着。眼前很黑,呼吸很困难,整个身子好像被套在了一条麻袋里,动弹不得,而且,像是被别人扛在了肩上。 一路上,他听到扛着他的那个人和其他几个人地对话。 其中一个说:“还少一个小子呢,赏钱会不会少给了?” 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回答他说:“放心,那老小子不敢。如果他胆敢少给一分,我就把这事宣扬出去,让他连人也做不得!” 又有一个声音说:“这萧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啊?惹上这么个魔头,非要杀他全家不可?” 然后刚才的那个声音便喝斥道:“你管它什么事!要是没事儿了,还轮得到你我,我们这帮兄弟们混这口子吃食?不早早饿死我们了!东家的东西少问,只管做事拿钱就好!” 其他的几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萧天佐紧紧的咬着牙关,看来,他们现在要去见的人,便是那个杀了自己全家的罪魁祸首了。也罢,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恨萧家,要把萧家满门全部杀得一干二净! 于是,他,便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扛着他的人,说他晕过去了,受的伤很重,于是他便听到了一个有若洪钟般的声音急切的要他们打开麻袋。 萧天佐感觉到一个人快步走近,他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雪茄味道,这味道他有些熟悉,自己的父亲,便也是抽这种雪茄的。 那人似乎是把自己抱在怀里,萧天佐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睛,他感觉到那个人灼热的视线,好像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可怜啊……”那个人叹息了一声,便抱着他,站起身来。 萧天佐听到那几人向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要钱,这人嘿嘿的笑了几声,便听到几声枪响,紧接着,便又有“扑通”倒地的声音。再后来,便是一顿杂乱的脚步,像是把那些人抬了出去。 然后,那个人,便抱起自己走到了外面。 就从那天起,萧天佐便装做什么也不记得了。也是从那天起,萧天佐变化身为楚云汉的义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寻找着自己的那个调皮的弟弟,也在调查着楚云汉迫害萧家的真正目的。 “楚云汉,你真的只是为了那块玉佩而杀了萧家的全家吗?”萧天佐逼近了一步,问道,他那有如月华般清辉四溢的双眸,此时,也已经被仇恨蒙上了一层血色。 恰如那一轮挂在天空的,带着血色的月亮。 楚云汉没有说话,他在看着萧天佐,目不转晴的,神色复杂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其实,是为了抢夺萧子城的妻子柳若彤,才造成了萧家三十五口人命的血案?”萧天佐的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恨意,牙关也咬了起来。 “当年,你与我爹萧子城,本是最好的兄弟。无论性情与才华,你与我爹比起来。都只是略逊一筹。在部队里,我爹的表现。总是压你一头,却偏偏他是个温和如水地人,对你总是热情相待。而你,表面上与我爹相处甚好,实际上却十分的憎恶他,妒忌他。你几乎是又敬又恨着我爹地。后来。有一天,正如你所说。你们在追捕一个叛徒的时候,巧得了这对儿宝贝。但是与你刚才所说的不同的是,我爹并没有参与射杀那对同僚,那是你的主意。我爹只是杀了那个逃跑的叛徒,而你。你杀了那两个你地同僚。” “你说服我爹将这玉佩一分为二,你们两个人各自保存,然后。便谎称那叛徒被一伙强盗杀了。国民党的头头们开始并没有告诉你们关于玉佩地事情,所以也就并没有太多怀疑。你很幸运,这事才过没几年,你所跟随的那个上司就倒了台,于是你自然卸甲归田,过上了你的逍遥日子。” “这期间,你去到我家里, ,又见了一面。你就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我娘。你念念不忘,趁我爹不在的时候,强暴了她,我说地对吗?”萧天佐冷冷的看着楚云汉,他的这双从来没有起过半点波纹地眼眸里,刹时射出冰冷的寒光,几乎可以将楚云汉冻得失去了知觉。 “拘于你与我爹的交情,我娘忍辱没有把这件事情讲出来。但是对我娘念念不忘的你,又惦记着那块稀世之玉,想要将两块玉凑成一双,再将我娘夺到你的身边,所以你才策划了这场血案,对不对?” 萧天佐说到这里的时候,牙关,已经紧紧的咬在了一处。 正如刀疤所说的,外表越是温和,笑容越多的人,他的内心世界,也就越发的波涛澎湃。萧天佐在内心里折磨了自己整整十五年。埋藏了整整十五年的仇恨,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做个了断了。为了能有这样的一天,他几乎把自己的整个真性情,全部隐藏了一个只懂得微笑的面具下。 那个面具,便是楚伯雅。那个所谓的楚伯雅,那个只会笑,而没有任何表情的楚伯雅。那个,像傻子一样,只懂得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统统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只在无人的深夜里独自品味仇恨的滋味的楚伯雅。那个,午夜梦回,流着眼泪醒来的楚伯雅,那个,明知道自己的弟弟至今还流浪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却不敢去寻找的楚伯雅。 今天,他终于可以拿起枪,对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仇人,是的,就是这个人,一手夺去了他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 从此这世间,有如只剩下了他一人,整日对着这个杀父的仇人,还要带着笑容,唤他做“义父!” “你掠了我娘,软禁在你楚府里,害得她半生痴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萧天佐恨恨的说道。 那一年,他无意中寻到了楚府后花园里的那个小小的院子,看到了已经疯了的母亲。 母亲显然还是那么美丽,大方,但是,她却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变得痴傻起来。她怀里总着抱着一个娃娃,嘴里念念叨叨的,全都是她已经不知所踪的孩子。 而在她的那个小房间里,则摆着她与自己的那张照片。 那是萧天佐小时候的照片。 萧天佐的一颗心,顿时有如被人活活剜了出来一样,血流不止。 有多少个时候,他都抱着母亲失声痛哭,恨不得的,一把捅死楚云汉来得痛快。 可是,他不能,他要等到那一天,把整个楚家的秘密调查清楚,把爹的死因调查清楚。然后,让楚云汉死的一文不名!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大哥?”阿来从来没有想过,娘居然会被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污辱过,这件事从耳朵里落入,硬生生的砸在阿来的心头,激起一股子如火般剧烈燃烧的怒意。 他看着大哥的脸色,便知道大哥绝不会骗他。顿时“呼”的一下冲过去,扬手对着楚云汉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抬那条长腿,对准了楚云汉踢出了一脚。 这一巴掌先是把楚云汉打得一个趔趄,那一腿,更是把个老胳膊老腿的楚云汉踢得向斜后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妈的,老子杀了你!”阿来一双眼睛已经血红了,他像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想要亲手掐死这个老东西,却被萧天佐拉住了。 阿来被大哥拉住动弹不得,便一边挣着,一边吼道:“你说,你把我娘藏在哪里了?” 楚云汉毕竟还是上了年纪,这一下把他摔得着实不轻,他慢慢的直起上身,用一条胳膊支撑着,另一条胳膊伸向自己的脸,抹了抹渗出嘴边的血丝,脸上,却依然是一股子笑意。 “天佐,娘已经在楚府抑郁而终了。”萧天佐悲伤的说道。 “妈的,老子杀了你!”阿来猛烈的挣着,这股熊熊燃烧的怒意已经将他的头脑烧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恨不能喝了这老不要脸的楚云汉来得痛快。 “天佐,冷静一点。我还有话要问他。”萧天佐一手用枪对准楚云汉,一手捉住阿来劝道。 “伯雅,”楚云汉慢慢的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他显得不慌不乱,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似的,面带微笑的对萧天佐说,他看上去并不怕阿来把他杀了,他也由始至终没有再多看阿来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天佐,那眼神,一如慈父般温和,“你说的那些,差不多都对,只是,你说错了一点。” 萧天佑盯着楚云汉,这老狐狸到了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惧意,难道他当真是不怕被杀么? “哪一点?”萧天佐冷冷的问道。 “那就是……”楚云汉笑着看着萧天佑,像是在看自己在这世上最满意的一件珍宝,他一点都不怪萧天佐这样对待他,也不怪萧天佐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甚至是用如此恶毒的话来羞辱他,这些,全都不在乎。他看着萧天佐,感觉到自己的心,既踏实,又舒服。像是一个已经年迈了的父亲,看到了自己已经出息,并且长大成人的儿子,那样的饱含笑意,与深情。 “那就是,你并不是萧天佐,你是楚伯雅,真正的楚伯雅。”楚云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我的儿子。”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恰如茶花般美好 云汉这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qВ5、c0m\ 一个,是楚星朔的娘的妻子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楚云汉遇见柳若彤的时候,她便是站在一棵美丽的茶花树下的。 十月的茶花,开得正艳,大朵大朵的花瓣,被露珠儿衬着,在阳 光下闪着有如梦幻的光泽,而柳若彤就站在那样的一个场景里,穿着一件白色绣淡青色竹叶儿的高领旗袍,把她那明艳如花般的脸色衬托得更加春水莹莹,一双美丽的双眸,像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溢出了清辉,令天空都显得既宁静,又温和。 花儿无风自动,美人执袖而立。 佛经有云:“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你的心在动。” 那一刻,楚云汉的心,已然为这个巧笑连连,执手而立在茶花树下的美丽女子而悸动了。 然而,这份悸动,却是不会有结果的。 那个时候的楚云汉,虽然正值光华正茂的青春韶华,但是,却已经因父母的安排,娶了妻子。而那个时候的柳若彤,却也是受父母的授意,成为了萧子城的未婚妻。 娶了妻,若是再娶,也只能为妾。 有了未婚夫。想要再悔婚,便要搭上这一世的清誉。 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兴地有结果地感情,才使得这股子悸动,在风流成性的楚云汉心里。变得更加的具有份量,更加的具有吸引力。也更加的让他神魂颠倒。 他是那样地爱慕着柳若彤,他爱着她那有如明月一般清辉四溢的眼睛,爱着她举手投足间便不经意流露出来地无限风情。他爱着她的一切。 可是,这样美丽而让他倾心不已的女子,却即将成为别人的妻。 萧子城做为楚云汉当时最要好的朋友,根本没有发觉楚云汉的异样。他依旧与楚云汉在一起说说笑笑。把楚云汉当成他最贴心地朋友。而就是他的这个兄弟,埋下了使他全家都失去了性命地祸种。 楚云汉生平。最欣赏的人,便是贪得无厌的人。有了**人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他楚云汉,便是其中之一。 在楚云汉的血液里,跳动着贪婪,他地脸上挂着毫不畏惧一切的笑容。做起事来心狠手辣。而萧子城与他则是完全的不一样,他是那样地安静,那样温和。那样的温暖而又体贴。很难想像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可能成为朋友,一个,有如王者般宽容而又坦然,一个,则有骑士般高傲而又不羁。 初涉爱河的柳若彤,在两个男人之间,迷失了自己。 她爱着萧子城的温和与儒雅,爱着他的体贴,爱着他如水一般的温情。但是同时,她也爱着楚云汉,爱着他的张狂与不羁,爱着他如火一般炽热的情感。 可是,她无法把自己分成两半,平分给两个人。到了最后,她只能选择嫁给萧子城。 心碎的楚云汉,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做为人妇。 在与萧子城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对美玉。楚云汉当时,便被那块玉的晶莹与清透所惊呆了。那对玉的纯净,历经了几千年的风霜却并未被减褪一丝一毫的透明质感,上面的雕工细致,一块玉佩雕着一只腾空而起的龙,形态颇具气势,更具王者之风,而另一块上雕着的凤凰,则雍容典雅,仪态万千。让人一看,便立刻被这对玉佩的风采所深深迷住。 楚云汉毫不犹豫的将两个随行而来的同僚击毙了,看着对自己的举动惊讶不已的萧子城,楚云汉露出了微笑。 他将那块雕着凤凰的玉佩交给了萧子城,这块玉的价值足以打动萧子城将这件事情深深的藏在心底了。但是,只有楚云汉自己心里清楚,这块雕着凤凰的玉佩,他其实,是想借萧子城的手,转送给柳若彤的。 一龙一凤,天地间最稀有的结晶所造就的爱情,只有他与她,才配拥有。 几年后,萧子城与楚云汉两个人,分别卸甲归田,一个回了在汉口的老家,一个回到了娇妻柳若彤的身边。 与柳若彤分别后的楚云汉,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柳若彤,时间像是专门折磨着楚云汉的魔鬼,一分一秒都不曾饶过他。楚云汉每天对着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心中对柳若彤的思念,越来越烈,热烈得,连他自己都快要透不过气来。 被爱情折磨得几近疯狂的楚云汉,带着他的相思,来到了萧子城的家里。 许久未见好友的萧子城此时已经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商人,整日忙着生意,见了朋友前来探望,更加的高兴。 楚云汉便暂住在了萧府。 在萧府居住的这几日,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柳若彤。婚后的柳若彤更加的美丽了。她褪去了少女时期的羞涩,变得更加的丰腴而又甜美,那双美丽的双眸,让楚云汉更加深深的沉迷。 然而这时的柳若彤,她的身心,已经完全归属于萧子城,不能否认,她是爱着萧子城的。可是,当 上挂着如风般不羁笑容的楚云汉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心,还是会紧张而又羞涩的跳动着的。 萧子城因为生意上的忙碌,有的时候,会不在家。而就在一个萧子城不在家的深夜,为了爱情而尝尽了相思之苦的楚云汉,和已经知晓了男女之情,并且懂得了如何享受鱼水之欢的美丽少妇。便终于跨过了那一道拦在他们中间地,关于道德的底线,两个人,被熊熊的欲火燃烧着,相拥而卧了。 楚云汉在萧府暂住了半月。便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家。而就在那个时候,柳若彤。怀上了楚云汉的孩子。 惊慌失措地柳若彤,本是想要打这个孩子,但是温和如水的萧子城,天真地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他既开心又幸福,拥着柳若彤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他爱她,他告诉她。他会用尽一生的时间对她好,永远的爱着她。永远永远。 心里被一种负罪感而深深折磨的柳若彤,欲言又止,她很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萧子城是最适合她。最爱她,同时,也是她最爱地人。她不可能为了楚云汉而离开萧子城。也绝不可能为了楚云汉而失去萧子城。在两个男人的爱情里迷失了自己地柳若彤,闭上了双眼,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在她的头脑里诞生了。 可是,她骗得了对她无限信任与钟情的萧子城,却骗不了在***场上打滚了多年的楚云汉,楚云汉自然知道那孩子是他地。他暗示了柳若彤无数次要她与自己私奔,但是柳若彤都只是沉默着。 她糊涂了一时,却不想糊涂一世。 柳若彤的这种沉默,在楚云汉的眼睛里,却无异于是一种背叛。 风流如楚云汉,英俊如楚云汉。人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楚云汉已经习惯了被女人们追得四处跑,那些女人里,可不乏有夫之妇,想与楚云汉私奔而去地,也大有人在。而像柳若彤这样的女人,令自己这样心动,却依然选择了自己的丈夫的,让楚云汉不禁恼怒不已。 尤其,她选择的人,是萧子城。 对于萧子城,楚云汉对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既欣赏这个温和而又儒雅的男人,又在内心深处深深的妒忌着他。他凭什么就可以拥有一身俊美的皮襄,在部队里,萧子城的人缘奇佳,射击、搏击样样不落于人后,卸甲归田之后,在经商上也颇有作为,尤其,他竟可以娶到如此娇妻美眷,而他的妻子,竟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这让楚云汉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而且在这之后,柳若彤开始对楚云汉不理不睬,专心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与萧子城恩爱有加。楚云汉感觉到更加的痛苦了。 于是他试着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永远永远的不想提及。 这一转眼,便是十五年。 七年后,萧子城与柳若彤有一次路经汉口楚云汉的家中,萧子城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这个多年的好友,柳若彤拗不过萧子城,便只得随萧子城前去做客。 七年后的萧子城仍然风度翩翩,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衰老,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和,他的手搭在柳若彤的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凭谁看了,都会觉得相当般配的一对儿。 而这个时候的柳若彤,却更加的楚楚动人了。 为人妻,为人母,这种慈爱给柳若彤凭添了几份幸福的美丽,那种成熟的风韵让她更加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本来已经压抑下去了的爱情,突然间死灰复燃,反而,比从前更加的炽热而热烈了。 或许,正因为这种得不到,才使得这份感情更加的折磨人,也或许正因为这种得不到和这种折磨人,才使得这份感情更加的令人着迷,楚云汉觉得自己有如坠入了地狱般的难以自拨,他知道,如果他得不到这个女人,他这一辈子,都会不得安稳。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楚云汉,自此一脚踏入地狱,再也不复返了…… 七年未见的老朋友,因着高兴,两个人都多饮了几杯。萧子城本是不胜酒力的人,多喝了几杯,便醉得人事不省了。 压抑不住内心狂热的楚云汉,拉起柳若彤便跑向了自己的书房。柳若彤抵死都在抗拒着这个过分狂热的男人。但是已经疯狂了的楚云汉借着浓烈的酒意,不顾柳若彤的挣扎,强行的进入了她柔软而又丰腴的身体。 这一次地楚云汉,有如偷情般的颠狂,这种刺激的感觉让他更加深深的迷恋起眼前的女人。 他知道。他是非得到她不可地了。 柳若彤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告之外人的。她与萧子城离开了楚家,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楚云汉地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不惜任何代价。 但是。在这个时候,楚云汉拥有宝物的事。不知被谁走漏了消息。 一群悍匪找到了楚云汉。 他们把楚云汉绑到了土匪窝,逼问楚云汉那对儿玉佩的下落。楚云汉自然抵死不会说出来。很简单的,如果不说,那般土匪还不会那么快要他的命,但是如果说出来,那可就不一定了。兴许话音未落,自己地脑袋就要搬家了! 楚云汉。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生命中,最爱的第二个女人 秦素云 楚云汉第一眼地时候,便爱上了这个眼神里透着阴狠幼便生活在土匪窝子里的秦素云,最欣赏那种敢爱敢恨的男人。也最喜欢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在她地心里,这样的男人。才叫真正的男人! 尤其是在秦素云地爹把楚云汉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水和饭都不给他沾一滴的时候,楚云汉连哼都不哼一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秦素云对楚云汉的欣赏,便更多了几分。 几天后,另一个山寨的人马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召集了大量人马前来争夺楚云汉,两伙土匪在交战过程中死伤无数,两帮的头目全在这次的交战中身亡。而秦素云所在的山寨更是血流成河,生者几乎很少。 眼看着守山寨无望的秦素云,砸开了锁着楚云汉的小屋门。这时候的楚云汉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秦素云一咬牙,背起这个高大的男人便跑。躲过无数的枪林弹雨,打光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秦素云的脸上已经变得黑一块,红一块的了。那黑的是土,红的是血,这个明艳似火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婉若浴血的女神,令趴在她后背上的楚云汉看得入了神。 如果说,柳若彤是天上的轮月亮,那么,秦素云则像是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散发出万道光芒,温暖着身边的楚云汉。 在柳若彤面前,楚云汉是男人,而在秦素云的面前,楚云汉是个孩子。 楚云汉常常很好奇,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扮演那么多个角色,他深深的爱着一个如月亮般的女人,便同时,却被一个太阳般的女人深深的爱着。 楚云汉无限依恋的爱着秦素云,秦素云帮他把楚家的生意打理蒸蒸日上。几年之内,楚家的财产翻了十倍还要多。而最主要的是,秦素云心狠胆大,在私下贩卖军火,着实的赚了不少。 况且,秦素云又识得大体,将楚家上上下下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她还在自己那个根本不爱的妻子出轨的时候,仍能把持大局,奉劝自己不要做出傻事。 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秦素云,终于在一个雨夜里,离开了他。 悲痛欲绝的楚云汉,再一次尝到了失去自己亲爱的女人的滋味。 与柳若彤一样,楚云汉太爱自己的这个二夫人着她的坚强与狂放,爱着她的胆大与细腻,爱着她的强悍,甚至爱着她在爱情上的小器与自私。 在与秦素云相伴的这些年里,楚云汉果真是没有去打扰柳若彤的平静生活。他只是在做生意的同时,找了几个女人,虽然这几个女人被他的二夫人打跑的打跑,打死的打死。不过,楚云汉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懊恼,他甚至觉得自己更加的爱着秦素云这个霸道而又专情的女人,他甚至喜欢他们在行房事的时候,她在他的上面。看着她疯狂动作时的神态,感受着这股子浓烈而又炽热的情感,楚云汉感觉到获得了人生最大的满足。 可是,连这个女人,到了最后,也要离开他了,只将楚云汉,抛在这寂寞的世上,孤独的一个人,忍受着一次又一次与爱人相分离的痛苦。 这叫他怎么能够受得住? 于是楚云汉一病不起。 在秦素云死去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楚云汉都是恍恍惚惚的,他每天都要坐在秦素云的房间里,抱着秦素云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他的女儿,楚星朔。每天的想念着她的妻子,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至到几年后,楚云汉不知抱着怎样的心理,踏上了前往萧子城家乡去的旅途。 在萧家大院的门外,站在远处的楚云汉看到了这个幸福的四口之家。 他也当然看到了他的儿子 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俊美得有如从天上飘落人间的仙人一般。他的身材与自己是那般的相像,他的神采与他的母亲是那样的一致,他站在阳光下那棵开满美丽花朵的茶花树下,青色的长衫映得那一树的茶儿,都失去了颜色。 楚云汉愣愣的看着这个英俊的少年,这是他的儿子啊! 而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则轻轻依偎在那个抢走了她的男人的肩膀上,拉着另一个小男孩的手,微微的笑着。 她笑得多么的甜美,多么的幸福呵,孰不知,那个站在院中的男人,应该是自己么? 一股怒意,从楚云汉的心底升起。 把属于自己的女人抢回来,把属于自己的儿子抢回来,把属于自己的那玉稀世之玉也抢回来。 让自己应该拥有的东西,真真正正的归属自己。 这是楚云汉脑子里唯一的声音。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所策划的这场血案里,却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所深爱的女人,在看着这一地血腥尸体的时候,惊恐得连连后退。 楚云汉踏着这一地的尸体,向她伸出了手,他告诉她,他来接她了,他要带她去过幸福的生活,与他一起,与他们的儿子一起。 而她,却还是连连后退,然后尖叫着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又厉声哈哈大笑。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是谁开启了仇恨之门?(上) 想起曾经的过往,楚云汉免不了一阵心痛。\\.qВ5、c0m\ 两个他最爱的女人,都相继离开了他。而这个他一度认为最美丽,最令他心动的女人,也是楚云汉肯为之不择一切手段也要得到的女人,却在他费尽一切心机策划的这场血腥风暴里,彻底的疯掉了。 楚云汉无奈,只得在楚家的后花园里,修建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把柳若彤藏在里面,期待着她能朝一日能够恢复健康。然而无论楚云汉怎么努力,被关在楚府的这个小天地里的柳若彤,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虽然她还是那样的美丽,那双有如明月一般的双眸,也依旧光彩夺目。但是,现在的她,竟是连楚云汉也不曾认识了。 在柳若彤尚存的一项记忆里,便只剩下了她的孩子,然而,当她若干年后遇到了偶然发现自己母亲的萧天佐的时候,也依然没有记起曾经四口之家在一起幸福的岁月。 在楚家,过了五年疯疯颠颠的日子,这个美丽的女人,终于闭上了那双美丽的双眼。 “是你毁了她,”萧天佐咬着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一股子悲愤袭上他的心头,压抑在心头多年的恨意,让他有一种想要生撕了楚云汉的**。“所以你不用编这套谎话来骗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妈的,大哥,还跟他废什么话,我杀了他!”阿来说着。便要冲上去,恨不能亲手拧断楚云汉的脖子。 “让我来结果他,”萧天佐说着,上前一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楚云汉,“你自以为你对我娘地感情。是一种爱,但是,那只是你自私的想法罢了。我告诉你,是你的这种爱,毁了我娘,毁了我们全家所有人的幸福!我爹真是太过天真。怎么可能轻信你这样的恶魔!像你这样地恶魔,你根本不配得到一切!我今天。就要亲手把你送到地狱里去。” 楚云汉却并不因萧天佐的话感到恼怒,他依旧那样温和地笑着看着萧天佐。他的眼神慈爱,很认真的把萧天佐看了又看,然后,悠悠的长叹一声。说道:“伯雅,你心里很清楚,我没有骗你。我对你的爱。超过了我的任何一个孩子!对于你娘,我承认,是我对不起她,但是,她心里也是很清楚地,我是爱她的。无论我做出什么,全部都是基于我爱她。你是我地儿子,这一点,到死,都不能改变。” “住口!”萧天佐怒斥了一声:“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我是萧天佐,一辈子都是!我现在就要为我萧家在那场浩劫里失去生命的亲人们报仇,用你的脑袋,来祭奠我爹和我娘!” 楚云汉含着笑,看着萧天佐,他的眼睛里只有他的这个儿子,这个,他与自己最爱地女人的爱的结晶,而那个黑洞洞地、瞄准着他的枪口,他却连看也不看。 “楚云汉,你准备到地狱去忏悔吧……” 楚星朔在大太太的房间里,突然没有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子心烦意乱,她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透透气。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格外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素云,如果是你,你也会像我这样做吗?”大太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正在走出去的楚星朔听了这话,顿时愣在那里。 她回过头来,却见一直坐在窗边儿的大太太正转过头来,幽幽的看着她。 “大娘?”楚星朔唤了一声。 楚星朔自大太太见到阿来晕厥过去之后,楚星朔有了空闲,便会来到大太太的房间。 她有一种感觉,大太太与阿来,甚至是楚家与阿来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大太太不会在看到阿来的第一眼,便如此的惊慌,甚至是惊恐。 可是,大太太却根本不曾对楚星朔吐露半句。 自从那日见到阿来,大太太便整日疯疯颤颤的。她时而沉浸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然后突然尖叫着惊醒。时而,便像这样这样沉闷的坐在窗前,便是呆坐上一天,也没有丝毫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所以今天大太太突然间的发问,倒叫楚星朔有些诧异了。 “素云啊……”大太太眼神迷离的说道,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来,向着楚星朔的方向,轻轻的招呼着。 怕是这大娘将自己当成自己的娘亲了呢。 楚星朔这样想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慢慢的走回来,握住了大娘的手。 “素云,我对他的爱,丝毫不曾亚于你半分,却为何得不到他的回应呢?”大太太的神色迷茫,将头,轻轻的靠在了楚星朔的身上,她的眼睛望向远方,是那样的迷茫,那样的悲伤,“莫不是,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让他如此不喜欢么?” 对于大太太的一生,楚星朔并不了解,但是,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整日把自己关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甚至不愿走出去半步,她是打从心里的同情与怜悯的。 如若拥有幸福生活的女人,是不会这样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的。 对于大太太对自己提的这个问题,楚星朔不晓得应该怎样回答才好,长辈的事情,要她这个晚辈怎样来评论呢? 所以楚星朔也只能伸出手去,轻轻的拂着大太太的头。大太太的头发,已然慢慢的变得银白,她脸上的皱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形成了深深的褶皱,看上去,是那样的孤独和苦闷,让人无奈。 “我恨他!恨死他!”大太太突然间厉声的大叫起来,然后猛的推开楚星朔,“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楚星朔被大太太这一推,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太太。 此时的大太太双目圆睁,双手紧握的瞪着窗外,整个人好像十分的紧张,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中了。 “恨他!恨死他!”大太太厉声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恐怖,像是一个来自地狱复仇的厉鬼。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慌乱起来,倒退了一步,手也举到胸前,胡乱的划着,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 “不对,不对!”大太太慌慌张张的说着,像是把什么东西弄丢了似的,“我明明是爱着他的呀!不成,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 说完,便急急火火的向门口跑去。 “大娘,你要干什么去?”楚星朔急忙拉住大太太。 “我要去找他,我得去找他!”大太太说着,用力的挣脱楚星朔,跑出房间。 “找他,一定要找到他!”大太太嘴里喃喃的,慌慌张张的跑向楚云汉的书房。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是谁开启了仇恨之门?(下) 大太太风风火火的跑向楚云汉的书房,楚星朔在她的后面追赶着,路上,遇到管事房的一个小丫头,便唤她去找王妈来。\\。/ 那小丫头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一老一小,给唬了一跳,忙点着头飞快的跑着去了。 瞧这会子这位大太太跑得那股子快劲儿,可真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赶情是一个妙龄少女要去找自己的爱人一样。 楚星朔苦笑着,跟在大太太的后面。还没有到楚云汉书房的门口,便听得里面响起了一声枪响。 两个人的身形,同时的震了震。 “云汉!”大太太大呼一声,猛的冲了进去。 书房的门被撞开,大太太最先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之中的楚云汉。 楚云汉的胸前、胳膊上和腿上,都绽开了一朵朵鲜红的花,鲜血已经将他的身体染得血红,而两髻已然斑白的楚云汉,在这血泊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挣扎,他只是静静的躺在那儿,看着眼前举着枪站在那里的萧天佐。 “云汉哪!”大太太悲呼一声,冲过去,紧紧的抱楚云汉抱在怀里。 “子卿,”楚云汉的嘴角已经有一丝血液渗了出来,他的眼里仍含着笑,看着大太太,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怕是快要死了。” “不!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大太太紧紧的抱着楚云汉,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惊慌。 “不,我会死的,”楚云汉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血,从他的口中咳出来,甚至溅到了大太太的身上。“子卿。我现在就要走了……” “不!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大太太说着。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楚云汉身边地萧天佐,和阿来。 “我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求你们不要杀死他,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地娘。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大太太凄厉的喊着。 “子卿!不要说了……”楚云汉无力的说着,艰难的伸出手来,扶住了大太太地肩膀。 “为什么?”大太太的眼泪簇簇的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哽咽,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眼前的楚云汉,他依然如此英俊,他在她的眼里,永远是年轻的。英俊的,恰如那一年,一个英姿勃发地少年。挑开了遮在她头上的那块红盖头,含羞而笑的她。眼睛里。映着地,便是她一生的爱人。 虽然这男人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虽然这男人总是带回来不同地女人,他地眼睛里没有她,他也从不肯多看她一眼,虽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他地爱,泛滥的分发给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们,不发一言。 那一天,她是亲眼看到了的。 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在他的书房里,用几近强暴的方式,占有了萧子城的妻子。她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原来自己的丈夫,最爱的,竟是他朋友的妻子,她还听到他说要休了自己而娶柳若彤,他甚至要与那女人私奔而去的。 这怎么能叫她不恨她? 可是,便是她再恨,也无能为力,只能由着楚云汉自己去思念那个女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既没有柳若彤美丽的身姿,也没有她她那绝美的容颜。 大太太抱着天真的想法,想着如果萧子城他们走了,楚云汉的感情就会慢慢的淡下来,他对柳若彤的感情,到最后也只能剩下思念。而楚云汉,是终究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可是,事情根本没有照着她想像的方向去发展,楚云汉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变故后,带回了另一个美丽的女人——秦素云。 他的眼睛里,依然没有她。 大太太十七岁嫁给楚云汉,那时候的她一袭淡雅旗袍,朴素却清纯。她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丈夫,爱着他的英俊与不羁。 虽然她只是一个乡下女子,但是,她却用尽一切她可以付出的东西来真心的对待着楚云汉。为了他,她像是被锁在深宅大院里的小鸟,在寂寞与孤独中,等待着常常远行,不喜归来的楚云汉。 为了他,她耗尽了她一生中最美的韶华时光,可是,到最后,她所剩下的,依旧也只是寂寞与孤独。 忍受不了寂寞的她,在自己最好朋友的丈夫的暗示下,投入了一场**与**相纠缠的恋情。 而然这场恋情却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幸福种子,骄傲的楚云汉怎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愤怒中的楚云汉一枪结果了自己的情人。大太太始终忘不了那一天,楚云汉像头野兽一样瞪圆了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赤身**的自己。 她的情人的尸体就倒在她的脚边儿,而她所犯下的罪恶却又是如此的不耻。 楚云汉慢慢的举起了枪,那一刻,楚云汉的眼神,是复杂的。 若不是秦素云赶来拦住楚云汉,大太太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开枪打死自己。 他真的会吗? 可是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楚云汉虽然只当她不存在一般的生活着,却并没有将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扫地出门,就连她与情人的私生子,也由着他在楚府里兀自生长起来。 多年以后,秦素云离开了人世。而楚云汉,却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案,将萧子城全家全部屠杀。 在楚云汉的书房外面,大太太偷听到了楚云汉与刀疤的对话,更从门缝里看到了晕厥过去的楚云汉与柳若彤的私生子。 他居然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楚伯雅。 大太太的内心,突然间升起一股子恶毒的怨怒。 其实大家不过是一样的,谁也不干净! 大太太冷笑着,慢慢的走上楼去。 而在这若干年后的一天,惊讶的大太太,竟然发现楚云汉将已然疯掉了的柳若彤接到了楚府,而且把她藏在楚府里的一个小院儿内。 莫不是想金屋藏娇么? 已经被妒忌的毒蛇侵蚀了内心的大太太,来到了小院儿,见到了已经疯掉了的柳若彤。 柳若彤虽然已经不是从前的柳若彤了,但是这依然无损于她的美丽,楚云汉居然在这个小院儿里种满了茶花,据说这是柳若彤最喜欢的花儿。而这个抢了自己男人的死女人,就站在这洒满阳光的小院儿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 她的这种美丽,像是一根毒针,硬生生扎进了大太太的心里,她慢慢的转过身,手,却紧紧的攥着。 就在那一天,只是安于静心等待的大太太,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她买通了那个每天给柳若彤送饭的小丫头,在柳若彤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 这是一种很淡的毒药,无色无味,需要发挥药效,要等上一两年,而药效发挥时,与自然死亡无异。 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而埋下了祸种的柳若彤,因那一时的激情,在失去了家人的最后,连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 然而大太太却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这楚云汉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怪我?”大太太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楚云汉。 “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对你,是有愧的……”楚云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太冷了,冷得连呼吸也困难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他楚云汉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从前一直当自己是铁打的呢!楚云汉艰难的在那张已然有些苍白了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负了若彤一时,却负了你一生……我……我让你一直在忍受孤独,实在是……有点苦了你……” 大太太已然泣不成声了,她紧紧的抱着楚云汉,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爹!”跑到门口的楚星朔见了这样的一幕,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完全的惊呆在那里。 “星……星朔啊……”楚云汉虚弱的伸出手来,伸向楚星朔,又转向萧天佐,他的眼神开始渐渐的迷离起来,他最爱的两个孩子,也在他的视线里慢慢的变得模糊,“要……要跟你大哥,两个人……相互扶持……那是……那是你的亲大哥啊!” 说罢,只来得及深深的望了萧天佐一眼,那只手,便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 “云汉哪!”大太太凄厉的呼唤着,将楚云汉的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怀里。 楚云汉一生深爱过的女人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而在他人生最后的一刻,竟然,依旧是这个他不爱的女人,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给他最后的温暖。 她等了他一生,陪了他一世。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何以堪,恨何以堪? 楚星朔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的,尽晶莹的泪水。全本她慢慢的,慢慢的走进了这个飘着血腥气息的书房,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楚星朔喃喃的说着,看着心痛欲绝的大太太,无限悲伤的抱着自己的父亲。 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楚云汉身边,神色复杂的萧天佐,他手时的枪还没有放下,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皱着眉头,看着楚云汉的尸体。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星朔冲到萧天佐的身前,双手揪住萧天佐的衣襟,猛烈的摇着。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萧天佐淡淡的看了楚星朔一眼,一张脸上,全无表情,“你爹是杀害了我全家的凶手,我留他不得。” “你说什么?”楚星朔愣住了,她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萧天佐身后的阿来。 “阿来?”楚星朔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甚至失去了平常应有的冷静,这样巨大的变故,这样令自己接受不了的现实,叫她怎么能够一如往常? “星朔……”阿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楚星朔,一方面,他因为自己的仇人终于死在自己的眼前而感觉到万分的痛快,另一方面也因为刚刚得知了大哥的身世,让他有些难以接受。而眼看着楚星朔走了进来,他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了。 要他怎样跟楚星朔解释呢,要他怎样再跟楚星朔交往呢?他与她,还有没有以后可言? 她会恨他吗? “你们……”楚星朔的一张小脸徒然阴沉下去。她地柳眉倒竖,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也因愤怒而瞪的溜圆。 “你们这对凶手,你们杀了我爹!”楚星朔怒吼了一声,猛的掏出口袋里的那支小巧玲珑地手枪,抵在了萧天佐的颌下。那张晶莹如雪地容颜。也因为愤怒而微微的涨红了起来。 “星朔,这件事情。即便是我说给你,你一时也无法理解,”萧天佐的脸上,没有惧意,他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楚星朔。 “星朔!”阿来一步走上前去,一双黑亮的眼睛痛苦的看着楚星朔。说道,“楚云汉霸占我地母亲。掠走我大哥,杀了我全家三十五口。致使我这从小便过上了流浪般的生活。星朔,我年仅五岁地时候,便亲眼目睹着我所有家人死在我的眼前,这种痛苦。你能理解吗?我们如此幸福的四口之家便这样家破人亡了。星朔,这种仇恨,如果还不能成为我杀他的理由。那你觉得,我还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吗?” “你胡说!”楚星朔大喊一声,眼睛里,已经分明地有了泪水,连眼圈,也慢慢的变得红了。她举起手中的手枪,又指向阿来,“我爹没有做过那样地事!” “星朔,其实你是知道的,不是吗?”萧天佐低沉的声音,不温不愠,慢慢的传进了楚星朔的耳朵里,“你难道不曾记得那个小院子里的女人?你难道不记得她是怎样念着她的孩子们的?她那样悲伤,那样可怜,这些,难道你都统统忘记了吗?” 楚星朔红着一双眼睛,往日的情形慢慢的浮现在眼前。 那个小小的院落,那个有着一双明亮有如皎洁的明月一般美丽双眼的女人,那个被那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布娃娃,那一院儿的茶花悲伤的坠落,女人的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星朔,星朔,你是谁家的孩子呀?你是我的孩子吗?” 那女人不是这样问过自己的吗? “星朔,你怎么了?” “星朔,你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了哟!” 这些,难道不是大哥对自己说的话吗? 难道,大哥就是那个房间里照片上的小男孩,而阿来……阿来是大哥真正的弟弟? 但是刚才爹又说大哥是自己的亲大哥,那么说,阿来所说的都是真的 的爹,果真霸占了他们的娘…… 楚星朔慢慢的后退,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轰”一一下炸开了,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不是说娘才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吗? 那为何他又要去掠夺别的女人? “不会的……不会的!”楚星朔大喝一声,又举枪逼近了萧天佐,“你骗我!” 楚星朔的两颊,已经满是泪痕,她目不转晴的瞪着眼前的萧天佐。 这个,曾经她一度信任与敬仰的大哥。寂寞的楚府,长长的,锁住了所有快乐与幸福的楚府,自从大哥的到来,楚星朔才会觉得不那么寂寞与孤独。这个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意的大哥,总是牵着自己的手,给自己讲好听的故事,儿时的楚星朔,总喜欢仰起脸看着她最喜欢的大哥。 他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彬彬有礼,那么的可亲,楚星朔曾一度认为,这世上,只有他大哥,才是最完美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他要做出这种事情?这叫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最喜爱的大哥,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而且,帮凶还是自己所爱的男人。 楚星朔这一生,都没有爱过任何人,只有阿来除外。 今天的这一场变故,彻底颠覆了楚星朔内心构建的美好世界,这一切的一切,叫她如何能够泰然处之? “如果不是这样大的仇恨,你觉得我会对楚云汉开枪吗?”萧天佐冷冷的说道。 楚星朔咬着牙,眼泪簇簇的下落,她红着一双眼,瞪着萧天佐。 “星朔!”阿来喊了一声。 楚星朔咬着牙,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阿来,她的眼神中传递着无限的恨意,看得阿来,心里一阵阵的泛着疼。 “星朔……”阿来喃喃的,心疼的看着楚星朔,今天的这一幕,是阿来也不愿意见到的,可是,阿来又能如何呢?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他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权力? “星朔,不要为难大哥,”阿来说着,慢慢的走到楚星朔的身边,伸出了双手坦诚的说道:“要杀,就杀了我吧,如果你要恨,就把我杀掉。我不想你活得痛苦,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由我来替你承受这份痛苦。” “闭嘴!”楚星朔喝道,她举起的枪,又抵在了阿来的下巴上,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别做梦了!” 楚星朔抬起头,看着阿来的眼睛,这双黑亮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漂亮,那眼睛里含着如此炽热的火焰,曾一度将自己的心,温暖到幸福,可是,这双眼睛却如此的狠毒,竟然,这样亲眼见着自己的父亲被杀害! “你以为我杀了你,就不会痛苦了吗?你认为你会体会到我的痛苦吗?你根本无法体会得到!” 楚星朔的一双泪眼,与阿来那双含着痛苦与深眼的双眼对视着,曾经的过往一幕幕的浮现,紧紧的将两个人团团围绕,令两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楚星朔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滴血。 手枪已然上了膛,楚星朔的手指慢慢的去扣那扳机, 阿来,则依旧抵着头,深深的看着楚星朔。 楚星朔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按下去,她的心在颤抖,她的唇也在跟着自己的那颗疼到无言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然而她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扣下去。楚星朔猛然将手枪收了回来,倒退了几步,含着泪恨恨的瞪着阿来,然后转身就走。 阿来,无限痛苦的站在那儿,凝望着楚星朔离开时的背影,心,碎成一片一片。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不要相见。如果在最初就不曾相见,或许就不会相知,不会相知,或许,也就不会相爱,不会相爱,便不会如此的痛苦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六章 转眼即是分离时 个楚府,在经历了刚才那段刻骨铭心的痛楚后,重新来。\。/ 萧天佐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被大太太紧紧揽在怀里的楚云汉,慢慢的收了枪,心头,仿佛升起了各种滋味,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任何思绪。 而站在他身边的阿来,则满心的凄楚。 手刃仇人,本应该是一件极其痛快的事,可是历经了沧桑的两兄弟,却哪一个都没有觉得轻松的愉快。 阿来看着旁边的大哥,他们分别了那么长时间,这一次的相见,本应该是愉快和欣喜的。可是,他们却得知了这样的一个内幕,两个人,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沉重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听得到大太太嘤嘤的抽泣声。 突然,外面一声枪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萧天佐与阿来两个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的纵身来到了外面。 却见楚府的门外一片通明,手持枪械的巡捕们已然将楚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楚大少,久仰了。”一个乐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脑肥肠满的大肚子巡捕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对着萧天佐拱了拱手,说道:“上头有令,要全力追查捉拿杀害刑探长的凶手。已经有人通报说这凶手已经潜入了楚府,今儿,钱某人要得罪了!” 阿来的心一紧,这姓钱的是巡捕房的厅长,十足地黑心虎,看来今天他们是有备而来。不达到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了。 “钱厅长,这里是楚府,你们要拿人,恐怕找错地方了吧。”萧天佐不慌不忙的说道。 “哈哈。楚大少真是会开玩笑,”钱厅长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堂堂一个厅长,怎么找错地方。刚才我在外面明明听到了里面枪声不断,为了市民的安全,楚大少,我只得带人去搜了!” 说罢,这钱厅长脸一变。手一挥,一队巡捕便持着枪。想要冲进来。 “慢!”萧天佐伸出手来制止道:“钱厅长,你说杀害刑探长地凶手在我楚府上?如若你所言非实,诬陷良民的罪过,我可是要追究地了!” 萧天佐的这句话,说得既冷静。又颇具份量,但是,在萧天佐的内心里。却又是十分忐忑的。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巡捕房的人,既然早已经听到了枪声,那便肯定是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他们不声不响的潜伏在外面,怕是只等得里面地人两败俱伤了才肯进来的。 而这些人,也肯定是冲着那对儿宝贝来地了! 萧天佐一边与那钱厅长说着话,一边慢慢的退到阿来的身边,暗地里伸出一只手,捉住了阿来的双手。 一丝冰凉的气息传来,阿来地手心里感受到了一股子如冰如水如雪般的清凉质感 “你快走!”萧天佐暗叫一声,猛地冲到钱厅长的身边,举起枪,抵在钱厅长的大肥脖子上,厉声道:“都给我退后!” 那些个巡捕见了这阵势,不禁都给唬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样的一种变故,不由得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退后!”萧天佐又大喝一声。 “钱厅长,俗话说,亡命之徒不可欺。你这条富贵命到底要不要留着,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萧天佐一双温和如水的双眸在此时顿时蒙上了一层杀气,楚伯雅了,现在的他,像是一个复仇的王者,周身杀气,所向披靡。 “退……退后!”钱厅长结结巴巴的说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楚大少,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如果上头下了通缉令,就算是你们劫持了我,你们也不见得会有好日子过!” “大哥!”阿来紧紧的攥着双手,走到萧天佐的身边。难道大哥又要牺牲自己来保护自己吗?不行,这一次,他坚决不会让大哥再做这样的事了,这一次,他要站出来保护他的大哥,大哥是他唯一的新人了啊! “你先走,不要管我!”萧天佐喝道,眉毛也顿时竖立了起来。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阿来用另一只手抓住萧天佐,急切的说道。 “别啰嗦,快走!”萧天佐大声的喝道。 两个人这样一分神,便已经有一个手疾眼快的巡捕冲着萧天佐开了一枪,这一枪正中萧天佐的左臂,萧天佐浑身一震,一股巨痛传来,左臂上顿时绽开了一朵血红的花。 但他却并没有放手,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勒住了钱厅长,右手迅速向下,开出一枪。 随着钱厅长“嗷”的一声喊,钱厅长肥嘟嘟的大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妈的,不是让你们退后吗!”钱厅长带着哭腔喊道。 那些个巡捕,便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快走!”萧天佐向阿来喊了一句,伸出一条长腿,猛的踢了一脚阿来。 “大哥……”阿来痛苦的唤了一声,他从大哥的眼睛里看到了大哥的决定,一颗心,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这一次,不比当年。 十五年前的阿来,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危险,更不知道大哥把他藏在柜子里,是为了让他得以安全脱身。 而这一次,他的大哥又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而牺牲自己,这种痛苦,令阿来的心,沉重得有如铅块。 但是,他知道,再拖延下去,也是于事无果。于是阿来便慢慢的后退着,转身跑向后门。 “哼,你们都给我靠后,靠后!”萧天佐挟持着钱厅长,慢慢的向后退着,他想拖延着时间,以保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拖身。 为了这一刻的相见,萧天佐苦苦的等了十五年。 曾经,他是那么的痛苦,明知道弟弟的下落不明,却不能前去寻找。 前几年,萧天佐在去上海办事的时候,看到了拉黄包车的弟弟,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长相与父亲格外相像的弟弟。可是,却由于各种原因,他不能与他相认。 但是,今天,他再一次见到了他,他看到他那么英俊,那么健壮,萧天佐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这样他便放心了。 人都说长兄如父。与弟弟失散了多年的萧天佐,无限欣慰的笑了。 只要他能活下去,他便算是对自己的父母,有了交待了,他苦苦硬撑着的疲惫的身心,也终于可以安稳了……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别样的挟持 星朔睁开眼睛,便见一个削瘦的男人的脸,正在端详 这个人的脸形方方正正的,一对眉毛呈一字型,眼睛又细又长,.qb5、 “你是谁?”楚星朔猛的坐了起来,一双柳眉纠结在一处。 “星朔小姐,你大概不记得了,我跟你和阿来兄曾在一起用过餐的。”那男人礼貌的说道。 楚星朔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件格子马夹,被同样质地的裤子,一条金表链从他马夹的纽扣处探出来,划成一个弧形,又延伸到马夹的口袋里。 这个人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上去的确是有些眼熟,楚星朔想起了自己在上海见到阿来的时候,阿来的确是在与这个人用餐的。 楚星朔又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很整洁,色调也明快,在雪白的墙上挂着的,是木雕的装饰物,但是整个房间的风格,却是显而易见的日本式风格。 楚星朔皱着眉,问道:“你是日本人?” 那男人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他站起身来,彬彬有礼的向楚星朔抵头行了个礼,道:“星朔小姐,鄙人上杉佐一郎。今天把星朔小姐请到这里,实属无奈……” 上杉佐一郎的话音还没有落,脸上被挨了脆生生的一巴掌。 “请来?”楚星朔一跃而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眼里含着怒意,道:“你这也算是请吗?用挟持的方式也叫请?你们日本人的礼仪和廉耻就是这样地?” 上杉佐一郎的脸上挨了一巴掌,那个方方正正的脸立刻红了一红。看得出他是有些愠怒的,不过,他终于还是吸了吸气,将这股子怒意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星朔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生生气。可是,恕我冒昧。用这样地方式把你请来,我确实是出于无奈。”上杉佐一郎的脸上带着谦和地微笑,心平静气的解释道。 楚星朔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日本人。 那一夜,在楚府的院子里所发生的那场枪战格外地激烈。 失去了父亲的楚星朔站在窗前冷眼看着下面。 这一场恶战,像是在为死去地父亲所进行的一场祭祀仪式,枪声不断。血流成河。 她亲眼看着自己曾经一度认为最伟岸与英俊的大哥,挟持了钱厅长。只为了能让他的弟弟阿来得以逃生。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楚星朔略略地有些疑惑,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手足情深? 她的心,还在微微地做痛。 要她去杀阿来,她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她不一枪结果掉这两个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和帮凶? 楚星朔恨恨的攥紧了拳头。修长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 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阿来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上的时候。楚星朔的一颗心,却痛到几乎要窒息。 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阿来,他真正的身份,竟是大哥的亲生弟弟。自己的父亲,杀了大哥一家,而大哥而今却又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这种循环的仇恨,竟然将所有人都卷进了一场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底,有谁能够走得出去? 再后来,突然又杀进了一队人马,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角色,反正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枪战。 楚星朔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瞧着那队人冲进来,把萧天佐和那个钱厅长都带得走了。然后,便慢慢的踱了回去,安静而又木然的坐在了床边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真正的寂静下来。 楚星朔惨然一笑,这会子的楚府,真正的成了人间地狱了。外面是一地的血腥,尸体成山。 楚家,果真也是家破人亡了。 三天后,汉口最豪华的一场葬礼送走了楚云汉的灵柩。楚星朔硬撑着自己把整个葬礼举办得既隆重又庄重,楚家,到底还是汉口最显贵的人家,到死,也不能丢了楚家的脸。 “你们记着,我爹虽然是去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楚家就败了!”楚星朔红肿着一双眼站在楚府的院子里,看着眼前站成几排的楚府的下人们。 “王妈!”楚星朔唤道。她今天一袭黑色缀蕾丝花边儿的衬衫,被黑色马裤,黑亮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楚星朔的面色,略略的有些苍白,这样便显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的清透,那眼睛里的光彩凝重,而又高傲无比。 王妈走过来,她的手上托着一个黑色的大托盘,托盘里,满满的,都是大洋。 “我知道你们在楚家都做了很多年,楚家不曾亏待过你们,所以今日,我给每个人多发三个月的工钱,你们带着这些钱回家去吧。你们为楚家做了这么多年,楚家,不会忘了你们。”说罢, 手,叫王妈给大家发工钱。 院子里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却哪个也都没有动。 “拿去吧,”王妈说道:“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二小姐说了,楚家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就拿了这些银子,散了吧……” 下人们的脸上,便出现了依依不舍的神态。 楚家,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温室,每个人都在这里做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工。对于这里,他们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是,楚家近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伙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听说了。二小姐说楚家没有败,这一点,他们相信,可是楚家没有败,却也差不多快要亡了。好端端的大少爷,却做出了如此令人惊讶的事,看起来不是亲手的儿子,到底还是靠不住地。二少爷也不晓得去了哪里。想来,也是个靠不住的。楚家才只是两个男丁而已,却都指望不上。仅凭着二小姐一人,怎么能顶起若大个楚家来? 想到这里,这些下人们。一个个的摇着头,垂头丧气的走到了王妈那里。领了大洋,转身离开了.>然是失望。于是她提了包袱,想要回到她在上海地老家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于是楚星朔给了太太三千大洋。唤来老司,买了火车票。送走了太太。 若大个楚府,除了大太太,便也再没了太太。 心灰意懒的大太太,再不愿留恋俗世里的尘缘,她剪了一头已经生了些许银发的头发。依了佛门。 王妈本是许下承诺要永远伴着大太太的,见她执意如此,便也只得长叹一声。由她去了。 “我这一生,便是许了他的。现在他离我而去,我别无所求,只想伴着青灯,赎我这一世地罪过。”大太太叹息了一声,一双眼睛,有如死灰般毫无了生机。 “你等了他一生,这辈子都没有过开心的日子,难道你接下来地人生,也还要这样走吗?”王妈心疼的看着大太太。 “淑云,”大太太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感动,她执起王妈的手,无比由衷的说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地人,就是你。你对我的好,唯有来世,再做回报了。” 王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你心里的苦,又何尝比我少过半分?不要说这些了,只要你能好好地,我就满足、放心了。” 大太太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重重的握了握王妈的手,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了欣慰的笑容。 大太太就这样松开了攥着王妈的手,她转过身,慢慢的离开了楚府。 犹记那一年,桅子花儿开,她一袭大红嫁衣,嫁入了这若大的宅院。 犹记那一年,他舒展英俊眉眼,挑开她生命中的大红的盖头,与她双眸相望。 犹记那一年,她便许下一生爱她的誓言,陪他由生,到死。 而今,他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带着他的爱与恨,只是不知道,在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她。 而今,她也离去了,这若大个宅院,再锁不住她年轻的韶华时光,一切,都已经远去了。 曾经的大红嫁衣,如今,已然转为一袭青衣,不沾一抹尘埃,缓缓而去…… 在大太太那里,得知了一切真相的楚星朔,内心更加的复杂,对于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的颠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做出了杀人越货的事情,甚至还抢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妻子,害得萧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这其中的恩仇,自己欲理,还乱。 剪不断,理还乱。楚星朔索性将它整个埋到土里,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它。 楚星朔就这样,将楚家的家业,逐一变卖。到底有几个不愿弃楚家而去的忠实的老人儿,楚星朔便留了他们,与王妈一起,照顾好楚家的这座宅院,又留了几处店铺,将一切事务交待给王妈,自己,则办好了去英国的一切手续,准备离开这里。 既然值得她留恋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她又何必再做留恋呢? 这一段里子里,楚星朔一直在牵挂着沈清弦。 发生了这一切,她每天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凄凄然的,总是想起沈清弦在自己生病时所煮的粥。 没有了她在身边,还有谁会真心的关心自己呢? 楚星朔悲伤的想着,便决定临行之前,看一看沈清弦。 可是,就在她刚刚走到楚府的时候,便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用一块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还没等她张嘴呼救,整个人,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宁为玉碎 如果你们把这种卑鄙的行径都说成是请,那我也无话星朔挑了挑眉,说道,“请问你把我‘请’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上杉佐一郎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掂量着应该怎么开口。/。qВ5、\ “你该不会也是冲着那对传说中的宝贝来的吧?”楚星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你那时候费尽心机的接近阿来,是不是也是冲着那对东西来的?” 上杉佐一郎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们大日本天皇,是很敬重中国的文化的。” “不要贻笑大方了,”楚星朔冷笑道,“你分明是觊觎我们中国的国宝罢了,肯为这对宝贝,花这样大的心思和精力,还真是了不得。” “星朔小姐,你不要这样说……”上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开口解释着。 “少废话!”楚星朔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们想要干什么?利用我来威胁阿来?你们觉得你们这份心愿能得逞么?” 楚星朔说着,自己也颇觉得好笑起来,她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打量着上杉佐一郎,道:“我想你既然在这对宝贝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工夫,你当然会知道,我与阿来,本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我是他仇人的女儿,他是我仇人的弟弟。你还当真天真的认为,他会为了我,而带着宝贝来见你?” 上杉佐一郎听了楚星朔的话,也微微的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地景色,半晌,又回过头来,对楚星朔说:“星朔小姐。看来你当真是低估了男女之间爱情的魔力。试问,如果不是因为这种魔力巨大的爱情的力量。你的父亲,又为何会制造那样一起惨案?” 楚星朔地一双眼,立刻瞪得圆了,她怒斥道:“上杉,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死者为尊。我奉劝你还是放下你的如意算盘,本姑娘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耗。” 说罢。一转身,打开房门。便要走出去。 可是门口,却已经立着两名日本兵,见楚星朔出来,两只明晃晃地刺刀,便相交差着立在了楚星朔的眼前。 “这么说。我是要被你们软禁了?”楚星朔冷眼回望着上杉佐一郎,说道。 “只是请星朔小姐在这里暂住几天,我们会好好招待星朔小姐的。”上杉佐一郎说着。又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楚星朔淡淡的看着窗外,在这里住的这两天,她都拒绝进食,桌子上摆着颇具特色地饮食,她却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窗外的夜色,已经渐渐地浓了,一轮新月,正慢慢的从天空中露出脸庞。 思考已经让楚星朔感觉到疲惫,她索性放下了一切的思想,把自己的头脑都淡泊成一片空白,这样,她反而会觉得自己轻松一些。 夜色更加的深了,楚星朔转过身,慢慢地走到房间里面,打量着桌上的饭菜。 四菜一汤,都用精致的小餐盘盛着,上面还点缀着鲜花儿。楚星朔用手指拈着一朵淡粉色地小花,讽刺的笑了。 一个连餐盘都会装饰的这样精心的民族,为何会做出侵略别国这样的事情来? 真是难以相象。 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楚星朔警觉的转过头来,却冷不妨被一个人猛的捉住胳膊,紧接着,便跌入一个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的怀抱里。 这股子气息,很是熟悉,这是曾经使自己那样温暖与幸福的味道啊…… “阿来?”楚星朔一时之间,有些不敢信相。 自己紧紧靠着的胸膛上,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是那么的熟悉,令自己心动。 “你来做什么!”楚星朔猛的挣脱开来,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直盯着对面的那张脸。 阿来一袭黑衣,一双黑亮的眼睛里燃着熊熊的烈火与相思,深切的看着楚星朔。 “跟我走!”阿来一把捉过楚星朔的手,转身就走向窗户。 “放手!”楚星朔一把甩开阿来的手,冷着一张脸,说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给我滚。” 阿来微微的愣了愣,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痛苦,一瞬不瞬的盯着楚星朔,问道:“难道,你真的不能理解我吗?” 楚星朔的心,痛得厉害,但脸上,却仍然冷若冰霜,“要我如何理解你?你明明是萧子城的儿子,却一直在骗我!”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不想失去你的爱。”阿来深情的看着楚星朔的眼睛,“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们只是乡下种地的小老百姓,只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和相爱,我什么都愿意!” 楚星朔的心,又在一抽一抽的疼,她别过脸,不想再去看阿来:“你走吧,不要管我的事。” 阿来看了看楚星朔,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上来,一把把楚星朔抱了起来,扛在肩头。 “你干什么!”楚星朔轻声的惊呼,举起手捶打着阿来的肩膀,轻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阿来也不说话,走到窗前,放下了楚星朔,对着窗台下面,轻声的打了一个口哨。 只见阿德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突出。 车子一路疾驰,阿德一边留心着车后,一边说道:“来哥,我现在送你们去码头,那儿有船接应你们,到了对岸自然有兄弟会照应。” 阿来点了点头,便转向车窗外,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楚星朔的。 楚星朔看了看阿来,看见他英俊的侧脸,看见他俊朗的眉眼,看见他紧紧的抿在一处地嘴唇。 她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为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是这样的恨不起来?为什么她不一枪把这个杀害自己父亲地帮凶打死? “妈的,追上来了!”阿德骂了一句,一脚油门踩下去,将车子开得飞快。 身后立刻出现了几. 阿德左转右绕的,居然还是不能把它们摆脱。 “开。”阿来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瞟了一眼车窗后面,然后冷静的说道:“向码头开,把星朔送走。” 楚星朔惊讶的看了一眼阿来,随即冷淡道:“不需要,我不是说了不要管我地事吗?你放我下去。”说着。手,用力的挣了挣。 阿来看了看楚星朔。他地手,依然紧紧的握着她的,令她完全挣不脱,这只温暖的在手是那样温柔的握住楚星朔地小手,他握得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紧,正如阿来现在地心情一样。 后面的车,眼看着就要追赶上来。阿来的唇角,绽开了一抹微笑。 “记住,好好的活下去。”阿来一双如星般璀璨的双眸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把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的印下了一吻,随即转过身,对阿德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只要向码头开,记住了吗?” 阿德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阿来最后看了楚星朔一眼,松开了她的手,猛的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阿来!”楚星朔惊叫着,忙不迭伸出手来想要去抓阿来,可是,车子的飞快速度却根本不容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车门由于惯性再次重重的关上,她只来得及看到身后明晃晃的车灯,照着阿来一路翻滚的身躯。 “阿来!”楚星朔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泪水簇簇而下,她转过身子,看着车身后面渐渐远去的影像,手心中,是一对冰凉的质感。 “阿来……”楚星朔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阿德将车子疯狂的开到码头,几乎是抱似的将楚星朔从车里拉了出来,推上了一艘带篷的小船。 “楚二小姐,”阿德站在码头上,郑重其事的对楚星朔说道:“来哥是真的爱你,希望你能明白。来哥是条汉子,他会用生命去爱自己的女人,请你不要恨他。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背着这样的痛苦与仇恨,真的是太苦了。” 楚星朔的一双眼里含着泪,看着这个光头的小子,他跟自己一样,很清楚阿来是凶多吉少,这小子的眼睛里,也闪着泪花。 船一点一点的远离了码头,开往对岸。 船开至两岸中心的时候,楚星朔的一张樱唇,轻轻的向上扬了扬。 “上杉,你出来吧。”楚星朔淡然的说道。 “星朔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身后的船篷里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上杉佐一郎一身深蓝色日式和服,慢慢的从船篷里走了出来。 楚星朔没有回头,她的唇角挂着鄙夷的笑容,凝望着远方,冷笑道:“你们大和民族所谓的精神,就是这样的卑鄙无耻么?” 上杉佐一郎干笑了一声,道:“星朔小姐过誉了,我只是想替星朔小姐提供一个更优雅舒适的居住环境。” 楚星朔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上杉佐一郎,她的眼神,如冰一般的寒冷,让上杉佐一郎有些不自然起来。 “星朔小姐,”上杉佐一郎避开楚星朔逼人的视线,干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阿来兄刚才的举动一定是为了保护你,这样动人的爱情,实在是令人感动。所以,如果你交出那两块玉佩,我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并且,会提供给你们最舒适的生活环境。” “保证?”楚星朔的唇边泛起一丝鄙夷的微笑,冷冷道:“你们日本人的保证,有几分可信?” 上杉佐一郎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转而,又恢复了先前的微笑,道:“星朔小姐,中国有句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星朔小姐如此聪慧,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吧?” “呵呵,真是有趣,”楚星朔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你对中国文化如此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什么是民族的气节。你觉得,中国国土上的东西,离开了中国的土地,它还会散发出耀眼的光彩么?” 说着,举起了手。 手中,一双洁白清透的玉佩,有如羊脂,在一轮明月的清辉下,散发着湿润如水一般的温和光泽。 上杉佐一郎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了贪婪的光芒,他的一双小眼睛带着惊艳的神色紧紧的盯着这对绝世美丽的宝贝,无比感慨的赞叹道:“若是当年,李隆基和杨玉环能够有幸得到这对如此珍贵的宝贝,或许,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情侣。” “你错了,上杉,”楚星朔冷笑着打断他,说道:“他们就是最幸福的情侣。情人之间的幸福,与这种东西,根本无关。几千年来,人们争开争去的,其实不过是一场根本没有意义的贪欲之争。他们所掠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贪欲罢了,真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说罢,将那对玉佩举到眼前,唇边挂着无奈的微笑,打量了那块玉佩一眼。 说实话,这对令萧家与楚家的所有人都流尽血液与心酸的稀世之宝,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对玉佩果真如此价值连城,珍贵到,连生命与幸福都可以舍去么?甚至这几千年来,所有的腥风血雨,都有如诅咒一般跟随着这对玉佩,降临人间。 玉佩本无罪,有罪的,是人的贪欲呵…… 楚星朔一扬手,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这对世间的罕有之宝,扔进了水中。 “不要!”上杉佐一郎惊呼一声,忙伸出手去扑向楚星朔。 楚星朔轻轻的一闪,转身一边儿,把个上杉佐一郎闪得差点掉进水里。 “这……”上杉佐一郎眼睁睁的看着这对足以美丽到震惊世界的稀有珍宝沉入水中,惊得他的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楚星朔冷笑一声,转身,纵身跳入水中…… 最新全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结局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 沈清弦所在的这个小村庄,也遭受了战火的洗礼。 阴暗的天空上,经常都会有飞机呼啸而过,远处也常常可见浓烟四起。 沈清弦都要引导学生们跑向安全的地带,她把这些学生们紧紧的搂在怀里,紧张的探望着外面的情形。 战火纷飞的年代来临了,那些个她一度牵挂的人,都还好吗? 过了几日,这所小学校改成了简易的医疗所,用来收容一些伤员。沈清弦不能再教学生了,便做起了当地一个赤脚医生的助手,帮助那些伤员们换药和清洗伤口。 比起教小孩子,求助伤员的工作更加的艰巨。整个房间里弥漫的血腥气息,和药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甚至有时候还会传来**被烧焦的味道,这些气味常常都会令沈清弦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充满了对生的渴望的脸庞,沈清弦的内心,又被深深的感动着。她尽她的所能去做好这份工作,尽量的帮助这些可怜可敬的伤员们,每天,都会觉得忙碌而又充实。 她端着一个小小的药箱,在伤员中走来走去,用最温柔的笑容和温和的话语来安慰着他们。 “清弦,有人找你!”门口传来护士小李的声音,沈清弦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纱布,走了出来。 “喏,在那里!”小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下,那儿。有一个女人的身影,静静的驻立着。 “谢谢你了。”沈清弦道了声谢,便走向那棵巨大地老杨树。 在树下。一个穿着普通的棉布旗袍,手持一个蓝色包袱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儿。 她的头发已然花白了,却依然光洁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髻,别一枚银色的发簪。她虽然已经上了些年纪,但是却仍然风度翩翩。一双温和如水的眼睛,闪耀着慈祥的泪光。 “清弦。”她唤了一声。 “程太太……”沈清弦微微地愣住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清弦,我是来找你的,”这位程府的大太太此时,脸上荡漾着释然的微笑,她的内心从来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坦然过,她拉过沈清弦的手,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将我全部的家产。…都捐给了国家,现在,我是身无分文。并且,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您这是……”沈清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她任由程太太这样的拉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一股股温暖地暖流涌向自己的身心。 “清弦,”程太太深情地看着自己地女儿。在她的面前,自己已然是个罪人地,让她这样的流浪在民间,吃了那么多的苦,她是恨着自己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出落得落落大方的自己心爱的女儿,她内心的负罪感便更加的深了。“清弦,你愿意收留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娘吗?” 沈清弦微微的张大了嘴巴,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程太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才好。 “哟,清弦,有亲戚来看你啦?”村里的赤脚医生拎着个大药箱走过沈清弦和程太太的身边,笑着打着招呼。 “是,”程太太握着沈清弦的手,笑着向那赤脚医生点头道:“我是清弦的娘,承蒙您照顾了。” “哟,是嘛!”赤脚医生爽朗的笑道,“我说呢,离老远儿就看着你们母女俩长得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程太太乐呵呵的谢过这赤脚医生,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着沈清弦的。 “清弦,”程太太待那赤脚医生走远,方才转过头来,真诚的而又充满了歉意的看着沈清弦,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这个,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的,狠心肠的母亲?” 沈清弦看着站在眼前的,自己的亲娘。 她现在已然有些衰老了,脸上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头发也已然灰白。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找到自己么? 连全部的身家,也都捐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呵! “娘……”沈清弦轻声的唤了一句,这个字,对她而言,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但是,却充满了力量与浓浓的爱意,是任何珍贵的东西,都比不上的啊! “哎!”程太太立刻应了一声,一把把沈清弦揽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着这个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她的内心涌上一股股酸楚与欣慰,令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只能以泪水做为话语,轻轻的流淌。 几个月后,村里开进了一支队伍,沈清弦接到通知,这支队伍里的首长要来这个简易的小医院里来慰问伤员。 沈清弦这天,便将那些伤员们,轻轻的扶着,靠在被上半坐了起来。 “照顾伤员,是不是,会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清弦的全身,立刻有如被一道闪电电到了一般,直直的愣在那里。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令她熟悉,熟悉到,每每听到,都会令自己心动。 而这声音的主人是…… 沈清弦猛的回过头来,却见一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 这个人头上戴着军帽,一双浓眉下,是一双有如天上明月一般溢满了清辉的双眸,那高挺的鼻子下面,一张轮廓分明的圆润嘴唇正微微的上扬着。 “大少爷!”沈清弦惊叫出了声。 “这位小同志,不要乱叫,这是我们的政委,萧天佐同志!”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士兵板着脸说道。 萧天佐? 沈清弦愣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弦,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萧天佐的脸上绽放着微笑,伸出了手。 沈清弦呆呆的看着萧天佐,又低下头,看到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温厚而又修长的手,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 眼前的大少爷,看上去,似乎比从前更加的可亲,更加的轻松了。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强烈,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大少爷,是从从前的那个大少爷的身体里挣脱出来似的,那样的轻松愉悦,那样的和蔼可亲。而从前那个外表看上去温和无比,内心却涌动着暗流无数的大少爷相比,反倒多了几分阳光的味道。 沈清弦的嘴角,也向上弯了弯,她紧紧张张的伸出一只小手,握住了萧天佐伸过来的手。 这只手,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有力,让人从内心深处,便感觉到踏实无比。 沈清弦羞红了一张小脸儿,浅浅的笑着。 “政委,原来你们认识?”站在萧天佐旁边的那个小士兵惊讶的问道。 “是的,这是我从前的一个老朋友了。”萧天佐的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一道月牙儿。 几天后,沈清弦方才知道了大少爷楚伯雅的故事,才晓得,原来这大少爷的真正名姓,是叫做萧天佐的。他从前利用楚家大少爷的身份,一直从事着地下工作,代号:“华先生”。 而颇令沈清弦伤心的是,楚家真正的败了。她最亲密的朋友,给她最多帮助的楚星朔被日本人挟持而去。而阿来,则为了救楚星朔险些被日本人枪决。 “不过,好在有阿来的一个好兄弟和我的一些同志们把他迎救了出来。”萧天佐的眼睛里含着笑,对沈清弦说道,“所以,他现在也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那二小姐呢?”沈清弦关切的问。 “她也没事,”萧天佐笑着说道,“现在的星朔,恐怕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楚星朔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手提箱,从一群人的身边,侧身挤了过去。 汉口在身后渐渐的远去,她的心,却早已经平静有如死灰。这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爱,所有的恨,和所有的喜怒哀乐。 既然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么,她便也再没有可以牵挂的事物。 她,也再不想做任何的停留。 楚星朔走到了船舱里,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口,伸出手来,旋开了房间的门,便要进入。 “这位小姐,难道不想跟你的好邻居一起喝杯酒么?” 一个年轻,而又富有朝气的声音,在她的身后笑着说道……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