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老而为贼》 第1节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老而为贼 作者:老衲吃素 文案: 一个88岁带派的老太太重生到自己最窝囊的时候,重新活出她穷讲究、优雅有派头生活的故事。 架空-伪-民国背景,我轻松的写,你们也轻松的看。 内容标签:重生 时代奇缘 主角:陈怡玢 ┃ 配角:民国众 ================ 第1章 楔子 陈怡玢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活得挺值的,所以她快死的时候,躺在她曼哈顿的大豪宅里,周围子孙环绕,和她相依为命了半辈子的儿子在床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他满脸是泪水,老太太对他说:“这是好事,别哭了。” 反倒是她这句话,让儿子更加悲伤,他想到了曾经和母亲一起在平城度过的那些艰难却温馨的日子,更是觉得难过,泪如雨下。 老太太现在就是没劲儿,要有劲儿真想拍一把这熊儿子,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绷着点,带点派头?像她一样,临死了还得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穿着最时兴的旗袍,脖子上还带着她最喜欢的一串珍珠项链,脸上还扑着薄薄的一层粉,到啥时候,她也得是个精神的老太太。 老太太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劲儿,攒着力气又说了一句:“别把我跟陆云鹤埋一起,我就想安静的到地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对亲爹多么偏爱,她生前都说了不想进他们陆家的坟。 “妈……” “如果……想让我死不瞑目……的话就……”后来,老太太就啥也不知道了。 再一睁开眼睛,在一个破旧狭窄的病房里醒来,下-身一阵阵的疼痛,只见她旁边站着一个头发油腻的外国大夫,也不知道他为了做造型用掉了几两油,大夫用浓重的沙弗市口音的英国跟她说:“我刚才已经成功的将你肚子里那个三个月的胎儿堕了下去,噢,这样一个小生命,愿主原谅我。” 大夫说完,竟然在陈怡玢床边做起了祷告。老太太虽然耳边听着大夫的祈祷词,但是整个人都因为那句‘把你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婴儿堕了下去’而蒙掉了。 胎儿!还三个月! 她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哪来的三个月的胎儿!! 大夫祈祷完,仿佛上帝已经原谅了他一样,也不管发蒙中的陈怡玢,让护士接管陈怡玢,他转身走了。 陈怡玢被护士扎了一针扎回过神,问她:“这是哪?” “这是病房里,你刚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夫人。” “我是指这是哪个城市、街路?” 护士一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样子,见过堕胎后身体不适的,精神悲伤的,没见过堕胎后失忆的。 “这是在沙弗市,夫人。” 一听到这个地方,老太太简直是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瞬间就想起来了,当年她跨越大洋,坐一个月的轮船去找她的前夫陆云鹤,就跟他在沙弗市的乡下住了一年多。 老太太身子发虚,声音发飘,又问了护士现在的时间和年份,护士极不耐烦翻她个白眼,刺她一句:“怎么,夫人你连日子都忘了么?现在是1921年4月10日,就在刚才,你刚刚失去你的孩子。” 老太太听到这个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她来沙弗市陪读的第二年,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那一年,她的丈夫陆云鹤对她提出了离婚。在那个年头,整个华夏都没几个人知道“离婚”这个词汇,她老公陆云鹤特别时髦的开了一把先河,还让他们这对怨偶因为离婚而成为华夏史上第一对依法离婚的夫妻。 陆云鹤还美其名曰这是追求自由,这是突破封建的压迫,给他自私的行为套上一个特别伟大的名目,陈怡玢真是不明白,他陆云鹤怎么不说把他自己亲爹妈给突破了呢,他自己亲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老太太,怎么没见他来反对她。 不过陈怡玢对陆云鹤这种文人也没什么好感,反正文人一根笔杆子枪,正面反面都让他给说了,怎么说都觉得他特别有理,就好像揣着如来佛祖的尚方宝剑一样,真是觉得自己东西方都能打败了一样。 第001章 陈怡玢缓了半天,身_下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她一蹬腿,没有去见上帝,而是回到了自己的21岁。 腰上那块特有的胎记提醒着她,这不是别人的身体,甚至也不是死后的延续,这就是她自己年轻时候的身体。 陈怡玢黯然的想,在她21岁那年的话,现在打掉的孩子只能是她曾经的二儿子布拉德了,那个本应该是上辈子早夭的孩子,他出世的时候她跟陆云鹤刚离完婚,她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疏于对他的照顾,只得找了个保姆照顾他,好在左拉待他如亲子一般,将布拉德养得很活泼可爱。 到布拉德两岁的时候,陈怡玢将感情和学业都旅顺了许多,她才开始悉心照顾他,和左拉一起将布拉德疼到骨子里,可是他三岁的时候还是得了一场急病,当时她没钱支付他长期住院的费用,只得给陆家父母发电报求助,结果陆家回复没有钱,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拉德在她的怀里慢慢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候,她好像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一样。 后来她老年卧病在床,无聊回忆起当年那些事儿,那时候她觉得布拉德的早夭似乎从她刚怀孕就有了预兆,因为那时候她刚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陆云鹤,陆云鹤就跟她说:“把孩子堕掉。” 那时候医疗技术不发达,堕*胎技术也不成熟,很容易因此终生不育,甚至有手术失败死掉的,陈怡玢将这些跟他说。 陆云鹤说了一句让她记了一辈子的话,这句话直接导致她不想进他陆家祖坟,他嗤笑一声:“还有坐火车死掉的呢,你看到谁因此不坐火车了?” 陈怡玢只觉得手脚冰凉,她一直觉得一个孩子的到来是该受到期待的事情,怎么能杀掉他?再说陆家二老也期盼找个孩子很久了啊。 她因为陆云鹤这样冰冷的回答而伤了心,而陆云鹤自从得到陈怡玢怀孕这个消息开始又变得更加暴躁和冷漠。 陈怡玢坚持不堕胎,俩人因此陷入了冷战,她怕她跟陆云鹤说话会给陆云鹤话题跟她提堕胎,而陆云鹤看到陈怡玢坚持抵抗的态度又觉得他跟这种老式愚昧女人没什么好说的。 冷战到了最后,陆云鹤干脆一走了之,搞了一个离家出走,将陈怡玢自己一个人扔在异国他乡了沙弗的乡下。 在被陆云鹤扔下之后,陈怡玢得到了大哥和四弟的帮助,终于生了下布拉德,但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总是顾不过来,日子过得也不好,再加上怀孕的时候营养没有跟上去和情绪总不太稳定,所以布拉德生下来的时候就比她的大儿子阿光瘦弱,这些也导致了布拉德经受一点疾病就没有挺过去,说来说去也都还是他们这对不靠谱的父母的错。 想到这些往事,躺在病床上的陈怡玢默默的掉下了眼泪。她以为这些六十多年前的事早就忘了,没想到还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陆云鹤说话的神态、她当时痛苦的感觉、布拉德活泼的样子都还记得…… 陈怡玢躺在床上,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将上辈子布拉德短暂的一生回放出来,那些撒娇的、玩乐的画面,布拉德大笑、撒娇、哭泣的样子,都让陈怡玢悲怆不止。 直到陈怡玢慢慢从布拉德出生想到了他去世之后的事,她才渐渐收起了泪水。 布拉德去世之后,她给国内的陆家发了电报,陆家赶紧派陆云鹤过来处理布拉德的葬礼,然而这位亲爹到的时候,葬礼的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来最后跟布拉德进行出生之后的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襁褓里,第二次就是在小棺材里。 当时陆云鹤看着小布拉德,表情肃穆的对陈怡玢说着一些疼痛不关己的安慰话,然后没几天就写了一首怀念布拉德的诗文,发表在国内的报纸上,众人对陆云鹤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大为赞叹,说陆云鹤是慈父、是一位好父亲。 第2节 一想到这个事,陈怡玢就一阵恶心,陆云鹤这些破事想起来也是另类的止哭良药,因为她实在不值得为这人再浪费什么感情。 陆云鹤是在布拉德出世第三天跟她离婚的,只隔着玻璃看过布拉德,之后几年从来没有见过、问过布拉德,哪来的所谓的一片爱子之心,更没有所谓的慈父、好父亲了。 一想到陆云鹤的破事儿,陈怡玢忽然就感觉像是振作了一点似的,想到这一世布拉德不用再看到他们这对怨偶父母,他也许不想再来世上遭罪,会另外投到别人家去,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是陈怡玢还是抓着被子哭了一会儿。 傍晚的时候护士过来端来晚饭,已经有点发凉了,陈怡玢忍着吃了进去,在沙弗乡下的时候,可不是能浪费得起食物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和陆云鹤的生活恨不得一个钱掰开两个花,真不是能糟蹋任何食物的时候。 吃过了晚饭,躺在床上,护士虽然说这个医院在沙弗市,显然不是在市中心,天才黑下来,四周就只有呼呼的风声了,听起来空旷得很。 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又开始回放着上辈子的一些片段,那些陈旧的记忆又变得出奇的清晰,陈怡玢想着也许是因为现在她是一个21岁的女人,而不是88岁的老太太,年轻人的记忆力总是那么好的。 在窗外呼呼的风声之中,陈怡玢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窗外是沙弗市难得的晴朗天气,陈怡玢情绪好了很多,毕竟是芯子是80多岁的人了。狭窄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破旧的门板挡不住走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沙弗市特有厚重口音,护士偶尔来看看,也没有亲朋来看望她。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刚刚绽放新绿的树木,心情开始慢慢的变得有一丝开朗。 上辈子别人都夸她贤惠、厚道,跟前夫离婚了之后还养大了他们的儿子阿光,然后前夫再婚了,她还将他的父母接过来孝敬,一直到给他们养老送终,后来前夫早逝,她还不时的给前夫的继妻送点生活费,在平城,提起她陈怡玢,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可是陈怡玢心里,尤其到晚年,特别不想让别人提起她这些贤惠的事,虽然儿子也娶妻生子了,她年纪也大了,都说年纪大了会看开很多事,可是她年纪大了之后哪里是看开看懂,她那是看明白了啊!她年轻的时候那是多大的贱劲儿啊!被陆云鹤那么折腾、不尊重,竟然还养他爹妈,接济他继妻,还给他收尸! 想一想,真是太不值了,她陈怡玢既不欠他陆云鹤的,又没有对不起他老陆家,相反,他陆云鹤为了所谓的真爱跟她离婚,对她和她的家族都造成了影响,在她二儿子需要钱财救治的时候,陆家还说没有钱救治,陆家可是岬石镇的首富!每个月给陆云鹤生活费寄300大洋,竟然说没有钱给布拉德救治! 她上辈子年纪越大越觉得自己对老陆家忠心耿耿,可谓鞠躬尽瘁这种事真是太太太贱得没边了。就好像是别人打了她左脸,她还凑上去打她右脸一样一样的! 不过这种反省,也是在她上辈子中年之后从大富豪变成了贫穷的收租婆子才感悟到的。那时候陆云鹤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她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女,在富贵的时候没有再婚,在贫穷的时候反倒遇到了能共度下半生的项大夫。 和项大夫的相遇和再婚没有才子佳人话本那种轰轰烈烈,他们是很平淡的在一起,当时他的孩子需要照顾,而她也需要在陌生的异地找一个人互相照应,他们慢慢熟悉了,渐渐的也就在一起了,很自然,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就是在和项大夫平淡的材米油盐的生活之中,她才体会到了普通夫妻之间的感觉,体会到了那种平等对待,互相尊重的感觉,有别于陆云鹤对她永远都是高人一等的鄙视感。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陆云鹤对她鄙视的眼神和神态蕴含的都是怎么样的感觉,才明白陆云鹤多么的让她感觉到厌恶,才觉得,自己在离婚之后还给他父母养老,给他守寡一样的生活是多么的傻。 所以她才越来越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事,也许别人会给她陈怡玢赞一个大拇指,说她真是一个好女人,好儿媳妇,谁家娶了她真是烧高香,陆云鹤真是狗屎糊了眼,怎么能跟这么好的女人离婚呢,真是太可惜了! 可是这些这些,不过是别人的看法,别人的可惜,背地里不还是嘲笑她这么好还是被陆云鹤给抛弃了,所谓的离婚,不过就是休弃的同义词罢了。 就连她的亲人们,她的族人们,在她七十多岁来到曼哈顿和他们相聚,那些族姐弟、侄女甥们也还是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跟他们的孩子们说:“你那位祖姨婆啊,离过婚啊,在年轻的时候就跟那位著名的诗人陆云鹤离婚了,在我们那个年代啊……” 她陈怡玢一辈子都带个派头,她出身响当当的陈家,她的父兄都是在华夏历史上留下一笔的人物,她自己也是当时在平城的女人中人人称道的也一位,竟然还被别人说那个,就因为一个陆云鹤! 她不甘心啊!她有时候也恨和后悔,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天真,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遵守什么三从四德、女戒、妇德!那些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可是就是这些东西,是她从小到大都被灌输进骨子里的。她的家族里,父亲负责管教男孩子,他们的两个哥哥早早就在前朝中了秀才,到后来革命人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华夏的时候,两个哥哥也是第一批出国留学的人才,回国后各自在相关的领域里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哪一个说出来都是让人称道的人物。 可是他们家的女孩,是由姆妈(=母亲)负责管教的。姆妈认为女孩子就应该贞静娴淑,她在家要学女红,四岁的时候要缠脚,如果那时候不是哭得太狠让大哥心疼,大哥挺身站出来阻止姆妈,她肯定是要被裹脚的,就像她的大姐一样,有一双小脚,姆妈说,只有一双小脚才能找到换一个好婆家。 也许因为她没有一双小脚,姆妈下意识认为只要能有差不多的人家娶她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所以把她加入陆家之后,离婚对姆妈而言简直是接受不了的打击,直到后来社会上离婚的女人渐渐多了起来,姆妈才开始给她好脸色,可是后来也总嘟囔说这是她大哥当初不让她裹脚造成的恶果,如果有一双金莲一样的小脚,肯定能找到比陆家更好的人家。 有时候她姆妈又说是她自己没有能耐,笼络不住男人,陆云鹤的心没在她身上,所以才被休弃的,否则以他们陈家的家世,陆家又只是一个商贾人家,怎么能敢休弃她陈家的女儿啊! 离婚后的陈怡玢接受着各种闲言闲语,包括家人的不理解和埋怨,其中伤害她最深的就是来自父母,尤其姆妈。有时候她真的是很伤心,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父亲再多关注一下他们女孩,把她们多教育一点洋文化,是不是事情会有不同? 可是这些不过是想想罢了,在那个社会、那个陈家,在姆妈的眼里,女孩总是不值钱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人了,不许对公婆说一个不字,要顺着丈夫,这是姆妈教她的,她也是这么执行的,可还是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到头来连姆妈也埋怨她。 刚跟陆云鹤离婚那两年,陈怡玢就特别想不开,状态特别不好,如果当时不是在读书上课,天天学习着曾经让她梦寐以求的知识,还挂记着布拉德,她甚至想自杀算了,面对众人的指责也活不下去,后来时间久了,再有布拉德的陪伴,她自己也渐渐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渐渐的对那些事也不那么在乎了。 可是不在乎不代表不伤心,后来她回到了国内,面对各方的质疑和指责渐渐也就麻木了,然后习惯、淡定了,到老年的时候看开看懂了,却为自己太不值了! 现在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倒要活出个人样来,让那些伤害她、中伤她的人看看,她是活得何等潇洒快活! 第002章 陈怡玢本来就是个想得开的人,睡了两宿整理好了情绪,二两油大夫认为她基本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在医院继续住下去,就将她放出了院。 陈怡玢惯是会保养的人,堕胎后应该好好养着坐个小月子的,忽然被大夫赶出来,四月的沙弗市的风带着一点春天气息的寒冷,她裹紧自己那件土气的棉袄和一条厚大的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搭上一辆回家的破旧小公车,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曾经的那个小房子。 陆云鹤为了省钱,跟华夏的几个留学生一起在康顿大学附近租了几个偏僻的房子,偏僻到了附近除了他们这几户之外就是农田了,好在这是在康顿大学附近,民生淳朴,治安相比沙弗市里要好很多。 打开那间几十年前记忆里的小房子,曾经的一些记忆扑面而来,陈怡玢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她离开这里去巴黎找她大哥的时候,因为拿不走国内寄过来的那个大冬瓜而遗憾的心情,那个时候在沙弗市吃到冬瓜特别难得,国内的陆家老太太给飘扬过海的寄过来几个,希望能让陆云鹤吃到。 那时候陆家每个月给陆云鹤寄过来300大洋的生活费,够陆云鹤的学费和俩人的生活费的,可是陆云鹤每次收到钱的时候只给她留一点点生活费,其余都拿去花了,导致她每个月都节衣缩食,因为到月底的时候生活费总是不够,而陆云鹤也早就将钱花光了,那时候他们就总吃土豆南瓜,吃得特别寡淡,后来在给国内的信里就提到想吃一些国内的瓜果蔬菜,于是有钱的陆家人就给寄来一些好储存的食物了。 陆云鹤那时候特别喜欢每周去理发店去理发,价格还不菲,陈怡玢那时候特别想劝他别那么浪费钱了,一个月理一次或者在家理也行,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说,因为陆云鹤不会听她的,与其说了吵架,不如干脆不说,反正月底吃土豆南瓜这些东西也不就是她自己吃,陆云鹤也跟着遭罪。 离婚后的几年,陈怡玢才知道陆云鹤每周去理发店不只为了理发,他每天早早的出去,就是为了天天去收寄到了理发店的情书,顾思浓的情书。 顾思浓这个后来有名的才女,因为她的才情和美丽并存,所以她得以在历史上成为这个年代美丽的一笔记录。可是这个才女在十六岁的时候却是跟陆云鹤这个有妇之夫搞过一场恋爱的。 陆云鹤这时候这么着急离婚,就是为了想跟顾思浓求婚。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见顾思浓,是在顾思浓死之前,因为顾思浓死之前想看一看陆云鹤的前妻和儿子,那时候她虽说是出于尊敬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去了,其实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一位有名的才女最后去世时候的样子,也含了一种隐隐的炫耀之情。 那时候的她,儿子孝顺,多年高居权贵之位造就出她的气质,此时她优雅带派的样子跟以前被陆云鹤嫌弃的时候相比那是天上地下的差距,而顾思浓枯黄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得皮贴着骨一样,每一次呼吸对她而言都特别困难,陈怡玢本来抱着的那种解解气的目的去的,瞬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一个将死之人,活成这样,有什么意思?说到底,顾思浓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那时她对顾思浓的先生寒暄几句,就跟儿子一起离开了。离开之后她跟儿子说:“当年你父亲执意要跟我离婚,就是因为她。”儿子阿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顾思浓在世的时候不承认是她要求陆云鹤离婚才跟他结婚的,她对陆云鹤的朋友说她没有给陆云鹤任何这方面的承诺,请相信她的人格。听到这段话的时候,陈怡玢特别不屑,因为陆云鹤是一个善于逃避且优柔寡断的人,他连选个电影都会受到别人影响的这么一个人,在离婚这件大事上怎么会轻易就决定? 要说没受顾思浓的蛊惑,陈怡玢是怎么也不信的。 陈怡玢进了家门,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了,门口放着的鞋子也一直摆放在那里,显而易见的,陆云鹤一直没有回来。他的老婆消失这些天,陆云鹤竟然连找都不找。 老太太觉得她一直是一位优雅到骨子里的老太太,在这个时候,她抿着唇角,然后嗤笑两声。当年她和陆云鹤因为堕胎的问题冷战之后,陆云鹤就连个招呼都没有打,整个人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 陆云鹤那时候是忽然消失的,也许是为了不让她察觉,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他的书桌上连他的书都还打开到他看的页上,钢笔都没有盖上,好像主人会随时回来继续看书做笔记的样子。 第3节 当然了,也就连钱都没有留下,陆云鹤忽然消失的时候,陈怡玢手里只有一点买菜钱,之后一直靠变卖自己从国内带来的首饰为生,最近的堕胎钱还是用自己的纯金手镯跟隔壁邻居换的钱,纯金手镯比之前的小东西值钱,手术之后还剩了一些。 当陈怡玢在门口的架子上看到一封被退回来的写给大哥的信的时候,就明白她这辈子为什么会堕胎的理由了,大哥不在巴黎,也没有其他亲人在附近,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原来的她连英语都说不好,基本没有求生能力,担惊受怕的心情和营养不良的现状导致孩子出现了滑胎现象,最后实在没辙,这辈子的陈怡玢才去堕胎的。 她打开那封写给大哥的信,发现信纸上泪迹斑斑,不禁黯然。 进屋先将暖炉生起来,然后给自己烧了点开水,换了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装,抱着水杯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之后,给自己煮了一点稀粥,吃了一顿重生以来最饱的饭,爬上床先睡了一觉。 老太太雷打不动的午觉十分重要,也许是太累,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陈怡玢虽然生气,但还是客气询问到:“是哪位?” 对方道:“我是黄穆德。” 陈怡玢从几十年前的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个人,当时是有那么一个人,她是奉公婆之命来英国和陆云鹤过二人世界的,当时陆家父母觉得只有阿光一个孩子有点少,陆云鹤又长期不回家,后来在她二哥的游说之下,陆家父母才下定决心放她去英国陪陆云鹤,否则依陆老太太的性格,儿媳妇当然得在家伺候那才叫儿媳妇。 结果她来英国跟陆云鹤才住了几天,陆云鹤就领来了这位黄穆德来家里住,陆云鹤说是他是老乡,他们都孤身在外求学应该多照应一点,但是其实他们都隐隐的明白,陆云鹤不过是不希望过所谓的二人世界,有个外人在,也许陆云鹤和她都能更自在的一点。事实证明,确实是那样,后来她跟陆云鹤说话的总和都没有跟这位黄穆德多。 陆云鹤对她的鄙视和瞧不起从他们婚前下小定礼开始就有,婚后这么多年不减反增,而陈怡玢以为随着年纪增大,一切都会好,可是事实不是那样。 陈怡玢开了门,门外站着的黄穆德还是记忆里年轻的样子,她和陆云鹤离婚后那么多年就再也没有见过黄穆德了,听说黄穆德后来去了美国,她老年在曼哈顿定居之后也没有再见过他,想来,他们其实都六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当年虽然跟陆云鹤相处得很一般,但是跟黄穆德相处得还是不错的,起码黄穆德给于了她一分正常交流的尊重。那年代女权刚兴起,英国这边女性已经可以有权利参加选举官员了,黄穆德在英国待的时间更久,更带着一丝绅士味道,当年如果不是十分没办法,他也不会住人家新婚夫妇的房子来当个电灯泡。 陆云鹤消失不见之后,没几天黄穆德也跟着搬出去了,因为在没有陆云鹤在的情况下,黄穆德自己住在这里就十分不合适了,搬走的时候还跟陈怡玢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去康顿大学找他。” 可是陈怡玢这人最不爱张嘴求别人帮忙了,所以也一直没有求黄穆德,包括她要去堕-胎这件事。 现在黄穆德出现在她家门口,陈怡玢赶紧热情的将他请进屋。黄穆德有点意外,他以为会看到一个憔悴崩溃的女人,此时的陈怡玢仍旧穿着她略带土气的衣服,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客气的跟他说:“现在家里没茶了,喝点温水暖暖吧。” 在黄穆德眼里,起码陈怡玢还是淡定自若的,虽然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但是被陆云鹤扔下这么多天,能做到这份淡定自若已是十分不易了,黄穆德忽然想起她的身份,名门陈家出身,大哥陈嘉国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国内内阁里的一位人物了,二哥陈嘉邦听说现在是南方五省里银行界的能人,都是两个为人所称赞的人物。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养出孬人。 黄穆德将杯子沾沾唇,道:“这些天,怎么样?” 陈怡玢:“不太好,孩子流掉了。”按她以前的性格,一定会掩饰真相,说一些粉饰太平的话,但是现在她不打算这样了,她不会再委屈自己帮陆云鹤隐瞒。 黄穆德整个人都愣了,没合计才不到半个月的日子里竟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他道:“怎么回事?” 陈怡玢很自然道:“志杰(陆云鹤字志杰)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下生存的钱,我靠变卖首饰为生,语言不通,又没有生存能力,担惊受怕,孩子就没保住。” 黄穆德听了,沉默了半晌,安慰陈怡玢的话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在他看来以他目前的立场,说什么都不太对,他身为陆云鹤的朋友不能在陈怡玢的面前说他的不是。 这个年代,在国内对才子推崇得病态,就算才子已经结婚了,那些洋派的女郎跟才子谈起恋爱来根本都不把家里那位旧式太太当回事,社会上也普遍认为休了家里的旧式太太跟洋派女郎结婚很正常,甚至没有对旧式女人的同情,基本都认为抛弃旧式女人就是抛弃旧式婚姻,突破封建的压迫。这种想法,尤其是在年轻人心里很是普遍。 所以黄穆德之前对于陆云鹤要跟陈怡玢离婚这件事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看来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看到了陈怡玢因为陆云鹤忽然的离开造成的后果让黄穆德忽然挺过意不去,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陆云鹤交给他的任务。 他正不知道怎么开口,陈怡玢就问道:“对了,来找我什么事啊?” 黄穆德赶紧道:“志杰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做陆家的太太,而不做陆云鹤的太太?” 第003章 陈怡玢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因为上辈子黄穆德也是做了传话人这个角色,甚至连陆云鹤问的这句话都一模一样。 做陆家的太太,而不做陆云鹤的太太。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就这么理所应当的问了出来,陆云鹤兴许还觉得那是施恩于她了,她就应该跪舔在他脚下感谢他么? 记得上辈子黄穆德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表现是当场崩溃大哭,搞得黄穆德特别尴尬的扔下话就逃跑了。 这辈子的陈怡玢听了只想笑,陆家太太和陆云鹤的太太有什么区别?她这些年照顾公婆、生育长孙,难道陆云鹤就当她是他的太太了么?在他心里她不是一直是陆家的太太么? 她不过是陆云鹤迫于压力必须不得不娶的一个女人罢了,是陆家的老爷太太娶来的儿媳妇,不是他陆云鹤的媳妇。 这么多年的冷暴力对待,她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思么?只不过当年的她以为她没有任何错,没有犯所谓的七出,所以陆云鹤不能无故休弃她,可惜她守着规矩忘了人心。 陈怡玢借着端杯喝水的姿势整理好了情绪,柔声的道:“跟志杰说,我在陆家一天,他那位刘小姐就不要想着被人称为陆太太了,让他死了那份心吧,孩子都被他给逼死了,我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刻她嘴里说的刘小姐是之前陆云鹤领回家里吃饭那位,穿着洋呢大衣却有一双三寸金莲的刘小姐,而不是陆云鹤最爱的那位顾思浓,因为这个时候,顾思浓还没有出现在她和陆云鹤的生活之中。她不知道陆云鹤和这位三寸金莲刘小姐真实关系是什么,反正陆云鹤跟顾思浓爱得痴缠的时候也没忘了这些莺莺燕燕。 黄穆德只觉得自己真是接了一个苦差事,他面上还维持一贯的严肃形象,可是心里却颇过意不去,毕竟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吃了那么久陈怡玢做的饭菜,在异国他乡吃到一份家乡的热乎饭菜是那么的难得,再加上他跟陈怡玢的相处也不是那么冰冷古板,俩人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朋友。此刻他来帮陆云鹤传话,颇为让他左右为难。 他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陈怡玢道:“在手术台上被医生拿掉了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也跟着孩子死了,陆志杰如果有良心怎么会逼死自己的胎儿,又要将我无故抛弃,既然他狠心,我又为什么要成全他所谓的爱情呢?” 她不禁翘起唇角,连嘲讽的表情都让她做出了矜持的味道,“再说,他难道就一个爱情么?现在谈着一个,也不忘撩拨其他,倒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说得黄穆德脸通红,再多说什么,陆云鹤在道义和礼仪上都站不住脚,本来休弃旧式太太这事是大家心里明镜的事儿,可是像陆云鹤做出这么撕破脸地步的,着实不多。 黄穆德赶紧拎起揣来的书包跟陈怡玢道了声告辞,说:“我改日再来。”陈怡玢这才真心实意的点点头:“我现在身体虚着呢,整日在家,正需要朋友陪伴,你我虽然相识时间短,但是熟悉时间真的不短,希望我跟志杰的关系没有让我跟你的友情有变动。” 黄穆德道:“我有空就来看你,你需要什么,我给你带一些?” 陈怡玢毫不客气的要黄穆德帮带食物,随后又给了他一些钱。拜陆云鹤所赐,本来她来英国想着也跟着学点知识,结果为了徐云鹤不得不每天奔波到很远的地方买菜做饭,又得打扫家务,反倒比在国内做少奶奶的时候忙上了千百倍,所以她这陆家的奶妈子在六十多年后回到这里,都还记得当时菜钱。 第二天,黄穆德送来了陈怡玢要的那些食物,有蔬菜有肉,黄穆德还很细心的为她买来一只老母鸡,陈怡玢看到这只鸡倒真的是意外,因为她的钱也不多,买只老母鸡还是相对贵一点的,黄穆德腼腆的说:“我看有卖的,就买了一只给你。”他在国内还没有娶妻,提到小月子的事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怡玢笑着多谢他,并邀请他第二天来吃炖鸡。 黄穆德推辞了,他俩都知道,在没有陆云鹤在的情况下黄穆德经常过来是不太好的,可是陈怡玢反倒说:“在我心里你亦是我的朋友,我诚心请你来吃饭。” 黄穆德一听,觉得自己反倒拘泥于国内那些礼节,便同意了。 晚上陈怡玢泡过脚之后,时间还早,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就在书架那翻找陆云鹤留下的书籍,发现书架上好多济慈、雪莱的诗集,陈怡玢翻两下便觉得发困,后来在书架下面找到了陆云鹤以前学经济学的时候的书籍。 看到这些书籍,陈怡玢才想起来陆云鹤以前是学经济的,因为陆家有大片产业等着他这个独子回去继承,谁想到陆云鹤学了三年经济,马上要毕业了,却忽然转学了文学,得到这个消息给陆老爷气的,写信给陆云鹤一顿骂,但是陆云鹤从小被陆太太宠惯了,根本不那么怕陆老爷。 后来她二哥趁着这个机会跟陆家老爷太太提议让她来英国管着陆云鹤,陆家二老有点心动,又考虑到二哥当时在平城的实力,就点头答应了。 而陆云鹤之所以会转学文学,据她对他的了解,去年他转学文学那会儿,他不是正好跟顾思浓谈情说爱呢么?陆云鹤天天给顾思浓写情书谈情,哪有什么时间学习,后来干脆听了顾思浓的劝,学习了文学,以后给顾思浓写情书就当是练笔了。 第4节 陆云鹤留洋学了三年的经济学,回国后他的生活跟他这三年的努力一丝也挂不上边,反倒是被他说是土包子、村妇的陈怡玢,后来回国后当了惠安银行的副总裁,并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二十来年,想想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陈怡玢一晃神,觉得自己现在作为一个年轻人总爱这么怀古,真是不好,她得拿出属于年轻人的活力来,她不再是一个老太太了。她这么给自己下暗示,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抽出一本经典的《人口原理》的英文书,谁想到刚翻开书,一封信就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信一看,信上赫然用英文写着“亲爱的志杰”,一看那柔美的字体就知道是出自女性手里,陈怡玢合计都不合计,拆开信就看,这一看才发现,这是顾思浓给陆云鹤的情书。 顾思浓号称才女,可写起情书来也逃不出酸来酸去的老套路,让陈怡玢看得直倒牙,要是她原来那口老牙,兴许都能直接酸倒了。她又翻了几本角落里的英文大部头,果然又在里面翻出来几封情书,有陆云鹤写给顾思浓的,还有顾思浓回复的,两人你来我往的,什么“浓浓的夜里思念我的甜”,“你是我的肋骨”,“想念你柔嫩的手”……陈怡玢看了几页都看不下去了。 陈怡玢觉得真是天雷滚滚,当初陆云鹤为了不让她发现他跟顾思浓之间的鸿雁传书天天起大早去理发店等邮差,后来发现她不懂英文,除了对她十分鄙视外,情书收藏得也不那么小心了。上辈子她没有发现的东西,这辈子这么随意就看到了,真是人生处处有彩蛋。 陈怡玢将书架翻遍,翻出来几十封情书,忍着酸将俩人情书看了,看完之后想到顾思浓说她从来没有鼓动过陆云鹤离婚,也没有许诺过他跟陈怡玢离婚后就跟他结婚这样的话,事实上是顾思浓确实打得一手好牌,热恋中都还能保持这份理智,不怪她把陆云鹤玩得晕头转向的,也难怪她后来能把那么多男人攥在手心里摆弄。 顾思浓的信里写到:“我要跟父亲一起回国了,在国内,父亲说他至交好友有一子,年龄与我相仿……我很是伤脑筋,不知如何解决。”,“我一定是太贪心,总想独占你。”,“我有时候总在想,我们相遇太晚,恨不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解决你于那冰火两重天的婚姻里。” 陆云鹤说道:“我怎么能让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对你的爱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日日夜夜里想的都是你,身边躺着别人,可是我当她是木头,我想的都是远处的你,想跟你共度一生,我离婚,你等我可好?” 顾思浓的回答总是有一种隔靴搔痒的软劲儿:“我在国内等你。”果然是什么都没许诺,跟陆云鹤你侬我侬,离婚什么的都是陆云鹤乐意的,人家顾思浓可什么都没说。 陈怡玢觉得,人家活到16岁就跟个妖精似的了,她那80多岁真是白活了,比不过人家一小手指头,不怪她上辈子被整得那么惨。 虽然这么感慨,但陈怡玢还是从一堆情书中抽出几封,其余的原位放回,抽出来的时候就拿纸笔记好了顺序和位置。 第004章 第二天,黄穆德来吃饭,两人一起吃了昨天那只老母鸡。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干蘑菇、干木耳等干货,才想起来这些都是陆太太寄过来的,干货易于保存,味道又好,特别受陈怡玢和陆云鹤的喜爱。 陈怡玢招待黄穆德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老母鸡炖蘑菇,母鸡肉炖了很久还有写发柴,但是俩人都不挑那些了,黄穆德来的时候已经满屋飘香了。陈怡玢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半天时间磨磨蹭蹭的做了两个菜,但是俩人也吃得十分满足。 饭后,陈怡玢请黄穆德帮忙将碗盘收拾到盆里,她在一边烧热水准备洗碗,黄穆德在餐厅旁坐了一会儿,提出:“我能看看志杰的书么?” 陈怡玢将热水倒进木盆里,放了一点皂粉,头也没抬:“请随便看,他的书我也看不懂,放那也是摆设。” 黄穆德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关上了门。 陈怡玢洗完了碗,挖出一块从平城带过来的雪花膏,这种雪花膏在平城的女性之间很流行,价格稍微贵一点,但是效果很好,再往后几年,几乎是人手一罐了。后来有别的牌子做出来的雪花膏也流行一阵,慢慢的这个老式的就没落了,但是陈怡玢一直特别喜欢这个老牌子的,后来她穷得一无所有的时候用不起,等她到曼哈顿的时候能买得起了,但是在异国他乡买这样一个几十年历史的雪花膏又很不容易了,经常要托人从国内带。 这个味道有淡淡的幽香,她特别喜欢,她的孙女莉莉安曾经嫌弃的说她是老古董,现在都没有人用这个了,只她还这么守旧。要她说啊,那些小姑娘哪懂这些老牌子的好呢? 陈怡玢一边漫不经心的抹着手指,想她几十年之后,经历了贫穷了之后,她曾经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也变得粗糙极了,怎么养也养不回来了,后来她的双手摸上她的丝绸旗袍都怕给刮起丝了,跟她家曾经的下等女佣的手一样了。 陈怡玢想起这些,又看着现在自己这双柔嫩的双手,虽然来英国这一年多因为家务粗糙了一些,但是一看就是一双闺秀的手,再好好养养就能回到当年那柔嫩无比的样子,所以陈怡玢擦手指的时候就特别细致。 等黄穆德从书房里出来拎着几本书的时候,他把书架里陆云鹤藏起来的那些书信都拢到几本厚书里夹着,但是怕从书页里掉下来,就将书夹得特别紧,姿势显得有点滑稽,黄穆德自己也知道,所以就有点尴尬,他努力的让自己伪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却显得更局促了。 他说:“能把这几本书借我么?” 陈怡玢一看他有点憋红脸的样子,觉得黄穆德真是不适合撒谎,不过也还是配合着他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了句:“好啊,我也看不懂,你来看正合适。” 她扫了一眼被黄穆德拿走的《人口原理》,觉得陆云鹤真是让人无语,该说他对顾思浓痴情还是说他是个情圣呢?几封破情书让他这么小心翼翼,而自己的孩子流掉了却连问都不问。 想到这人能隔着玻璃看一眼自己亲生儿子之后就假模假样的写什么对儿子的爱之类的诗,陈怡玢一想起这事都觉得跟吞个苍蝇似的,她真是不明白,那帮女人,尤其还是一帮吃过洋墨水的小姐们,怎么就喜欢陆云鹤这样的人呢? 想起她当年嫁给陆云鹤的时候,也是有着期待的,那时候她知道陆云鹤是有学问的,不想让他瞧不起她,所以她提出要穿当时才兴起的婚纱,可是她姆妈却不同意,后来折中在婚纱上绣了龙凤,可是陆云鹤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说她不中不洋、土的掉渣,让她一颗新嫁娘的心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样一个人,众人还都夸赞他有真正的绅士风度,试问一个绅士会这么直面的讽刺别人么?更别提这个别人还是他自己的妻子。真是不能理解那些喜欢陆云鹤的女人们到底喜欢他什么? 许是她老土,她长相不过中人之姿,又被姆妈教育得保守,他不喜欢她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他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也不用表现出绅士风度或者男子汉气概吧。 而陈怡玢刚开始的时候无法承认她的丈夫不喜欢她这件事,到离婚后想明白陆云鹤对她没有‘喜欢’和‘爱’这样的感情,到现在已经可以当成一个很陌生人对待了。 * 黄穆德夹着书走了,陈怡玢休息了一会儿,起来之后拉开桌上的台灯,找出信纸和钢笔,给家里人写信,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一说。 上辈子她对陆云鹤还存有希望,跟陆家和陈家说起陆云鹤对她的绝情时都还有保留,认为陆云鹤还有回头的时候,她说太多会将他和家里的关系弄得太僵,再说她当时也是老式妇女的观念,以夫为天,什么事都替他瞒着,结果陆云鹤也没有念她的好。而她所谓的以夫为天的结果也是天塌了,她得自己站起来顶着。 现在写起信来,陈怡玢就一点也没隐瞒,不过给陆家父母写信的时候就委婉了一些,写到: “两个月前,我时而呕吐,症状跟当年生阿宝时状态一样,几日后我确定自己怀孕了,十分欣喜的将我们即将迎来第二个孩子的这个消息跟志杰分享,但是志杰却让我堕胎,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并且提出了想跟我离婚,我不同意堕胎,我知道您二老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我也是十分的欢喜,可是因为我的不同意,志杰与我陷入冷战,两周后他见我态度坚持,直接离家出走,将我一人抛弃在沙弗市乡下,身上无银钱又担惊受怕,托人找志杰,可是志杰避而不见,我饥寒交迫,同乡虽然能接济我,可是志杰不理不睬让我十分悲痛,孩子最终流掉了,志杰仍然不闻不问,请问二老,我是否应该同意离婚?” 写完给陆家二老的信,她就给她大哥、二哥、父母各自写了一封信,大哥和二哥自从十六七岁就出国留学,成为当年华夏出国的第一批人才,二十多岁回国开始就全国跑,二哥最近几年在平城就职,离父母近了一些,大哥就在望京那边总统府就职,每年见到的次数不多,但是兄妹感情还是不错的。 她给家人写信的时候就很轻松了,基本上全部实话实说,包括陆云鹤领回家一个裹小脚的女留学生,她已经做好了接纳她为二房的准备,可是陆云鹤却提出离婚,并且想做华夏离婚第一人,还让她堕胎等等,总之将他恶劣的行径描述一顿,然后她在信的结尾问到:“陆云鹤欲与我离婚,将我抛弃在异国他乡,我悲苦交加,实不知该如何是好?盼回复。” 过两天,拜托黄穆德给寄了出去。 寄出了信,她不再想这些,只专心在家养着身体,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托黄穆德又买了几次食物,甚至奢侈得又吃了几次炖老母鸡,将自己养出了几分好气色,她可不能像以前那么傻,总亏待自己。 黄穆德那次将书还回来之后也没有再借书,因为她第二次就向黄穆德打听起了陆云鹤的消息,可能是陆云鹤听到了黄穆德的转述,觉得过多接触会怕她找过去,所以他也不敢再有什么行动了,生怕被她找到,让陈怡玢越发的觉得陆云鹤上不了台面,他一贯的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逃避,而不正面去面对。 其实陈怡玢扣了几封顾思浓和陆云鹤的情书,专挑那些顾思浓引导陆云鹤往离婚上聊的信,顾思浓虽然说她没有亲口承诺陆云鹤什么,甚至也没有让陆云鹤离婚,可是谁也不是傻子,十六岁的顾思浓也没有以后那么高的手段,这些信公布出去也够让她喝一壶的了。陈怡玢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也不想跟上辈子似得那么窝囊。 又过了十几天,陈怡玢因为小月子期间吃得太好,当镯子剩下的钱消耗得很快,她正愁怎么挣钱,她大哥就给寄了200大洋,依她对她大哥陈嘉国的了解,大哥虽然现在身居高位,但是特别清廉,200大洋对他而言不是个小数目,当时一个在洋行上班的普通职员,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20多块大洋而已。 她正感动大哥的贴心时,大哥迟来的信也终于漂洋过海到了。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开头第一句是:“陈家失去陆云鹤,如丧考妣。”大哥的字还是那么力透纸背,内容也是那么让她如针扎一样的疼。 她险些忘了,她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们是多么的喜欢着陆云鹤。大哥连这句话都和上辈子是一模一样的,即使她说了那么多陆云鹤对她的不好、不负责任,他们还是觉得陆云鹤是那么好。 陈怡玢将信先放在了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慢慢的吞咽下去,将自己翻腾的情绪平复好,才又拿起信读了下去。 “陆云鹤之才华,是我和老二一致看好的,但凡才子总有一些异于普通人的特性,志杰风流潇洒,爱交朋友,你身为妻子不能管束他,男子汉大丈夫即使有几个情人只说明他是一个受人喜欢和爱戴的人,有这样一个男人作为丈夫,不是应该感到骄傲和荣耀吗?我听老二说,你能去英国跟志杰相聚都是他去陆家劝说的,你怎么不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跟着志杰学习一些知识,拓展你的视野,与志杰双宿双飞,做一对眷侣呢?嘉和吾妹,你从小聪明好学,我一直认为你是家里最让我省心的,怎么连自己丈夫的心都抓不住呢?甚至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呢?你让我失望了。” 陈怡玢静静的放下大哥的信,掰手指算了算,其实她跟大哥不是一年多未见,应该是二十年未见了,大哥比她足足早去世二十年,她还记得他去世的时候,她远在南港,听到大哥去世的消息,痛哭流涕,还大病了一场。 上辈子,大哥就很喜欢陆云鹤,喜欢到在他俩离婚之后,仍然把陆云鹤当成妹婿一样对待,即使陆云鹤那么对待她,大哥也仍然没有苛待陆云鹤,甚至让她觉得,她大哥是爱陆云鹤甚于爱她的。 几十年后的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的,就好像她上辈子的侄孙女,一个受到很多年教育的洋派女郎,她就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爷爷们,也就是陈怡玢的兄弟们,他们为什么还那么喜欢当年跟她离婚的陆云鹤。 第5节 陈怡玢一直是知道她的亲人们都是喜欢陆云鹤的,这个时代特殊的对才子有一种崇拜感,而且陆云鹤这个人除了对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很坦诚、热情,所以一个热情、坦诚的才子谁能不喜欢呢?不喜欢的都是她这种要被抛弃的女人罢了。 她后来才觉得,她的亲人们后来仍然那么喜欢着陆云鹤,更可能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女人仅仅是一个男人的附庸,就算她是他们的亲女儿、亲姐妹也一样,在他们的心里,她最大的作用也许是作为家族联姻的桥梁,她和陆云鹤离婚了,但是他们跟陆云鹤没有断,只有她作为桥梁的任务结束了。也许这是那个时候的女人的一种悲哀吧,这种观念是她后来即使功成名就也逆转不了的。 第005章 又过了几日,纷纷受到了大家的回信,跟着他们回信一起到的是几张写着数字的支票。 陈怡玢将他们的支票放到一起,算了一下,二哥时任华夏中枢银行副总裁,薪水是他们陈家最高的,所以二哥直接给了500大洋,陆家父母给了300,自己的父母给了300,再加上大哥给的200,她一共收到了1300块大洋了,按照当时的汇率来折成英镑大概是300英镑。 这时候的300英镑能干很多事,购买力堪比后世的50倍,陈怡玢去世得早,如果再算上她死后的几场经济危机,购买力比后世更是翻倍。这时候的300英镑可以在伦敦过上小康的生活了,因为这时候普通英国百姓的月薪大概是10英镑左右,300磅甚至可以买个小公寓了。 陈怡玢乐呵呵的收了支票,开始读家里人的信,二哥从小跟大哥一起受的教育,俩人启蒙老师都是一个,更别提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都拜在当世大儒许广宏门下,俩人性格上虽然南辕北辙,但是对于婚姻问题的想法挺像的,打开信一看,二哥果然跟大哥说得类似,甚至二哥的口吻比大哥更严重,因为陆云鹤以前是二哥替她看好的丈夫,二哥考虑了陆云鹤的家庭、陆云鹤本人的才华,但是没有合计陆云鹤会不会喜欢她,俩人会不会合适,现在她跟陆云鹤崩了,二哥就觉得是她没有好好经营婚姻,将她一顿说,最后也还是给了钱。 陈怡玢放下二哥的信拿起陆家父母的,看这字迹就是陆父的执笔的,陆父第一句就表明了观点:“你是我陆家认定的儿媳妇,志杰在胡闹,你不要跟他一样。这件事我会教训志杰,你好好养身体,300大洋供你花销,今后每月都会给你寄钱,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志杰,志杰只是一时昏了头,待过些时日会好的。” 陈怡玢也没指望陆云鹤的父母给她写信能写出什么特别的来,谁的爸妈不疼自己孩子啊,就算她给陆家生了长孙,她也还是一个外人罢了。 最后她打开了自己父母写来的信,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这是四弟代笔写的,四弟的字有一种青春飞扬、不受羁束的感觉,所以四弟在上辈子也是最爱陆云鹤的,他跟陆云鹤甚至是一辈子的挚友。 信的开头说:“仪玢我儿,我对你很失望,你出嫁前我就教育过你,不要对婆家说‘不’,要孝顺公婆,讨丈夫的欢心,怎么你就学不会呢?甚至学人家嫉妒起来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来不是新鲜事,你作为大房怎么可以阻拦?……”虽然字迹是四弟的,但是这口吻一看就知道是她姆妈说的,她姆妈受到的是标准的闺阁千金小姐教育,对她的女儿们教育也是完全旧式的。 陈怡玢快速的浏览了姆妈的信,几乎一目三行,反正她大概也能猜出来姆妈说的那些老套话,看到信结尾的时候,写到:“你既然嫁入了陆家,就是陆家的人,我们陈家没有被休弃回家的小姐,你好自为之!” 看到最后,若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上辈子这些人的态度几乎也就是这样了,以前经历过的事再一次经历,虽然会有一点受伤,但是她毕竟也算是80多岁的人了,想得比较开,而且陈怡玢看到那些支票也就没太纠结信的内容。 离婚这个事现在对她的亲人们而言都是接受不了的,而且‘离婚’这个词汇被大众广为所知也是在她和陆云鹤离婚之后,陆云鹤登报声明了他们离婚了,成为当世第一对依照法律离婚的夫妻,从那以后,离婚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要不然的话,陆云鹤在离婚之后怎么会洋洋得意的说他是突破了封建思想的包围,解放了天性,让更多的人去寻找真正的爱情呢! 下午慢腾腾的给大家回信,首先给大哥回信的,给他的回信她其实想了好几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心里有一腔的话想对他和家人说,但是怕受伤,越是年纪大了,越怕疼,尤其这种亲情上的问题。 她对大哥回忆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我记得小时候我缠脚哭得不行,你跑过来跟姆妈说不让我缠脚,姆妈说不缠脚就嫁不出去,你当时对我和姆妈说:‘如果小妹嫁不出去,就由我来养她一辈子’,大哥,你还是当年那个说要养我一辈子的大哥么?陆云鹤如此对我,在你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果离婚了,陆陈两家的联姻关系断了;重要的是你跟陆云鹤没有了姻亲的维系,你是那么的爱陆云鹤,甚至超过了爱我这个被你看着长大的小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我真的不那么重要,我这个‘物件儿’没有发挥好连接两家的桥梁作用,到如今,我是不是可以消失了?既然你爱陆云鹤更甚,那么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吧!陈家失去陆云鹤如丧考批,那么失去陈怡玢呢?是不是应该皆大欢喜?不用挂念我了,多亏大家慷慨解囊,够我在这个乡下活得滋润一阵了。” 陈怡玢给二哥的回信也几乎跟大哥一样,给自己爸妈回信更委婉一点,但是也写到了:“既然认定我生死是陆家的人,那么以后我命由我,请勿挂念,祝二老安好。” 就算80多岁的老人,也还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陈怡玢又提笔给陆家二老回信,只写到:“多谢慷慨解囊,解我燃眉之急,志杰仍旧消逝无踪影,这种生活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志杰再坚持,我会同意。祝二老安好,替我传达对阿光的想念。” 又过了几天,陈怡玢终于出了月子,这一次的月子她养足了将近三个礼拜,每天让自己好吃好喝,心态又好,虽然中间被家人的几封信略扰了心情,但是都能调剂过去,等出月子的时候,反倒比之前胖了一点,气色红润了一些。 上辈子她生完二儿子之后,身、下的恶露不止,很是让她苦恼了一阵,后来还是家里给寄了中药,喝了一段时间才好,这辈子反倒没有那些烦恼。 出月子第一件事,她就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泡在他们家的小浴缸里,她感觉人都要泡软了,可是很舒服,热水包围着她,让她更对重生的生活多了几分真实感。 出月子第二件事,她热情的重新请黄穆德吃了一顿大餐,因为这些天黄穆德真的帮了她很多,不仅帮她买了日常吃的菜和生活用品,还帮她寄信存支票等等,让她很是感谢。月子里黄穆德来蹭了两顿饭,都跟她吃着略清淡的月子餐,这回她拿出手艺,在物资贫乏的乡下做了好几道菜,吃得黄穆德十分尽兴。 黄穆德临走的时候反倒有点欲言又止,陈怡玢都不想再问陆云鹤的事,黄穆德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说:“志杰离开了沙弗市……” 陈怡玢软绵绵的声调依旧:“他去哪了?” “听说是去了巴黎。” 陈怡玢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哦,我知道了,多谢你。”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陈怡玢看了一眼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黄穆德,在黄穆德看来,他不把陆云鹤的消息告诉陈怡玢好像有点对不起她给他做的美食,可是他又是陆云鹤的朋友,真是有一种两面煎饼的感觉,让黄穆德特别不是滋味。 陈怡玢觉得有趣,想着陆云鹤的朋友里,黄穆德倒也还算正直,听说在老家也有一位旧式太太,但是出国这两年,没听说黄穆德在外面又找了新式女郎当女朋友,作为陆云鹤的朋友而言还挺难得的,她道:“我打算先找一份工作。” 黄穆德以为陈怡玢会去找陆云鹤,结果听到陈怡玢说要出去找工作,惊讶的重复了一遍:“找工作?” 陈怡玢收拾好碗盘后,又拿出擦手的雪花膏来细致的抹着手指,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手里弥漫开,陈怡玢道:“是呀,我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等待别人接济呀,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觉得我应该靠自己站起来,我听说在沙弗市,女人都可以当官选举了,我不求当官,能养活自己活下去就可以。” 黄穆德当然知道沙弗刚通过女性可以选举这个法案,但是没想到这种话会从陈怡玢嘴里说出来,因为在他印象里,陈怡玢虽然很聪明,但是也还是带着旧式女人的味道,因循守旧、以夫为天。 这些黄穆德都能理解,毕竟陈怡玢没有受过正统的留洋教育,就算她哥哥们都是留洋进步人士,但是她仅在国内读过几年女子学校,比上层人家把女孩也仔细认真的教育真是差了很多的。 黄穆德嘴上说到:“你这个想法真的不错,看来沙弗的进步之风也让你受到了感染。” 他想着,陈怡玢虽然受教育不多,但是已经比国内旧式女人强很多了,能想到主动靠自己的双手这点,就让黄穆德略高看了她一眼。他又鼓励了她一番,劝说她不能白白来英国一次,要多见识、多学习,出去工作也是磨练的一部分! 第006章 黄穆德虽然嘴上支持陈怡玢出去工作,并且对她的看法有了一点改观,但其实还觉得她没有学历、英语甚至还不太好的一个东方人在沙弗找工作,大概最后只能在某个脏乎乎的小饭馆做一些端盘子、洗碗这样的低下工作,然后陈怡玢这样的旧式大家族出身的闺秀终究会受不了这样的工作而宣布失败。 然而陈怡玢对于这件事其实想了很久,在月子里的时候就把她的优势劣势对比了一下,最终大致给自己划了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陈怡玢穿上一身利落的裤装,陈怡玢以前的衣服是没有裤子的,这条裤子还是从陆云鹤没有上过身的西裤改小的,她没有刻意裁剪出线条什么的,她一个孤身女人在外找工作,尽可能的模糊她的女性特征,所以这条裤子显得有点肥大,不过尚在得体的范围内。 外套也是拿陆云鹤的呢子大衣改造的,这件外套的布料有点厚,陈怡玢改造的时候有点吃力,因为是在月子期,她也没有太使劲儿,做了好多天才将肩膀和袖子改好。 陆云鹤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他的这件大衣穿在陈怡玢身上都快到膝盖了,将她整个人都藏在外套下,从后面看,将她的女性曲线基本都遮挡住了,如果她再剪一头利落的短发,从后面看起来就像一个瘦弱的东方男孩一样。 外套里面穿着她来沙弗后学会做的手工针织毛衣,那时候国内还没有流行起针织毛衣呢,陈怡玢跟隔壁留学的刘太太学的,她虽然织得很一般,但是也毫不在意的穿在了身上,外面罩上陆云鹤那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厚厚的驼色大围巾。 她站在镜子前面,外套有些大、毛衣针脚不齐、裤子有些肥,这些组合在一起的装扮其实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也比她穿着自己那些中式的袄裙、旗袍来得顺眼。 就这么的兴冲冲的赶着早车出门了,其实她还想用纸张写一点她的简历之类,后来发现现在21岁的她没有任何经历可言,没有上辈子那些金光闪闪的履历,她现在就是一个纯家庭妇女,只得空手出门了。 公交车晃晃荡荡走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在九点多晃到了沙弗市,她下车又走了很远才到她的目的地。 上辈子她虽然陪陆云鹤在沙弗市住了很久,但是还没有真正的逛过这个城市,只在乡下角落里每天算计吃穿和打扫家务,后来她五十多岁的时候旅游重回故地,才将沙弗市好好的走了一遍。 时光倒流三十年,重新回到这里,虽然没有上辈子来的时候那些新奇的建筑物和商店,但是一些标志性的老建筑仍在,这也许就是沙弗的美丽,新旧融合得恰如其分,拐过街角的那个著名的布莱特兄弟银行,陈怡玢找到她要来的地方:沙弗金融城。 沙弗金融城这个地方是沙弗十几个区中的一个,甚至是这些行政区中面积最小的,它只有一平方公里,但是这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却是寸土寸金,这里矗立着世界上各大金融机构的总行、分行,有国际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等等,各种金融机构林立,构成了这一平方公里的基本组成。 一战前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金融贸易中心,后来因为一战的影响导致很多银行破产关闭,直接导致它最重要的国际证券发行业务转移到了纽约华尔街,从此以后,沙弗金融城就再也没有当年的盛况了,而且一战后二三十年的低潮让这里一阕不振,从世界第一交易量的金融中心变成了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虽然还声名显赫,但是到底不比从前了。 第6节 陈怡玢走在金融城的街道上,两旁虽然林立着银行、证券公司等金融机构,但是这些公司的建筑都不是冰冷的高楼大厦,反倒是充满厚重历史味道的老式建筑,巴洛克风格和哥特风格的建筑有很多家,最著名的就是刚才街角的那家沙弗证券交易所。 沙弗证券交易所是典型的白色哥特式建筑,据说这栋建筑始建于十六世纪,到如今已经是几百年的历史建筑物了,建筑外那繁复的花纹每年都让银行花费高额的维护费用,但是站在交易所的大厅里的时候,阳光从拱顶上圆形的花窗照射进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好像站在圣灵的光辉之下,忍不住让人想膜拜这里。 所以沙弗证券交易所的建筑物不仅是沙弗金融城的标志,交易所本身也是金融城里的巨头。 走在金融城的街道上,不仅有看起来让人望而却步的金融机构,也有很多个卖吃食的小摊子,走在路上到处可以闻到这些诱人的味道,这些诱人的美食和哥特式建筑消弱了金融城给人的距离感,让人不禁感叹金融城的美妙。 陈怡玢走在路边,被一份排了很长队伍的炸鱼块和薯条的摊子吸引,她早上出门还没有吃早饭,于是排了一会儿队伍买了一份。炸鱼块和薯条是沙弗市经久不变的一种食物,沙弗人尤其喜欢,在他们的饭桌上,每周大概要吃两三顿的频率,越是贫穷的家庭越吃得多,因为这两样食物在沙弗很便宜。 陈怡玢拿着鱼块和薯条在街角的报亭买了一份报纸,找了一个临街的咖啡店,点了一杯热咖啡,在四月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找工作。 结果看了报纸之后,陈怡玢才开始觉得头疼,因为她误算了经济形势,以为现在是一战后的繁荣期,结果发现报纸上招工信息很少,而报导失业的反倒很多,甚至有多家沙弗金融城的分支机构关门回了本部,她吃完饭往金融城深处走去,发现果然有很多建筑和商铺的大门是关着的,大街上来往的人也没有上辈子她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么多了。 人们步履匆匆,夹着公文包,脸上的神色显得忧心忡忡,陈怡玢看着报纸上金融城的招工信息,现在似乎只招两类人,一类是顶层的精英人士,比如ceo或者经理级别的人才,这种虽说难得对外招工,但要求极多,要求学历、从业时间、甚至曾经就职过的公司,甚至还有曾经接手过的金融案子之类,到最后这种顶级人才的交流其实还是靠猎头公司来寻觅的。 而第二种招工的人就是金融城机构里最底层的、甚至是编外人员的,比如保洁、保安之类的工种。 在现在这种经济萧条期,只有大批量的裁员,人人自危还顾不过来,很少有招普通业务员,甚至给普通人从底层开始学习知识往上爬的机会,基本内部换岗的居多。而在金融城工作的普通职工基本不会想跳槽到金融城外面工作,因为金融城的薪水是全沙弗、甚至是全国上下最高的薪水,有统计显示金融城区的工资要比沙弗市里别的工作高出30%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几十年后,在金融城里的一个体面工作都是值得让人骄傲的工作。尽管后来金融城因为经济萧条而逐渐降低了薪水,但是也仍然比别的地方高出一块。 但是现在在金融城里工作的人完全想不到在短暂的经济繁荣之后是长久的寒冰期,金融城里的人们还在怀念着一战前金融城世界金融老大的位置,以为战争之后就会恢复昔日地位,事实上,转移走的业务再也回不来了。 陈怡玢在上辈子是知道金融城这段短暂的繁荣期的,甚至知道只维持了两年,但是没想到所谓的繁荣实际上没有真正的持续两年,不过是一年有余罢了,到第二年的时候是在延续之前的余温,待余温过去,就只剩下冰冷了,这冰冷甚至会持续二三十年。 陈怡玢拿着报纸先去了第一个看上眼的工作,一个小型银行在招客户经理,在这种时期招客户经理要么是这个银行业户火爆需要人来拓展业务,要么就是这个银行的经理没有搞清形势。 陈怡玢还在心里怀疑这个小型银行的到底靠不靠谱,结果到了银行跟前台人员说来应聘的,前台将她打量了一下,连鄙视都没有掩饰一下说:“我们不收东方人。” 她一听是这个理由,连问都没问,转身就走了。第一家就这么吹了。 第二家她好不容易从报纸骑缝的地方找到一条招工信息是要一个熟练的会计审核人员,她想到自己那一手熟练的算盘技巧,兴冲冲的去了,结果人家这里的银行还不用算盘,而且同时来应聘的有十几个白人,没等面试到陈怡玢呢,人家就选好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 之后,陈怡玢又试了十几个工作,基本有一半刷掉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个东方人,剩下一半刷掉她的原因就是她无法提供任何学历、工作的证明,能来金融城做体面的工作的或多或少都要有这些漂亮的硬件配备,陈怡玢虽然空有能力,但是连展示的机会都不给。 接着,陈怡玢又来连续找了半个月的工作,连黄穆德都问过她一回,她只含糊的说还在找,黄穆德早就觉得她找不到工作,听到她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她说找到才觉得意外。 终于,陈怡玢找到了工作,保洁员。 第007章 陈怡玢的新工作是一个保洁员,俗称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她工作的那栋大楼就是那天她极为欣赏的沙弗证券交易所的白色哥特式建筑大楼,这个大楼是整个沙弗金融城的象征,也是沙弗市的著名的建筑物之一。 陈怡玢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里工作,更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不是作为一个金融从业者,而是作一个清洁工。 不过就算作为一个清洁工,陈怡玢也将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穿着交易所统一发的浅绿色制服,她将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小月子养出来的好气色让她显得白了不少,嘴上涂了一点红色的口红。这只口红还是她刚从轮船下来到达沙弗市那天,陆云鹤嫌弃她穿得土气,带她买衣服的时候给她随手拿的一只。 好在现在口红的颜色并不那么多,永远好卖的总是大红色,陈怡玢只涂了一点点,然后抿一抿嘴唇,便带上了一抹漂亮的红色,让她整个人都提亮了不少。 说起来,虽然口红买了一年多,但是陈怡玢涂抹口红的次数少得可怜,以前的她没有给自己化妆的意识。虽然没出嫁的时候也学过闺阁姑娘给自己描眉和敷粉,但是当时流行的细眉其实并不那么适合她,而且更重要的是,20岁的陈怡玢特别没有自信。 没自信表现在她身上就是她平常走路腰杆挺得不是那么直,看人的时候目光不能坚定的直视着对方,总有点闪烁和闪躲,羞于跟人对视,总怕别人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胆小的内心。 她们陈家的人个子都比较高,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性之中算是高个了,但是姆妈一直认为她太高,有点傻大个的味道,觉得她的身姿一点也不袅娜,没有女孩子温柔的气息,所以总教育她要学会微微含胸走路,结果含胸没学会,驼背倒是有了。 一个人挺不直腰板,就会给人感觉很软,没有主见、靠不住。 相反,到了晚年的陈怡玢腰杆挺直,看人的目光坦诚而坚定,经过多年的养尊处优和保养,皮肤养得光滑白皙,即使到了中年,看起来也比年轻时更有女性的韵味。 现在的陈怡玢到了这个证券交易所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某个大佬看中她的才能,破格将她从保洁员提升为ceo,这完全是做梦。她仍旧被安排到了大厅做保洁工作,而且还是最费劲的擦窗棂工作。 陈怡玢之前还觉得沙弗证券交易所那些雕花的窗棂特别有味道,阳光从这样美丽的窗棂穿过,照射在站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们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到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会让人感叹这栋美丽而古老的建筑物的魅力。 然而如今她就干起了打扫窗棂这个活,瞬间所谓神圣什么的不要想太多,所谓的‘交易所每年花费大量金额维护这栋古老建筑的美丽’,而她就是众多维护中的一个。 作为参观者,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可作为一个廉价的维护者,就觉得哥特式建筑什么的,一点了也不美了。 陈怡玢虽然心里腹诽这份新工作,但是也仍然干的一丝不苟,保洁队的领班是一个40多岁的白人女性,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每天晚上都来检查她的工作,她都是用手指来检测陈怡玢的工作质量,每次都用手指抠弄那些死角的地方,生怕找不到陈怡玢的错一样。 好在这些地方陈怡玢都擦到了,她是一个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的这么一个人,这跟她的性格和上辈子留学德国的经历都有关系。 领班叫奥贝娜,奥贝娜没找到陈怡玢的错,连续半个月都见陈怡玢这么认真仔细之后,难得的夸了她一句:“在东方人里,你算是勤快的。” 陈怡玢知道领班有点民族歧视,不仅因为她被分到的打扫片区是最大的,也是最费劲的,更因为奥贝娜看她时那种蔑视的眼神。陈怡玢没想到奥贝娜会对她说这么一句话,陈怡玢想讽刺她两句,但是想到这种冲动的事情做起来不太明智,然后她就装成一副听不太懂英文的样子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 奥贝娜看到陈怡玢这样笨拙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一种优越感的笑容,又说了一句:“好好干。”然后她扭着她肥硕的臀部走了。 陈怡玢这半个多月的工作时间里,早就将这栋大楼摸索得差不多了,一楼作为拱顶最高的大厅除了前台就是客户休息区,说是休息区,其实就是摆放了很多把椅子的大厅,大厅雪白的墙上四周都挂着交易指数,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波穿黑马甲的人将最新的指数写在纸上挂到交易板上,来交易的人几乎都人头攒动的挤在交易板前面,每一轮新的交易指数登出的时候,都有人大哭有人笑的,场面很是混乱。 大厅旁的楼梯直通二楼的交易大厅,大厅里坐了千余人的红马甲交易员,他们每个人桌前都有五六部电话,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不断响起,每个交易员几乎都同时夹着几个电话一起在说,有的放下电话站起来冲着楼上的操盘手比划着交易所内行的手势。 一直到整栋大楼响起了电铃声,所有人疯狂而紧张的工作才匆匆告一段落,有人累得仿佛刚脱水一样摊在座椅上,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消停了一点,等到下午开市的时候又会将整个交易大厅淹没在一片铃声的海洋之中。 而一楼的股民们,每天都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失魂落魄的走出交易所,也有人大声狂笑奔出交易所,在这里,一天之中看到无数种剧烈的极端情绪。 领班奥贝娜再来检查卫生的时候,陈怡玢送了她一双时下刚流行起来的玻璃丝袜,人造的肉色,穿起来好像第二层皮肤一样,时髦的女士都要备一双,只是价格颇有点小贵,一般贫民女子不舍得花钱买。 奥贝娜不动声色的将袜子塞进自己宽大的衣兜里,然后又夸她:“你很会将工作干得明白、仔细。” 陈怡玢仍旧是一副磕磕绊绊的口语,说了句谢谢。 过了几天,陈怡玢被调到了三楼管理区打扫走廊。这里是人少活也少,保洁队伍里难得清闲的好活。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怡玢跟着刚刚下市的红马甲交易员们涌出了交易所,在一个炸鱼块摊子排队的时候,前面站着几个红马甲,她前面站着一个红棕色头发的男士,他大概是才刚工作没有多久,脸上看起来还带着刚毕业学生的新鲜气息,陈怡玢听着他在跟同伴嘟囔着现在交易所的不景气,来开账户炒股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哪来那些客户呢? 第7节 陈怡玢听着他跟前面同事一直在嘟囔着“这份工作看起来也不那么牢靠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沙弗金融城好像也不再是金饭碗了。”等等之类的牢骚。 就在红棕发男士拎着炸鱼块要离开的时候,陈怡玢忽然叫住了他,说:“打扰一下先生,我听到你刚才的话,我在你这里开个户,行么?” 红棕发男回头看陈怡玢,只见她穿着一身他们交易所的浅绿色保洁员服装,本来听到陈怡玢说要开户的声音还挺高兴,想来个热情接待什么的,结果看到这一身交易所最底层的浅绿色服装,虽说他们是一个楼里工作的,但是保洁员是最底层的人,跟他们这些红马甲是天差地别的,可是这位红棕男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还是秉持绅士风度,说:“当然可以,想必你是听到了我的牢骚。” 陈怡玢很喜欢这种彬彬有礼的后生仔,虽然长相不是顶好,但是干净整齐,态度又好,不知怎的,忽然让她想起了上辈子长大后的大儿子阿光,她不觉得一笑:“那我下午去找你好么?” 红棕男叫做谢夫,他跟陈怡玢说了他的名字和工号之后,说:“下午您直接到前台那里办理开户手续,工号写上我的就可以,然后拿着条子来找我。” 陈怡玢点头道:“好的。” 这只是谢夫一段很小很小的插曲而已,下午,陈怡玢就拿着条子找他,谢夫看到了陈怡玢的金额,300英镑。这个金额是陈怡玢的全部,且以当时沙弗的购买力而言,是一个普通员工月薪的30倍,但是在交易所里而言,仅仅是十分渺小的一个金额。 半个月之后,陈怡玢的300英镑变成了600英镑,仍旧是十分渺小的数字,激不起任何浪花,甚至连她的交易员谢夫都没有注意到,陈怡玢在以一种十分稳健的方式每天买卖和抛售的她的股票,她买的股票没有百分之百稳定增长的,但是赔钱的股票总没有超过挣钱的股票,这在一般的散户股民来说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她的交易量那么小,仿佛沙漠里的一粒沙。 第008章 陈怡玢在三楼的工作没有干太久,她就主动调去了二楼,二楼是交易大厅的所在,如果说一楼是恐怖的登高雕花窗棂,那么二楼就是每次红马甲们离场时成堆的纸条和纸片,但是二楼的优点是打扫的人多,大家分片包管,陈怡玢分到了她的交易员谢夫的片区。 在交易所内部工作人员不许炒股这个规定的约束之下,像谢夫这样的基层交易员是不许炒股的,但是他们可以抽成,客户越多抽成越多,谢夫虽然是个新人,手里的客户不太多,基本都是散户,日常交易量也不大,但是陈怡玢这种散户中的小户根本引不起谢夫的注意。 陈怡玢调到了二楼谢夫的片区之后,更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指数板每半个小时刷新一遍,陈怡玢常站在偏僻的角落里看着指数板刷新的指数,然后写了纸条递给谢夫来买卖。陈怡玢虽然在交易所里工作,但却是不算交易所里的正式员工,所以她炒股也不算是违规,不过一般来干保洁员的也没有会看指数板上那些复杂的数据的。 而陈怡玢做这些的时候,每次都很隐蔽,她虽然时常往谢夫身边走动,但是手里都拿着打扫工具,奥贝娜来巡检的时候也看不出来陈怡玢的举动,再说,一个最底层的保洁员炒股也不过是一件让人露出牙床笑两声的事,一个底层的、言语不通的、没有学历的保洁员,能干出什么大事呢? 又一天中午休息,谢夫和同事涌出交易所来到街边的意面饭馆,等餐的时候跟同事聊起最近几天的交易情况,道:“我看这形势不太好啊,煤炭股这几天都跌了,我这头好多客户都栽在这个上头了,我在二楼都听到一楼怨声载道的声音了。” 同事点头,道:“我手里有个东方人,忘记是日本人还是华夏人了,在这上头赔了一大笔,今天在一楼嚎得最大声的就是他了吧?” 谢夫道:“是那个戴着礼帽的老人么?” “你也看见他了啊……” 这只是俩人的聊资而已,聊完之后又开始了紧张的下午工作。 陈怡玢在交易所工作半个多月,也是见了很多这种赔钱赔得哭天抹泪的人,沙弗政府对民众宣传都说金融已经好转,政府的金边证券和交易所里昂扬的股市在战后这两年造就了很多富裕起来的人,所以老百姓买证券的也就多了起来,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实际情况呢? 中午那些红马甲和黑马甲的工作人员休息,陈怡玢这样的底层人员就得在打扫完现场之后有少量的时间能吃点饭,陈怡玢今天自己带了点吃的,坐在一楼的交易板前面一边吃一边看着板上的数据。 中午一楼的炒股人也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少数人还留在这里心无旁骛的看着指数,研究着下午开市之后的行动,也有一些上午失利的,赔了钱,现在有点缓不过来劲儿的,坐在椅子上发蒙和大哭。 离陈怡玢不远处就有个东方人,陈怡玢在交易所里看到东方人还真是非常少见的,毕竟这个年代,能出国留学都是进步人士了,更别提出国炒股了。 陈怡玢一看这东方人发蒙的样子就知道这人今天上午大赔,再一看这人,忽然觉得有点面熟,仔细想一想,还是想不起来,可能上辈子在哪里见过,或者报纸杂志上的名人吧。 那个东方人手里捏着他的礼帽坐在椅子上,陈怡玢正啃着干粮,忽然见一个穿着中式褂子的老人跑进来,口呼:“老爷啊,可算让我找到你了!”一看就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样式,这种人在国内多了去了。 那个老爷仍旧发蒙,看到自己的老管家,他欲哭无泪的道:“弥生啊,我赔了啊。” 老管家岁数比老爷大,“赔多少啊?” 老爷颤巍巍的伸出一个巴掌,老管家道:“五千大洋?” 老爷摇摇头,老管家惊:“五万大洋?” 老爷颓丧道:“五万英镑。”按照当时的汇率,应该是三十多万大洋。 老管家惊呼一声:“老爷啊!”三十万大洋可实在不少啊。 这时又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跑了进来,她的小皮靴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只见少女皓齿明眸,一头时下最流行的卷发,红色的洋装将她衬得皮肤白皙。她冲着老爷喊了一声:“爹爹!” 老爷看到自己爱女,“甜甜啊……” 陈怡玢还在一旁啃着干硬的馒头,看到这华夏一家子在这里演这一出剧,还觉得颇为有趣,不过同时她也想起来了,她是看到少女才想起来的,因为这个少女后来十分之有名,她因为会穿衣服上了时尚杂志《vogue》的美国版,被评为亚洲最会穿衣服的美女,她就是东亚糖王黄思君的女儿黄薇甜。 黄薇甜是糖王的大女儿,糖王有很多儿女,但是据说最宠爱大女儿黄薇甜,要不黄薇甜怎么能打败当时的总统家的夫人姨娘和其他名流夫人成为当时最会穿衣服的女人呢? 毕竟会穿衣服也意味着会花钱,不仅得有钱买,还得有品位穿,还得经常出席各种举足轻重的社交场合登上报纸杂志,所以黄薇甜不仅有糖王亲爹的宠爱,还有后来的丈夫李少雍的支持,而李少雍是当时华夏最出名的年轻外交官。 此时的黄薇甜还没有后来登上《vogue》时那种艳丽,有着少女的美丽与娇俏,她看到爹爹这样,出声安慰道:“爹,不要急,我把上次拍到的黄钻转手了,也能得到10万大洋呢。” 糖王听到女儿的安慰略感欣慰,可是也不会动给女儿买的首饰,再说虽然三十万大洋对普通人而言是很多很多,但是对他而言毕竟还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这沙弗的股票市场给了他浓浓的沮丧,看来他在国内玩得转,到了沙弗却还是差些火候啊。 糖王拍了拍女儿的手,又在老管家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出了交易所。 陈怡玢看到这些上辈子的名流面孔,才觉得有点怀念起来,上辈子还经常和糖王的八姨太一起打麻将呢,而和黄薇甜本人也照面过的,因为她老公李少雍是她二哥的好朋友兼同门,他们都拜在当世大儒许广宏的门下,虽然从事的方面不同,但是同门之谊尚在,他们经常参加黄薇甜组织的酒会,也是见过几次的。 不过陈怡玢和黄薇甜并不是很熟,因为她们性格上基本是南辕北辙,陈怡玢本人性格严谨,在日常也不是那么放得开、玩得起来的那种女人,而黄薇甜则是喜欢奢侈、享乐,特别喜欢开酒会跳舞,经常跟大家一起玩到半夜的那种酒会女王型人物。 陈怡玢能跟这群当时顶级的富太太们玩到一起去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事了,那个时候陈怡玢刚进入这个圈子,而黄薇甜却和李少雍离婚了,离婚后的黄薇甜不常在国内,基本上是定居沙弗居多的,所以她俩的交集并不那么多。 糖王黄思君倒是经常上报纸的,可惜几十年未见了,陈怡玢也一下没认出来。 不过认出来能怎的呢?她现在是一个低下的保洁女工,而他们仍旧是华夏顶级豪门中的一员,就算她去自我介绍一番,陆家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也不足以到人家这种级别的豪门面前露脸的,如果要介绍,只能介绍是她大哥陈嘉国、二哥陈嘉兴的妹妹,可是这样等他们回国看到大哥二哥要怎么说呢?说:“我看到了你们当保洁员的妹妹?” 许是中午受到了一点小刺激,下午的时候陈怡玢一改以前低调的作风,将全部的钱都押在了一支股票上,本来不起眼的一支股票,结果让她从700涨到了1000,这种逆天的涨幅让交易员谢夫都很惊讶,毕竟他们交易所内部的人都知道,经济形势不那么好了,股票的形势也不是那么好,能涨幅成这样,真是逆天了,要知道,强横的十多年的煤炭股都开始出现巨大的降落趋势了。 这是陈怡玢第一次给交易员谢夫留下了印象,第二天这支短暂涨幅逆天的股票就停止了增长,而陈怡玢在十点看到最新的指数之后,果断的递纸条给谢夫,将全部抛售,十一点第二波指数刷新在指数板上的时候,竟然停止了涨势。 然后谢夫就开始了对这个低调不起眼的保洁员陈怡玢的观察,因为陈怡玢慢慢的将1000英镑翻成了3000英镑,虽然这个数目仍然很不起眼,但是在一个月内完成这种翻倍的人恐怕不是很多,尤其陈怡玢买进和卖出的时机掐得特别准,让谢夫十分惊叹。 中午休息铃声响起,谢夫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怡玢,竟然主动走了过去,说:“密斯陈?” 陈怡玢道:“请叫我密西斯陈。” 谢夫从善如流:“密西斯陈,您的时机总是很准。” 陈怡玢:“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第8节 “光是运气可做不到这样啊,夫人,愿您的好远一直存在。” 陈怡玢回道:“谢谢,祝您用餐愉快,谢夫先生。” 谢夫回到红马甲的队伍里,那个经常一起吃饭的同事理查道:“怎么还跟一个清洁工聊天了?” 谢夫道:“她是我的客户。” 理查一听,没什么兴趣的哦了一声,虽然说清洁工开户头炒股这件事有点意外,但是交易所内也有很多编制外的员工炒股的,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谢夫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意跟她打个招呼很奇怪,尤其她还只是用300英镑开的户?” 理查有点讽刺的道:“300英镑对于一个清洁工而言是她的养老金了,她可得悠着点,别赔了养老的本。” 谢夫:“你不用替她担心,因为她用300翻到了3000。” 理查啊了一声,不敢相信。 谢夫又道:“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已,理查,你懂我的意思。” 理查摸摸脑袋:“这可真是不得了。” 第009章 要说多不得了,在那些有钱人眼里,这几个钱还不够黄薇甜那样的小姐买件首饰的呢,在那些惯会炒股的大亨眼里,两个月时间翻出十倍来,也不是顶天的能耐。 在经济下滑的这个大环境下,陈怡玢的这个翻番虽然挺牛气的,但是这点小数目也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朵小浪花而已。 谢夫跟理查说的时候,其实也是当闲话聊的,然后理查就当闲话跟请他吃饭的客户聊了,而这个客户偏巧放在了心上。 陈怡玢仍旧不骄不躁的用她的小额金钱炒股,陆家二老定时给寄来的钱也都转成英镑投进了股市里,而大哥二哥也后来再写信,俩人显然也是被她气到了,但毕竟是亲妹妹,没有隔夜仇,虽然双方写信语气重了一些,但是也都还按时给寄钱过来,二哥挣得多给的也多一些,这两个月每月寄来200大洋,大哥那头也每月给100大洋。 陈怡玢知道大哥清廉,典型的理想主义书生参政,上辈子晚年的时候因为没钱维持生活而去国外大学教书,否则以他在华夏国内的高官位置,想挣钱那是分分钟有人排长队给他送钱的。 陈怡玢因此给大哥回了信,说了几句:“二哥每月都给我汇款200大洋,不需大哥再接济,且我自己在沙弗也已经开始挣钱了,陆云鹤仍未归来,我已经开始独自生活了,一切安好,勿念。” 大哥陈嘉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陈怡玢已经将3000翻成了5000,也不过才一个礼拜的功夫,5个工作日而已。 而陈怡玢蚕食鲸吞的举动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除了她的交易员谢夫和理查外,还有一个人,自从从理查那里知道有陈怡玢这个人存在,就已经观察她一周了。 陈怡玢以为这个人是失败后不气馁,仍旧来交易所里看指数,观察形势再入市,所以当黄老爷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挺意外的。 黄老爷走过来的时候,陈怡玢正在打扫卫生,当他停顿在她眼前的时候才抬头,抬头看见是黄老爷,愣了一下,趁她愣的功夫,黄老爷已经说话了:“请问你是华夏人吗?” 陈怡玢点了点头,用汉语道:“您是……”虽然知道他是亚洲糖王黄思君,可是毕竟也没见过面。 黄老爷年过五十,中年发福,个子不高,看起来很和蔼,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如果不是陈怡玢知道他的身价和成就,很难将他和那么一个商业大亨联系到一起去。 黄老爷道:“我姓黄,叫黄乃文。” 陈怡玢表情未变,仍旧沉着的点点头:“黄老爷,幸会。”接着俩人互相问了礼,黄老爷开始跟陈怡玢聊了起来。 黄老爷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说:“想必你也看见了,这些天我颇为失利啊。” 陈怡玢随口安慰两句:“进这里的人都得交点学费才能明白其中的套路的。” 黄老爷一听这话更是苦笑;“这学费,有点太高了哇。”三十万大洋的学费,在康顿大学念到死都行了。 陈怡玢装傻,跟着附和几句,这黄老爷连真名都不透露,谁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呢。 黄老爷又开始跟陈怡玢唠家常,聊起老家,当知道双方都是平城人的时候,黄老爷还真的挺高兴的,竟然邀请陈怡玢去他家里吃饭,说:“我从老家带来一个厨师,做平城菜很地道,还有一个做面点的师傅,他做的点心我女儿很喜欢,改日你有空来我那里坐一坐吧,我看你好像跟我女儿一般大,年轻人交个朋友嘛。” 陈怡玢听见黄老爷请她到他家里吃饭,这比黄老爷没跟她说真名都让她意外,黄思君作为亚洲的糖王,在异国他乡炒股输了,想找一个不认识的老乡闲聊、倾诉一下这种事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跟他那些非富即贵的朋友说了这种事也还是有点丢脸,这跟他在国内说一不二的形象有点相去甚远,而用假名跟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聊聊,纾解一下心中的抑郁之感,这种事也能理解。只是她没想到黄老爷竟然邀请她,邀请一个只是一个清洁工的陈怡玢到家里坐坐。 黄老爷道:“我们都是平城人,到了国外,应该互相守望、互相帮助才是。” 陈怡玢点点头,她上辈子确实是听说在沙弗的华夏人圈子里是以黄老爷为首的,尤其在商人圈子里。在学生圈子里,他的女儿黄薇甜也在康顿大学读书,虽然不是顾思浓那样的才女,但是在沙弗的学生圈子里也是颇有号召力的。 陈怡玢想慢慢看黄老爷到底有什么目的,于是一直顺着黄老爷说话,以为他会继续跟她这么磨,最后等陈怡玢忍不住了问他才会说出他的目的。结果,黄思君直接就说:“我观察了你这几天的交易,5天的功夫3000翻到5000英镑,小姑娘,这可不是一个清洁工的实力啊。” 陈怡玢失笑,忽然觉得自己太把自己当盘菜,黄思君的地位和成就哪里需要跟她磨来磨去、讨价还价呢?她还没那个资格呢。 这么一想,陈怡玢忽然轻松了,道:“那您认为一个清洁工应该是什么实力呢,糖王先生?”虽然俩人身份和地位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是陈怡玢也颇为不甘心的点破了黄思君的身份。 黄思君听了,哈哈笑了两声,一点没有被拆穿身份而露出尴尬表情的样子,反倒觉得陈怡玢有趣,道:“清洁工应该是攒个三五百英镑就满足的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而不是像你这样对金钱充满着沉着冷静的算计,三五千英镑恐怕你也没太看得上,我说得对吗?” 陈怡玢面对黄思君这样的人物,十分坦诚的道:“不错,三五千英镑也不过能在平城最好的地段买一栋时下最奢华的别墅,跟那些银行大亨、买办们成为邻居而已。” 黄思君点点头:“不错,如此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 陈怡玢直接的说道:“黄老爷,我能帮到您什么,请您直接说。” 黄思君又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这个小姑娘说话有意思,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你爸爸陈箭舟竟然还能教育出这么有趣的姑娘,我以为只能教育出你大哥那么傻、你二哥那么无趣的家伙呢。” 倒是又把陈怡玢的身份给掀了出来,真是一点也不服输的糖王黄老爷。陈怡玢一听黄老爷透露了跟她父兄的熟悉态度,她也就露出了熟人的姿态,她摆摆手:“我都混得这么惨了,您非得点出我的身份,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国外做这种抹黑陈家的脸,非将我逐出家门不可。” 黄老爷有一种压陈怡玢一头的得意感,道:“若是逐你出家门,只管在找我就是,我正缺一个你这样懂事的女孩呢。”谁不知道黄老爷儿女成群,争家产争得厉害,他这话也不过是客套客套。 不过陈怡玢也没想再跟黄思君继续这么抬杠下去的意思,陈家虽然在平城也是望族,但是跟黄家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而她自己本人更是没什么值得黄思君图谋的,陆家那种小菜更是连给人家当点心都不够的,所以陈怡玢就很诚实:“这话我可当真了,黄伯伯。” 这么一叫,俩人显得亲近了不少,黄思君觉得陈怡玢很上道,他意味深长的道:“你在沙弗遇到困难只管来找我。” 陈怡玢露出笑容,一个沙弗华夏人圈子的龙头的慷慨帮助是她很需要的。她又说了一次:“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您直管吩咐。”这话再说一遍就跟第一遍味道不一样了,这一次,陈怡玢是心甘情愿替他干活。 陈怡玢跟黄思君这一短暂的交锋就让她知道她跟黄老爷之间的差距,黄老爷虽然面上笑呵呵的,但是背后将她的事查的一清二楚,他那句在沙弗有困难找他的话,想必也是知道了陆云鹤跟她的事才说的,正因为如此,陈怡玢才再一次发自内心的说想帮他忙。 俩人心思都转得快,话没有说透,但是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意犹未尽,这种对话让黄老爷这种久经商场的人觉得有意思,如果是一个业界大亨跟他这么对话会让他觉得棋逢对手,而今天和陈怡玢这个跟他女儿一般年纪的女孩,竟让他生出一种微微的感慨之心。 第9节 不过也就一瞬间,转而听到陈怡玢这一次的语气和态度说出的话,黄老爷想着他也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同时又卖好给陈怡玢,看她这种说话、办事的能力,未必会需要他帮她解决什么事。 他道:“我确实有事需要侄女你帮我……”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陈怡玢:“您只管我,我能做到,决不推辞。” 黄老爷:“这事儿你确实能做到,我给你一万英镑,供你炒股,如何?” 第010章 黄老爷的这个一万英镑的数目是他在调查完陈怡玢的炒股经历之后深思熟虑的数目。 依陈怡玢的能力,她手里的五千英镑翻到一万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她已经用300翻到5000证明了她的实力,而且查了她的交易记录,发现她十分的稳健,虽然偶尔有一些小股票会让她赔一点,但是大头的股票她压得特别准,如果不是黄老爷也查过陈怡玢过去20年的生活经历,他都会以为她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现在这样,只能认为是陈怡玢对这方面特别有天分,并且运气出奇的好。 黄老爷拿出了一万英镑这个数目,对陈怡玢而言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树木,但是需要时间,对黄老爷而言,这个数目不痛不痒,可以承受的输赔范围内。 黄老爷又说:“这一万拿去给你玩,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五五分,你看可好?” 陈怡玢顿时觉得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反问道:“黄伯伯这么信任我?” 黄老爷:“要说只跟你聊这一会儿就信任你,那是扯淡,但是我对你大哥、二哥都颇为了解,尤其你二哥,我们还是经常打交道的,我对他很信任,他的经济眼光和做人的责任心我很敬佩。” 说到她二哥陈嘉兴,那就不得不提一件事,她二哥当年能从中枢银行平城分行的经理一跃成为总行的副总裁这件事还经历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后世的经济史书记载这件事的时候,总要重重的写上他一笔的。 那时候大总统颁发了一道一道“停止兑现令”,然而这条停止令使得大批百姓如潮涌一般涌到各大银行兑现银,在其他银行执行停止兑现令的时候,只有陈嘉兴和当时中枢银行总裁宋时忠坚持给老百姓兑现,从而稳定了当时整个东南五省的经济情况,陈嘉兴也因此一战成为了平城金融界的代表人物。 所以黄老爷说到对她二哥陈嘉兴有信心且敬佩也是指当时国难情况下,陈嘉兴能顶住巨大压力,冒着中枢银行破产的危机给老百姓兑现,这是需要巨大的金融界人脉和强烈的爱国心的,否则东南五省经济垮了,跟他小小一个陈嘉兴有什么关系呢? 黄老爷的言下之意是他肯拿出一万英镑给陈怡玢,一方面因为他需要翻个盘,但是另一方面,如果陈怡玢不是陈嘉兴的亲妹妹,他也未必会找她。 黄老爷这句话倒全是实话,陈怡玢笑,一万英镑对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黄老爷的提议还是对她很有诱惑力的,她说:“五五太多,我不能占您便宜,咱们二八分,我二您八,毕竟您是长辈。” 黄老爷一听陈怡玢这么上道,露出他标志性和蔼的笑,说:“正因为我是长辈才不想占你便宜,这样吧,我们也别争,你四我六,这是一个长流水的事。” 陈怡玢欣然点头,又说道:“我会量力而行。” 黄老爷心想,如果找一个运气好的菜鸟他就给上一万英镑随便炒股,那才不是他黄思君的作风了,就是看中了陈怡玢办事的稳妥劲儿,尤其是这些天他亲身来观察陈怡玢之后,发现她看似没做什么事,但是她一边不动声色的打扫着卫生,一边就把钱挣了,如果不是她的交易员谢夫关注了她,谁都不知道陈怡玢有这份能力呢。 黄老爷从商几十年,自认看人的眼光跟挣钱的能力一样都让他得意,他又颇为懂得御下之道,所以才能成为白手起家并且历经前朝和军阀乱战仍然是亚洲举足轻重的商业大亨,他跟陈怡玢谈妥之后,也没有再在交易所里呆着,在他看来,如果陈怡玢能行的话,以后他也不必来这里了,由陈怡玢代理就行了。 陈怡玢忽然被黄老爷一个馅饼拍下来,还有点不可置信,不过转而一想,这件事于她没有什么损失,她本人除了刚挣到手的5000英镑之外,基本什么都没有,人家黄思君拔根毛都比她腿粗,黄老爷都放心让她用钱,她又有什么担惊受怕的呢。 而且她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她上辈子在跟陆云鹤离婚之后是真的在德国学习了几年经济学的,所以她才对这段时间的经济这么了解,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黄思君遇到她,对他们双方都是机遇。 晚上陈怡玢刚下班,那天来接黄思君的老管家就在门口等着了,旁边还停着一辆福特小汽车,这个时候的福特小汽车十分昂贵,相当于平城的一间小公寓了,老管家看到陈怡玢立刻迎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请陈怡玢上车,将陈怡玢送回了乡下的家里,并且将支票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黄老爷这办事效率还真的符合他的身份,雷厉风行,用人不疑,陈怡玢问他:“我们不用签订什么合同么?” 管家道:“老爷在我出门的时候吩咐我,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直接跟我说,其他的并没有吩咐。” 陈怡玢心想黄老爷这手段,真是不服不行,对她这样带着子侄身份的合作者,直接就这样把一万英镑给了,若是她把钱弄丢了或者逃跑了,他连个证据都没有。 不过就是他这份心胸和手段让陈怡玢佩服,她陈怡玢自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在她看来签订一纸协议是让黄老爷安心,可是他直接表明的态度就是,他对她很放心。 陈怡玢不知道黄老爷这手段对别人是怎样的效果,但是对她,让她瞬间觉得有一种不做点什么报答都愧对这份信任的感觉。 陈怡玢没有拿支票,对老管家说:“那麻烦你直接将这份钱存入我的户头里,请黄伯伯放心,我会稳妥使用。”陈怡玢没有说那些光芒万丈的保证,一切没有做出来之前都是虚的,只有真正在增长数字才是实的。 管家回到黄家向黄思君汇报,黄老爷摸着下巴,说:“这陈箭舟的几个儿女真是没有白生养,现在出来的几个都是出类拔萃,以为他的儿子养得好,没想到他的女儿养得也好,我们家那群败家子跟他们一比,唉。”黄老爷一声叹息,竟然生出一股挫败感。 这时,穿着鹅黄色睡袍的黄薇甜推门进来,白嫩的脸色被鹅黄的颜色衬得暖萌可爱,黄薇甜又向黄老爷撒娇喊了声:“爹爹。”瞬间让黄老爷那点挫败感不翼而飞,黄思君有十多个儿女,就对这个大女儿最好,不仅因为大女儿是大老婆生的,更因为他一看到黄薇甜就从心里喜欢,这儿女缘儿女缘,不服不行。 陈怡玢这边第二天就将黄老爷投资的钱投入到了股市,谢夫关注到了她的增股,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刚开始在他眼皮底下有一只蚂蚁,他没太在乎,谁会在乎蚂蚁的生死,转而这只蚂蚁就在眼皮渐渐变大成了一个老鼠,现在又变成了一只猫的感觉,他甚至不知道将来会成为什么样。 中午十一点半休息的铃声响起,谢夫桌前的电话声渐歇,他跟理查一起往外走的时候,看到陈怡玢仍旧在二楼认真的扫地,她弯腰将地下的纸条一张一张捡起来,甚至会仔细的看上面的字迹,谢夫跟理查说:“你能想象那个妇人嘛,她从300英镑挣到了5000英镑,又投入一万英镑,这样的一个妇人她竟然还在那里一丝不苟的捡垃圾。” 陈怡玢不是理查的客户,而且理查干这行的时间比谢夫时间长,比他见的也多,没有谢夫那么多的感慨,他还戏谑的说:“兴许她就是从那些散在地上的纸条里得到的消息和灵感,再加上她的运气,所以成就了她。” 谢夫听了竟然露出一副“这是真的么?”的表情,逗得理查直乐,理查说:“如果真的捡捡垃圾就能挣那么多钱,我也乐意啊。”谢夫竟然也认真的点点头:“我也乐意。” 陈怡玢本金多了之后,有了更多的选择,又不到一周的时间,那个周末下市的时候,她已经将钱翻到2万英镑,晚上的时候她没有直接回家,直接去了黄老爷府上,黄老爷正好在家,留陈怡玢吃了顿晚饭。 吃饭的时候,黄薇甜不在,只有他们俩人在一个圆桌子上吃饭,黄思君不像一般的富豪那么奢华,他的晚饭是很简单的四菜一汤,饭菜的口味果然如他之前所说的,是地道的平城菜,平城菜在这个年头还不能成为华夏几大菜系之一,但是在她上辈子去世前的那十来年,平城菜已经火遍全国,渐渐成为独占一方的特色菜系了,只不过在后来,也很难吃到这么正宗的平城菜了,后来人们炒作平城菜系,但是却失去它的精髓了。 陈怡玢到老年时,作为一个讲究吃穿用的老太太,对这些都颇为研究的,所以知之甚多,来沙弗的这些天,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所以这顿饭她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黄老爷邀请陈怡玢陪他在园子里转一转。黄老爷这栋房子主楼不太大,比在平城的黄氏老宅差了许多,但是白色的洋房盖得特别气派,尤其是这个地段,莎士比亚公园附近,这是沙弗皇室的聚集地。 莎士比亚公园的附近那是整个沙弗最最最昂贵的地方,因为这里矗立了诸如女王的起居宫殿,国立皇家博物馆、公主王子的家,还有其他皇室的亲属们,公爵、子爵、夫人等要有实力的才能在这附近置得起房子,像总理,为表示执政清廉,都不好在莎士比亚公园附近买房子。 所以别看黄老爷这栋房子不如平城的大,但是在寸土寸金的莎士比亚公园这里,综合沙弗和平城的房价及两个国家未来的通货膨胀率,沙弗房子的价值完胜,并且是越来越值钱的。 陈怡玢在陪黄老爷散步的时候,将这几天的成果向他汇报一番,虽然黄老爷已经从理查那里知道的消息,但是听到陈怡玢自己来说还是心里颇为熨帖,陈怡玢问他要不要变现提出来,黄老爷笑眯眯的说让她继续拿去玩,甚至还问她需不需要再追加投入。 陈怡玢仔细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现在不用,但是我可能会有用的时候,到时候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黄老爷看陈怡玢说的这么认真慎重,反倒觉得她有趣,打趣道:“看来你掐指一算,就知道哪只股票要大赚咯?” 陈怡玢也开玩笑:“那我岂不是神仙,可做不到的。”其实她心里算的清清楚楚。 等又过了一个月,已经是沙弗的盛夏了,陈怡玢的那件浅绿色保洁员服装都穿得微微掉了色,有一天晚上,陈怡玢再一次进行每周例行汇报,她很认真的跟黄老爷说:“这次,如果再投入5万,会还你一个10万。” 黄老爷这些天跟陈怡玢相处,对她了解越深,知道她这人轻易不会咬死什么事,尤其是股票方面的事,这些天虽然陈怡玢不断的在挣钱,但是从来没有听陈怡玢夸自己在这方面的天分,或者夸夸其谈说这方面的事,甚至陈怡玢几乎是避而不谈的,可是今天这么直接的提出要求,让黄老爷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陈怡玢特别认真地跟他说那句‘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您客气’那句话。 他跟陈怡玢说:“你稍等,我确认一下手头的现金。”拿起电话给管家,说了几句挂断,问陈怡玢:“五万就够么?” 陈怡玢其实跟黄老爷说这些之前是颇为忐忑的,因为她知道眼前马上有一个大机遇,但是这个机遇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她在股市这么长时间,甚至不惜自己在交易所里继续当个保洁员,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日子,虽然上辈子知道这件事的爆发时间,但是具体细节的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来推算时间,最近根据她得来的数据,她要等的那只股、那个时机终于到了! 陈怡玢道:“黄伯伯,您有想过万一我失败了,您会损失多少么?” 第10节 黄老爷仍旧笑得和蔼的样子:“想过,不过我信你,你是个特别有把握的孩子,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同样年纪的甜甜每天只知道找男孩子跳舞和花钱买漂亮衣服,但是你已经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挣那么多钱了,我查过你的成长经历,我只能认为,你的父亲陈箭舟教子有方,这是我拍马也追不上的。本来以为你们陈家出一对兄弟已经是厉害了,没想到女孩子也这么厉害,让我不禁感慨起真是不服老不行咯。” 陈怡玢笑,说:“这么多钱,卖了我也赔不起啊。” 黄老爷故意说到:“到时候就让你给我当儿媳妇,我家老三的年纪正好和你相当,你就卖身给我黄家吧……” 第011章 黄老爷后来给陈怡玢拿出了7万英镑,加上她原来手里有的,一共有10万英镑。这么多钱、这么多黄老爷的钱拿在手里,陈怡玢感觉到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和信任。 如果在和平年代,在没有金融大波动的时候,陈怡玢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浑水摸鱼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奇在她本身就专门学习过这个,而且她本人对数字像是有天生的敏感一样,她在国内读过的时间不长的女校生涯中,她的数学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为了嫁给陆云鹤而中途休学了,也许毕业了后也会像时髦女郎那样出来工作也说不一定呢。所以说,有很多时候,命运让你一步错,步步都错。 煤炭股辉煌了十几年,整个沙弗都是建立在煤炭业之上的,此时的沙弗虽然已经被煤炭污染所笼罩,但远没有十年后那场巨大的黑霾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巨大,所以煤炭仍然是沙弗乃至整个e国的支柱产业。 一个礼拜之前,如果有人说,沙弗金融城的煤炭股会崩掉,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跌落,那个人会说你疯了么? 可是一个礼拜之后,煤炭股如山崩一般的跌落下去,煤炭股从最鼎盛时期占比金融城证券45%的江山到一战期间跌落至30%,到战后现在的20%,虽然跌落是它不可挽回的事实,但是没有人能想到,它最后的落幕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有陈怡玢这个死过一次的人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它占比更少,甚至只占据2-3%的比例。 而不起眼的光电传播股,从最开始的1%,到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会占据25%,只因为那条连接了大洋彼岸的海底缆线正式落成,使华夏这个大洋彼端的古老国家也能通过一根细细的缆线连接到列国,而同时,金融城里一条最新的条例:《外国借款人发行证券管制条例》的颁布,正式掀开了沙弗金融城萧条的开始。 这两件事,一个促成了金融城外资证券发行业务从此旁落华尔街,一个直接导致了光电股的崛起,落成缆线的布林兄弟电话公司的股票瞬间暴涨,这件事的偶然性和机遇性太大,是金融史上一个非常有名的特例,陈怡玢的钱早早就开始买进这只股票,满仓之后,她开始紧张的等待着,每天早上都看着报纸,一天一天的看着这支股票一点点的涨,虽然她是知道历史的人,但是当身临其中的时候,还是紧张得好像在做过山车一样。 有很多一夜暴富的人让人觉得这是神话,神话是有,但是在这个社会里几乎渺茫,陈怡玢的神话只在于她与所有人不对等的讯息。 谢夫在看到陈怡玢赌了这么大的,仿佛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气魄,谢夫非常哈皮的让自己亲人也跟着买了这只股,在这几个月对陈怡玢的观察之中,谢夫甚至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崇拜感,谢夫将他全部的积蓄一起也压了进去。 结果就是,那一天早上开盘的时候,造就了很多很多一夜返贫的现象,但是也同时造就了很少很少的一夜暴富神话。 当开盘的一瞬间的时候,陈怡玢才露出激动的表情,但是这些都不如之前焦急等待报纸对于布林电话落成大洋缆线这件事情的报道让她觉得激动和焦虑,此刻仿佛是知道了最后答案,享受完了过程,顺利的迎来了那个早已知晓的结果。 陈怡玢成功了。 周围崩落的失败股民映衬着她挺直的脊柱,她仍旧穿着那件褪色的浅绿色工作服,坐在人群之中,挺直着腰背,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冷静的人她在这两天做出了什么惊人的举动,除了谢夫,谢夫从二楼狂跑出来,抛下那些狂响的电话,不去理会那些震天的铃声,谢夫在一楼找到陈怡玢,陈怡玢却越是成功时刻越冷静。 他觉得喉咙都干涩了,他跟着陈怡玢押对了!他看见她,特别想拥抱她,虽然陈怡玢不知道这一切。然后谢夫真的这么做了,忽然上前一把抱住陈怡玢,吓了陈怡玢一大跳。 看到谢夫这种激动的神色,陈怡玢忽然知道他激动的原因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翘起唇角,看着谢夫激动。谢夫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说:“你知道么,no、no、no,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你太厉害了,太牛了,我太崇拜你了!” 周围的股民那么乱,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奇怪的人。 黄老爷显然也关注着这场波动,一发现这个情况,想到陈怡玢之前从他手里拿走的那一大笔钱,他也心里很痒痒想知道陈怡玢究竟会怎么用,他派人在交易所里时刻关注着她的举动,当出现这个情况之后,黄老爷立刻驱车前来,他看到门口的股民,有一些甚至是他炒股时认识的老面孔,此刻这些老面孔也没有心情理他,因为大部分人都赔得很惨,黄老爷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心里虽然是相信陈怡玢的,但是也还是跟着揪心,忽然他觉得,这种刺激的行为可能不是他这种老人家能承受得起了。 陈怡玢也从交易所里走出来,她的一身褪色的工作服看起来仍旧很整齐,仿佛她穿得不是最低下的工作服,而是一身高级定制的西服一样,她看见黄老爷的时候仿佛松了口气,如释负重的说:“黄伯伯,不负众望啊。” 这时候,一直跟在交易所里的人走到黄老爷耳边,激动的将这一切告诉了他,黄老爷素来见过大场面的人,在一刻都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以为陈怡玢那天说的那些颇有些夸大,没想到陈怡玢说的那么准确,好像她已经提前预算好了这一切一样! 黄老爷拉着陈怡玢说:“好、好、好,跟我去庆祝一下!” 陈怡玢也累,这些天心里的煎熬和等待,在这时都有了好的结果,精神松懈下来之后,她也想睡觉吃饭休息,做一切轻松享受的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陈怡玢的领班奥贝娜从大厅冲出来,她在二楼的时候先是看到谢夫抱住了陈怡玢,然后又看到陈怡玢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出门,现在竟然连假都不跟她请就离开! “你要去哪里?站住!你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陈怡玢回头,道:“我辞职,不干了。” 奥贝娜连教训她的话都在嘴边要说了出口,忽然被她这句要辞职给噎了回去,转而说到:“你从这里离开就再也进不来这里了。” 陈怡玢没有理她,疲倦的嗯了一声。 奥贝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使劲跺脚!这个该死的东方人! 陈怡玢跟着黄老爷来到了莎士比亚公园的白色洋房,在他的安排之下在客卧深深的睡了一觉,睡之前她特意跟黄老爷说:“只让我睡12个小时,我要看明天早上最及时的报纸。”然后她就在黄家软绵绵的鹅毛枕和蚕丝被里深深的睡了过去,好久没有睡在这么柔软的大床之中了,陈怡玢仿佛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国内,她在睡梦之中甚至觉得在云朵里翻滚一样。 12个小时后准时被叫醒之后,陈怡玢看上了早上第一份报纸,放下报纸跟黄老爷说:“再过一天,我们就抛售手里全部的股票。” 黄老爷现在简直将她当成了散财童女啊,这简直太长脸了,他之前还夸她陈家的女孩当男孩用,现在看来这个陈怡玢比她两个哥哥也不遑多让啊! 但是黄老爷来不及嫉妒陈父会养孩子,紧张的就第二天开始了,陈怡玢来不及换衣服,黄薇甜的衣服她穿都有些短,只将就着那身工作服再一次赶到交易所,虽然早上就给谢夫电话让他抛售,但是陈怡玢还是不放心,早早就来了。 谢夫得到陈怡玢这条指令,一大早上开始就立刻运作起来,因为他们有这种隐隐的同盟感,一切进行的特别顺利,谢夫顺道将亲属的股票也一起卖了。 大笔的款项转入到陈怡玢的账户,陈怡玢果断将钱申请提出来,但是她这么大额的提现需要比谢夫更高级别的管理员来复核,谢夫为陈怡玢打出提现申请之后,跟她说:“第二天多带点空袋子和人来。” 当天晚上,黄薇甜也从康顿大学回来,看到陈怡玢,这些天她虽然跟陈怡玢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俩人也算是认识了,听到自己老爸那么夸奖她,她的心里是有点嫉妒的,但是听过她的事情之后,对陈怡玢的嫉妒感又不是那么强了,毕竟陈怡玢的经历对于一个21岁女孩而言实在是称不上美好,甚至是一种惩罚。 陈怡玢那天晚上实在没有心思,虽然第二天要提现了,但是她就是紧张,看到黄薇甜回来也仅仅跟她简单打个招呼,就回到房间里躺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怡玢换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被拿来一套黄薇甜的衣服,应该说是不像黄薇甜平常那种大小姐范儿的衣服,反而是一套简洁的西装款式,高腰的长裤衬托着她将近一米七身高的大长腿,脚上一双中跟皮凉鞋让她的腿显得更加修长,上身一件多层蕾丝的喇叭袖高领衬衫将她纤细的脖子包裹着,而那件从男装改良来的修腰身西装更显得精英范儿,而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当陈怡玢穿着这样一身来到交易所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同事都惊呆了。尤其是在一楼巡查的奥贝娜,她看着陈怡玢仍然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偷偷的跟旁边的同事说:“看那个东方人,不在我们这里干之后,竟然开始做起了偷有钱人衣服的买卖,真是可悲哦。” 第012章 奥贝娜说完讽刺陈怡玢的话之后,周围的几个曾经的同事有的发出配合的笑声,有的直勾勾的看着陈怡芬,说:“她那身衣服是塞维尔街定制的哎……” 奥贝娜:“那又怎样,偷的就是偷的。” 陈怡芬自然也听到了奥贝娜讽刺她的话,她微微翘起唇角,露出微不可见的微笑,矜持而充满着巨大的阶级感,其实陈怡玢没有想可以做出*丝逆袭的样子刺激奥贝娜,可是陈怡玢老太太作为一个上辈子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她的身份和地位要求她做出的样子,所以像这种矜持的淡笑什么的,简直就是对人礼貌的微笑一下的感觉,可是奥贝娜心里认定了陈怡玢刺激她、讽刺她,立刻就冲陈怡玢道:“你给我站住。” 陈怡玢微微回身,她身后跟着十个穿戴整齐的黄家的忠仆来确保她今天顺利的将取钱这件事情办成,这十个男仆穿着统一的黑西装,只有走在前面的陈怡玢穿着制作精良的米白色的女式西装。 她一米七的身高穿起这种从男式改良来的女式西装一点压力都没有,这个年代,连女式的裙子都才开始慢慢变短,女士穿裤装也是才开始流行的潮流,但是在从后世过来的陈怡玢眼里,这都普通得很,她没有当自己在这群曾经的同事的眼里是多么的扎眼,甚至是耀眼,她一手夹着女士公文式手夹包,脚下的高跟鞋踩在交易所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音,可是这种声音好像昭示着,从此以后,她和曾经这群同事的巨大差距。 陈怡玢仍旧那么平静的冲奥贝娜道:“什么事?” 奥贝娜看到陈怡玢身后整齐的一排黑衣忠仆也跟着停下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好像理智一瞬间回归一样,她忽然明白了现在的陈怡玢已经不是她能随便教训的人了,现在的陈怡玢泰然自若的站在那群人面前,没有一点局促感,好像她天生就是站在人前的一样,跟以前在她手下当清洁工的时候截然不同,甚至那群人好像都是听从她的吩咐的,奥贝娜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陈怡玢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第11节 奥贝娜心里想着就是因为眼前陈怡玢忽然从一个底下的小人物变成一个连她都要去巴结的人物,这种落差让她变得不理智的。不过她转而一想,陈怡芬也许是不知道从哪里借来这么几个人来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造成一种发达的假象而已,离开了交易所,她陈怡玢又算个什么东西呢?一个东方的无能女人而已,跟她一个高贵的血统纯正的沙弗人怎么会一样呢? 这么一想,奥贝娜瞬间觉得心里平衡了很多,对陈怡玢说:“你忽然辞职了,没到整个月,所以工资不能给你开了。” 陈怡芬微微点了下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接着又转身往前走了。 奥贝娜颇为不甘心的看着陈怡玢领着一群人离开,看着她慢慢的走上三楼管理办公室,奥贝娜嘟囔着:“怎么可能,这种无能的东方女人,她怎么可能变得那么、高高在上……” 可是下一刻,奥贝娜的三观又再一次被击碎,那个每次走过大厅都昂着头颅的鲁迪经理已经在陈怡玢没走到三楼的时候就迎了出来,带着热情的笑脸,甚至对陈怡玢张开了双臂,热情得仿佛认识了多年。 奥贝娜旁边的女人说:“看看她那一身,是塞维尔街出来的,那个昂贵得把我卖了也做不起一套西装的地方。” 奥贝那没有说话,而已经被鲁迪请到办公室的陈怡玢客气的跟他一起喝了一杯咖啡,就拿着一张巨额的支票转到渣打银行了。 鲁迪面对陈怡玢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当初他不知道陈怡玢的实力,如果早知道的话他也可以做那个黄老爷啊! 陈怡玢跟鲁迪寒暄两句,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正好休息的铃声响起,谢夫和理查也下班了,谢夫看见陈怡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陈怡玢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理查是隐约能猜到谢夫其实也跟着买了股票,交易所限制本人炒股,但是这种假借别人姓名开户的事大家其实都有偷偷的干,但像谢夫这么幸运的真是太少了。理查一边羡慕着谢夫,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可以接近一下陈怡玢…… 而正在送陈怡玢出交易所大门的鲁迪一边走一边跟她闲聊,闲聊时说了两句:“密西斯陈,你的故事真的很传奇,你只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追求,从保洁员到上层人士,我听说截至到几天前,您还在这里打扫卫生。” 陈怡玢客气的说:“只是运气好罢了。”但是谁都明白,这不过是谦词而已。 然而他俩的对话却被一直留心偷听的奥贝娜等人听见,瞬间他们真的如被雷劈了一样,原来陈怡玢真的变成了她们高不可攀的那种上层人士! 然而这些曾经同事们的心里落差却不是陈怡玢去在意的,她匆匆的拿着支票转去银行,钱只有存在自己的户头里才让她安心。 等将黄老爷和她的钱各自存入账户后,她发现她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再为钱担心的女人了,上辈子,她也在平城经济低迷期炒股票和囤货挣了不少钱,但是就像她曾经对黄老爷所说的,那些钱也不过是在平城最好的地段买上一栋奢华的小别墅而已。 当天晚上,在黄老爷的洋房里举行了一场低调的庆功晚宴,只有黄老爷和黄薇甜还有陈怡玢三个人在席,黄老爷高兴异常,兴奋极了,一个劲儿的问陈怡玢要不要搬到黄宅来住,这里很多房间,黄薇甜经常住校不回来,他自己住也挺孤单的。 其实黄宅里那么多佣人,黄老爷根本不会孤单,不过陈怡玢还是欣然同意了,能住到黄宅来,对她而言是真的得到黄家的照顾了。 黄薇甜对此不置可否,因为她跟陈怡玢接触的时间毕竟不是那么多,黄老爷席间太高兴,喝多了一点酒,喝得舌头都有点大了,老管家将他搀扶回房。 而黄薇甜则和陈怡玢聊起了天,黄薇甜以前单纯的以为陈怡玢像家里那些爱打秋风的穷亲戚活着黄老爷的下属,所以并不太跟陈怡玢说话,但是后来陆续知道她的事情,就对陈怡玢充满了好感,到现在更是知道了陈怡玢的能耐,对她更是佩服万分,说:“要不你考虑跟陆云鹤离婚吧,你前脚离婚,我爹爹后脚就能替家里的哥哥们去跟你提亲。”还当着她的面说了一句:“陆云鹤这个傻子,跟你离婚他要喝西北风嘛?” 陈怡玢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巨大的红酒杯,水晶灯的光线折射在漂亮的水晶杯里,好像杯子里的酒红色液体也变得更加美丽,陈怡玢喝了一点酒之后,连她这样不张扬的人也变得好像整个人松弛下来了,也许是因为重生以来一直绷着的弦今晚终于松了一点,她从此以后终于不用为吃不上青菜而痛苦了。 陈怡玢嘲讽的道:“陆云鹤离开我也不会喝西北风,才子可以写稿子挣稿费啊,再说,女人们都喜欢着他……” 黄薇甜一下来神儿了,说:“对对对,陆云鹤跟康顿大学的很多东方女学生都眉来眼去,我真是看不上他。” 陈怡玢大笑,“怎么会呢,大家不是都喜欢着才子?” 黄薇甜:“才子是真才子,可是我讨厌男人头上顶着二两油的发型,看起来很油腻。” 陈怡玢一直知道黄薇甜说话很直接,但是此刻却觉得她很有意思,黄薇甜这个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又颇为爽快,只不过有点小骄纵,不过这是一般大家小姐的通病,她们的生活那么优越,骄纵一些又怎样呢。 俩人又借着红酒的微醺聊了很多,一顿晚饭过去,俩人都觉得比过去近了不少,颇为有好感。 第二天,黄老爷醒来的时候,陈怡玢已经在餐厅吃上了厨师精心准备的鸡丝面条,黄老爷现在看见陈怡玢只有高兴的了,就算他家大业大,但是陈怡玢是用英镑挣钱,拿回国内折算成大洋,也是四十多万大洋呢,这个价钱够黄思君在平成盖两座几千亩的甘蔗园制糖的了。 吃完了饭,黄老爷就开始问陈怡玢:“什么时候搬进来?我让管家去帮你。” 陈怡玢昨天就觉得黄老爷喝多了说的话未必能准,虽然她是觉得住进黄宅对她有好处,但是人家黄老爷今天酒醒了不提这件事,她就当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她的生活。 陈怡玢反倒很认真的对他说:“黄伯伯,我想请你帮个忙。” 黄老爷自然从善如流:“你说。”他以为陈怡玢会向他多要一点钱或者让他帮忙解决掉陆云鹤等等,结果陈怡玢对他说:“能不能将我送到康顿大学去学习?” 第013章 去康顿大学读书这件事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当时能来这所大学读书的人都是国内顶级的人尖子,这些人回到国内无一不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就算陈怡玢上辈子在外人眼里也算小有成就,但是陈怡玢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也不过是去德国留学的,学校跟康顿大学这种闻名了百年的大学是不一样的。 昨天晚上在跟黄薇甜喝了一点酒之后,也许是思绪放得更开,听见黄薇甜讲陆云鹤和他那群朋友在康顿大学的一些事情,她忽然觉得,她也非常想去康顿大学读书,不为了让陆云鹤看看她的努力之类无聊的理由,就是单纯的完成上辈子没有做到的事。 而在陈怡玢没有任何学历证明的情况下,能帮她进入康顿大学旁听读书的人,到目前为止,她身边也只有黄老爷能做到。黄家在黄老爷父亲那辈就开始在沙弗落户发展,尽管是东方人,但是已经在沙弗上层人士当中颇为吃得开了。所以陈怡玢这个请求是她想了很久的事。 黄老爷一听陈怡玢这个请求,在陈怡玢帮他挣了那么多钱的情况下,帮陈怡玢运作一下这个事也不是不能做到,黄家一向在商业圈子比较吃得开,在学术圈这种隔行的圈子里人脉相对比较窄,但是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稍微费劲一点而已,也毕竟不是太大的事。 只不过陈怡玢这个请求让他也知道了她接下来几年的发展可能就不是帮他继续挣钱了,这一点是黄老爷非常、非常的不舍,所以黄老爷略微沉吟,不死心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发展?” 陈怡玢对于黄老爷的想法也早就预想了一番,沉着的应对道:“我打算专心读书几年,我想去康顿读书有两个原因,我预测,接下来金融城的经济会下滑,一般老百姓都会在里面受到挫折。” 黄老爷心里合计:可你不是一般老百姓。 陈怡玢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觉得继续在股市里投入的回报率没有那么高,所以我不想继续了,当然,康顿大学的假期很长,放假的时候回来给您挣点买雪茄的钱还是可以做到的,其次是我觉得有另外一项投资明显比在股市里投钱更好。” 陈怡玢说是给黄老爷挣买雪茄的钱也不过逗趣,黄老爷果然微微一笑,被陈怡玢最后那句话吸引起了巨大的兴趣:“什么投资?” 陈怡玢也不私藏,直接说:“我认为,接下来在亚德里安码头买地产比较合适。” 黄老爷想了一下亚德里安码头的位置,道:“那个位置是新兴的小码头,吞吐率现在还不太高,不过倒是有投资的价值。”他这几句话虽然语气未变,但是明显有点对此不太感兴趣,因为整个沙弗有许多港口,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许多港口都萧条了,战后虽然有所恢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整个一战对e国的经济影响特别大,这些港口的货运吞吐都还没有恢复到战前的全盛时期。 而亚德里安码头就是政府在战后想要复苏经济而特意开发出的一个新码头,这个码头之前一直存在,只不过规模很小,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这个码头并不适合进出大型货轮,所以这个码头一直没发展起来,政府所谓的发展这个码头也不过是花了一笔财政收入将这个码头的设施翻新了一下,战后的两年才刚刚修整完毕,所以这个码头的投资并不太踊跃,因为大家对这个码头的发展都持观望态度。 但是陈怡玢是重生的人,她是知道亚德里安码头后世的闻名也不是因为货运、客运这一块出名,它是作为新兴的商业中心而闻名的。 亚德里安码头在此时虽然只是一个小码头,但是已经已经有了后世作为沙弗市新兴商业中心的雏形了,因为它距离沙弗金融城只有不到三公里远,现在已经有为金融城的运输服务的前期模式了,虽然不如后世那么成熟,但是也有一些伴生产业是在亚德里安码头发展起来的,未来这里会被政府开放,从而这一块会成为仅次于沙弗金融城的新兴商业中心。 陈怡玢是知道这些走向的,可是黄老爷不知道,她挑能说的向他解释了一下,可是黄老爷还是觉得这件事需要考虑考虑,他答应帮她进入康顿读书。虽然黄老爷很惋惜,但是他也知道长远投资,陈怡玢这种人才不能强迫她,要维持好关系将来才有更好的长远发展。 他还是再一次向陈怡玢提出了邀请,说:“虽然你将要在康顿读书了,但是可以跟黄薇甜一下在放假的时候回来住,黄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陈怡玢真心实意的感谢黄老爷,因为没有黄老爷,她绝对做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创造这么多的财富,而且股市里赚钱的机会是转瞬即逝的,这一次机会没抓住,依沙弗现在的经融形势,下一次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 第12节 陈怡玢作为一个老派人士,对很多人生信条都特别信奉,知恩图报这一条就是她特别讲究的。接下来几天,陈怡玢都去亚德里安码头转了转,四处看地形和位置。 未来在码头周围林立的世界各大银行的摩天高楼都还没有立起来,但是因为沙弗金融城里的紧张的地产资源,有一些规模相对较小的金融机构其实已经搬到了亚德里安码头的,这些中小机构想法灵活,很多都能发展壮大起来,慢慢的,码头那边就会有为这些机构服务的其他伴生企业,渐渐的各大银行也会为他们开支行的。 陈怡玢回来之后,特别详尽的为黄老爷写了一份建议书,建议书里分析了一些地块的地理位置和投资的愿景等等。但是在黄老爷看来,这一份投资看起来有点可笑,因为亚德里安码头现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崛起的迹象,更不用说像陈怡玢建议书里写的成倍的增值了。 可是当陈怡玢转了一周之后开始花五千英镑买了一块靠海的位置的小旅馆之后,黄老爷又仔细认真的看了一份这份建议书,他发现陈怡玢真的就按照她建议书里标注的几块地买了下来。 在沙弗买房产和地皮是永久性的,陈怡玢买的房产是一栋当年为水手们歇脚开的小旅馆,前门临街,后面还带有一个小花园和自家住的地方。 因为老板经营不善倒闭,将房产抵押给银行待售,银行售价也不算便宜,所以挺多人问了价钱都没下手买,其实主要原因也是众人不看好码头的发展,毕竟这个小旅馆当年在码头是挺有名的,但是最终也还是慢慢没落了,所以知道点□□的人都没买,而像陈怡玢这样的人,周围的人都当她是个外地的傻富商,不了解本地情况就瞎投资那种。 可能就是陈怡玢这种出手大方的姿态,小旅馆隔壁的小酒馆老板还来打听她,问道:“尊敬的女士,隔壁的酒馆也想要出售,您有兴趣吗?” 陈怡玢去酒馆看了之后发现也不错,跟小旅馆一样都是那种比较旧的建筑,但是两家的维护都还算可以,老板使用得都还很精心,陈怡玢稍微再投资一点就可以从外观上翻新一下,而且这时候码头上的人工费还不是那么贵,她都可以承受。 小酒馆也被陈怡玢以五千英镑的价格买了下来,当陈怡玢签署第二份合同的时候,黄老爷也给陈怡玢办下了康顿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九月正式入学。 黄薇甜知道陈怡玢要成为她的校友后,十分高兴,跟她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在康顿上学了,太好了。” 然后黄薇甜就带着陈怡玢开始了疯狂的购物之中,管家给她俩派了两个女佣跟着伺候,结果女佣们的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最后将黄薇甜那辆福特小汽车塞得满满的。 黄薇甜对于逛街有一种执着,想想也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黄薇甜能凭着自己穿衣服和打扮登上当时全世界最潮流的时装杂志《vogue》的封面,并且被评为华夏最会穿衣服的女人,甚至战胜了当时在美国四处讲演的总统夫人,可见她的品味和花钱能力…… 陈怡玢有点明白为啥黄老爷那么执着的想赚钱了,就黄薇甜这花法,一般人真是养不起,不过能看到这样甜美的少女这么开心,穿得美美哒,她也有点能理解黄老爷的。 黄薇甜试了也一件最新款的风衣,跟陈怡玢说:“这是今年最新改良的风衣,看这个料子,它是防水的呢。”她一边说,一边系着风衣腰带,站在镜子前面指挥着服务员给她挑了一条丝巾,她又十分细致的将丝巾系在脖子上,一边用手拢着头发一边说:“这个牌子是皇室指定品牌呢,在沙弗,好像只要跟皇室沾边的东西都牛气得不得了。” 她又逗趣道:“你说我们国家的’亨利陛下’既然都给自己起洋名字的,为什么也不搞一些这种皇室产业,哦,不,他们也搞了,没有腰线的那种老裙子,我小时候还穿过呢!” 跟黄薇甜在一起特别有趣,好像最需要的技能就是倾听和适当的接话,像陈怡玢一边试衣服一边说:“那种老式裙子其实做好了也很好看,只不过要是能改良一下的话,想想那些精美的绣花,这是量产做不到的啊。” 黄薇甜想了想,说:“我不喜欢大红大绿,而且丝绸动一动就出褶子,很不好看。” 陈怡玢:“那倒是,不过如果能产一些不爱起褶子的布料做裙子的话就好了。” 俩人就聊这种对美无限讨论的话题,还乐此不疲的,所以逛一天下来,黄薇甜都觉得挺开心的。一方面她虽然有很多沙弗的外国朋友,但是毕竟是外国人,跟东方人天生就有文化隔阂,黄薇甜虽然在沙弗读书,但是从小是东方文化熏陶长大的,到底跟沙弗的外国女孩成为不了真心闺蜜。 而和华夏女孩,一般家世比不上她的总爱巴结她,而家世比得上她的在沙弗又不太多,所以黄薇甜的女性至交好友其实不是特别多,所以跟陈怡玢逛街聊天、谈女生话题就特别开心。 陈怡玢在黄家这些天几乎天天拉着陈怡玢说东说西,黄老爷想找机会跟她说两句关于亚德里安码头投资的事都没时间。 终于那天吃完晚饭,黄老爷张嘴把陈怡玢截出来,俩人到书房说了一会儿话,黄老爷拿着建议书说:“你真的那么看好这里?” 第014章 黄老爷这段时间仔细研究了陈怡玢那份建议书,然后看到陈怡玢那么果断的下手买下两处房产,他也不那么纠结了,果断下手也买了几处房产,不过他没有陈怡玢那么幸运,正好能连成一片,毕竟连成片的增值起来也更多。 但是这种投资跟黄老爷在股票里投入那么多就不一样了,投入股票时,是完全陈怡玢个人主导这一切,挣多挣少都完全在于陈怡玢个人能力和运气,等到投资房地产的时候,黄老爷有太多幕僚和助手来分析和执行这件事。很遗憾的事,虽然这些幕僚知道陈怡玢在炒股上的能力,但是在房地产上,他们都认为他们比她更资深、更有话语权。 于是黄老爷在大多数幕僚都反对的情况下投入了两万英镑,也算是对陈怡玢这份用心的报告的一个回应了。 当陈怡玢得知黄老爷的投入时,略沉默了一下,想着黄老爷到底还是犹豫了,现在这个低迷时期买入这里最是合适的,不过对黄老爷来说,在前途未知的情况下能顶着幕僚们的压力投入两万英镑,也算是他的决策力了。 陈怡玢心里略叹了一下,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吧,黄老爷花两万买了五处地皮,其中有一块正好是未来花旗银行盖广场和摩天大楼的位置,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黄老爷这一块地就能让他赚翻。 俩人交流了一下各自买的地块,黄老爷的意思是想继续经营地面上的建筑物,他问陈怡玢:“你拿两个地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怡玢道:“我大概是租出去,上学读书就没有精力打理这些了。” 确实是这样,康顿大学的课程素来多,而且学生们没事都憋足了劲儿看书,听黄薇甜说,康顿的图书馆里都坐满了人,很多学生没有椅子坐,就坐在书架边的地上,那里学习气氛特别浓。 黄老爷虽然遗憾陈怡玢不能继续经商,但是也还是支持陈怡玢努力向上学习的,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上进是好的,让甜甜给你讲讲那里的规矩。” 黄老爷关系了得,给陈怡玢弄进了康顿的经济系旁听,那个年头的康顿还不像后世那么严,这个时候如果旁听生也一起通过了期末的各科考试,到毕业的时候是给毕业证书的,所以将来陈怡玢也是可以对外说自己是康顿大学的学生的。 陈怡玢托黄薇甜弄到一套经济系的书,虽然她上辈子在德国留学时也学的经济,但也很多年不看书,所以陈怡玢没什么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 等到要开学的时候,陈怡玢回了一趟乡下的房子,近一个月没回来,打开房门地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灰,门口的信箱里也塞了好几封信,陈怡玢刚打开信箱取信的时候,隔壁的邻居刘先生一家竟然正好路过,夫妻俩看见陈怡玢显然很意外,忙上前来问候,刘太太说:“陆太太啊,你最近去哪里啊,也不打声招呼啊,湛秋(黄穆德字)来了好几回都不见你人,志杰也回来找过你啊。” 陈怡玢说:“我去沙弗那边的亲戚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身体太差,自己照顾自己太吃力,志杰又不回来,我只得去投靠别人了。” 刘先生跟陆云鹤关系好,听到陈怡玢说这些,他就不太说话。刘太太是女人,到底还是同情陈怡玢居多,不多也是说那些顺着陈怡玢话风往下唠的话,客套一下而已。 等陈怡玢跟这俩人话别,进屋看信时,发现有两封黄穆德的信,大哥二哥的来信,竟然还有一封是陆云鹤写的信。 陈怡玢先拆开黄穆德两封,发现他的都是问她在哪里,劝她不要走上不归路的内容,她为这信的内容发笑,自从她工作以来都是早出晚归,跟黄穆德见面也是少了,黄穆德知道她在沙弗找到了工作,却连她做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觉得黄穆德担心的内容让她发笑,但是好歹人家作为一个朋友也是关心她,拆开陆云鹤的信,陆云鹤只写道;“汝多日不归,究竟何事?如果你也有情人,我们应该互相成全对方才是。”陈怡玢只觉得可笑,看完就撇到了一旁。 大哥二哥的信无非是劝她跟陆云鹤好好过,努力让陆云鹤回心转意之类的话,老生常谈了,陈怡玢一目三行跳过,看到最后,二哥的信写到:“几日后我将去沙弗出公差,届时会住在海威克路87号,希望你来与我相聚。”二哥还留了电话号和具体的出发时间。 她看了一下写信的日期,发现按照信上的日期的话,二哥在两天之后会到沙弗!二哥要来了! 不管二哥怎么说她,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二哥,她就十分开心,赶紧收拾房间里的东西,她打算从这里搬走,暂时先搬到黄宅,在黄老爷盛情邀请之下,她先住在那里,以后再找适当的时机搬出来。 当天晚上陈怡玢没有回沙弗市里,在这里住最后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被敲门声吵醒,黄穆德站在门口看着陈怡玢第一句就是:“这些天你去哪了啊?” 陈怡玢赶紧请他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挑拣能说跟他说:“几个月前我说要找工作,那时候我在金融城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沙弗证券交易所里当清洁工。”忽视黄穆德听见她去当清洁工时露出吃惊的表情,她继续说:“后来在那里时间久了,学会了炒股,我把家人给我寄来的钱投入股市里,运气很好的挣了钱,然后遇到了同样来炒股的一个亲属,他让我搬到他那里去。” 黄穆德听她说什么挣到了钱,也没合计她会挣那么多的钱,以为不过是100翻到110块这种幸运的事,所以他的关注点都在于:“亲属我认识么?” 陈怡玢反倒觉得黄穆德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他这个人很负责任,“他叫黄思君,女儿叫黄薇甜,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女儿也在康顿读书的,他是我爸爸的老友,听说了我的事,不放心我一个人住在乡下,让我搬到他在莎士比亚公园附近的房子。” 黄穆德一听是黄老爷一家子,反倒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跟黄老爷还是远房的亲戚,也是颇受他帮助的,既然你是搬到他那里,我就放心了。” 黄穆德能做到这步,完全是因为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他提起了陆云鹤:“前些日子志杰回来了,想跟你见面谈谈,可是你不在,志杰又去沙弗了,也许你们能在沙弗相遇也说不定呢。” 第13节 陈怡玢感谢他的关心,黄穆德将话带到之后也没有多呆,关于陈怡玢和陆云鹤的事他参合在其中颇深,他觉得君子不立危墙,很不喜欢这种两面夹心的滋味,现在陈怡玢没事,陆云鹤的话也带到了,他顿时觉得任务结束,放下一件心事,他赶着上课,也就匆匆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老管家派来一辆小汽车,司机将陈怡玢的箱笼搬到车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栋老房子,想着上辈子她离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拎着一个破旧的小皮箱黯然的离开这里,这辈子她再一次离开,可是会迎接新的生活。 她在黄家的房间紧邻着黄薇甜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客房,之前临时住的时候用的是黄家统一的装饰物,现在她正式搬进来,黄薇甜拉着她好顿研究布置房间,拿着布行新给送过来的册子研究最新式的布料,打算做新的床单和窗帘,黄薇甜只要是对这种打扮布置的事情,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她都能干得津津有味。 陈怡玢下午就去她二哥信里说的地址去找了一遍,开门的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老太太显然是房东一类的人物,陈怡玢向她打听:“有没有两位华夏的先生要住在您这里?” 老太太很和蔼,点点头,说:“两位先生还没有到,你找他们吗?” 陈怡玢说:“我是其中一位陈先生的妹妹。” 老太太说:“他们到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第二天陈怡玢又去,二哥还是没有到。黄薇甜看到她有点闷闷不乐,便问她原因,陈怡玢想着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就跟她说了,黄薇甜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越洋的轮船是多么的慢,晚个几天的时间那是很正常的啊。” 陈怡玢想着确实是这样,只不过她想见二哥的心太切,黄薇甜又说:“我叫管家伯伯给你留心着,派个人在那里守着,一旦来人就通知你。” “也好,麻烦你了,甜甜。” “跟我还提什么麻烦,以后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像亲姐妹一样了。” 就在陈怡玢焦急的等待之中,两天之后,二哥终于来了。 第015章 二哥没有到的时候,陈怡玢焦急的等待,可是真的坐上了车去看二哥,她反倒开始紧张了。是的,紧张。 上辈子,大哥去世的最早,在她68岁那年去世的,二哥是在她75岁那年去世的,而她自己是88岁去世的,算起来,他们这三兄妹,三个耄耋老人,二十来年没见了。她跟二哥准确来说,是13年未见了,现在要见到二哥了,她反倒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二哥和她差了7岁,后来她晚年的时候想起他,想起来的不是他青壮年或者老年时的样子,反而是他少年的时候,抱着她到处疯跑、玩闹的样子。 她还记得那小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跟在二哥屁股后面要一起玩,而二哥想跟其他男孩子疯玩,又不得不因为姆妈的话而顾着她,所以二哥就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陈怡玢想着这些小时候的事,车子很快到了二哥住的地方,她刚在门口敲门,开门的仍然是那位房东太太,房东太太热情的请她进屋,并且引领她上了二楼。 陈怡玢一抬头,就看见二哥站在楼梯口看着她,那一瞬间,陈怡玢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想流眼泪。 她喊了一声:“二哥。” 二哥喊了她的小名:“嘉和。” 等陈怡玢上了楼梯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她眼里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对二哥而言,他们不过才一年多没有见面,甚至上一次见面是他送她上通往沙弗的邮轮的时候,可是对陈怡玢而言,他们已经13年没见了。 二哥看见她说的第二句话:“瘦了。” 陈怡玢刚刚稍微整理好的情绪瞬间就没控制住,想到二哥去世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二哥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小时候二哥对她种种的照顾,想到她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对亲人的想念,陈怡玢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二哥……”眼泪一旦流出来,就像开闸了一样,一瞬间就泪流满面,甚至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声音很小的,眼泪就像砸出来一样的掉在她的衣襟和地板上,她就瞪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二哥。 二哥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想问她,想说她没有处理好她跟陆云鹤的婚姻,可是看到陈怡玢这样,他的心一下就软了,甚至看到这样的妹妹也跟着难受。 陈怡玢拉着二哥的袖子又喊了一声:“二哥……” 陈嘉兴就轻轻搂着她的肩膀,陈怡玢更是控制不了,眼泪浸湿在他的衬衫上,二哥很快感受到了那湿热的泪意。 陈怡玢哽咽着说:“二哥,我的孩子,没了……” 二哥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妹妹,“没事,你人没事就行,孩子可以再生。” 陈怡玢又哭了一会儿,渐渐控制住了情绪,二哥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擦了好一会儿,眼睛还是红红的。 二哥说:“以前也不见你这样,出国一年多,反倒爱流眼泪了。” 陈怡玢:“我觉得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你,看到你就想将我这段时间的委屈哭出来一样。” 二哥的眼眶也有点红,说:“来,快进屋,别在这里丢人了,你呀,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可不让随庆看了笑话呢。” 陈怡玢这才看见,原来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在房门口,看到他们这对兄妹在抱头痛哭,他脸上有点尴尬,仿佛是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看见陈怡玢他露出了微笑。 陈怡玢此时哭过之后,眼睛也鼻头都红红的,嗓子还有点哭过之后的喑哑,总之就是挺狼狈的样子。 二哥拉过男人对陈怡玢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绶云,他可是一位高材生,你叫他王大哥吧。” 陈怡玢看向王绶云,他个子很高,腰板很直,这种直甚至有一种军人的气质,可是看王绶云的样子又带着一些学者的气息,他身材匀称,甚至有点偏瘦,国字脸,浓眉,头发不像时下男人那样梳着背头,反而剪得很短,更显得他很利落。 二哥又跟王绶云介绍:“这是我妹妹陈怡玢,你叫她仪玢吧。” 陈怡玢虽然改变不了尴尬的形象,但是清了清嗓子,瞬间调整了一下状态,大方的冲王绶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王大哥。” 王绶云也伸出手跟陈怡玢握了一下,算是俩人见了面。 二哥又引领陈怡玢到他们的会客室,整个二楼都被二哥和王绶云租了下来,有三间卧室,一间会客室,甚至还有一个洗手间,房东太太很爱干净,将房间收拾得很整齐。 二哥坐下后,说:“我这记性,我从家里带来了上好的铁观音,我去拿来。”说着就转身回了他的房间,屋里剩下陈怡玢和王绶云,陈怡玢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心想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过好在她跟他也不认识,而且他也算是二哥的朋友,丢脸就丢脸吧。 王绶云看出来她的不自在,想找话题缓和一下:“我在船上听你二哥说了你很多事。” “说我什么?是不是说我淘气,不好哄,小时候总惹他生气这些?” 王绶云笑,“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一位淑女,而应该是一位绅士的童年状态呢?” “我二哥难道说我像假小子吗?” 王绶云:“你二哥说你从小受了很严的淑女教育,说你们的母亲想将你教育成一个规格女郎。” 陈怡玢接话道:“结果我反倒跟她教育的正相反,成了一个失败的教育产品?”她看王绶云略尴尬,王绶云此时还年轻,虽然24岁在这时候一般年轻人都当爹了,但是王绶云去年才刚刚硕士毕业,显得面嫩的很。 陈嘉兴跟王绶云说的原意是:“虽然姆妈想把嘉和教育成一个闺阁女子,但是却没有教育她如何讨一个男人欢心,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致命的缺点。”这种话,王绶云自然不会跟陈怡玢说的。 第14节 这时二哥拿着一包茶叶进来,刚放下茶叶又跑到楼下去张罗热水泡茶,陈怡玢赶紧起身:“二哥你别忙了,让我来吧。” 王绶云起身说:“别别,还是我来吧,你们兄妹好好聊聊。”说着就起身下楼了。 二哥放下茶叶坐在陈怡玢对面,说:“我这次是来参加银行组织的跨国际会议,会议大概开半个月,我准备多呆一段时间看看你,还有志杰现在在哪呢?” 不提陆云鹤还好,一提他让陈怡玢简直不想说,可她还是说:“前一阵我的孩子流产的时候,陆志杰据说去了巴黎,后来我在沙弗打工的时候,陆志杰好像回了康顿大学,现在据说在沙弗,我一直没有见到他,所以也不太知道他具体在哪。” 二哥一看她提起陆云鹤时候的态度,反而说:“你是怎么流产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怡玢:“就像我信里写的那样,陆云鹤从我们结婚开始就不喜欢我,认为我们的婚姻是封建的束缚,他作为一个先锋青年,要突破封建的压迫,要求寻找真正的爱情,释放人类的天性,所以呢,就一直想跟我离婚。” 二哥皱眉:“胡闹,离婚怎么是儿戏!” 陈怡玢端坐起来,很认真的说:“二哥,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他要跟我离婚,我会同意。” 二哥怒:“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我受不了了,二哥,当年订婚的时候他就嫌弃我是土包子,这些年我逆来顺受,孝敬公婆、以夫为天,可是呢,以前在砭石的时候迫于公婆的压力,陆云鹤没法对我视而不见,可是到了沙弗这里,他几乎视我为他的老妈子,我的功能只有做饭和生孩子,平常连话都不跟我说。” 说到这里,陈怡玢略低了一下头,跟自己的二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后来有一天跟我说,他要领一个女同学来家里吃饭,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二房的准备,但是当天晚上他就跟我提出了离婚,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他让我堕胎,我不同意,就冷战,不理我,最后甚至将我抛弃,一走了之。二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流产的吗?每天担惊受怕、以泪洗面,吃不饱不说,也没有人照顾我,二哥,我是你的亲妹妹,是陈家锦衣玉食养大的女孩,我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二哥听了,陷入长久的沉默,而陈怡玢反倒冷静了,跟一进门看见二哥就哭不一样,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她反倒没有眼泪了,她不乐意重复诉说这种事,好像她是一个怨妇一样,天天逮到人就跟人诉苦,显得自己很无能的样子,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在我们订婚的时候,他陆云鹤不喜欢我敢对陆家和陈家提出反对,我敬他敢做;如果我们结婚之后,他明确了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就算不喜欢我,这也都无所谓,我还敬他是个男人,但是他在享受到了我陈家给他提供的种种便利之后,还这么对待我,陆家、陈家的家族责任都被他抛在脑后,我只对他深深的厌恶和鄙视。” 二哥清了清嗓子:“我会找他谈一谈。” 陈怡玢讽刺一笑:“谈吧。”忽然觉得心累,刚才看见二哥激动的感情忽然淡了。 第016章 之后俩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王绶云也正好端着热水上来,看到俩人都不怎么说话,就有点打圆场的说:“来来来,仪玢,快来尝尝你哥特意带的好茶。” 陈怡玢也顺了个台阶,转而说:“好呀,好久没喝了。”其实也不过是说说,跟陆云鹤在一起和后来到黄家寄住,好茶都没断过,陆云鹤的好茶是陆家给寄过来的,黄公馆里那就不用提了,无一不精。 二哥接过水壶,在外国简单的茶杯里也玩不起国内那套复杂的喝茶手艺,只简单的拿杯子泡着喝,喝得他都有点心疼,颇有点牛嚼牡丹的感觉。 “我从国内给你带来一些东西,还有姆妈让我给你带的。”二哥又从屋里拿出一大包东西,陈怡玢看到这包东西拿着那种老式的包袱皮包得整整齐齐的,二哥说:“我自己的东西都没有给你的东西多,你看看姆妈都给你带了什么吧。” 陈怡玢看到这包东西,想到家里的人,刚才涌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了,说:“今晚我为你们接风,去吃顿特色的。” 二哥道:“沙弗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炸鱼和薯条罢了。” 陈怡玢道:“知道你在平城吃得嘴都叼了,我领你这家饭店也是一个老饕餮介绍的,她在沙弗生活了十来年,她推荐的应该颇有新意的。” 二哥这时才有心思打量了一眼一年多没见的妹妹,看到陈怡玢穿着已经是入乡随俗了,完全洋派女郎的穿着,八月的沙弗还很热,她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子上还有少量的水钻饰物,这种亮晶晶的裙装是陈嘉兴比较熟悉的,因为现在平城上流社会的洋派女郎也总爱穿这种带着一点闪亮饰物的衣服,说是从西洋流行的时髦打扮。 此刻的陈怡玢手里还拿着一顶米白色带花朵和羽毛装饰的遮阳帽,既是遮阳的工具又是一个高雅的装饰品,这是只有洋派女郎才能学得出来的打扮方式,甚至在国内因为带洋帽太夸张而显得那些女郎有些浮夸,但是在沙弗这个环境下,觉得陈怡玢的打扮既不张扬又低调的恰到好处。 二哥想着他每个月都给陈怡玢寄钱的,看来这笔钱起到了作用,这让他很欣慰,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吃吃看。”看向王绶云,“随庆,一起吧,别拒绝啊。” 王绶云只得也一起去,其实王绶云跟陈怡玢的大哥、大哥都认识,甚至连陆云鹤他都认识,因为他们都曾经是望京大学的学生,而且都拜了当世大儒许广宏为师,所以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而且在望京的时候,他和陆云鹤因为年龄相当,王绶云在望京大学时学的是文学系,所以他们经常还办诗社写诗什么的,相当熟悉的。 在船上的时候,因为船行时间太长,俩人除了看书和聊政治时局之外,也会谈一些家里的事,陆云鹤因为是俩人共同的朋友,所以也是被谈的对象之一,而陆云鹤和陈怡玢的婚姻也是谈论的话题之一,所以王绶云对于他俩的事也是知之颇多的。 三人出了大门,门口黄家的车还停着,这年头的福特小汽车很贵,贵到可以在平城买二分之一间的小公寓了,所以一般是有钱人的奢侈品,黄家自然能消费得起这种汽车,甚至黄公馆里停了三辆以上,黄薇甜和黄老爷有惯常使用的座驾,陈怡玢这辆其实是黄薇甜早两年前的生日礼物,但是过了两年后就被新款式吸引走了黄薇甜的目光,这台就闲置了,正好借给陈怡玢使用。 但是在二哥来看,陈怡玢甚至还有一名司机,上车后二哥将疑问暂且压下,只跟王绶云提了曾经来过这里的那些风景和建筑物,俩人都曾经在沙弗有过短暂驻足经历的人,聊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反倒是陈怡玢,去的还真不如他俩多,听着他俩的聊天,也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黄薇甜作为一个资深花钱爱好者,对于吃这种地方也是颇为熟悉的,她推荐的馆子是相当不错的,是一间很精致的法国餐馆,三人进了饭店之后,法国侍者拿着菜单上来,二哥和王绶云都会法语,俩人看了菜单之后点了菜,二哥还照顾到陈怡玢不会法语,按照推荐菜点给了陈怡玢。其实法语在上辈子她也略通一二,不过这辈子的她应该是还‘不会’,所以也就没吱声。 不一会儿,餐前汤上了,三人就开始静静的吃饭,才喝上第一口,二哥和王绶云就对这里表达了赞扬,三人很愉快的享用了这顿饭。饭后,三人都抢着买单,陈怡玢说:“说好了这顿是我请你们接风的。” 王绶云:“我请你们兄妹,这是我第一次见仪玢,让我表示一下心意。” 二哥拿着账单只说了一句:“这里我最年长,我说了算。”另外俩人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在外面不太好看,最后就由二哥来买单。 等吃过了饭,又乘车回了海威克路87号,王绶云以第二天还要去巴黎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二哥换了一壶茶水,给俩人各自斟满水,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将衬衫的袖子卷了几折,仍是那副严谨的模样,但是因为没有外人,他已经是相对放松了,换了一副长谈的语气:“说吧,后来都发生什么事了?” 陈怡玢:“说什么?” 二哥小怒:“说说你后来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出入有司机,坐上这种福特小汽车,我想我跟家里给你的钱不足以支付这种规模的生活。” 陈怡玢道:“是发生了一点事,我给你们写信说了陆云鹤将我抛弃消失之后,你、大哥、家里、陆家都给我寄了钱,折成英镑是300磅,然后我在沙弗找了一份工作,又在工作之余炒了股,股票挣了一点钱的时候,认识了黄思君,他对二哥你的名号很是仰慕,于是出自于对你的认可,投资了我,我拿着他的钱又赚了钱,就是这样。” 她将这小半年的经历简单的浓缩成了这些短句子,二哥显然是很不满意,道:“从小到大,你遇到什么事生气了,就喜欢将事情往简单了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这么大了你还这样,你知不知道?” 陈怡玢:“那你希望我说成什么样?” “越详细越好!” “好吧,我在沙弗金融城的证券交易所里找的工作是一份清洁工,我干了小半年的清洁工,糙了的手倒是回不去了,”说着,伸出了手给二哥看,二哥看她的手指上有茧子了,道:“怎么去干那个了?给你的钱不够花怎么不说呢!” 陈怡玢:“够花,但是我不能总靠你们,我得靠我自己。” 二哥嘟囔:“那也不能去干那个啊,你说要做生意的话,我再给你寄点钱,也比干个清洁工强啊,从小懒得你,这时候都找回来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又跟她嘟囔:“等回头我让你二嫂给你寄点擦手的手油,她梳妆台上摆了很多。” 陈怡玢这时候才有了真正见到亲人的感觉,但是激动的劲儿过去了,她反倒冷静了,只不过是觉得俩人近了不少,说:“我干清洁工的时候天天跟着看股票指数,慢慢的也会了一点门道,就拿你们给的钱投了进去,再加上一点运气,就挣了一些,后来在那里炒股的黄思君伯伯找上了我……” “黄思君?有点耳熟,”二哥支着下巴合计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糖王黄思君?” 陈怡玢点点头:“运气有点好过头了是吧?兴许是我那时候总连续挣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找上了我,刚开始他可能只是想找个同乡纾解一下赔钱的苦闷吧,”她耸了耸肩膀,“而且他说认识你。” 二哥点头:“确实,我跟他打过交道的,他在平城的一间洋行是在中枢银行贷的款,所以是认识的。” 第15节 陈怡玢:“他当时跟我说,他特别敬佩你,所以就给我一万英镑让我炒股,赢了四六分,输了都算他的。” 二哥怀疑的眼神看她:“你竟然敢同意?” 陈怡玢:“为什么不,我运气那么好。” 给二哥气的,有一种看到一个傻子的感觉:“这事多慎重你知不知道,你万一输了,一万英镑折成大洋是多少你知不知道,输了的话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陈怡玢无视二哥:“可是我赢了。” 二哥:“那是你运气好。” 陈怡玢点点头:“是,所以我现在一切都好了。” 二哥现在觉得以前的嘉和挺乖巧的,很听她的话的,怎么现在说话让他有一种胸闷的感觉呢?二哥深吸一口气,问了句:“你给赢了多少?” 听她一口一个运气好什么的,没合计她能赢多钱,但是想到是黄思君拿出来的这一万,她要不是有点水平的话,那么一个人物也不能就冲着他陈嘉兴就把那么多钱扔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士去炒股。 陈怡玢说:“你真的要知道么?” 二哥:“怎么,还不能说了?没事,黄老爷那里我去解释。” 陈怡玢慢慢的竖起手指头,二根。 二哥:“二万?不错,你从小在术数上就有天分,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嫁给志杰的话,读完了女中,你的成绩可以到银行去找份工作了。”他其实还是有点欣慰的。 陈怡玢说:“后来黄伯伯又给我追加了七万。” 二哥惊讶极了,瞪大了眼睛,这在他而言已经是难得多的表情了,他提高了声音:“七万?英镑?” 陈怡玢点了点头:“啊,是啊。” 二哥:“后来呢?”他有点不能接受,消化不能,怎么就坐了个越洋的邮轮来到了沙弗市,世界都好像变了呢? “后来我赢了,”她又伸出两根手指,“不是两万,是二十万,二哥。” 第017章 二哥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多少?” “二十万,英镑。” 又问一句:“你挣的?” 陈怡玢:“不错,是我挣的。” 二哥脑子这时候还在飞快换算:“一百二十多万大洋?” 陈怡玢:“差不多吧,应该比这个数字再多一些。” 二哥只合计着一百二多万大洋的事,“你知不知道在国内,我们平城的有名的士绅合资开纱棉厂,他们集资也不过才一百万大洋,这样一个工厂就是整个东南五省最大的纱棉厂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为黄伯伯挣了钱,所以我现在可以出入坐小汽车,住进黄公馆里,可以叫他‘黄伯伯’,甚至,我九月份就要进入康顿大学读书了,学习经济学,二哥,这些就是我被陆云鹤抛弃的这几个月里做的事情。” 二哥显然都不能消化忽然被砸来的这些消息,呆了半晌,抬头问她:“康顿大学,真的?” 陈怡玢:“真的,黄伯伯亲自为我操办的这件事。” 二哥在落实了这一切之后,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了,“二十万英镑,康顿大学,你跟我说你只是运气好?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陈怡玢:“没有任何隐瞒,我进了交易所里看着那些指数,好像有预感一样,买了一些总是挣,利滚利挣钱。” 二哥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么简单的解释,他是搞银行的,炒股票挣钱怎么可能是陈怡玢说的那么简单的事,多少多少牛逼人士都栽倒在这个上头了,可是他是了解她的,她的经历一直简单清白,国内只读过一个女中,还中途辍学嫁人了,出国以来这一年多也听说只是在家里呆着,没有听说去哪里学习了,二哥想不明白,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什么事都非得弄明白的人,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也可以了。 二哥说:“我得消化消化,这事儿像做梦一样。” 陈怡玢点点头,心想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嘛,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蹬腿没有死,又重新活一回,看到了年轻时的亲人们,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二哥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怡玢:“你想听我说实话么?” 二哥怒:“难道你还要跟我撒谎么?” 陈怡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一噎,道:“怎么就总提这个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人,所谓的‘离婚’在外人眼里就是被休弃,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还哪里有她容身的地方?陆志杰虽然不能一心一意待你,但是陆家也是你的容身之所,待你百年之后,也有人为你处理身后事啊。” 又说:“再说,我跟你大哥、四弟,我们虽然可以养你,但是终究都会因为老死和生病而离开你,届时你要怎么办?嘉和,这个社会对被休弃的女人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过那些被休弃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能见你走上那条道?志杰虽然不是你心中良配,但是在我看来,他起码还不是那种能把事情做绝、做狠的那种男人,他心软,你如果能放下身段去应对他,未必不会俩人琴瑟和鸣啊?” 二哥是从这个年代的男人角度考虑问题,他的担心是出于实际问题的,所以他才一直劝她不要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再说陆志杰也是青年才俊,文章和才华都十分了得,将来一定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这样的人总是博爱的,你作为正房,你的地位是谁都撼动不了的,我们陈家也不能任他胡闹,你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跟他拧着来,应该顺着安抚他才是。” 二哥说起应对男人的方法还颇有点不自在,不过在他看来,他真的事为了陈怡玢苦口婆心的操碎了心。 可是那不是陈怡玢想要的生活,她说:“二哥,社会在变迁,女人的地位在提高,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大哥最新的文章,二哥在研究沙弗的女权运动,沙弗这边女人都可以当官参政了,这是世界的大潮流,我们华夏也会为之一变的,女人可以出来经商、也可以选择离开丈夫自己生活,只要活得好,嫁人还是自己过不都很好么?再说,我用这些天的事实向你证明,我离开了陆云鹤会过得更好。” 二哥欲言又止,可是陈怡玢没有让他说话,她继续说:“二哥,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的性格又拧又轴,我认定的事是拉也拉不回来的,我宁可撞到南墙头破血流,然后再向事实低头,那我认,但是现在这样,任陆云鹤这么糟蹋我,我不认,我陈怡玢不是生来让他陆云鹤糟蹋我的,我不能说自己多优秀,但是我认为,我会做出比陆云鹤只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更能造福我们国家的事,我不求青史留名,但求为心无愧!” 二哥看到眼前的陈怡玢,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隐隐有着泪光,可是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他想起小时候她跟在自己身后时眼睛闪闪的看着他时的样子,他们差七岁,他启蒙早,带她玩的时间不多,等他懂事了,她还是个小娃娃,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看她的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看孩子的感觉,可是这个孩子好像在他印象里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靠着自己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这条路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可是也不会太坏。 二哥目光闪闪,也被陈怡玢的一番话感动了:“嘉和,你别怨二哥,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更苛刻、更艰难的。” 陈怡玢:“我知道,二哥。” 二哥:“我还想再见一见志杰。”他此时再说的见陆云鹤,却已经是态度软化了那种,陈怡玢点点头:“见见也好,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俩人说通了这件事,气氛就融洽多了,二哥开始向她询问究竟怎么炒股的细节什么的,这个让陈怡玢觉得打怵,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回,记得历史啊。只能一脸深沉严肃的跟他拽一些专业名词和沙弗这边的股票指数什么的,二哥虽然是个银行家,对金融这方面熟悉得很,但是沙弗证券交易所的一些细节他还是不那么懂的,可是他听陈怡玢讲起这些事来是头头是道,也渐渐的有点相信了这些是陈怡玢的挣的。 第16节 一直呆到天黑,陈怡玢必须赶回去黄公馆了,二哥虽然想留她在这里住下,但是这里还有王绶云一起住,毕竟还是不太方便,陈怡玢就回了黄公馆。 正好赶上黄老爷刚从外面的莎士比亚公园散步消食回来,向她询问起二哥来沙弗的事,陈怡玢回复二哥刚到、刚安顿好,黄老爷说:“哪天请你二哥来家里吃饭吧,我也很久没有见你二哥了。”他说话特别亲切,提到请二哥来黄公馆吃饭跟陈怡玢说的是“家里”,显然是没把她当外人。 陈怡玢一口应下,提到:“二哥说来这边开银行的会议,明天他散会我就去问问。” 黄老爷:“不着急不着急,家宴,不用紧张。” 陈怡玢又说:“伯伯,我想问问,能不能帮我看看,陆云鹤在哪里?” 黄老爷看她:“怎么,想通了?” 陈怡玢:“嗯,好不容易我二哥来了,得让我二哥做主。” 黄老爷大笑,“做主这种事不用找你二哥,找我也行。” 陈怡玢:“恩,我也不会跟您客气的,需要您出头个给我镇场子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黄老爷笑眯眯的,“我又不是混帮派的头子,提什么镇场子啊,你这孩子。”自从黄老爷这两天通过在沙弗开多国银行界会议这件事得知到沙弗政府可能对亚德里安码头有新的举措之后,他对陈怡玢更是和颜悦色了。 第二天晚上,二哥就随着陈怡玢来到黄公馆做客,黄老爷说是家宴就果然是家宴,菜不太多,但是件件精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又不太铺张浪费,二哥和黄老爷吃完饭就到二楼的书房去关上门不知道在聊什么,俩人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都挺开心的样子。 黄老爷拉着二哥进书房,黄薇甜就拉着陈怡玢说:“你二哥看起还挺年轻的。” 陈怡玢:“我二哥今年是28岁。” 黄薇甜:“28岁的银行家,中枢银行的副总裁,青年才俊啊。” 陈怡玢谦虚一下;“运气好、运气好,要是在和平年代,这职位怎么着也得熬个三十年才能坐上,战乱年代到处都是战争,同时也都是机会。” 黄薇甜白她一眼:“跟你闲聊呢,你又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真是的,回房间!” 黄老爷办事效率很高,家宴后的第二天,陆云鹤的踪迹就出现了。 有顾思浓的地方,就有陆云鹤的踪迹。 陈怡玢办事很绝,直接将帖子送到了顾思浓的父亲顾卫民手里,顾思浓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觉得脸都通红,同时也生气,抓着顾卫民的衣袖到:“志杰的妻子这是什么意思?” 顾卫民道:“好一个陆陈氏,听说陈家老二到了沙弗,我顾卫民道要看看,他们陈家是要欺负到我们顾家头上吗?” 第018章 其实陈怡玢根本没有他们顾家想的那么多,她也就是把给陆云鹤的信寄到了顾氏父女的住处而已。 陆云鹤当天来顾家拜访的时候,看到顾思浓小小的一个人儿坐在椅子上在那不开心的样子,他赶紧上前去关心:“你怎么了,我的浓浓,让我来猜猜,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顾思浓略一撇头,黑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少女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散发着淡淡的少女香味,她的眼睛如光彩的琉璃一般散发着莹莹的波光,让陆云鹤觉得她是那么美丽和有才华,这样一个才气和美貌俱全的少女,是他的恋人,这让陆云鹤觉得无比的骄傲。 他以为顾思浓只是像以前那样在撒娇生气,只要哄一哄就好了,结果顾思浓没搭理他,手轻轻的指着桌上的信。 陆云鹤拿起信一看,脸上表情就变了,有点扭曲和隐隐的怒气,以为陈怡玢追来了,拆开信看到字迹,发现是陈嘉兴的字迹,他的怒气才淡了些许,可是这封信的到来就好像在一块黑色的丝绒布上剪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瞬间将他们从甜蜜的美梦之中呼唤回到了现实之中。 “浓浓,别生气,是久诚兄(二哥的字)来到了沙弗,想与我小聚。” 顾思浓:“陈久诚是你的妻兄,你当然高兴啦。” 陆云鹤道;“我倒希望他不是我的妻兄,这样面对他我会更高兴。”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陆云鹤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柔嫩的小手,被顾思浓躲开,陆云鹤哄着道:“我最近跟你同进同出,想必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所以久诚兄的信就送到了这里吧。” 顾思浓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太高兴,甚至露出了惆怅的样子,顾思浓生气的时候翘着嘴,惆怅的时候半垂着眼,将她那总是带着亮的眼睛半遮在她七巧玲珑心之下,她在阳光里露出的那半张白皙的脸庞,这些都让陆云鹤如痴如醉。 顾思浓道:“我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说着,眼里好像含了泪一样,扭身上了楼,陆云鹤赶紧跟着追上去,却被她一下关在了门外,任陆云鹤在外面怎么求也不开门。 最后,陆云鹤掐着这封信跟她说:“浓浓,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一定明媒正娶做我陆志杰的老婆。” 陆云鹤这时候听见门口传来顾思浓的声音:“志杰……”接着好像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让陆云鹤听得感到一阵阵的心疼,甚至心理对陈嘉兴也带着一点抱怨,为什么不把信寄到他的住处,而来打扰浓浓的平静呢? 陆云鹤合计,久诚兄把信寄到浓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呢?难道,他们知道了他跟浓浓的事情么?他又站在顾思浓的门口指天指地的发了好多誓言,才让屋里的顾思浓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最后跟他说了一句:“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陆云鹤不舍,“我陪着你,你靠在门那边,我靠在门这边,好像我们靠在一起一样。” 顾思浓没说反对,陆云鹤就这样呆到顾卫民回来,又被顾卫民叫走去书房里下了两把象棋,顾卫民并没有提陈嘉兴这封信的事,只说了一句:“广宏兄家的公子年纪虽轻,但是颇有担当,我很喜欢。” 自己老师的儿子,陆云鹤自然知道的,他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他知道顾卫民的意思,顾思浓跟许公子年纪相当又门当户对,可不是正好结为夫妻么,可是陆云鹤怎么舍得让顾思浓做别人的妻子呢! 陆云鹤再一次向顾卫民保证,一定会娶顾思浓,顾卫民却没有接话,反而说:“我打算下个月初就回国了,段总统命我回去帮他为华夏第一份宪法的颁布做准备,我想着我这老朽之躯尚能为华夏的前进做一份贡献,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陆云鹤嘴里顺着顾卫民的话捧道:“宪法要颁布这可是大事,在国内要说法律方面的学者,政宗兄(顾卫民字)绝对是泰山北斗。”他心里却焦急的想,浓浓马上要回国了,他必须在她回国前将陈怡玢的事情处理好,不能再拖了! 陆云鹤和顾卫民是好朋友,所以他还称呼顾卫民为政宗兄,然而就是这样,也没有阻挡陆云鹤和顾思浓成为一对甜蜜的爱侣。而陆云鹤和顾思浓的恋情是发生在顾卫民眼皮底下的,显然他也是知道的,顾卫民对这件事没有阻拦,那他的态度基本已经可见了。 像顾卫民这样,明知道陆云鹤有老婆,并且连陈怡玢的兄长也都认识,但是也不阻拦自己女儿跟陆云鹤谈恋爱,陆云鹤的才华他也很欣赏,所以也是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因为在他们看来,陈怡玢这样一个旧式的妻子实在不算是什么事情,就算颇有一些家族势力,但是一个老式的裹脚女人,实在是应该被时代所抛弃的一种封建的代表。 顾卫民却道:“要说国内宪法第一人,应该是陈嘉国才是,你怎么把他给忘了,他是你大舅兄呢。” 陆云鹤道:“君儒兄(大哥字)虽然在法律上颇有建树,但是他所学颇杂,难以专精一项,而且他更偏向儒学和玄学,对法律只是研究,却没有深刻的理解和学以致用。”陆云鹤虽然话里贬低了自己的大舅兄,但是他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事实上,作为重生过来的陈怡玢如果听到他的这番话,还是会承认陆云鹤虽然在家事上拎不清,但是他的才华确实还是担得起他的盛名的,但是也不过就是担得起而已。 陆云鹤一本正经的这么评价了陈嘉国,一点也不觉得贬低了自己大舅兄换取顾卫民欢心这件事他做的有多不地道,顾卫民也是被他捧开怀了,没有再继续提,又拉着他下了两把棋。 * 陈怡玢没想到会这样忽然见到陆云鹤,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跟陆云鹤大概四十多年没见过了吧,陆云鹤上辈子去世得早,人到中年,还没享福,就死去了。 第17节 不过后来他们的儿子阿光越长越像他,到阿光成年的时候,几乎跟年轻时候的陆云鹤是一个模样的。 只是此时陈怡玢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看到活生生的陆云鹤,还真是心里咣当一下的感觉。 陆云鹤穿着一条西装裤,上身穿了一件白衬衫,仍旧梳着中分发型,用黄薇甜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这个发型用了二两油,造成头发油腻腻的效果,不过那时候的男人不以为丑,反以为美的,他白衬衫的袖子上套了两只袖环,专门用来箍着衬衫袖子的,那是时下男人流行的打扮,陆云鹤一向标榜洋气,自然也得学着。 陆云鹤此时和二哥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里,王绶云领着陈怡玢上来,她看见陆云鹤的时候,表情一愣,陆云鹤却没有起身,直接喊她:“嘉和,过来坐。” 陈怡玢看了一眼,陆云鹤虽然跟她说话,但是没有看她,仍是那副仿佛多跟她说话都脏污了他的眼睛的样子,她二哥反倒是看着她又看了陆云鹤,王绶云坐在二哥身旁有点尴尬的样子不吱声。 陈怡玢扫了一眼三人的表情,然后冷静的做到陆云鹤身边,离他不远不近,既没有靠近,也没有立刻就离得恨不得八丈远。 坐下后,她端起二哥给她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跟陆云鹤说:“志杰,好久不见。” 陆云鹤才尴尬的看向她,道:“忽然有点事离开家,我拜托湛秋兄(黄穆德)看顾你,家里一起可好?” 陈怡玢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将嘲讽的表情一丝一毫的都收好,脸上荡着轻笑,眉眼弯着给人一副带笑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轻柔极了,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是陈怡玢上辈子应酬时候的标准姿态。 陈怡玢柔声道:“黄君很有心,多次对月子的我很照顾,很是感谢他。” 陆云鹤听到‘月子’这个词,反而一点也不提不问,说:“那我就放心了,他和我是多年朋友,不用见外。” 陈怡玢面上带笑,仍是不紧不慢的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坐月子啊?” 陆云鹤脸上有点紧:“怎么坐月子了啊?难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怀孕的事,不是在跟我赌气的状态下说的么?”言下之意,虽然他被告之她怀孕了,但是他当她在赌气,在无理取闹,所以没当真。 陈怡玢:“我跟你赌什么气啊,我怀了孩子告诉你,又跟你赌什么气呢?” 陆云鹤面露尴尬,转而说:“你一切平安就好,我不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反而开始安慰陈怡玢了,他以为他此时服个软,陈怡玢就应该像以前一样不再说下去了。 陈怡玢:“你怎么不问我们的孩子怎么流掉的啊?” 陆云鹤:“嘉和,辛苦你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啊。”他露出了承认错误的态度,一只手还拉住了陈怡玢放在沙发上的那只手,俩人接触的瞬间,陈怡玢感觉特别不好,很想甩掉这只手,但是她没有,她忍着。 陈怡玢:“志杰,怎么是你的错呢?” 陆云鹤听见她这么说,觉得陈怡玢果然很上道,嘴角刚翘起,又听她说:“是你忽然将我抛弃,连吃饭钱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吃不饱又担惊受怕,动了胎气才流产的。志杰,你的孩子就这么被你任性的杀死了,你知道么?”她的语气仍旧是柔柔的,仿佛说的是情话一般。 “怎、怎么能呢?我当时也没钱,你手里的是我们全部的钱啊。”这时陆云鹤才仔细看向语气仍旧柔柔的陈怡玢身上,只见陈怡玢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的白色帽子,帽子上两朵硕大的红色绢花,看起来像真的一样,她耳朵上戴着亮晶晶的耳环,整个人看起来跟在乡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这种变化让他有点惊讶。 陈怡玢脸上仍是笑吟吟的样子,声音不疾不徐,逗着陆云鹤说话像猫逗老鼠一样,“志杰,今天二哥来了,怎么不当着家里人面前把事情说开啊,你不是要做华夏第一对合法离婚的夫妻么?今天当着二哥的面,说清楚吧。” 陆云鹤看到二哥,想离婚那些话就有点说不出来,毕竟陈家对他有过诸多帮助,连他拜师许广宏都是大哥二哥引荐才能以顺利拜师。再加上陆家在国内的产业也多受到陈家的照顾,此时当着二哥的面说离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没把握。 可是陆云鹤今天也颇为惊讶,发现陈怡玢没有像往常那样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通哭,今天陈怡玢一点情绪都没有动,就将他弄得这么尴尬,她这样子还不如当年哭啼啼的呢。 第019章 陈怡玢当然不会现在还搞什么哭哭啼啼的,上辈子的她才二十出头,十六岁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嫁给陆家当媳妇,陆家老太太不喜欢儿媳妇跟外界多接触,完全按照旧式媳妇那一套对待她,每天晨昏定省,夜里伺候婆婆休息入睡,还要等待凌晨晚归的公公,问安之后才能入睡,而早上又要早起向婆婆请安伺候梳洗吃饭等等,白天的时间也都被婆婆拘在房间里绣花或者练字。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她能有什么长进和见识呢?自然是从小被家人教育的那一套,以公婆为天、以夫为天,被陆云鹤欺负的时候也只知道哭,后来离婚了,她自己独自在德国留学和带着孩子,生活艰辛,但是她也渐渐学习到了知识和独立生活的能力,这段留学的经历就像是蛹化茧成蝶前最艰难的过程一样,留学回国后的她吃苦耐劳,再加上一点运气和大哥二哥的大力帮助,很快就让她在平城站住了脚步和改善了生活。 甚至连那时候的陆云鹤都曾经夸过她,说她:“现在的陈好像一个战士,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跟以前是天差地别的。”当然,陆云鹤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所以,离婚是对我们都好的,我们解开了压在我们身上的封建束缚,释放了自己的内心,也发现了我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是欢喜离婚。” 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的经历也造就了这辈子的陈怡玢,她此刻看着额头有点冒汗的陆云鹤,仍旧柔声的说:“当着二哥的面,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陆云鹤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陈嘉兴,张了张嘴,喊了一声:“久诚兄……” 二哥一言不发,就那么的看着陆云鹤,问道:“嘉和怀孕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陆云鹤道:“当时她在跟我赌气,在那种情况下她跟我说怀孕了,我以为她是在气我……” “那你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语言不通又没有求生能力的她扔在异国他乡,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弱女子,离开了你很可能会面对很多危险,一个怀孕的女人你竟然给她扔在乡下,你想过后果么?” “久诚兄,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那时候我因为一点急事离开,只得事后拜托湛秋帮我照顾嘉和,你知道湛秋的,他一直是一个特别重承诺的人……” 二哥深沉的道:“志杰,你最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嘉和。” 陆云鹤一时语塞,看向二哥,发现二哥根本不看他,他看向陈怡玢,只见她仍旧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眼神是那么的平和,她虽然坐在他的旁边,可是陆云鹤忽然觉得,这样穿着时髦的洋装,嘴角带着矜持而得体笑容的陈怡玢好像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结婚了六年的妻子。 陆云鹤对陈怡玢说:“对不起,嘉和。” 陈怡玢说:“志杰,你这声对不起应该对我们死去的孩子的说,不应该对我说。” 陆云鹤却低声的对她说了一句:“嘉和,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忽然他也好像变了画风,“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我诚恳的请你原谅我。” 陈怡玢心想,原谅你难道就能让死去的孩子复活吗?这么真诚的求原谅,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文人一张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伪和客套永远都好像是他们的面具一样,随意拿来使用。 陈怡玢道:“志杰,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非要休掉我呢?你既然向我道歉,那么,你今天把休掉我的理由说出来,我就原谅你。” 他俩以前谈到离婚的话题就吵架,根本就没有冷静交谈的时候,而陈怡玢问他休掉她的理由,其实陆云鹤就这个事也曾经思考过,虽然这年头流行搁置家里的原配,但是陈怡玢并没有任何过错,孝敬公婆、生育长孙、家族还颇有助力,非得要离婚的原因那就是一个,不喜欢。 陆云鹤不喜欢土包子陈怡玢,不喜欢她走路的姿态,不喜欢她不精致的打扮,不喜欢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喜欢穿着时髦、打扮精致、言之有物、又美丽的女子。 陆云鹤说:“我认为,我们的性格不合适,嘉和,你难道觉得我们生活在一起快乐吗?我们有共同话题么,有共同为之奋斗的理想么?有共同的信仰么?不,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在看济慈和雪莱的时候,你在看明天是吃白菜还是土豆,我在谈论当下的政治时局的时候,你在跟我说菜市上白菜便宜了一分钱,你认为,这样的我们,合适么?” 陈怡玢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休掉我之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生活?我才二十岁,还有漫长的人生,我的人生就要顶着被你休弃这个标签一直终老么?” 陆云鹤道:“此事我已经想好,我已经准备了五千大洋的赡养费,每月给你二百大洋,两年多的时间付完,这些钱供你生活。” 陈怡玢呵呵一声笑:“五千大洋?我的一生就值这五千大洋么?志杰,你看这样吧,”她语气仍旧柔和,仿佛在商量一样,可是话却说:“我也给你五千,还是英镑,现在买断你的下半生,供你生活,只要你让我登报说上一句‘因陆云鹤无能,今陈怡玢将其休弃。’你看,可以吗?” 陆云鹤怒道:“你!不可理喻!” 陈怡玢在此时终于终于收起那副嘴角挂笑的样子,直视陆云鹤道:“在我看来,你不是不可理喻,你是荒谬至极!口口声声谈什么突破封建的束缚,释放自我寻找爱情,其实不过是你借着我陈家的势上了台,又想甩掉我这丑女人,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你作为一个男人考虑过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吗?还五千块大洋,好像对我是施恩一样,我陈怡玢用不着你施舍。” 说着,陈怡玢从手里掐着的手包里掏出一个支票夹,抽出一支钢笔当场写下一张支票,在陆云鹤、二哥、王绶云三人发愣的时候她一把将支票甩在陆云鹤脸上,道:“我出五千英镑给你赡养费,陆云鹤,这是我自己用双手挣到的钱,你呢?你敢同样甩给我五千英镑跟我说那是你自己挣得而不是你爹爹给你的么?陆云鹤,你口口声声说济慈、雪莱,说我土我丑,说我们性格不合,你有没有考虑过,满口假仁假义的你其实不过是靠老父老母来喂养的一个废物呢?你真是让我感觉到恶心!” 陈怡玢扭身走了,留下一屋子三人惊愕的男人。 第18节 陆云鹤久久不能言语,头上的支票轻飘的掉在地上,可是陆云鹤却觉得跟自己的脸皮掉在地上一样,他只觉得这么多年的骄傲像是一下子被踩在了地上一样,什么话都没说,也跟着冲出了房间。 屋里留下的二哥和王绶云还都没缓过劲儿,过了半晌,王绶云捡起地上的支票递给二哥,“收起来吧,哪天见到她再还她。” 二哥收起支票,竟然笑了起来,还开起了玩笑;“拿五千英镑来砸人,其实也不怎么疼嘛。” 王绶云道:“虽是一张纸片,可是在志杰心里却是很久也不能恢复了。” 二哥:“舍妹性格冲动,让你见笑了。” 王绶云道:“她有勇有谋,只怕她从进来看见志杰开始就想好了对策。”他心想,没见她多跟志杰说一句废话,就将素来骄傲的陆志杰给踩在了脚底下,五千英镑也就是三万大洋呢,原以为是陈家豪富,听她言语竟然是她自己挣的,陈家老二擅长搭理钱财,陈家这个女儿也颇有能力啊。 二哥:“真是一对冤家,”叹了口气,“当时我太年轻啊。”这样无头无尾的一句话,王绶云没听懂,但是二哥心里明白,这对夫妻的媒是他做的,他看到了陆云鹤的才华,可是没有想到陆云鹤会这样不喜欢嘉和,俩人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嘉和的性子啊……唉。 第二天二哥来找陈怡玢,陈怡玢特意领二哥去塞维尔街去定制高级手工西装,二哥一边被量体裁衣一边说:“我在国内做就好了。” 陈怡玢:“国内的没有他们做的好,你就信我吧,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啊,大忙我也帮不上,这种小事让我尽尽心意吧,过两天你们那个多国银行会议要闭会了,是要拍照上报纸的,你代表我们华夏出席,当然要整理好形象。” 二哥看着陈怡玢跟着裁缝忙里忙外,又是挑料子又是挑款式的,他心里感叹,嘉和若是有这份心思对待志杰身上,他俩人又何苦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可是想到昨天志杰的表现,二哥的心里又有点微微发寒,以前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没有做好媒,所以他也是反对他们离婚中最激烈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二哥忽然觉得也跟着心累,想到他俩的婚姻之事,也跟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陈怡玢挑好了料子过来的时候,二哥还是没忍住教育了她昨天太冲动。 陈怡玢反道:“我昨天还算冷静呢,若是真冲动,恨不得拎起砍刀跟他动真章,拼出一个你死我活才好。” 二哥听了,没想到陈怡玢已经恨陆云鹤至此,他又说不出话来了。 陈怡玢反而安慰他:“二哥,不要担心,我不会冲动。” 二哥想着他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代表中枢银行出席跨国银行会议,待会议圆满结束,再来解决这对夫妻的问题。 所以陆云鹤和陈怡玢的事又搁浅了一个多礼拜,这段时间,王绶云去巴黎去拜访另外一位老友,而陆云鹤却躲在了家里不出来,他一想到那天陈怡玢数落他、指责他的那些话,想到陈怡玢将支票扔到他脸上的样子,心里就恨,他活到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现在陈怡玢这么对他已经是别人对他最大的侮辱,而且还是来自于他素来瞧不起的陈怡玢身上,这让他久久不能恢复,甚至连顾思浓那里都没有顾及到。 一个礼拜之后,沙弗财政部为本次跨国银行会议的闭会举行了一个party,邀请了当时沙弗的上层人士还有与会的银行家们。 这一次,陈怡玢、陆云鹤、二哥、王绶云、黄氏父女,甚至连身为前任总统的法务部长的顾卫民都被邀请到了party上,顾卫民出现了,那么他的女儿顾思浓也将一起出席本次晚会。 第020章 虽说是要参加一个晚宴,但是陈怡玢也没有太重视,反倒是黄薇甜知道这件事之后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陈怡玢问她:“有没有你不穿的晚宴裙借我穿一条?” 黄薇甜立刻给否定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必须得去好好打扮啊!”当下数落陈怡玢不重视。 陈怡玢笑道:“我为什么要重视?” 黄薇甜正躺在按摩床上被女佣伺候着按摩脚,脸上却对陈怡玢露出了鄙视了表情:“你就装吧,我听说那天晚上前任总统的法务部长顾先生也会出席,携带爱女顾小姐一起出席,”还特意加重了‘爱女’两字,“听说顾小姐长得十分漂亮。” 陈怡玢似笑非笑:“她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薇甜:“怎么没关系?难道你想在宴会上被她压住风头吗!”她简直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想她黄薇甜在这种派对场面简直是战无不胜,怎么就跟陈怡玢这种不争气的成为朋友了呢? 陈怡玢:“陆云鹤跟她是一回事,我自己是一回事,懒得跟他们参合。” 黄薇甜:“你这种避而不战的对手是我最鄙视的!”当下冲女佣挥挥手,她从按摩床上跳下来,跟陈怡玢说:“走,我领你去买衣服去!”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拉走。 黄薇甜风风火火的,领着陈怡玢逛了一天的街,逛得陈怡玢双腿发软,想怪不得黄薇甜经常按摩小腿和脚,就这一天走下来也真是够累的了。 黄薇甜审美奇高,一般二般的衣服也都看不上,圣洛克大街的精品店从头逛到尾,只买了两件在她看来差强人意的晚宴裙,后来又拉着陈怡玢去逛珠宝。 黄薇甜是珠宝店的熟客,她进店就立刻有经理级的人来服务,侍者还取来了她之前在店里定做的一只粉色金刚石的戒指,她在手上试戴了一下,觉得大小正好,就直接将这只将近20克拉的粉钻戒指戴在了手上,这是她20岁整生日的礼物,是黄老爷特意托人从嘉世德拍卖行拍到的,自然价值不菲,但是黄薇甜好东西见惯了,也不像一般人那样恨不得在保险柜里供着。 经理给陈怡玢端上来几款店里顶级的存货,在陈怡玢看来,珠宝实在没有必要买那么贵的,虽然现在她很有钱,但是也不打算在这个上面浪费太多钱。 她跟侍者说明了她要佩戴的场合,侍者又拿上来一批相对不那么繁复的套系,最后她在黄薇甜的催促之下买了两套,一套是金刚石的耳环和项链,一套是是偏日常佩戴的珍珠套装,从耳环到宽手排都有,这两套都是比较基础的款式,还算是好搭配。 就算买到了这些东西,黄薇甜也觉得还不是那么满意,晚上吃完了饭又拉着陈怡玢在她的衣帽间里挑衣服,说是衣帽间,但其实已经是一个房间大小的面积了,里面挂满了她近几年的衣服和鞋帽,堆得满满当当的。 她试了一圈也觉得不是那么合适,后来黄薇甜又领她去了另外一个衣帽间,这个衣帽间里的衣服就跟刚才那个不一样了,如果刚才那间是洋服大展示,这间就是华夏服装的展示了,黄薇甜几乎有各种款式的旗袍,斜襟的、横襟的,盘扣的、琵琶扣的等等。 陈怡玢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直夸:“你应该常穿这里的衣服才是。” 黄薇甜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这群老土,不爱搭理她。 陈怡玢发现这里甚至还有黄薇甜小时候穿的衣服,有很多还很簇新的小袄裙挂在柜子里,倒仿佛是黄薇甜成长的一个轨迹一样,陈怡玢摸着这些小衣服,道:“从这里可以看到黄伯伯对你的爱啊。” 黄薇甜看着这些小衣服,从小时候的到她十多岁时的衣服,甚至连在国内读女中时的校服都还留着,她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可是他不还是有很多姨娘,有很多孩子吗?” 陈怡玢笑:“你总盯着那些地方看,怎么不看他对你有多好呢,再说总盯着缺点看,自己又何尝快乐了?” 她看到最后的两个架子上挂着很多成年版的旗袍,各种颜色的都有,此时平城那边做旗袍的料子已经不拘于仅仅用绸缎了,因为平城跟西洋的通商,很多西洋的布料也传到国内,也被应用到旗袍上,很是漂亮。 黄薇甜每年回到平城老家过年,黄老爷的二姨娘管着那边的家里,总还要给她做几身新衣服的。黄老爷的大老婆去世好多年,他也没有扶正哪个,只对黄薇甜一年宠过一年,所以底下这些姨娘都巴结着黄薇甜,只看黄老爷那么多孩子,只带她一个去沙弗定居就知道有多宠爱。 陈怡玢拿起一件紫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绣球花,花开清艳,紫色的绸缎在灯光下散发着流彩的微光,是十分好的旗袍,这种手工莫说整个沙弗没有,就是在平城也是顶级的裁缝才能做出来,更别提上面这精良的刺绣了。 黄薇甜看了一眼却道:“这是我那个贤惠的二姨娘亲手给我做的,去年过年当着爹爹的面亲手送给我的,也不知道安个什么心,说是送我衣服,可是衣服宽出那么多,谁不知道她的女儿比我高,只怕是来不及给我做,拿她女儿的衣服给了我。”说起这个事,她还一脸的不高兴。 她看陈怡玢很喜欢的样子,说:“这件衣服我还一次都没有上身,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吧。” 陈怡玢上辈子有陈家给备的专门裁缝,从小就伺候她的女佣阿芬学得一手好绣工,后来一直给她做衣服,这次出国匆匆,阿芬也就没有跟来。她没有跟黄薇甜客气,当下穿了起来,竟然十分合身,黄薇甜围着她前后看了看,说:“腰这块儿线条不太流畅,有点松了,一会儿让人修改一下。” 选好了衣服,黄薇甜又拉着陈怡玢继续在家里做身体护理,俩个女生捣鼓得不亦乐乎,到晚上也没歇下。 黄老爷在书房里刚工作完,听到楼上咚咚的声音,老管家大致汇报了俩人的情况,黄老爷微微笑,吩咐道:“你去把我之前买的那套粉色珍珠首饰拿出来,再去保险柜里把那套翡翠的也拿出来,珍珠的那套给甜甜,翡翠的那套给嘉和送去。” 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接到黄老爷的馈赠,黄薇甜很高兴,觉得她爹爹最了解她的喜好,陈怡玢在旁边还说:“看,他对你多了解。”黄薇甜抿嘴甜甜的笑,陈怡玢却对老管家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一看黑色丝绒首饰盒里的碧绿翡翠首饰就不敢收,她也不是不懂行,虽谈不上玩家,但是这种翠绿带油沁水头的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在后世她也没见过她周围的谁戴出这么好的翡翠首饰了,更别提还有配套的耳环和发钗。 第19节 陈怡玢亲自将首饰端回给黄老爷,表示太贵重了,她心领了但是东西不能收,黄老爷跟她说:“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吧。” 陈怡玢心里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是真不敢收啊,黄老爷说:“听说你要参加那天晚宴就想起来,我还有这套首饰压着,这套首饰甜甜戴不合适,只有你戴最合适,我听说你还挑了一身旗袍,翡翠配旗袍很好看啊,甜甜总爱穿洋装,其实我看旗袍挺好看的,她小时候挺爱穿的,不知长大怎么就不喜欢了。”给黄薇甜听得在旁边直翻白眼,觉得他们都不懂她的品味。 陈怡玢怎么说也不敢要,黄老爷:“再不拿着我要生气了!可没有我黄思君送不出去的礼物。” 听见黄老爷这么说,陈怡玢知道不能再拒绝了,人家一片心意再拒绝就要伤人了,她没办法只得收下:“谢谢黄伯伯,这太贵重了,我一定仔细戴。” 黄老爷笑眯眯:“快戴上看看。” 陈怡玢将手镯和耳环戴上,她气质沉稳,皮肤白皙,戴着这种翡翠特别有华夏古典仕女的气质,这跟她从小被遵从闺阁教育也是离不开的。 * 陈怡玢被黄薇甜扯着忙来忙去折腾了两天,那头的陆云鹤接到了二哥的邀请函却恨不得将邀请函撕掉,他一想到陈怡玢对他的侮辱就心里特别恨,他生气陈怡玢竟然敢这么做,可是也想到了陈怡玢流掉了孩子,心里怨恨他,可是再怨恨怎么能那么对她的丈夫呢? 陆云鹤心里头生气,但他虽然感情上滥情,其实是颇为优柔寡断的,这也体现在他的心也还是软的,那天被陈怡玢甩脸之后,过了几天,陆云鹤心里的气也没有那么重了,就又开始重新跟顾思浓走动起来。 因他这几天都没有去找顾思浓,顾思浓又发了一回小脾气,嘲笑他:“是不是见到亲人,就远了恋人?”她不提他家里有老婆这件事,从来不提,不把自己放到所谓的第三者的位置上。 陆云鹤心里却不想把那天受陈怡玢甩脸这件事讲给顾思浓听,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提起为好,陆云鹤只挑了那天陈怡玢对他的指责来说,并坚定的跟顾思浓保证:“浓浓,为了你,就算受到指责我也不在乎,只想跟你在一起。” 顾思浓想到陆云鹤被陈家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跟他置气,反倒顺从起陆云鹤,这让俩人的感情更腻歪。 顾思浓:“爹爹又跟我说起于伯伯家的事情了,说他家有个年纪跟我相当的公子……志杰,我一个礼拜之后就要回国了。” 陆云鹤更是心急起来,恨不得立刻将顾思浓娶回来,说到:“明天晚上我见到久诚兄和她,一定要离婚成功的!” 第021章 那个年代,办派对几乎是一种风尚,在每一种类型的会议结束之后都可以搞个名目开个派对,不只国外有这种风气,国内平城那边更是将这种做派学得了个十分,所以一般社交场合的男女都会跳那么几下交谊舞。 陈怡玢上辈子在国外求学的时候,虽然她的性格不是能嬉闹玩乐起来的那种性格,但是为了社交也学了一些,她个子高跳起舞来从认真学习到游刃有余,也还算好看。 二哥陈嘉兴在跨国间银行会议里是代表华夏国出席的,所以陈怡玢提前给他特意定制了高级手工西装这件事是完全对的,等到参加舞会那天他正好可以穿上新西装。 陈家人个子都偏高,二哥也是个高个子,浓眉、细长眼,后来人到中年的二哥就发福了,但是现在才30岁不到的二哥不仅高大、身材保持得好,还因为多年浸润在财富和权势中有着一种沉着稳定的气度,也是颇为夺人眼球的。 陈怡玢是作为二哥的女伴出席的,她穿着从黄薇甜那里找到的一身紫色绸缎上绣着绣球花的元宝领旗袍,紫色这种颜色一般女人都穿不好,太瘦的人穿上显得寡淡,皮肤稍微黑一点的人穿上又显得更黑,太胖的人穿上没有身形,而陈怡玢穿上确实十分适宜。 这种适宜不是电影明星穿着华服让人觉得容光焕发的那种惊艳,是这件衣服、这套首饰一穿戴在她身上就让人觉得好像天生是如此,整体搭配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特别适宜,平城话里夸人‘适宜’是特别好的评价了。 她带着全套的翡翠首饰,通透翠绿的翡翠戴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更显得绿得透亮,让人移不开目光,她的长发没有烫成时下流行的那种大卷,而是将长发盘起,头发上插着那只同套系的翡翠发钗,发钗是由金子镶嵌着翡翠和金刚石的,随着她轻轻的晃动在发间闪烁着,蛋面形的耳环贴着耳垂,趁着她元宝领的旗袍,显得她脖颈修长。 二哥是掐好了时间去的,他这种级别的人物来的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在中下场的时候到场最合适。他去黄家接陈怡玢的时候,看到她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也是一亮,道:“嘉和今天好漂亮。”目光把陈怡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之后说:“你平常也可以这么打扮。”二哥习惯性想说钱不够他给出,随即想起现在陈怡玢已经比他有钱多了这件事。 陈怡玢抿嘴笑,今天的她一举一动都十分符合仕女的标准,优雅、古典。当时华夏国在世界的地位不是很高,但是其文化价值总是先被洋人认可的,洋人总是比国人自己更认可这些古典文化的。 顾卫民身为前任总统的法务部长来参加这次晚宴其实是因为以前出使沙弗的时候,当时的外交部长也是现在的财政部长卡文迪许先生接待的,所以卡文迪许先生听闻他重游沙弗,也邀请他来了。 虽然顾卫民即将去新总统的政府里就任与法律相关的职务,但地位还是不比以前,他是前任总统的铁杆,在新政府里的地位就颇为尴尬,但是他还是跟陆云鹤说他是“心系百姓才回去继续工作的,我就想有生之年帮助完成宪法的制定和颁布。” 陆云鹤听到顾卫民这种一腔热血的话自然是对他极为推崇的,而且他今天来派对的时间特别早,还遇到了他的一位朋友刘岳照,俩人端着香槟酒在一个角落里聊得特别嗨,等到顾氏父女不久后到达,这俩人才迎出来跟他俩打起招呼。 刘岳照是第一次见到顾思浓,顾思浓今天穿的是洋装,不过以顾卫民的财力还不足让她去圣洛克大街那种精品女装店里随便买衣服,但是顾思浓人长得漂亮,穿什么大家也不是那么在乎。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羊皮中跟鞋子,脖子上戴着一个贴着脖颈的铂金钻石坠子的项链,还是去年顾卫民送她的生日礼物。但是就算这么简单,也被年轻漂亮的她穿出了脱俗的味道,让第一次见到顾思浓的刘岳照十分惊艳。 陆云鹤在人多的地方还不敢对顾思浓露出太亲近的样子,他跟顾卫民寒暄,然后才跟顾思浓说话,俩人面上都表现得像普通朋友一样,只有盈盈相对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顾卫民进场之后,就去和一直在招待来宾的卡文迪许部长见了面,卡文迪许先生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十分干练了,他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洋人,而且是那种从发根就是金色的那种洋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又手握重权,在场的男士里很难有哪一位比得上卡文迪许先生更招女士们的目光了。 卡文迪许先生跟顾卫民见了礼,又伸手去拉住顾思浓的手背亲吻了一下,让顾思浓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美丽的少女红了脸的样子更是让人迷醉,陆云鹤在远处看着心里吃了醋,可是奈何这种场合他也不能胡闹,顾思浓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跟卡文迪许先生打招呼,卡文迪许先生还笑了起来,这幅画面在陆云鹤眼里是颇为吃醋的。 这时,二哥领着陈怡玢还有黄氏父女四人双双到了,卡文迪许先生跟顾氏父女说了一句:“失礼了,少陪。”就赶紧迎了出去,让顾思浓的目光追着他好一会儿才转回来看向陆云鹤,冲他安抚性的笑了笑,却发现陆云鹤的目光也看向了门口,她又看向门口,却看见了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士挎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走了进来,那位女士笑容矜持得体,一看就是上流社会教育出来的女士,陈怡玢感受到了顾思浓的目光,还冲她微微笑了一笑。 顾思浓一愣,还在合计怎么这个陌生的女人冲她笑,顾卫民已经在旁边说到:“那个男人叫陈嘉兴,是国内中枢银行副总裁。”顾思浓才反应过来,低声一句:“那他旁边的人是她的妹妹陈嘉玢么?”顾卫民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没有见过陈怡玢。 只是陆云鹤看向陈嘉玢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因为他此刻的目光透露着巨大的不可思议和惊讶。陆云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怡玢,这样的、这样的,漂亮。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陈怡玢穿着合身的紫色旗袍,她本来个子就高,以前为了做出袅娜的姿态总含着胸,现在她挺直了腰杆,看人的目光平和而坦诚,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云鹤虽然几天前见过陈怡玢,但是也没有拿正眼看过她,所以此刻陈怡玢的登场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种纯正的紫色将陈怡玢衬得雍容华贵,她之所以一眼就从黄薇甜一堆旗袍之中看中了这件,就是因为她上辈子的时候就习惯穿紫色的衣服,所以一穿上紫色的衣服会给人一种特别适宜的感觉。 上辈子她就是个旗袍拥泵者,甚至还开过一个手工旗袍店,所以她对于旗袍有很大的研究,她一眼就看中这件旗袍做工精良,用料考究,再加上这布料上面这精致的绣工,仅从收藏角度来说,都颇有收藏价值。 这是一件中开叉的旗袍,时下旗袍的开口越来越高,已经颇流行起高开叉旗袍了,二姨娘送给黄薇甜衣服的时候,可能是考虑到她的年纪,就给做成了中开叉,这点陈怡玢就很满意了,她毕竟还是个保守的老太太嘛,而且中开叉的高度能将布料更贴身得勾勒出她的身材,更显得她细腰窄胯丰臀,无一不是适宜啊! 这样的陈怡玢看在陆云鹤眼里,几乎只剩下‘震惊’两个字能描述他的心情,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是土包子的陈怡玢,怎么忽然变得这样的漂亮,根本就与所谓的‘土气’一点也不相干啊。 陆云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陈怡玢挎着二哥的胳膊走过来,陆云鹤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都还有点呆,陈怡玢今天化了妆,嘴唇上点了一点口红,更显得她容光焕发,她跟顾思浓的美丽是两种类型的,陈怡玢的美丽是一种属于女人的美丽,带着一种成熟和诱人的味道,而顾思浓相比之下就是一种青春和年轻的美丽了,倒显得有点青涩了。 陈怡玢的嗓音不变,她对陆云鹤说话还是带着嘲讽的味道:“怎么,甩了你五千英镑就给甩傻了?” 二哥一听她这么说话就拿眼睛斜她一眼,陈怡玢撇撇嘴,不再嘲讽陆云鹤了。 只听陆云鹤一句:“嘉和,是你么?” 陈怡玢没忍住,又回道:“不是我是谁?你还希望是谁呢?” 陆云鹤道:“不是,我没想到是你,你、变了。” 陈怡玢心里忍不住给他白眼,面上却收起了嘲讽的表情,这里毕竟是社交场合,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范,她露出标准的笑容,道:“我怎么变了?” 陆云鹤看她冲他笑,有点傻了似得道:“变、漂亮了。” 陈怡玢:“说到底,你无非就是喜欢漂亮的而已,跟什么突破封建,追求爱情什么都没有关系吧,以后你就别糟蹋这些词了,想离就离,参加完这次晚宴你就可以来找我。” 陆云鹤听了,愣了一下,说:“我们是性格不合。” 陈怡玢忍住嗤笑出来,仍旧一副笑脸说了句:“好,你说不合就不合,我们的确也是不合,因为我每次看见你,都想上去扇你一巴掌。”这给在旁边听着他俩说话的陈二哥气的,社交场合啊这是,怎么说这种话,二哥拍了拍陈怡玢的手背,陈怡玢表情仍旧温和,将看向陆云鹤的目光收回。 第20节 第022章 被扔下的顾卫民父女看到了卡文迪许先生迎向了黄老爷和陈嘉兴一行人,这让他俩的感觉都不是很好,首先顾卫民一直认为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官,怎么黄老爷这样的商人在卡文迪许先生的眼里都比他更重要了? 不过顾卫民又调整好了心态,觉得毕竟政局不稳定,他在政治斗争里受到波及,现在不受重视也是应该的,他应该调整好心态等等,这么想着,他也就缓和了心情。 反而是年轻的顾思浓一时间还缓不过来,因为在国内,她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焦点,甚至在望京的时候,那些女同学、女公子们都以请到她顾思浓出席派对为荣,谁不知道顾家的女儿最是矜贵和清高,几乎很少出席这种玩乐型的派对。不过顾思浓毕竟也接受的是淑女的教育,很快也恢复了思绪。 陈怡玢跟着二哥跟卡文迪许先生寒暄了一番,就被他引荐到另外一堆银行家的圈子里,一群人就围上来跟二哥说话,二哥在圈子内部的名声素来不错,不仅仅是抗兑这件事引起的广泛影响,还因为在这些外国银行在华夏国内的分行里的实际掌权者,那些大买办们跟二哥关系都还不错,所以总行这些人跟二哥也都还能寒暄行几句,真正交情怎么样还得看二哥自己的实力。 银行家的世界上辈子陈怡玢干了太久,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找个机会就自己躲了出来,她想找黄薇甜,可是看到黄薇甜也被一群人围了起来,黄薇甜在沙弗的时间久,上层人士的同龄人她几乎都认识,再加上很多人都是康顿大学的学生,所以也有人是她的同学,聊起来更是如鱼得水。 陈怡玢刚想找个角落待着,结果黄薇甜向她招手,陈怡玢只得过去。黄薇甜一把拉住她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陈怡玢,”她不能介绍这位是陆陈氏,是陆云鹤的妻子,而是介绍这位是陈嘉兴的妹妹,不过陈嘉兴的名字在这群在沙弗居住的华夏富二代、官二代的眼里不是什么名人,甚至不太了解,所以没引起什么反响。 不过今天能来参加派对的人非富即贵,认识认识也有好处,众人假热情着,黄薇甜又说:“她马上九月份就要成为我们的同学和学妹,众位多多照顾。” 众人这一听,原来是同学啊,能进入康顿大学的无一不是家世好或者学霸人尖子,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众人对陈怡玢一下真的热情起来了,有人问她会几种语言,有人说她穿旗袍很好,还有女生夸赞她首饰很漂亮的,总之聊开了。 陆云鹤一直偷偷关注着陈怡玢,结果听到了黄薇甜说陈怡玢要到康顿大学读书,要成为他的校友了?陆云鹤今天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陈二哥跟银行家们寒暄了一圈,可算抽出空来照顾下陈怡玢,也不过是过来跟陈怡玢的同学打声招呼,二哥还牢记的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让陈怡玢跟陆云鹤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这个事今天来之前就跟陈怡玢谈好了的,陈怡玢知道二哥的脾气,就嘴上答应了他,其实压根没打算谈,跟陆云鹤有什么好谈的。 二哥也认识顾卫民,二哥以前也在前任总统的政府里任职过,因为看不惯政治黑暗,同时也觉得在人际上操太多的心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走实业救国的路线,最终才弃政从商的,但是以前他跟顾卫民也算是同事的。 此刻看到顾卫民,二哥领着陈怡玢也上去打了招呼。 这是陈怡玢重生之后第一次看到顾思浓,甚至准确来说,这也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见到年轻时候的顾思浓,上辈子她们相见的时候,顾思浓已经卧病在床多年,那时候的她脸色蜡黄,头发枯燥,一点也没有美人的风范了,只是她看到跟陆云鹤极为相似的阿光的时候,眼里才迸发着那么一点光彩,仿佛是喜悦。 这辈子见到16岁的顾思浓,她的身姿如柔柳一般,声音也如黄莺一般动听,她确实是很美丽的,连陈怡玢这个上辈子很讨厌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不过这种美丽必须要跟相称的学识匹配,否则单单是漂亮的话,她照比平城里的那些顶级的书寓女先生还是相差甚远的,不过就算是16岁的顾思浓也有一种文人的书香之气,一看就是一个家教良好的书阁女孩。 顾思浓先跟陈怡玢问好:“陈姐姐你好。” 陈怡玢微笑,跟顾思浓向她伸出的手交握了一下,她因为之前当清洁工而粗糙的手握住顾思浓柔细的手,感受到她手里绵软的感觉,面上更是一笑,不过俩人只交握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顾思浓也感受她手掌的粗糙,看着陈怡玢所穿所戴皆是顶级,但是没想到一双手摸起来跟她家最底下的婆子似得,心里觉得陈怡玢本质还是一个因为常年做家务而糙了手的俗女人,就算今天穿的漂亮,也不能掩饰她的本质。 但是对顾思浓来说,这是她真正的第一次见到陈怡玢本人——跟她正在谈恋爱的男人的老婆正式见面,她一直从陆云鹤嘴里听说陈怡玢本人是多么蠢、笨、丑,甚至说是她旧式女人的代表,这种跟不上时代的女人早晚会被时代所淘汰。 然而现在这个‘应该被时代所淘汰’的女人就这样昂首挺胸的站在她面前,她的气度是那么娴静,眼神也是那么坦诚和平静,看见她的时候一点波澜也没有起,顾思浓以为陈怡玢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可是看到她这么平静,又开始猜测她那天把信寄到顾家去不过是知道陆云鹤跟她的父亲是好朋友而已。 可是下一秒,当陈怡玢因为身高差必须向下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那种似笑非笑的笑意立刻让敏感的顾思浓知道,陈怡玢肯定是知道了一点什么,出于女性的直觉,就算什么都没说,仅仅一些眼神、小动作都能知道。不过时下女孩子跟已婚男人谈个恋爱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压力,一夫一妻制的法令才颁布没多久,有几个家庭会真正的实行? 所以顾思浓面对陈怡玢也没有所谓的小三见了大老婆的压力,她仍旧是顾家的小姐,有才华的顾思浓小姐,只不过是跟陆云鹤交好罢了,这年头,男女交个朋友算个什么事儿? 只是顾思浓很讨厌她跟陈怡玢这种身高差,才16岁的她身量还没有长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比陈怡玢矮了半头,她看陈怡玢的时候要微微抬起头,这个角度就总看到陈怡玢精致的妆容,正红的口红颜色衬得她的脸庞一点也没有陆云鹤所谓的‘丑陋’的样子。 陈怡玢本人跟陆云鹤描述中的巨大反差让顾思浓有点接受不了,怀疑陆云鹤是不是在骗她,这时候,看到陈怡玢跟顾思浓站在一块说话的陆云鹤忍不住也走了过来,他向顾卫民和二哥率先打起招呼。 二哥一点也不知道这三人心里的暗潮暗涌,搂着陆云鹤的肩膀亲密的道:“来,志杰,我们三个难得在沙弗相遇。”接着又说:“今天我们的仪玢很漂亮吧,连我都看呆了,今天你可要好好护着她,可别让人给唐突了。” 二哥在试图打圆场,缓和陆云鹤和陈怡玢之间的关系,他还牢记着想让他俩好好谈谈的想法。他觉得同样是男人,陆云鹤以前嫌弃陈怡玢因为她不洋气、漂亮,可是今天她这么漂亮,陆云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顾卫民在旁边说:“陆夫人确实很漂亮。”一句陆夫人让陆云鹤心里直突突,不过面上的风度他是有的,跟二哥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又跟顾思浓说:“思浓也跟我们一起来吧,我领你认识一些新朋友。” 顾思浓看了一眼顾卫民,顾卫民点头同意了,她才跟着走了过去。 陆云鹤领着她俩见了两位他以前读沙弗经济大学时候的同学,那个年头读经济的学生大多数家里都小有资产,等着他们回家去打理或者继承,所以今天这种级别晚宴才会遇到两个家里财力颇有规模的同学,陆云鹤在同学之间素来热情好玩,所以同学之间关系也都还不错。 陆云鹤向他俩介绍陈怡玢的时候说:“这位是陈小姐。”他还心心念念记得要跟她离婚,所以向别人介绍的时候也不提是自己的妻子。 陈怡玢听见他这么说也当没听见,这两位同学是沙弗人,陆云鹤介绍的时候说的英语。他又介绍了顾思浓,说这是一位才貌双全的漂亮小姐,但是这两位同学明显对符合沙弗人审美的陈怡玢的兴趣更大。一位叫约翰的棕发男士甚至问:“这位陈小姐不会说英文吗?” 陆云鹤说;“还不是太流利。” 棕发男遗憾的说:“我还想跟她约会呢,这么漂亮的小姐,竟然不会英语。”旁边那个短发男士说了:“那你可以教她英文作为约会内容啊,岂不是更有情趣?” 棕发男一听,果然好主意,正想让陆云鹤转达,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躁动声。 第023章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几位军官,为首的男人的肩章显示竟然是一位少将,卡文迪许先生迎了出来,将这位少将先生迎到了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只见休息室里走出来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老太太鼻梁上架着眼镜,看起来很慈祥的样子。 那位少将三步并作两步将老太太抱住,俩人好像久别重逢,颇为高兴的样子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刘岳照今天是第一次见顾思浓,见了她之后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加速跳跃,他的目光就离不开她了一样,一直追随者她的身影,看到顾思浓站在陆云鹤身边,他也赶紧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老太太迎着少将那一幕,他说道:“那不是哲学系的卡文迪许教授么?” 陆云鹤道:“那位老妇人就是哲学系的卡文迪许教授吗?” 刘岳照点点头:“我曾经去听过她几堂课,所以认识。” 黄薇甜看到陈怡玢和陆云鹤站到了一起,也脱离了身旁围着的几个人,走到陈怡玢身后,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她站在了陈怡玢旁边。 陆云鹤冲陈怡玢道:“不介绍介绍这位小姐吗?” 黄薇甜主动道:“我叫黄薇甜,英文叫薇薇安,也在康顿大学读书。” 陆云鹤笑道:“原来是校友啊,薇薇安小姐你好,久闻你的芳名,我叫陆云鹤。”在康顿的华夏人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像黄薇甜这样家世出众,且能在沙弗本地落户生根的华夏人就更少了,再加上华夏同学会里,黄薇甜也总是很出风头,所以陆云鹤其实是知道她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认识罢了。只是他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陈怡玢竟然和这位大小姐相识了,看样子这位大小姐好像跟她关系还颇为不错? 黄薇甜笑容甜美,她冲陆云鹤说:“陆同学在康顿的同学会里很有名啊,你是一位大才子嘛。” 陆云鹤还谦虚了一下,说都是大家抬举他之类的话。 黄薇甜却又说:“听说你不仅才华了得,交女朋友也很了得啊,是一位风流才子哦!” 陆云鹤的笑容有点变形,他偷偷看了一眼顾思浓,只见顾思浓听了之后脸色有点不太好,可是也没有说什么。陆云鹤道:“现在不像封建时候,男女说句话都得浸猪笼,可能我太爱开玩笑了,让大家误会了吧。”说着,还哈哈笑了两声。 第21节 陆云鹤素来以才思敏捷出名,跟黄薇甜说这句的意思就是: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封建社会了,男女说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黄薇甜怎么这么封建? 黄薇甜当然能听出来陆云鹤话里的意思,她当大小姐习惯了,谁能让她不痛快,她也能让别人不痛快,说了一句:“可是我听说你怎么家里有原配,外面还野花朵朵?” 这一句话说的,陆云鹤和顾思浓都变了脸色。 陆云鹤道:“这话可就不能乱说了啊薇薇安同学,有损别的同学清誉啊。” 另外两个沙弗的洋人学生看这几个人气氛不太好,早就溜走了。 顾思浓素来是说话很直接的,她在家里极为受宠爱,从小到大几乎是被顾卫民当做男孩养大的,所以性子不仅任性还颇为直接,此刻听到黄薇甜说这种话,自然是不乐意了,立刻也跟着反击道:“薇薇安姐姐,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啊。”虽然是生气,但是顾思浓看起来也带着娇俏美丽的样子。 当时的社会情况是一点也不把这种婚外恋情当回事,尤其是这种女作家、大才女,似乎只在乎追求爱情,至于对方是否有家室根本不是一个要考虑的问题,所以顾思浓虽然知道陆云鹤有老婆也不太当回事,在她看来,如果她真的想的话,陆云鹤休掉旧式妻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她出于同是女性的角度考虑,私心里想让陆云鹤离婚,而不是休妻。 黄薇甜是知道陆云鹤和顾思浓之间的事的,她是没想顾思浓这么直接,正想反击,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陆云鹤的名字,众人跟着回头,却见一位高大腿长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灰色手工定制西装,二哥陈嘉兴今天穿新西装显得人很帅,但是在这人面前一比,也不过就是‘挺精神’了,因为这人长腿宽肩倒三角身材,梳着背头,陈怡玢特别注意了他戴了一对金刚石袖扣,这年头才刚流行起男人戴袖扣的,而且这人长相极为英俊,浓眉显得他五官很是深刻,然而最让人难忘的还是他长着一双桃花眼。 陈怡玢将这人认了出来,他就是华夏最年轻的外交官,李少雍。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外交官很多,年轻的、有才华的都有,但是在华夏开国这些年,李少雍绝对是近百年最年轻的,且是少数的有重大政绩的外交官之一。 华夏这些年的政权交叠,前朝还签了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让国人的信心都跟着丧失了很多,但是李少雍却是仅凭着外交能力和出众的口才在多国关于战败国处置问题的联合会议时,为华夏争取了相当程度的利益,他的事迹和大名一经报道,国内很多年轻人都非常推崇他。 但是现在对陈怡玢而言,李少雍这人还有另外一个标签:他是黄薇甜未来的丈夫。 陈怡玢发现身边的黄薇甜已经注意到了李少雍,并且目光带着探究。陈怡玢上辈子不认识黄薇甜,所以不知道她跟李少雍具体的婚姻生活是怎样的,但是作为一个经常看报纸和杂志的职业女性,她只知道李少雍除了事业成功之外,他一个著名的特色是:他很花心。 想想也是,长成这副英俊的脸,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是华夏的高官,报纸和杂志又经常宣传他,往他身上扑的女郎们那真是海了去了,小报上总报道他又跟某某女郎约会吃饭跳舞之类的新闻,但是她都没有关注过他的妻子怎么样,因为在那个年头,女人为了男人守在家里,而男人在外花心是一件特别正常的事情,就跟古代的正房大老婆不许嫉妒男人纳小妾一个样。 李少雍曾经是陆云鹤的学长,所以进来看见曾经的同学十分高兴,打了招呼之后看见了二哥,高兴的道:“久诚兄,我来晚了,一会儿自罚三杯。”他跟二哥更是曾经的同学和同僚,口吻比跟陆云鹤还熟了许多。 二哥从银行家那边脱身,拍了拍李少雍的肩膀,高兴得说:“这可是你说的,今晚可不醉不归,随庆也得喝,来得更晚了。” 这时候才看见匆匆从门口走过来的王绶云,只见王绶云竟然穿着一身华夏*的军装,陈怡玢一直以为他是个教授或者学者,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军人!因为平常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文化修养的一个人,而且他看人的眼光很平和、真诚,让人感觉不到军人冷硬的气质,不过就今天他穿上了军装,就让人觉得一股锋利的感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二哥、李少雍和王绶云,再加上陆云鹤这些国内就很熟悉的同窗、朋友团团打了招呼,陆云鹤又将刘岳照和顾思浓介绍给大家,陆云鹤称顾思浓为才貌双全,“她写的诗亦是非常让人惊艳的,改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 现在这圈人虽然都有颇深的诗词功底和文化修养,但都是精英实业者,读个诗词朗诵个诗歌什么的实在是不在他们紧张的日程表里。 二哥又将陈怡玢和黄薇甜介绍了李少雍,陈怡玢上辈子跟李少雍也不熟,倒是见过几次面,客套一番罢了,反倒是黄薇甜见了李少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说:“在沙弗已经久仰你的大名啦,大使先生。”李少雍现在是华夏驻法国的大使。 李少雍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更显得带笑,他对拉起黄薇甜的手,轻轻的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黄薇甜的脸微微红了一点,李少雍说:“见到你是我的荣幸,美丽的黄小姐。”黄薇甜咯咯的笑了起来。 陈怡玢想着这俩人的缘分真是很深啊,这辈子才见面,就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即将到来了粉红色浪潮。 李少雍的风流和风度也体现在了这个时候,他对陈怡玢也行了吻手背的礼节,说到:“很少在洋人这里看到穿旗袍的美丽小姐,陈小姐人比花娇。”陈怡玢淡淡的道了声谢谢,完全是对待闺蜜的老公采取不多靠近的政策。 李少雍和和众人打了一圈招呼之后,又跑到别的圈子里去到处寒暄,他是驻法大使,人脉颇广,在这里的重要人物他几乎都能说得上几句话,甚至跟黄老爷也能说上几句。黄薇甜一双美目自从看到了李少雍之后,就一直在悄悄的追随着他了。 二哥这时跟陆云鹤说:“志杰,你好好照顾下嘉和。”又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跟他说:“你还记得当年你跟嘉和结婚的时候,你承诺过的那些话吗?” 陆云鹤只点点头,没有应声,心想当年结婚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懂得什么情爱,如今识得情爱滋味才知道有一个相知相爱的情人来作为自己的妻子是多么美好。 二哥又跟陈怡玢说:“嘉和,你还记得出门的时候答应过我要跟志杰好好谈谈吧?” 陈怡玢扫了陆云鹤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心想二哥看到顾思浓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多想过么?这么天真!不过也什么没说,好像一副答应了的样子。 二哥没有多想,又继续抓紧时间交际去了。 陆云鹤这头却看到一位老同学,又去请过来这位女生,对大家介绍道:“这位温小姐,是我们的同乡,认识一下。”陈怡玢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位温小姐是当年陆云鹤领到家里来吃饭的那位三寸金莲女郎! 温小姐梳着时下流行的卷发,穿着洋装却露出了一双三寸金莲的脚,她的皮鞋是特别定制的,显然她为了标榜自己勇敢而露出了自己的小脚,但是衬着上身那件洋装,整个人显得特别不协调,不过当时有好多女性都是这种情况,也算是一种见怪不见的现象了。 这位温小姐率先跟陈怡玢打了招呼,向陈怡玢伸出了手,陈怡玢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也伸出了手寒暄。不成想,温小姐握了她的手之后却咯咯笑起来,说:“怎么陆夫人的手这么粗糙啊?” 第024章 刚才陈怡玢差点没认出这位温小姐,因为对她而言,其实是六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位小姐了,当年陆云鹤领这位小姐来他们的房子里吃饭的时候,她还以为陆云鹤要迎娶这位小姐过门当二房呢!他俩当时还因为这个事吵了一架,在争吵之中,陆云鹤跟她提出了离婚的。 后来直到她跟陆云鹤离婚之后的很久,她才知道,原来陆云鹤另有真爱,和她离婚是为了顾思浓。 但是陈怡玢看过陆云鹤那一大堆情书,她是记得陆云鹤还有几封跟这位温小姐的情书往来的,所以看到了温小姐,还有这位刘岳照,陈怡玢就知道今天这是筵无好筵,因为刘岳照在上辈子的时候,就是她跟陆云鹤离婚的见证人,没想到这辈子提前了五年就见面了。 面对温小姐讽刺的口吻说她手粗糙,陈怡玢轻描淡写:“比不上你们有女佣,我跟志杰请不起女佣人,只得靠我自己一个人来打扫,志杰,你说是么?” 陆云鹤本来请温小姐来的意思就是让她跟陈怡玢沟通,或者说让这位嘴舌犀利的温小姐来会一会她,好让陈怡玢知难而退,赶紧跟他离婚。结果陈怡玢分分钟把战火烧过来,陆云鹤想装好人,只得说:“是,我们是没有佣人。”不说别的,什么陈怡玢整天打扫做饭这种事在他看来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好说的,也不会愧疚什么的。 温小姐又说:“我爹地从国内给我寄过来一盒蛇油,特别好用,说是前朝的御医配方,陈姐姐,我送你吧。”口气里不无一点炫耀和得意的味道。 温小姐家里是平城纱棉厂,近十几年才富起来,算是新晋富起来的一批富商,但是时间短也就是说她们家底蕴差,再直接一点就是说她家有暴发户气质。温小姐因为学习好,从小就受宠,性格也比较直接和不会看脸色,简单来说就是容易给人当枪使,所以她在康顿读书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跟黄薇甜就是两个圈子的人。 陈怡玢道了声谢,又说:“你是找的哪位御医?说起来,我陈家祖上是祖传的御医,这蛇油膏的方子我还在我祖父的书房里见过的。”陈怡玢的父亲现在还平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夫,分家后虽然没有早年强盛,但是跟这种暴发户家的女郎比,那真是分分钟秒她,只这一句,立刻让温小姐闭上了嘴。 陆云鹤看到他以为能行的强援温小姐这才交锋几句就先下来了,心里着急,直给刘岳照使眼色,刘岳照心里为难,心想陈怡玢毕竟是个女郎,他一个一米八的男士,怎么能跟一个女士争执?可是他看陆云鹤眼睛都要瞟抽筋了,只得说:“陈小姐祖上这般煊赫,真是失敬啊。”刘岳照出马,也不过是和稀泥似得说点客套话罢了。 二哥一边周璇在政客和银行家之间,一边关注着陈怡玢和陆云鹤,见到他们坐在了一起,心想着俩人果然听他的劝,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了,二哥这么一合计,从交际圈里脱身也过来了,正好听到刘岳照夸他们家祖上那句,二哥很高兴,虽然当御医是前朝的事,但是陈家人都颇引以为豪的。 二哥过来,坐在陈怡玢和陆云鹤中间,众人一看这架势,有眼力价的都假装去端点儿喜欢的菜,或者去舞池里跳段慢摇热热身,很快把这角落的地方留给了他们三人。 二哥看大家都很上道,他很满意,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啊,劝陆云鹤说道:“志杰,在你不在这段时间,嘉和真的很不容易。”说着,拉起了陈怡玢的手,说:“你看看这双手,这原来在陈家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你看看现在什么样了?” “现在这双手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你知不知道,在嘉和最艰难的时候,她去当了清洁工啊!你把我们陈家人逼成什么样了?”二哥的本意是想着说一些陈怡玢遭的罪,让陆云鹤愧疚,进而怜惜一下。 可是陆云鹤听见了,这才知道陈怡玢去当了清洁工!他惊讶的看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陈怡玢一眼,想到这样一位大家闺秀去干这种工作,这可能么?但是转而想到陈怡玢那天甩他支票的时候说了,那是她的血汗钱,那么这就是真的了? 陆云鹤出身砭石富商之家,家里奴仆成群,虽然他本人是新派文人,但是对于从事这种低下的工作还真是有点瞧不上的,一想到现在穿着这样光鲜靓丽的陈怡玢曾经做那么低下的工作,他忽然觉得好像对陈怡玢甩他支票这件事都不那么生气了。 他说道:“仪玢,你真的去做清洁工了?” 正在这时,从舞池里回来的温小姐恰好听到了这句,惊讶的声音传来:“我没听错吧?陆夫人竟然去做了一个清洁工?”虽然伪装成惊讶的样子,但是脸上是掩不住的嘲讽味道。 陈怡玢波澜不惊,她道想看看,陆云鹤到底想干什么? 第22节 语气淡淡的承认:“是,我是去做过清洁工。” 温小姐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刻薄,但是她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挡不住,“哎哟,那还真是,陆夫人也是靠自己双手去挣钱养活自己的,怪不得手那么粗糙呀。” 温小姐顿时觉得特别解气,什么平城陈家,什么祖上御医世家,竟然能让一个所谓大家闺秀去当一个低下的清洁工,陈怡玢也不过就是嘴皮子上说说那些煊赫的过去而已,一个清洁工而已,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二哥打断他们的对话,他实在听不下去温小姐的话,说了一句:“志杰,嘉和为什么去做这种工作你是知道原因的,我不想当着你朋友的面让你下不来台,你跟嘉和好好的,我们这些亲人才放心。” 陆云鹤说:“二哥,我和我的父母待嘉和自然是极好的,父亲这两天来信还问我,每月给嘉和300大洋的零用钱够不够?” 二哥一皱眉,正想说话,旁边的温小姐特别尽职尽责的插了话,道:“每个月300大洋,那真是够一大家子吃用了,陆伯伯陆伯母对待第二媳妇真是好得不得了啊!” 这时,慢摇舞曲结束了,大家从舞池上下来,纷纷端着食物坐了过来。 陈怡玢打开随身带着的手包,拿出一个支票夹,“我早就想还给你了,这几个月,寄给我的钱我分文未取。”她将里面陆家寄来的支票一起递给陆云鹤。 陆云鹤心想,家里给她寄来这么多钱,以后陈怡玢可不能再说他对她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了。 接着陈怡玢又从一个丝绸绣花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些硬币,一个一个的摆在桌前,陆云鹤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又听见陈怡玢声音不软不硬的正好让桌上所有人都能听见:“这是你不辞而别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全部积蓄,我吃光了家里所有的土豆,没敢动你这份钱,现在,我也一起还你。” 桌上的人都是富贵出身,看了一眼陈怡玢桌前摆的一排硬币,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十几便士而已,那时候沙弗通行便士,折成后世的华夏纸币也不过是几毛钱的样子,买些萝卜土豆都买不了太多,更别提供人生活了。 黄薇甜看了,惊讶的样子说:“这才几便士啊,这是陆先生给你留下的饭钱啊?能买5个土豆还是4个萝卜啊?” 陈怡玢将桌前的硬币也推到陆云鹤面前,说:“你将我扔在沙弗乡下5个月,只给我留下了这12便士,我吃不饱,营养也不好,我以为你很快会回来,一直在那间房子里等你,在焦虑和饥饿中等你,我开始当掉了我的首饰,但是孩子还是流掉了,我还是想着等你回来,终于,我当掉了我所有的首饰,也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个硬币的时候,我只能出去工作了。” 陆云鹤脸色不好,众人静静的听陈怡玢的陈述,包括她的二哥,二哥听到陈怡玢讲那时候的事,心里是真的不好受的,看向在一旁僵硬着脸的陆云鹤,他在怀疑,自己一次一次想着撮合他们,到底是对是错? “我在沙弗没有学历,英语又说得不好,走了很多公司都不要我,最后在一间交易所里当了清洁工,挣到了一点吃饭钱,活了下来,现在才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段事情,跟你说因为你的任性和不负责任失去的那个孩子,陆云鹤,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吧。” 陆云鹤道:“嘉和,当时你怀孕的时候我不知道,对不起,我跟你提过离婚,可是你不同意,我以为我离开一阵都会冷静下来,没想到会造成孩子的问题,对不起嘉和。但是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跟你说,我们离婚吧,我们性格不合,过不下去了。” 陈怡玢看向旁边的二哥,其实她何尝不想离婚,但是她看向旁边坐着的顾思浓,还有那位也曾跟陆云鹤有情缘的温小姐,甚至是再一次来当离婚见证人的刘岳照,她忽然觉得,为什么要这么放过了陆云鹤呢?说什么不知道孩子的事,真是满口荒唐。 她说:“你如果是诚心诚意,跟我说实话,我会考虑,志杰,请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实话。” 第025章 陆云鹤却说:“我句句属实,都是我的心底话,嘉和,我跟你过不下去了,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吧。” 温小姐这时候插嘴道:“是啊,陆夫人,你跟志杰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志杰注定是被人崇拜,被大家所喜爱的大才子,你们实在是不般配,这么拖下去大家都痛苦,不如欢喜解姻缘。” 陈怡玢似笑非笑,环顾了陆云鹤和坐在他身边的顾思浓、温、刘几人,说:“我跟他不般配……当年结婚的时候,陆云鹤就不喜欢我,为什么当时不跟他的父母说不同意?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跟我生孩子?又为什么要踩着我的肩膀借用我陈家的实力?” 她直直看向陆云鹤:“陆云鹤,当年你若是敢跟父母说不娶我,娶你喜欢的女子,我敬你是个男人,你娶了我,享受了我陈家给带来的便利,就要对我陈嘉和负起责任,就要对自己的家庭尽到义务,可是你呢?你争取过什么,努力过什么,替别人考虑过什么?” 一番话把陆云鹤说得满脸通红,他说:“我跟你结婚之初,是想跟你好好过的,可是你、你不通文墨,不懂风情,我跟你实在是不配……” 旁边的刘岳照打趣说了一句:“是男人都想找个心意相投、□□添香的妻子啊。” 温小姐配合道:“是啊,而且两人要学识相当,有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那样才能称得上夫妻啊。不仅男人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女人也要找到相依相知的伴侣才对。”温小姐在沙弗受到了新兴的女权思想的影响,提到伴侣、夫妻这些词的时候也不避讳,反而开始劝陈怡玢:“你们双方都这么痛苦,何苦再这么纠缠下去,你再拦下去,以为就能拖到他回心转意么?” 陆云鹤道:“是的,嘉和,你再拖下去我也不会回心转意的,爱或者不爱这是没法用婚姻控制的,我的心是不受控制的,你只用一纸文书来羁绊我作为丈夫的身份,但是我的人、我的心你是管不住的!我不喜欢你,很抱歉,是真的不会喜欢上你的。” 陈怡玢听到陆云鹤的话,不怒反笑,“哦,那你喜欢谁呢?”她笑盈盈的说:“喜欢温小姐?”话刚落下,温小姐脸上露出佯装的怒意:“请你不要乱说话,我们是好朋友。” 陈怡玢又将目光在顾思浓和陆云鹤身上扫了几眼,陆云鹤赶紧说:“我没有喜欢谁,但是我不爱你。”他直盯盯的看着陈怡玢,说:“请你放我自由。” 陈怡玢其实早就动怒了,尤其是陆云鹤这一番所谓爱不爱的这番话,但是她仍旧让自己保持着笑容的状态,旁边的王绶云上次也经历了陈怡玢大战陆云鹤的事件,陆云鹤太激动没注意,他可以注意到陈怡玢上次就一直保持这种笑容的! 今天盛装出席的陈怡玢更是很美丽,如果一个外人在座的话,其实会觉得陆云鹤明明有一位这么漂亮的持家有道的贤良妻子,又为什么非得蹦跶的要离婚,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不是很好么? 陆云鹤跟温小姐和其他别的女同学搞暧昧的时候其实这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当他跟顾思浓谈了恋爱,真正的坠入了深深的爱河,他就知道,依顾思浓的骄傲性格是不会给他当二房或者所谓的洋太太的,那时候特别流行老家一位旧式太太,城里一位新式留洋的女郎作为太太的,但是顾思浓不会做所谓的洋太太,所以陆云鹤必须趁着顾思浓没回国赶紧向她求婚,他已经等不及将她娶进家门了! 陈怡玢仍旧是笑,宴会厅里关闭了闪亮的大灯,开始在昏暗的灯光下放着舒缓的歌曲,一些男男女女们拥在一起在舞池里跳舞,昏黄的灯光之下衬着陈怡玢一身紫色绸缎的旗袍流光溢彩,她的红唇在灯下仍是那么耀目,她笑着说:“好啊,我可以跟你离婚。” 旁边的二哥听到这句话,稍微挣扎了一下,可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陆云鹤和陈怡玢之间对话,他到底也没有出声说什么了,在因为陆云鹤的话感到生气的时候甚至有对自己识人不清的颓丧感。 陆云鹤一下高兴极了,“太好了,嘉和,谢谢你。” 陈怡玢:“我能问问你,我们离婚这件事,还是国内第一起,你要怎么办呢?” 陆云鹤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登报说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社会到了,男女可以自由离婚,可是自由恋爱,我们不再被封建压迫了!” 二哥一听,立刻道:“不许!不许登报!”登报了,让他们陈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陆云鹤却劝二哥,说了一番这是能开启民智、鼓励大家突破封建压迫,解放自我,释放天性的好事之类的话。 二哥一听,他心里想着他们陈家对陆云鹤有多好难道陆云鹤自己不知道么?现在出事了,不仅把他的妹妹给休掉了,冠上了一个离婚的名头还要登报声明,难道要全华夏的人都对陈嘉和、对陈家指指点点么? 二哥从坐下来,听见陆云鹤和陈怡玢谈离婚这些事就一直在积压的怒气一下爆发了,说:“你愿意登报声明通告天下,请你在你第二段婚姻去做,我妹妹陈嘉和为你陆家孝顺公婆、诞下长孙,我陈家对你陆志杰可谓是苦心栽培,连我们的尊师都是我跟大哥为你引荐的,吾妹嘉和、我陈家都对你陆云鹤和陆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你登报告天下是想让我妹妹下半辈子都活在众人的指摘里么?一人没有过失的女人就得活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么?这就是你对我陈家、对为你陆家劳苦功高的陈嘉和做的回报么?你不知恩图报不说,还恩将仇报,试问,你的功德文章,你的道德品行,就只让你做这种事情么?” 陆云鹤也激动了,说道:“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家族和个人的得失,你要想到这件事对华夏百姓的帮助,以后他们的生活会因此而解放啊!久诚兄,不要这么狭隘!” 给二哥气的,这时旁边的陈怡玢插了一句,语气还是不紧不慢,说:“你要登报也行,你就写:今陈怡玢和陆云鹤正式离婚,兹因陆云鹤薄情寡性、忘恩负义、抛弃原配,今后俩人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看行不行?” 陆云鹤生气:“请你们别胡搅蛮缠,我们作为华夏第一对离婚的夫妻,应当为开启民智做出贡献。” 陈怡玢看到刘岳照还有温小姐等人都是一副特别支持陆云鹤这番话的样子,就觉得可笑,陆云鹤慷慨激昂的讲述的这番话,好像他这样就会拯救世界一样,让她觉得特别可笑。 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黄老爷和顾卫民也走了过来,顾卫民走过来发现顾思浓也坐在这一圈人里面,而且发现二哥坐在陆云鹤和陈怡玢中间,一份和解劝架的样子,顾卫民老精事故,心想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女儿不能在其中担上什么名声,若是陆陈俩人离婚成功了,陆云鹤转头娶了浓浓,以后让人怎么说浓浓呢? 顾卫民当下对众位说道:“我和小女不日即将离开沙弗回国,杂事颇多,我们就不叨扰众位欢聚了,先行一步了,浓浓,跟我回家吧。” 顾思浓刚站起来,陈怡玢怎么会让他们俩走,本来合计陆云鹤跟她诚恳的说实话,把责任担起来,她把字签上,也就离婚了,没想到陆云鹤这人逃避成性,连这个时候都要把这个责任推到她身上,还当着众人的面落她的脸面,她陈怡玢的脸面是不值钱,但是他陆云鹤的脸皮就得跌到地上任她踩踏才是! 张嘴说道:“顾小姐和顾先生先别着急走。” 第23节 顾卫民和顾思浓心里都觉得一凛,想到陈怡玢能将信寄到他的住宅处那件事,更想离开这里了,顾思浓当下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去歇歇,你们继续聊。” 陈怡玢仍旧温和的口吻,好像在关心:“那也好,希望您二位明天还有时间关注国内和沙弗的报纸,报纸上会登载着一位16岁的少女写给一位有妇之夫的情书,顾小姐这么有文采,才貌双全,英文情书也写得仿佛诗歌一般,让我这个没有女中毕业的人十分佩服,顾先生好家教呢。” 顾思浓和顾卫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顾卫民冷脸道:“陆夫人不要说没有根据的事情污蔑我小女,虽然我跟为兄是朋友,但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旁边的二哥听到这番话都呆住了,顿时明白了陆云鹤什么跟陈怡玢性格不合,根本就是另寻了姘头! 陈怡玢道:“您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知道,但是今天你们泼在我陈怡玢、泼在我陈家身上的脏水别想就这么完事!” 陆云鹤听见情书什么的也都傻了,陈怡玢怎么会知道情书的事?他还强做镇定,想着她是瞎说的诈他们而已。这时却见陈怡玢从手边的手包里拿出一封米白色的信件,陆云鹤、顾思浓、顾卫民同时变了脸色,顾思浓甚至觉得自己从脚到头顶斗都是冰冷的! 她打开信封道,跟陆云鹤说:“如果你低三下四来求我,跟我道歉,向被你杀死的孩子道歉,我会跟你离婚,可是你非要好处你都占尽,什么坏事都是别人做的,那我别怪我撕破脸了,别以为会你们写几首诗,全世界都得围着你们转了。” 陆云鹤看到她拿出信想到陈怡玢不会英文,未必能认出来,如果她将信给其他任何人来看,他都能趁这个机会求个情,将这个事情大事化了,但是没想到陈怡玢拿起信就开始读了起来,用她上辈子练就的标准牛津口音:“我亲爱的杰,你才刚刚离开,我却已经极度思念你,我们才手拉手走过的地方还留着我们的剪影和芳香……” 才开了个口,顾思浓就已经失控,大喊:“不要念了!不要念了!”自己写的信怎么会不知道! 陈怡玢笑,她娇媚的红唇仿佛是染上了血的痕迹一样,让顾思浓是觉得那么恐怖,陈怡玢的语气仍旧那么轻柔,笑着看着陆云鹤和顾思浓:“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英文就把我当傻子耍呢?什么解放封建婚姻的束缚,什么开启民智,什么释放天性?陆云鹤,你另找外找情人就直接明说,何必假惺惺的好像全世界人民都等着你去拯救?” 旁边的黄薇甜这个解气啊,但是嘴上还是一副夸奖的语气说:“顾小姐果然文采了得,才思敏捷啊!当得起刚才陆同学夸奖的才貌双全四个字!” 陈怡玢看向已经有崩溃的趋势的顾思浓:“顾小姐,现在您的身体还好么?”顾思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大辱,直接跑了出去! 顾卫民看向陈怡玢道:“我顾卫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二哥关键时刻站出来:“政宗兄,我陈嘉兴恭候你的大驾。” 顾卫民冷哼一声,跟着也走了出去。 陆云鹤看到顾思浓哭着跑了出去,十分焦急,跟着也要跑出去。 陈怡玢却道:“王绶云,拉住陆云鹤!” 王绶云来不及思考,立刻拽住了陆云鹤,虽然他是陆云鹤的朋友,但是他经历了两场陈怡玢对阵陆云鹤,都见到陆云鹤惨败的样子,在他看来,如果陆云鹤坦坦荡荡跟陈怡玢谈明白,跟陈家说明白,不见得陈家会不同意,也许阻力会有,但是不会到现在这一步,现在这圈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万一传出去,陆云鹤也许得一个风流的名声,但是顾思浓可就不太好了,像许广宏大师那样的官宦大儒世家,她想嫁进去当儿媳妇,那真是想都不要想了。 陆云鹤挣扎,“你拉住我做什么?” 陈怡玢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过来,哒哒哒的皮鞋声音好像踩在陆云鹤的心里,他看着陈怡玢穿着一身合身的旗袍,那么袅娜美丽的样子,心里一边是愤怒一边是慌张,“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陈怡玢道:“来,陆云鹤,我跟你离婚,我陈怡玢等今天等了很久了。”这漫长的一刻,她等了六十多年。 第026章 陆云鹤用头油精心打造的发型此刻也狼狈的垂了几撮,看起来有点狼狈,他垂着头,好一会儿却说道:“将我们所以人都玩弄了一圈,然后同意离婚,是不是刚才你像在看戏一样看待我们?” 陈怡玢看向他,对待陆云鹤,除非装出来的样子,否则她总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其实我跟你的事情很简单,但是你这个人太没有担当,总是逃避着责任,如果你好好的坐下跟我谈谈,秉着诚恳的心,我又怎么会不成全你?谁也犯不上赖着谁,我虽然没什么文化……”说到这块儿,她自嘲的笑了笑:“但也犯不上赖着你陆家不走,陈家容不下我,我又不是自己活不下去?” 黄薇甜适时的喊了一声:“你还有我和爹爹啊,我们会照顾你的。” 黄老爷虽然在整件事里一直没有插话,但是他这个人坐在二哥身边就是表明了态度,也许顾卫民会认为他单纯是个商人,地位比不上当官的他高,但是能把生意做到遍布东南亚,岂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物?顾卫民不过是书生当官,一股子酸气罢了。 黄老爷在黄薇甜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错,嘉和,我拿你当亲女儿一样。”他已经得到了□□,本次银行会议之后,沙弗政府会新颁布一条关于发展沙弗市周边几个小港口的消息,这些码头都对外招商开放,尤其是亚德里安码头更是因为地理位置靠近金融城而备受关注的,本次银行会议之所以在沙弗召开,一个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游说这些银行将分行在小码头里落户,带动沙弗经济。 如果亚德里安码头真的得到了利好的投资,那么他之前花两万英镑买到的地产那真是瞬间增值数倍啊! 黄老爷看向陈怡玢,心想这么一个有能力且幸运的孩子,他多么希望这是他的孩子!一方面他看好陈怡玢的能力,另一方面,通过这些天跟她的接触,觉得陈怡玢的秉性淳朴,知恩图报又特别懂事,让黄老爷渐渐把陈怡玢当成一个晚辈来看顾了。 所以陈怡玢跟陆云鹤离婚这件事上,他不遗余力的帮助,甚至拿出一套珍贵的翡翠首饰送给陈怡玢来出席这场晚宴,他也交代黄薇甜特意跟陈怡玢交好,黄薇甜和陈怡玢这些天本来友情就升温,此刻得到黄老爷的首肯,黄薇甜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真心来。 陈怡玢对这些事心里都揣着明白,有她自己的尺度,她在黄公馆住的这些天,还有黄家父女在跟陆云鹤离婚这件事情里的帮助,她承他们的情。 黄家人的态度让二哥满脸通红,特别惭愧,二哥站起来走到陆云鹤和陈怡玢身边,在陆云鹤早就准备好的纸张上写下几个字:离婚书,他抬头对陈怡玢说:“嘉和,二哥对不住你,识人不清,是我的错,二哥希望你以后幸福。” 接着刷刷写下了:“今陈氏仪玢与陆氏云鹤正式离婚,陈怡玢嫁予陆家五年有余,孝顺公婆、生育长孙、劳苦功高,并无犯七出之错,兹因陆云鹤心系他人,故与原配陈怡玢离婚,”写到这里,二哥顿了一下,又接着写:“今后,陈怡玢与陆云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永无争执。恐无后凭,立此为证。见证人:陈嘉兴。”本来这种离婚为实质的凭证内容里一般不会指责男方或者女方的行为不当之类的话,但是二哥想到对陈怡玢实在亏欠,再加上陆云鹤这事做的实在不美,想了想,觉得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如让陈怡玢心里高兴一下,就照着她说的那么写了。 黄老爷说:“我也来当个见证人吧。”说着,也在后面签上了他的名字,黄薇甜凑趣也跟着写了。 陆云鹤看向陈怡玢,今天的事,他不仅面子上受损,甚至还连累到了顾思浓,而最后陈怡玢说他没有担当那句话更是让他胸口发闷、如鲠在喉的感觉,十分之憋闷,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上不来气一样,恨不得一死了之。 陈怡玢拿起笔,在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对陆云鹤说:“你饶了这么一大圈,就等的这一刻,来吧?” 可是陆云鹤在此时看到这封离婚书却觉得要吐血了一般,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此刻要签字的时候看着陈怡玢对那鄙视和嘲讽的样子,他的脑子里想过很多,他跟陈怡玢的事如走马灯一样回放,很早以前他就想过,有一天他离婚了,那会是何等的快慰,却没想到这个日子到了,他却一点快慰也没有。 而且这离婚书上写的那句陈怡玢没有任何过错,是他陆云鹤心系他人,故与原配离婚,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不就是:陆云鹤因为外面找了个小三要跟原配离婚,薄情寡义丧良心吗? 看出来陆云鹤在犹豫,刘岳照在旁边说:“志杰,这离婚书要么你不签了吧……”一旦签了,这名誉可就受损了。 陈怡玢看出来陆云鹤又要退缩,说了一句:“也不知道顾思浓什么时候回国?我们一起去送送她吧?” 黄薇甜还故作欢喜状:“好啊好啊,我还想跟她请教请教如何写情书呢!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呢!” 陆云鹤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现在他种的恶果终于吃了下去,他拿起笔刷刷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起身故作潇洒的说:“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从此别过了!” 陈怡玢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陆云鹤抬腿就往外走,温小姐和刘岳照也要跟着他走,这时二哥却含住了刘岳照,道:“还需要志杰的朋友作为见证人。” 刘岳照提笔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跟大家拱拱手,也离开了。 这好大一出戏,就这么落幕了。 * 当天晚上,陈怡玢一夜好眠,其实离婚成功了,不止陆云鹤松了一口气,她也解决了这颗不□□。 白天的时候,二哥来了,大概是没有休息好,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红血丝,二哥说:“我没想到,陆云鹤竟然、竟然在跟顾家的女郎在……” 陈怡玢也不知道对二哥说什么,安慰他一顿吧,她还觉得没那个心情,毕竟他和大哥还有亲人们对她的伤害是实打实的存在着,上辈子的二哥比这严重多了,即使后来她跟陆云鹤离婚了,二哥对陆云鹤也仍旧把他当妹夫那么对待,这辈子竟然主动帮助她离婚,她应该庆幸么?庆幸二哥的转变。 可是她一点也庆幸不起来,说:“二哥,如果这些天你没有看到我高于陆云鹤的价值,看到我做出的这些成绩,你会帮我么?” 第24节 二哥惊道:“怎么不会,你是我的妹妹啊,我们姆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孩儿,你从小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啊。”是,他们的姆妈只有她这一个亲生女儿,其余都是那些姨太太生的,跟姆妈也不亲,但就是如此,她被姆妈教育成那那个窝囊的样子,现在她想起上辈子的自己,都觉得不想回首,如果当年的自己站在现在的自己面前,她都会忍不住去扇她几巴掌,就想把自己扇醒。 陈怡玢轻声的,怕声音太重了引起自己自己不想引起的情绪,比如大哭之类的,她冷静的说:“你爱我,大哥爱我,爹爹姆妈爱我,弟弟妹妹也爱我,你们所有人都爱我,可是你们所有人都让我待在陆家遭罪,即使我被陆云鹤那么残忍的对待,甚至流产、被冷暴力么?二哥,这么多年了,”对她而言,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六十多年了,她直到二哥上辈子去世都没张开口去问,怕答案太冰冷,她问:“二哥,你们所有人真的是爱我么?真的把我当成亲人么?当成妹妹、姐姐、女儿么?我是不是其实是陈家扔出来的一个物件?” 陈怡玢自嘲的嘟囔着:“因为是一个物件,所以才是‘货已付出,概不负责’?” 二哥听见陈怡玢说这些话,难过得无以复加,二哥很艰难的、仿佛嘴像被糊住了一般的艰难:“我只想你好,以为这些婚姻间的问题只要过了这个坎,生活慢慢都会顺利下去,你会有个安全稳定的生活,虽然丈夫不喜欢你,但是公婆的喜欢和儿子的孝敬会让你过得越来越好的。” 这就是巨大的观念差了,在陈怡玢看来不能忍的事,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甚至在学贯中西的大哥二哥还有四弟的眼里,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事她嫁给了陆家,她慢慢把生活过顺了、稳当了,这才是重要的。 二哥昨夜一夜未眠,想到了陈怡玢曾经写过的字字泣血的书信,想到陈怡玢轻描淡写的说她在沙弗的艰难的生活,每每想到这些,二哥都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受到了巨大的谴责,他都受不了地需要从床上坐起来才能把气喘匀一样。 昨晚他的动静影响到了王绶云,王绶云半夜过来开解他,二哥对他说:“我难过得睡不着啊,随庆,我对不起嘉和。” 王绶云安慰他,道:“我观仪玢行事是颇有章法的,跟志杰离婚这件事想必她也思考很久了。”他没说的是,看陈怡玢把陆云鹤给整成这样,还有跟陆云鹤谈恋爱的顾思浓也好不了哪去,以顾卫民的骄傲还能不能让这俩人继续在一起了都难说。 他想着,那天陈怡玢故意往陆云鹤脸上甩支票,兴许都是不想当时跟陆云鹤立刻离婚,就是为了等到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才离婚,让陆云鹤名声扫地的同时,也把事情都跟大家说明白了,她陈怡玢一点错都没有,都是陆云鹤的问题。 虽然二哥没有因为王绶云的话好多少,但是也说:“嘉和这两年在国外受苦了,才会成长这么多,唉。不过她从小就遇事冷静,不输男儿的。我真希望她是弟弟,那我陈家又多一良驹啊。”二哥思绪混乱,陈王绶云关系还好,所以心里想什么嘴上也就说什么了。 王绶云笑,心想现在这样不是男儿已经胜似男儿了,真的是男人了岂不是不给男人留活路。他也知道陈嘉兴不过是需要找人倾诉,所以一直听着二哥在那里说着陈怡玢小时候的事,好像这样他的愧疚就会少一些。 二哥此刻在陈怡玢面前,终于说道:“嘉和,以后你自由了,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陈怡玢想,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了二哥说这句话,心里好像真的莫名的一松。 第027章 二哥就算理解了陈怡玢,并且向她道歉了,但是在陈怡玢这里,伤害早已存在,虽然二哥想极力补偿,但是她却已经习惯了对这些事都淡淡的了。 二哥想补偿,趁着在沙弗的时间,就想跟陈怡玢多一些接触的时间,晚上只要他不去应酬就总叫她出来吃饭,领着陈怡玢出去将沙弗的一些有名的餐馆挑着吃,可是吃多了洋餐也觉得想念起平城的家常菜了,陈怡玢就在二哥他们住的地方借房东太太的厨房给他们开火做一些饭菜。 陈怡玢做饭的手艺,两辈子加一起也是有六十多年的功夫了,跟陆云鹤婚姻期间,在陆家吃的那是专门的厨子,自然是样样精细的,后来出来在沙弗了,她才开始学着做饭,等到后来她回国渐渐富裕起来,自己家里也养了厨子,专门变了法子的给她做,再后来她穷得一无所有的时候,只得靠自己的双手来做美食了。 她在平城、沙弗、南港、纽约都呆过,又游历过许多国家,学过很多美食,还自创了很多,对于吃的方方面面,她不论是富贵还是贫穷的时候都很讲究,要么儿子阿光怎么说她有些方面是‘瞎讲究’呢? 不过陈怡玢不把这个‘瞎讲究’当做贬义词,反而认为是褒奖,他们平城人讲究个气派,即使年纪大了,也要将自己拾掇好了,出门穿上没有褶子的旗袍,戴上粒粒饱满的珍珠项链,脸上擦着一点粉,不能一笑满脸掉渣子那种,要自然的,再抹上一点口红,就算她八十多了,也得有这个气派劲儿。就算她上辈子去世那会儿,等着咽气的时候,都让孙女给画了点淡妆。 不过陈怡玢这么会拾掇自己,也是在跟陆云鹤离婚之后的事情了,以前在陆家的时候,稍微把自己拾掇美了,陆母那都会说她两句的,只有离婚之后自主了,才开始好了起来。 所以她不仅在打扮上讲究,在美食上也是挺讲究的,沙弗这边的猪牛羊肉膻味都比较重,她就特意挑了很小只的刚出笼的小鸡,准备口水鸡,又特意买了一种当地产的河鱼,是一种刺少肉嫩的鱼,打算做一道水煮鱼的,她和二哥都是平城人,口味偏甜口的,而王绶云是湖南人,喜欢吃辣的在沙弗买不到水煮鱼的调料,特意从黄老爷家的后厨要了一些,来二哥的寓所给两人美美的做了一顿,吃得王绶云简直要双目含泪,恨不得要跟陈怡玢拜把子结为兄弟了。吃了两个多月的洋餐,终于吃到家乡菜了,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 陈怡玢自从跟陆云鹤掰扯完之后心情就变得很好,每天起床都觉得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心里觉得特别透亮,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她觉得这才真的是‘突破了封建的压迫和束缚,释放了自己的天性’,反正陆云鹤那套话放在她身上都适用,就是不知道他本人适用不适用了,因为她听二哥说,顾卫民第二天带着顾思浓就离开了沙弗,离开的时候顾思浓再也没见过陆云鹤,陆云鹤找人找不到,跟着也追回了国,于是陆云鹤和顾思浓的故事就在陈怡玢这里告一段落了。 陈怡玢经常去二哥的寓所,有的时候王绶云闲在家,家常的时候他也不穿军装,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在有过口水鸡和水煮鱼交情之后,王绶云看见陈怡玢那叫一个热情,就是他本人天性严谨,知道跟女-性关系不能太近,所以每次跟陈怡玢就是围在她左右等候投喂,要帮忙随时开口的那种态度,跟穿军装时的感觉那真是挺不一样的。 陈怡玢备菜的时候,二哥坐在旁边跟她聊聊天聊聊沙弗的经济和国内的政局什么的,偶尔还聊聊大哥在国内又掀起了什么学术辩论之类的,反正大哥折腾的人生这些都是开胃菜,王绶云帮不上陈怡玢忙就坐在小客厅里跟拿着沙弗和国内的报纸看,提到大哥陈嘉国的文章的时候,也能插嘴进来发表一下观点,生活就显得平静而悠闲的样子,是这仨人生活之中少有的悠闲时刻了。 二哥现在看到陈怡玢,就总觉得很适宜,看哪都觉得好,想着小时候追着自己疯跑的丫头现在变成这样沉静、美丽的样子,心里的感受是有点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挺骄傲的,另一方面想到陆云鹤的事情,他就深深的愧疚。 陈怡玢的体贴就在于她已经不再提陆云鹤的事了,好像这件事已经完全过去了一样,二哥每每看到她露出笑容时候,就觉得这件事他做得很对,他特意写信将事情前因后果和心中所想写信给大哥还有父母那里,希望家里对于这件事看得不要那么重了,而陆家那里他也专门写了信,还把陆云鹤的所作所为写上了,意思是你陆家就这么对待陈家的么? 陆家很快回信了,陆父先是对于陆云鹤的行为道歉了一番,说道虽然陈怡玢跟陆云鹤离婚了,但是在他们心里,只认她一个作为陆家的儿媳妇!也只认阿光作为嫡长孙!现在就把家产平分三分,老人一份,陆云鹤一份,陈怡玢和阿光一份。 陈怡玢心想这套话都跟上辈子一样,上辈子她还因为这个事感动,这辈子她可不会了,因为这一份的钱归根到底还是阿光的,所谓的给她不过是替阿光先收着而已,依照陆家二老对阿光的宠爱程度,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阿光,她又何必去做这种听着好听,但是实际没得到什么好处的事呢?平白的让外人觉得陆家仁义,增添了他家的名声。 二哥看过信之后问陈怡玢的意见,她自然如实说了,二哥听了也就提笔在信里客套的拒绝了一番,撂下笔就夸她现在见识多了,是比以前有长进了。 趁着二哥没有离开,陈怡玢又跟二哥在亚德里安码头看地产,二哥是知道亚德里安码头要开发这件事的,他没想到陈怡玢已经将触角涉及到这个领域,所以也没说,再说他心里还是认为女人没有这股魄力做这方面的生意,结果等陈怡玢领着他看看她已经买到的两块地的位置的时候,二哥简直瞠目结舌。 因为这块地的位置特别好,陈怡玢当时选的时候是煞费苦心,特意选了一个离入港口近的地方,两处房产前的街道宽敞,且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将来若是改造明显是可以盖广场的,这就是她占了一个先机,若是在沙弗政府的举措公开之后买,那真是怎么也排不上她。当初卖了5000英镑的店主现在知道这个小码头要开放这件事,看着周围邻居家的房价蹭蹭涨,都拍大腿后悔,但是钱货两清,这房产已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黄老爷的几个地产的位置也不错,尤其那处未来渣打银行开发盖大楼和广场的位置,是他所有地产里唯一一块连成片的地产,更是会增值翻倍,自从他知道了这些地产会增值的事,一天天看见陈怡玢那就是只有一个表情了,那就是笑脸,搞得黄薇甜都跟着吃醋。 二哥虽然知道亚德里安码头开放的内部消息,但是他本人不是沙弗人,有没有这么多钱闲钱来投资这个地方,所以只是望而兴叹,但是没想到这才一转眼的功夫,陈怡玢就已经坐拥两处房产,并且随着新政策的颁布会成为第一批受益人,从而再一次成为用一万英镑创造数倍价值的人,二哥更感叹了,如果她是个男子的话,陈家将更强大了。 陈怡玢其实还想趁着码头还没有全部开放再买一点地产的,可是政府把消息漏出去之后,码头的房价立刻就升了不少。但是所有人,包括沙弗政府的本意是想发展小码头成为一个小型港口,而不是作为沙弗金融城的补充副城发展的,所以越靠近码头的地方就越贵。 她后来在远离码头而靠近金融城的地方看中了一个地方,这是一栋民宅,是两栋六层楼的公寓中间夹着盖的一栋二层砖红色建筑物,原来的房主等着用钱,正好趁着码头地产升值就想狠狠要一笔,后来陈怡玢砍价到四千英镑,如果不是政府泄露了消息,这样的小洋房花二千英镑就能拿到手了。 二哥说:“你马上要去上学读书了,现在买这个房子要在这里住么?” 陈怡玢说:“我暂时还没想好,想先交给中介租出去,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二哥看陈怡玢已经有了打算,也就没再多问。 陈怡玢知道二哥要离开的日子很近了,二哥在国内的工作也十分繁忙,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在沙弗逗留这么长时间,现在每天二哥都抽时间跟她聊天,因为她九月份也马上要进入康顿大学读书了,所以二哥特别不放心她,总给她讲一些西洋大学里的事,尤其还拉着留学经历更为丰富的王绶云给她讲些注意事项和学习方法什么的,听得陈怡玢简直分分钟被这些学霸打败的感觉。 陈怡玢这才知道,王绶云不仅是望京大学毕业,后来还在美国先后从哥伦比亚大学和哈弗大学读过书,简直是学霸中的战斗机。人家可以一手捧着《论语》一手捧着英文原著,腰上再别着一把德国制造的驳壳枪,总之王绶云简直是分分钟将陈怡玢自认在学习上的那么一点小自信给秒杀成了渣渣。 还有一天二哥和王绶云就要登船会国了,王绶云提出想让陈怡玢陪他去买一点礼物带回去,他面上挺不好意思的说:“我想给我的未婚妻买点礼物,又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所以想请你还有黄小姐一起帮我挑一些,蕊蕊她是一位很时尚的女郎……” 第028章 于是王绶云邀请了陈怡玢和黄薇甜两个人陪他一起给他的未婚妻买礼物,逛街是黄薇甜的强项,有人需要她,她那是恨不得肝脑涂地相助,同时也掏心掏肺的帮助掏空钱包。 不过最后买礼物之行变成四个人,又加上了一个李少雍。巴黎和沙弗距离不太远,坐火车很快就到了,比平城到望京都近,李少雍虽然身为驻法国大使,但是他在沙弗都有自己的房子。 他这次过来是特意跟王绶云和二哥小聚一下,准备送送他们二人的,不过自从上次舞会之后,李少雍也经常来沙弗,比以前来频。 李少雍的年纪比二哥小一岁,26岁的年纪已经是华夏高官了,而且这位高官的原配老婆前年去世了,没有留下孩子,李少雍特意为原配守了一年,一年之后又重新投入了这花花的社交场合,有一位法国名媛曾经感慨的说:“缺少了李少雍的巴黎社交场,变得一点也没有趣味,仿佛一块柴了的牛排肉,让人觉得食之无味。”由此可见李少雍本人的魅力。 最近这位外交官先生经常来沙弗的原因是他最近新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小姐,他们在做一场互相等待对方上钩的游戏。 而现在,李少雍和这位小姐就跟在王绶云和陈怡玢的身后,俩人虽然距离有一米多远,但是俩人的眉眼之间你来我往的劲儿,让陈怡玢这个自认对爱情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人离老远都能感觉到俩人之间粉红色的波涛,而那位美丽的小姐,当然就是陈怡玢的新晋密友,黄薇甜小姐。 陈怡玢最近一直陪着二哥,所以跟黄薇甜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再加上黄薇甜也忙着跟李少雍打得火热,所以俩人一直没有聊这方面的话题。 第25节 陈怡玢没找到机会跟黄薇甜聊天,黄跟王绶云走一起,心里还想着是帮他挑礼物的,特别尽职尽责地一边问了他未婚妻的品味,一边特别直接的问人家打算花多少钱,王绶云出身没落世家,虽然现在官居中校,但是这年头军官的工资也不是特别高,所以他也是钱囊不丰满的人,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蕊蕊家境优越,一般的东西想必她是不缺的,可是我又没有多少银钱……” 陈怡玢道:“你买给她的是你的一腔心意,我想你买什么她都会喜欢的,只要你的心意到了。” 王绶云有点苦涩一笑:“她可不是一般的女郎……”陈怡玢了然,在平城和望京的高官人家的女公子,眼界奇高,看王绶云这小心挑礼物的样子,恐怕也是很喜欢这位未婚妻的。 陈怡玢陪着逛了几个精品店,也没有帮他挑到合意的,反倒是她自己挑到好几样东西,准备让二哥带回国内给亲友们,比如大哥大嫂,二嫂,还有二哥的孩子们,大哥和大嫂结婚多年还没有孩子,家里的父母还有弟弟和姐妹们,更重要的是给在陆家的儿子阿光准备了好多精心准备的礼物,打算让二哥亲自送到陆家去。 后面的司机提着好几个包装袋跟在后面,陈怡玢挺不要意思的说:“我也要给家人买一些礼物,给他们买的比较大众,好买一些。” 王绶云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陈怡玢这才合计他好像只提要给未婚妻买礼物,父母兄弟什么都没提,陈怡玢心想,可能又是段故事了。 等黄薇甜跟李少雍打完眉眼官司了,被陈怡玢拉来说:“你帮着想想啊,我实在想不出来,随庆的未婚妻眼光奇高,据说是一位特别有品位的名媛,就得靠你来了。” 黄薇甜脸上有点红粉粉的,看起来眼神都比平常亮了一点,要么怎么说谈恋爱的女人最美呢。她从李少雍身上收回了心思,立刻帮王绶云发动大脑,买东西是她的长项,她说第一谁敢说第二,后来她提议给买块女式机械手表。 未来的平城女人必须要有的四大样:旗袍、珍珠项链、口红、机械手表,这四样是一位讲究点的平城女郎必备的出街物品,旗袍那不就不用说了,珍珠项链也是这两年从法国刮过来的一股时髦之风气,国外已经有很多便宜的仿珍珠,所以一般家庭的女郎也都负担得起,口红颜色那个年代还不是很多,基本都是正红色,而机械手表这个就必须得从国外买,因为华夏国内是没有实力生产手表的,而且机械手表很贵,可不像假珍珠项链那般一般女郎都能买得起。 现在旗袍、珍珠项链和口红已经在平城流行起来了,而机械手表因为价格高且必须得在国外买,所以还没有那么普及,但是现在的望族小姐们戴上一块不菲的手表也是非常气派的事情了。 黄薇甜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王绶云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也跟着点了点头。黄薇甜这次没有领大家去她常去买珠宝的那家,反而七拐八拐的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的店面。 她说:“别看这里门面小,场所也不气派,但是因为沙弗的税收问题,这里有很多避开关税进入国内的手表,因为渠道不光明所以不能在商场里买,又不能卖得太显眼,所以只有一些老客户知道,我家老管家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我也知道,这里因为避开的关税,所以价格还算合适。” 一行四人就进了店去,店里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修理钟表的修理铺子,但是当黄薇甜报出了老管家的名号之后,又被带到铺子后面的另一个房间里,店主从柜台拿出几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然如黄薇甜所说的那样,都是极好的手表。 后来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帮王绶云挑了一块镶嵌一些碎钻的机械手表,陈怡玢也借着机会给自己买了一块,正好在康顿读书的时候用。买完了手表,她又去沙弗的商场里买了好多件四岁男孩的衣服,还有给姆妈他们的礼物等等,最后他们的小汽车里竟然是陈怡玢的东西最多,塞了满满半车。 陈怡玢回到黄公馆给二哥整理要带回的东西,将给阿光的东西拆开行李箱,重新将刚买的小衣服、玩具塞进箱子里,陆母思想封建,标准前朝旧式女人的思维,见到阿光这些西洋的东西未必能给他,但这也是陈怡玢的一番心意,同时还给阿光写了一封信,她想着阿光应该已经启蒙认字了,陆家二老因为培养出了一个才子陆云鹤,所以对于子孙辈的教育就特别重视,就算他们再宠爱阿光,也还是到年纪就给开蒙的,信里的字都挑着简单的写的,一笔一划怕他看不清,说着让他好好的听爷爷奶奶的话,她想着他呢等等。 黄薇甜坐在陈怡玢的床上看着她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一会儿在沉思一会儿又忙起来,黄薇甜坐在床上假装不经意的问她:“嘉和,你说……李少雍这个人怎么样啊?” 陈怡玢道:“太招女人喜欢了。” 黄薇甜:“那证明他有魅力啊。” 陈怡玢很直接:“那也说明,他的夫人会很累。” 黄薇甜长长的调子“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陈怡玢将东西整理好之后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说:“怎么,喜欢上他了?” 黄薇甜:“他,跟我以前见到的男士都不一样……” 陈怡玢:“当然了,他面容英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一般男子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做到他这个位置?所以可不是跟一般男人不一样嘛!” 黄薇甜一听李少雍被夸奖,眼睛一下亮了:“是啊,他才称得上是真的青年才俊。” 陈怡玢:“诶,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白说了?” 黄薇甜:“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黄薇甜!” 陈怡玢心想,黄薇甜现在这样劝是肯定劝不住的,恋爱来了谁能劝住啊?过两天康顿大学开学了,李少雍又会回巴黎,俩人见面次数少,依黄薇甜喜新厌旧的性格,估计没几天也就把他忘脑后了,再说她一直在黄薇甜旁边,也可以看着一点儿。这么想着,陈怡玢也就没有再泼冷水。 第二天,二哥要登船离开了,陈怡玢给二哥带了一堆东西让他带回去,二哥看着眼前这些包袱和行李箱真是哭笑不得,说:“我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箱子,其中一个还都是给你的东西,结果我回去了带走了半个商场。”他还看到箱子上特意写上了给谁,他一回家直接分分就好了。 陈怡玢特意说:“这个箱子里的是给阿光的,二哥要亲自送去,并且要见到阿光,跟他说我一直想着他,这还一封给他的信……”饶是陈怡玢这样沉稳性格的人,也还是忍不住多说了。 陈怡玢说完她要交代的话,二哥开始交代她一些事情了,二哥本身的性格是挺严肃、少言那种人,他幼年时启蒙学的都是儒学那套,少年在西洋留学学的国外的知识,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儒家的君子作风,属于那种轻易不承诺,但是一承诺就一定就做到的那种人,很难得听见他磨叨什么事。 二哥跟陈怡玢交代,“得闲了也要给大哥多写信,大哥也是想着你好,自从你上次给他写信之后,他也被你那些恩断义绝的话伤到了,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好几次,你从小大哥就特别疼你,大哥跟我之前一样,没有转换观念,我回去好好跟他说说,你没事也跟他说说你的所思所想,讲讲现在的生活,我想他若是知道了你进入康顿读书,肯定也会为你骄傲的!” 陈怡玢“嗯”了一声,二哥又说:“父母那边我帮你说,这个你放心,你该写信还是写信。” “至于陆家那边,你对他们有什么交涉不了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处理,日常跟他们还是要心平气和的相处,做不了亲家也不能做仇人,尤其阿光还在陆家养着呢。” 陈怡玢一直在点头和说“嗯”,二哥觉得自己从来不爱磨叨的人,怎么这时候这么爱磨叨,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没有交待一样,真是觉得跟她操碎了心! 二哥又跟陈怡玢说了不少,这才依依不舍的登船,王绶云跟陈怡玢道了声谢,说:“谢谢你的水煮鱼,谢谢你陪我买礼物。” 陈怡玢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 他们坐的轮船很快变成了海平面的一个小黑点,黄薇甜和李少雍也要打道回府,陈怡玢看着李少雍上了黄薇甜的小汽车。 二哥他们离开后没几天,康顿大学开学了,陈怡玢这辈子终于上了这所百年名校。 第029章 康顿大学里有很多学院,到了后世,康顿的学院有三十多个之多,但是在20世纪之初,还是只有十几个学院的,这些学院里以圣路易斯学院的历史最悠久,但是要以实力雄厚还要以圣伊凡学院的,因为圣伊凡学院是一个纯贵族学院,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在康顿大学里,各个学院之间的财政是独立的,圣伊凡学院的大贵族毕业生们时常有捐赠给学院,且圣伊凡学院的地盘也是整个康顿大学最大的,所以圣伊凡学院最有实力。 但是甭管是什么学院,它们在20世纪初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这些学院都不招女本科生,而且招女研究生的学院也只有圣路易斯学院和彼得维斯学院,而彼得维斯学院是全康顿实力垫底的学院之一。 陈怡玢就读的学院是罗康纳学院,是全康顿大学男人堆里唯一的一所只招女性的学院,学院从本科到研究生只有300多人,虽然说学院的口号是接受世界各地的精英女性们,但事实上,能来这里读书的女性基本都是贵族女孩们,尤其还是本国的贵族女孩居多,因为这个学院创立之初就是为了给那些想接受教育的贵族女孩一个学习的地方的,所以这里的生源情况就是可想而知的。 陈怡玢在黄薇甜的引领之下一切都很顺利,在康顿镇里大学城中心的地带基本是开不了小汽车的,所以陈怡玢和黄薇甜都骑了自行车,自行车此时在国内还不是一种十分普及的交通工具,因为自行车在国内也得卖2、300大洋,对于普通工薪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品的。 但是对于黄薇甜这样的大小姐而言就是一种很时髦的东西了,在康顿大学,各个学院和上课的教室之间距离很远,虽然每天都只有上午的时间来上课,但是每个学生都需要穿梭在教室和学院之间,所以在康顿镇里,看到挎着单背牛皮书包的康顿学生骑着自行车飞驰在镇子里,是一种十分普遍的场景。 她俩路过圣伊凡学院的前厅草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美丽的绿茵场中间立着一个洛可可风格的钟阁,钟阁里有一鼎巨大的黄铜大钟,有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士在敲着大钟,与此同时,前厅前面环绕一圈的连廊里,有许多学生嘈嘈杂杂的站在开头的位置,在钟声响起的时候,这些平日里学着绅士范儿的男士们都使出吃奶的劲儿跑了出去,这群人有人边跑边骂,有人跑一半跑不动的,还有一些穿着燕尾服的男学生站在连廊外边大喊:“快点跑啊!” 随着钟声一声一声的敲响,跑步的人更是使劲往连廊的终点跑去,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能跑到终点的,不止连廊旁本学院的学生跟着着急,连其他学院的学生都跟着过来吐槽,场面十分的欢脱。 直到钟声停止,也没有哪个男士能跑到终点的,黄薇甜吐槽:“想要在钟声停止之前跑到终点,就他们学院那连廊的长度,除非是专业长跑冠军,否则拿鞭子在后面鞭打这帮绅士们也是做不到的。” 她见陈怡玢看得有趣,就介绍起了这群人跑这一项的意义,说这是圣伊凡学院历来的规矩,据说已经传续了几百年,每一位入学的新生都要经历这么一遭跑,但是这些年也没听说哪个新生能这么牛掰的在钟声停止前跑到终点的,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大家围观的一个乐儿,能看到平时这些总鄙视他们平民的贵族子弟这么不顾形象的样子,本身就挺有乐子的。 黄薇甜继续拉着陈怡玢往罗康纳学院走去,罗康纳学院因为建院时间相对较短,所以学院的占地不是很大,但是它的地址位置也算是这些小型的学院之中比较好的,因为它是被圣伊凡贵族学院和圣路易斯学院包围的,而贯穿了本镇的康顿河将罗康纳和圣伊凡学院隔开,而在两所学院之间有一座桥,这就是康顿大学最美十座桥排行榜第一的彩虹桥,之所以叫彩虹桥是因为两所学院的男士和女士们经常过桥约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浪漫的名字。 因为罗康纳学院是整个康顿大学里唯一一所纯女子的学院,所以这所学院的别名又叫做:新娘学院。在整个学校都是男士的情况下,女生就显得特别珍贵,也因为有这样独特的特性,罗康纳学院才能在建院不到200年的情况下,能在两所最牛逼的学院中间硬生生划出了一片地方来建院,学院的女生们也特别受康顿男学生们的欢迎。 第26节 黄薇甜领着陈怡玢穿过了彩虹桥,进入了罗康纳学院内,学院整个面积不太大,她们穿过前厅的院长楼和第二院的礼拜楼、食堂等,第三院就是他们学生们的宿舍楼了。 罗康纳的宿舍楼还是相对比较新的,只用了100多年,但是学院每年也还是在建筑物维护上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这跟其他学院维护百年历史教学大楼和图书馆都是一样的,总之古董建筑在这里也是照常投入使用的。 今年罗康纳的新生大概有不到100位,这里的宿舍是每两个人一个寝室,每个新生都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还有一个公共的客厅,公共的卫生间和厨房,陈怡玢的同寝是一位深棕色头发的沙弗本地姑娘。 这位姑娘叫做苏珊娜拜尔森,根据黄薇甜事后的介绍,这位拜尔森姑娘应该是拜尔森公爵家的女孩,至于是直系亲属还是旁系亲属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位拜尔森姑娘是一位纯贵族,这是无疑的。 苏珊娜进寝室的时候,后面跟了四个人,陈怡玢以为是亲属来送上学之类的,结果苏珊娜姑娘手一挥,这四个人就鱼贯走进来,进来的两男两女一看就是仆人,两个男仆拎着她的巨大行李包,两个女仆训练有素的开始打扫卫生。 苏珊娜深棕色的头发,烫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大卷发,她没有留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瞳也是深棕色的,平时的表情总是抿着嘴唇,露出一副对这一切都不耐烦的样子,当她看到这里只有一个卫生间的时候,她扶着额头深深露出了一种‘天呐我被世界抛弃了’的表情。 当她跟陈怡玢打招呼的时候,虽然伸出了她娇嫩的手,嘴上也说着:“你好,我是苏珊娜拜尔森。”但是陈怡玢觉得她一定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方将手洗一洗,好像又是一位种族歧视者……后来的事实证明,陈怡玢猜错了,苏珊娜不是一位种族歧视者,而是一位平民歧视者。 陈怡玢介绍道:“我叫克里斯汀娜陈。”克里斯汀娜这个名字还是她二哥给起的呢。 苏珊娜张嘴就说:“哦,克里斯,你好。” 陈怡玢一听,露出微微一笑,拜尔森姑娘明显不把她当一回事的表情分分钟出卖了她,就算她做出再礼貌的动作都没用,不过陈怡玢活了这么大岁数(上辈子),也不太把这些当回事,只跟着礼貌的笑笑,又问她有没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拜尔森姑娘说了一句:“不用,有这些佣人就可以了。” 陈怡玢耸耸肩,自己回屋里躺了一会儿,到傍晚的时候才起身准备去吃饭,结果出来的时候只见她们的那个客厅里基本已经被苏珊娜给大变了样,原来是简单的两把木椅子和两张小桌子,变成了一张大型的洛可可风格曲线雕花的白色桌子,桌面还摆着这位大小姐的相框,和几本书什么的。 而陈怡玢原来收拾的好那个小桌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也是一张跟大小姐风格相似的桌子,只不过是比她的小了三分之一,连椅子都一起换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白色扶手椅子,客厅里原来那张灰色布套的沙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换成了同一个系列的白色曲腿雕花大沙发,上面还摆放了一些天鹅绒的坐垫什么的,旁边的小茶几什么的更不用说了。 更夸张的是墙上还有这位小姐的一张半身油画,以后陈怡玢每次打开宿舍的门,迎面看来的就是这位大小姐的大幅半身画像了…… 饶是陈怡玢这种自认见多识广的都有点发蒙,问:“原来那些家具呢?” 大小姐理所当然回一句:“扔了,那么脏。” 在陈怡玢看来,原木的书桌已经被曾经住在这里的学姐们给磨得光滑油亮,发出木质优美的纹理,而那个简单的灰色布套沙发坐起来也是十分舒服的。 不过陈怡玢真是服了这位小姐,她才小眯了一会儿,就给折腾成这样。 大小姐刚换了一身白色的洋装,说:“这套家具是我提前订下的,跟我室内的床都是一套的。” 陈怡玢这才看向她的房间,此时她房间的门还没有关闭,发现里面那张原来的小木床也没了,换成了这种豪华的白色软皮大床,窗帘床单什么的不用提了,都是各种绸缎蕾丝,完全大小姐风格的,最最夸张的是,她的床上还挂了一个圆形的豪华幔顶,就是那种吊在墙上,垂下很豪华的纱帐的装饰物,在陈怡玢看来,基本上是公主标配的物件。 大小姐看陈怡玢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一位陈怡玢这个土包子是吓到了,还特别好心的解释了两句:“我睡不惯那种小床。” 陈怡玢就是:呵呵呵呵。 大小姐又说:“不用感谢我,给你换了张桌子就是举手之劳。” 陈怡玢又傻呵呵,大小姐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又回屋去拾掇自己去了。 陈怡玢本来想等等那位小姐,但一想人家指不定怎么嫌弃她呢,还是别招人嫌了,就自己去了食堂,黄薇甜之前给她介绍过的地方。 陈怡玢入学的时候交了好几样费用,不仅有给康顿大学的学费,还有给罗康纳学院的院费,还有宿舍的租金,还有一项就是固定伙食费,这个伙食费是不管学生吃不吃都得去交的,这么一圈钱交下来就花了小2000英镑,让她深深明白了为啥开放了学院,普通家庭的女孩子也不进来读书,因为这费用明显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这才一个月期,就是她刚买的亚德里安码头的小洋房的一半了,再读一个学期就是整整一栋小洋房了,看来她真是不发奋不行啊。 结果食堂的伙食大大出乎她的意外,在所有的费用之中,学院固定伙食费是仅次于学院费的钱了,没想到竟然这么难吃…… 陈怡玢正跟自己眼前这些炸鱼和鸡肉块作斗争的时候,她听见了不远处一阵惊呼声:“这难道是给猪吃的么!” 原来是大小姐驾到。 第030章 大小姐面对眼前这些食物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连看都好像是脏污了她了眼睛一样,将盘子推到旁边,起身就走。 离开时,看到了不远处的陈怡玢,纡尊降贵的说了一句:“这么难吃,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没等陈怡玢回答,她就走了。 陈怡玢看见周围有学姐们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幕一样,耸耸肩,大家都继续忍受下去了。她才吃了几口,正合计去外面的餐馆里吃点什么,黄薇甜就过来说领她出去吃饭。 结果俩人一起走到了不远处的圣伊凡学院,圣伊凡的食堂伙食是全学院最好的,固定伙食费最低不说,额外消费的钱也是最少,更重要的一点是,圣伊凡学院对罗康纳学院的女生们来本学院吃饭的伙食费是很少的,跟收本学院是同样的费用,而对其他学院来蹭饭的男士们就不那么客气了,会贵上好多倍。 黄薇甜显然对做这种事驾轻就熟,连进圣伊凡学院前厅大门的时候,那位穿着燕尾服的看门人都认识黄薇甜,俩人还客气的打了招呼,进了圣伊凡的食堂,里面的场景真是让陈怡玢小惊讶了一下。 食堂里摆放了好几排特别长的餐桌,长到能从食堂的一头直达另一头,学生和老师们两两对坐,长长的餐桌上摆了很多食物,对于这些从小受到贵族教育的男士们来说,他们一般只吃自己眼前的菜,同时他们也只跟身旁的人小声交谈两句,绝没有谁大声说话的。 陈怡玢和黄薇甜去得晚了一点,但是她们刚进门,就有一位男生起身看过来,黄薇甜赶紧拉着陈怡玢一起走过去。陈怡玢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位黑色头发的沙弗男孩,男孩身边特意留了两个位置,黄薇甜做到男孩的旁边,陈怡玢就坐在了对面。 黄薇甜小声的给两人各自介绍了一下,男孩叫做艾伯特威尔逊,他们互相打过招呼后,餐厅前面最主位的长桌上坐下两个人,看起来像院长一样的人物,他们一起进行了饭前的祷告,一切都进行完毕之后,才开始吃起了饭。 饭后三人一起从食堂走出来,艾伯特的年纪看起来也是20岁出头,个子很高,但是人偏瘦,不太爱说话,但是每当黄薇甜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很认真的在听。 艾伯特和黄薇甜在圣伊凡学院里当了一回向导,向陈怡玢详细了介绍了这里的建筑和历史什么的,陈怡玢上辈子也来参观旅游过,但那时候是作为游客,走马观花不说,有很多场地是不对游客开放的,现在作为本校的学生自然就很自由。 夜晚的康顿是安静的,圣伊凡学院里能看到很多穿着燕尾服的男学生,他们很多人是刚从食堂里出来的,穿成这么隆重的样子去吃晚饭,全康顿大学也就圣伊凡学院还坚持这项传统了,他们的男士看到女学生的时候眼神总不自觉的追逐一下,虽然他们已经很克制了,但是陈怡玢仍能感觉到被若有若无打量到身上的视线……这就是满学校全都是男士带来的后果了。 艾伯特领她们走到网球场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位刚从场内走出来的男子,那位男学生是一头金发,还没走近就听见艾伯特上去说话:“嘿,塞德!” 那位叫塞德的男孩走过来,这时大家才看清他的样貌,在夕阳的映衬下,这位金发的高大男士带着棱角的脸庞增添了几份柔和的味道,他伸手向陈怡玢和黄薇甜问好,自我介绍:“我叫塞德里克卡文迪许。” 这位塞德里克不仅身材高大,长相也十分之俊美,典型的帅哥长相,金发碧眼,他的金发也是从发根到发梢是全金色的,蓝色的眼睛略显得细狭,根据他的言行举止,陈怡玢觉得他也是一位家学深厚的学生。 艾伯特和塞德说了几句,塞德就拎着球拍走了。时下的沙弗男士不流行那种壮硕得肌肉男,反倒是一直推崇塞德里克这样长腿略瘦的男士,尤其再配上那一身深厚的贵族气息,绝对是圣伊凡学院里的院草级人物。 果然,之后的路上艾伯特介绍了好多这位塞德的事迹,总结起来就是:塞德里克是一位才貌双全的人物,不仅家世强大,人也十分的优秀,再加上他又很俊美,有很多罗康纳学院的女生都在追求塞德,甚至有其他学院的男士也在追求着他,不过敢当他的面向他表白的男士都被他那一把锋利的击剑给干倒了,所以男士们的爱慕也只能表白在心里了。 陈怡玢倒是从艾伯特的介绍之中印证了自己的揣测,这位塞德果然是那位沙弗财务部长卡文迪许先生的儿子,怪不得她觉得他有点眼熟呢,爹出色,所以儿子也出色咯。 参观完了圣伊凡学院,艾伯特把她们送到了罗康纳学院门口,学院里不让非教员的男士进入,陈怡玢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黄薇甜和艾伯特俩人说了点话,她俩才一起回宿舍。 陈怡玢回到寝室,发现那位大小姐正在洗澡,等她进屋里换好了家居服走出来看见大小姐裹着大浴袍坐在沙发上端着巨大的红酒杯在喝红酒,一只涂着朱蔻的脚搭在脚踏上,表情十分之享受的样子,留下一地的水渍和脚印…… 陈怡玢看看地上,没吱声,大小姐也没有那个意思要收拾了,只听大小姐说了一声:“洗澡之后喝一杯红酒最好了呢。” 第27节 陈怡玢穿着一身松江布做的中式家居服,小元宝领宽袖口的旧款式,只在袖口领口的地方别致的绣着一点暗花,大小姐瞄了一眼,说了一句:“你是华夏人?” 陈怡玢点点头:“是的。” 大小姐哦了一声,将红酒喝光之后起身,看到地上的水渍和脚印说了一句:“打扫一下地面。”她看陈怡玢在看她,又加了一个词:“请。”然后就进屋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小姐又出来看到地面和沙发上还是乱糟糟的样子,而陈怡玢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一点也没有起身要干的样子,大小姐特意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陈怡玢的注意力。 陈怡玢抬头看她,大小姐又说一句:“10英镑,克里斯汀娜,我给你10英镑,你把这里打扫干净。” 陈怡玢没搭理她,低头看书,大小姐看她这样,心里十分之恼火,要不是康顿大学和罗康纳学院都不让带仆人进来,她怎么会跟这个华夏的平民说什么‘请’字! 大小姐又张嘴了:“好了好了,20英镑。” 陈怡玢这回笑了,就在大小姐以为陈怡玢这是终于给够价码了,只听陈怡玢说:“拜尔森小姐,我给你200英镑,你来干,如何?” 一句话,说的苏珊娜气得满脸通红,哼了一声会身就甩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陈怡玢心想,就算她活得岁数大,也不带欺负老太太的,这种任性的姑娘就得早早有人教育,否则将来进了社会有她碰头的那一天。 等她进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这里也被那位小姐弄得乱糟糟的,这位大小姐把原来的浴缸给扔了,换成了一个崭新的四爪落地的洁白大浴缸,将这个小洗手间占得满满当当的,真实难为大小姐家的仆人了,这短短的一下午就差把房子给拆了重盖了。 等第二天出门上课的时候,拜尔森小姐毫不掩饰翻她一个白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早。”俩人就算是打了招呼。此刻的陈怡玢已经坐在桌前吃起了昨天黄薇甜给她准备的点心,虽然比不上热乎乎的稀粥包子,但也聊胜于无。 大小姐看到陈怡玢吃东西,她也很郁闷,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的她显然也很饿,陈怡玢想着自己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不跟这小女孩一般见识了,说:“拜尔森小姐,这是我从家里的带来的华夏点心,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来尝尝?” 拜尔森小姐扫了一眼,发现盘子里放了几块小点心,看起来是浅黄色方块形状的(凤梨酥),陈怡玢手边放着一杯温水,连牛奶都没有,大小姐觉得有点寒酸,而且是从这个华夏人的家里拿过来的,她犹豫了一下,略扬着下巴说:“我不饿,先去上课了。” 陈怡玢看着穿着白色连衣裙往外走的大小姐,心里觉得好笑,她又吃了两块点心,剩下几块拿手帕包上装进书包里,开始她第一天的上课了! 她在黄薇甜的指导下,早有准备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因为她腿长,自行车还比黄薇甜的高了一点,她特意穿了一条改良失女士西装裤,方便骑车自在,她上面穿着一件白色小翻领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洋红色的毛衣,脚上一双女士牛津鞋,看起来利落特别极了。 时下沙弗和巴黎这边女士都流行穿着裙子,尤其是自从网球名将们在球场上穿起了超短网球裙之后,更是流行起了短裙,于是时下的女士们只有偶尔骑马的时候穿马裤,像陈怡玢这样帅气的裤装一般是男士才穿的,但是她身子高不说,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的气质,穿起来真是帅到没朋友。 陈怡玢大长腿跨上自行车骑了一会儿,就在圣路易斯学院和圣伊凡学院中间的红砖道那里看到了穿着小皮鞋在赶路的苏珊娜,苏珊娜显然是一脸气急败坏还忍着保持淑女形象的样子,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不能不顾形象的奔跑,就这么哒哒哒走着,明显是要迟到了。 苏珊娜在脑子里咒骂着学校怎么这么大,上课的地方距离学院怎么这么远,堂叔家的表姐怎么没跟她提前说这些呢!净说那些学院里的英俊的男士们,现在有什么用?一点也不合计表姐都是看她喜好给讲的那些。 苏珊娜看着一个一个都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路过自己身边,真是郁闷极了,想着她是名门拜尔森家的大小姐,难道第一次上课就要迟到,然后让教授数落她一顿,给自己的家族丢脸么?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身边,苏珊娜听见了一个略熟悉的声音说:“拜尔森小姐?” 她一回头,正好看见了骑在一辆墨绿色自行车的陈怡玢,陈怡玢脚上那双小型的男士牛津鞋让她的嘴角都觉得抽抽,这、这是淑女的穿着么……然后她又看到了那条深灰色羊毛西装裤,洋红色的套头毛衣,拜尔森小姐觉得自己真是醉了,接着她听见陈怡玢对她说:“你是不是快迟到了?你在哪里上课,需要我送你一程么?” 苏珊娜觉得,终于有人听见她内心的呼喊了!这回她没再嫌弃这是华夏平民的自行车了,在陈怡玢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也伸出了她娇嫩的手,并且被陈怡玢拉着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陈怡玢骑着自行车飞快的穿梭在康顿大学百年历史的巷子里的时候,拜尔森小姐从后面扶着她的腰,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色蛮好看的。 第031章 当然了,平民鄙视者拜尔森大小姐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认为这个华夏平民有多好,顶多认为陈怡玢有着那个阶层的人通常有的那种盲目的热情,大小姐那天早上下了陈怡玢的自行车的时候,出于她的礼貌,低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陈怡玢冲她道:“举手之劳。”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她上课的地方离这里还有点远呢。 下了课,陈怡玢到了跟黄薇甜约定好的地方,发现昨天那位叫艾伯特的男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见陈怡玢来赶紧过来给她拉开椅子,说:“薇薇安还没有到,稍等她一会儿。” 昨天黄薇甜就介绍过,艾伯特是她家在沙弗的邻居,陈怡玢记得黄公馆旁边那个房子修得像个小型宫殿似的,大铁门还特别高,院子里种了好多颜色艳丽的玫瑰和蔷薇,满满的开了一花园,看上去就跟童话里的房子一样好看,只是有一点,那里看起来生活气息不太浓烈,经常能看见园丁和管家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的,很少看见男女主人。 黄薇甜说:“艾伯特的父母各自都有情人,他们都经常住在情人那里,威尔逊先生是一位子爵,但是他经商能力很强,没有坠了祖上的名声,但是他也跟先祖一样特别多情,听说他不止一位情人呢。” 她吐吐舌头,说:“这都是我偷偷听见女佣们的闲话知道的,我小时候经常跟艾伯特玩,那时候艾伯特经常翻墙进我家,他们家的管家都追到我家来找他呢。” 也就是说,黄薇甜和黑发的少年艾伯特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陈怡玢昨晚吃完饭就合计,艾伯特看向黄薇甜的目光都好像带着甜度,她又想到上辈子黄薇甜是和那位花花高官李少雍结婚了的……艾伯特注定要失望了? 不过陈怡玢也没有多合计,黄薇甜和艾伯特都不过20出头的年纪,感情丰沛,精力多,想法什么的一天一个样儿。 过了一会儿,黄薇甜到了,坐下之后跟他俩嘟囔:“今天上了那位卡文迪许教授的哲学课了,她的课好多作业啊!”就是那场晚宴上看到的那位满头银丝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太太。 艾伯特对于黄薇甜的话特别有认同感:“我去年修了她的课,期末的时候竟然给我了b,天知道,我从来没有得过b!” 一提起这些事,这三人的话题就慢慢聊开了,等陈怡玢跟艾伯特也熟了之后发现艾伯特是一位有点腼腆、动不动喜欢脸红的男士,说是男士都有点着急,其实应该称之为男孩,他说到喜欢的事或者东西的时候,会很激动的跟人辩论,平常一般都是一位想伪装成很绅士模样的男士。聊开了之后发现他很风趣,还很单纯,陈怡玢还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这一次吃完了饭,三人又慢慢溜达回寝室,艾伯特和黄薇甜俩人都给陈怡玢讲了很多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等等,什么上某某教授的课迟到就完蛋了,某某教授狗毛过敏啦,他们以前特意在卷纸里粘过几根狗毛啦……听得陈怡玢津津有味的。 不过艾伯特的话题里总离不开昨天遇见的那位塞德里克,能听出来他对塞德的崇拜之情,陈怡玢想想,觉得艾伯特这样父母各自找情人家庭里的男孩因为缺少父亲的陪伴,所以性格就更懦弱,更崇拜强者一些。 就好像她的儿子阿光,因为懂事之后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身边没有一个父辈的做榜样,他的性格就相对保守且懦弱一些的,但是也更富有同情心和心软,所以他成年之后对陆云鹤就有一股同情心,他觉得陆云鹤跟她离婚是双方自愿的等等,当然,阿光这种观念也跟陈怡玢从来没当他面说陆云鹤的不是也有关系,陈怡玢是那种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亲人不是的那种人。 回到宿舍里,黄薇甜拉着陈怡玢去了学生活动室,在康顿大学里,每所学院的寝室里都有这个房间,一般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有游戏和运动的设施什么的,让本学院的学生一起玩,促进感情。 陈怡玢他们到的时候,活动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各自围成几个圈子,或者聊天或者在做游戏,都挺开心的样子,这个时候大家都比较放松了,穿着上也没有像圣伊凡学院吃晚饭时非得要求盛装出席的样子,有的女孩子甚至穿着一身家居服就跑来了。 不过拜尔森大小姐的视线扫过那个女孩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种不守礼节的平民真是让她觉得闹心。大小姐今晚也出来搞起了社交活动,陈怡玢还以为她是那种只在屋子里自己呆着等着别人去伺候她的那种女孩子呢,没想到大小姐在她们那个圈子里混得挺好的,已经跟大家说说笑笑的了。 陈怡玢被黄薇甜拉倒另一个圈子里,是一个亚洲人的圈子,有华夏人、马来人,还有日本人等等,大家都是黄皮肤黑眼睛,文化又颇为相近,所以在罗康纳学院里也渐渐成了一个小团体,但是人数不太多,也就十来个人,大家都隐隐以黄薇甜为首的,她向其他人介绍了陈怡玢,因为是黄薇甜领来的,而且陈怡玢说话也惯是会揣摩别人的,所以很容易就融入大家的话题里了,慢慢也就会熟悉成为朋友了。 其实沙弗本地人挺排外的,在活动室里,几乎都是沙弗贵族找贵族,平民找平民,外国人也各自靠拢成一个圈子,很少有乱了套的,基本上是一种默契状态的泾渭分明。 学院在排寝室的时候倒没有考虑国籍和种族,他们想的是,罗康纳学院秉持着开放的态度,希望学生们对待所有种族和国籍的人都持有一种平等和理解的态度,所以这一对对舍友们才都这么南辕北辙。 像黄薇甜的室友,是一位德国姑娘,这姑娘严谨得要命,干什么事都好像有个刻度尺量着一样,让黄薇甜挺受不了的,但是也都还得相处,慢慢的也就磨合好了,让黄薇甜的小姐毛病收敛了不少。 活动室里的社交活动结束之后,陈怡玢和大小姐一前一后回房间,陈怡玢换上家居服打算看看书,就见大小姐和另外一位女孩走了进来,大小姐跟那女孩分主次坐好之后,身为主人的大小姐下意识的想找女佣来给上个咖啡点心什么的,只看到在旁边小桌上看书的陈怡玢,大小姐刚想吩咐,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反倒是那位女孩特有眼力价的问道:“房间里的水放在哪里,我去倒吧。” 大小姐就跟人很自然的说:“在厨房里,应该,今天卢娜走的时候准备好的。” 陈怡玢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今天回寝室发现屋里变干净了呢,干净程度就跟新的一样,原来是大小姐找人收拾了,根据她的口吻,陈怡玢分析肯定是她家的女佣之流来给整理的,罗康纳不止不让男外宾进入,连女外宾进入都需要在守门人那里登记,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够折腾的了,不过能有人天天给收拾共同区域,她也没有意见。 第28节 那女孩很快倒出来两杯温水,还端来一小碟饼干,说:“卢娜烤的饼干最好吃了。” 大小姐矜持的模样说:“喜欢吃就多吃一点。”然后好像才想到陈怡玢,对她说:“你也来吃吃看,卢娜下午从家里刚做好拿来的,天知道,罗康纳学院竟然连一个设备齐全的厨房都没有!” 陈怡玢道了谢,没有拒绝她,拿了一块吃了下去,发现口味还可以,就是太甜,酥的感觉不是很到位。 大小姐还抱怨:“不过也真是的,我现在住的那个房间连家里的衣帽间都比不上,洗手间都不够转身的,厨房什么的还能指望它什么呢?” 反正大小姐和这位女孩就这个话题聊了好久,陈怡玢也没多听,那女孩一直捧着大小姐唠,大小姐也终于找到一个能倾诉的,尽情的吐槽这里的一切。俩人吐槽了半天,终于结束了,临走前那女孩还特意将饼干盘子和水杯收回了厨房,服务很是贴心到位。 大小姐在那个女孩走之后反倒说了一句:“哼,拍马屁都不会!” 听得陈怡玢直冒黑线,她说:“你还知道她在拍你马屁啊,那你还聊这么久干什么啊?” 大小姐很理所当然的:“吐苦水啊,否则我这一腔苦水跟谁说?”她瞟了一眼陈怡玢,那眼神的意思显然就是:你连给我吐苦水的资格都没有好吗? 陈怡玢笑,只能回复以:呵呵呵呵。 第二天一大早,大小姐就不见了,陈怡玢没合计,拿着昨天晚上再外面买的吃食,拎着书包就跨上了自行车。 晚上从图书馆回来晚了,到宿舍的时候都八点多了,错过了活动室时间,陈怡玢上辈子虽然也有留学经历,但是毕竟都六十多年过去了,很多都记不住了,现在在这所全世界的顶级大学上课还真有点跟不上,虽然暑假就已经在看专业知识,但还是跟周围的学霸们还是有差距,于是她下课之后的下午到晚上都在图书馆里学习,连晚饭都没吃。 回到寝室发现大小姐已经换好了美丽的粉色蕾丝家居服,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翻着杂志,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连头都没抬,陈怡玢也没跟她打招呼,但是她发现大小姐的脚上缠着绷带,一脸不爽的样子。 陈怡玢不想去触她眉头,进厨房找找吃的,结果看见有一块生牛肉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她问大小姐,结果大小姐很生气的说:“卢娜怎么没有把剩下的牛肉扔了?不要指望我明天还吃剩下的牛肉!” 陈怡玢说:“既然你不吃了,能不能给我,我做点吃的。” 大小姐:“你随意,只要不要让我明天看见它摆在厨房就行。” 于是陈怡玢就将这块给大小姐做西餐剩下的牛排肉给做成了:黑胡椒牛柳,黑胡椒还是卢娜给大小姐做菜备下的调料,还有一些洋葱和胡萝卜,她将牛肉切成牛柳之后稍微用盐和葡萄酒(偷大小姐的)腌了一下,就进屋里换了一件旧衣服,将书包书本整理好,进厨房去用橄榄油将一盘香喷喷的黑胡椒牛柳给做好了。 大小姐在客厅里翻着杂志,可是心里却很烦躁,一想到今早因为去了圣伊凡学院吃早餐导致她迟到,并且还因为不太会骑自行车还摔了一下,虽然她本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脚却擦破了皮,让她觉得,再也不想碰那种不优雅的自行车了,康顿大学为什么不让骑马呢!!还不让佣人贴身照顾!一想到这些事儿,她就一顿烦躁。 结果等陈怡玢端着一盘香喷喷的菜走出来,大小姐瞟她一眼,顺带扫了一眼那道菜,发现陈怡玢端着的正是她不要的牛肉做成的菜,她心里冷哼:哼,果然是平民! 接着陈怡玢就将菜端到了自己的小桌上,一边吃菜一边看书,虽然没有吧嗒嘴等不优雅行为,但是大小姐看她就特别不顺眼,觉得她吃得特别香! 大小姐烦躁的问:“你这是华夏菜?” 陈怡玢:“是啊,用你不要的牛排肉做的,我还用了一根胡萝卜和洋葱,哦,还有一点黑胡椒,希望你不要介意。” 大小姐“哦”了一声,心想晚上卢娜就用这些菜给她做的黑胡椒牛排,可是怎么闻起来没有她这个香,看起来还那么好吃? 陈怡玢顺嘴客套了一下:“要不要尝尝?” 大小姐瞅她一眼,又看了一下那些被切成了很多小条的牛肉,怀疑陈怡玢,但是一想到她今后上课的问题,有可能要有求于这个华夏平民,大小姐持着一种折节下交的心态,下了好大的决心,说了一句:“给我一块。”又补充了一句:“只一块。” 第032章 大小姐吃了一口之后,瞬间觉得自己的嘴里好像被一种滑嫩鲜香无比的味道占据,那肉又滑又弹的感觉让她嚼了几口都不过瘾,再加上黑胡椒颗粒带来的奇妙口感,这一口牛柳吃在嘴里简直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大小姐依依不舍的咽了下去,拿起纸巾状若不经意的擦擦嘴,说了句:“手艺还可以,不过比不上我家的厨师。” 陈怡玢本来还想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点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呵呵。然后她就自己在小桌上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觉得自己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好,否则材料更全一点,会更好吃的。 只不过受了两天康顿大学糟糕的食物荼毒之后,她对能吃到华夏的美食已经感激涕零了。 大小姐在旁边看着陈怡玢将那盘肉吃光,心里想着她明天一定要换一个厨师过来给她做饭!一定要比这个华夏人做得好吃! 第二天一早,陈怡玢早起打算去圣伊凡学院蹭早饭吃,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大小姐打扮得当坐在沙发上,看到陈怡玢出来,她立刻起身跟在她身后,俩人一起出了寝室楼,陈怡玢回头问她:“你找我有事?” 大小姐说:“我也想去圣伊凡学院吃早餐,顺路。” 陈怡玢想着昨晚她脚上缠的绷带,合计她走路也费劲,就没太跟她计较,主动说:“那我载你去吧?” 大小姐矜持的点了下头,然后坐上了陈怡玢的后车座,大小姐今天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过膝裙,裙摆顺着她的坐姿在风中被吹起微微的波浪,九月的康顿天气微凉,但是空气是带着芳草和花香味道的清新,校园里到处都是赶着上课的学生,朝阳都天边升起,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大小姐觉得今天心情挺好的。 俩人在食堂吃过饭,陈怡玢又顺道将她送到上课的地方,走的时候大小姐忽然拉住了陈怡玢的袖子,说了一句:“我十一点下课,记得准时来,我不想等太久。” 陈怡玢一听,笑眯眯的说:“我下课跟人约好了吃饭,恐怕你得跟别人一起走了。”她一点也没惯病,公爵家的小姐跟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当个好室友而已,又不是她家的仆人。 大小姐一听,心里就生气了,但一想到她现在是有求于人,强忍着脾气说了句:“请你来接我。” 陈怡玢呵呵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她计较,爽快的道:“ok,你把我当朋友,我就把你朋友,我下课就往你这赶,你等我一会儿。” 大小姐看着陈怡玢帅气一把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刚才的生气忽然消散了反而在合计她刚才那句‘我把你当朋友’,大小姐心想,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喊着要当她朋友呢,什么伯爵子爵家的小姐,甚至王室的公主,她们都说是她的朋友,可是不过是看中了拜尔森家的强大实力罢了,再说,她是拜尔森公爵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跟一个平民做朋友! 大小姐昂着头往教室走去,她心想:谁要跟一个那么粗鲁的人做朋友啊,像个男孩子一样还穿着裤子,还是那么丑陋的裤子,还会自己动手做饭的平民,谁要啊! 可是下课了,大小姐还是乖乖的等到陈怡玢来接她,陈怡玢把她送回了寝室正要离开,大小姐难得的说了一句:“中午我换了新的厨师,她带了很多食材,我自己吃不完,你也来吧。” 她觉得她上一次说出这种话,好像是六岁的时候邀请一个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到她家里吃点心,只是那个小伙伴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了,因为她的妈妈说,那是一个园丁的儿子,不配跟她一起玩。 陈怡玢却因为早就跟黄薇甜有约拒绝了,大小姐脸上有点不高兴,陈怡玢又说:“给我留一点晚上吃。”大小姐的表情才转而好了不少。 等晚上陈怡玢从图书馆回来,发现厨房里真的给她留一个非常神奇的……苹果派一样的东西,之所以她还能认出来是苹果派是因为她闻到了厨房里的苹果味道,可是为什么苹果派里要插着一圈张着嘴向她看的鳕鱼!苹果和鳕鱼混合的味道,能想象么? 陈怡玢简直满头黑线,就在她怀疑是不是拜尔森大小姐在整她的时候,大小姐是挺得意的说:“这个厨师是我家做菜特别地道的大厨了,我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吃她做的菜。” 陈怡玢看着鳕鱼仿佛像天空在诉说一样的嘴巴,真是瞬间无语了。她纠结的问:“鳕鱼和苹果的味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大小姐:“这可是我家厨师的得意之作呢,我家每次过圣诞节的时候,这都是她必须做的一道菜。” 陈怡玢:彻底无语了。但是在大小姐热情的目光之下,她勉为其难的拿着叉子在鳕鱼最少的地方弄了一口,吃在了嘴里,那口感,苹果和鳕鱼混在一起的味道简直让陈怡玢一辈子难忘。 这时她在旁边看到两个剩下来的土豆,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立刻将土豆洗干净,用最快的速度将土豆切成一堆整齐的土豆丝,一边将土豆丝浸泡在冷水里,一边起锅倒油,因为调料不全,也就简单的大火翻炒了几下,盛出来吃了一口感觉土豆丝浸泡的时间短了,还是有点软,可是大小姐试尝了一口,好半天没吱声。 第29节 后来,晚上陈怡玢回来的时候,经常能在厨房里看到摆得整整齐齐的食材,土豆、胡萝卜、洋葱、牛肉、羊肉什么的,虽然每样只有一点,但是加一起也是挺多了,问大小姐怎么回事,她总说是中午剩下的,可是陈怡玢每次晚上做出了东西之后,大小姐总是悄无声息的尝一口、两口、一小碗……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陈怡玢和黄薇甜一起回了黄公馆,这一次陈怡玢往学校带了一堆食材,尤其是各种调料,酱油陈醋花椒大料干香菇之类的东西,因为黄公馆常年从国内采购,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拿走了一大堆,实在是这一个礼拜被康顿恐怖的食物吓着了,她还搬走了一小袋大米。 在黄公馆休息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回学校看书学习,本来黄薇甜懒懒的打算晚点走,但是看到陈怡玢这么努力,也跟着有了学习的动力,黄老爷看着她俩就露出了笑呵呵的样子,总说俩人要好好的,小姐妹儿,好好相处才是。 管家派人将一大堆吃的搬到小汽车上,俩人就一起回学校了,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停在道边的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司机,司机看到他们的车开过来整个人就冲了过来拦在了道中间,大喊道:“救命!救命!” 给黄家的司机吓的紧急刹了车,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司机下车就想大骂,可是对方的那位老司机却焦急的喊:“这位好心的先生,求您了,救救我家夫人,我的车子出了问题,请你将她送进市里的医院去!” 黄家司机上前去看,果然有一位老太太躺在车里,老太太好像犯病了,一直在呕吐,车子里一股酸腐的味道,司机跟黄陈俩人汇报了情况,陈怡玢让黄薇甜别下车,她下去看看,结果陈怡玢发现这位老太太好像是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卡文迪许教授? “这位是?” 老司机立刻道:“府上是卡文迪许家,先生现在就职于财政部。” 陈怡玢一听,果然能对上,不疑有他,赶紧上车去看看状态,她上辈子也经历了老年的时候,甚至还卧病在床几年,祖上又曾经从医,所以对老年病还挺有研究的,她先翻了翻老太太的眼皮和舌头,先排除了不能移动的病症,这才跟黄家司机说:“挪到我们的车上去吧,这位是卡文迪许教授,赶紧帮帮她。” 这时黄薇甜也下来了,陈怡玢跟她说了情况,黄薇甜也着急得不得了,一群人赶紧将老太太搬到车里,快速的往市里重新开过去。 老太太上了车,陈怡玢发现老太太咽喉的地方肿起两处像囊肿一样的东西,她轻轻的用手摸摸,老太太就疼得出了声,嘴里还在不停的吐酸水,陈怡玢让车停下,将手指搭在她手上,给老太太号脉。 黄薇甜虽然是洋派女郎,但是也知道号脉的时候周围要静,卡文迪许家的老司机不知道,只看见那个女孩将手奇怪的搭在了自家主人手上,特别着急的问:“怎么不动了,她在做什么!” 黄薇甜解释:“她在救她!” 老司机完全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他很激动的大喊了两声,希望赶紧开车,陈怡玢气得大喊了一声:“闭嘴,我看看她的心跳!”其实是脉象,但是跟一个西洋人怎么解释脉象这种玄妙的东西。 陈怡玢说祖上是御医出身不是瞎说,她家到她祖父那一辈还是前朝皇帝的御医,到她父亲那辈的时候,她父亲虽然没有完全继承了祖父精湛的医术,但是在平城他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中医了。 所以他们家的孩子都被灌输过一点中医常识,他们家这门手艺不传女孩,但、陈怡玢小时候好胜心就很强,跟着哥哥们偷学过一阵的,在她十几岁读女中之前,在家的日子也就是绣花练字和偷学医术,她爸爸苦于没有传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里糊涂的教了她一些的。 不过中医在救急病方面见效不太快,所以那年她二儿子生了一场急病的时候,她才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去世,一方面是病太急她又没有多少操作的经验,一方面也是没有现成的药材,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造成了孩子的去世。 等到她中年,跟着项大夫结婚之后,项大夫虽是一名西医,但也是略通一点中医的,再加上她也有心跟着学一学,在项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也跟着学习和操作了许多,到她晚年开始渐渐得老年病的时候,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了。 现在给这位卡文迪许太太号脉,摸索一下就能唤醒当年的记忆,很快沉下心来听老太太的脉象,她家的老司机被陈怡玢吼得不敢吱声,陈怡玢听了几分钟之后,老司机等得焦急要重新喊了,她才放开手,说:“卡文迪许太太肝郁脾虚特别严重,尤其是肝气郁结气滞机阻,估计她还得头疼头晕,胸口也发闷吧,不过像她这么严重的情况倒是少见。” 老司机听不明白陈怡玢这套话,车子又开了起来,黄薇甜倒说:“我听说,卡文迪许教授的丈夫和儿子在一战之中双双去世了。”老司机听了跟着说:“是啊,我家夫人本来身体挺好的,自从老爷和少爷去世之后,她太思念他们,这才总生病的。” 陈怡玢道:“怪不得呢,人到晚年受到这样的打击,谁也受不了。”她这回从黄家回来,是把自己随身带的行李又收拾走了一包的,他们陈家的女孩出嫁的时候,家里为了彰显自己是祖传中医世家的体面和身份,都会给女孩打一盒金针,这种特制的金针手艺后来已经失传,她那盒金针当年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落在了乡下的房子里,后来丢失,这件事让她特别后悔,所以这辈子离开的时候她特意把这盒金针带走了,还特意小心保管着。 陈怡玢将金针拿出来,看着还在不断□□的卡文迪许老太太,又让司机停了车,快速的在人中的穴位、脚底的太冲穴、手腕上的内关穴上扎了几针,老司机一下接受不了了,正要嚷嚷,却见老太太呕吐的声音和劲头小了不少,陈怡玢又在神门穴上了扎了一针。 这时她跟老司机喊了一句:“麻烦你转过头去!” 老司机不干,犹豫不决,怕她对老太太做什么,让黄家司机给扭过去了,陈怡玢这才撩开老太太的上衣,在腹部的中脘穴扎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两眼陈怡玢,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陈怡玢说道:“你不要说话了。”咽喉肿成这样,一说话就会很疼的。 老太太于是闭上了嘴,慢慢又闭上了眼睛,陈怡玢见她醒了,就将针撤了下去,老司机看到自己的女主人醒了过来,并且暂时还不再呕吐了,简直特别不好意思,这一路上一直对陈怡玢她俩说感谢的话,说一定要报答她们等等。 老太太这症状其实搁在华夏一个稍微有点功力的大夫那里都能很快得到诊断,但在此时医学并不那么发达的沙弗,她这病就不好解释也不好救治,估计会被开很多刀。 陈怡玢将这些事在心里衡量了一番,才掏出金针给她下手的,一来老太太这病不算疑难杂症,她对自己也有把握,二来也不忍心这位老教授太遭罪,也就帮了个忙,举手之劳而已。 好在老太太转好了,将他们送到医院之后,陈怡玢和黄薇甜没有多留,俩人很快离开了。 第033章 打马吊这项游戏很快从罗康纳学院扩散出去,等陈怡玢知道的时候,整个康顿大学里很多学生休息室里都在玩,连圣伊凡学院里都有人在玩,不过因为学校是禁止赌博的,所以学生们打马吊的输赢惩罚就千奇百怪的。 贴纸条、多喝水都不算是太稀奇的了,喝酒学校仍然不让,后来就有人发展出了真心话和大冒险,以每四圈为一个完结,输最多的人选择一个,然后玩下去。 后来有个圣路易斯学院的男生选择大冒险是向罗康纳学院的一个女生告白,并且他要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喊到全楼女生都听见,于是这项活动又引领起了一轮告白□□。 圣伊凡学院的学生自诩贵族后裔,认为这种告白很不高雅,但也还是有年轻的学子加入到这个行列,直到那天黄薇甜的小竹马艾伯特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小竹马是个特别腼腆的男孩,平常跟黄薇甜说话被直视都容易脸红,那天告白真是鼓足了勇气,他的同寝室男生也是知道艾伯特暗恋黄薇甜很久,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天打完四圈艾伯特终于输了一把,他同寝就让艾伯特大冒险去跟喜欢的女生告白,小竹马脸很红,但是仍然跑到黄薇甜的楼下大喊:“薇薇安,iloveyou!” 陈怡玢听见声音将头探出窗外看,看到了站在楼下有点惊慌失措的小竹马,但是小竹马发现黄薇甜还是没有露面,于是又继续大喊。 陈怡玢赶紧跑到黄薇甜那屋去,发现黄薇甜正在屋里脸红呢,黄薇甜同寝的德国女孩也过来一起打趣她,黄薇甜被她俩逗趣得没辙,也特别害羞的打开窗户,在窗口那里冲小竹马挥手,让小竹马激动极了,小竹马一鼓作气问:“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时楼上有女生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黄薇甜被逼得只得在窗口喊:“我给你机会,能不能追到我看你的心意!”黄大小姐说话还是颇有艺术感的。 小竹马从小跟黄薇甜一起玩到大,一直特别喜欢她,能得到她这个回复他就很满意了,在楼下使劲向黄薇甜挥手,然后特别兴奋的跑了回去。 这件事之后没几天,有一天早上,陈怡玢刚跨上自行车带着苏珊娜大小姐出了学院的门,忽然被人叫住了:“嘿,密斯陈!” 是黄薇甜的小竹马,陈怡玢正合计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转达给黄薇甜呢,结果小竹马旁边站着那人走了过来,跟她说:“请问是密斯陈,陈怡玢么?” 陈怡玢这时才看清来人,好像是那位让小竹马崇拜得不得了的卡文迪许家的少爷,塞德里克卡文迪许。之所以能记住这位少爷,一时因为他老爹很帅让人一见难忘,二是塞德少爷本身就是一位十分出众的美少年,完全遗传了父亲的好基因,并且因为年轻,还有点唇红齿白的,特别招女生喜欢。 陈怡玢脑子一转就隐约能猜出来他的来意,果然听见塞德少爷说:“非常感谢您前几天救了我的姑祖母!”说着送上来一个礼品盒子,一看就是那种家庭高级手工点心。 陈怡玢道:“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这么挂怀。” 塞德少爷说:“虽然对您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们全家都很重要,姑祖母和父亲都希望先由我来表达一下我们卡文迪许家的谢意。” 陈怡玢一听,如果就是一盒糕点的话,收下也没有什么问题,说:“那天其实主要是薇薇安家的小汽车和司机在帮忙,您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她。” “我也会当面向她感谢的,非常感谢二位淑女的热心帮助,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不要客气。”塞德少爷是标准沙弗绅士。 陈怡玢一听塞德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人家的诚意,赶紧把点心收下放在了前面的车筐里,挺高兴的说:“谢谢你,太客气了。”俩人又客套了几句,她就骑车带着大小姐一起离开了。 晚上回寝室跟黄薇甜碰面了,俩人一起打开了盒子,发现两盒里放的果然是非常高级的糕点,陈怡玢很开心的做了好几份双皮奶,用的大小姐备下的鸡蛋和牛奶,做好了之后当然先端给她,大小姐现在对于陈怡玢的食物已经没有任何排斥的态度了,甚至每天晚上都很期待,这次她看到双皮奶就疑惑的问到:“这是布丁么?” 第30节 结果大小姐吃了一口之后觉得那口感在嘴里好像化掉一样,甜、滑、香,十分符合她的口感,而且她发现这个口感跟布丁不太一样,似乎比布丁更加浓郁和好吃…… 陈怡玢又将东西分给了平常关系好的几位亚洲女孩,她们都非常开心,南港女孩都恨不得感动得要哭了,在沙弗竟然能吃到家乡的双皮奶,好感动。 除此之外,黄薇甜还特意给自己的小竹马留了一份,陈怡玢一想到既然能给艾伯特,就想着也给塞德备了一份,毕竟吃了人家的点心,回一点小甜品也算是她们的心意,人家吃不吃是他的事,她们的心意到了。 陈怡玢骑车带着黄薇甜去圣伊凡学院给艾伯特他们送东西,黄薇甜轻车熟路,尔伯特的寝室就在一楼,从一楼的窗口就能直接递进去。 小竹马拿到甜品真是开心极了,陈怡玢还在旁边特意说:“这是薇薇安特意给你留的呢。”她其实觉得小竹马这么单纯的孩子更适合黄薇甜,小竹马家世好,钱也不缺,人又很简单,又很喜欢黄薇甜……陈怡玢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太太的心。 当小竹马把甜品送到楼上给塞德的时候,塞德少爷极其意外,他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小竹马说:“这是薇薇安和密斯陈给你的回礼,说是华夏一种很有名的甜品。”他还说了一句:“很好吃,我刚才吃了。” 塞德少爷在小竹马的热情目光之下,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这么好吃,可是他当着小竹马的面不好在继续多吃,小竹马看不明白脸色,还在那里继续劝,塞德少爷只说:“帮我放在桌上吧,替我谢谢两位小姐。” 小竹马很高兴的下楼了,他一走,塞德就拿起勺子继续吃,其实塞德少爷是挺喜欢吃甜品类的东西的,从他送人家回礼送了一盒高级点心就能略知一二,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是年轻帅气的高官,一大堆女人勾搭,所以也没有再婚,因此他小时候是经常跟卡文迪许太太在一起的,老太太年纪大了爱吃甜和奶味的东西,再加上沙弗的甜点本来就十分甜,所以塞德少爷的口味就偏奶味和甜味的。 陈怡玢做的这份双皮奶还特意装在干净的玻璃杯子里,看起来特别有诱人,塞德少爷吃完了之后还在合计:“这是那位薇薇安做的呢,还是那位密斯陈做的呢?” 第二天,他洗干净了双皮奶的杯子,特意给小竹马送去,说让他转达谢意什么的,四个人一来二去的,就慢慢熟悉了不少。 陈怡玢的校园生活很平静,也很让她有一种重生的真实感,这感觉让她深深的享受和喜欢,她活了两辈子,似乎第一次有这种特别满足和平静的感觉。 过了几天,二哥的来信到了,他的来信里还夹着大哥和家里的回信,她先看了二哥的,二哥先是报了个平安,又说起了回国就将她给大家买的礼物分了出去,尤其是给阿光的,是他亲自送过去的,阿光现在已经四岁多了,刚刚由陆老爷请了一位老夫子在启蒙,他很淘气,很爱跑,陆家二老很喜欢他,观之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不少,背起三字经摇晃着脑袋让他想起他跟大哥小时候的样子。 陈怡玢看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二哥又说将她写给阿光的信当面给了阿光,并且教他读信,阿光很聪明,请她不要挂心。二哥又说到跟家里人说了她已经跟陆云鹤离婚的事,父母虽然不甚满意,但是二哥在他俩面前素来有权威,也就只得接受了,姆妈还哭了好几场,说要她回来,给她找个好婆家等等。 看完二哥的信又看大哥的信,大哥的信比上次语气还柔和了不少,可能是被她上次回信的语气吓到了,其实这是她在沙弗接到的第三封大哥的信,第一封那就不用说了,大哥义正言辞的指责了她,并且不许她跟陆云鹤离婚,第二封信大哥劝导她好好跟陆云鹤过下去,并且要懂得运用女孩儿的温柔婉约之类的话,陈怡玢也懒得回复。 第三封信上写着:“我听闻老二说了你和志杰的事,私下难过了好多天,老二详细的说了你们的事情,我又为此深深感觉到遗憾,同时也为我不能帮上你的忙而感到内疚,听到你遭受的那些苦难,不是亲耳听到简直难以置信,既然你已经选择走出了新的人生,那就遵从自己的本心吧,不过虽然跟志杰分开,但仍要好好跟他相处,善待陆家二老还有阿光,尽量少跟男士同进同出,以免引起误会。我听闻老二说你已经进入康顿大学读书了,我十分的欣慰和高兴,这是你天大的好机会,在那里要好好学习,待学成后,回国报效国家,学以致用。” 陈怡玢提笔回信:“我会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国家危难时刻,我自然想将自己一身所学报效祖国,为国为民效力。只是陆云鹤之事,没有一点转圜余地,如大哥也和二哥一样当我是亲妹妹,那么以后不要提了,如你继续跟陆云鹤以妹婿相待,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但是这样一个对你亲妹妹这么狠毒的人,你还能坦然热情的对他,我只能怀疑你对我的心,让我怀疑我们这二十多年的兄妹之情。” 陈怡玢笔尖一顿,又写到:“你若仍旧是劝我三从四德于陆云鹤,那么以后也可以不用再来信了,我陈嘉和问心无愧。最后祝您身体健康。” 陈怡玢觉得现在她面对家里人这些事,已经可以变得很淡定了,什么不跟男士同进同出,以免引起误会?这种话上辈子她听从了,可是呢,被舆论生生压死了一辈子,到死了,提起她陈怡玢业不提她做的那些实事,仍旧是一句:大诗人陆云鹤的前妻,而已。这种生活不是她陈怡玢想要的,上辈子她没有能力做到,这辈子必须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第034章 陈怡玢给大哥回了信之后开始看父母给写的信,其实她一直觉得爸妈的信可以跟大哥的合并看了,他们写的内容几乎差不多,他们都希望她在国外注意名声,不要随便跟男士太接近,而且还说就算离婚了,为了阿光,她也要跟陆云鹤好好相处,姆妈还说,等她将来回国,希望她再找人家赶紧嫁人,等等。 她都懒得写太多,回信只写了几句:“我在康顿大学甚是安好,请勿挂念,至于再婚现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而和陆云鹤交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我初嫁从父,二嫁从心,希望你们不要再提了。”最后还附上了两张她在康顿大学的照片,这照片还是苏珊娜大小姐找人给她自己拍照,她在旁边蹭着拍了几张呢。 国内的父母收到她回信的时候,看了内容之后十分生气,想到这个女儿怎么出国之后就这么不听话呢,陈母为此又开始哭,觉得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陈父看到陈母又哭,有点不耐烦,劝她不要哭了,“嘉和从小就心里有数,又何必逼她,现如今,嘉和自己有出息,你看我们周围的人里,有几个女儿能在康顿大学读书的?” 陈母道:“可是她是女孩子,现在被人休弃,将来还怎么做人啊?”想到这个,她就悲伤难过。 陈父道:“从康顿大学回来,她的身价又会提高,就算嫁过人又怎样?这个社会乱成这样,你怎么还这么看不明白!”说完就想甩袖子离开,可是想到现在陈母生的大儿子、二儿子都十分之出息,也不能太下她面子,就忍着不说话,反而看起陈怡玢寄来的两张照片。 陈怡玢寄来的照片有一张她在罗康纳学院的门厅处拍的,罗康纳门厅也是那种气派的洛可可风格建筑,陈怡玢穿着一身连衣裙,头发绑成一个麻花辫,对着镜头露出微笑,看起来很是淑女的样子;第二张照片是她在寝室内拍的,她穿着中式的家居服站在房间中间,照片背后还写着:“我的寝室,好看吗?” 陈父哪里看过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心里一阵感动,看着两年未见的女儿,心里有暖流流过,他把照片给陈母递过去,岂料陈母看了之后抱着照片大哭起来,说她现在这么好,可是怎么会被休弃呢? 陈父终于忍不住了,甩袖子走了。 陈怡玢却不知道她的信在国内引起的情况,又到一个周末,黄薇甜和陈怡玢一起回了黄家,进门就看见客厅里堆了很多礼物,都拿包装盒包好的。 黄薇甜特别高兴,以为是黄老爷送她的呢,结果黄老爷说:“这是卡文迪许家送来的,昨天由部长先生亲自送来的,说是感谢你们救了卡文迪许老太太,我实在推辞不了,就替你们收下了,一会儿你俩看看往屋里搬吧。” 黄薇甜于是说了塞德少爷在学校里已经向她们道谢,并且还送了每人一盒点心,黄老爷听了,说:“明天上午,我带你们俩去医院探望一下老夫人。” 第二天上午,三人提着鲜花和水果来到了老太太住院的地方,敲门进入病房之后,发现塞德正坐在病床旁边给老夫人削梨子,看到他们进来,赶紧起身跟他们打招呼。 塞德少爷将贵族的做派深入骨髓,很随意的穿着一条塞维尔街出品量身定做的西裤,上身穿了一件优雅的浅灰色v领毛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了领口处。 陈怡玢都多看了他好几眼,更别提黄薇甜了,她想着学院里那么多女生一提起塞德就露出向往的表情,也是越来越能理解的。 卡文迪许老太太还卧病在床,她现在说话还不太方便,因为咽喉的地方起了两个很大的肿块,让她一说话就疼,连吃饭都吃流食,很是遭罪。 老夫人还是很艰难的说了一句:“谢谢、善良的女孩们。” 黄老爷:“她们都是您的晚辈,做这点事儿都是应该的,您可别再谢了。” 老夫人冲着他们笑,陈怡玢和黄薇甜上前去坐在床边,陈怡玢上辈子老年时卧病在床好几年,所以颇为了解老年人的心态,她就跟黄薇甜专挑校园里的趣事说给老夫人挺,因为老夫人也是康顿的教授,所以特别能理解那些笑点,尤其是讲到现在流行打马吊然后去告白这件事的时候,老夫人还跟着呵呵笑了一阵。 塞德见老夫人难得露出了笑容,对陈怡玢他们就越看越顺眼,前些天因为双皮奶的事,慢慢的有了接触,前两天他们几个还在圣伊凡学院吃饭的时候坐在了一起,也算是朋友了,所以塞德冲陈怡玢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塞德的颜值本来就高,这么一笑,金发蓝眸的优雅贵族少年,真是随意就能入画一样。不过陈怡玢也还稳得住,还跟塞德说:“这梨子最润喉了,我觉得你应该将梨子做成汁给夫人喝才是。” 几人就这样逗着老夫人开心,许是年轻人说的趣事,今天上午是老夫人住院这些天以来难得开心的时候,只是她身体虚弱,躺了一会儿又困倦的眯上了眼睛,黄老爷三人赶紧也告辞出来。 塞德将他们送到门外,正好赶上卡文迪许部长过来,部长先生还特别热情的跟黄薇甜和陈怡玢说:“有时间你们常来陪陪老夫人,年轻人总能带来新的活力。” 部长先生最近也是心力憔悴,这医院给下的治疗方案是要开刀将咽喉的肿块取出来,可是老夫人年纪太大,身体又虚弱,怕她挨不住这一刀,所以就一直吃药控制,可是情况也不是很好。 三人辞别了部长先生,回去的路上,陈怡玢此时跟黄老爷已经是可以很随意的聊天了,说:“我看老夫人的样子,像是肝郁气滞,已经在生理上起严重的病症了。” 黄老爷倒是知道陈家祖上从医的事,特别有兴致的跟她聊了一些,其实他跟陈怡玢所见略同,觉得就是老太太一下同时失去丈夫和儿子受不了刺激,只不过这中西方文化差异颇大,西洋人怎么能理解华夏的医术之玄妙?可是黄老爷思索再三,都觉得这是一个结交部长先生的一个大好时机,若是真的能帮助治疗老太太的病,部长先生怎么也要承他一个人情。 中午到家休息了一阵,下午得了闲,黄薇甜非要拉着陈怡玢去逛街,说是想买两天新的礼服裙,陈怡玢说:“你衣柜里有那么多礼服裙了,怎么还买啊?”罗康纳学院也没有要求每天晚饭都穿得像参加舞会似的那么正式。 黄薇甜道:“你也得新买两身,我忘了跟你说,我们康顿的华夏同学会每个学期的例行舞会要召开了,你今年是新加入的,也得去呢。”她又解释了这个同学会的情况,其实就是在康顿大学读书的华夏人,每个学期都会搞一次聚会,因为大家都受了康顿教育,所以办的也是洋派party,一般由每届的会长来组织和筹备。 黄薇甜还特别说了一句:“哦,陆云鹤就是这个同学会里的,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出现了。”瞥陈怡玢一眼,满脸的看好戏的表情。 陈怡玢白她一眼,但是也跟着买了几套新衣裙,回学校的时候又是满满的小半车东西。她将新买的衣服拆开包装挂在衣橱里,正好苏珊娜大小姐看到她在整理裙子,饶有兴趣的参观了陈怡玢的衣橱,发现了陈怡玢衣柜里挂着的新做的旗袍,都是精工刺绣,每一件都会让人感觉到华夏制衣的精巧和心思,简直像艺术品一样。 第31节 大小姐看到这些美丽衣服,涂着朱蔻的手指轻轻的摸在上面,很是喜欢,甚至难得的还问了哪里能做到这些衣服,陈怡玢解释说:“这些都是华夏国内几十年的老师傅,和好多女绣工刺绣而成的,沙弗这边是没有这种手艺的。” 大小姐竟因此对华夏这个国家起了很大的兴趣,想到了那是陈怡玢来的国家,而且那里不仅有好吃之极的食物,还有这些漂亮的裙子,让她对华夏忽然有了向往。 很快到了同学会的日子,这次的舞会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吧里开的,那个酒吧名字叫做‘老鹰酒吧’,陈怡玢后世来这里的时候,这个酒吧已经变成了康顿大学的老字号了。 陈怡玢跟着黄薇甜来到这里,她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软缎长裙,胸口处堆着很多褶子,做出波浪的动感,她手上和耳朵上都带着闪亮的钻石首饰,在灯光下闪烁发光,外面披着一件流苏的大披肩,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波动着,显得她有一股袅娜的风流劲儿。 才进了酒吧里,正在跟黄薇甜交纳这次的舞会均摊费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哟,这是谁啊?” 陈怡玢抬头,还是位熟人,陆云鹤那位曾经也通过情书的温小姐,然而让陈怡玢愣掉的不是这位温小姐,反而是温小姐身边的那个人。 温小姐身边站着一位娉婷的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一头俏皮的短发,嘴上不凃任何口红却娇艳无比,眼眸里带着笑,看起来就是如春花一样美好的女孩子的。 这个女孩子,陈怡玢认识,她是杨苒苒,陆云鹤的第二任妻子。 第035章 说起来,她跟杨苒苒也四十多年没见过了。 陈怡玢看着此时少女时期的杨苒苒,美丽的教育部次长家的女公子,生活衣食无忧,父母宠爱,人又有才华,所以在她看来,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才是理所当然的,少女时期的她尤为如此,如果现在跟她说,她将来会成为她最瞧不起的那种穷苦老百姓,估计她会认为在嫉妒她编造的吧。 她将目光从杨苒苒身上移到旁边站着的那位温小姐身上,这位温小姐看见她的时候总能把自己变成一架神风战斗机,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仇恨,温小姐就是看她那么顺眼,她扬起客套的笑容,叫了声:“温小姐,别来无恙。” 温小姐看到陈怡玢在这里出现,还打扮得这么出风头,把她那一身浅粉色的礼服衬得好像廉价的二手货一样,她就更不开心了,她认为陈怡玢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来找陆云鹤的,离婚的时候那么强硬,现在就后悔了,这才几天! 温小姐道:“是来找志杰的吧?” 陈怡玢:“你误会了。” 温小姐:“哟,不是来找志杰啊,不过志杰也不在这里,是黄小姐带你来的吧?” 陈怡玢想,确实是黄薇甜带她来的,否则她连门都找不到,“是的。” 温小姐更得意了,转而跟身旁一直没吱声的杨苒苒说:“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大才子陆云鹤的前妻,陈怡玢小姐。” 杨苒苒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陈怡玢,说:“陆先生的才华和诗文是极好的,我平常看报纸也最喜欢他的诗,认识你很高兴,陈小姐。” 温小姐好像讲奇事儿似得跟杨苒苒说:“你恐怕是不知道,我们的志杰跟陈小姐是和平离婚,是我们华夏历史上第一对依照宪法离婚的夫妻,开创了离婚的先河,志杰说他要做开启民智之事,启发人们释放天性,挣脱封建婚姻的束缚!” 杨苒苒果然露出崇拜的表情:“陆先生果然是不一样,想得这么深远!” 温小姐讲离婚那段的时候特意提高了音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和耳朵,大诗人陆云鹤的八卦大家都想听听啊。 陈怡玢真是无奈了,到哪都有这种无聊的人,黄薇甜走过来说:“温小姐,你真要我们把事实都说出来么?包括离婚书上写的因为什么原因离婚的?” 温小姐这就有点尴尬了,说:“这是人家的私事,怎么能说呢?” 黄薇甜早就看不惯这个温小姐了,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说:“那你现在谈论的难道不也是别人的私事么?” 温小姐没接话,毕竟背后说人私事还是不太好,拉着杨苒苒要走,陈怡玢却说了:“温小姐,你不要以为我就只有一封信,你当年跟陆云鹤写得缠绵情书,我也还是见过的,温小姐一手花体英文写得漂亮。” 温小姐一听,脸上涨红,慌张的道:“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 陈怡玢笑眯眯的:“乱不乱说,真要我拿出来你才肯承认么?我今天是第一次来参加同学会,想跟大家好好认识认识,可是你一来就掀人短处,这是不欢迎我的态度么?” 温小姐道:“这个同学会是为了将在康顿读书的华夏同学聚在一起,不常带家属的。”她想到上次陈怡玢在那么多年面前读顾思浓情书的那段,真是让顾思浓颜面扫地,现在她也害怕了,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惹她,可是枪已出头,后悔都晚了。 陈怡玢道:“温小姐误会了,我可不是家属,我现在是罗康纳学院的学生,我学的经济学,以后大家是校友了呢。” 温小姐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弃妇转眼竟然也在康顿大学读书,还成了她的同学!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位高大的灰西装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黄穆德,他正好听见陈怡玢说这段,高兴得说:“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陈怡玢看见黄穆德也很高兴,说:“我被志杰抛弃在乡下差点饿死的时候,多亏湛秋兄帮助,来这里读书了就想相告,苦于联络不上,今天来就是想着碰上你,跟你说说我的近况。” 众人听见陈怡玢说了一句‘被抛弃、要饿死’的话,瞬间大家都联想了很多,温小姐这时拉着杨苒苒去了角落里,杨苒苒小声的问温小姐说:“表姐,你真的跟陆先生写过情书啊?”温小姐磕磕巴巴:“胡说,那是她胡说的,没有的事。” 黄穆德是这个同学会的会长,只因为他是这些留学生中在康顿时间最久的,为人又宽厚温和,在校的华夏学生都跟他交好,大家一起推选他当会长的。他一进来,众人都纷纷跟他打招呼,好像这个party才有点热络的气氛了。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温小姐躲在角落里也不敢再挑衅了,其他留学生虽然好奇陈怡玢和陆云鹤的事,但是没有人不长眼的问东问西,有人跟黄薇甜和陈怡玢打招呼聊天,也都是很友好的。只是大家若有若无打量在陈怡玢身上的目光是不能少的,搞得她的心情都不那么好了。 黄穆德跟黄薇甜是远房亲戚,他主动问起黄老爷好,俩人聊了好一会儿,黄穆德才开始跟陈怡玢聊天,陈怡玢拿他当朋友,挑能说的跟他说了一些,他说:“那我也恭喜你,志杰有一句话说得倒是对,你俩分开倒是欢喜离婚,以后双方各有追求,都挺好的。”俩人又互相留了地址和楼层电话,约定好了以后常联系。 陈怡玢和黄薇甜没有呆太久,因为已经被温小姐破坏了心情,众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打量居多,她一想到上辈子受到的那么多有色的眼光,没想到这辈子她离婚的时候爽快了,结果还要受到这种目光,让她十分的不痛快。 晚上她一夜未眠,思索了一晚上,连夜给二哥写了一封信,写到:“活在这种目光里让我很不自在,为什么陆云鹤的错要我来承担?我要把跟陆云鹤的离婚书在报纸上公布出来,我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因为一夜没睡好,陈怡玢状态也不是很足,大小姐看她脸色不好,还难得动手的给她烧了一壶热水,倒了点温水给她。 周末回到黄公馆,跟黄老爷聊天的时候她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黄老爷喝着茶水,慢悠悠的说她:“我以为你做事沉稳,没想到你也有跟甜甜一样冲动的时候。” 他将茶杯放下,“这事儿你还是不能这么办,越是在乎越会有反效果,现在只有几个人宣传你们离婚,只有一些人用有色眼光看你,可是当你在报纸上登载这件事,会让看过报纸的人都用有色眼光看你的。” 他又说:“你就算在报纸上登载了陆云鹤有错的离婚书又有什么用呢?世人怎么会去想陆志杰的错,只会将他的事视作一种风流的笑谈,而你这个女子却要为他的这个风流而买账,这是世道,你逆转不了,与其这样你不如不要去介意这些。” 黄老爷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继续说:“这人啊,只有在有实力之后,别人看你这些事就不再是有色眼光,反而说你是开创了先河,看陆云鹤就是比你更有名声,所以别人夸他都是有大义,连休弃原配这种事都扯什么忧国忧民了,真是荒唐。” 跟黄老爷谈话后没几天,二哥的回信也到了,二哥的回信跟黄老爷的大体意思是一样的,说的都是不宣传的话,他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一张扬开,大家都知道了,到时候又能管住哪个的嘴?” 黄薇甜愤愤的道:“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他陆云鹤不对,可是人们却要指责你。” 陈怡玢这几天心情也恢复了不少,可是想到上辈子受到的气,到底意难平,以陆云鹤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说他有错离婚,只会模糊这一切,而他身边那群文人只会说陆云鹤的好,到时候就算不登载报纸声明离婚又怎样,他那群当着报纸、杂志的主编朋友含沙射影的在报纸上说上几句,她这辈子不还是跟上辈子一样了么? 陈怡玢恢复了思绪,想到:明的不行,暗的难道不行么?她就不信,她陈怡玢就比不过陆云鹤这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文人? 既然文人一个笔杆子说什么都是对,那么她也拿起笔杆子! 陈怡玢学习更加努力了,晚上经常看书到很晚,好几天没有晚上回寝室做菜了,大小姐很是不开心,终于有一天跟陈怡玢说:“最近你好像比以前还晚?” 第32节 陈怡玢:“嗯,根基不太好,要看的书太多。” 大小姐状若不经意,说:“那你晚上不吃饭啊?” 陈怡玢:“都在外面随便吃点炸鱼块、炸鸡块了。” “那个根本难以下咽,怎么吃。”大小姐很不开心。 陈怡玢知道大小姐的意思,可是她真是太忙,要查的资料太多,一时之间也没法兼顾这些,只说:“忍一忍就好了。”之后也没理她,进屋继续看书去了,给大小姐郁闷得晚上都没有泡澡就睡了。 忙了好多天,还特意利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稿纸,按照她之前构思的好的情节和段落,开始动笔写了她酝酿了许久的小说:《才子探花记》。 一听这名就知道这是一部有点恶俗的小说,时下平城的报业很发达,除了《申报》《日报》这样的严肃报纸之外,还有很多诗歌、娱乐类的报纸,而最上不了台面的报纸是那种满街飞的小报,小报在平城就更是五花八门了,但是小报的一个特点很吸引老百姓,尤其是写一些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大明星的艳□□迹等等,十分的畅销。 陈怡玢写的这篇就打算投到这种小报去,根据这名字几乎能猜到这小说的内容,就是一位有才华的才子周旋在众多女人之中的故事,当然,能让陈怡玢使劲想了这么多天,就不仅仅是谈情说爱就完事的,她打算写得尺度大一点,只有更加吸引人,看得人才更多。 他陆云鹤不是才子风流吗?这回让他不仅风流,还要加上‘下-流’两个字! 第036章 陈怡玢虽然想的很好,也努力执行了她的计划,但是都比不上变化快,这个学期很快要到期末了,期末的各科考试让陈怡玢这个空降来的非学霸焦头烂额,只得暂时先放下她的文学事业,暂且投入到她的学业之中了。 康顿大学特别重视期末考试,尤其是年底的考试,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考试,而且这个考试有挂科率,一旦不及格是没有补考的,只有一种后果就是退学重新再来,所以所有的学生都异常的重视这次考试,包括大小姐苏珊娜。 周末她们都没有回家,黄薇甜拿着书来陈怡玢这屋里一起看书,三人在客厅安静的复习着,可是厨房里传来的阵阵奇妙异香让三人都有点走神,尤其是大小姐,闻到这奇妙的香味都忍不住问:“这种味道真的出自于牛肉吗?” 昨晚大小姐家的厨师带了很多肉,陈怡玢就将这些肉处理了血水和腥膻味,放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做酱牛肉。 酱牛肉这种菜看似一锅煮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但其实要真的卤出一锅口感、色泽、香味都一流的卤肉不是那么容易的,陈怡玢从过血水的程度,紧肉的时间,到卤肉时的火候和时间都是有讲究的。 三人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终于吃到这一锅酱牛肉,再配上自制的辣椒油,薄薄的酱牛肉蘸上辣椒油,那味道让大小姐感动得简直要哭了,不敢相信这异常奇妙好吃得食物竟然是她从小吃到大的牛肉!华夏人好神奇的这种想法一次一次伴随着美食深入到她脑子里。 陈怡玢和黄薇甜还给小竹马艾伯特和塞德少爷送了一些,塞德少爷收到美物特别开心,现在不仅苏珊娜大小姐对华夏美食充满了崇拜感,连塞德少爷也开始觉得华夏美食很神奇,甚至连他的姑祖母最近的病也是在华夏医生的治疗下开始好转的,塞德少爷现在心里对华夏充满了奇妙的好感。 看见陈怡玢和黄薇甜,塞德邀请他们去卡文迪许老夫人的教授宿舍坐一坐,老夫人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非得要回来上课,部长先生拦不住,只能放她回来,但是因为她的情况特别,所以她的仆人和特意聘请的西洋大夫也跟来了,中医那位大夫是不愿意跟着一位外国女士住在一起的,只承诺每周来给她复诊,也算是给黄老爷面子了。 陈怡玢和黄薇甜回寝室又将最后一份卤肉带走,打算作为送给老夫人的见面礼。拿走的时候,大小姐异常的不乐意,陈怡玢说:“明天继续给你做。”她才不太甘愿的放走了她们。 到老夫人那里得到她热情的招待,半个月不见,她的情况显然好了一些,喉咙那里的肿块也小了不少,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愁容,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倒是胖了一些。 陈怡玢说:“很高兴看到您身体康复,我们还带来了自己做的华夏美食,请您尝尝。” 老夫人请他们进屋,并且在陈怡玢热情的相助之下老夫人用叉子吃了一片牛肉,吃一片的时候觉得口感奇妙,第二片以后那就是放不下叉子了,一边吃一边称赞这个好,旁边的老管家很是高兴的跟塞德少爷说:“夫人最近难得吃这么多呢!” 当老夫人得知这些都是陈怡玢做的,她对陈怡玢更是充满了好感。老管家端上来很多刚烤好的小饼干,每人倒上一杯香醇的红茶,四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天,时间也飞快的过去了。 老夫人因为吃过陈怡玢的卤肉,所以就很喜欢问她华夏美食的事情,黄薇甜又是个吃过很多华夏饭馆的富家小姐,所以聊起美食三人聊得眉飞色舞。 临走的时候,老夫人还装了两盒饼干让她们带回寝室吃,并且说:“如果你们有空,两位可爱的姑娘一定要经常来我这里坐一坐,我保证,在家的时候我不是讨人厌的卡文迪许老太婆。”她笑,显然她是知道学生们背后给她起的外号的。 陈怡玢上辈子有过老年卧病在床的经历,是知道老年人的痛苦的,其实身体疾病是一方面,但是最大的痛苦来自于寂寞和空虚,尤其是没有子女承欢在膝下,每当病重的时候,那么恐惧和孤独的感觉更严重了,所以陈怡玢一般会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拉着黄薇甜一起来看看老夫人,蹭着喝点下午茶,一边聊天一边也是给老夫人解解闷。 而且陈怡玢发现她跟老夫人还能聊得来的,不止在吃美食的口感方面,在一些为人处世上也挺相似的,渐渐的,她俩就变得挺能聊得来,老夫人叫她:“我亲爱的嘉和,”虽然沙弗口音叫她的字的音调有点怪,但是也还是蛮亲切的,陈怡玢管老夫人叫:“我的朋友莉莉。”俩人渐渐的就成为了似乎跨越年龄的忘年交了。 黄薇甜对此表示深深的佩服,觉得陈怡玢简直上上到难搞定的大小姐,下到丧夫的悲伤老太太,都能被她搞定,简直是太让人佩服了。 陈怡玢也不能跟黄薇甜说:那都是因为她也曾经有过老年人经历的缘故,只能说:“用真诚的心待她。”这种她起来都挺别扭的话,想了想又说:“其实把她当成家里的祖母或者外婆就好了。”黄薇甜点点头,只是后来她也仍然去老夫人那里玩,但没有陈怡玢去得频繁了。 陈怡玢有一天在老夫人书架上看到一本书《夫人和园丁》,这是一本从书名上就引人遐想的书,事实上,人们所能遐想到的情节都没有书里写得劲爆,所以这本书直到陈怡玢去世的时候,在沙弗都没有解禁,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这本书还是一本□□。 这本书其实就是讲了夫人和一位园丁的偷情故事,甚至没有什么刺杀情节、英雄事迹等刺激的情节,唯一撑起这本书并且让它青史留名的关键就是,这本书里无处不在的各种高超的情爱描写,比如夫人和园丁在后山的小木屋里,在花园的亭子里,在大房子里躲避在男主人的衣帽间里……各种刺激的地方和令人血脉欲涨的情爱描写让这本书在沙弗的文学史上金光闪闪。 这种程度就好像《玉-蒲-团》在华夏古代文人心里所占据的地位一样,越是不让看,就越是必须得看看。 卡文迪许老夫人显然也是看到了陈怡玢注意这本《夫人和园丁》,她微微一笑,顽皮的道:“很有想象力,不是么?”陈怡玢心领神会的跟着笑,然后下一次过来拜访的时候,她就带着自己写出来的一篇稿子,跟老夫人说:“希望不会吓到你,亲爱的莉莉。” 老夫人道:“人活得岁数大的一个好处就是,能被吓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少。”老夫人很淡定的看完了陈怡玢的稿子,然后还拿起平常疲倦之用的红笔在她的稿子上进行了批阅,尤其是一些她认为措辞不太优美的地方。 陈怡玢这稿子原来是用中文写的,仓促之间转成的英文,辞藻用得不是很通顺,在老夫人的帮助之下,倒是好了不少。但是全篇看完,老夫人其实还是不太满意,就差说请她重写了,只是顾虑到俩人的交情,给她留了一份面子。 陈怡玢拿回稿子,晚上坐在桌前合计了很久,忽然想明白了,她其实没有必要那么在乎陆云鹤和他的那些朋友给她带来的问题,就好像人被狗咬了,又不能去咬狗是一个道理的,陈怡玢将自己的稿子撕碎,想着:被狗咬了的最好回击办法就是杀了狗,或者将狗套上项圈! 至于不优雅的咬狗一嘴毛这种事,不是她陈怡玢应该做的。她要做的就应该是站在高处,睥睨地看着陆云鹤,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她是一个他连看一眼都需要仰望才能看见的女人! 疲倦而紧张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当天晚上大家庆祝到很晚,第二天纷纷收拾行李离开了学校,康顿大学长长的圣诞假期开始了。 大小姐白天收拾行李的时候还问陈怡玢:“圣诞在哪里过?” 陈怡玢说:“我们华夏人不过圣诞节,我们过春节d。”俩人聊了一会儿春节和圣诞节的差异之后,大小姐才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过完圣诞节,我们拜尔森家族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届时舞会上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去吃,顺便跟我家厨师学学。” 陈怡玢已经习惯了大小姐口是心非的说话方式,说:“好啊,我去,很荣幸收到你的邀请。” 大小姐道:“谁邀请你,就是让你去吃吃我们沙弗的美食罢了,别以为就华夏美食好吃。”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来那天若是带礼物的话,我希望是一块美味的卤肉。”陈怡玢哈哈大笑。 学院方面考虑到这些外国留学生不能回家过节,特意组织他们在圣诞节之前举行一场室内化装舞会,届时在圣伊凡学院里举行,大家可以化妆成任何想象的样子,作为趣味,还会每人发一个面具保留神秘感。 陈怡玢还想着重新写她的稿子,所以就没太多*去参加这种舞会,但是黄薇甜不乐意啊,她虽然因为是本地人不能去这个化装舞会,但是特别希望陈怡玢说,她很神秘的说:“化装舞会很刺激,非常有趣,你一定得去。”陈怡玢迫于黄薇甜的游说,终于点头同意了。 回到黄公馆之后,陈怡玢开始对她的稿子进行了第二次的重写,这一次,她的心态也变了很多,她觉得,她的写文章水平不是专业的,但是挣钱水平是专业的,陆云鹤敢再报纸杂志上说什么不利于她的话,那么她也不在某某报纸杂志上扮演什么苦情弃妇这种角色了,她就直接买下一间报社,专门为她来攻击陆云鹤和他的那帮朋友好了! 真是换一种想法让她豁然开朗,连带着写出来的文章也不像以前带着一股急迫劲儿了,她重写的稿子也不是情爱方面的,是关于她在康顿大学学习的经历和介绍康顿留学的经验的,国内现在很多杰出人才出来留学,但是在留学后的情况却很少有人介绍的,后世有一位特别受国人推崇的作家就曾经写过在美国留学的经历,受到了一片好评。 陈怡玢自认不是专业作家,她也不想抄袭,但是人家写美国受到好评,她写康顿大学也是可以的啊,也许将来还有更多的人写法国、德国留学的经验,也是帮助此时封闭的国人了解外国的一种视角。 她这么想着,晚上吃饭的时候跟黄老爷聊了几句,黄老爷虽然已经身在沙弗,但是心系国内,这几乎是这个时代的华夏人所有人的一种深深的爱国情结,黄老爷一听她这个想法,直夸她有想法,“让更多的人留学出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才对。” 陈怡玢的文笔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文字质朴而简洁,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但是将在康顿学校里的样子,各个学院的描述,还有一些学科学系的分类等等,在卡文迪许老夫人的帮助人,描写得很透彻,稿子一经在国内刊登,就引起了业界广泛的好评。 第33节 第037章 陈怡玢用一种平实而轻松的语调描述着在康顿的生活,她开篇先写着康顿大学的各院系和学科的基本介绍,接着写到了她在康顿大学的生活,比如寝室的样子和摆设,还有学院的景色、建筑、图书馆等等,她质朴而略带风趣的语言让人觉得仿佛拉近了和康顿大学的距离,好像随着她的语言走入了康顿大学一样。 因为这是她的第一篇稿子,陈怡玢还重点介绍了一些理工科的学科,并且标明了这些理工类的学习方向等等,还特意写到了:“这些专业的资料来自于圣伊凡学院的卡文迪许教授,她的祖父是诺奖物理学家,且她本人已经在康顿授课几十年了,十分的专业,供给大家参考。” 又写到:“在祖国这个时刻,我觉得大家应该学习一些能够学以致用,并且造福于大众的学科,这是我的愚见,因为在我贫困得吃不上饭的时候,我想不到那些太高深的理论和理想,我空空的胃和咕噜咕噜的叫声只想让我吃饱饭,后来我吃饱了饭,不愁吃喝,才开始有力气做事。” 虽然后来她的这个‘吃饭与做事’的理论饱受一批所谓的‘饱学之士’的抨击,认为她是低俗的下里巴人,但是还是有更多的老百姓认可她的话,甚至给报社写信说:“这个作者才像个文人学子的样子,他的话通俗易懂,并且有一种深沉的情怀,贵报应该多登载这样的文章。” 陈怡玢的第一篇文章在写完之后是寄给了二哥的,二哥特意找了一位主编朋友看,二哥的本意是想着作为兄长支持一下妹妹的努力,结果那位报纸的主编看了这篇文章之后认为很是可行,就给登载了。 登载的报纸是平城最大销售量的《平城日报》,她的文章一经刊登,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她用了笔名叫做:异乡客,因为模糊了性别,所以读者也没有想到这是一位女性,并且陈怡玢还跟二哥说不能透露她是谁。 有很多想留学或者单纯被她描述的康顿大学所吸引的读者给她写信,因为没有收信的地方,都邮寄到了报社里,报社主编又将信件包起来,一起拿给了二哥。 跟二哥说:“你看,你引起的事,你在你们银行业里混就好了嘛,还跑到我们报纸也里搅和,这下好了,你出名了,你得负责到底啊!”主编以为作者是二哥呢。 二哥也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反应,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帮个忙。” 主编问:“不是你,那是谁?” 二哥:“不能说啊,人家特意交代了不想被曝光的。” “那我现在要再约几篇稿子,怎么办?” 二哥说:“这个好办,我给你联系。”接着还跟主编谈起了稿费的问题,给主编气得:“你这样的大银行家、大老板,竟然还跟我斤斤计较这几十个大洋?” 二哥说:“这意义不一样,再说我的工作我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的,又没有贪污民脂民膏。”二哥佯怒,跟主编开起了玩笑,后来主编还给了很公道的稿费,让二哥美滋滋的,觉得这感觉就跟当年他二十郎当岁的时候,挣第一份工资那种激动的感觉一样。 正好二嫂刚刚打麻将回来,看他这么高兴,问他高兴什么,二哥就说了这事,二嫂特意外:“嘉和竟然有这能耐,那也不至于被志杰给休了哇。”二哥一听这话就不爱听,说她一句:“怎么是被休了,是双方和平离婚。” 二嫂哼哼两声,没刚跟二哥顶牛,毕竟像她这样的旧式妇女,像二哥这样没有休妻并且还将她带进城里的不多。 陈怡玢收到二哥的回信,并且有新的约稿,特别意外和惊喜,同时寄来的还有第一份稿费的支票,虽然只有几十块大洋,但是在国内这也算是一个新作者的起步价位了。 黄薇甜知道这件事之后特别为陈怡玢高兴,黄老爷听了也乐呵呵的,晚上特意让管家做了很多菜,说是庆祝庆祝。 陈怡玢晚上跟黄老爷、黄薇甜围在一起,他们三人吃饭都不是特别死守规矩的那种性格,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闲聊,虽然外面沙弗人家家户户过他们的圣诞节,但是陈怡玢也没有觉得寂寞。渐渐的,真的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一样了。 黄老爷这样的人,就是特别会看人、会处人,尤其还能跟人深交,他知道陈怡玢性格淳朴、知恩图报,而且本人非常有能力,属于那种拉一把就会起来并且会记得你的好的那种人,黄老爷也愿意和这样简单正直的孩子做朋友、当晚辈,甚至也乐意黄薇甜跟她好好相处。 黄老爷和黄薇甜对陈怡玢真心实意的,所以陈怡玢也回报真心,心里也记得黄家对她的好,很多时候,她其实心里也在暗暗的想,在自己的娘家,她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姐姐和妹妹和三弟是姨娘生的,但是同一娘胎的兄弟在陆云鹤的这件事里也是伤透了她的心,现在二哥的心被她捂了回来,可是大哥、三弟、四弟呢?甚至是家里的父母呢?想想这些,她就疲倦,更加觉得黄家的温暖可贵。 黄薇甜跟陈怡玢交好以来,性格也慢慢变了不少,一来是她有了集体生活之后,性格沉稳了不少,二来是受陈怡玢感染,多了几分豁达,跟黄老爷也不是那么一味着只要求宠爱了,甚至会主动关心起他想着他,这些都让黄老爷看在眼里,想到在华夏那些乌烟瘴气的儿女们,也是一叹气的,好在黄薇甜懂事,他才宽慰不少。 三人吃完了饭,陈怡玢又继续去楼上写稿子,黄薇甜百无聊赖,又跑去拿陈怡玢写废的一稿子来看,她看得还津津有味的,说:“写得像小说一样,挺想继续往下看的。”又在旁边鞭策陈怡玢:“快点写呀,我就在旁边等着呢。” 陈怡玢无奈,推她出去,说她需要安静。黄薇甜摸摸鼻子,觉得陈怡玢不理她,她好无聊,自己回屋拎起一本时装杂志看,看了一会儿忽然她也很高兴的跑到楼下跟黄老爷说:“爹地,嘉和可以写康顿大学的留学生活,我也有我自己擅长的呀,我要写我的时装见解!”她拿着《vogue》特别认真的说。 黄老爷自然无条件支持,黄薇甜又美滋滋的跑楼上去,也开始动笔写了起来,家里两位女郎,刮起了投稿风。 又过了几日,陈怡玢的第二篇稿子写完了,黄老爷作为第一位正式读者,在客厅里正坐姿势看她的稿子,表情可认真的了,黄老爷当年也是受过国内私塾教育的人,虽然从商了,但是国学水平比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那是分分钟秒杀的,他还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让陈怡玢还挺不好意思的。 陈怡玢的第二篇稿子里,就开始写她日常在康顿上学的感受,还有康顿的学生读书的刻苦劲儿,当然也有洋学生的一些优点,比如他们特别重视体育,她还特意写了圣伊凡学院那场别开生面的开学钟声,描写得特别鲜活。 她也写到了自己的朋友,她说自己的室友是一位沙弗的大贵族女孩,她在沙弗的地位就相当于前朝的格格,她特别可爱,虽然有着沙弗贵族的别扭,但是却也有一颗很单纯的心灵,尤其是在吃了大华夏美食之后,她们渐渐成为了好朋友,要知道,在沙弗,贵族和平民之间本身就一道隐形的鸿沟,更别提她们还跨越了种族呢。还说现在她的朋友s最喜欢吃的华夏美食是卤肉。 又写了在康顿读书的华夏同学,写他们的努力,还有想回国后报效祖国的意向等等。 第一篇是基本介绍一下的话,第二篇就是开始展开篇章写一种生活了,这一篇章几乎就是侧重点写康顿各个学院的人群组成,比如圣伊凡学院的那一群眼高于顶的贵族,这帮人晚上吃饭还穿着燕尾服,圣路易斯学院是一所特别开放的学院,如果华夏同学想在康顿学习的话,可以努力往这所学院里试试,这所学院华人也是最多的。 陈怡玢还介绍了女学生,说在康顿的女学生很少,但是也鼓励国内的女孩好好学习,将来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道,私以为,社会变化越来越大,不管男人女人,要有一技之长方才是长久之道,还特意写了在沙弗,女人可以从政当官这件事,让消息闭塞的国人看到这段很是惊讶的。 虽然这篇文章暴露了陈怡玢的性别,但是她平实而质朴的语言,还有康顿那些有趣和新鲜的事还是特别吸引读者的,那些想了解国外新鲜事物的老百姓也乐意看这种没有难懂的古文和晦涩的典故的轻松文章。 给陈怡玢写信的读者更多了,第二篇文章发表出去,二哥又收到一大堆信,比第一次的多了很多,大哥这时候正好从望京回到平城,从二哥那里得知陈怡玢的事情,看着二哥家大理石餐桌上摆着的一摞摞的信件,大哥意外的道:“我们嘉和出奇的有能耐呢。”又问起是哪篇文章,二哥一说是那篇《康顿大学留学趣事》,大哥一听,激动得道:“没想到是我们家的嘉和写的,昨天我还和政务院的那帮老古董辩论,他们说嘉和的文章狗屁不通,平白浅显,没有什么值得登载的。” “我却认为,她的文章虽然平白,但是胜在通俗易懂,老百姓都能读明白,他们能知道在世界的另外一个国家,人们的生活是另外一种样子的,学子们日常的学习也非常刻苦,也不比国内的学子差一丝一毫,这是增长了见识又颇有教育意义的文章是极好的,何必在乎什么古文还是白话文呢。” 大哥道:“你跟我说嘉和成熟了很多,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嘉和真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小时候我常跟她说顺从自己的本心,这么想来,她此刻也许是真的顺从自己本心的吧,比以前更快活了吧?” 二哥想了想,说:“是,她现在是比以前更快活,大哥,你不知道站在我面前像一位洋派淑女的嘉和,当她跟我说她会成为一位无愧于自己本心,将自己所学知识回报给祖国的有用之人的时候,那时我的内心感受,我甚至觉得是惭愧的,将这样一个她生生困在陆家,又有什么值得的呢?” 大哥听了笑:“嘉和真那么说,真不愧是我们陈家的女儿!”又说:“唉,她跟志杰的事实在是遗憾,如你所说的志杰跟顾家的……”大哥顿了顿,没提名字,“我离开望京的时候,顾先生领着他家的女公子来拜访老师,当时老师还让维昌出来跟她见面了呢,我还以为是老师和顾先生有意撮合这对小男女,可是事后这件事就没有了下文,也许老师是听到了点什么吧。” 陈怡玢不知道的时候,顾思浓上辈子的老公,这辈子可能跟她失之交臂。 第038章 陈陈怡玢很快收到了大哥的来信,大哥开头就说:“读了你在国内发表的文章,觉得你的文章虽然平白粗浅,但胜在简单易懂,也算是还有点可读性,但是你不可因为取得的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一定要鞭策自己,写更多有用的文章。我从老二那里听闻了你的事,深受触动,吾妹嘉和,希望现在的生活是你顺从本心之后所想要选择的。” 她看到大哥从本心那段话,就忍不住发笑,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就极其喜欢,讨厌的东西也是很讨厌,似乎带着一点书生的感性,对喜恶也是分明,包括他上辈子从政的时候对待政-治问题,也是一样的态度鲜明,有人说他是墙头草,总是在几个党派之间摇摆,其实大哥不过是在各个时期对各党派的理解和喜恶不一样而已。这么说会让人觉得他有点轻率,但是他的性格就是这么一个分明的人。 她给大哥回信写得很简单,只说:“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开心,我在做的事顺从我心。” 第二天上午刚吃过早饭,陈怡玢刚从公园里散步回来,老管家跑来说有一位拜尔森公爵家的小姐来拜访。 陈怡玢赶紧迎了出来,只见大小姐的司机穿着整齐的制服,毕恭毕敬的拉开车门扶着大小姐下车,大小姐穿着驼色羊毛大衣,颈间系着红色羊绒围巾,头上戴着钟形羊呢帽子,帽子上还别着钻石配饰,嘴上涂着正红色的唇膏,看起来真是美丽极了。 大小姐看见她在家穿着松垮垮的运动装束,露出嫌弃的表情说:“几日不见,怎么还穿得这么丑?”一边埋汰她,一边摆手让司机送上拜访的礼物,在得知黄老爷不在家之后,直接拉走陈怡玢和黄薇甜去逛街了。 三人到了圣洛克大街精品店,瞬间火力全开,尤其黄薇甜和苏珊娜俩人战斗力十足,俩人身后各跟着一位女佣,女佣的手里都拎满了两位小姐们的战利品。 陈怡玢一般挑简单大方的款式买,总觉得跟黄薇甜和大小姐之间有点年龄差,那些亮晶晶的款式她一般都有点接受不了,想到这是未来十年的流行风格,她也只得慢慢接受。 买完了衣服被拉去买珠宝,陈怡玢看中了一套祖母绿的首饰,被大小姐埋汰为:“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戴这种颜色的珠宝。” 等陈怡玢要掏钱买的时候,大小姐又说:“这个项链的主石有点小,怎么不去拍卖行买个大的?” 第34节 等陈怡玢买完了,项链戴在脖子上了,大小姐扫她一眼还说:“黄色毛衣配绿色宝石,你可真敢配色。” 陈怡玢竟都无言以对,合计自己不吱声了大小姐就能放过她,结果大小姐又拉她去做发型,还义正言辞的说:“我在圣诞节前夕抽出时间来,就是不想我未来三年都要看着我的室友每天都顶着一头土里土气的发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最后,在大小姐的严厉监督之下,发型师战战兢兢的给陈怡玢剪了一个最时髦的bob头,说是从巴黎那边传来的,现在很多时髦的新派女郎都梳这个发型。 陈怡玢看着新造型的自己,高高瘦瘦的她,穿着西裤和牛津鞋,上面配着柔软的大毛衣,梳着时髦的bob头,大小姐还非得让店里的化妆师给她化了妆,陈怡玢极力避免画浓妆,被大小姐喊了一句:“闭嘴!”就不敢再抗议了。 不过她也是知道大小姐和黄薇甜俩人品味都还不错,所以才敢放手的。最后给她画了不那么浓的红中带一点棕色的唇膏,时下流行那种细挑的眉毛,大小姐觉得那种不太适合陈怡玢,就让人只将陈怡玢原本的浓眉修一修,倒显得更自然。 化了妆,换了新发型,大小姐要求陈怡玢必须换上刚才买的新衣服,她只得穿上新买的浅灰色羊毛大衣,系了一条米白色的大围巾,高高的个子将大衣撑了起来不说,还显得一丝率性洒脱的感觉。 大小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了句:“这回还算能入眼了,以后就按照这么弄吧。” 大小姐其实是有备而来的,连餐馆都定好了,三人到餐馆后没等多久,前餐就陆续端上来了。三人买了东西,做了新发型,还能吃到美食,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时忽然过来一位侍者,对黄薇甜说:“这位小姐,有位先生托我给你一张纸条。”黄薇甜打开纸条的时候,陈怡玢还打趣她魅力无边啊,纸条上写着:“很高兴再次遇到你。” 黄薇甜四周环顾,竟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李少庸,李少庸冲黄薇甜勾起一抹微笑,摆了摆手,陈怡玢也看见了,发现李少庸是和一位男士一起就餐,大小姐看了一眼李少庸说:“怎么看他有点眼熟呢?” 黄薇甜看到了李少庸之后就开始有点不自在了,脸上不时的脸红,一副想装成若无其事但是又想表现出自己最美的样子的感觉,看的陈怡玢和大小姐对视一笑,大小姐还说:“哦,我闻到了甜味,这道奶油菌菇汤太甜了。” 陈怡玢露齿大笑,上主菜的时候,大小姐吃了一口有点不太满意,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就将刀叉放到了旁边,陈怡玢知道她一向挑食,也没有说什么。 三人吃了一会儿,李少庸又传来一张纸条,黄薇甜打开看:“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晚上与你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共度晚餐呢?”落款是‘文澜’两个字,这是李少庸的字。 黄薇甜一看,就脸红了,可是还是在纸条上回道:“很遗憾,晚上要跟我的朋友一起。” 李少庸收了纸条,只冲黄薇甜耸耸肩,显然是一副遗憾的样子,跟着朋友走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陈怡玢特意又给大小姐端出了一锅炖筋头巴脑,本来是想着明天拜访卡文迪许老妇人的时候带过去的,特意照顾老人家做得烂软,白天已经在厨师的照看下炖了小半天,陈怡玢尝了一口觉得入口香软,十分好吃,就先给大小姐端走了。 大小姐先闻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陈怡玢答道是用牛肉和肉筋炖的一道菜的时候,大小姐还面露嫌弃的说:“一会儿弄得我一身油烟味。”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美滋滋的让司机端着菜上了车,回家了。 黄薇甜自从晚饭后就有点恍恍惚惚的,不像是平常那样买完了一大堆东西就跟黄老爷炫耀,反倒是扔进衣帽间里就进浴室里泡澡,泡澡出来俩人一起找女佣按摩,陈怡玢其实一直在合计,李少庸和黄薇甜是上辈子的夫妻,这辈子看来也还是缘分不浅。 可是在陈怡玢看来,李少庸明显不是一个结婚的稳妥对象…… 陈怡玢在女佣去取精油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两句:“据说他很有名呐,据说很多巴黎的有夫之妇都跟他……” 黄薇甜瞪她一眼:“你想什么呢?人家就约我吃顿饭而已,而且我也没同意啊。” 陈怡玢说了一句:“甜甜,女孩比男孩最大的一个难处是:我们不允许走错路,你看我,跟陆云鹤那场婚姻里,弄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我没有嫁给他,而是嫁了一个普通的稳妥男人,现在也是和和美美的了。” 黄薇甜听了,没有吱声,过了好久才说:“其实我也知道,只是心里忍不住。” 陈怡玢说:“明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选择,那么,忍不住也要忍。如果你现在不忍着,可能以后就要变成忍一辈子。” 黄薇甜再也没有说了,因为她作为一个外人不知道上辈子黄薇甜和李少庸的婚姻是怎样的,只是知道李少庸一直很风流,在平城的小报上,他有时候比那些明星都出名。 过了两天,康顿大学组织的外国留学生的化装舞会要开始了,小竹马艾伯特因为爸妈又没回来,所以自己一个人过圣诞节,这两天就常找借口往黄公馆跑,正好借着要给陈怡玢准备化装舞会的道具这个借口,从上午就来待着,一直蹭到吃晚饭,还跟黄老爷赞不绝口的夸华夏菜好吃啊,从小他就爱吃啊,反正华夏是各种好啊。 黄老爷在旁边看这个小青年笨拙的表现着自己,一直笑眯眯的,背后跟老管家说:“年轻人嘛,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甜甜也是淑女。”看见臭小子来追求自己女儿,既是骄傲也有点不爽啊,这种复杂的心情让黄老爷纠结。 陈怡玢对自己的化妆舞会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样子,黄薇甜和小竹马反倒比她还兴奋,黄薇甜提议让陈怡玢打扮成女巫或者魔女,小竹马嘲笑道:“你若想让她淹没在人群里,那就穿成那样,你一去现场就会发现,女孩子不是魔女就是女巫!你根本分不出来是哪个。” 黄薇甜不乐意:“那你说,扮演成什么?” 小竹马说:“我们扮演希腊神话吧,智慧女神雅典娜怎么样?” 一口茶汤差点让陈怡玢给喷出来:“雅典娜……还是算了,我还是当女巫吧,我觉得挺好的。”淹没在人群之中才是最安全的啊,陈怡玢看着艾伯特和黄薇甜,简直欲哭无泪,然后黄薇甜想到了一个点子,激动万分,说:“诶,要不我们就扮演一个华夏特色的,保管一出场就惊呆他们!” “什么?” “我们扮演华夏僵尸吧!我记得爹地那里还有一套前朝的官服呢,正好可以借出来穿。” 陈怡玢脸都要绿了:“还是不要了吧,别把黄老爷的衣服给弄坏了,好歹也是个念想,以后子孙后代看见了还能说当年祖宗还是个官呢。” 这时黄老爷听见了,说了一句:“没事没事,我有好几套,拿去用吧。” 这个提案被大多人通过了,于是陈怡玢这样一个刚新出炉的新派时髦女郎,化妆成了僵尸出席化装舞会。 黄薇甜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材料,将陈怡玢的脸上涂得白白的,嘴唇上还画着艳红色的口红,像刚吸完血似地,为了增加恐怖效果,还翻出两根狼牙,说要塞陈怡玢嘴里当獠牙。 陈怡玢万分无奈,恳请不要獠牙,最后谈判后妥协不要獠牙就得拿珍珠粉和化妆品糊在一起涂脸上,增加惨白的效果,黄薇甜还说:“你看,你可以全程都做珍珠粉面膜,这珍珠粉我还是从平城那边带回来的呢,一点也不掺假呢。” 最后,陈怡玢穿着前朝的官服,脸上画着黄薇甜自创的美艳僵尸妆,眼线画得浓黑狭长,嘴唇红红的,眉毛也精心描绘过,连手指甲都涂上了红色的丹寇,在黄薇甜和小竹马的欢送之中去了化装舞会。 到了舞会她就后悔了,果然如黄薇甜想的那样,这华夏僵尸一出场,给大家都震惊了,还有一个扮成了吸血鬼的都觉得自卑,才刚看见对方就避了出去。 她以为进了舞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呆着吃点东西,喝点香槟酒,混一混就完事了,结果舞会上有特别多的项目。 比如大家一起跳双人交际舞,不是说你想不跳就能在旁边躲着不跳,是大家排成两排,一个接一个的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务必保证都要玩起来。 康顿的学生一般都会跳一点交际舞,真有那种不会的在这种场合那就是出丑,不过此刻都带着面具,也还能遮掩尴尬。 轮到陈怡玢跳舞的时候,正好是那位吸血鬼拉着她的手在舞池里转了两圈,吸血鬼这位学生个子很高,手掌倒是热乎乎的,把穿着官袍冻着手冰凉的陈怡玢给捂了一下,不过俩人也就跳了几下,就立刻换了舞伴。 等大伙都跳完了交际舞,陈怡玢端着吃的在旁边吃了一会儿,忽然,舞会的灯光暗了下去,然后大礼堂的讲话台上站着一位巫师打扮的人,这人脸上也带着面具,可是他一说话那声音立刻就让陈怡玢听出来是谁了,这不是小竹马艾伯特是谁啊! 小竹马艾伯特平常面对黄薇甜爱脸红、害羞,可是上台了还是绅士范儿十足,虽然还有点放不开,但估计发言稿背得很流利,小竹马说了一堆话,意思就是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圣伊凡学院想了一个新玩法,就是每轮选十对上台来表演一下节目,表演得最好的就会有特别奖励,这个特别奖励就是每个人多给10学分! 一听到给学分,一下激动了,对于学霸来说10学分也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那种大多数在康顿大学的考试里卡在及格边缘的人来说,10分可以让人幸福很久的。 大家一下变得特别踊跃,很多人想上台,但是小竹马说:“这个选项是随机的,一会儿我会随即抽取号码,是大家入门的时候领取的号码,抽到谁就上来。” 第35节 陈怡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和一位男士被抽中了,结果那人正好是刚才跳过两圈舞的吸血鬼,吸血鬼腿长手白,站在台上还冲她伸出了绅士的手…… 第039章 很多年以后,陈怡玢想起在康顿大学参加的那么多场舞会里,包括几场六月的毕业晚会,都没有那次在圣伊凡学院里参加外籍学生的圣诞舞会来得让她深刻,深刻到以后对化妆舞会都有了阴影。 等陈怡玢跟吸血鬼上台的时候,全场都因为小竹马艾伯特的煽动大喊让他们接吻,接吻时间长胜出。全场的骚动声让陈怡玢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吸血鬼,发现吸血鬼明显也在看她,明显在考虑她那恐怖的僵尸妆能不能下去嘴。 陈怡玢正强自镇定的时候,场上另几对已经开始抱在了一起,包括那两对男男组合都热情大方的抱在了一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陈怡玢慌张的时候,吸血鬼的声音响在耳旁,只听见吸血鬼对她说:“闭眼睛。”然后她就被吸血鬼给一把抱住了,场下看到他们俩也抱在了一起,也是一阵惊呼,陈怡玢还听见有人大喊:“看啊,吸血鬼和东方的鬼也行动了!” 然后,吸血鬼就真的亲上了她。陈怡玢只觉得嘴唇热热湿湿的,看着吸血鬼面具在自己眼前扩大,那双湛蓝的眼睛也在近在了自己眼前,英俊的吸血鬼先生金发拢在脑后,让人迷醉的眼睛里好像带着一点笑意。 陈怡玢有过几年的婚姻经历了,可是跟陆云鹤接吻的次数好像是寥寥可数的,陆云鹤鄙视她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主动去亲她,只有刚成亲的时候,为了应付仪式,亲了一口,再以后就没有了。 她上辈子第二段婚姻跟项大夫倒是有过的,可是项大夫有着许多医生都有的洁癖,对于这种唇齿相交之事也不是很热衷,所以也是淡淡的。 她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被一位年轻的英俊男士这么给亲了,心里还乱了一下,毕竟她也不是一个开放的人,被人忽然亲了一下也不能立刻冷静,脑子里想着推开他,可是现场的环境又不太好,吸血鬼虽然在亲她,但是人家特别绅士,一点深入行动都没有,就是嘴唇贴着嘴唇,借着他俩站在台上的角度,吸血鬼从后面搂着她,造成一种俩人亲吻的假象。 不过也就持续了一会儿,吸血鬼就放开了,下面观众嘘声一片,明显是不过瘾,但是吸血鬼耸耸肩膀,不再理会下面的人了,其余几对也陆续放开,后来还是一对壮男组合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顺利的取得了学分。相信他们以后会好好学习,珍惜自己出卖灵魂得到的学分的。 陈怡玢冷静了不少,抬头看到吸血鬼也在看她,冲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即使戴着面具也挡不住他的迷人,从刚才说话她就知道他是谁了,塞德,塞德里克卡文迪许。 陈怡玢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被黄薇甜和小竹马艾伯特俩人给算计了,那她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看着在舞台上活跃气氛的小竹马,陈怡玢心想:“你们等我回去的!” 结果等她回去,就一下病倒在了床榻,发了高烧,体温时高时低,黄薇甜和小竹马愧疚极了,尤其是黄薇甜一直守在陈怡玢身边,说都是她害了嘉和。 小竹马也特别愧疚,低着头使劲道歉。可是陈怡玢烧得迷迷糊糊,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西洋大夫和中医轮流被请到黄公馆来,扎完了针还喝中药,黄薇甜一直也没闲着,在旁边给擦汗喂水,尽心尽责。 等陈怡玢病好了,也就原谅她了,毕竟谁年轻都有玩闹的时候,她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一看陈怡玢原谅了大家,小竹马艾伯特又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些照片,说是舞会当晚被抓拍到的。 结果陈怡玢就看到她跟吸血鬼俩人刚亲完之后站在台上,陈怡玢的样子还有点蒙,塞德的嘴上却沾上了陈怡玢的口红,显得很滑稽的样子,这一幕被照片完好的记录了下来。 陈怡玢看到照片反倒觉得有趣,想到那个晚上英俊的塞德还有那些起哄的学生,以及她自己发蒙的状态,可能以后都是回忆吧。 因为陈怡玢身体还虚弱,所以大小姐家组织的圣诞聚会她就没去,黄薇甜也在受邀行列之中,大小姐一共邀请了两个人,就是她俩,陈怡玢不能去,黄薇甜也不想去了,陈怡玢劝她:“我因为生病不去了,你再不去,对苏珊娜也不好,我们都答应了她的。” 黄薇甜最后只得去了,陈怡玢穿着厚袍子送她出门,还向她摆摆手。结果晚上黄薇甜回来了,跟陈怡玢说:“以后,我拿苏珊娜当我好朋友的!” 黄薇甜跟大小姐的关系一起不如跟陈怡玢近,俩人都是家里锦衣玉食的大小姐,黄家的条件丝毫比不拜尔森公爵家里差,就是在沙弗的地位没有公爵家地位高,但是在家里那都是公主级别的待遇。 所以这俩人碰一起了,发现对方跟自己太像,还经常出口讽刺对方。但是因为有陈怡玢中间做缓冲,所以三人还经常在一起,尤其是期末复习那段时间,黄薇甜天天拿着书本来她们屋里蹭吃蹭喝,跟苏珊娜也就熟悉了很多,但她也没有陈怡玢跟苏珊娜关系好。 黄薇甜都合计这次苏珊娜邀请她是因为邀请陈怡玢顺带着她,陈怡玢因病不能到场,她再不到场就显得不给大小姐面子,所以勉强去了。结果去了拜尔森家发现来的都是沙弗的皇室贵族,真的是沙弗最顶层的人物了。 虽然黄老爷的父亲辈就开始在沙弗落户,并且黄老爷本人也在沙弗的上层很混得开,但是毕竟比不了真正的沙弗贵族,而且沙弗也不是那么融洽的接纳外国人,尤其是华夏人,很多人都有民族歧视,像陈怡玢在交易所里当保洁员的时候,那个奥贝娜就是很典型的沙弗人。 所以黄薇甜在拜尔森家的舞会里不是很吃得开,到场的女郎很多都是各种皇室子女,比如子爵、侯爵家的女孩,跟苏珊娜属于一个出身的,连表情都那么相似,跟苏珊娜刚来康顿上学时看人高人一等的目光一样。 黄薇甜跟苏珊娜解释了陈怡玢生病了所以不能来了,苏珊娜今天美丽极了,穿着一字肩的裙子,金色的长发烫了时下最流行的手推大浪,嘴唇涂着红色的口红,淡金色的睫毛微微眨动都好像带着美人的气息。 苏珊娜问道:“严不严重?” 黄薇甜解释是发烧了,病才好,不能来了,她替陈怡玢向大小姐表达歉意。 苏珊娜咽下想问候的话,看到旁边来了女伴之后说:“我知道了,你跟她说好好养病吧。” 贵族公主和女郎之间也是有圈子的,拜尔森家族属于贵族里的大贵族,虽然这年头没有封地了,但是她家有很多产业,是贵族中一等一的家族,但是也有更厉害的,那就是皇室,比大小姐级别更高的公主。 苏珊娜这种脾气,从小就有看不惯她的,她家里不是没落的没有实权和金钱的假贵族,她是真正的有钱有权有貌的天之骄女,就有比她更高贵的公主看她不顺眼,凭什么她不过是公爵家的女孩竟然比她都过得像个公主? 走过来的这位索菲亚公主就是那位,看到苏珊娜跟一个黄种人,还是一个华夏人在说话,而且那华夏女孩明显是跟苏珊娜认识的,公主没有直接说苏珊娜,反倒嘲笑起了黄薇甜,说:“什么时候我们这些皇室贵族里竟然还混来一个黄种人,这是,华夏人?” 黄薇甜正想反唇相讥,苏珊娜却说道:“索菲亚公主,这位是我的朋友,她是我邀请来的。” 公主说:“哟,什么时候拜尔森家的大小姐竟然堕落到跟一个华夏人做朋友了?” 苏珊娜:“这是我的自由,我的公主,我想我们的女王陛下没有规定跟谁做朋友,跟谁不做朋友吧啊?” 公主:“女王陛下一直鼓励我们要跟高雅的人在一起,学习一些高雅的事呢。”言下之意,华夏人很不高雅。 苏珊娜道;“心灵高雅的人跟谁在一起都是高雅的,我的朋友也都是高雅的,不因为她是什么种族和皮肤,不像某些人,将女王的教导只学习了个表面,还敢出来卖弄。” 公主生气得甩了大小姐一个脸子,见周围有一些女郎已经关注她们了,就没太张扬,气呼呼的离开了。 后来大小姐挺淡定的跟黄薇甜说:“你不要介意,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她是针对我的。” 黄薇甜知道她这是无妄之灾,但是真没想到大小姐会这么维护她,因为大小姐平常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矫情、别扭的一个人,属于那种夸人两句都好像是她的恩赐那种人,平常想要什么也不直接说,都要拐个弯那种,她对陈怡玢做的美食很喜欢,但是也没有明说。 整个晚会她都被大小姐照顾,有时候大小姐忙还特意派她家的女佣来照顾她,反正让黄薇甜觉得挺意外,还觉得苏珊娜其实真的挺上心的,她平常跟苏珊娜聊天的时候也没注意她的身份,总是埋汰她,或者冷嘲热讽,虽然苏珊娜也没客气的埋汰了她,但是,但是,就是一种原来人家这么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觉,挺不赖的嘛! 第040章 陈怡玢的假期接下来就在被探视和看读者来信之中度过了。 大小姐第二天就来看望陈怡玢,还不忘带了一份拜尔森家的著名苹果鳕鱼派,跟她说:“多吃点苹果,有助于康复。” 黄薇甜看了那份神奇的派,特别好奇那口感,吃了一口,吐槽说她不是没有见识过沙弗的黑暗料理,毕竟她也在沙弗住了这么多年了,但是还是被拜尔森家的最高级黑暗料理惊呆了,不愧是公爵府第啊! 给大小姐气的,不文雅的翻了她好几个白眼,说:“不爱吃拉倒,又不是给你的。” 黄薇甜大笑,让管家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留她在家里吃饭。不管是华夏人还是沙弗人,留客人在家里吃饭都是很亲密的关系了,苏珊娜推辞不下,就顺势留在黄家吃饭了。 中午的时候,黄老爷还特别贴心的因公事一直不回来,把空间留给这群女郎们,没了长辈,大小姐更觉得放松,吃得挺高兴的,尤其是吃到了一个叫做‘佛跳墙’的菜,黄薇甜翻译成了‘上帝翻墙’,听得陈怡玢笑不停。 好在大小姐也没有太浓厚的宗教信仰,开这种玩笑也没有问题,后来陈怡玢跟她解释说:“这道菜十分之名贵,而且特别滋补,它名贵到可以招待总统或者国王这样的来宾的。”大小姐听了,果然开心了,然后也瞥黄薇甜一眼,说:“这个规格的还算尽心。” 第36节 有时候女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妙,三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友谊慢慢的升温了。大小姐走的时候黄薇甜还给她拿走两蛊佛跳墙,说请她家里人尝尝,大小姐也没有客气的带走了。 陈怡玢笑她:“不说人家拿鼻孔看人,不坦率,不好相处了?” 黄薇甜嘿嘿笑了两声,跑开了。 陈怡玢在病中还记得写了两篇稿子,其中就写到了在国外过圣诞节和参加各种舞会的经历,写到圣诞节说是沙弗人最重要的节日,在沙弗的地位相当于在国内的春节,还提到了康顿大学为外国的留学生特意筹备的舞会,她特意挑一张看起来中规中矩的的照片,是艾伯特拍的圣伊凡学院刚布置好的礼堂,有圣诞树和气球、槲寄生等等,鉴于国内的风气还是过于保守,舞会中场时群魔乱舞的景象是不敢放的。 写到她病了,“在家里养病,密友黄小姐在旁边尽心尽力照顾,因病不能参加大贵族小姐s家的舞会十分遗憾,黄小姐代表俩人出席,却因为是华夏人而被歧视了。” 陈怡玢写到:“写到这里我十分沉痛,我们华夏人在外国,尤其是西洋国家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么平等和美好,但是就因为这样,有志向的青年才更要努力,为振兴华夏而努力。每个人的努力汇聚在一起,就是我们民族的努力。” 她又提到了自己的一段打工的经历,说:“因为是华夏人,我被领班分到了最差的工作,每天最费劲不说,还总因为任务量太多而干不完工作,领班来检查工作的时候都用手指亲自测试擦的干净与否,后来我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那位领班跟在我身后用特别惊讶的表情看着我的时候,其实要说我当时没有解气的感觉那是骗人的,但是当我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再来看她对我的歧视,反倒觉得也许是一种磨砺。所以我想说,在困境之中也不要放弃自己。我亲爱的读者们,到这里你们是否看到,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清洁工呢?” “我想很多人都会说这是份低下的工作,认为我不配在这里跟你们聊天,但是我想说,当一个人差点流浪在异国他乡街头的时候,有一份能供我吃饭并且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的工作,我真是感恩戴德了,更不用想它的贵贱与否,因为有这段宝贵的经历,所以我才说普通大众也只有吃饱了饭才会去想做点什么,而不是在大家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提什么主义、什么理想。” 她的这篇文章发表在国内之后让之前一直猜测她是大家千金的读者们都特别意外,一个做过清洁工的女人竟然可以在康顿读书,可以写稿子,可以交下大贵族的朋友,参加各种party。写给她的读者信一下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她很励志,一派认为她哗众取宠的。因为有这么一个跌宕起伏的点,她的文章倒比以前还有了更多的读者。 主编看到她图文并茂的描写,心里更是欢喜,跟二哥还说:“让‘异乡客’多拍一点照片,更有趣。”继续把几摞读者来信给二哥。 二哥攒了一大堆,后来都给陈怡玢寄过去了。所以假期的后半段里,她基本在看读者信和回复之中度过的。 黄薇甜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帮着拆信,有挺多人表达了对陈怡玢的喜爱,还有人干脆写信问:“如何去康顿留学?”“我没有去读书的学费,可否支助?”“如果练好英语去读书?”等等各种奇葩的问题,看得黄薇甜后来也吐槽无力了。 这才又想起她之前雄心勃勃的想往《vogue》投稿的事情了,又重新捡起来写了一个圣诞party服装风格汇锦,黄薇甜的稿子受到了大小姐的好评,大小姐说她这稿子比陈怡玢的稿子更实际,还特意请了照相师来给那些被黄薇甜提到的衣服拍照,特别支持。 后来这篇稿子真的上了法国版的《vogue》,因为想法新颖时髦,还给了很大一个版面,给寄过来的稿费只有几十英镑,但是也比陈怡玢的几十大洋多了好几倍,陈怡玢因此被黄薇甜和大小姐好顿嘲笑。 很快开学了,开学那天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塞德,他俩自从上次舞会之后就一直没见面了,塞德想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僵硬的肢体语言还是出卖了他,等艾伯特将那张他俩在台上接吻后的窘状照片给塞德一张的时候,塞德更尴尬了,好在俩人也就见面那么一会儿。 开学后的生活很平静,陈怡玢比上个学期更适应康顿大学的生活了,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去图书馆看书,晚上回来做饭。自从黄薇甜和大小姐俩人逐渐成损友之后,她俩在吃陈怡玢做的菜这方面步调特别一致,黄薇甜就是想吃什么点菜那个,而大小姐就是在陈怡玢都没有答应的时候,已经将材料提供出来的那个。 大小姐和黄薇甜都觉得俩人合作得特别好,甚至还因此继续给《vogue》杂志写了‘当我们读书时,穿什么’和‘那些不为人知的扫货小店’这种颇为吸引人的稿子,均得到了高于陈怡玢数倍的稿费。 大学生活就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慢慢度过着,第二个学期中旬的时候,陈怡玢在被大小姐和黄薇甜每天催着做美食的时候,忽然觉得:她应该开一个简单的小饭馆! 这个决定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响应,她俩还说出资支持,要人力(家里仆人)可以出人力,要智力也出智力,总之这个提议特别好,她们应该早点想到才对! 陈怡玢的简单小饭馆事一个专门针对康顿学生早上上学着急状态的外卖店,尤其是早上卖那些可以快速做成,让学生们带走吃的那种小吃。 她们仨很快筹备起来,找开店的地址,合计店里的菜单,还有侍者的挑选和培训等等,三人一下忙了起来。 康顿有很多小饭馆和小酒馆,陈怡玢上辈子也知道有一家叫‘老鹰’的酒馆在康顿屹立了五十多年,这都是康顿最老牌的酒吧了,这个行业在康顿大学特殊的环境里变得淘汰和更新极为迅速。 陈怡玢的小饭馆起名叫做‘美食角落’,门口特意写着:“为上学的大家提供快速、可携带的美食!”然后就把一口卤肉的大锅摆在了小吃店门口,一边炖着酱肉一边招揽顾客,那香味离着两里地都能闻到。 他们租的小铺子是圣伊凡学院后楼的一个店面,正好在圣伊凡学院和圣路易斯学院中间的十字路口,两学院的学生大多数都会从这里经过,而且铺子距离圣伊凡学院的学生宿舍还特别近。 ‘美食角落’里不仅卖卤肉,还卖一些华夏和沙弗的食物,沙弗这边的品种自然就是炸鱼、炸鸡、炸薯条,而华夏这边还提供蒸小笼包和煎饼果子,还有更简单的热狗、三明治,品种不多,但都是陈怡玢考虑再三的简单、美味、易携带的种类。 她们的小店开张之后,第一批来买的就是圣伊凡学院宿舍楼的男生们,他们被卤肉的香味给吸引了,有人直接打开窗户喊:“这么香的肉,给我送上来点,到楼上我付钱!” 陈怡玢当时灵机一动,于是本小店也提供送货上门业务,一下就多了圣伊凡学院男生的十几个订餐,卤肉的香味真是让人留恋,炖起来整条夹道小路都飘散着这香味。 小店开了一个来月之后,生意从刚开始的冷清到后来慢慢步入正轨,她们发现原来以为会卖得好的炸鱼和薯条卖得一点也不好,每天只有少数人买,而热狗和三明治也还勉强,销售量最大的是卤肉,那么大的一口大锅,味道那么香,就算不是沙弗本地菜式,这帮学子们也顾不得了。 除了卤肉之外卖得最好的不是包子,竟然是煎饼果子。每天早午晚排长队来买个煎饼果子的人特别多,虽然圣伊凡的贵族学生们自持身份不吃这种不体面的食物,但是架不住火爆,煎饼果子里刷着酸甜微辣的酱汁之后更是受欢迎,大有超过卤肉成为店里最受欢迎的食物的趋势。 后来陈怡玢得空写下最新一篇稿子,写到了华夏美食的力量,“让我交到了朋友,还让我通过美食挣到了一份零花钱,所挣费用竟然可以支付我在康顿的学费了,真是让我十分惊喜的。你们若是问我卖了什么菜在康顿这么火爆,其实我就是做了一盘酱牛肉而已。” 第041章 若说陈怡玢前几篇文章发表出去不过是引起一些骚动的玩票性质的文章,那么等她的文章逐渐像连载一样慢慢的将在康顿大学里的生活和她的观点展现在读者面前,尤其是在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爱国和鼓励女性崛起的思想,让很多新派的女性特别欣赏。 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份报纸上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发表了一篇文章叫做《女性的崛起》的文章,在这篇文章里,这位作家提到了最近一些女性正在崛起,她们有着不输于男性的博大情怀和忧国忧民的意识,不同于一般女性只考虑自身和家族的事情,这些坚强的女性意识到国家富强、百姓安居的重要性,这是我华夏之幸甚! 大哥看到了这篇文章,特意看了署名写着:淤飞,他跟大嫂嘟囔道:“这淤飞还是挺识货的嘛,只听人说他似乎是一位特别激进的作家,没想到他这人有大情怀啊!” 大嫂是一位缠着小脚的旧式妇女,在家里穿着袄裙,坐在大哥旁边的椅子上拿着花撑子在绣花,听大哥在跟她说话,虽然一点也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也嗯啊的应着。 大哥看到这样的妻子,没有再提这些事,拿起报纸出门去找他那圈朋友去了。没几天,大哥的一篇关于女权的文章就在报纸上发表了。 这些发生在国内的事情陈怡玢都不知道,她仍旧用心的写着她的文章,写到她用美食和真心交到了更多的朋友,写到她自己在康顿镇里开了一间卖华夏美食的铺子。 “近期将‘美食角落’里的三明治和炸鱼等西洋食物取消了,转而将我华夏的肉夹馍加入到我这个小店里,两个酱肉的大锅一起咕嘟咕嘟的炖着,香味顺着这百年历史的夹道传得很远,我想,不管在世界的哪个国家,美食都是消除种族隔阂的最好媒介吧。” ‘美食角落’的肉夹馍刚推出的时候价位很低,打出了试吃价格,将炖好的大块肉和青菜剁碎了,浇上炖肉的汤汁在馍里,康顿的西洋学子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一种食物,咬上一口汤汁四溢,那炖得入味的卤肉一进嘴里放佛融化了一样,让人觉得吃好得要掉了舌头。 在康顿读书的华夏学生也经常排队来买这些食物,能在异国他乡吃到祖国的美食,并且口味还这么地道,真的像做梦一样。 那位挑刺儿的温小姐也常来买吃的,第一次吃到肉夹馍的时候,她甚至感动得像落泪,在康顿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家乡美食,真是觉得好像回到了祖国一样。 但是当温小姐得知这个小店是陈怡玢开的之后,温小姐的感觉就特别复杂了,想到那些吃到‘美食角落’里美食的感动,瞬间凉了不少,因为她是那么的瞧不起陈怡玢。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温小姐每次看到这么多西洋人排队来买华夏美食,她都有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感觉,甚至连周围的华夏同学都觉得这是传扬了华夏美食、扬我华夏名声的好事,大家身为华夏人都觉得一起面上有光。 可是当温小姐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瞧不起的陈怡玢做的,她就沉默了起来,以后大家再夸奖‘美食角落’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吱声了。 没多久之后,国内报纸上陈怡玢登载的文章渐渐在华夏学子的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异乡客’到底是谁,后来看到文章写到在康顿开了美食店,还有曾经做过清洁工,知道陈怡玢这些事的人瞬间就猜到了,原来这位‘异乡客’竟然是那个被大家心里暗自轻视的陈怡玢,那个陆云鹤的前妻! 很多原来轻视陈怡玢被陆云鹤休弃的人都渐渐对她改观了,觉得陈怡玢很厉害,但仍然有一部人撇撇嘴说了一句:“哦,那个女人啊,我知道,被陆云鹤抛弃的那个前妻嘛!” 陈怡玢给周围的人和事带来的改变她是不知道的,她认真的经营着在康顿的生活,这一切都让她很珍惜,所以她活得也很踏实。 夏天很快来了,‘美食角落’已经在康顿大学里站住了脚,每天都有很多学子特意过来打包一份美食,有一边走一边吃的,也有干脆在店里吃的,店里还提供免费的汤水,几位黄家的仆人也对客人很热情,虽然是世仆,但是陈怡玢也给他们开一份业绩提成工资,让他们的工作热情更高了。 陈怡玢开店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受不了每天都吃炸鱼和薯条,不如自己开个小店,若是有口味相同的学子,也让他们一起免受沙弗黑暗料理的荼毒。而现在‘美食角落’这么火真是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更别提还间接的在康顿镇里传播了华夏美食的美味形象,这些还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第37节 过了五月这个恐怖而黑暗的考试月之后,六月就迎来了康顿大学经典的六月舞会了,每当六月的时候都有一大批学生从康顿毕业,所以这场六月舞会也是他们的毕业舞会。 黄穆德他们就是这批六月舞会毕业的学生之一,舞会那天陈怡玢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短袖旗袍,看起来带着夏天的清凉之感,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之后,陈怡玢将自己养得更加气色宜人。 生活的顺遂和欢乐,加上她自己豁达的心胸,她整个人像是逐渐光亮起来的珍珠一样,气质更加温润,眉目之间更加让人觉得‘适宜’,她仍旧不如苏珊娜美丽、没有黄薇甜娇俏,但是当人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就会被她从心底散发出来一种平静和喜悦所感染,让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离不开。 只是陈怡玢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六月舞会上碰见陆云鹤。陆云鹤显然也是看到陈怡玢了,他愣了一下,然后以一种特别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陈怡玢,他没想到陈怡玢竟然变得更漂亮了。 比上次那场让他不愿想起的晚宴里的她更漂亮了,这次的陈怡玢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整个人都好像是是在散着一种柔和的光辉一样,如果此时让陆云鹤用那些浪漫的诗歌来描述,也许会说她“像是终于被磨砺而出的珍珠一样,历经磨砺,终于成就自己的光彩。” 陆云鹤和陈怡玢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了,这一年里,陆云鹤在国内疯狂的追求起顾思浓,但是因为那场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晚宴,顾思浓每次想到那个丢脸的场面,很是无法释怀,同时也不想再见到陆云鹤。 顾思浓听从父亲的安排,跟着他去许广宏大师家里做客,同时跟他的大儿子许维昌见了面,才一见面,漂亮有才情的她就吸引了腼腆的许维昌的目光,可是却没有听到许家任何的后续。 顾卫民带着顾思浓去许家,其实两位父亲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许广宏没有再提当年的戏言,这事就暂时这么搁浅了。这让顾思浓有点接受不了,她素来以自己的容貌和才情为傲,虽然她更常认为她的才思不输给男儿,但是也颇为自己姣好的相貌和婀娜的体态为傲,连那大才子陆云鹤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没想到这样一个隐含着相看意思的见面,她竟然失败了! 这让顾思浓更加闷闷不乐,与此同时,顾卫民也被一连串的打击给击倒了,他回到国内虽然也在法务部里就职,但是地位比以前差太多不提,更是不得现任总统的喜爱,工作屡屡受挫,又没有出头之日,家里开销也日渐缩减,让他开始有一种艰难的感觉了,这种情况下,他病倒了。 顾卫民病倒的消息很快传到有心的陆云鹤耳中,陆云鹤立即提着礼物上门来探视,虽然顾氏父母都给他冷脸,但是顾思浓的姨娘,也就是顾卫民最为喜爱的女子却对陆云鹤颇为热情,这让陆云鹤被冷了一段时间的心又热乎了不少,来顾家更频繁了。 顾卫民说顾姨娘不应该对陆云鹤这么热情,说他们在沙弗的时候因为他受了很大的气,姨娘是知道陆云鹤和顾思浓以前有过交际的,所以姨娘说到:“浓浓年纪也不小了,下面的弟弟妹妹也要安排起来了,她不出嫁,思泠她们又怎么嫁人?再说我看这位陆先生才识和人品都是一顶一的好,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旧有的思虑去考虑未来呢?”一席话让顾卫民的抵触小了一点,但是顾思浓还是对陆云鹤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之下,陆云鹤也有点泄气,同时收到了黄穆德的信,写到了马上要到六月毕业舞会了,如果去年他坚持了他的学业,那今年他也会跟大家一起毕业了。 陆云鹤因为学业中断无法毕业,但是也想着回康顿看看,一边是散散心,一边是想起康顿的朋友们,就决定去参加六月舞会。这才跟同来参加的陈怡玢相遇了。 陈怡玢看到陆云鹤的时候,本就是不理不睬,装作不认识的,但是陆云鹤想着自己是个男子,应该在这时显得大度一点,就向陈怡玢走了过来。 他想的是,在离婚这件事上确实也有亏于陈怡玢,让她和二哥说上几句也就说上几句吧,毕竟这婚也是离了,陆云鹤其实也还是有优点的,他作为一个细腻的诗人,在对一个人没有任何偏见的时候,还是颇为热情的,但如果今天陈怡玢没有跟他离婚,且没有这么自强自立,想必陆云鹤的也还是不会这么热情的。 陆云鹤走过来说:“嘉和,见到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陈怡玢点点头;“我很好,多谢你的关心。” 他们周围聚着华夏同学的圈子,看到俩人站在一块说话,打量和八卦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打探过来了,陈怡玢特别讨厌这种目光,因为就算淡定如她,也会想到前世那些一道道的轻视和微妙的目光。 她很清楚明白的跟他说:“我过得很好,不用你惦记、挂念,我知道你过得也很好,既然我们都很好,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假客气,我也没有义务站在这里陪你聊天成全你的假仁假义,我希望以后你当我是陌生人,我当你是过路人。”说完,端着酒杯走了。 留下的陆云鹤有点尴尬,但是笑一笑,自言自语道:“嘉和还是放不下啊。”转身也走了。 黄穆德要毕业了,喝得有点多,跟大家寒暄了一圈之后特意走来跟陈怡玢说了几句,说:“我读了你发表在国内的文章,怡玢,我没有想到你有这样大的情怀,我将回到国内了,国内的一家报纸请我去做副主编,我想约你的稿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怡玢说:“我目前的时间和精力仅仅能写一篇稿子,再多我也供不起啊,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作家,只是将自己在沙弗的所感所悟写出来而已。” 黄穆德:“你这样的女性真是少有的,我也见过新派的女郎,她们虽然学了很多知识,有很高的学历,甚至会很多技能,但她们仍然将目光局限在玩乐或者家庭上面,只有你,你的目光那么长远,我读你的文章都觉得心里隐隐有了一股力量一样。” 陈怡玢:“你过谦了,我想这些是跟我的生活经历有关系,毕竟不是哪一位女性都像我这样,是华夏第一位合法离婚的女性啊。” 黄穆德见约不到陈怡玢的稿子,也不生气,只说等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优先考虑他。 陈怡玢笑着应道:“一定。” 陈怡玢因为见到了陆云鹤,心情有点受到影响,再加上舞会上这些西洋同学有点玩得失控,喝酒喝得东倒西歪的,她就想跟大小姐还有黄薇甜一起回去,可是黄薇甜正玩得高兴,就没跟她回去,等晚上黄薇甜回去的时候扔给她一张纸条说:“这是我回来的时候陆云鹤让我给你的。” 陈怡玢皱着眉毛打开了纸条,结果纸条上用钢笔写着:“《解姻缘怨》,如今烦恼解除,放开容颜喜笑颜,相逢见欢,握手相劳,一片欢声笑语,笑解姻缘怨。” 给陈怡玢气的,这辈子不让他登报声明俩人离婚,他却给她写诗庆祝离婚?将纸条撕烂,冲下去之后,又喝了一杯水,这才缓缓顺了气,跟黄薇甜说:“以后别理他,跟他扯上一回我就短寿一回。” 黄薇甜吐吐舌头,觉得自己闯了祸,说了好多道歉的话,才见陈怡玢换了笑脸,她才放心的回去睡下了。 第042章 ‘美食角落’虽然开得很好,但是陈怡玢没有再继续扩张下去,第一是人手不够,没有那么多服务人员不说,她们三人也没有精力去管太多的店铺经营,第二是沙弗人还是很排外的,一间美食小店主营打包外卖业务的很不起眼,就算生意好,本地人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是如果这间店扩张到整个康顿镇里有好几家,那么就会受到本地人或多或少的抵触了。 而且陈怡玢并不准备在这个保守年代在沙弗里做什么生意,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优秀毕业,她毕竟还是旁听生,能入学已经是不易,等到毕业的时候她是没有学位证书的,只有一个毕业证,好在国内对西洋大学有盲目崇拜之感,所以证书之类的倒也不是太大问题。 在她来康顿大学读书的第二年,陈怡玢开始修了第二门西洋文学课,黄薇甜就是学习西洋文学的,正好还可以指导一下她。她学习这门课程完全是受卡文迪许老夫人的鼓励而学习的,老夫人平常跟她探讨一些西洋的作家和写作风格什么的,陈怡玢知道得不太多,但是又不想让自己跟人差距太大,所以她就经常去图书馆翻阅,或者在老夫人家里看书。 时间久了,老夫人忽然就建议她去修习一门这样的课程,说:“你既然对这个有兴趣,并且还在上面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为什么不系统的学习一下呢?” 陈怡玢考虑了一下现在经济学的课程进度,在一年的学习之后,她的成绩已经趋于稳定了,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可以保证自己不被挂科退学了,于是她就修了西洋文学课程。 等她修上了这门课程,日常跟卡文迪许老夫人聊天的内容就是经常讨论莎士比亚、拜伦、济慈之类的作家和文学作品,她俩还经常约在一起去沙弗市里的大剧院看萧伯纳的话剧,俩人都特别喜欢看这种反讽的黑色幽默,一个剧目能看十多次都不带厌烦的。 黄薇甜陪俩人去看过一次之后就不爱去了,她心想:嘉和这品味跟老夫人真是越发的相似了…… 今年开春的时候,陈怡玢还跟老夫人俩人种了也点蔬菜,其实就是拿一些大花盆在老夫人的露台上种了一些菠菜、生菜,甚至还有小白菜这样的好活并且生长周期迅速的小青菜,老夫人每天给青菜浇水,偶尔还能吃到自己种的菜,心情也慢慢不那么晦涩了,开始有了对生活的追求。 等到这年中旬老夫人生日的时候,陈怡玢送了她一只小狗,以前就有人说,猫像个女人,需要主人去疼爱它,狗像个男人,它会在主人需要它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于是陈怡玢就送了老夫人一只牧羊犬,小狗小时候长相可爱萌软,长大了之后体型就越来越大。 好在卡文迪许老夫人也有管家,管家因为这只狗还特意从沙弗的家里带来一位年轻的女佣,女佣每天勤快的打扫之外还负责将牧羊犬的大量体力消耗掉,最后能陪老夫人慢慢的遛弯。 陈怡玢还经常做一些美食来跟老夫人分享,很多时候,塞德也在身边,偶尔黄薇甜和小竹马也过来,后来连大小姐也加入了进来,年轻人一多起来,住的地方也热闹了不少,老夫人这心也渐渐的暖和了,不那么总想着死去的丈夫和儿子,开始慢慢的好转了许多,身体也不需要总吃药了。 塞德在心里就特别感谢陈怡玢,甚至将日常发生的这些事也讲给卡文迪许部长听,部长先生 说:“姑姑发病的时候能被这两位淑女相救,也是上帝的安排啊。”他心里也特别感谢陈怡玢对老太太的帮助,陈怡玢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老太太好好活着、努力向上之类的话,而是用实际行动润物细无声的带动起了老太太的生活*。 塞德这半年多跟陈怡玢接触越来越多,不知怎么的,每次看见她总能想起那天在化妆晚会上亲了陈怡玢的场景,总觉得脸上一热。 陈怡玢修习西洋文学的第二个学期,老夫人那天跟她说:“你其实可以试试自己动手写一写的。” 陈怡玢说:“我已经在华夏的报纸上投稿了,并且还定期有写。”虽然最近写得不那么频繁了,但是她这一年多累计也刊载了三十多篇稿子了,在国内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了。 老太太说:“不是用汉字,使用英文。” 陈怡玢忧虑自己的英文水平,写不出来那么优美的文字。 老太太却鼓励她这都是一种尝试,“你以为你不行,何尝不是给自己加了个标签呢?” 第38节 老太太的意思是,“你在华夏写这种游记一样的文章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你只算是个专栏作家,但是如果你有一本拿得出手的文学作品的话,那才算是真的站住脚,而且这文学作品之间跟国与国之间的地位也是极为相似的,若是你在沙弗站住了脚,等将来有人将你的文学作品翻译回华夏国内,届时你的身份又会不同了。” 陈怡玢一听,老太太一针见血,再说她现在尝试也有黄薇甜和老太太在身边把关,写得好就发出去,写不好就当练笔了,于是陈怡玢又开始了她第一本英文小说的构思和查资料。 老太太这时又说:“其实你之前给我拿来的一本写一位男士周璇在多位女士之间的设想其实也是不错的,文学史上很多构思其实都很相似,就看作者怎么动笔写。比如我们看过的《女主人与园丁》,就算它是一本□□,它也是一本伟大的□□,它的情节十分单调,但是无损于每一位看书的人士家里都偷偷的藏着一本啊。” 陈怡玢又想了很久,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她之前是想以陆云鹤为原型写一本影射他的书,后来觉得没劲,平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跟他去扯皮,实在是不值得,再加上她文笔也不好,就放弃了。 但其实转过来想,一个男人周璇在各个女人之间写好了就是一本吸引人的爱情小说,写不好才是色-情小说呢,然而带着爱情的情-色小说和纯粹的色-情小说,虽然只有顺序的区别,但是内涵是不一样的啊。 陈怡玢想通了之后,定下了小说的基调,开始写下了开头,这里女主角和男主角就相遇了,两个人相爱了,他们很快冲破世俗结合到了一起,甚至历经万难结婚了,但是男人很快遇到了其他的女性,原来男主角是一位风流的‘集邮者’,女主角因为床底之间放不开让他渐渐消退了热情,女主角后来抛弃羞耻心,开始任男主角摆布,俩人后来为了寻求刺激,开始了各种不一般的寻求刺激的道路…… 这个构思很顺利的通过了老太太的审核,尤其是老太太还看了她写的开头,说:“嗯,文笔保持精致细腻的状态,要在情和色之间把握好尺度,有俩人的心理描写,这种挣扎和纠结的感觉,甚至男人自责但是控制不住的感觉,这些描写,都要细致。” 陈怡玢虽然放下了打算写影射埋汰陆云鹤的想法,但是这篇文章里她还是大力抨击了这个风流男人的可耻和罪过,脱胎的雏形在那了,实在改不了了。 陈怡玢的生活就在这样忙碌之中匆匆往前滚着,期间三弟陈嘉邦来了一趟沙弗看她,三弟要去德国留学,特意来看看她。陈怡玢对三弟是充满了感情的,三弟是她唯一的庶弟,俩人的年纪差了一岁多,小时候俩人是经常结伴一起玩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上辈子三弟是在陆云鹤抛弃她之后对她最好的人。 甚至上辈子在她怀孕到后期的时候,生活很难自理,都是三弟在旁边看顾她的。三弟生性细腻,他的母亲是一位极为懦弱的姨娘,从来不敢在她姆妈面前造次,三弟跟着姨娘长大,也养成了一副细腻的性格,而且他还极为感性,就好像三弟听到她跟陆云鹤离婚了,会眼眶红红的哭一通一样,很难想象在这个崇拜男子汉的年代,一个身材高瘦,皮肤白皙的男子眼眶发红的看着她的那个场景是什么样的。 不过这就是她的三弟,一个心很软,有点爱哭的,性格有些懦弱的男人,其实她说他懦弱一点都不对,三弟一点也不懦弱,上辈子四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他就很果断的搬到了国外定居,而当时留在国内的她和大哥二哥他们,还认为国内形势好转,继续留到了很久,直到战争全面爆发,他们再想出去,已经是颠沛流离了。后来还是三弟给他们寄过金钱,大家才慢慢好转。 所以陈怡玢对三弟真是充满了感情的,三弟看着她就说:“二姐,怎么跟他离婚了呢?”然后陈怡玢就声情并茂的给三弟讲了整个离婚的过程,其实她跟二哥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都特别简单的只说了两三句,可是跟三弟却能说好多的事情,甚至夸张得说她多么悲伤难过,惹得三弟那眼泪啪啪的掉,鼻头都哭红了。 好吧,看到三弟这么哭,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带着抽噎,她有种恶趣味。后来哄了三弟好一会儿,这才破涕为笑,然后陈怡玢就带着三弟在康顿大学的校园里转转,领他吃美食,向他介绍黄薇甜和大小姐,甚至还有小竹马他们。 三弟没呆太久就得起身去德国,三弟之所以去德国读书一方面是因为德国马克贬值,到那里学习的价钱是相对便宜的,另一方面是三弟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学的都是器械类的学科,更得去德国了。 但是这回跟上一回不一样,上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帮不上三弟的忙,这回她为三弟准备了很多东西,衣服鞋袜等等,三弟说:“国内的时候姆妈已经为我准备了,不用带这么多。” 陈怡玢却道:“姆妈怎么会知道西洋都流行什么,给你带点西洋的衣服和用具,省得你被人埋汰是土包子。”说得三弟又眼眶发红。 后来三弟背了一堆东西上了火车,陈怡玢还每个月都给他寄过去300马克,让三弟在德国过得衣食无忧,陈怡玢一想到上辈子她怀孕□□个月的时候,小腿肿了,三弟经常给她揉腿的场景,就忍不住对他好。 第44章 043 陈怡玢的夏季学期过得很充实,八月的暑假里,她在亚德里安码头里的房产价格飞涨,黄老爷的五处房产已经着手处理一个边角的地段了,只一这一个地方就比他当时买的价格翻了三倍。陈怡玢的房产仍然压在手里没有出售的想法。 放假的时候,她也经常往卡文迪许老夫人那里跑,她的英文小说已经写了三分之一,老夫人说她:“文笔距离我要求的精致和优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故事感很强,也还算可以看看。” 陈怡玢本也没有对此有多大的野心,这世界上的小说多如海洋,但是经典却是寥寥无几,她虽然有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但是上辈子毕竟还不是专业从事这方面的作家,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小说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只想着若是将来有机会拿到国内自己掏钱印刷几本,然后免费送给亲戚朋友,权当做纪念了。 然而在她今年过生日的时候,老夫人却送了她一个惊喜,那天,老夫人送给她一本《沙弗小说杂志》,这本杂志是在沙弗发行量最大的小说杂志,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深沉的文学杂志,但是因为里面的内容通俗易懂,并且轻松有趣,所以特别受到沙弗各阶层的喜欢,而且里面一些写得好的小说都会刊印成册,会在市面上销售的。 陈怡玢还想着,老夫人怎么会送给她一本杂志,忽然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她的小说名和她的名字:克里斯汀娜陈,老夫人笑眯眯的说:“翻开看看吧。” 陈怡玢打开杂志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小说,她双手抚摸着杂志的纸面,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写出来的文章登载在沙弗的杂志上,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老夫人说:“我一直偷偷瞒着你,上次我不是让你把原稿放在我这里,我给你改改嘛,我给你改动几个字,就帮你投到这家了。” 陈怡玢感激的向她道了谢,说:“真是用语言难以表达我的激动。” 老夫人眨眨眼睛,“我以为你这个时候愿意搂着老婆子我呢。”她向陈怡玢张开了她温暖的怀抱,陈怡玢立刻也抱住了她,老夫人说:“我亲爱的,希望你喜欢你的这份生日礼物。” 陈怡玢:“简直不能更爱了。” 老夫人鼓励她继续写下去,陈怡玢因为受到了肯定,充满了干劲,更是努力的将文章写下去,很快,她就收到了沙弗这边的读者来信,虽然她的读者大多数都是女性,但是这些来信也让她很满足。 陈怡玢的假期过得很充实,黄薇甜和苏珊娜的假期也同样过的很充实,黄薇甜去了巴黎的《vogue》实习了,整个暑假都在巴黎那里,只有周末偶尔回来看看他们。而大小姐去了南部的牧场,据说是去看看他们拜尔森家族曾经的领地去了,顺便管理一下南部牧场的收益,总之,大家都开始慢慢展开了自己人生的篇章。 九月开学了,大家都回归学校,她们三人又聚在一起,一起在圣伊凡学院的前厅看新生们在长廊里奔跑,这些年轻的绅士们再也顾不上平常的风度,你争我抢的在狭窄的长廊里赛跑,让她们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大小姐埋汰她俩太没有形象,可是她也穿着长裙一起坐在了草地上。 九月的阳光晴好,初秋的气候让天空万里无云,大家上学之后,都各自有了更多的学习方向,陈怡玢的投稿业务进行的如火如荼,已经在华夏国内连载稿件快两年了,这两年,国内的女权运动已经如火如荼的掀起了,以大哥为代表的一大批觉醒的文人开始和那些保守派在报纸上争论女性的新权利和觉醒,国内的一些革命运动里,女性的作用也越来越大,从另一个方面有力的支持了国内这场女权活动的掀起。 陈怡玢这时候还专门写了两篇关于沙弗女性官员的文章,甚至还通过卡文迪许部长约到了一位沙弗女官,女官员看在部长先生的面子上给了一个小时的采访时间,陈怡玢觉得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聊天,她将国内的一些尖锐问题整理出来,向女官员询问,比如:“作为女性,如何看待兼顾家庭和工作?”“如何看待女性当官?”“您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华夏的女性说说的?” 她的文章虽然不是十分权威,但是在国内能采访到沙弗女高官的人毕竟还是寥寥可数的,也还是很受到推崇的。 陈怡玢在国内发表了两年的文章之后,她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么保密了,一方面很多人都从编辑那里探知是通过二哥陈嘉兴投稿的,而二哥只有一个妹妹在沙弗,那就是陈怡玢,另一方面,从康顿大学毕业回来的学生们很多人都知道陈怡玢的事,也间接宣传了‘异乡客’就是陈怡玢。 陈怡玢虽然不如陆云鹤在国内文坛上那么活跃,不如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大,但是陈怡玢的读者受众群体还是很广的,每周都能收到很多读者来信,她的名气已经慢慢大了起来。 圈内的文人提到陈怡玢,也许会先说:“哦,那个女人啊,陆云鹤的前妻,”但是后来也会说:“这位女士很是厉害,看了她的文章会觉得她是一位很豁达,并且有见地的女性。” 人们谈起她,最后的结论会是:“陆云鹤休掉了陈怡玢真是他的损失啊,陈怡玢是这么好的女人。”跟上辈子几乎一样,但是上辈子她是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成就了这句话,这辈子,她仅仅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这步。 今年的圣诞节又收到了苏珊娜的邀请,这一次陈怡玢都不敢再去参加康顿大学组织的舞会了,也许是去年的场景留下了心理阴影,今年她老老实实的在家呆到了大小姐筹备了很久的圣诞舞会。 那天她仍旧穿着一身旗袍,是一件深蓝色缎面上绣满了飞舞的梨花的元宝领斜襟七分袖旗袍,她只在头上别了一只蓝宝石和钻石镶嵌成花朵形状发卡,她身材高挑,为人端庄大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到哪里都是一处风景。 虽然到场的都是沙弗的顶尖贵族,但是陈怡玢的美丽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连卡文迪许部长先生都弯腰亲她的手背说:“才半年不见,更漂亮了!”因为老夫人的关系,陈怡玢跟卡文迪许家的人走得都比以前近了和更频了,否则上次陈怡玢也不会张嘴托部长先生约谈了那位女官员,只有关系近了,陈怡玢才会开口拜托他这点举手之劳的小忙。 今年那位跟苏珊娜不友好的公主没有出席,据说是去瑞典度假了,苏珊娜说她是被家里嫁给了不喜欢的男人而不想出来而已,也因此,大小姐家的晚会是友好一片的,连大小姐那群上层人士的朋友们对她俩的态度也是友好的,并没有出现像去年黄薇甜被冷嘲热讽的情况。 就在俩人跟苏珊娜的朋友寒暄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对男女,为首的男人个子很高大,虽然已年过中年,但看起来仍是很潇洒的模样,只是看起来跟大小姐的长相倒是有些相似。 大小姐跟着父母迎接来客时向那人喊了一句:“叔叔!”陈怡玢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她的亲叔叔,怪不得长得像呢。 等大小姐过来,她小声的跟陈怡玢和黄薇甜嘀咕:“看到旁边那个女人了吗,她不是我的婶婶,她是我叔叔的‘朋友’,其实她不过是想用我叔叔的钱在圣洛克大街投资一间她的时装店而已,我叔叔在这样盛大的节日里不带婶婶出来,反倒带她来,看来真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陈怡玢正看向那位女士,黄薇甜却已经说到:“哦,我认识她,我在巴黎实习的时候见过她,她的很多设计都上过《vogue》,主编说她会成为时代的经典,现在巴黎的女性都在穿她设计的衣服,她是c克莱恩女士!我才买了好几件她的衣服呢,非常好看。” 陈怡玢刚才就觉得那位黑发雪肤的女士有点眼熟,这一下听到黄薇甜说出了她的名字,想到上辈子曾经无数次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她的照片,本人竟然看起来比照片更有气质。 陈怡玢重生以来也见过不少上辈子的名人了,包括黄老爷、李少雍这种名震一方的名流,甚至连卡文迪许老夫人后世都特别有名,因为后世的康顿大学以她的名字为名,命名了一所新的学院,莉莉卡文迪许学院是专门只收女性的学院,她的名字随着全世界的毕业生也传到了世界各地,可是这些名人都比不上这位c克莱恩女士来得有名,因为她的服饰帝国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女人们,让无数的女性都以有一件她设计的衣裙为荣,她就是c克莱恩! 上辈子他们平城的名媛们都以有一件cc品牌的衣饰为荣,有名的交际名媛林樱樱就是cc的忠实爱好者,只要她登场必须身上有一件cc的衣饰的。 第39节 但是这个时候的克莱恩女士明显在沙弗的贵族上层并不那么吃得开,因为苏珊娜表嫂的缘故,甚至没有多人跟克莱恩女士多说话,虽然在场很多沙弗的女士都有听闻巴黎对于克莱恩女士的疯狂赞美,但是对她们而言,传统显然是更重要的。 克莱恩女士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的,她端着香槟酒跟在理查•拜尔森身边,随着理查端庄大方的跟周围的人在交际。 但是大小姐的母亲,拜尔森公爵夫人对于小叔子在这个家庭聚会的场合他带来了他的情妇有点不太高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熟悉她的人都会从她略显僵硬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但公爵夫人还是给了克莱恩女士相当程度的体面,算是给小叔子面子了。 克莱恩女士当然看得出来公爵夫人客套笑容下的疏离感,她仍旧得体的维持着她面上的美丽笑容。 理查带她寒暄了一圈之后,就被公爵大人给叫走了,把克莱恩女士留在了在场内,陈怡玢虽然知道她未来会是怎样一个改变了全球女性时尚潮流的人物,但是此时看到是她形单影只的在角落里喝着酒,在座的顶尖大贵族家的女士们并没有太主动的跟她搭讪。 后来还是有几位年轻的女郎知道这位女士在巴黎的设计的,跟她高兴的打起了招呼,但是也都才说上几句话,就被家里的母亲找借口给叫走了。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贵族家庭里男女主人各有情妇和情人这种事不算是十分特别的,相反,甚至有很多贵族是有公开的情妇或者情人的,只是他们都还记得维持表面上的体面的,一般不会在正式场合里带着情人们出现。 像理查•拜尔森这样在家族聚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带着情人出现,就有点不太不给他夫人留体面了,并且让公爵夫妻也觉得不太庄重,那些自持身份的夫人们也都在隐隐排斥着她。 黄薇甜也看到了那位女士受到的冷遇,悄悄的说:“她设计的衣服蛮好看的,不像时下的衣服那么繁复,而且穿起来也挺舒适的。” 陈怡玢点点头,黄薇甜放下酒杯去了趟洗手间,大小姐忙着在场内热络着气氛,这种社交场合里,大小姐也非常自然的收起了她日常那骄傲与刻薄相结合的矛盾体质,完全是一副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模样了。 黄薇甜还有半年多就毕业了,半年之后,也许她们就会分别了,那她自己打算做什么呢……陈怡玢正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华夏人么?” 陈怡玢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克莱恩女士,克莱恩女士的唇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衬得她肌肤赛雪,她说:“你好,我是c•克莱恩,这位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姐,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呢?”她冲陈怡玢缓缓的露出了笑容。 克莱恩女士来跟理查出现在这场家族宴会的用意就是希望借此融入到沙弗的顶级贵族之间,打开她设计的服饰品牌在沙弗的局面,最好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能在沙弗的圣洛克大街开一间像在巴黎那样的精品店。 然而沙弗人比她想象的更无趣,虽然她和理查之间的热恋是那么的让她迷醉,理查英俊的脸庞也无时不刻不激发着她的设计灵感,但是沙弗真是一个古板无聊的地方。这一晚之后,克莱恩女士甚至觉得在沙弗开精品店这个想法也许不是正确的,本来想着找机会找人投资自己的香水生产,看来今晚注定是失败的了。 在场内转了一圈之后,她也感觉到了这些夫人们对她的抵触情绪,而那些男士们的目光则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她,这种打量的目光让她很熟悉,不过她是无惧这些打量的,她端着酒杯,摇曳生姿的走到了站在角落里站着的那位穿着华夏服装的女孩。 克莱恩女士那双寻找美感的双眼一下就看到了女孩独特的服装,在她跟女孩自我介绍之后,她听见女孩说:“克莱恩女士你好,我叫克里斯汀娜•陈。” 第45章 044 陈怡玢没想到克莱恩女士会跟她主动打招呼,客气的跟她寒暄了两句,克莱恩女士说:“你身上这件衣服真的很漂亮,这是……刺绣吗?” 陈怡玢道:“是的女士,这是一种华夏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技艺,在我的国家,曾经每一个女子都要掌握一点刺绣的技能的。” 克莱恩女士道:“oh,真是不可思议,我能摸摸吗?它真是太漂亮了!” 陈怡玢道:“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叫做旗袍,是从一种有几百年历史的衣服上改良过来的,是我国女性独特的服装之一。” 克莱恩女士摸着陈怡玢肩膀和领口上的绣花、滚边,非常惊讶的说:“这一针一线都是手工的,太精美了。” 陈怡玢:“是的,这都是一针一线制作而成,需要一位绣娘赶做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出这样一件精美的旗袍。” 克莱恩对于陈怡玢身上这件旗袍和精美的绣花爱抚不已,她说她也有有一个华夏的绣花屏风,但是上面的绣花没有她这件精致。陈怡玢怀疑,如果不是在晚宴现场的话,克莱恩夫人很有可能会希望她脱下来供她研究,或者买下来。 没想到克莱恩夫人竟然真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将它在今晚之后卖给我呢?” 陈怡玢刚想说话,这时候一位男士竟然叫了克莱恩女士的名字,克莱恩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位中年男士热情的向她敞开了怀抱,克莱恩看到了老朋友,匆忙的从手包里抽出随身的小本,从上面撕下一张纸条,快速的写下了她的地址,说:“亲爱的克里斯汀娜,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我随时恭候你的到来。”说着将纸条放到了陈怡玢的手里。 黄薇甜正好看到那一幕,啧啧称奇的道:“这位女士一直是一位颇为热情的人,虽然她总是追寻着一场又一场的热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艺术家都这样?”又看向跟她寒暄的那位男士,说:“那位男士好像也挺眼熟的呢……” 黄薇甜当场没有想起来,后来晚上回家的时候,正在一边被女佣按摩一边翻着杂志的她忽然说:“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人是汤玛斯•布朗啊,他是b牌创始人的继承者,上次在《vogue》的周年庆时我还见过他来着,都怪他,长得没有特色!” 黄薇甜一边跟陈怡玢嘟囔着,一边享受着难得悠闲的时光。因为很快要到开学的日子了,作为她在康顿大学的最后半年,是无比繁忙和重要的半年。 过了两天,陈怡玢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看到了那件被克莱恩女士爱不释手的旗袍,她想了想,翻出当时那位女士给的地址,将这件洗干净的旗袍放在一个包装盒里,找人送给了她。 克莱恩女士打开盒子看到这件精工刺绣的旗袍的时候,惊喜极了,她打开盒子里的卡片,只见上面写着:“希望这件来自古老华夏的衣服会给您的带来新的设计灵感。”落款用中文名写的陈怡玢三个字。 后来的后来,这件衣服静静的躺在克莱恩女士的的衣橱里,成为她众多精美藏品中为数不多的几件华夏衣饰之一,供无数来故居参观的人揣测。 黄薇甜的下学年里再一次去巴黎的《vogue》实习去了,这一次她需要正式提交一份实习报告不说,而且还要在三个月实习之后正式面临在她康顿大学的最后一次考试。但是她离开沙弗准备去巴黎的时候表情却充满了期待,陈怡玢打趣她:“那么喜欢巴黎么?” 黄薇甜顿了一下,说:“我其实挺喜欢在那种创造美的环境里工作的,跟《vogue》一比,国内的杂志都太小儿科了,你看没看过国内的《玲珑》,还有一本叫做《闺阁》的女士杂志?” 陈怡玢表示自己没看过,说:“既然你瞧不上国内的杂志,那你回国内自己主编一本杂志,像《vogue》那种水平的杂志,正好还可以弥补国内在这方面的不足。” 黄薇甜道:“你还不知道我嘛,后劲不足,像这种长期投入的工作我恐怕做不好,到时候只有三分钟热血岂不是更丢脸,我还是比较适合花钱这种工作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黄薇甜还腻歪歪的缠在陈怡玢身边,直到管家来催了又催,她才不乐意的上了小汽车,向巴黎驶去。 黄薇甜虽然去了巴黎,但是一周或者半个月就会回沙弗,每次回来都将小汽车里塞满了,常带回一些巴黎的时装、甜品,甚至还邀请陈怡玢周末的时候去巴黎找她玩。 但是因为陈怡玢一直在写她在《沙弗小说杂志》上连载的英文小说,所以也没有时间,等到她的连载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一转眼到了来年的五月份,这时候黄薇甜已经回来准备考试了,每天都端着书本苦大仇深的在陈怡玢和大小姐面前晃,一边长吁短叹自己要毕业了,还不知道将来要干什么。 黄薇甜问她俩:“你俩也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 小姐看她一眼,只飘来一句:“继承家业。”拜尔森家族大量的产业等着她去继承和管理,大小姐可忙得很,没有时间悲秋伤春的。 “嘉和,你呢?” 陈怡玢道:“我还没有想好,可能会做一些帮助那些想改变自己的旧式女性的工作吧。” 黄薇甜眼睛一亮,说:“听起来特别好啊,像救世主一样吗?” 陈怡玢白她一眼,“还英雄呢?” 黄薇甜凑过来:“我就是听了你这个想法之后觉得而特别有趣,仔细说说嘛?” 陈怡玢摆摆手:“我真的没有想好,这可能是国内谁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黄薇甜:“可不是嘛,我连听都没听过呢。” 陈怡玢:“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帮帮那些像我一样倒霉的女人罢了,遇到了不靠谱的丈夫,自己又没有什么谋生能力,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帮一把的话,也许就会改变这个女人的一生。”她耸耸肩膀,说:“就像我,进入康顿读书也许就是改变我一生的事情吧。” 黄薇甜喊了一声:“嘉和……” 第40节 一直没太吱声的大小姐说了一句:“你还有我们。” 陈怡玢说道:“是,我觉得我其实还挺幸运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在别的女人到这种境界的时候,如果她们想改变,我若是帮了她们一把,是不是也会改变她们的一生呢?” 黄薇甜说:“嘉和,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你好厉害,厉害得简直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渺小。” 陈怡玢道:“我现在也就是想想而已,具体怎么样要等回国之后再说。” 黄薇甜若有所失,说:“你若是回国的话,那我也想回国的。” 很快度过了月底的黑暗考试,考试后第二天就是全员狂欢放松的六月酒会,去年的这个时候送走了黄穆德,今年的这个时候送走了黄薇甜和塞德里克,塞德跟黄薇甜同级,他们都是今年毕业的,塞德特意过来跟陈怡玢端着酒杯喝酒,到这个时候了,塞德问她将来会留在沙弗么? 陈怡玢说她应该是会回华夏的。塞德到最后,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小竹马在酒会上喝得东倒西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向黄薇甜恭喜毕业。 其实六月酒会也是一个分别的日子。 狂欢之后就是分别了,黄薇甜最终还是决定了回国,临走之前跟陈怡玢说:“我去替你探探路!”跟大小姐是说:“我如果在华夏混不下去了,还会回沙弗来找你罩着我的!” 大小姐白她一眼:“那你还是别回来了!”给黄薇甜气得,追着她锤了好几下,她俩这一闹,倒也消散了不少离别的愁绪,黄薇甜后来挥着手登机了,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没事我就会回来的!” 假期里,大小姐又开始了漫长了巡视家族产业之旅,而陈怡玢在沙弗财政部那位女官员手下当了一位助理,她的本意是想去一些慈善组织,但是卡文迪许部长在听了她的想法之后说:“沙弗的这方面还不是很成熟,尤其在一战后,我不建议你现在去那些地方工作,相反,我觉得你去从事一些你熟悉的领域再转而为你想要做的事情服务,这是颇为明智的。” 其实部长先生的意思翻过来说就是如果陈怡玢可以在她擅长的领域里挣到很多人脉和金钱,那么她在想做慈善事业的时候就比她白丁一个的时候更容易。 后来陈怡玢就听从了他的意见,在为那位女官员效力期间工作很出色,因为那位女官员是银行监管协会方面的一个头目,陈怡玢上辈子在银行方面还是有些从业经历的,所以她的一些意见和想法比那些没有从事过的官员更有实际操作性,等她假期结束的时候,女官员不仅对她有了一个赞许,并且还希望她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工作下去。 包括卡文迪许部长都觉得陈怡玢更适合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尽管她是一位华夏人,女官员甚至暗示如果她可以在沙弗本地落户,她不介意她是华夏裔的身份,但是都被陈怡玢婉拒了。 秋天再一次开学后没多久,大小姐收到一封来自于巴黎时装周几大品牌的邀请函,这种邀请函在她没有成年的时候都是寄给公爵夫人的,但是在她成年礼步入社交圈之后,就如雪片一样的分别寄给她和公爵夫人了。去年的时候是寄到了家里,大小姐也没理,今年有一些品牌直接寄到了学校。 大小姐看陈怡玢对这些有点兴趣,就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周末没什么事,去看看也好。” 陈怡玢对于出席这种大场合一向毫不犹豫只穿旗袍,她提前准备了好几件旗袍和首饰,大小姐还说她:“上次被人夸了一遍,就好像不会穿别的衣服了似的。” 陈怡玢说:“重大场合穿旗袍是我们华夏女人认为很正式的一种表现,再说它们也很美丽啊。” 大小姐对于陈怡玢的旗袍爱好已经无语了,她就接触过这么一个华夏人,还真是没法比对。不过在她看来,还是更喜欢洋装多变的款式。 陈怡玢跟着大小姐出席这种场合,那就是被拜尔森家族深深笼罩了一层光环,虽然她是跟着大小姐去的,人家的焦点也都放在大小姐身上,但是她去了那么多的秀场,看来看去也都只有她一个华夏面孔,而且她跟着大小姐坐在秀场前面的位置,每次都穿着一身精致美丽的旗袍,每次出席都当成一次盛宴来准备,搞得大小姐都压力十足,埋汰她:“你怎么还把这些场合当成结婚典礼来出席了?” 陈怡玢振振有词:“我现在的每一次露脸都带表着华夏女人的着装品味,不能掉以轻心,快点帮我配配色!诶你这条项链挺好看的,你先别戴了,借我吧。”给大小姐气的:“我也代表拜尔森家族!” 后来陈怡玢还去看了克莱恩女士的秀场,经过将近一年未见,她的品牌在巴黎更加有名了,从秀场的人气都能看出她在巴黎的受欢迎程度,等看完了走秀之后,大小姐对几件衣服表达了想购买的欲望,俩人正合计离开,忽然陈怡玢被叫住了,她回头一看,只见克莱恩女士冲她微笑,说:“我亲爱的克里斯汀娜,你今天这身仍然美得不可思议!” 陈怡玢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绣着深浅绿色竹叶的旗袍,充满着东方神韵的配色,极为漂亮,一下就迷住了克莱恩女士,她笑着跟克莱恩女士打了招呼,克莱恩说:“你上次送我的旗袍我一直珍藏,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克莱恩女士说晚上请她们来参加cc的庆功宴,十分之热情,陈怡玢和大小姐实在拒绝不了,只得同意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克莱恩女士非常给面子,在场来了很多嘉宾,但是她还经常照顾她俩,怕她俩无聊,特意安排了品牌的另一位香水设计师相陪,香水设计师叫摩恩,他送了一瓶香水给俩人,说这是还没有大量投入生产的新产品。 陈怡玢只看这小瓶子就记得,这瓶香水上辈子是有多么有名。她趁机试探了这香水什么时候能在市面上买到,设计师意味深长的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下个月,或者下一年。”看向正在热情的围着几位富太太招呼的克莱恩女士,陈怡玢忽然想起来了,这瓶香水好像是在她上辈子回到国内之后才开始在市面上销售的。 趁着设计师离开的空档,陈怡玢跟大小姐说:“有个挣零花钱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大小姐嘲笑她:“上次你这么跟我说是在开肉饼店之前。”她到现在还管‘美食角落’叫做肉饼店。 陈怡玢笑:“那不是拉着你玩嘛,这一次也许可以做一些高雅的事。” 第二天,陈怡玢和大小姐造访了克莱恩女士的家,并且在她的陪同之下参观了她正在筹备中的香水生产工坊,然后,在她们轻身细语之中,大小姐和陈怡玢成为了这瓶cc.classic香水的投资方之一。 大小姐出于对家族名声的考虑,将她的零用钱和陈怡玢的钱都统一放在了陈怡玢的名下对香水生产线进行的投资,克莱恩女士能拿到这么多的投资已经十分高兴,她们痛快的谈了今后的分成并签了合同,还说一定会对大小姐的事保守秘密。 谈完了投资的事之后,陈怡玢又笑着提出了她想将cc的衣饰在华夏开店销售,克莱恩女士欣然同意,同时在商言商,又提出了一些条件,俩人又就分成的问题达成了一致,陈怡玢在这样友好的气氛之中拿到了她在国内的第一个生意。 随后,她又在大小姐的帮助之下,在几个大品牌里都拿下了在华夏的销售许可权。 她非常巧妙的挑选了那些未来是全球知名的大牌,但是现在暂时还只是区域性的品牌,这些品牌尚处于在本国都还没有扩张完毕的阶段,现在陈怡玢只提出了在华夏的销售许可,一方面没有太引起他们的重视,另一方面这些公司不认为那个落后的国家会有什么销售成绩,大部分都只当做是卖拜尔森家未来女继承人的面子,将来好在沙弗处下一个好人脉的想法。 陈怡玢在巴黎时装周上的事虽然没有传回国内,但是常盯着时装杂志看的黄薇甜在邮寄来的法国版《vogue》上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坐到了秀场的前排观众席上,立刻给两人写信表达了谴责。 三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不知不觉,黄薇甜已经毕业快半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 看了你们大家的留言之后。 所以,认真给我留言,是有用的。所以,多给我留言嘛。 昨天这章是3000多字,买过的就合适咯,今天5k了嘛 今天没有更新了,晚安吧。 第46章 045 黄薇甜走之后没有多久,她的妹妹黄薇喜就来到了沙弗,黄薇喜是一个团脸的小姑娘,比黄薇甜小了四岁,是黄薇甜同父异母的妹妹。 陈怡玢还记得黄薇甜曾经提过跟跟这位妹妹和她的姨娘之间的一点事情,黄薇喜笑得很和气,她个子比黄薇甜高了一些,陈怡玢想起她刚认识黄薇甜没多久的时候,黄薇甜送她的那件深紫色的旗袍,那件旗袍其实这姨娘给黄薇喜做的,但是确实给黄薇喜准备又转赠了黄薇甜,所以黄薇甜才不喜欢,一次也都没有上过身。 如今陈怡玢看到黄薇喜高挑的个子,倒是有点能理解黄薇甜当年的气愤了。不过陈怡玢对黄薇喜倒也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人家是主人,虽然她在沙弗黄公馆住得时间比她还久,但毕竟还是看得人。 黄老爷让陈怡玢带一带黄薇喜,黄薇喜才来,还什么都不懂,陈怡玢自然是应了黄老爷的请求的,领着黄薇喜在圣洛克大街逛街,逛完了还带她去一些在沙弗颇有名气的餐馆吃饭,坐在车里,随着两旁的景色就会告诉黄薇喜一些店的用途和特色,将她知道的陆陆续续都告诉了她。 黄薇喜见人也是十分和气,脸上也总挂着笑容的,只是她这笑容里带着的几分疏离感在陈怡玢这个年纪的老太太看来,还是很明显的,但陈怡玢想到了黄老爷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一直对待黄薇喜很尽心。 黄薇喜在国内算是个子高的,但是跟陈怡玢相比还是矮那么一些的,黄薇喜最喜欢问她一些康顿大学的事情,她的目的也是跟她姐姐一样,想考上康顿大学的,遇到这些学业上的问题,陈怡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传授的。 第41节 只是黄薇喜还会若有若无的探一探关于黄薇甜的一些事情,陈怡玢都一语带过,这么几次下来,黄薇喜也就不怎么问了,并且对待陈怡玢的态度越来越客气了。陈怡玢心里一叹,便也不再话那么多了。 她这次回学校的时候,特意多收拾了一些东西,跟管家说是天要冷了,需要多带一些厚衣服,其实是将她一些随身用的东西都带走了。 刚开始住进黄公馆是因为推辞不下,想着暂时先落脚然后再找借口离开,可是这么多年下来,黄公馆已经就像她的第二个家一样,黄老爷和黄薇甜对她都那么好,他们不是一家人,但是也胜似一家人了。如今的离开虽然不是分别,但是没有黄薇甜,而住进了黄薇喜的黄公馆,显然已经开始不太适合她了。 她也减少了周末回黄公馆的次数,一般都在学校里待着,大小姐不回家的时候她们俩人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白天去图书馆看看书,下午去卡文迪许老夫人那里喝下午茶,晚上一起做点美食分享,生活也是十分惬意的。 那天晚上正从卡文迪许老夫人那里往宿舍走,因为已经是傍晚了,天有点黑,她俩穿过彩虹桥,正要往罗康纳学院的大门走去,忽然有人叫住了大小姐,大小姐一回头,只见一位高大的男孩走了过来,显然是等在门口很久了的样子。 男孩的鼻头都有点冻红了,可是这都不及他的脸红,他有点紧张的说:“拜尔森小姐,我关注你很久了,请你收下我的心意!”这位绅士显然是练习了很久,说完话就赶紧掏出一份礼物和信递给大小姐。 大小姐将男孩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也不接他的东西,陈怡玢一看那男孩忐忑的模样,就插了个话:“嗨,是什么好东西啊,我帮你拿过来给她看看?”说着上前去拿过了男生的礼物和信。 男生见陈怡玢拿走礼物和信件,大小姐也没有说什么,他就合计可能是大小姐默许了,一下高兴极了,说:“我叫安德鲁布雷恩。”他又特意加了一句:“我来自布雷恩家族。” 大小姐拿过他的信,看到信上的封漆印章的花纹,说了一句:“南部的布雷恩伯爵家?” 男孩显然高兴极了,能被大小姐一下就认出来,他心想用上了自己的家族纹饰果然没错, 说:“是的,拜尔森小姐。” 但是大小姐也没有多说,只比对待平常急匆匆的爱慕者多说了一句:“谢谢你的礼物。”就拉着陈怡玢离开了。 说起来,大小姐的爱慕者很多,经常看到大小姐将那些爱慕者送的礼物和信件扔在一旁,于是陈怡玢就经常能一边看着这些充满爱意的信,一边吃着他们送给大小姐的食物,非常悠哉的样子,一边吃还一边读给正在泡澡的大小姐听,大小姐偶尔还会评论谁的文笔好。 过了几天,天气转冷,寝室开始取暖了,晚上虽然烧了炭炉,但是大小姐还是感冒了,这一病就一发不可收拾,当天晚上甚至发起了高烧,陈怡玢赶紧去院里找驻院的医生来,医生给大小姐扎了一针,到了夜里才退了烧。 陈怡玢一直守在大小姐身边,一会儿给她擦擦汗,一会儿给她喂点水,后来也疲倦的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打了个盹儿。 大小姐第二天白天醒了,跟她说饿,陈怡玢早就准备好了熬在锅里的大米粥,米粒爆开了花,粥黏黏稠稠的,陈怡玢还放了点皮蛋和撕了一点肉丝进去,闻起来就勾引人食指大动。 大小姐却看着粥有点嫌弃,陈怡玢好顿哄她,这才给哄着吃了几口,几口之后她的胃里也热乎了,开始自己端起碗吃了起来。等一碗进了胃里,感觉到胃里是热乎乎的,整个人也好了不少。 下午大小姐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到傍晚醒来,陈怡玢又给她蒸了一点鸡蛋羹,口感滑滑嫩嫩的,让人能勾引起食欲。 那天晚上,陈怡玢仍旧陪在大小姐的床边,怕她病情反复。大小姐说她病好了,让陈怡玢回屋去睡觉,陈怡玢非要守着她,后来大小姐在她那张大床上挪出一半给陈怡玢,让她睡在她的旁边。 陈怡玢脱衣服上了床沾上枕头就开始想睡觉了,实在是这一天一宿太累,刚想睡,忽然听见大小姐说:“你是不是也打算毕业之后回华夏?” 陈怡玢含糊的嗯了一声。 大小姐又说:“为什么要回去,沙弗不好么?”这里有卡文迪许老夫人,有她在康顿的朋友,还有赏识她的那些人,还有她苏珊娜拜尔森啊。 陈怡玢睁开眼睛,说:“我的家人,我的孩子都在华夏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聊到陈怡玢的孩子,大小姐问她:“孩子多大了?” “今年应该七岁了。” “他是个男孩么?像你么?” “恩,是个有点瘦的男孩,他长得更像他的父亲。” 大小姐说:“希望以后我有机会能够看见他。” 陈怡玢说:“会的,以后你来华夏,或者等他大了我带他来沙弗看你,带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就行。” 大小姐低声道:“我怎么会呢,你是我的,朋友啊。” 陈怡玢听见她低声的吐出‘朋友’两个字,冲她笑了一下;“竟然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为大小姐的朋友,真是我的荣幸啊。” 大小姐撇嘴:“一定是我头脑发昏。” 又过了几天,陈怡玢收到了黄薇甜的来信,黄薇甜的信上说:“亲爱的嘉和,我在上个月跟李少雍订婚了。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他,虽然你没有明说。所以我不太敢跟你说我跟他的事。我跟他在巴黎的时候就约会了,那时候他经常来《vogue》等我下班,我们游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疯狂而浪漫的在一起了。” 她又写到:“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你觉得他太花心,怕我会不幸福,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的心控制不住的一看见他就乱跳,眼睛只要是他出现就会不自觉的去寻找他的身影,脸上会因为他的话而脸红发热。” “我知道前途未知的,可是我真的想试一试,嘉和,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姐妹,甚至胜过我所有的兄弟姐妹加在一起的总和,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我也希望我最重要的婚礼上能看到你,所以我跟文澜的婚礼定在了明年的六月份,希望那时候你参加完六月舞会之后,回国来参加我的婚礼。”落款是爱你的黄薇甜。 陈怡玢看着信里寄来的那张照片,黄薇甜端坐在前面,李少雍站在椅子旁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黄薇甜满脸笑容的冲着镜头,俩人看起来很是幸福。 大小姐显然也是看了信,又看了一眼照片说:“这么看起来倒也还是郎才女貌的。” 陈怡玢道:“对了,她还说邀请你去华夏参加她的婚礼,说如果你去了华夏,她就给你满满做两皮箱子的旗袍带回沙弗,让你满载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了,太难受,今晚就这些了 第47章 046 陈怡玢很快给黄薇甜回了信,说:“我只是希望你更幸福,但是有很多时候,幸福并不是别人希望的,是自己去创造的,你的选择我支持你。不仅你把我当做最最最好的朋友,你在我这里也是,所以,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明年六月我一定会赶回去参加你的婚礼的,放心吧。” 陈怡玢还附上了一张她跟大小姐在时装秀场的合照,就是黄薇甜最喜欢的那个f牌,她仿佛在想想黄薇甜看到照片气得直跳脚的样子。 大小姐说:“其实他俩看起来挺好的。” 陈怡玢点点头:“是啊。”也许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吧,再说她对于黄薇甜和李少雍上辈子的事也不是完全清楚,也许李少雍表露给记者的是另有隐情也说不一定。 就好像陆云鹤这个人在报纸和杂志里是大家喜欢的才子,但实际上才子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儿,这些作为普通的读者又怎么能知道呢?这么想着,陈怡玢的心里也放下了不少。 只是提到了明年回国的事,大小姐有点不太开心。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拉着陈怡玢逛沙弗,有时候会特意到一些有名的餐厅吃饭,或者会去逛一个名胜古迹,连续玩了好几个礼拜,陈怡玢问大小姐:“你是不是怕我回国后就忘记沙弗的事了?” 大小姐翻她一白眼:“我怕你回华夏就忘记沙弗多么美好,怕你忘记美丽的事情,所以现在给你攒一点记忆。” 陈怡玢露齿一下,心里暖乎乎的,抱住了大小姐,大小姐道:“我有批准你忽然抱住我么?” 小竹马过几天之后也知道了黄薇甜在国内订婚的事,那天他跑来问陈怡玢:“薇薇安在国内跟别人订婚了,这是真的吗?” 陈怡玢:“是,是真的,艾伯特,我很抱歉。” 艾伯特扯出笑容:“又不干你的事,你道什么歉?”这个时候,他从小到大受到的绅士教育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笑得那么得体,如果不是眼神里的难过的话,只会以为他是来跟陈怡玢寒暄问个好而已。 第42节 陈怡玢:“艾伯特……” 小竹马:“她喜欢那个人么?” 陈怡玢:“我想她是喜欢的。”她选择了不欺骗他。 小竹马点了点头,三年多了,他已经从黄薇甜的爱慕者和朋友也变成了陈怡玢的朋友,变成了陈怡玢在沙弗许多记忆中的一个重要的存在,艾伯特也从刚开始青涩腼腆的样子长成了一个带着笑眼的少年,不知不觉的长高了,他“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就好。”转身就走了。 大小姐说:“你怎么不骗他啊?比如说薇薇安是为了家族牺牲了,妥协了,这样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陈怡玢:“起码让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这么说的话,就太不把他当做朋友了。” 大小姐沉默了一下,说:“如果你说薇薇安是为家族牺牲了,也许他会更容易接受,因为从小到大,我们被灌输的都是‘为了家族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第二天,有一个来月没有见面的塞德出现了,自从他毕业之后就进入了沙弗外交部工作,工作开始忙了起来,有时候陈怡玢去他家里看老夫人也看不到他,据说是因为家族和个人能力双重强大,在部门中很是受重视。 塞德本人不仅思维敏捷,语言天分也很是出众,他本人除了精通英日法德意五门语言之外,前一阵还跟艾伯特一起学习中文,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中断了一阵。 艾伯特去年自从知道黄薇甜想回华夏之后就开始跟着学习中文,黄薇甜去法国实习之后,就由陈怡玢来教他,连大小姐都跟着学了一些,专门跟陈怡玢学习如何写和读:酱牛肉、宫保鸡丁、灌汤包、佛跳墙等等一系列吃的…… 黄薇甜回华夏之后,艾伯特更是努力了,日常跟陈怡玢见面的时候都尽量跟她说一些简短的句子练习口语,陈怡玢跟他也说了:“其实平城有很多外国人,基本是一个国际大熔炉,各国人都能在平城住下来,所以你说英文也完全没有问题。” 艾伯特却说想更加了解薇薇安的国家,想给她一个惊喜。 陈怡玢因此更加喜欢艾伯特了,说:“oh,我亲爱的艾伯特,我也好喜欢你啊。”换来艾伯特一个嫌弃的表情,他还说:“我还不想被未来的拜尔森女公爵追杀呢。”惹来大小姐一个大白眼。 塞德问了陈怡玢前因后果,说:“昨晚拉我去喝酒,反倒他自己抱着瓶子喝,一直喝到不省人事。” 陈怡玢叹了口气:“我以为说清楚了对他反而是好的。” 塞德说:“你做得对,就应该是这样。” 三年多的时间,不仅让艾伯特成长了,也让塞德里克更加成熟了,他本就高大的身材在这几年的舰艇队里训练得更加结实,宽肩、窄腰、长腿将衬衫和西装撑起利落且紧绷的线条,让女人一看就会迷醉那种,一头金发抿过脑后,严肃的时候嘴唇微抿着,大多时候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湛蓝色的眼睛总让人以为他很多情,但是事实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塞德是一个心里特别有谱的人,不随便并且有节制的掌控着他的生活。 塞德忽然问她:“薇薇安回国去结婚了,你呢?” 陈怡玢:“你知道我的,暂时还不想。”她跟陆云鹤那段事,跟好朋友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虽然没有太多说,但是也比跟外人交待得多,所以他和艾伯特也大致都知道怎么回事。 塞德说:“那你什么时候想?”他看着她,很认真的问。 陈怡玢:“等到遇到那个让我有这种想法的人,那时候也许会重新考虑。” 塞德看着她,从认真的表情变成了淡淡的微笑,说:“哦,那很好,希望那时候你会写信邀请我。” 陈怡玢:“你还真当真了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呢,未来那么长,何必太纠结这种事,爱情或者婚姻不是人生唯一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更有趣、更有意义的事等着去做呢。” 塞德笑了,“是啊,未来还那么长。” 过了几天,艾伯特才重新出现在陈怡玢和大小姐面前,又继续跟陈怡玢学习中文,说了一句:“既然都开始了,就不能中途放弃啊。”又扬起手中的信,“薇薇安还邀请我去华夏参加她的婚礼呢,说飞机票都给我买好了。” 陈怡玢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如果自己还是八十多岁老太太的时候,特别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鼓励一下这位努力的小伙子,可是现在,陈怡玢只能拍拍艾伯特的肩膀,说:“在我心里,我是最喜欢你的!” 艾伯特撇撇嘴:“我感谢你的喜欢。”逗得大小姐在旁边抿嘴直笑。 后来他们四个在老鹰酒吧里喝了点酒,吃了点零食,自从黄薇甜和塞德毕业之后,他们几个人就么有再这么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塞德喝了点香槟酒之后就必须得回去了,晚上还得去工作。 艾伯特捂着脸说:“oh,我就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贵族!我才不要像塞德这样努力工作!” 让大小姐嗤之以鼻,说:“你先挣出来混吃等死的本钱吧!”显然艾伯特这个未来的威尔逊子爵的家产让大小姐给鄙视了,但是艾伯特已经被鄙视习惯了,说:“我要求又不高,哪里像你啊,又要葡萄酒又要烛光和成群的佣人的。” 大小姐压根就没搭理他,将他这种不入流的言行当做他作为中下层贵族的嫉妒好了。 黄薇甜收到陈怡玢的信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她和李少雍的订婚,没有举行特别盛大的仪式,只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庆祝了一下,黄老爷也因为她和李少雍的事早两个月就回到平城了,黄老爷其实早就认识李少雍,那时候他只觉得他是一位青年才俊,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对于李少雍风流花心的传闻,黄老爷也是知道的,不过也只是笑一笑,因为在他看来,男人风流一点不是什么大事,华夏实行一夫一妻制都还是这几年才颁布的事,但实际上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一夫一妻?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当他知道黄薇甜和李少雍在约会的时候也没有太阻止,甚至是乐见其成的,尤其是在他和李少雍坐下来深聊了几次之后,对李少雍的人品和才华更是十分喜欢,所以李少雍向他求娶黄薇甜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同意将黄薇甜嫁给了他。 当黄老爷知道陈怡玢一直对李少雍有偏见,还跟黄薇甜说:“嘉和也是为了你好,她虽然比你小几个月,但是在她眼里,估计还把你当妹妹一样,所以总对你操心,怕你受骗,但是文澜的人品和才能都是极好的,她的担心多余了。” 黄薇甜点点头,说:“嘉和总是这样,明明她比我还小,却总操心我。”心里是暖暖的。 陈怡玢收到黄薇甜回信已经又过去一段时间了,艾伯特已经恢复了笑呵呵的跟她们开玩笑的日子,塞德又回去继续当工作狂人,大小姐和她也准备进行最后的实习了。 大小挑了一个家族产业进去,陈怡玢还是挑了财政部那位女官员那里去实习,实习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女官员之前对她印象就很好,甚至想留下她来正式在这里工作,这一次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接收了她。 等实习结束之后,就再一次迎来了忙乱的五月考试,因为这是毕业考试,陈怡玢又一直是一位旁听生,所以更想好好考试留下一个好成绩,就算没有康顿大学的学位证书,但好歹也有一份漂亮的毕业证书,所以她投入的时间就更多了。 大小姐一向对考试不那么太上心的人,这一次考试都重视了不少,甚至跟陈怡玢同进同出去图书馆看书,晚上也一起回宿舍里吃饭。 陈怡玢还挺惊讶的问她:“这次怎么这么努力,你不是一向不担心毕不了业的吗?” 大小姐瞟她一眼,说了一句:“最后一次了,想努力试试。” 陈怡玢笑,说:“你其实是特别舍不得我,想在最后这段时间跟我多在一起是吧?” 大小姐说:“你确定你说的这事不是你那情节庸俗的小说情节吗?” 陈怡玢在旁边哈哈大笑。考完试之后,六月晚会就到了。 那天晚上,陈怡玢穿了一身月蓝色的旗袍,六月的晚上,康顿校园还有点微凉,她身上披着一件长流苏的披肩,脚上穿着一双小羊皮的高跟鞋,将她衬得更高了,月蓝色的旗袍上绣着盛开的桃花,一簇一簇的白中透着粉,绿色的叶子招展,好像一大簇开在蓝天下的桃花,衬得陈怡玢十分的明艳,连珠宝都挑了璀璨的金刚石。 天黑下来的时候,康顿河上绽开了五彩缤纷的烟花,陈怡玢和大小姐站在彩虹桥上,看着上空绽开的烟花,好像星辰的碎片跌落凡间一样,璀璨耀眼,陈怡玢和大小姐并排站着,静静的看着烟花。 放完烟花之后,是晚会的热身舞,大家先在闪烁着灯光的舞池里跳一会浪漫的双人舞,然后还有很多活泼的舞曲等着学生们一起狂欢。 陈怡玢正合计叫大小姐跟她一起跳呢,大小姐翻了个白眼不愿意丢这一份人,回身就跟之前跟她告白的南部伯爵家的壮硕男孩安德鲁跳起了舞,高兴得安德鲁好像抽中了大奖那样,笑得一点也不贵族的样子。 第43节 陈怡玢当然也有人邀请,她虽然不像大小姐那样是一顶一的美人,但也十分的惹眼,尤其是她本人温和有礼、又充满着东方神秘美感,很多男生都想约她。 但是艾伯特站在旁边说:“你若是不想跟别人跳,我就约你跳,你就把我当成薇薇安好了。”给陈怡玢气得,简直不爱搭理他。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在两人身边,“我来做你的搭档好了。”俩人一回头,正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塞德里克卡文迪许,塞德今天穿了很正式的燕尾服,领口戴着领结,衬衫的袖口上是他毕业的时候陈怡玢送的一对翡翠袖扣,金发拢在脑后,脸上带着笑意,长腿跨过来,说:“我没迟到吧?”他向陈怡玢伸出邀请的手。 陈怡玢将手搭在他温暖的手掌上,“来得正好。”艾伯特在旁边耸耸肩,转身去找吃的了。 陈怡玢一直知道塞德很高大,如今这么近的站在一起,竟然发现他已经有一米九左右的,陈怡玢这样的身高穿上了高跟鞋只到他半个头的位置,她微微仰头就能看到塞德英俊极了的容颜。 慢摇的双人舞让俩人贴得很近,舞步摆动很小,塞德的手搭在她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相识三年多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陈怡玢还说:“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毕业了。” “是啊,你什么时候走?” 陈怡玢:“薇薇安的婚礼在六月,我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整理好之后就要走了。” 塞德说:“登船的具体时间告诉我,我去送你。” 陈怡玢说:“你现在那么忙了,不用来送了。” 塞德说:“我想送你,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 陈怡玢:“……好的。” 塞德说:“嘉和。”他有时候会喊她的中文名字,而且发音很标准,让陈怡玢感慨这就是精通五国语言的学霸,连学中文都可以这么短的时间学得这么好 陈怡玢:“嗯?” 塞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华夏不开心,请你,一定要回到沙弗来,我,我们都在这里。” 陈怡玢:“……好的。”她的声音也有点哽咽,因为不想被发现,所以停了一下才说话。 塞德又说;“嘉和,你很好。” 陈怡玢:“谢谢。” 塞德:“如果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一定要直接跟我说。” 陈怡玢:“嗯,好的。” 舞曲慢慢的快结束了,周围的男女慢慢散开了,塞德忽然说:“嘉和,我可以亲你吗?” * 陈怡玢整理了两天自己在沙弗的衣服和个人物品,贴身用的都收拾出了三个大箱子,其余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攒了不少,先厚脸皮的放大小姐家里了。 大小姐埋汰她:“穷人的习性,破烂攒了一大堆。” 陈怡玢回了一句:“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破家值万贯。” 大小姐不爱搭理她,坐旁边看着她收拾,后来陈怡玢拿出一个盒子给她,说:“本来想登船那天给你的,现在先给你吧,怕那天惹你哭。” 大小姐瞥她一眼,打开绒布盒子,里面是一个小钥匙形状的项链,上面镶嵌着粉钻和白钻,显得十分的别致和闪耀,陈怡玢从自己衬衫里也拉出一条一样的项链说:“我其实想定制一条写着我的名字,或者写着‘friends’这样字眼的项链,但是想一想那样的话估计你到死都不会戴,于是就设计了这个款式,希望你时刻都用钥匙打开你的心,让你自己开心起来吧。” 大小姐听了,回了一句:“什么破解释,矫情,我时刻都开心。”她说着,却将项链摘下来戴了起来,可是一边戴,一边却掉下了眼泪,她哭着说:“我讨厌交朋友,我喜欢我周围围满了服从我、听从我的人,不喜欢朋友,因为朋友会离开我,我却不能挽留。” * 陈怡玢又在临走之前去看了艾伯特,也同样送给艾伯特一对碧绿的翡翠袖扣作为毕业礼物,艾伯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说:“请你将这个拥抱帮我带给薇薇安吧,她的婚礼我不能去参加了。 陈怡玢点点头,艾伯特又抱了她一下说:“这一下是我抱你的,我的朋友陈,我也喜欢你!多么希望你们都不要离开,我们仍旧在沙弗,晚上可以一起去酒吧喝酒,周末可以聚在一起聊天,你走了,我十分十分的舍不得。” 陈怡玢也回抱了艾伯特,离开都是没有办法的,她只能给予他温暖的怀抱。 陈怡玢又去看了卡文迪许老夫人,给老夫的临别礼物是一块翡翠的吊牌,特意让二哥从国内给邮过来的,姆妈那里有很多这种好东西,一般在外面都买不到,老夫人对她的关爱和照顾不是用一些贵重的礼物就能回报的,可是不送这么贵重的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陈怡玢还送了两块她自己绣的手帕,是以前她绣好了一直没用的,一块是牡丹穿蝶的,一块是竹林影动的,老夫人果然是喜欢两块手帕更多,老夫人最后送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说:“这里永远是她的家。” 离别总是泪水更多,说不出什么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这样的话,登船前的时刻,她的朋友们都来送她,艾伯特、大小姐、塞德,他们都没有再说挽留的话,可是陈怡玢一直从六月舞会忍下的泪水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点都没有形象的涕泪直流。 塞德还掏出了手帕给她擦眼泪,陈怡玢掐着塞德的手帕说不出话,塞德还开玩笑说:“你哭成这样,让我后悔那天晚上亲了你,太没形象了。”给陈怡玢气得,一下不哭了。 大小姐又埋汰她不要再给华夏人丢脸了,赶紧拿着手帕登船吧! 陈怡玢依依不舍,可是时间总会到的,她最终提着行李上了轮船。 毕业了,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大小姐跟陈怡玢那段我反倒哭得稀里哗啦的…… 第48章 047 度过了漫长的船行时间,终于下了船,脚踏上陆地的时候,陈怡玢都还觉得不太习惯,走路都还像踩在海面上一样,看到周围的大家都有点陈怡玢这种好像喝醉了一样不会走路似得,她就笑。 在下船的人流之中跟着涌出来,周围走走过过的人群都是黑发黑眼的人,到处说着平城家乡话或者望京的普通话,人声噪杂,码头上接人的、拉脚的、背行李的、运货的乱成一团,但在这种喧嚣之中是一种商贸和生活的活力,空气里还带着海的潮湿气息。 陈怡玢深深的吸一口空气,六月的平城已经很热了,到处都是穿着夏装的人们,她穿得有点厚了,正开始流汗了,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嘉和!” 她抬头一看,只见二哥和管家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终于挤过来,管家看见她一脸激动的表情喊了一声:“二小姐!” 陈怡玢喊了一声:“于叔!二哥!”只见俩人都汗流浃背,二哥连一向自诩的绅士形象都被挤得不那么整齐了,陈怡玢大笑,几年的西洋留学倒是让她开朗了不少,看见许久不见的二哥恨不得上前去拥抱一下才好。 一向严肃的二哥倒是比陈怡玢还接受洋习俗,没等陈怡玢去抱他,他就已经张开双臂拥抱住了陈怡玢,看得旁边穿着长褂的管家一阵惊吓,不知道他们的二少爷什么时候也这么洋派的作风了。 三人团团见了之后,二哥领着陈怡玢和一堆行李又上了车,三人上车之后还好了一点,二哥说:“走,回家,父亲和姆妈已经焦急得等待了好几天了,姆妈天天念叨你,我掐着时间算的,倒也还算准。” 结果旁边的管家说:“二小姐您别听二少爷的,二少爷其实也等了您三天了,每天都过来等您的。” 第44节 陈怡玢看着二哥一副假装没听着的样子,她就在旁边偷乐,二哥还说:“父亲和姆妈还该着急了,赶紧回去吧。” 车子缓缓的驶入平城,陈怡玢看着窗外的景色,街路上的行人,周围的店铺等等,二哥说:“看你不像是离开四五年,倒像是离开四五十年似得。” 陈怡玢心想,可不就是四五十年么,甚至比那还久远呢。不过她的激动之情因为二哥这一番打趣,倒也平静了不少,等到进家门的时候,才又重新激动起来。 六十多年没见过的父母啊!上辈子他们去世很早,临到去世的时候,姆妈都还念念不忘她的婚事,一想到这些,陈怡玢就更加想念起他们。 管家于叔在旁边念叨着:“夫人老早就准备了您爱吃的菜,厨师怕许久不做,手脚不麻利,特意练了好几回,二小姐,您这可算是回家了。” 等到进入了家里三进的宅子,穿过那熟悉的花园景色,看到周围这一草一木都跟记忆里的一样,到处弥漫着‘家’的气息,老管家人没进入屋里就开始高声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姆妈的院子里一阵骚动,陈怡玢人都没有进去,房间里有佣人搀扶着走过来一个老妇人,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衣裙,手上戴着翡翠手镯,一看见陈怡玢激动得红了眼眶。 陈怡玢一看到自己六十多年未见的姆妈,人未叫出声,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泪如雨下,等她叫出声;“姆妈!”却发现声音里带着哭音。 姆妈一看见她也哭了起来,虽然自从知道她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姆妈也经常哭,但是此刻看到了自己这个从小亲手教养长大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心里的思念和欢喜一起,流了出来。 陈怡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姆妈一把拉住陈怡玢的手,俩人对着流出了欢喜的眼泪,后来还是陈怡玢先收拾好了情绪,跟众人一起劝姆妈,这才跟大家一起进了屋。 姆妈的待客室还是跟上辈子的记忆一样,布置得很别致,屋里课件精致的玉石摆件和陶瓷制品,陈怡玢这时才看向围着的一群女眷,发现有大姐、三妹还有大嫂和二嫂她们。 陈怡玢一一跟她们见了礼,说:“有给你们从沙弗带礼物,等会我拆开行李给你们送过去。”众人跟她团谢,又是互相一阵寒暄。 陈怡玢将这四位女眷细细打量了,发现大家都跟她上辈子记忆里的一样,大嫂虽然穿着新式的旗袍,但是整个人的做派和气质都还是旧式妇女的样子,有点放不开的样子,二嫂比大嫂能好一点,虽然也没有留过学,但是是读过书的,二嫂那个年代还不太流行女学,所以二嫂跟着私塾先生学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没读过书,二嫂读过书的区别,虽然俩人在面上看上去察觉不太大,都是穿着漂亮的旗袍,烫着新式的卷发,看起来是洋派的打扮,可是这些外在的打扮一点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内在。 大哥后来跟大嫂也离了婚,而二哥虽然没有跟二嫂离婚,但是俩人几乎已成陌路,二嫂每日大事就是打麻将和吸大烟,对二哥的事不太了解也不去了解,而二哥又因为二嫂的学识没法理解他在做的事情,时间久了,俩人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俩人虽没有离婚,但是状态也是堪忧。 大姐和三妹也是很久未见,上辈子的后来,她们陈家的这几个子弟都在晚年落户在国外,包括三妹也在洛杉矶落户,只有大姐一家还留在国内,说要守着大姐夫家的祖产,不能抛弃,后来因为国内外联络不易,他们也就慢慢的断了联系。 大姐比她大五岁,此时三十未到,也穿着旗袍烫着卷发,身上穿着缎面织花的紫红色旗袍,她看起来比记忆中的样子胖了,人也因为胖而显得红润,跟后来陈怡玢记忆里那个担惊受怕总是满脸焦虑和眼泪的女人又是两个样子了。 说起来,本来应该嫁给陆云鹤的应该是大姐,因为那时候大姐和陆云鹤年纪十分相当,而陈嫁给陆云鹤的时候连十六岁的生日都没有过,别说按照当时的社会风气是有点早的,就是前朝来看都是太年轻,更不说她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 但是大姐没有嫁,不是因为陆云鹤和陆家的条件特别好,陈怡玢的姆妈是亲妈所以特意替她争的这种机会之类的理由,而是因为算命先生给大姐起卦说她不能早嫁,所以大姐就一直在闺中待到了二十三四岁,在陈怡玢出国前没多久才嫁了一个家境殷实的小开,生活富足。 那时候,本来家里想让大姐嫁给陆云鹤的,但是大姐的姨娘总是提当年算卦这件事,而且每每总是在父亲面前流泪,后来姆妈也觉得算命先生既然说应该晚嫁,那大姐晚点嫁人也没什么,而陆云鹤这样优秀的子弟留给陈怡玢也是挺好的,于是就替陈怡玢拍板了敲定了下来,所以陈怡玢连中学都没有毕业,就匆匆嫁人了。 而同时跟陈怡玢一起读书的大姐,她每天都踩着一双缠过足的小脚穿过女中的操场,在课堂上学习那些她听不懂的术数课程,没了陈怡玢的帮忙,她的课业更是糊涂成了一片,连读书不过是为了将来家人的时候被人说起是女中毕业的,说亲方便也更有行情罢了。 想到这些事,陈怡玢虽已没有了意难平的感觉,但终究还是默默叹息,上辈子,在她去沙弗陪陆云鹤读书那几年,大姐也经常到陆家去坐坐,因为跟陆母都是裹脚的旧式女人,俩人颇为聊得来,后来陆母都遗憾过,如果当初娶了大姐就好了。 三妹比她小了六岁,此时的三妹正是青春当年,两根乌黑油亮的辫子拿着红色的头绳缠着,垂在了胸前,三妹穿着时下女学生流行的袖子及臂小袄,下面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压褶过膝裙,脚上黑色皮鞋里还穿着一双白袜子,露出一小节小腿,很是引人目光。 在她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都将她打量了一番,大家只见陈怡玢梳着十分时髦的bob短发,脸上化了淡妆,眉毛没有修得细细弯弯的,反而是她本身浓黑的眉毛,嘴上涂了淡红色的口红,身上穿着一件长袖的浅蓝色衣衫,里面却穿了一件彼得潘款式的小圆领衬衫,小圆领露在外面,下面她为了下船方便,特意穿了一条女士阔腿西装裤,将她的整个人身子比例拉得更长了,长腿细腰红唇,十分的时髦和美丽。 众人只觉得几年不见,陈怡玢似乎很是不一样了,以前那弓着腰塌着背,看人总不敢直视的陈怡玢此刻腰板挺直、目光平视的看着她们,更显得她坦荡真诚,并且颇有一番英气。 二嫂觉得自己惯在麻将桌上交朋友的,先开口说话了:“哟,快看看我们二妹,现在变了,这么漂亮,如果不是嘉兴把你接回来,我们都不敢认啊!” 三妹接话道:“二姐好漂亮啊!” 大嫂却道:“你穿的那是男士的裤子么?是在船上没有衣服穿了么?快换了吧,大嫂给你拿两件旗袍,现在平城的女郎都穿旗袍。” 大姐说道;“是啊,我那里也有好多件新做的旗袍,也可以给你拿来,快把这男士的衣服换了吧,走在大街上,人家都会看你西洋景儿似的。” 姆妈这时也看到陈怡玢这一身打扮,这一身在沙弗穿着既英气又带着贵族气息,因为巴黎那边随着克莱恩小姐的推出了新产品,已经开始有女士裤装的出现了,所以沙弗穿裤装的女性也越来越多,可是华夏这边还很少,加之大嫂她们这样的人接受新事物都要有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明明是时髦的事务在她们看来都有点不能接受。 姆妈这时发话了:“要不你先随你大嫂换一件吧?” 陈怡玢却不软不硬的道:“现在沙弗和巴黎都流行这个,很快这股流行之风就会到华夏的,到时候你们就能看见很多像我一样的女孩穿着裤装走来走去了,很是方便的。” 大姐一向认为自己在陈怡玢面前很是能说的上话的,说:“哟,倒是奇特,我们的嘉和出国一趟,是变了,不仅时髦了,还像个喝墨水的洋女郎了。” 陈怡玢不乐意跟她们耍这些嘴皮子上的事,只说:“我习惯穿成这样了,就先不换了,咱们好多年不见,让我们亲近亲近,我再去洗洗风尘吧。” 姆妈拉多陈怡玢的手再她手上拍了好几下:“看到你这么坚强我就放心了。” 第49章 048 姆妈对她说:“看到你这么坚强我就放心了。” 旁边的二嫂就说:“当初看到你跟妹夫离婚的时候,姆妈逢人提起你的事就哭,我们劝都劝不好,现在你回来了,快好好跟姆妈说说吧。”二嫂嘴里对陆云鹤还是一声‘妹夫’,陈怡玢说了一句:“二嫂,我已经跟陆云鹤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可担不起你再叫他一声妹夫了。” 二嫂回了一句:“我这不是以前叫习惯了嘛。” 陈怡玢温声细语道;“我跟他已经离婚四年多了,早已是陌路人,你这一声妹夫若是习惯叫一辈子,还叫我怎么怎么做人?” 二嫂赶紧说:“哎呀,我这人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可不敢耽搁你的事啊。”又说:“姆妈还心心念念想让你再嫁人呢,我这妹夫可不得改口嘛,你看我这嘴啊,忒笨了。” 陈怡玢直视她,也是跟众人表个态度:“正好借着这事我也跟大家说一下,第一,我跟陆云鹤从此以后没有一点关系,第二,我初嫁从父,二嫁从心,以后我想嫁给谁都由我自己来考虑,大家为我的好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不用替我着急,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有阿光替我养老摔骨灰盆儿,所以大家也不用在我面前再提什么陆云鹤、妹夫这样的字眼儿。” 二嫂一看陈怡玢这样,有心再刺两句,但是想到这几年丈夫对陈怡玢的态度,这话就变成了:“二妹妹出国这几年,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俨然是一位新派女郎,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了,二嫂支持你,再也不提那些事了。” 大嫂开始接话了说:“嘉和这么想太不对,我们女人啊就应该相夫教子,将来儿女绕膝,夫妻恩爱,这才是女子应走的道路和幸福啊。”她的话得到了姆妈的认可,姆妈还拍着陈怡玢的手说:“你大嫂说得对啊,就应该是这样。” 陈怡玢道:“我已经说了,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我才回家第一天,你们就对我三堂会审,是想把我赶回沙弗一辈子不回来么?” 姆妈一听她这话,立刻眼里就含了泪,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么?我们都是你至亲的人,心心念念为你好啊,说得都是活了这半辈子总结的掏心窝子话,怎么会害你呢!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陈怡玢说:“我从小被您教育,孝敬公婆,爱敬夫君,我嫁入陆家五年,兢兢业业的照顾公婆,从来没有对陆家人说一个不字,甚至还为他们陆家生下了长孙,可是呢,陆云鹤对我怎样?又是怎么对待我呢?” 姆妈叹一口气,道:“我们女人自古以来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生为女人就是命苦一些,所以规矩也是多一些,如不是这样,怎么能依附于男人生活?” 陈怡玢道:“自从我的第二个孩子从我身体里流逝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这辈子不会依附于男人生活,我靠我自己的双手活着。” 第45节 她这话说完,屋内的众人都沉默了,这时候三妹笑出了声,说:“二姐出国这几年变化很大啊,现在报纸上总嚷嚷着妇女解放,女性应当享受和男人平等的权力,可我看啊,二姐这话才真是打算做一个解放的女性,二姐,你真厉害!” 大姐也跟着说:“是啊,嘉和出国这几年真是变了,这世道还想跟靠自己生活,你从小啊就倔,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陈怡玢说:“这都是一种人生的选择,大家关心我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下,我们都面临着巨大的变革,前朝已灭亡,未来每一天都是新的,就说这大总统的领袖位置都可以换几个人轮流坐,焉何又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呢?” 大嫂还想反驳她,这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好,说得好!”随着话音进门,来人穿着西装裤和短袖衬衫,脸上戴着一副眼镜,人是高瘦的,但是眼神炯炯有神,陈怡玢起身喊了一声:“大哥!” 大哥快步走向陈怡玢,将她好一顿打量,说:“嘉和,几年没见,你变了很多!” 陈怡玢笑:“不变怎么适应这个社会啊?” 大哥一下笑了起来,说:“你不止外表变了,变漂亮了,思想也变了!如果你不张嘴喊我一声,我都不敢认这是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嘉和啊!” 陈怡玢笑:“大哥是在取笑我啊!我在沙弗生活这么久,深深觉得生活和社会已经是这么不容易,何必给自己再加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呢?”她是指跟陆云鹤离婚这件事。 大哥却说:“但是我们是礼仪之邦,传承了那么久的礼仪,我们自己心里该遵守的还是应该遵守的。”就像他几年前给她来信说的,尽量不要跟男性同进同出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大哥的意思是说她离婚后也要注意别给陈家抹黑。 陈怡玢却道:“你看,才说上几句你就要说‘但是’,大哥,你今天说的所有的‘但是’难道能比得上我回家了,你见到了更重要么?难道你真的要说接下来那些话,来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么?” 大哥想到这几年跟陈怡玢之间的通信,又想到她这几年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所表达出的观点和积累的人气,就觉得不管是和陆云鹤的事还是再婚之事还是缓一缓再说,现在刚见面实在是没有必要当面就搞得这么僵硬。 陈怡玢这些年虽然人没有回国,但是也在文坛积累了一定了人气,尤其是在读者之间积累了好的人气,她不像时下文坛那样,或者追求风雅浪漫,或者追求救国,她的文章总是很平淡之中透着她对祖国和人民的爱和担忧,让人对她身为一介女流,却有这样深沉的感情而敬佩。 大哥说:“你这姑娘,忒牙尖嘴利,沙弗的水土就将你养得这么刁钻么?” 陈怡玢道:“康顿的文化让我有了觉醒的意识,不再人云亦云,不再是男人的附庸,我就是我。” 大哥一笑,拍拍陈怡玢的肩膀:“好好,你就是你,独一无二陈嘉和,我的妹妹!” 这时,二哥和父亲也掀门帘走了进来,二哥进门就说:“还没进门就听见你跟你大哥在辩论,成什么体统?” 陈怡玢笑:“二哥就训我,怎么不说大哥呢!” 二哥跟陈怡玢笑,拍了拍大哥肩膀,说:“你就放过嘉和吧,才进屋,可当不起你这老秀才的拷问。谁家的妹妹做到嘉和这样厉害,都要夸赞的,偏偏你,进门不提那些好的,总提那些人家不想提的事,我看啊你是从政糊涂了,现在的女郎都可都不一样了,我们嘉和的能耐可不比一般男人差。” 大哥嘟囔一句:“谁家的女郎要比男人还厉害!我是怕她以后吃亏!” 陈怡玢嘟囔一句:“我禁得起吃亏。” 大哥说;“看看,你二哥进来我就成了黑脸角色了,你们俩定是串通好了的。” 陈怡玢笑嘻嘻;“大哥,你若是总跟外人一个立场来说我,我才心寒呢。” 大哥瞪她一眼,说:“偏你不知我的心意。” 这是陈父说话了:“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从小聚在一起就吵吵,我看啊,你就是小时候被你大哥二哥给拐带野了,要不是他俩总带你出去疯玩,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还像个男子似的穿成这个样子?”陈父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提醒他们小时候的事,这三人瞬间也就偃旗息鼓了。 陈怡玢上前去挎着陈父的胳膊,陈父看着她,说:“哎,嘉和真是长大了。”陈父坐到了姆妈旁边的主位,陈怡玢等人又按顺序做了下来。 陈父说:“来,你给我们讲讲你跟志杰分开之后怎么去的康顿大学读书,后来在康顿大学里都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学校寄过来的照片啊,让你姆妈都摸出毛边了,她又不会写字,自从你三弟、四弟分别出国留学之后,就没有人管她给你写信了。” 陈怡玢就挑能说的说了,至于她挣了那么多钱的事没有全说,只说自己挣了点钱,后来遇到了黄老爷,黄老爷因认识陈父,就对在国外的她多有关照,还帮她上了康顿大学等等。 陈父听到黄老爷的事,摸着胡子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思君兄还是这么热心的人,待你休息好了,我领你们去他家里坐坐,对他表示感谢!” 这时一直听陈怡玢说她经历的大姐问了一句在座的女士都想知道的事:“嘉和,你说你炒股挣了一万英镑,那是多少大洋啊?” 陈怡玢说:“六万左右吧。” 众位女士倒抽一口气,二嫂说了一句:“我们嘉和好本事,怪不得说要靠自己,二嫂错怪你了,你有这本事确实不一般!以后你再炒股记得带着二嫂一起玩!” 大嫂和其余几人也赶紧搭上了话,二哥却旁边发话将牵头的二嫂给说了:“嘉和那是需要多少心血才挣出来的,可不是你打打马吊挣那么十几二十块大洋的事,你还是抽你的大烟、打你的马吊吧!”一句话,二嫂立刻没声了,但是脸上现出了怒容,二哥的话真是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大哥也说了一句:“嘉和在康顿学了几年可不是为你们挣这点胭脂水粉钱的,这事让她赔赚都难办,怎么能张这个嘴?我们陈家哪里缺这吃饭穿衣的钱了?” 大嫂素来懦弱,看到大哥发言也就不敢多说,但是心里也不是没有怨言的,大哥虽然能挣,但是每月开销也是大的,跟他那帮进步人士聚在一起,每月开销都很大,她也是愁,否则怎么会跟陈怡玢张着个嘴? 陈怡玢倒没有多说,虽然说都是亲人,但是陆云鹤这件事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替她讨个公道,虽然嘴上说替她操了心,可是谁不操心呢,她操碎了她这颗八十多岁老太太的心呢。 亲人亲人,虽然不能像朋友那样一言不合可以不再做朋友,但是若不是真心相待,那也可以远着,大家不远不近的也是不错的。不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珍惜亲人,希望营造出那种友爱关心的家庭的。 陈父却说:“嘉和小时候就倔,那时候我还总怕你将来因为倔而命运坎坷,可是现在看,倔也有倔的好处,但是你也要适当的柔软一些,做人柔软一些,性格柔软一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陈父语重心长的说。 陈怡玢“嗯”了一声,陈父又说:“好了,大家都去饭厅吃饭吧,你姆妈给你准备了爱吃的菜,离家这么多年,吃点家乡菜吧!”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饭后又聚在一起聊天喝茶水,吃完饭之后,陈怡玢将带回来的礼物给大家当场分了出去,女士们收到礼物都很高兴,想到这几年也陆续受到陈怡玢送的礼物,虽不是顶名贵的,但是也都是在平城买不到的,这么一想,大家对陈怡玢的观感又是不一样了,她们都以为迎回来的陈怡玢会是一个灰突突、哭啼啼的弱女子,结果归国的陈怡玢却是让她们大跌眼镜。 陈怡玢不仅变得美丽不说,通身那做派和气质,真是跟几年前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真像她大哥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嘉和,走到大路上还真未必赶上前去相认。 本来含着轻视心的女人们也是心里变了样,对陈怡玢比之前在国内的时候更热情了。 陈怡玢对这些事都心里有数,她之所以说靠自己,就是只有自己立住了,别人才能高看你,不因你的丈夫、你的儿子,只因为你这个人,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每晚都写到好晚,发文的时候都困得说不出来,昨晚我写到十点困得要倒了,爬上床睡了半小时,又□□的爬起来继续码字,要不是大家的热情,我还真是坚持不下来。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 第50章 049 晚上众人吃过饭各自休息了,陈怡玢还被父母叫到房间里,这一次屋里只有三人了,陈父又说让她详细说说当时跟陆云鹤离婚时的状态,虽然这事距离现在已经四年多了,陈怡玢自己都不太想再提,但也还是跟父母细细的说了当时的情况。 提到了陆云鹤将她一个人扔在乡下,提到她因为没有钱而挨饿,并且担惊受怕,然后孩子有流产迹象,后来终究流产,又提到了陆云鹤跟顾思浓的事,提到她在那场晚宴上跟陆云鹤当场签署了离婚书的事情。 陈父沉吟半晌:“罢了,我跟你姆妈也许是真的老了,这件事既然你二哥当时在场,并且你们俩都觉得离婚更好,那就这样吧。”他目光慈祥的看向陈怡玢,说:“你的小字是全家唯一跟着男孩排辈叫‘嘉和’的,你大姐和你三妹都没有用上‘嘉’字,不只因为你是你姆妈唯一的女孩,还因为我希望你既能有女孩该有的柔软,又有男孩的坚强。” 第46节 一番话,说得陈怡玢当场落泪,跟陆云鹤离婚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心里也已经释怀了,甚至很少去想,但是听到自己的至亲、自己的父亲的体谅和维护,那种心里的熨帖和温暖的感觉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仿佛这句话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 陈怡玢泪如雨下,旁边的姆妈也跟着哭,陈父看到她俩这样又劝慰道:“好了好了,你现在也不一样了,我听老二说你在国内报纸上发表文章,也有点小才名,国人都爱才子才女,我以为我们家失去陆云鹤会受到名誉损失,但是现在我们家有了嘉和,也是快慰,人生之路很长,现在社会的动荡让人不知道下一刻国家和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女孩自己能在社会上立住是极为不容易的,我跟你姆妈仍旧希望你是一个坚强、正直,并且能安康快乐的生活的女性。” 陈怡玢在哽咽之中,好像上辈子受到的那些苦都释然了,抱住陈父,泪水浸透了陈父的肩头,陈父这种父亲只在自己的女儿小时候抱过她们,对待陈怡玢他不是最喜爱的,也没有因为她是嫡出就太独特教育,仍旧交给自己的妻子教育女孩,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家的三个女孩跟男孩比就相差太多,怪不得时下的年轻人流行娶一位开明有知识的留洋女孩,看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陈怡玢一直以为自己在家里的三位女孩里,父亲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小时候甚至因为照顾三妹的时候,三妹在中庭大哭,而被父亲打过一巴掌,而她那是已经有7、8岁的年纪,早已懂事了,因为这一巴掌,陈怡玢跟父亲的感情从此就淡了起来。 今天听到父亲这一番话,才明白父爱是多么的深沉如山,陈父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好,我们家也出了一位才女,康顿大学那可真是比你大哥和二哥当年的学校都好,想想他俩从小就启蒙读书,还都是前朝的秀才,也没有你的运道好。” 又说:“现在国内留洋读书回来的都精贵,将来在社会上都要有一番作为和抱负的,你切不可浪费了你这一身的知识,要好好报国,不求成为一个大富大贵的人物,只求为民为国,无愧于自己内心。”陈父虽然在前朝没有考上进士入朝为官,但是仍旧有一腔爱国爱民的心,从他给儿子们起名‘国、兴、邦、定’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 这个年代是如此的动荡,但是这个年代又是有那么多的人默默的爱着自己的国家。 大哥和二哥虽然都有能力让自己和陈家能成为一方大富大贵的家族,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私爱,大哥从政虽然坎坷,但是他上一辈真的做到了从心为民,而二哥虽然没有从政,但是他在经济领域为百姓生活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历史也许没有给予他们像陆云鹤和顾思浓那么大的名气,但是历史给与他们这样人才永远是一个公正的名声。 这一晚聊天之后,陈怡玢的心才真正的平静下来,从下船以来,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和家里的亲人们进行一场迟来的‘硬仗’,亲人们的不理解会让她疲倦和伤心,所以从进门开始,她就不自觉的的让自己强硬了一点,甚至说话都比她在沙弗的时候硬气了一点,可是在得到父母的体谅之后,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起来,陈怡玢也是神清气爽,特意穿了一身浅绿色滚边的旗袍,头上别了一只小钻石发卡,将一侧的头发别住在耳后,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了许多。 陈母看到她这样的穿着才真正开心,拉着她一个劲儿的说:“还是旗袍最好看。”又说:“一会儿吃完饭让阿苏给你量量尺寸,再做几身衣裳,现在平城流行的款式可多了,可得给你好好做几身。” 到底是亲生女儿,陈母虽然是旧式妇女,见识也不高,甚至陈怡玢因为她的旧式教育而遭了那么大的罪,可是这个时代造就了无数陈母这样的女性,也有更多比陈怡玢更悲惨的女性,旧式女性起码比新式女性多了一项,她们以女儿为天,虽然迂腐,但是她们也比动辄抛弃儿女的新式女郎要更看重孩子。 陈怡玢还拿出了卡文迪许老夫人特意给她准备的送给陈母的礼物,是一些沙弗当地的特产,陈怡玢给老夫人讲过她的母亲这样典型的华夏女性的样子和特点,老夫人其实对华夏特别感兴趣,她听了陈母的事还说:“不管哪个时代、国家,这样的女性都是很多的。”也许就是她这样慈祥和悲悯的心才能在后世让康顿大学以她的名字建立一所只接纳女性的学院吧。 让陈怡玢意外的还是卡文迪许部长先生,部长先生还特意给陈怡玢准备了礼物,甚至还送给陈父一盒雪茄,也是颇有心意了,部长先生说:“你对我的帮助可不只这些,姑母能安然的度过失去至亲的悲伤,你真是功不可没,这几年接触下来,我们也应该是朋友了吧?”风度翩翩的部长先生越来越迷人,陈怡玢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得收下了礼物。 陈父知道自己这盒雪茄是来自于一位沙弗的财务部长,真是意外极了,真没想到陈怡玢的交友层次竟是如此之高,一般朋友之间送东西都不送到父母这层的,除非是关系特别好。 更别提还有大小姐给她带的一堆礼物,大小姐说的话是:“不能让人以为我沙弗没有礼数,也不能让人对我拜尔森公爵家小看。”陈怡玢真是不知道,买个礼物而已,怎么跟拜尔森家族挂上勾了,不过她跟大小姐的关系一点也没二话,笑嘻嘻的收下了。 家人听到说陈怡玢还跟一位沙弗的公爵家女孩成为了好朋友,并且能让这位小姐给他们陈家全家人买礼物,那可真是不一般啊。 三妹惊讶的说:“我听说在沙弗女孩也是可以继承爵位的是吗?” 陈怡玢说:“这个也不是那么绝对,不对以他们家的实力来说,让她得到女王特批继承爵位应该不是难事吧。” 大姐嫉妒的说:“这么说,你跟一位沙弗的女公爵成为了好朋友?” 二嫂问:“公爵是什么官职啊?” 三妹说:“书上说,在沙弗的公爵爵位大概相当于我们前朝的亲王吧。” 大嫂倒抽一口气,心想怪不得陈怡玢敢跟陆云鹤离婚,甚至还这么硬气,在国外这几年,她连交下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 陈父倒是说:“交朋友不以富贵论断,能合得来才是最好的。” 不过又这么分派了一圈礼物,众人对于陈怡玢又是高看了一眼,而且早上在陈怡玢没有来的时候,陈父对众人说了以后都不要提嘉和离婚的事,众人更是对她又是一种改观了。 所以陈怡玢这个活过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总说,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 饭后,陈怡玢特意向二哥借了小汽车,二哥问她要干什么。 陈怡玢说想去陆家看陆家二老和阿光,陈父在一旁说:“是应该去。” 二哥欣然应允,并说:“我陪你一起去吧。”二嫂想了想,放弃了今天约好的牌局,也说陪陈怡玢一起去。 大哥说:“老二在局面上倒是比我圆滑,且他跟陆家比我更熟悉一些,我们家有他陪你去就够了。” 陈怡玢又收拾了一堆给陆家和阿光带的东西,一行人去了陆家。 陆家所在的砭石镇属于平城乡下的镇子,但是平城一代本就富裕,尤其是陆家这样还是镇子的首富,更是颇有名声和财名的。 陈怡玢这一路上想到了很多上辈子的事,上辈子虽然她对陆云鹤和陆家做的很到位,但是别人也都说陆家对她陈怡玢也是爱重万分的,尤其是公婆,更是对她非常好,甚至离婚后都让她掌管陆家的家财。 其实陆家这些家财到后来都转给了阿光,而且后来因为战乱,陆家这些家财也早就散了大部分,陆云鹤后来娶第二任妻子的时候,陆家停止了对他的支助,但是陆家二老是一直给陆云鹤备着家财的,只是没想到他早逝,因为这个事,陆父是极为后悔的,认为如果不是他经济管制他,陆云鹤就不会因为缺钱而平城和望京两头跑了。 陆父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为人十分精明,陈怡玢想到上辈子那些‘贤惠’的事迹,有多少是被世道和亲人逼迫到那个份上不得不做,又有多少是自己没有意识到悲哀而做的呢? 不过这一世,陈怡玢在跟陆云鹤离婚之初就跟陆家二老切断了关系,甚至连陆家寄过来的钱也都没有再收取,日常只给阿光写信和买东西,跟陆家二老也是客套的问问好而已,在陈怡玢看来,既然离婚了,那就没必要再纠缠在过去,陆云鹤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双方都要追求新的生活! 陈怡玢回国之前是特意给陆家写信通知的,说到:“回国后会来看望二老和阿光,多年未见,甚是想念,虽已不再是儿媳身份,但作为晚辈和阿光的母亲,也要来探视的。” 陆家二老看到这一封信,陆母首先说:“这嘉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父想到陈怡玢这些年的态度,只说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母嘟囔道:“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们陆家有没有亏待她,甚至还送她去沙弗跟着照顾志杰,她能在沙弗读书都是我们陆家的功劳,还跟志杰离婚!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胆气站在我面前,连我孙子都照顾不好!” 陆父道:“这话你可不能说出去!志杰将嘉和抛弃在乡下,嘉和怎么失去的孩子不是写得清楚了么?嘉和嫁入我家这些年也还是做尽了一个做儿媳妇的职责的,过些日子她来探望阿光,你切不可做出问责态度!陈嘉国和陈嘉兴现在都是什么人物了,志杰在这件事上愧对陈家已经是这样了,你若是再流露出对陈嘉和和陈家的不满,你是想害了志杰么?” 陆母讪讪道:“我就是不平气,她作为正室没有个正室的气度,如果她能接纳志杰的情人,岂会离婚,离什么婚,现在整个砭石都嘲笑我们陆家呢!” 陆父道:“志杰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他是这些年读书读傻了。”陆父心想为什么要离婚,大不了纳妾,或者作为外室情人,何苦搞得家宅不宁! 陆母又道:“现在志杰被顾思浓那个女孩迷得团团转,连家都不归,常年在望京里。” 陆父又说:“你懂什么,望京有志杰的朋友,志杰现在已经在报社里当主编,主管一个报纸之事宜,再说志杰现在已经跟嘉和离婚,追求个女孩子也不是大事。” 陆母不吱声了,心里想着即将到来的陈怡玢,只觉得满满都是她的不是。 第51章 050 陈怡玢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回陆家的老宅,上辈子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陆母去世的葬礼上,她被陆云鹤拉来管理葬礼事宜,葬礼之后从陆家走出去了,她看着陆家外面的天空,以为跟这里会是永别。 毕竟陆母和这座大宅子给了她压抑和灰色的青春年华。 她再踏入陆家大宅,门口的门房都没有认出来她这个曾经的陆家少奶奶,还是陆家老管家认出了了她,喊了一声:“少、少奶奶?” 第47节 陈怡玢道:“现在可当不起你一声少奶奶了,叫我陈女士吧。”老管家简直不知道怎么张嘴了,说:“您之前是我的主子,以后您也是我的主子。”但也还是没有再喊少奶奶这个称呼了。 陈怡玢翘起唇角,没有说什么,直到快到书房的时候,陆老爷迎了出来,今天有二哥跟来,所以陆老爷将他们迎到了书房。 二哥以前的身份是陆家的舅爷,也算是陆老爷的晚辈,所以陆老爷以前还能借着辈分而表现得随意一些,现在二哥带着陈怡玢在离婚之后第一次上门,陆老爷也摸不准他们的目的,再加上二哥这几年在平城也逐渐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所以陆老爷自然不敢怠慢。 陆老爷先喊:“久诚来了啊?”二哥跟陆老爷寒暄一句,陆老爷看向二哥身后跟着的陈怡玢,五年未见,她走的时候还是一位青涩的女孩,再一回来,连康顿大学都读下来了,并且人也出落得美丽了。 “嘉和回来了啊,好、好啊。” 陈怡玢喊了一声:“陆伯伯。”让陆老爷瞬间愣住了,道:“以前听你喊我爸,现在听你喊我伯伯,我这心里啊,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时陆母从内院赶过来了,正好听见陈怡玢喊陆老爷那一声,跟着附和道:“是啊,嘉和,你这样疏远我们,让我们很伤心啊。” 陈怡玢道:“自从志杰给我写下了离婚书,我就没有资格再叫你们爸妈了。” 陆父这时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儿媳妇!” 陈怡玢心想,他把她当儿媳妇,她都跟陆云鹤离婚了,怎么,还抓着不放了?正想说话,旁边的二哥说话了:“虽然陆伯伯和伯母心里疼爱嘉和,但是毕竟已经离婚了,礼数不可废啊。”这一句话说的让陆父心里隐约能猜到今天陈家二位来拜访的基调了。 陈怡玢这时说:“我从沙弗回来,给二老和阿光带了一些礼物,请笑纳。” 陆家二老赶紧跟她客套客套,但是当陈怡玢让仆人抱上来那些从沙弗和巴黎买来的毛呢料子的时候,陆母还是爱不释手的,说了一句:“是跟我们国内的不一样,比我们陆家的纱棉厂里织出来的细密。” 陈怡玢道了一句:“您喜欢就好。” 陆母这时才好好的打量陈怡玢,发现穿着旗袍、梳着短发的陈怡玢看起来很漂亮,腰肢挺直,目光清澈,气质和形象都跟在陆家守着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陆母夸了一句:“嘉和变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 陈怡玢淡淡笑:“兴许是康顿大学的水养人吧。” 陆父又以向陈怡玢询问在康顿大学的事为引子,之后才又仔细的问起当初在沙弗的事情,陈怡玢懒得说她跟陆云鹤这点事,但是面对这场战役中最艰难的两座搭讪,她也还是打起精神,详细的说了说。 陈怡玢一边说还一边观察陆母的表情,她微皱的眉头和不断翕动的鼻翼,就知道她虽然表面上挺和蔼,但她真的心态肯定不是这个。不过这些都不关陈怡玢的事,反正她跟陆云鹤的离婚书已经签署了。 陆父又问起陈怡玢如何去康顿读书的经历,陆母在旁边还说:“一定是跟着志杰去上课了吧?”所以才能有机会上康顿那么好的大学啊,否则以陈怡玢这种旧式女郎怎么可能被康顿大学录取呢? 陈怡玢实诚的说一句:“跟志杰没有去过康顿,只跟他一起买过菜。” 陆母夸一句:“志杰就这么细心。” 陈怡玢又说:“志杰只在我刚到沙弗的时候领我去过买菜的地方,之后就我自己去的,包括我怀孕的时候。” 陆母一噎,没再说话,但是心里特别不爽,因为陈怡玢以前都不会说这种算是顶撞程度的话,陆母心里颇不是滋味的。 陆父赶紧把话题接过去,夸赞陈怡玢现在有出息了,是他们家志杰配不上她,他们陆家也对不起她。 遇到这种话题,二哥就说话了:“当初我给他们俩做媒的时候,觉得他俩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只是没想到社会变迁太大,一转眼我们已经实行一夫一妻制度了。在沙弗的时候,志杰就跟我们言明,他有了心中所爱要求离婚,既然如此,我们陈家也不是非得赖着不走。只是我们嘉和好好一个女孩,到你们陆家走了一遭生了长孙,回头就变成了离过婚的女人了。” 陆父又是一顿道歉,说:“是我们陆家对不起嘉和,嘉和在我们家这几年孝敬公婆,生育长孙,劳苦功高,我们都看在眼里。” 陆父又叹气:“实在是志杰糊涂啊,我真是愧对亲家愧疚、久城、愧疚嘉和啊!”跟陈怡玢离婚、跟陈家分开这件事,陆父是真的很郁闷的,陆云鹤跟陈怡玢结婚这几年,陈家真的是帮助颇大的,陆家纱棉厂现在还跟二哥所在的中枢银行有贷款,并且款项还没有还清,以前仗着是亲戚,陆父心里还觉得有点底,现在亲家做不成了,他也不敢把亲人做成仇人啊! 陆父表态道:“我早就说了,就算嘉和和志杰离婚了,但是在我跟太太的心里,永远拿嘉和当我们的儿媳妇!所以我决定把陆家的家财平分为三份,一份就赠予嘉和与阿光,另外一份给志杰,最后一份留给我跟太太,待我们百年之后这一份也是留给阿光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陆母,陆母又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小木匣子,匣子里放着很多张地票和存款票,陆父推到了二哥和陈怡玢面前,“我们也知道委屈嘉和了,我跟太太心里再难受,嘴上说再多也难抵志杰给她带来的伤害,所以这些东西也算是我和太太的一点心意吧。” 二哥看了一眼陈怡玢,陈怡玢这时说道:“您二老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份财产我不能要,一是我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不会再拿陆家的财产,二是既然是给阿光的,那由他的爷爷来亲自替他掌管吧。” 陆父说:“嘉和,收下吧,这是我跟太太的一点心意,志杰是我们没教育好啊,对不起你。” 陈怡玢道:“你们不用歉意,跟志杰离婚的时候是我同意的。今天我来除了是想看看您二位,还想看看阿光。” 提到阿光,陆母好像才想起来的样子,说:“对对对,看看阿光,快去把我的乖孙抱来!” 不一会儿,奶嬷就将阿光报了上来,此时的阿光六岁多了,整个身子胖嘟嘟的,穿着宝蓝色丝绸的小褂子,头发剪得精神利索,眼睛很亮,刚进屋就被奶嬷放到了地上,他穿着小牛皮的鞋子哒哒哒跑到了陆母身边,喊了一声:“奶奶!” 陆母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又抱住了阿光。阿光看到了屋里的生人,他是见过二哥几次的,知道是家里的亲戚,陆父道:“阿光,还不快见人!” 阿光又从陆母身上挣扎下来,哒哒哒跑到二哥身边,二哥看着他说:“你还记得我么?” 阿光想了想说:“上次给我带礼物来的……” 陆母赶紧说:“阿光,他是舅舅,奶奶教过你的,快叫舅舅!” 阿光跟着喊了一声;“舅舅。” 陈怡玢上辈子是在阿光七岁的时候回国的,这辈子早了一年,没想到六岁的阿光比七岁的时候胖了这么多。阿光从七岁以后就一直高瘦高瘦的,到成年了就更是像陆云鹤居多,此时见到这胖嘟嘟的阿光,陈怡玢反倒觉得有趣。 阿光也将视线看向了一直在看着她的陈怡玢,刚想按照常规喊一声“姨姨”之类的称呼,陈怡玢说;“阿光,你还记得我么?” 阿光歪着头,想了想,说:“不认得了。” 陈怡玢说:“我是你的姆妈。” 阿光一下不知所措了,看向陆母,陆母赶紧说:“阿光,快喊你姆妈。” 阿光说:“我的姆妈在西洋呢,在外国,很远很远的地方。” 陈怡玢心里一疼,蹲下身子看他,说:“阿光,你两岁的时候我离开你去外国陪你父亲读书,现在我也读书回来了,以后我也在你的身边,我是你的姆妈。” 阿光看着她,胖嘟嘟手伸向她,“我有奶嬷,有奶奶,姆妈在国外……” 陈怡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说:“阿光,我是姆妈,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了你了,我的宝贝儿子。” 阿光认真的样子看着她,只见陈怡玢眼里含着泪,到底是母子连心,看到了陈怡玢他也觉得这个姨姨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说:“那你以后会给我做好吃的糖么?” 第48节 陈怡玢点点头。 又说:“会逼我写大字么?” 陈怡玢看他现在这藏心眼儿的小样儿,那个记忆里熟悉的阿光好像回来了,说:“这个姆妈也得听爷爷的安排。” 阿光说:“那学堂里别的孩子欺负我,你会帮我么?” 陈怡玢又点头,说:“挨打就得还回来。” 阿光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齿,看得陈怡玢直乐,她抱住了阿光,阿光肉嘟嘟的身子依靠在陈怡玢怀里,陈怡玢感觉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不是这辈子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 第52章 051 陈怡玢来之前想了很多,想到很多阿光曾经成长的片段,甚至她临死之前阿光握着她的手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那时候陈怡玢还嫌弃阿光不够带派头,优柔寡断,敏感多情,这两点跟陆云鹤很像。 但是阿光虽然优柔寡断,但是听人劝,知道什么人的话能听,什么人的不能听,而敏感多情,因为父母从小都不在身边,所以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阿光就相对敏感一些。他既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散养疯跑,更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约束,所以他又很骄纵,特别爱哭,稍一不顺心就喜欢哭,往往他一哭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经常哭闹。 阿光很爱吃糖和甜点,也许是小时候爷爷奶奶总拿甜食逗他,吃过几次甜食之后他就特别喜欢吃,导致现在才六岁就有了两颗发黑的虫牙,疼的时候在地上打滚,不疼了又使劲要糖吃。 陆母当然知道他是吃糖导致的牙疼,但是也耐不住自己的乖孙哭闹,所以最终都会妥协。她这种教育的方式不只在阿光身上,在陆云鹤身上也体现得很明显。 陆母一共生过两个孩子,陆云鹤是其中站住的那个,另一个早早夭折了。也许就因为陆云鹤使他们唯一的孩子,所以他们也很娇惯陆云鹤,如果不是陆父花大价钱请了一位私塾先生,后来又送陆云鹤去读了中学,陆云鹤兴许连现在的诗人之名都不会有。 当时社会对诗人才子捧得特别高,所以陆老太太不觉得陆云鹤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自己儿子特别了不起,特别光耀他们陆家的门楣。 陈怡玢陪阿光玩了一会儿,又拿带回来的沙弗儿童读物给阿光讲故事,那些爷爷奶奶不懂的《白雪公主》《丑小鸭》等等,才讲了一个就听得阿光兴趣盎然,一直在旁边追问她:“后来呢,后来呢?” 他胖嘟嘟的脸蛋因为听到好听的故事兴奋得红扑扑的,不到七岁的他口齿还有点不那么清晰,有时候一些平翘舌还咬不准,说话很是有童趣的感觉,也许在陆父母那里看来这是笨拙的表现,但是在陈怡玢这个上辈子将他养大的母亲看来,能再一次重温他的童年时期,是非常有趣的。 而且她发现这个时候的阿光比上辈子有趣,上辈子她虽然能带阿光走,但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多久,因为陆父母很快就追到了她身边,甚至连房子都买在了一起,阿光那时候虽说是跟着她,但实际上是经常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的,直到两位老人双双去世,阿光才真正意义上跟她在一起住。 那时候的阿光已经是十四五岁的男孩了,叛逆期正当时,根本也没有耐心去听陈怡玢的教导,再说他从小到大受到爷爷奶奶的教育里,对于姆妈也不是那么看重。 爷爷奶奶虽然没有刻意说陈怡玢的坏话,但是小孩子是十分敏感的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对陈怡玢不是那么贴心的亲近,这也就是在很多年以后,阿光还会想着一些陆云鹤的事情,尽管陆云鹤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也许全部加一起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因为爷爷奶奶的美化,就觉得好像挺近的。其实陆云鹤有限的生命力,读书和泡妞实在是占据了大量的时间。 陆母看着这才没多一会儿,自己养大的乖孙就对陈怡玢这么亲热,看到阿光贴在陈怡玢身边要求她给他讲故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可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陈怡玢看他竟然从来没有听到这些故事,说:“之前我给阿光寄过这些故事书啊,我还特意花时间给翻译成了中文,你们难道没有收到么?” 这个年代,像《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这样的西方儿童读物已经有人翻译到华夏来了,但是并没有通篇全部翻译,实在是故事太多,陈怡玢去年作为给阿欢的生日礼物,还特意给他翻译了十篇故事寄回来,同时还配上了一本原文书,她翻译的时候还受到了黄薇甜的帮助,黄薇甜还在其中一篇文章下面特意写着是甜甜姨送给阿光的礼物。 此刻听到陈怡玢问这些东西,陆母面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还没想到解释的话,二哥就说:“去年是我亲自给送过来的啊。”言下之意是陆家不可能没收到,他看向了陆老爷,陆老爷也特别尴尬。陆老爷平常不仅有生意要忙,同时他在外面也有外室,哪里会注意什么生日礼物是一本翻译稿童话书这种事? 陆母说:“因为那些太珍贵了,怕他人小给弄坏了,所以给专门收起来了。” 陈怡玢上辈子就知道陆老太太对她的一点心思,上辈子她是做得十分到位,连跟陆云鹤离婚之后都对他们毕恭毕敬,实打实的当了一辈子的儿媳妇,但是这辈子她不会了,她仍然当他们是长辈,但是再也不是毕恭毕敬的当公婆了,因为她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就是两个陌路人了,她没必要再做出牺牲到那一份了,上辈子的她没有勇气反抗,这辈子的她靠自己,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陈怡玢带着笑,说:“不碍的,是给阿光的礼物,稿子我还留了存稿,特意求人做成的书册,就是怕损坏。” 陆老太太说:“那我赶紧给阿光拿出来。” 陈怡玢又说:“那我去年给阿光买的羊绒呢的大衣呢,今年穿有没有小?” 陆老太太:“那个太珍贵了,怕阿光平常爬上爬下给弄脏了,不舍得穿。” 陈怡玢仍是笑:“以前我在的时候,您可是跟我说,这物件儿啊甭管多贵,只有用上了才算是用上了,搁着放就是落灰的。” 陆老太太面皮一下挂不住了,觉得这个陈嘉和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陈怡玢和二哥都看明白了,陈怡玢这么多年给阿光买的东西,兴许陆老太太一件都没有用到阿光身上,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说陈怡玢的坏话? 二哥说:“竟不知道,陆家还这么节俭,真是失敬啊。”一句话说得陆老爷脸皮都发涨了,他忍着脾气尽量让自己态度平和,对陆老太太说:“别放着落灰了,该用起来还是得用起来的。” 老太太心里恨,应了两声,赶紧指挥身边的佣人拿来童话书和衣服,佣人还回问一句:“夫人你将书放哪了?”老太太脸皮涨红,嘟囔一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陆家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白吃白喝了。” 陈怡玢一听她这话就知道陆老太太这是话里有话,白吃白喝难道不是说她么?但她仍是带着笑将陆老太太叫住,说:“那麻烦伯母将我这么多年送给阿光的礼物都找一找吧?” 陆母挑眉,瞪了陈怡玢一眼,二哥在旁边说:“是我这几年失职啊,虽然经常来看阿光,但是没想到这些细节的事,娘舅娘舅,我没有做到位啊!” 陆老爷忙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年纪大了不懂事,嘉和,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姆妈……你伯母不懂事,你别生她气。” 陈怡玢仍是细声细语:“怎么会呢,我素来是知道伯母的脾气的,只是我想问一句,既然我的东西近不到阿光的身边,那么陆家又是怎么教育阿光的呢?” 陆老爷一愣,看向陆老太太,陆老太太道:“我像教育志杰一样教育阿光。” 陈怡玢接了一句:“然后又教育出一个好好的大学不读非因为追求女孩子抛弃妻子,甚至连学业都耽误的人么?” 陆老太太气得,要不是陆老爷在场,估计都能甩脸子给他俩,她说:“志杰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但是对阿光我是十分细心的。” 陈怡玢只说:“我知道伯母心细,只是将来我若是知道您和陆家在阿光面前捏造我的不是,别怪我将志杰的事公布出去。” 二哥立刻将话也跟上:“我希望虽然我们两家做不成亲家了,但是不要做成仇人,有阿光这个纽带,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作为朋友也好,作为晚辈也好,您二位是阿光的爷爷奶奶,我们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娘舅,世上再没有比我们跟他更亲近的亲人了,希望你们不要在我们之间起隔阂,我们陈家一再退让,但不是说就怕了什么!” 陆老太太一阵气结,虽然知道二哥说的事真话,但是她就是气不过,陆老爷赶紧发话:“那不会的,就像久诚所说的,我们虽然不再是亲家了,但是我心里仍旧视嘉和为亲生女儿一样,你伯母年纪大糊涂了,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陈怡玢说:“您跟伯母谈,这种事是您二老的事情,既然这样,为确保公平,我也会派来一位奶嬷和佣人过来一起照顾阿光。” 陆老太太当然不乐意,但是陆老爷立刻就答应:“能有陈家派人来,那当然是很好了。” 陈怡玢点点头,又从带来的一堆礼物之中掏出吃食递给阿光,阿光刚才看到大人们在说话,虽然他们都带着笑,但是敏感的感觉到他们不是那么的好,他虽然调皮但也知道轻重,在刚才的气氛里没敢说话,等陈怡玢问他要不要吃巧克力,他先看了一眼陆老太太,这一眼让陆老太太心里顺了很多。 阿光接过巧克力,吃了一块说:“这个我吃过的,前两天在学堂里一位同学送过我一块的,跟那个是一个味儿。” 陈怡玢道:“我之前每年都给你寄了很多的。” 阿光很着急:“那些都哪去了?” 第49节 陈怡玢说:“是奶奶怕你糟蹋了好东西,替你收起来了,想等着阿光以后有高兴的事再拿出来给你。” 阿光奶声奶气的问:“什么高兴的事?” 陈怡玢说:“像在学堂里被老师夸奖了,考试成绩变好了,还有就是像见到姆妈了,这么高兴的事。” 阿光抱着巧克力又吃了一块,说:“嗯,见到姆妈我很高兴,应该吃一块。”对阿光而言,巧克力是种神奇的食物,刚开始吃是有点苦的,但是随后那种甜甜而细腻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神奇,当时给他巧克力的徐正台那种仰头晃脑的得意劲儿,让阿光特别不服气,回家向陆老太太要,可是陆老太太这种老式女人,连什么是巧克力都不知道。 不过陈怡玢也不敢给他多吃,毕竟阿光这一嘴小黑牙真是让人堪忧,幸亏是在换牙期,换掉这一批以后可得仔细保护了,阿光上辈子第二次长牙的时候也没管住吃糖,所以一口牙也是不太好,得亏后来医学发展快,给他治疗好了,否则也够他疼的了。 阿光不乐意,好不容易能吃到这么一大块,陈怡玢又哄他再有高兴的事才可以吃,阿光掰着手指说:“我天天都高兴!”逗得陈怡玢直笑,真是没发现阿光还有这么逗趣的时候,胖嘟嘟的阿光特别招她喜欢。 下午阿光在兴奋之中睡了午觉,还拉着她说:“你别走……”听得陈怡玢心里既暖又酸的。 等到了客厅见到陆老爷就说:“我想带走阿光。” 陆老太太就不干,第一反对了。 陈怡玢只说:“在平城,我能给阿光最好的教育,在砭石你们能给他什么好的资源和教育?你们能找到什么好老师?那些老学究还是假洋学生?” 陆老太太不甘心的道:“还有志杰,志杰能教他!” 陈怡玢慢声细语道:“恐怕志杰仍旧帮不上阿光,志杰正在热火朝天的追女孩子呢,天天在报纸上登他充满着热情的诗歌,阿光他恐怕是不会过问的。”一句话将老太太又顶得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肩颈特别疼,今天去按摩,还刮痧了,后背又疼又爽啊~回来愉快的码字了 第53章 052 陈怡玢的一番话让陆老爷和老太太哑了火,陆老爷心里在考虑这件事,其实从利益角度来考虑,阿光跟陈家在一起自然更好,陈嘉国和陈嘉兴在平城的名声和实力都很好,尤其是二哥又认识那么多社会名流,若是阿光跟了他们的话,自然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陆老爷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陆云鹤,一个月兴许能写来一封信,基本都会跟要钱有关系的,很少提起阿光,他已经在外面玩野了,将来他还会回到砭石这个小地方吗? 儿子提不起来,不回砭石,甚至连平城都不回的话,那自己的宝贝孙子阿光要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一辈子跟他们两个老人在一起么? 陆老爷不是没有考虑过把阿光送到陆云鹤身边,让他在望京接受教育,但是给陆云鹤写信提到这件事之后,陆云鹤回信里却连一句话都没有提,儿子虽然大了,翅膀硬了,但是陆老爷会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么?自然也是知道陆云鹤这是不乐意的,报纸上还经常登载着陆云鹤的诗歌,但是阿光这件事是恐怕不行了。 这种事情,陈怡玢作为阿光的亲生母亲,她提出这点虽然于当时的社会伦理不合,但是确实是对阿光最好的选择,而且陈怡玢是一位留过洋的康顿大学的学生,见识和阅历方面都有一定的水平了,教育阿光也是很够了。 陆老爷静静的说:“让我想一想。” 陆老太太以为陆老爷一定会拒绝,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考虑这件事,甚至有可能让阿光离开他们,她一下就受不了了,说:“阿光不会离开我们的!”又对陈怡玢说:“从来没听过女人离婚了竟然还要带着男人的孩子离开的!我跟他爷爷都还健在,你就想抢孩子么?” 陆老爷大声喝止她,让她不要多说了,但是陆老太太明显是受到了刺激,仍旧说:“你想带走阿光,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陈怡玢连搭理都没搭理她,只看向陆老爷说:“我能给阿光更好的教育和生活环境,而且我是他的母亲,只有对他更好的。” 陆老太太还要说什么,都被陆老爷给压过去了,他对老太太狠狠的说一句:“你给我闭嘴!”表情十分的严厉,让陆老太太到底闭上了嘴,可是眼神却是十分悲愤的看着陈怡玢。 陆老爷说:“我知道,可是阿光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陈怡玢点点头,“我理解你们的感情,但是你们真的想阿光就这样被困在砭石这个小镇子么?以后,也许没多久志杰就要迎娶新的太太了,这时候阿光要怎么办?他因为你们的私心只能在砭石这个地方受教育,在你们百年之后,志杰和新太太也有了更多的孩子,那时候阿光要怎么办呢?” 陆老爷知道,陈怡玢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样才让他很灰心,陆云鹤若是真的找了一个喜爱的女子,到时候别说阿光了,连他们老俩口都不知道会在哪里。 陆老爷只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陈怡玢没有多说,上辈子她也不是一次就领走了阿光的,她已经做好了长期的准备。 跟二哥回家之后,就跟姆妈商量了派到阿光身边的奶嬷这件事,最后选了曾经做过大哥和二哥奶嬷的李嫂,李嫂不是那种特别迂腐的妇人,大哥和二哥现在跟她的感情还特别好,李嫂个子不高,身子偏胖,看起来圆圆白白的,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由她来照顾阿光是最合适不过了。 陈怡玢和姆妈又跟李嫂叮嘱了很多,第二天李嫂跟另外两个小丫鬟才一起被小汽车送到了陆家。 陈怡玢安排好了自己的事,第二天就去找黄薇甜了。因为已经提前约好了时间,所以今天很顺利的就进入了黄公馆。这是她第一次来国内的黄公馆,国内的黄公馆坐落在飞渡路上,这条街有很多平城大富商都在此盖了别墅洋房,两边的梧桐树绿荫成排,十分有景致的。 国内的黄公馆占地很大,上辈子就听说过平城黄思君的大宅子里有百十多间房间,中西合璧的装饰十分的出名,里面住着他好几房姨太太和子女,而陈怡玢觉得这所大房子后来一定没有由黄薇甜来继承,因为这间房子后来由于子女争夺财产卖给了大实业家朱伯逸,而朱伯逸的后人里有人成为了导演,曾经在这栋房子里拍过电影,否则陈怡玢也不会知道里面中西合璧的装饰十分好看了。 听说陈怡玢到来,不等佣人将她引到黄薇甜的房间里,黄薇甜就已经跑下来接她了,看见了穿着旗袍走过来的陈怡玢,她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陈怡玢,喊道:“嘉和,我可想死你了!” 陈怡玢跟黄薇甜分别有差不多一年了,她说:“知道你要结婚,参加完六月舞会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因为太赶还被苏珊娜好顿埋怨啊。” 黄薇甜一头长发剪短了一些,烫了卷发,身上还穿着家居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十分好,脸蛋粉嫩红润,眼睛亮亮的,怪不得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呢。 黄薇甜道:“就她最矫情,我结婚竟然还不来。” 陈怡玢说:“艾伯特不也不来嘛?” 一听到小竹马的名字,黄薇甜说:“我是很热情的邀请他来的,他也许也是觉得坐船时间太久了,不乐意来吧。” 陈怡玢道:“一年不见,嘴上倒比以前虚伪了,人家那是怕受伤,看到自己喜欢的女郎嫁人了,新郎不是他,你还让人来参加你的婚礼,这不是折磨人嘛?” 黄薇甜笑嘻嘻:“可是爱情这种事情没法勉强啊,我跟他从小就认识,熟的不能再熟,没有那种心砰砰跳的感觉啊。” 陈怡玢拿手指点她脑门:“就你有花花肠子,还心砰砰乱跳,心乱跳的那是得病了,惹得人家艾伯特伤神。” 黄薇甜急道:“艾伯特好么?” 陈怡玢道:“跟我们和塞德都喝了几次酒,之后就变得特别上进努力了,反倒让我有点不适应。不过这都是他人生的经历,不是每一个喜欢上的人也同时爱上了你,也不是每件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 这时从黄薇甜房间里走出两个女孩,一个穿着阴丹士林布料做的袄裙的女孩子,齐刘海,黑发垂到肩膀,只在手腕上戴着一只名贵非常的碧绿色翡翠手镯。另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织锦滚边旗袍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钉,头发烫成了流行的波浪,看起来很时髦的样子。 黄薇甜赶紧道:“瞧我,就顾着跟你聊天了,快来介绍介绍这两位小姐,”她指向戴翡翠手镯的女孩说:“这位叫做张希音,是前任副总理家的女孩。”又指向粉色旗袍的女孩:“这位叫做孙曦静,是平城油王大亨的小女儿。” 陈怡玢跟她们见了礼,孙曦静一张巴掌脸,眼睛大大的,是很标致的女孩子,她快言快语道:“早就从薇薇安嘴里听到你的大名,每天都要听她提到你,我啊这耳朵都要起茧子啦,终于见到你啦。” 张希音有一张团脸,眼睛也不太大,只是她竟是一张笑脸,白白嫩嫩的女孩子笑起来是一团和气,她说:“听说了你们很多的事迹,恨我当初为什么不报考康顿大学,这样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了啊。” 陈怡玢笑,说:“现在成为朋友也不晚啊。” 第50节 黄薇甜笑着将她们三人拉到了卧室里,说是要进屋好好唠唠,“我们都留学回来了,以后在平城啊我们就能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逛街啦。” 陈怡玢进入黄薇甜的房间,发现她的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相似,平城这边的房间跟沙弗的闺房竟然十分的相似,不过倒是让她有熟悉感了,屋里站着几位洋女郎,穿着统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西洋女仆之类,她们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等着黄薇甜试穿,显然是黄薇甜定制好的婚纱。 黄家女仆赶紧给陈怡玢上了茶水和新的点心,她们三人坐在旁边的白色枫木沙发上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黄薇甜试穿婚纱,法国来的设计师在给她介绍婚纱的用料名贵,另一位从时下最流行的发型屋里请来的做头师傅一边弄着她的发型一边准备给她化妆。 陈怡玢一直呆在黄家陪黄薇甜,期间黄老爷回来了请陈怡玢过去,陈怡玢也是小半年没见到黄老爷了,见到他感到十分的亲切和想念,在她心里,黄老爷已经不仅仅是一位长辈那么简单的,黄老爷显然也跟陈怡玢一样的想法,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不掩饰的高兴,俨然已经把她当成自家孩子那样,说他没来得及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特别遗憾。 陈怡玢说都是一群洋鬼子在疯,喝得东倒西歪的。黄老爷哈哈大笑,说:“毕业我没赶上,但是礼物一直给你准备好了的。”说着就让人端上来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放着一只水滴形黄钻项链,那黄钻十分的名贵,买到已经是不容易了,以黄老爷的标准认为不太大,但是已经比市面上见到的都要大了,而且火彩十分之好,只在室内光线下都觉得璀璨极了。 黄老爷笑眯眯的让陈怡玢赶紧戴上给他看看,陈怡玢说:“这不好吧,甜甜结婚,您送我礼物啊。” 黄老爷说:“这是早就给你备好的,只是最近没见到你,快收下吧,别跟我见外。” 陈怡玢不再推辞了,自己戴了起来,黄老爷看了看说:“其实还差一对耳坠子,可惜啊黄钻不好遇。”她赶紧拦住黄老爷,说这已经十分好了,再贵就不敢要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因为黄薇甜那边使劲叫陈怡玢,黄老爷才依依不舍的把她放走,还说:“就当这是是你家一样,这里房间很多,搬来住也可以啊。” 黄薇甜看到陈怡玢那只黄钻项链还特别嫉妒的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爹爹亲生的,你才是呢。” 陈怡玢哈哈大笑说:“我要是那么会投胎还好了呢!” 四位女郎说说笑笑玩闹了半天,黄薇甜又跟设计师反复敲定了修改方案,这才换成外出装扮一起到平城特别有名的一家老字号福瑞林饭店吃饭,结果进了包间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李少雍。 陈怡玢已经是两三年没有见过李少雍了,此时他已经年过而立,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裤和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臂间,脚下穿着一双擦得很亮的皮鞋,看起来他真的比几年前还英俊了。 李少雍不仅仅是五官英俊了,更是一种气质,年纪轻轻的高官在权势的浸润之下,让他更有一种大多数同龄人没有的气势,再配上他那一双仿佛会撩人一样的桃花眼,真是一般女性靠近他都会受不了的心怦怦乱跳。 李少雍看到她们展颜露出微笑,道:“众位淑女们今天倒是辛苦了。” 黄薇甜看到李少雍就立刻靠了过去,娇俏的跟他抱怨之前定制的婚纱竟然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样,现在又不那么喜欢了怎么办啊,结婚的时候没有衣服穿啊怎么办啊,李少雍哄她说一定要挑一件自己最喜欢的,不过她穿什么都特别好看。 黄薇甜被他哄笑了,嘴上却还说:“就你胡说。”情意绵绵的看着李少雍的样子,让另外三个见识过黄大小姐平常骄横模样的小姐都大跌眼镜。 不过也确实如黄薇甜之前写信说的,她真的很喜欢李少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饿,我在进行今年第n次减肥,期待用不吃晚饭的方法减个肥…… 第54章 053 陈怡玢看着此时很甜蜜恩爱的俩人,忽然想起依黄薇甜的性格,最后就算那栋黄家大宅没有由她继承,她在金钱充裕的情况下,也应该会花钱将黄家大宅买过来,但是陈怡玢上辈子没听过黄薇甜有出手叫价的事情,不过她转而一想,也许是黄薇甜对于那种老旧的房子没什么兴趣吧,毕竟那里的记忆对她而言不如在沙弗的房子那么美好。 陈怡玢将思绪收拢,跟他们几个人一起享受福瑞林有名的厚烧鱼翅,想起这间有名的老字号后来在战火之中也衰败下去,后世是再也吃不到这么醇厚的鱼翅的。 席间李少雍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跟她们说:“你们猜,我竟然看到了随庆和苒苒他们,同席的还有邵兴及其夫人,连宋可心也在,真是太巧了。” 大家都是在平城上层圈子里混,王绶云和李少雍是同学,李少雍还曾经当过杨苒苒的顶头上司,而邵兴也是一位文化名人,在后世大家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学识是比只会写几首风花雪月诗歌的陆云鹤强的,而宋可心这位女士就是在平城上层特别有名的社交名媛了。 在平城,甚至在华夏能把名媛做成一个职业的,也大概就是从宋可心和杨苒苒这样的名门出身、又颇为擅长社交的女士开始的了。 陈怡玢上辈子跟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有交集,像是杨苒苒,她是陆云鹤的第二任妻子,上辈子是见过很多次面,一提到她就能让陈怡玢想起上辈子杨苒苒故意在她面前表露出跟陆云鹤的亲热,好像是要气她的样子,想想也是有点无聊的。 李少雍敲开王绶云他们包厢的房间,大家互相见面是团团高兴的,邵兴是一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还跟李少雍说干脆两桌并成一桌算了,李少雍当即同意了,两群人又凑成了一大桌。 这群人里有很多是认识的,也有像张希音和孙曦静跟他们不认识的,都互相介绍了一番。陈怡玢虽然上辈子都认识他们,但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介绍了一番,大家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尤其是邵兴的脸上还楞了一下,随即又多打量她几眼。 陈怡玢当然明白邵兴的意思,大方的任他打量,因为邵兴是陆云鹤的好朋友,邵兴是知道陆云鹤有她这一号旧式妇女的前妻的,可是今天一见陈怡玢的面,发现她不仅没有陆云鹤曾经跟他抱怨的土气、守旧,更是发现陈怡玢十分的洋气,并且一看就是出身很好还受过西方教育那种名门闺秀啊!可比邵兴的老婆强多了,要知道他老婆现在还操着一口浓重的乡下口音跟他朋友交际,要不是他良心好,早就休妻了。 陈怡玢跟王绶云倒是认识的,自从王绶云当年跟二哥一起回国之后,已经是三年多没有见过面了,王绶云这几年也变了,当年看起来像一位学者的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位军人了,他变黑了不少,头发也更短了,但是眼睛更亮了,那种凌厉的感觉从他一举一动之中让人感觉到的。 陈怡玢再一看他的军衔,当年的上校现在已经是少将了,她心里想着,当年夸他一声青年才俊真是没有白夸。看到杨苒苒坐在他身旁,她才意识到,原来王绶云是杨苒苒的前夫。 陈怡玢想到,陆云鹤当年跟王绶云还是大师许广宏门下的同门师兄弟呢,陆云鹤也还是不犹豫的跟师兄的妻子勾搭上了,还美其名曰什么追求真爱,真不知道他一辈子要真爱多少次。不过当时陆云鹤他们那圈子人这种在圈内互相爱来爱去的事儿也不少见,反正让陈怡玢觉得那是很难理解的世界就是了,所以她对他们那圈人的评价都很一般。 当介绍到陈怡玢的时候,邵兴还说;“不知能否问你一个问题啊?” 陈怡玢道:“如果不是私人问题的话,请问吧。” 邵兴笑道:“我听说‘异乡人’是陈嘉兴的妹妹,也就是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怡玢也露齿一笑:“不知道你要找她做什么呢?我可以代为转达。” 邵兴哈哈笑了几声,忽然觉得陈怡玢很有趣,说:“请你告诉她,她的文字我很喜欢,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生活的热爱,对家国的担忧都让我感受到了作为一位女作者的大胸襟,如果可以的话,想跟她成为朋友。” 陈怡玢道:“若是成为朋友的话,那我替她回答了,当然可以啊,不过她这人交朋友可挑剔的很。” 邵兴不解,问道挑剔什么,陈怡玢回到:“她的朋友可不要问那些她不愿意提起的事。” 邵兴道:“见到这样的女士只有高兴的,岂会那么不长眼呢?” 陈怡玢起身,端起手边的茶水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绍兴端起酒杯,正要喝,一旁的宋可心说到:“你们俩倒是聊得开心了,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做朋友我们当然要一起了啊,来,我们一起举杯,让我们祝朋友!” 这群学识青年端起酒杯、茶杯,大家高兴的说:“祝朋友!”这么一开场,大家立刻热闹了起来,之后吃菜的、闲聊的,男人们聊政治时局,女人们聊衣裳和口红。 邵兴的太太操着一口不标准的乡下口音跟大家聊天,虽然众人听不太懂她的话,但是她总是特别高兴的跟别人说话,还兴致勃勃的,好像一点也不影响交际的样子,脸上也是美滋滋的,让陈怡玢觉得,这也是一位妙人啊。 王绶云也跟陈怡玢闲聊了起来,他俩算是叙旧,王绶云说:“几年不见,你变得我都不敢认了。” 陈怡玢道:“几年不见,你不也是一位少将军了么?” 王绶云道:“战乱年代,军衔算什么呢?”颇有点自嘲。又问陈怡玢:“这几年怎么样啊,我刚才听邵兴说那位这几年在文化圈里有名的‘异乡客’竟然是你吗?” 陈怡玢道:“当年写的时候真的就是想介绍一下康顿大学的,想让更多有志青年考虑是否能考上那里,没想到写了几篇之后竟然开始越写越多,后来就不仅仅是介绍康顿了,还会写一些别的事情,这一写下来才发现,竟陆续写了很多。” 王绶云笑,他笑的时候竟还像以前一样带着一股学者的气质,倒让陈怡玢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了,他说:“我在平城也是常看你的文章的,也是你的读者的。” 陈怡玢以为他在打趣她,还说:“你就别来打趣我了。”她那点黑历史也基本被王绶云给知道的差不多了,从她二哥那里,从陆云鹤那里,甚至王绶云还亲证了陆云鹤和她的离婚,还是离婚证明人之一,她也就还是把王绶云当成一位可以相交的朋友的。 第51节 王绶云道:“看到你写的在康顿的生活,很是能勾引起我曾经的记忆,觉得很轻松的感觉,还有你写的那些美食,看到你这个小女子在西方都能发展华夏的美食,我都觉得有身为华夏人的骄傲了。” 这时在旁边的杨苒苒说话了,她说:“我在康顿大学的时候曾经去吃过的,并不十分好吃,怎么康顿大学的学子们竟然十分喜欢呢?你真的没有赔钱么?” 杨苒苒的声音很美,甚至可以登台唱戏那种程度,上辈子在陆云鹤没有去世的时候,杨苒苒还真的跟宋可心一起登台演出过的,只是她这人说话就是很随意了,对待她不上心或者讨厌的人,她说话就仿佛是不经过考虑,真是让陈怡玢有时候很费解她那个社交名媛的名头是这么来的。 陈怡玢之所以对她评价不太高,不是因为她是陆云鹤的第二任妻子,并且总莫名其妙的跟她耀武扬威这种无聊的事,是因为杨苒苒总散播关于她的不好的谣言,有一些甚至是让陈怡玢十分讨厌的,比如杨苒苒曾经在陆云鹤去世之后,跟别人说陈怡玢跟陆老爷有不一般的关系,后来这句话传到陈怡玢耳朵里,她就全面切断了对杨苒苒的零用钱,陆家也完全放弃了杨苒苒。 所以此时听到杨苒苒说这种无聊的话,完全当做无视,杨苒苒看到陈怡玢不搭理她,心里不平,在旁边装作无意的样子说:“诶,现在志杰跟顾思浓在一起了哎,我每天都能在报纸上看到他写的那些情诗,优美极了。” 陈怡玢心想,这些人每天心心念念的也就这点破事儿了。 王绶云一听杨苒苒这么说话,就截过她的话头转移说了别的,杨苒苒瞪了他一眼,见王绶云也瞅了她一眼,又想到在场这么多人,便没有搭理陈怡玢,开始跟宋可心聊起时下流行了。 聊起流行这些东西,黄薇甜那是强项,虽然宋可心在这方面也很强大,她跟黄薇甜都是未来引领平城女性时尚潮流的人物,但是黄薇甜定居国外多年,时尚的潮流感还是比宋可心高出一块,跟别提她还曾经在《vogue》里实习过了,这一点就把宋可心给比了下去。 杨苒苒跟宋可心关系好,不想宋可心被黄薇甜给比过去,在她心里,黄薇甜就是一个富商的女儿,非官非宦,怎么跟宋可心比。杨苒苒就不经意的说起了宋可心最近刚用上了巴黎刚发卖的cc品牌经典香水,说现在整个巴黎都为这种香水迷醉,因为这种香水的香调特别迷人。 黄薇甜一听,露齿一笑,反而不说了,杨苒苒还以为自己和宋可心搬回面子了,不成想黄薇甜说了一句:“cc克莱恩女士我们倒是见过的,我听说嘉和后来还去巴黎看了她的秀场,是吗,嘉和?” 陈怡玢坐旁边都能被躺枪,刚才这群人还举杯祝朋友,这会儿就开始暗自攀比了,不过黄大小姐的面子绝对不能掉了,她立刻就接话道:“嗯,她特意给我和苏珊娜下的请帖,我们没什么事儿,就去看看了,克莱恩夫人很美丽,经典香水也确实很好闻,我也很喜欢。” 杨苒苒觉得她在吹牛,心想:你觉得好闻怎么不买一瓶?现在整个巴黎都排队买这个香水,一定是买不起吧! 黄薇甜这时特别不经意的说一句:“好像那天你还被克莱恩夫人邀请到了她的香水工坊。” 陈怡玢仍旧淡然的说:“嗯,参观了一下这瓶经典香水是如何调配的,心中充满了敬佩。” 杨苒苒心想,真是越来越能吹了。 黄薇甜又说:“不过以后就好了,以后在平城也能买到这瓶香水了。” 宋可心问道:“真的么?” 杨苒苒说:“不可能吧?” 黄薇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嘉和谈下了cc品牌在华夏的销售许可,以后就可以在平城开店了呢。” 宋可心高兴极了:“陈小姐真是太厉害了!以后我就不用千里迢迢的在外面买cc的衣服和香水了。” 杨苒苒心里有点不高兴,感觉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了,嘟囔了一句:“巴黎还有好多牌子呢。” 黄薇甜又说一句:“还有几个牌子也同时给了嘉和销售许可,今后都能在平城买到的,希望到时候大家来捧场啊。” 杨苒苒后来在饭桌上就不怎么说话了。 黄薇甜觉得,比阔气这种事,从小就没人能赢过她的,真是没有见识! 杨苒苒不怎么说话了,宋可心就好像没有发现杨苒苒那点小情绪一样,继续在饭桌上活络着气氛,她说话时总是带着笑,人也轻言温语的样子,很是让人舒服,此时宋可心才不过是十八岁的女孩,待到将来美艳成熟的年纪时,社交场合上更是一往无前的,这才是让大家都推崇的社交名媛的样子。 情绪不太高的杨苒苒过一会儿就出去了,她好一会儿没回来,宋可心说出去看看她,正好陈怡玢也要去趟洗手间,也跟着出去了。 宋可心低声的跟陈怡玢说:“苒苒性子有点任性,但人是极好的,请你不要生她的气。” 陈怡玢道:“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宋可心道了声谢,又继续去庭院里找人去了,陈怡玢去了洗手间出来,正想回去,结果在连廊的雕花木窗棂里看到了一对相拥的情侣,陈怡玢刚想离开,忽然发现那对情侣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这对相拥的情侣竟然是刚才离开的杨苒苒和那位带着夫人的邵兴。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大家对于减肥的讨论,我对我自己挨饿减肥这件事更是绝望了,/(ㄒoㄒ)/~~ 你们说让我运动,我更要哭了,我晚上运动了,就没时间码字了,为了码字我都两个多月没怎么运动了,泪花闪闪,当年我也是爱慢跑的人啊。大家的提议我都看了,感谢大家的方法,很涨知识哦 感谢霸王票,挨个亲亲ლ(°◕‵ƹ′◕ლ) 第55章 054 陈怡玢没有多站,看了两眼没有声张,转身回了包间。 进屋的时候看到正在跟李少雍聊天的王绶云,陈怡玢颇有点同情,想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王绶云都免不了被戴绿帽子的命运了。 看着说到政事时略显严肃的王绶云,陈怡玢心里微微一叹,真是不知道王绶云是知道呢还是在装糊涂?陈怡玢到底没有当着众人面多说什么,依杨苒苒的性格,她若是真有心想跟邵兴在一起,早晚会让王绶云知道的。 只是想到杨苒苒好好的家庭不去维系,选择了在婚内出轨,真是不知道这种娇娇小姐的心里怎么想的,上辈子她跟陆云鹤在一起的时候,陆云鹤好歹还是一个单身男士,这辈子的邵兴还有一位妻子,并且这位妻子也跟在他身边呢。 陈怡玢又看了一眼笑呵呵的听着周围人聊天的邵兴夫人佟敏,心里对这位夫人抱以同情。 没多一会儿,杨苒苒和宋可心一前一后进来,只见杨苒苒脸上带着笑,刚才在屋内心情不好的样子一扫而光,过了一会儿,邵兴才进来。此时陈怡玢再看这位刚有了一点好感的朋友,顿时觉得腻歪,陆云鹤那圈的朋友真是,一丘之貉。 一大圈人又吃了一会儿,有人还提议继续去查理饭店去跳舞,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不过陈怡玢没兴趣,另外的张希音也显然是对这种玩乐没兴趣,王绶云虽然也不太想去,但是奈何杨苒苒兴致极高,也只得跟去了。陈怡玢和张希音就先告辞离开了,黄薇甜特意让黄家司机将俩人务必送回家。 陈怡玢又在家里呆了几天,姆妈逮到她一会儿拉着她去逛街买布料定做旗袍,一会儿去一起听戏,那大戏听得陈怡玢昏昏欲睡,还时常被舞台上敲锣打鼓的声音惊醒,便只能支着下巴看向台上。 台上唱着一出戏唱得热闹,台下那些跟姆妈一样的老戏迷看得十分痴迷,随着台上的表演这些戏迷们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姆妈显然为着台上的表演而动情,眼眶渐渐红了,拿着手帕在那里不住的擦着眼睛。 陈怡玢环顾四周,发现不止姆妈一人这样,周围好多人都陷入了剧情里,离姆妈不太远的一位太太也是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那位太太看起来四十开外的年纪,保养十分得宜,手上戴着一串佛珠,身上穿着靛蓝色的旗袍,看起来很有风韵的样子,她周围坐着四个穿着黑色褂子的大汉,看起来是打手一流的人物。 姆妈这是说:“那是平城大亨周永成的太太,不要瞎看。”周永成的大名在平城可谓是响亮极了,在后来的平城大鳄张少白没有起家的时候,周永成就是平城甚至是整个南方最大的黑帮老大,在平城提到他的名称甚至可以小儿止哭。 不过陈怡玢记得上辈子这位周永成的晚年是不太好的,当年还在平城闹得轰轰烈烈的,因为这位黑帮老大实在太好色了,虽然家里没有姨太太,但是他涉足了几家妓-馆,据说他不止搞黑帮是平城一牛,睡-过的戏子和妓-女也是平城最多的。 姆妈和陈怡玢听完戏就上车离开了,这都是日常生活的小插曲,一转眼就过去了。回到家之后发现在娘家住了一个多礼拜的大姐要收拾行李离开了,陈怡玢挽留,大姐说:“家里有孩子,你大姐夫不擅理事,我实在不放心,必须得回去了。” 陈怡玢没法再挽留,大姐临走前还语重心长的劝她:“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女人啊,早晚得嫁人。” 第52节 陈怡玢没有接话,但是在旁边的姆妈听了大姐的话就特别同意,心里想着这几天先让嘉和松快松快,等过两天就开始让老大、老二给留意一下青年才俊,为嘉和准备起来。 姆妈现在也渐渐觉得社会变了,对陈怡玢离婚这件事的想法也不是那么觉得丢脸了,只想着赶紧让她再嫁人,好好过上幸福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但是陈怡玢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合计搬出去住了,她跟家里人说要搬出去住的时候,陈父母还觉得特别惊讶,怎么陈怡玢不声不响的也不跟家里人说就自作主张呢! 姆妈第一个不接受,她还打算介绍青年才俊给嘉和认识认识呢,她走了还怎么认识?说:“你这孩子,怎么能不在家里住呢?你只身一个人在外面住多不安全,我们也不放心啊。” 陈父虽然不吱声,但也是跟陈母一个意见。 陈怡玢解释说:“那房子跟二哥是邻居,平时也好照应的。” 姆妈说:“你二哥那的房子非常昂贵,那里是平城最顶级的一片别墅,你就别浪费那钱了,住在家里吧。”陈父这时附和了陈母。 陈怡玢解释说她一个离婚的女郎再住在家里就不适合了,再说她以后想接阿光来同住,还想安排阿光进附近的圣约翰小学读书呢,住太远也不方便。 陈母一听是为了自己的外孙子阿光,有点犹豫,陈怡玢又说:“再说这房子我早就让二哥给我买下了,钱都花了,总空着也不太好啊,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但是我一个离过婚的女郎再住家里,也不太好听不是么?” 后来陈怡玢还是搬了出去。搬家的时候,陈母百般不乐意她搬走,给她搬了好多东西,还把从陆家拉回来的那些嫁妆也都一同拉走了。当年陈怡玢的嫁妆是三个姐妹最多的,有一些家具都是特别定制的,说十里红妆有点夸张,但她的嫁妆也是砭石镇的头一份了,陆家很是风光的。 搬走的时候倒没有敲锣打鼓,但是镇子上的人也都知道陆家的儿媳妇跟儿子离婚了,常看报纸的人也都能看到陆云鹤写给顾思浓的情诗,虽然对陈怡玢有一点同情,但也都对着这搬运的长队伍指指点点的。 陆老太太虽然迂腐,但也从来没想过贪下儿媳妇的嫁妆,只是心里放不下陈怡玢提出抚养阿光的事,她问陆老爷:“你真的让我们的宝贝孙子跟她走么?” 陆老爷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点说得对,在砭石镇阿光不会有大出息,只有进了平城,有更多的老师和见识,他才能成才。” 陆老太太道:“当年志杰也没有谁领着他到平城去啊。” 陆老爷说:“他高中毕业就跟嘉和结婚了,之后是陈嘉国和陈嘉兴领到许大先生那里去的,如果不是他们,志杰怎么可能拜许大先生这样人物为师?” 陆老太太嘴硬:“志杰是自己考上望京大学的。” 陆老爷子:“你看望京大学每年有多少毕业生呢?可是你看,前几天报纸上写到的罢工被枪击的人里又有多少的大学生呢?”陆老太太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阿光是我的命。” 陆老爷子没说话,吃过中饭就去了外室那里,也懒得跟陆老太太多说了。 周末陈怡玢又来看望阿光,发现陪着李嫂的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跟阿光一起跳大绳,阿光跟着她俩玩得特别开心,满院子听到他们的笑声,阿光身上的小肥肉随着他的蹦跳颤悠悠的,整个人像个球一样,明明累了想歇下来,两个小丫鬟上前去鼓励他,阿光又雄赳赳的在俩人的劝说下跳了起来,玩得满头汗。 他看到陈怡玢来了,先是想叫姨姨,但是想到上次说要叫她姆妈,阿光想到他的同窗都有姆妈,尤其是那个拿过巧克力送人的小男孩,总说那些好吃的是他的姆妈买给他的,说阿光是一个没有姆妈的孩子。 他张嘴喊了陈怡玢一声:“姆妈。”陈怡玢就高兴的将他搂在了怀里,她身上的香味淡雅而温暖,跟陆老太太身上浓重的檀香味不一样,阿光埋头在她的肩膀上,想着他姆妈身上比奶奶香。 白天又陪着阿光玩了一天,还看了阿光上课的作业和学习进度,阿光说:“我同学说康顿大学是很很很厉害的大学,是么?” 陈怡玢点点头,说:“全世界排名前几名的大学。” 阿光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问:“那是不是很厉害?” 陈怡玢道:“很厉害。” 阿光说:“我同学说他的舅舅在那里读书,他姆妈说将来也请他舅舅教他,让他也去那里读书,我跟他们说,我姆妈就在那里读书!”说到这里,阿光的小胖脸上露出骄傲而神气的模样。 乐得陈怡玢摸着他的小脑袋,阿光眼角的余光瞥她,小声的问一句:“将来你是不是也会教我,让我也去那里读书?” 陈怡玢道:“当然,你是我的宝贝,我会将我所学都教授给你的。”说着,在阿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阿光高兴极了,说:“我跟他们说我姆妈在那里读书他们还不信!” 陈怡玢附和道:“怎么能不信呢?” 阿光忧愁:“是啊,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呢?” 陈怡玢想了想,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一枚很小的校徽,在康顿读书的时候发过很多枚,有时候随手扔进包里,这下正好送给阿光,说:“这是康顿大学的校徽,只有在那里读书学习过的人才有,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也好好学习哦!” 阿光挺了挺腰板,却将小肚子挺了出来,认真的小模样看着陈怡玢将校徽别到他胸前的衣服上,高兴得满屋子跑,大声喊:“哦哦,我也要上康顿大学咯!”睡觉的时候都不舍得脱衣服,陆老太太好不容易劝说他脱下了,阿光还将衣服摆在自己的枕头边,这种小举动看得陆老太太直发酸。 陈怡玢在家里的帮助下,很快搬了家,新房子其实在快毕业的时候就写信托二哥帮忙找了,当时她的要求是不用她再改动,独门的小别墅就行。 结果二哥在他家附近找到了一栋,其实说是找到不如说是上门硬买的,本来是粤丰银行的创始人朱勇和建起来给他的儿子朱伯逸的,结果没多久朱勇和就搬到了杭州居住,他自己的那栋房子和儿子的那栋都没有人居住,这种情况下,二哥带着钱硬是上门跟朱伯逸买下了他那栋房子。 朱伯逸本来不乐意,但是耐不住二哥硬留下钱要买,后来他想着自己也难得来住几次,就还是将房子卖给了二哥。 陈怡玢回来没几天就去看了这栋房子,上辈子她在二哥的帮助下也是在这附近住下的,不过当时买不到现成的,只得自己盖了一栋,面积不太大,位置也不太好,现在她买这栋正是这里位置最好的一栋,想想也是,大名鼎鼎的粤丰银行朱家在银行家圈子里也是元老级人物,朱家实力十分之雄厚,兄弟之间还很和睦,所以一直很兴盛的。 这栋房子是时下流行的意大利风格的洋房,白色的墙面外有着一个弧形的露台,旁边还有一座阳光房和六面窗户的筒形楼体,阳光好的日子,在那间布满了窗户的房间里看书想必是十分美好的。 朱伯逸因为一直久居杭州,在这里的藏书就没有动,想着陈怡玢也不着急住进来,钥匙也没有交接,等陈怡玢要搬家那两天,朱家就派人特意将藏书搬到另一栋别墅里,别墅里专门又开辟一个房间放朱伯逸的收藏书和字画,十分爱惜的样子。 等陈怡玢搬进来,特意上门表达感谢,管家知道她的来意赶紧上楼去请朱伯逸。陈怡玢其实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先生,虽然上辈子他们也算是邻居,但是朱伯逸据说身体不适很好,常年在疗养,后来在其父去世之后,更是举家搬到了杭州。 后来的朱伯逸虽然继承了父亲在粤丰银行的全部股份,也是一位声名赫赫的人物,但是他在历史书里出名的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收藏,朱伯逸酷爱收藏,据说后来的平城国立图书馆建立的时候,是朱伯逸捐出了他一部分的藏书才让图书馆有镇馆的藏书,再后来的事因为她也去了南港,所以就不太了解了。 正想着朱伯逸这些事的时候,他就在管家的陪伴之下下楼了,陈怡玢以为会看到一位十分病弱的人,结果他本人说不上是瘦弱的,他个子很高,宽肩膀,家常穿了一件衬衫和西装裤,衬衫领子没有扣到顶,戴着一副眼睛,嘴角挂着笑容,看起来是一位十分亲切的人。 唯一让人感觉到他身体可能真的不太好的是在别人都穿短袖的时候,他还穿着一件长袖,并且他的皮肤很白,正因如此,戴着眼镜、嘴角含笑的朱伯逸看起来不像是一位银行家,反倒像是一位温和的大学教授。 他微笑着跟陈怡玢打招呼,陈怡玢赶紧表达了来意,并且向他道了谢。朱伯逸温和的道:“那栋房子本来我也不太住了,自从我的妻子去世,就越发的不想在那里住,怕睹物思人,卖给你也是好的,希望你好好珍惜那里的一草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听从了大家的建议,我今天早上吃的糙米粥和生菜叶蘸酱,午饭吃了两小块酱牛肉,晚饭吃了点拌干豆腐,上下午各吃了两个苹果,我感觉我好像吃多了是不,嘿~ 第56章 055 很快就到了黄薇甜婚礼的日子。 婚礼那天,黄薇甜穿着白色的手工婚纱,上面由女工专门手缝的珍珠和小碎钻,随着她迈动的步伐不断着闪烁着光彩,头上戴着黄老爷特意从法国买来的一顶钻石小皇冠,脖子和耳朵上再没有戴首饰,只手上戴着李少庸向她求婚时送的那只火油钻的大戒指。 黄老爷将黄薇甜送到红毯的尽头,将她的手交给了李少庸,今天的李少庸穿着一身燕尾服,梳着背头,身姿挺拔,嘴角含笑,在看向黄薇甜的时候,眼里的宠溺好像能让人化掉。 陈怡玢作为今天的六位女傧相之一穿着香槟色的小礼服,跟在黄老爷和黄薇甜的身后,她看到黄老爷在将黄薇甜的手交给李少庸的时候,眼里是含着泪光的,然后听见黄老爷跟李少庸说:“文澜,我把甜甜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李少庸郑重的点了个头,说了句:“您放心吧。” 第53节 黄老爷看着跟李少庸站在一起的黄薇甜,也嘱咐道:“以后就是李家妇了,切不可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黄薇甜这时候已经泪花闪闪,听他说完这句话更是当场就哭了下来,恨不得抱住黄老爷说不嫁了,陈怡玢这时候赶紧上前去将手帕递给黄薇甜,李少庸又在旁边安抚,黄薇甜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黄薇甜哽咽的说:“离开了爹爹,我就再也不会那么任性了。” 黄老爷看见她哭,自己也有点受不了,那么多儿女最宠爱黄薇甜,甚至连去沙弗都只带了她一个,真是放在掌心里疼爱的,今天看到她出嫁,黄老爷才觉得怪不得世人都爱养儿子,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终究还要嫁给别的男人,那种既不舍得又欣慰的心情真是太复杂了。 李少庸拉着黄薇甜的手走到红毯的尽头,站在典礼台上,陈怡玢和张希音等六位漂亮的女傧相统一穿着香槟金色礼服站在新娘身后,黄薇甜非常贴心的为她们每个人都找设计师做出了颜色一致但是款式各异的礼服,陈怡玢因为个子高挑,是一件斜肩的软绸拖地礼服裙,再穿上一双羊皮高跟鞋,她是女傧相里个子最高最出挑的了。 黄薇甜的女傧相也都是她这些年交下来的好朋友和同学,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像张希音是前任总理家的孙女,孙曦静是油王大亨的小女儿,还有三位未来的船王和外国洋行大买办家的女孩等等,总的还说因为黄家是商人氛围,黄薇甜的朋友也还是商人家的女郎居多的。 而李少雍这边的男傧相也自然都是他的同窗和朋友,尤其是陆云鹤竟然也还是男傧相之一,陈怡玢和陆云鹤这对离婚夫妻成了今天除了新郎新娘之外最受瞩目的男女,虽然他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黄薇甜之前知道陆云鹤作为李少雍男傧相的时候就特别反对,但是李少雍笑道:“既然都离婚了,那么就各自有新的朋友圈嘛,何必在乎呢?我觉得陈小姐不是那种人。” 黄薇甜特别气愤的跟陈怡玢讲这件事,觉得陈怡玢若有丁点不自在她非得跟李少雍吵明白不可,可是陈怡玢还真是不太在乎,她现在看见陆云鹤虽然还做不到一点都不起反应,但是也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比陌生人还多那么一点厌恶情绪的人而已。 陈怡玢跟黄薇甜说:“那也没什么,在平城这块儿地界上早晚都会有这种事发生,只要你跟李先生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黄薇甜一听她这么说,刚才那股歉意的情绪一下少了不少,反倒八卦的说:“我听文澜说,到时候陆云鹤好像会带女伴来的。” 陈怡玢瞥她一眼:“败兵之将而已。”当年顾思浓在那场晚宴上哭着跑出去的身影现在都还能想起来呢。 黄薇甜哈哈大笑,竟连婚前这几天的恐惧感都消散了不少,开始期待起自己的婚礼了,陈怡玢知道她这心思,点着她的额头说:“你啊你,今后结婚了可别这么没心没肺了。”黄薇甜吐吐舌头,讨好的说:“恨嘉和不是男儿身,否则我跟苏珊娜非得打起来不可。”逗得陈怡玢也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还将黄薇甜这番话写信讲给大小姐听,陈怡玢和黄薇甜与苏珊娜的通信很频,基本上两三天就会写一封信,将日常一些好玩的事都会说一说,感觉好像仨人不曾分开的样子。 本以为大小姐会是那种不屑写信的人,没想到她也跟着写了很多信,还回复说:“现在写信已经严重影响她对他们拜尔森家族的日常管理,两位女郎太粘人。”又说:“没了她就是不行。”分开了,也是日渐思念的。 黄薇甜还将她和李少雍的结婚照寄过去给大小姐看,大小姐评论:“以东方人的角度大概这位李先生是一位英俊的先生,不过总体上来看,配你还是马马虎虎的。”随后大小姐送给黄薇甜的结婚礼物也一起寄来,她送给黄薇甜一只红宝石戒指,是之前黄薇甜特别喜欢的一只,因为是大小姐家族里传下来,不仅名贵还有他们拜尔森家的族徽,所以黄薇甜从来没张嘴讨要。 大小姐说:“这是我生下来那年,我的祖母为我攒下的礼物之一,在你新婚的日子转赠给你,愿幸福与你同在。”感动得黄薇甜抱着礼物就噼里啪啦掉眼泪。 黄薇甜还说:“苏珊娜送我戒指是想娶我么?”本来结婚前这段日子她就很感性,这下更激动了。 这也是李少雍特意买了一只很大的火油钻戒指作为他们的婚戒的缘由,因为这只巨大的火油钻,还让陈怡玢嘲笑黄薇甜:“不是自诩品味好吗?看你这抬不起手来的样子,可再别提品味了。” 时下平城人举行婚礼都流行中西结婚的婚礼的,所谓中西结合就是上午举行西式婚礼,下午举行中式婚礼,又是婚纱又是喜服,真是热闹非凡的。 陈怡玢等十二位男女傧相也是跟着这对新人又换了一身中式的装扮,女傧相们就穿着旗袍,男傧相就是中式长褂子,中午休息的时候,邵兴还跟陆云鹤逗趣道:“诶,再一次看到你的前妻,感觉如何啊?” 这一下问道陆云鹤心里去了,陆云鹤这也是自从三年前一场康顿的六月舞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陈怡玢的,而且这几年他也知道了在《日报》上发表文章的‘异乡客’竟然是陈怡玢,真是让他惊讶极了,这事是真的比陈怡玢变得美丽了更让他震撼的。 在陆云鹤心里,女人变漂亮了这种事很正常,乡下土丫头好好打扮也会变美,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但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写出一手好文章,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平静而又宽广的胸襟的。 陆云鹤知道‘异乡客’是康顿大学学生的时候就在猜想这到底是谁,甚至想过是那位温小姐或者黄穆德,但是随着‘异乡客’发表的文章越来越多,文章里透露出的那些小事,什么开卖华夏食物的小饭馆,还有和沙弗的贵族交朋友,将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他一下知道了这就是陈怡玢。 要说他心里不复杂那是假的,他曾经为什么非得死命的跟陈怡玢离婚,一方面固然有顾思浓的这个最大原因,但是内心里也有他瞧不起陈怡玢,觉得陈怡玢土气、不漂亮的原因,可是这几年,每一次见到陈怡玢都让他眼前一亮,更别提现在陈怡玢在华夏也是不大不小一位作家了,这种才貌具得的女人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不过陆云鹤也不是十分后悔,只要一想到那个美丽的顾思浓现在是自己的女朋友,并且不久之后他也会迎娶她成为他的太太,那些关于陈怡玢的复杂念头就消散了不少。 今天顾思浓也一起随陆云鹤出席了这场婚礼,她穿了一件蓝白格子的旗袍,此时的顾思浓与几年前相比,身量已经长成,因为在望京大学读书,所以头发也梳成了时下女学生流行的款式,齐刘海、过耳齐肩的短发,这种发型特别挑人,梳不好就会成为众多女学生的背景,但是顾思浓人长得漂亮,瓜子脸、杏仁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眼角微微上扬轻瞥人的样子,她自己许是不知道,但是这个样子的她是特别撩人的,能让男人在她的微笑下拜倒的。 陆云鹤在台上看到顾思浓看着他露出微笑,那心里就一门心思的想着顾思浓了,只想着趁这个回平城的机会,也将顾思浓领到家里去,让父母见一见她。陆云鹤觉得她是那么美好,他的父母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陈怡玢却没有陆云鹤那复杂的情绪,看见陆云鹤的时候心态也挺平和的,上辈子的那些事本来就在她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看淡了,尤其是她还死过了一遭,那些曾经的不甘心和怨恨此刻也没有那么强烈,陆云鹤这种人就是这样的,上辈子若是她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她的人生才是最悲惨的,所以她还是那句话,陆云鹤有一句话还是对的,离婚了,他们双方都各自有新生活。 看向陆云鹤的时候,她也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可是陆云鹤还冲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倒让陈怡玢腻歪了一下,虽没有故意不理,但是也视他为无物了。 今天到场的人特别多,黄老爷家大业大,在平城里认识的大亨富商那不知有多少,甚至连军政两届的人物都有,而李少雍青年高官,有许多政界大腕儿都捧场来参加他的婚礼,再加上黄薇甜那群富家小姐的朋友群,这场婚宴几乎汇聚了平城上流社会的军政商贾名流,让人更是感叹黄家在平城的能量。 王绶云作为李少雍的同窗好友自然是出席的,杨苒苒也随他一起,王绶云今天穿着黑色燕尾服系着领结,杨苒苒穿着一袭浅粉色的礼服,俩人是十分的登对的,如果不是陈怡玢亲眼看到杨苒苒跟邵兴亲成了一团,真是想不到这俩人实际的真相是这样的。 王绶云面上仍旧很温和的样子,不穿军装的时候他好像连锐利的气息都减了不少,目光很平和,他还冲台上的陈怡玢微微的点了点头,陈怡玢也回以他轻轻一个微笑,君子之交,一个微笑足矣。 朱伯逸也出席了,他领着一个小男孩一起出席的,那天陈怡玢在他家里见到过,那是朱伯逸的独生子阿宝,阿宝长得特别敦实,黑胖黑胖的,跟朱伯逸那种仿佛文人一样的气质有点不一样,阿宝同时也很好动,就陈怡玢那天在朱伯逸家坐了那么一会儿,阿宝就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趟了,看到他就让陈怡玢想起在砭石乡下的阿光,都是胖嘟嘟的,特别招她喜欢。 陈怡玢还上前去跟朱伯逸打了招呼,阿宝冲陈怡玢喊了一声:“姨姨。”陈怡玢笑着摸着阿宝的脑袋瓜,看到阿宝冲她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灿烂笑容,逗得陈怡玢直乐。 朱伯逸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这孩子虽然随我独居在家中,但性格天生外向。” 陈怡玢还蹲下身子跟阿宝说:“等过一阵子阿姨的儿子也会搬来,他跟你年岁相当,到时候你们一起玩。” 阿宝牙齿漏风的喊了一声:“好!” 陈怡玢看见周围好多人等着上来跟朱伯逸打招呼的,赶紧说了几句离开,看到大哥和二哥他们,大哥还特别走心的夸一句:“嘉和今天很漂亮啊。” 二哥就很严肃的说:“今天帮黄小姐要多用心。”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二哥和大哥的排序应该互调,二哥应该是老大才对。 陆云鹤看到大哥和二哥也来了,还特意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大哥还如常的跟陆云鹤打招呼聊天,虽然没有再当亲戚,但大哥还是把他当成朋友的,而二哥就十分客套了,虽不至于太冷场,但是绝对不热情就是了,从这里也能看出大哥和二哥的性格,大哥特别听从自己的本心,二哥就很严肃,性格也有点执拗。 陆云鹤还跟陈怡玢打了声招呼,陈怡玢点了点头,没太吱声,陆云鹤见陈家这里没什么意思,也就讪讪的回到他自己的那个圈子里,邵兴他们显然是看到了陆云鹤刚才的冷遇,本来想调笑他两句,但是看到站在旁边的顾思浓,这帮男人也就没太敢多说。 王绶云看到杨苒苒虽然站在他身边,但是目光一直追随着邵兴,他脸上笑容不减,只贴在杨苒苒耳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今天在这种场合你收敛一下。”轻飘的一句话,让杨苒苒瞬间浑身冰冷,她不敢置信,难道王绶云竟然是知道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王绶云,只见王绶云脸上神色未变,仿佛刚才的话仍是温和爱语一般,杨苒苒说:“你、你知道了?” 王绶云:“你当我是傻子么?” 杨苒苒一下慌神了,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跟王绶云摊牌时的场景,但是没有一次是这样锣鼓喧嚣的热闹场景里,王绶云会用这种平静而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破这一切。 她看到不远处的邵兴,难道是邵兴跟王绶云挑明了? 王绶云跟杨苒苒成婚也有三年,对她心思他也还是容易看穿的,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杨苒苒心慌,她想跟王绶云离婚是一回事,王绶云休了她是另一回事,他们杨家在望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教育部次长走到哪里都得让人喊一声杨先生的,她若是因为这种事被休了,让爹地的脸面往哪里放? 第54节 杨苒苒就说:“说、说什么?”又转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嗔怒:“你怎么这么奇怪呢?” 王绶云似笑非笑,道:“苒苒,今天结束之后,我们就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王票~~啦啦多谢多谢~ 第57章 056 杨苒苒是社交名媛,他们离婚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登上了报纸,陈怡玢看见报纸上报道还不敢置信,没想到这辈子没有陆云鹤,他俩照样离婚了。上辈子她没有跟王绶云接触过也不太了解,这辈子只有几面之交也觉得王绶云比陆云鹤和他朋友那群轻浮的诗人稳重多了,杨苒苒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说她好。 陈怡玢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坐上新买的小汽车去看阿光,现在几乎每到周末阿光的学堂休息的日子她都会特意去砭石看看阿光,跟他在一起呆一天。 阿光也从刚开始对她的生疏到现在的熟悉,甚至开始期待每个学堂休息的日子,因为一到这个日子他的姆妈就会出现,甚至有一次在学堂放学的时候,陈怡玢坐着小汽车去接她,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旗袍在一群黄包车或者站着等待的学生家长之中很显眼。 这年头小汽车在西洋都还是奢侈品,更别提物价更低的华夏了,此时小汽车才刚刚引进到华夏,连前朝皇帝和妃子都要买两台过过瘾的年代,陈怡玢花两千来块大洋买一辆进口福特小汽车是十分招姆妈碎叨的事,不过陈怡玢觉得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改善自己的生活是很有必要的,挣钱不就是为了生活更好嘛?所以虽然她平常生活还算节省,但是在交通工具上真不想亏待自己。 砭石镇虽然不是那种小型的镇子,但是也比不上平城繁华的,镇子里连陆家都没有养一台小汽车,更别提别人家了,所以在砭石镇里开小汽车是特别招人眼球的。 阿光也看过小汽车,小男孩很少有不喜欢小汽车的,所以他坐进陈怡玢的小汽车时就特别兴奋,在车上蹦蹦跳跳说:“姆妈,刚才你看李河林羡慕的表情!”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平常总被嘲笑没有姆妈的阿光现在也能品味出好坏了。 阿光想到刚才一群来接他们同学的人之中,只有自己姆妈最漂亮不说,还开着一辆小汽车,阿光就觉得小胸脯都挺了起来,想起那些平常嘲笑自己的同学,哼,看上学他怎么奚落他们的! 由此这般,阿光就总央求陈怡玢放学的时候来接他,同学们也很快都知道陆铭光的亲生母亲从沙弗留学回来了,并且还自己坐着小汽车来接儿子放学,让阿光在同学们之间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但是很快就有知道陆家情况的家长跟孩子说了那些事,有个男生就指着阿光说:“你还得意什么,你姆妈跟你亲爹离婚了,你是没人要的孩子罢了!” 小朋友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离婚,还有早熟的小女孩给大家讲解,听得有一些小朋友对阿光很是幸灾乐祸,周末陈怡玢再来接阿光的时候,阿光也就闷闷不乐,车上跟陈怡玢耍脾气,扭着头不理她,闷声闷气的说:“姆妈,什么是离婚?” 陈怡玢看他胖嘟嘟的别扭小样子,从后面搂着他解释了一下;“离婚就是我跟你爹爹分开了,但是我们都爱着阿光。” 阿光说:“那为什么姆妈都不跟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呢?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是住在一起的,每天都能见到。” 陈怡玢道:“因为离婚了,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再住在一起了,我跟你的父亲不再是一家人,我们不能再住在一起,但是我还是你的姆妈,我还爱你,我甚至希望你来跟我一起在平城住。” 阿光被她吸引了,道:“到平城去?”小朋友之间自然也是知道平城这样的地方的,他们之间如果有谁去过平城,都自觉好像比砭石镇子的孩子高一等的感觉,所以阿光特别被吸引。 陈怡玢立刻给阿光讲了平城的好处,好吃好玩热闹等等,听得阿光十分向往,但是随即他又说:“爷爷奶奶呢?他们也去么?” 陈怡玢看到这样的阿光,想到上辈子的阿光就是这样,心软极了,这辈子他也还是这样的,就算再向往平城,也会考虑日夜陪伴身边的爷爷奶奶。 陈怡玢没有骗他,说:“离婚之后,我跟你的爷爷奶奶自然也是不能住在一起的,他们可以去平城看望你。” 阿光不吱声了,只带着一点哭腔说了一句:“我要爷爷奶奶。”陈怡玢默默的摸摸他的脑袋瓜,没有吱声。 * 黄薇甜的蜜月没有出国,只在杭州的别墅里住了一段时间,俩人抛开平城这些杂事和繁华喧嚣,在风景如画的杭州度过一段甜蜜的二人世界,每天起床一起吃饭散步,在院子里果树下休憩,在家里弹琴和唱歌,一起朗诵英文或者法文的诗歌,生活十分的惬意。 李少雍有时会轻轻的将黄薇甜搂在怀里,俩人一起翻看着法文诗歌,俩人一边看,李少雍还给她将一些他在法国的事情,听得黄薇甜不时的笑出声来。 阳光穿过大玻璃窗照在他们身上,照得身子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李少雍看着渐渐睡在自己怀里的黄薇甜,他轻轻地将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如果时间可以停驻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蜜月之后,黄薇甜回到平城就风风火火的跟陈怡玢搞起了她的服装事业。上次跟杨苒苒和宋可心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被杨苒苒给刺激了,黄薇甜才说了她和陈怡玢关于品牌销售代理的那些事,但其实这件事她跟陈怡玢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尤其在她刚回国的那段时间里是研究了很久的。 因为结婚和蜜月耽搁了一段时间,黄薇甜在婚后很快就火急火燎的搞了起来,仿佛决定将这个当成一个事业来做。她早就在镇国寺路上赁下一间两层楼的铺子,将里外打通,一层卖她和陈怡玢引进来的法国时尚品牌的衣服和包,二楼专门做高级手工旗袍。 做旗袍这件事是陈怡玢决定的,因为在她这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太太心里,觉得后世制作旗袍的手艺渐渐没落下去了,实在是可惜,若是能继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那真是对未来的华夏时装界也是一项贡献啊。 黄薇甜回国一年多,出席一些正式的社交场合也还是会穿一些旗袍的,渐渐的也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特别玲珑婀娜的衣服,觉得陈怡玢的提议也还是不错。 而且做旗袍这方面在陈家那边有一位裁缝工阿苏,还有黄薇甜家这边都有精工的裁缝可以出来接活和教徒弟,陈怡玢没回国的日子,黄薇甜除了跟李少雍准备婚礼和谈恋爱之外,其余时间都拿来筹备衣服铺子和社交了。 店铺装修的时候,黄薇甜和陈怡玢就决定了店铺的名字,叫做“蝶恋花”,黄薇甜说:“西洋有丑小鸭的故事,我们也有破茧成蝶这个成语,希望女性们都会成为白天鹅和漂亮的蝴蝶!”陈怡玢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店名就这么敲定了。 俩人还在报纸和杂志上打了广告,不止在《日报》《晨报》这样的严肃报纸上,还特意接受了当时平城女郎时尚杂志《玲珑》和《闺阁》的采访,《玲珑》杂志特别推崇洋派女郎,推崇新时代的名媛应该像黄薇甜和宋可心这样,既漂亮又有交际手段,而不是只呆在家里围着锅台和孩子,因为这样高涨的女权意识,《玲珑》杂志是平城最火的女性杂志。 《闺阁》杂志的类型跟《玲珑》杂志类似,只是《闺阁》杂志更偏向于登载一些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很是惹得思春的女郎争相购买观看。 陈怡玢和黄薇甜应《玲珑》的要求,不仅要被采访,同时还要拍几张照片登载在杂志上,俩人也都十分痛快,但是采访的时候问到了陈怡玢关于跟陆云鹤离婚这段上,陈怡玢在思索了之后,也很坦诚的承认了这个事。 并且说:“之所以店铺起名叫蝶恋花就是希望女性在经历痛苦之后会自我突破,破茧成蝶,过去的磨难会造就你的美丽。” 采访的记者不由得为陈怡玢这番话鼓了掌,夸陈怡玢真是新时代的女性,因为在陆云鹤陈怡玢离婚后的这几年,名流们离婚很是成为一种默默兴起的风尚,作为一本前卫的潮流杂志,《玲珑》对于陈怡玢和黄薇甜这种奋斗崛起的女性是大为推崇的。 记者又说:“我听说您在《日报》发表了很多文章,您就是那位‘异乡客’?” 陈怡玢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 记者高兴的道:“认识您真是太高兴了,我们杂志很多女性都是您的读者,每次看到您的文章的时候,都为您字里行间透露出平淡中的奋斗而折服了,我们创办《玲珑》的初衷也是为了鼓励广大女性更独立!” 陈怡玢客气了几句,说这是她的荣幸。 记者又问:“离婚之后,让你最觉得最困难的是什么?” 陈怡玢说:“最困难的是,明明我本人很努力了,可是人们总在我的头衔上要先安上一个前缀——某某某的前妻,好像我一辈子都跟他粘在了一起似的,这让我不太高兴。” “能说说为什么吗?” “因为我有我自己的努力,我的努力都跟已经离婚分开的前夫没有关系,我的奋斗和我的成就跟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加上这个前缀对我很不公平。” “那你希望人们提起你的时候叫你什么呢?” “我希望人们先想到的是那个通过努力得到事业和幸福的陈怡玢。” 这一期《玲珑》的封面就用的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的合照,照片里的黄薇甜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玉兰花,十分精致美丽,她交叠的双腿坐在一把弧形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对镜头露出巧笑倩兮的笑容。 而陈怡玢则恰恰相反,她穿着她那标志性的改良西装裤装,白色小翻领的衬衫束进高腰的挺括西裤里,脚下踩着一双很高跟的皮鞋,更显得她身姿挺拔而大腿修长,她一只手搭在坐在前面的黄薇甜肩膀上,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得仿佛能透过镜头看到读者的眼里。 第55节 这期杂志一经上市就被疯抢一空,里面关于陈怡玢和黄薇甜的采访,尤其是陈怡玢承认自己是那个这几年在平城有名的作者‘异乡客’,更爆料的是,‘异乡客’还是那位大诗人陆云鹤的前妻,一时之间,《玲珑》引起了争相购买。 女读者们觉得看到这样的女性觉得好像这才是一位活得恣意潇洒的女郎,而男读者们都觉得陆云鹤就是一大傻帽,这样美丽有才华的妻子竟然还离婚,脑子让驴踢了吧?可是还是有一部分读者觉得陈怡玢不守妇道,太张扬,应该回家带孩子守锅灶才对。 这些都不是陈怡玢关注的点,接受《玲珑》杂志采访没多久,黄薇甜就登上了亚洲版《vogue》杂志,成为了杂志评选出来的最会穿衣服的亚洲美人。 一时之间,黄薇甜和陈怡玢在平城都风光无两,甚至盖过了社交名媛杨苒苒跟王绶云离婚,杨苒苒成为著名文人邵兴的情人这件事。 没多久,筹备了很久的“蝶恋花”开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章,困屎了 ,晚安 第58章 057 “蝶恋花”开业那天,黄薇甜请来了几位嘉宾来剪彩,这几位来剪彩的人都是她和陈怡玢精心考虑的,像当时东南五省的军阀邹世雄的女儿邹凤美,她的丈夫也是东南军阀里的高级将领。 像邹凤美这样的人物一般场合是不会轻易出席的,因李少雍的关系,黄薇甜之前常和他们一起打麻将,上了邹凤美的牌局也代表了渐渐打入了东南军阀这边的关系,她小小一个女子也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只是在军阀统治下的平城里能提供一些方便罢了。 像是今天,因为邹凤美的出席和王绶云的关系,自然有一些军人来维护现场秩序。李少雍作为黄薇甜的丈夫站在门口帮忙接待宾客,王绶云也在对面的茶楼里坐镇帮助维护现场的治安情况。 其实陈怡玢和黄薇甜早已打点好了这一片的巡捕房,但是王绶云等人的出席更多是在昭示“蝶恋花”的实力,让那些地痞流氓不敢上来捣乱。 为此黄薇甜还特意请来了她另一位麻友,平城黑道里第二号人物张少白的三姨太太沈兰兰,沈兰兰也是黄薇甜在邹凤美的牌局上认识了,因为黄薇甜输钱从来都很痛快,又玩得很开,所以在邹凤美的牌局上很是交下了几位关系好的太太。 沈兰兰长相甜美,原是一位老教书先生家里的小姐,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家里一直是待价而沽,直到被张少白看到聘为三姨太,现在她是张府最得宠的夫人。 沈兰兰嫁给张少白之后说话也带着一点白相人的气息,但也柔声柔气的说:“妹妹开店,我自然是要捧场的,而且也跟我家老爷说了,让下面人长点心,别冒犯到了这里。” 黄薇甜自然是口中感谢的,还承诺有新款一定先请三姨太太先过目,三姨太太自然高兴。 黄薇甜请来的第三位人物是最近在平城声名鹊起的优伶晓秋月,这位晓秋月是当时黑道大亨周永成的外室,周永成对她十分宠爱,出入都派保镖跟随,而且每每她有演出的时候都要对报社打招呼给她多宣传,后来干脆专门将一间旧戏院翻新让晓秋月专门在里面演出,更是每场都爆满的。 不过当时平城人们提起周永成和晓秋月的时候,都要说一声周永成糊涂,宠一个外室女人到这个份上,明白人可不都说一声糊涂么。 第四位剪彩人是当时中枢银行总裁宋时忠的夫人,中枢银行是华夏最大的银行,也是有官派血统的银行,在没有被后世的当局政府给扰乱银钱发行和兑现之前,是华夏居于最高统治地位的银行,大中企业想贷款,除了走民营资本之外,都还是想首先得到中枢银行的帮助的,而宋夫人的出场自然也是看在陈怡玢二哥的面子上,宋时忠虽然是中枢银行的总裁,但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二哥陈嘉兴。 陈怡玢的二嫂整天将精力花在打麻将和抽大烟上面,像这种有用的社交什么的基本不会特意考虑,所以以后二哥家的重要社交也许会偏移到陈怡玢身上的。 而黄薇甜和陈怡玢各自占据一位剪彩人位置,吉时到,在一片爆竹声之中,六人剪下了红色的彩球,“蝶恋花”的招牌正式在镇国寺路亮相了。 黄薇甜的一群富豪小姐朋友们涌进店内,开始挑选店里的衣服,她们自然是不在乎店里的开业酬宾折扣的,无外乎是帮黄薇甜捧个人场。 记者在外面将她们剪彩的情景拍下来,预计登为明日头条,收了陈怡玢他们的钱,自然也好办事。 中午的时候她俩还特意在附近的老字号饭店摆了酒席请这些女郎和夫人们吃饭,沈兰兰和邹凤美她们是跟黄薇甜、陈怡玢一桌吃饭的,还没吃完,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敲门进来,沈兰兰回头一看,娇声喊了一声:“老爷。” 能被三姨太喊一声老爷的自然是未来的平城白相人第一把交椅张少白,陈怡玢他们起身,李少雍和王绶云也在席间,更是率先迎接起来,王绶云显然跟张少白更熟悉一些,上前去跟张少白说两句寒暄的话,张少白的薄唇带笑,说:“你撑着的场子,我可不得来看看你。” 邹凤美在旁边说:“子寒可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牌局上陪我们玩耍了,是贵人多忘事吗?” 张少白细狭的眼睛此时露出一点笑意,说:“我们家总有一个人跟凤美姐一起玩,这还不够吗?难道非要俩人一起上,赢光你的金条啊?” 邹凤美被他逗得花枝乱颤,道:“若是子寒亲自来,被赢光了我也乐意啊。”眼波流转,目光在张少白身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 张少白回她一个目光,只说了一句:“一定一定。” 众人跟张少白寒暄了一圈,在座的大部分都跟他相识,只有陈怡玢是一个陌生人,王绶云为他俩介绍了一番,张少白道:“我可还是你的读者呢,我第一次读《日报》上你的文章时,就在想‘异乡客’会是什么样,今日一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陈怡玢穿着月蓝色旗袍,带着一只碧绿翡翠手镯,人看起来美丽高贵,听见张少白这么夸她,也不过是矜持一笑。 张少白向陈怡玢伸出手,陈怡玢从善如流,立刻也伸出手握了一下,只觉得张少白的手掌干燥,指尖有点冰凉,但是握掌沉稳有力,他冲陈怡玢露出笑容:“当我知道你是陈嘉兴的妹妹,我还跟他说,‘你们陈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啊。’” 陈怡玢客套的道:“一点小女子的忧愁罢了,上不了大雅之堂,倒是让你见笑了。” 张少白道:“别谦虚啦,我是个粗人,看不了那文绉绉的东西,看你的文章我还觉得舒服,见文如人啊。”还看了一眼王绶云道:“当年随庆去沙弗回来,我就听他夸过陈久诚的妹妹很是了得。” 陈怡玢看了一眼王绶云,只见王绶云说了一句:“子寒兄可不要背后说人啊。” 张少白笑:“我这可不是背后说,我是当面说。” 王绶云说:“这还不得罚一杯吗?喝一杯才是真格的。”说着给张少白倒了一杯酒,张少白接过酒杯像喝水一样倒入肚中,连喝了三杯也一点颜色未变,还对陈怡玢说:“你这里我已经跟下面人打好招呼了,有那不开眼的敢来叨扰你尽管跟我说。” 陈怡玢和黄薇甜向他表示感谢,张少白摆摆手,表示这都不值得一提,领着沈兰兰,又跟众人告辞,表示下次大家凑两桌麻将,一起乐呵乐呵。 等陈怡玢和黄薇甜去结账的时候,掌柜的却跟说:“刚才那位张大爷已经将钱结算完了。” 陈怡玢上辈子跟张少白没什么交集,这辈子这短暂的交集觉得此人不愧是未来雄踞平城黑道第一把交椅几十年之久的人物,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成算,确实是能各方势力都玩得转的人物。 晓秋月也是因为黄薇甜的关系请来的人物,剪彩之后连酒席都没有参加就被周永成的保镖簇拥着离开了,黄薇甜还跟陈怡玢嘀咕说:“那周永成都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晓秋月才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去面对周永成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 黄薇甜又说:“听说周永成想将晓秋月纳到家里去,晓秋月不想去,就以想当正房大老婆的借口为难周永成,周永成因为这事也犯难,所以对晓秋月盯得就特别紧,我要不是为了借她名声,也不会请她来的。” 这也就是黄薇甜和陈怡玢闲聊的话题,没想到几天之后报纸就登载了“周永成跟原配妻子薛仁爱离婚,将不日迎娶晓秋月为妻”的报道,黄薇甜看着报纸还说:“这周永成是老糊涂了吧,自己的原配发妻也是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为了一个新欢,一点也不考虑曾经的那些情分了。” 不只黄薇甜对周永成休妻是这种评价,平城的老百姓也普遍都觉得周永成是傻了,薛仁爱跟他渡过多少风浪,为了一个戏子说休掉就休掉了。 而薛仁爱竟然分文不取,提出了净身出户。这种结果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薛仁爱管周永成的房门一向是很紧的,周永成家里连一房姨太太都没有就可见她的厉害,结果最后薛仁爱竟然一毛都没要,自己净身出户,这种干脆利落劲儿让知道她的人说她干脆,不愧是当年的“周大嫂”,还是那么有魄力,不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太傻,周永成有多少家当,她只要其中一点,也够她下辈子吃活了,竟然这么净身出户了。 周永成离婚案一时之间成为平城人茶余饭后最受关注的新闻之一,比当时的歌星桃色新闻什么的都受人关注。不过这些跟忙碌的陈怡玢和黄薇甜都还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是俩人饭后闲聊的话资罢了。 ‘蝶恋花’刚开业不久,生意虽然还没有完全打开,但是不管是旗袍业务还是洋装销售都还不错,洋装一般都是平城里的洋人太太和新式女郎来买,旗袍则有更多的女性来定制。 平城开高级手工旗袍定制的店铺不是很多,之前有两家的规模也没有‘蝶恋花’的规模大,再加上陈怡玢和黄薇甜给洋装定价也不是十分高,一般来店里来逛的顾客都会一二楼一起看看,所以客源渐渐多了起来。 又到了周末,陈怡玢仍旧去砭石看望阿光,自从上次提到接阿光来平城住得到那样一个答案之后,陈怡玢就没有再提过,那天去陆家,跟陆老爷说要带阿光到平城里溜达一天。 陆老爷张嘴就同意了,陆老太太反倒十分不乐意,一连嘴的说要给阿光带这个带那个的,要真的按她说的那么收拾,弄到晚上也出不了门。 阿光人小忘性也大,只想到能去平城溜达一天就十分开心,也没有考虑到陆老太太的心情,特别高兴得跟陈怡玢一起去了平城。进了城里,阿光贴在车窗户那边使劲看着窗外的世界,一个劲儿的问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小嘴巴巴不停。 第56节 中午陈怡玢特意领他去一家法国人开的西餐店吃饭,对阿光而言,再好吃的饭菜都没有这奇怪的西餐更让他觉得长见识的,陈怡玢还特意找了一个角落里,低声的教阿光如何使用刀叉,好在阿光对西餐还有新鲜劲儿,学得兴致勃勃的,很快掌握了技巧,咯吱咯吱切得盘子直响。 正这时,陈怡玢头顶响起了声音,“嘉和?”她一抬头,正看到了王绶云。 王绶云穿着常服,自己只身一人来的,陈怡玢赶紧跟他打了招呼,并且跟阿光说:“阿光,这位是王叔叔。” 阿光这方面还是很乖,瞪大了眼睛喊了王绶云一声,白胖白胖的样子看得王绶云心里也是很稀罕的,他摸了阿光的头说:“这孩子倒是像志杰的。” 陈怡玢回道:“嗯,长大了更像。” 王绶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提错了话题,挺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说:“怎么你俩出来吃饭?” 陈怡玢解释说带阿光来平城见识见识,又邀请王绶云一起吃饭,本以为王绶云是另有饭局,结果王绶云也不过是自己来解决温饱的,他便坐了下来,在阿光身边又点了一份牛排,跟他俩人一起吃饭。 俩大人喝了一点红酒,阿光看得直好奇,一直在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王绶云脾气很好,一直在温和的给阿光解释着他的‘为什么’,看得陈怡玢心里也直感慨。 王绶云见陈怡玢不说话,反倒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陈怡玢说:“看你跟阿光相处得这么好,感慨罢了。” 王绶云道:“是啊,我跟志杰同年,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我却还孑然一身。” 陈怡玢安慰他有那么多名媛等着他去看,还说:“上次黄薇甜婚礼上,那位油王大亨家的孙曦静小姐还打听你呢。” 王绶云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已经被这些骄纵的女郎给弄怕了。” 陈怡玢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别人的家事她也张不开嘴评价什么,只说:“一切都会好的,我是个女子尚且能挺过来,你是个男子更是可以的。” 王绶云叹了口气,跟杨苒苒离婚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跟李少雍说过几句,其余都没有跟别人提过,这种儿女情长的话题不适合军旅,而且杨苒苒和邵兴那档子事被小报一报道,大家也都传开了,虽然他跟杨苒苒已经离婚,可是众人那种目光让他也不想多提这些事。 倒是跟陈怡玢,当年陈怡玢最惨的时候,王绶云也不是没见过,俩人说起这种事,他反倒还是放松的,说了一句:“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忘了说,那天我还特意穿着旗袍拍了民国风照片,特意做了一把传说中的手推大浪发型,然后,我十分忧伤,我觉得照片里我一坨坨肉。/(ㄒoㄒ)/~~ 第59章 058 王绶云也就是跟陈怡玢感慨一下,以他和陈怡玢的修养,都做不到背后说别人不是这种事,他微微一叹,说:“虽然我这头上发绿,但是我也还是尊重她的选择的。” 陈怡玢失笑,忽然觉得王绶云这股恪守的绅士风度也是颇为有趣的。 王绶云见她笑,还说:“以前有我在,她还会顾虑一点,今后她也自由了,希望她还是凡事三思吧。” 陈怡玢说:“杨苒苒失去你,才真的是她的错误。” 王绶云说:“错误不错误的,大家各自欢喜吧。” 阿光听不懂大人说的这些奇怪的对话,他仰头看看王绶云,又看看陈怡玢,露出不解的表情,王绶云摸摸他的脑袋瓜儿,阿光又乖乖的低头吃饭了。 饭后王绶云坚持开车护送陈怡玢回去,一直将她和阿光送到别墅大门,他才驱车离开。 陈怡玢又领着阿光在她的新居里游玩,下午俩人在铺满阳光的鹅毛床铺之间美美的小憩一会儿,傍晚前驱车将阿光送回砭石。陈怡玢这次从陆家离开的时候,阿光在后面跟着跑了很久,还喊了一句:“不要姆妈走!” 陆老爷颇为尴尬,陆老太太却觉得陈怡玢这是诱引了她的乖孙!想要阿光离开她,除非要她的命! 没过几天,陈怡玢接到一封来信,打开一看,竟然是陆云鹤的来信,信里陆云鹤提到他要结婚了,新娘是顾思浓,希望到时候她回来参加婚礼。 陈怡玢看到这里,心想也就陆云鹤这群开放的‘新青年’能做出这种事了,一般普通老百姓都做不出这么奇怪的事情的。 顾思浓的父亲两年前去世之后,顾家的家境就每况越下,听说连一家老小的生活费都是陆云鹤给出的,顾思浓是个高傲的人,那时候她还没有答应陆云鹤的追求,只是在生活的压迫之下,她又不得不向银元低头,接受了陆云鹤支援,又不同意陆云鹤的追求,她只得将自己往日写的稿子往报社里投。 那年头,人们对现代诗歌有一股子崇拜,但凡个文章若是能带有一些慷慨激昂的诗歌才算是一篇能在报纸上登载的好文章,好在顾思浓倒也是颇有文采,陆云鹤又特意跟报社的朋友打了招呼,所以顾思浓的文章很容易被录取了。 那时候一篇文章的稿费根据字数,从十几到几十个大洋,一般普通职工的月薪挣十几个大洋的时候,稿费也算是很高的了,但是这对家里有老人还有几个同父异母弟弟的顾思浓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她只得继续接受陆云鹤的支援。但是这种支援让一向高傲的她十分的不舒服,可是为了生活,再加上后来她又在望京读了大学,而不是按照顾卫民在世时给她规划的那样去国外读书,这些也让她心灰意冷。 渐渐的,顾思浓到底再一次同意了陆云鹤的追求,陆云鹤将顾思浓追到手之后十分高兴,常常在报纸上发表他的一腔爱意之情,这段时间还创作了话剧和一些电影剧本,因为爱情,他出现了一个创作小□□。 陈怡玢面对陆云鹤请她参加婚礼的要求,只回了一个:“若是当日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去参加的。” 但是没多久之后,陆云鹤又将电话打到了陈公馆,说明了他真正的意思,“父亲说,我若想跟浓浓成亲,一定要得到你亲口承认。” 陈怡玢一愣,随即想到昨晚在二哥家里吃饭听到他随口说一句陆家的纱棉厂贷款快到期的事,陆老爷要她一句亲口承认无非就是在二哥那里交代一下而已,同时也让陈家人觉得陆家是心里把陈怡玢当成儿媳妇的。 陈怡玢反倒说:“你若想让我同意也行,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云鹤:“什么?” 陈怡玢说:“将阿光交给我来抚养。” 陆云鹤道:“阿光是我陆家的孩子。” 陈怡玢说:“难道你觉得你即将组建新的家庭之后,还有心思管在砭石乡下的阿光么?难道你打算让阿光就在那个乡下呆着么?他可以享受到更好的教育和环境。陆伯父和伯母年纪也不小了,照顾孩子的精力上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未尽之言是,两位老人若是去世的话,阿光又要怎么办? 陆云鹤又说:“姆妈视阿光为命根子啊。” 陈怡玢轻笑一声,语气仍旧柔和:“以后你有了更多的孩子,她的命根子就会多起来的。” 陆云鹤沉默了一下,说:“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陈怡玢道:“你最好快点,陆小姐那么漂亮,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抱得美人归比较好。” 陆云鹤没说话就挂了电话,其实对于阿光的去留,他自己也是颇为费神的,一方面他不想带一个孩童在身边,他既没有照顾孩子的经历也没有打算养一个孩子在身边影响他和顾思浓的感情,另一方面,顾思浓大学还没有毕业,怎么可以让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站在她面前叫她姆妈呢? 就在陆云鹤纠结的时候,黄薇甜这边举行了一场洋装主题的party,主要是为了庆祝她上了亚洲版《vogue》这件事,同时也想给她和李少雍新买的小洋房热热灶。 说是新买的,其实这洋房也盖了十多年,红砖混合木式建筑的结构,外面看起来像童话里的屋子一样,但是里面十分豪华,并且有很多房间。 这是黄老爷特意从一位老友那里舍下脸给黄薇甜买到的别墅,一方面因为它的地段和邻居都很好,另一方面因为这里跟陈怡玢的洋房特别近的缘故。 第57节 黄薇甜还大言不惭的说让陈怡玢搬到她那里去住,陈怡玢说:“那你不要李先生了?” 黄薇甜正在吃陈怡玢家的厨师新学会的本帮菜,听完说 :“恨嘉和不是男士啊,”说着她还从衣服掏出那根跟陈怡玢和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宝石小钥匙的项链,说:“我们连定情的信物都有。”听得陈怡玢直翻白眼。 李少雍见黄薇甜总戴一根项链,还问她缘由,听到黄薇甜说那是她们三个都有的项链,反倒嫉妒的说:“我之前给你买的那只火油钻的戒指呢,怎么不戴了?” 黄薇甜撇嘴,说:“哎呀,我每次带着它到邹凤美那里去打牌总输钱,我怀疑是戒指太大了给我手压得不灵活了。” 李少雍一边失笑,一边心里想着那只火油钻确实是很贵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玻璃心的小二b,昨晚睡前看到评论就玻璃心碎一地,今天持续看到折腾,整得我心情很不好,十点才写出来,太困了,今天少一点,明天努力多写。明天还得上班,晚安。 第60章 059 黄薇甜之前就接触过一些李少雍的同事和朋友,但是那时候他俩还仅仅是一对情侣,接触到的也只是一少部分最亲密的朋友,还有另外一群没怎么认识过,这次黄薇甜的party正好也把他的同事们请来。 外交部的一群人算是华夏最洋派的一群人了,因为他们要跟不同国家的人接触,尤其是当时世界上列强,是他们主要面对的国家,这群外交官很多人精通多国语言,并且都颇有才华。 李少雍对于黄薇甜这么尽职尽责的作为一个外交官的妻子,并且还为他营造声势这种事觉得她很贴心,以前觉得她仅仅是个任性的富家千金,虽然有交际的手段但是因为太任性而不屑于主动去结识,现在黄薇甜主动坐起来,让李少雍颇为开心。 party那晚黄薇甜穿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舞会裙,斜肩抹胸的窄裙一直紧贴着她的身子,直到大腿根下面拼接着一层层的欧根纱,将她两条白腿若隐若现的露着,头上还带着闪亮的发带,整个人十分的漂亮和洋气。 陈怡玢看到她这样装扮挑眉道:“不会露太多吗?” 黄薇甜反而埋汰陈怡玢:“你不是才从沙弗回来没几天嘛,怎么就这么土了?” 给陈怡玢气的,黄薇甜说:“我开的是洋装主题的party,大家来都得穿洋装的,再说现在美国这边就流行这种打扮。”又说陈怡玢:“你要是穿得土里土气丢我们‘蝶恋花’的脸面,否则我跟你没完!” 陈怡玢摆摆手,只得任黄薇甜给她选衣服,后来她给陈怡玢挑了一件前面看起来只是多了一些闪亮饰物,但是后面开叉到腰际间的银灰色长裙。领口处是一条很细的银链子,只后背和胳膊都光裸着露在外面。 这种衣服特别挑人,尤其是挑身材,一般矮一点或者胖一点的人穿这种衣服都达不到效果。黄薇甜给她挑选衣服的时候也是觉得她个子高挑,人又瘦,穿起这种衣服也是一个展示。 陈怡玢穿上之后觉得有点太露,黄薇甜嫌弃的说:“哪里露了?你看是露你的胸还是露你的臀和腿了?别土了你!这衣服在我们店里模特身上穿很久了,今天正好你给穿上,别忘了跟人说这是我们‘蝶恋花’的衣服。” 陈怡玢真是分分钟败给黄薇甜了,只得穿着这件衣服出席了她的party。 陈怡玢跟黄薇甜一起去得早,早早就跟着她迎接宾客,来的很多都是黄薇甜的麻友,张少白的三姨太太她们都到了,三姨太操着一口软绵绵的娇声说:“现在你们那里的衣服越来越难定啦,我要等半个多才能拿到衣服月呢。” 黄薇甜赶紧向她解释解释,三姨太其实也就是说说,她们这帮有钱的闲太太们也都不缺那一件两件衣服应急,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转而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啦,衣服是真的漂亮,我的大美人,亚洲最会穿衣服的女人,我不信你我信谁啊?” 不一会儿,李少雍的同事也来了不少,他不断的给黄薇甜介绍着来人,黄薇甜脑子很快,说话风趣,在社交场合上很是得体的应对了这些人,让李少雍很是有面子。尤其是黄薇甜还戴着他送的那只火油钻戒指,随着她的手指在她手间闪动,很是惹人注目。 李少雍这时给黄薇甜介绍一位同事,说是曾经一起驻法国工作的张先生,不日将到驻沙弗领事馆工作了,很是人才了得。 黄薇甜赶紧跟他打招呼,张先生还带了他的太太,一位长相柔美的女子,身材修长,说话声也是娇柔的,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女子,黄薇甜赶紧跟张太太聊上几句,这时李少雍跟她说:“穆佳的夫人暂时留在平城,你没事玩耍的时候叫上张太太,大家一起玩。”黄薇甜自然爽快应下。 王绶云作为李少雍的好友自然也在受邀的行列之内,他也穿着三件式西装,陈怡玢道:“你穿军装和穿西装好像是两个人啊。” 王绶云穿着一身深灰色手工西装,多年从军的结实身材在穿西装的时候显露出来,将西装上衣撑得鼓起来,进入会场后将西装脱掉,白衬衫也是十分合体,宽肩长腿的,也是十分潇洒的人物。 李少雍这样英俊得百里挑一的男士身边,王绶云自然是比不上他英俊,但是也自有一番潇洒,他先是从文,转而从军,跟一般的丘八不一样,他身上那股文质彬彬的气质总让人以为他是一位大学教授。 王绶云笑,看陈怡玢说:“你今天也是前后反差很大啊。”说得陈怡玢都老脸一红,在她这不太开放的老太太心里,好像露个后背都挺不好意思的。 王绶云一看陈怡玢有些脸红,立刻转移话题,说:“不知我可否有荣幸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跳支舞?” 陈怡玢从善如流,将手搭在王绶云手掌上,俩人慢慢的滑进舞池。舞毕,王绶云还挺不好意思的夸陈怡玢说:“你今天很漂亮。”在他们跳舞的时候,连王绶云都感觉到了周围盯在陈怡玢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的多。 陈怡玢腼腆一笑,道了声谢。 在那场party之后,‘蝶恋花’的生意又好了很多,因为报纸上又将她们现场的穿着做了一番报道,尤其是陈怡玢和黄薇甜的穿过的服装,《玲珑》杂志甚至专门有一篇报道是“亚洲最会穿衣服的女人的私人party上,女人们都穿什么。” 很快又到了周末,陈怡玢照例去陆家看望阿光,只是这次竟然在陆家遇到了陆云鹤。陆云鹤穿着一件家常的褂子,脚下穿着一双皮鞋,头发是中分的发型,跟陈怡玢打了个招呼,陈怡玢矜持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陆老爷说:“志杰说你同意他再婚了,可是我这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啊,嘉和,你跟我说说,你真的同意志杰另娶吗?” 陈怡玢说:“我同意志杰再婚,我与他已经离婚多年,当时离婚的时候已经白纸黑字的写明白了,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有一件事,我希望阿光由我来教育和抚养,我也不会以此为借口要陆家一分钱。” 陆老太太立刻就道:“不行,阿光由我们来抚养,从来没听说过谁家儿媳妇走了还要将孙子也带走的,阿光姓陆!” 陆老爷子赶紧出声制止了陆老太太,陈怡玢说:“志杰再婚很快就会有属于他和新夫人的孩子出世,到时候让阿光怎么办呢?” 陆老太太道:“难道你还能保证你一辈子不再嫁,只有阿光这一个孩子吗?”她好像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一样,说:“你若是能保证你这辈子不再嫁人,不再生孩子,我就将阿光交给你来抚养!” 陈怡玢扯起嘴角一笑,心想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忍得陆老太太的,说:“我倒是不知道华夏宪法上还有关于离婚后管束前妻再婚生孩子的?若是如此,我是否也有可以继续干预志杰再婚的权力呢?” 陆老爷赶紧又制止老太太,说:“我们自然是相信你对阿光的心思的,毕竟他是你十月怀胎的血肉啊。”他沉吟半天,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陆云鹤,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跟志杰真的是缘分尽了吧,我们老人也不能诸事强求了,既然如此,阿光你就领走吧,以后阿光就由你来教养吧!” 陆老爷用沉重的语气决定了这个对他和老太太都很艰难的决定,只见陆老太太在老爷子说出这句话之后立刻就蹦了起来,说:“谁想领阿光走,非得踩过我的尸体不可!” 陆老爷大喝一声,可是陆老太太此刻也不听他的了,坐在太师椅上使劲大哭,搞得陆老爷特别尴尬。最后陆老爷拍桌子大喊道:“你再继续这么作下去,我就休妻!” 陆老太一听要休妻,气得手指发抖指着老爷子,张着嘴巴要说话,可是“你、你”了半天,一下就栽倒了。这下陆老爷子和陆云鹤赶紧喊人,一群人又掐又喊的,乱成了一团。 陈怡玢觉得自己的位置太尴尬,就站在了外面,却看见了躲在一旁的阿光,只见阿光仰着头看着陈怡玢,那张白胖白胖的脸蛋上满是惊恐和无措,看到陈怡玢也不敢过来。直到陈怡玢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阿光才抽泣道:“奶奶病了吗?” “不是,奶奶的气急攻心,很快就好了。” 阿光将两只胖胳膊搂住陈怡玢的脖子,说:“爹爹不要我了么?下人们说他要有新太太了,新太太不会喜欢我的,将来爹爹会有新的孩子,到时候也会忘了我的。” 陈怡玢抱紧他说:“阿光还有姆妈啊,我特别希望阿光跟我一直住,我来照顾你,领你玩,陪你长大,来跟姆妈一起住好吗?” 阿光说:“我想爷爷奶奶……” 陈怡玢赶紧承诺,以后没事就会领他回来看望爷爷奶奶的,只是住的地方从爷爷奶奶家里变成姆妈家里。虽然陈怡玢的话存在一定的诱导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说清这个现状。 阿光哭着将头埋进陈怡玢的肩膀里,让陈怡玢觉得很难过,阿光哭腔说了一声:“好”,陈怡玢就抱着阿光站在外面,等下人们将老太太抬到屋里后,大夫也来了,老太太醒来之后,陆老爷关起门跟她深谈了一次,这一次,陆老太太终于也如战败的公鸡一样同意了。 陈怡玢安慰道:“我会经常带阿光回来看望伯父伯母的。” 第58节 老太太看着阿光默默流泪,到底再也没说什么了。陆云鹤看着被陈怡玢抱着的阿光,也只扭头没有看。阿光扒着车窗看着站在门口的陆老爷和陆云鹤,喊了一声:“爷爷,爹爹。” 听得陆老爷也跟着抹了一把眼睛,随后又提起绅士棍打在陆云鹤身上,说:“最应该打的人是你,你这么大的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道理你不懂么?我让嘉和去沙弗陪你是陪读的,不是让她去跟你离婚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都没有阿光懂事?” 陆云鹤看这是在大门外,赶紧哄陆老爷进了大门,等回到老太太的会客室,陆老爷仍然没有气消,说:“你看看你,到底要怎样你才甘心?家里花了那么多钱送你去读书,想让你将来光耀门楣,继承家业,可是你呢,去学那劳什子的诗歌,那是能让你富贵还是能当吃食呢?” 陆云鹤觉得简直是夏虫不可语冰,他跟陆老爷没什么好聊的,所以挨着打他也不吱声,只满嘴承认错误,可是心里却仍是不以为然。 陈怡玢领着阿光回了她的新居,将阿光安置下来之后,晚上她抱着阿光一起睡觉,阿光缩在她的怀里,慢慢的睡了过去。刚到一个新环境,阿光也是有点陌生,可是他发现陈怡玢很宠爱他,并且特别纵容他,还给他做很多好吃的东西,让他出去玩,他就开始渐渐喜欢上了这里,渐渐可以接受今后离开了爷爷奶奶,而跟姆妈一起住了。 黄薇甜他们是第一次见到阿光,都给他带了礼物,一些玩具和小衣服什么的,都没有买特别昂贵的礼物,恰到好处很贴心。连王绶云都送了一本英文童话书,颇有他的风格。 没几天,阿光跟隔壁朱伯逸家的孩子阿宝认识了,俩个年龄相仿的半大孩子就在这个大院子里互相追逐玩闹,很快就成为了院子里的二害。阿宝长得黑胖结实,心眼也比阿光的多,阿光总是傻傻的跟在阿宝身后,很多时候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他俩在院子里溜猫逗狗,引起一阵阵骚乱。院子里别墅是有七八栋的样子,能住进来都是非富即贵的,而且这些住宅的地段十分好,出了院子大门就是镇国寺路,街面上商店林立,生活很是方便的。 好在院子里住的人家少,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也喜欢阿光和阿宝这个年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不说,俩人还都是胖嘟嘟的,看起来就是肉乎乎想掐两把的手感。 因为认识了新的小伙伴,并且玩乐很愉快,阿光很快就从离家的情绪里好了起来。陈怡玢对他十分好,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阿光总是特别开心,晚上还经常领阿宝和别的小伙伴来陈怡玢这里吃饭,所以陈怡玢经常让厨师做一桌子菜等着这些小朋友来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安慰 我好多啦 啦啦啦 第61章 060 陈怡玢家的伙食很好,这也得益于她经常推陈出新的花样,住得近的黄薇甜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让陈怡玢搬到她家去住,可是在陈怡玢家里吃过几次晚饭之后,就渐渐的将她的晚饭转移到了这里,最后甚至在陈怡玢这里专门有她的一间房间。 就好像当年在沙弗的黄公馆一样,俩人仍旧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可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现在就是多了一个李少雍而已。 黄薇甜对自己逐渐步入正轨的生活特别满意,有时候在自己家里搞牌局,还特意打电话到陈公馆让厨师给做点吃的送到她家去,甚至还将她的两个厨师特意送到陈怡玢家里来学习,可是回去做的那个菜味道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后来她也就放弃了,反正俩人离得近,怎么都方便。 黄薇甜的牌局上交际的人面比较广,时间久了,很多来玩的太太和先生也知道那位陈小姐家的饭食很好吃,中式的西式的,甚至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美食,感觉像一个小吃联合国一样,让人觉得特别喜欢,渐渐的,来黄薇甜家里来打牌的太太和先生们也特别期待黄薇甜不时的给陈怡玢家里点菜,跟着一起蹭点吃的。 喜欢在陈怡玢家吃饭的不仅有黄薇甜这样闺中好友,也有阿光的那些新朋友,朱伯逸家的阿宝,还有二哥家的陈紫珊,小名珊珊的小姑娘,珊珊小姑娘长得高瘦白皙,一看就是陈家人的标准样子,跟阿光这胖乎乎的小模样是完全不一样的。 珊珊的奶嬷常给她穿颜色鲜亮的衣服,还很认真的打扮她,所以珊珊总穿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特别可爱漂亮。 因为二嫂把精力都放在打马吊和抽大烟上面,而二哥又是特别忙,所以珊珊几乎是由奶嬷养大的,好在这位奶嬷颇有点见识,珊珊也没有被养歪,甚至带着一点女孩子的娇羞的小模样,特别招陈怡玢喜欢。 阿光和阿宝这个年岁的小男孩本是不乐意跟小女孩一起玩的,奈何珊珊长得漂亮可爱,这两个胖小子总爱牵着珊珊的手,或者跟在他身后总‘珊珊’的叫唤着。 二哥看见了还说:“这两个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跟着漂亮姑娘了!” 朱伯逸知道这件事之后哈哈大笑,说阿宝像他,当年他追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锲而不舍的。 朱伯逸因为阿宝和阿光的关系,经常见陈怡玢,有时候阿宝还蹭到陈怡玢家里跟阿光一起睡,朱伯逸也跟着老管家到她家里来接阿宝回家,结果阿宝黏腻腻的不想走,说:“要在姨姨家里玩。” 朱伯逸就特别无奈的摸着阿宝的脑袋瓜儿,想到这几年妻子去世,他自己又身体不好,佣人们虽然对阿宝细致照顾着,但是又没有什么同年的小伙伴,阿宝总陪着他在家里静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是太难为他了,朱伯逸心疼阿宝,再加上对陈怡玢一家子都很熟悉,也就很放心的将阿宝放在陈怡玢这里了。 陈怡玢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看着阿宝的,阿宝特别乖。” 朱伯逸挺歉意的说:“给你添麻烦了。” 陈怡玢道:“我也很喜欢阿宝啊,”说着捏捏阿宝胖嘟嘟的黑脸蛋,“谁让我们阿宝这么可爱呢?”阿宝虽然被捏,但还是很高兴的,一边羞涩的蹭着朱伯逸的裤腿,一边小声的跟陈怡玢说:“晚上想吃蟹粉豆腐羹。” 连朱伯逸都笑了,陈怡玢趁机又邀请朱伯逸,说:“如果不嫌弃的话,也在我这里吃一顿吧,我们两个大人看着孩子总还是更好的。” 朱伯逸一听,也就没拒绝,于是在陈怡玢家的椭圆形餐桌上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家常饭,后来听人说起陈怡玢家的饭菜是有名的可口的时候,还非常的认可的点了点头,说:“不仅饭菜可口,感觉也是非常好的。”想起当时三个大孩子比赛吃饭,吃得满嘴饭粒挺着小肚子的模样,朱伯逸就想笑。 就这样,朱伯逸在陈怡玢家里吃饭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后来连二哥也经常在这里吃饭,朱伯逸吃饭还有点不好意思,想给她送点礼物,但是又觉得那样太外道了,于是就经常将一些干鲍、鱼翅之类的好食材往陈怡玢这里送,二哥来妹妹家吃饭理直气壮,还跟陈怡玢点菜的,搞得她家的厨师特别疲惫,后来还特意又招了两个小帮厨来。 陈怡玢对三个娃基本一视同仁,当着娃的面都是一样的教训和一样的关爱,所以很小就让失去了母亲的阿宝和基本不被母亲搭理的珊珊就很喜欢她,阿宝和珊珊都觉得陈怡玢柔声细语的样子很舒服,觉得姨姨/姑姑生气了也不跟他们大声喊,有时候故作生气的样子也是温和冷静的,感觉特别好。 小朋友虽然小,不太懂得许多道理,但是他们纯真的心里分得清好坏,分得清那种温暖和舒服的感觉。 阿宝叫她姨姨,珊珊叫她姑姑,阿光每次叫姆妈的时候都特别响亮,因为他觉得自己特别得意,偶尔想到之前在砭石的学堂里被人嘲笑是没有姆妈的孩子,现在每天姆妈都对他这么好,他觉得特别开心。 陈怡玢有一天领三个孩子学习写信,阿光要给爷爷奶奶写一封信,并且还给两位画了一幅简笔画,里面的爷爷奶奶是两个圆圈脸配上面条发型,爷爷的那个圆圈下面画了几根胡子,奶奶的那个圆圈的里面画了几个横道表示皱纹,写到:“爷爷奶奶,我很好,请不要挂念,爱你们。” 在陈怡玢的引导之下,阿宝给朱伯逸写了一封信,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爹,虽然你总不能陪我玩,但是我很喜欢你。”看得朱伯逸感动扒拉的,偷偷抹着湿润的眼眶,还特意把信夹在最常看的那本书里。 珊珊给二嫂写道:“姆妈,我希望你能多陪我,我不喜欢你总打马吊和抽大烟,i love you,姑姑说这是英文的‘我爱你’。”二嫂看完之后推掉了所有的牌局,陪了珊珊好几天,之后又恢复了抽大烟和打马吊的日子,但是也会注意每天晚上抽出时间陪珊珊一会儿。 陈怡玢跟孩子们说:“我们爱自己的父母是天经地义的,所以爱他们要经常说出来,要抱抱,要亲亲,好不好?”三个娃都扑上来抱住她的大腿,阿光还有点害羞,说:“抱抱。”阿宝很直接说:“我爱你姨姨。”珊珊则很乖的撅起粉嫩小嘴巴说:“亲亲姑姑。” 陈怡玢抱着三个娃,觉得心里软软的,特别开心。 当然,三个娃也有淘气的时候,那天晚上回家,三人身上都脏兮兮的,一向最淘气的阿宝和阿光俩人都蔫着不怎么爱说话,陈怡玢问珊珊怎么了,珊珊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睛里憋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了过程。 后来凑齐了三个娃的话才知道,原来这三个娃拿石头子打隔壁邻居家的狗,结果大狗使劲向他们叫,胆子大的阿宝知道这种狗都拴着绳子,所以不害怕,但是没想到隔离这户新邻居家的狗绳特别长,大狗一下就奔他们三个来了。 给三个娃吓得屁滚尿流的,慌乱之中还拿石头块将隔壁的玻璃给砸碎了,之后发现狗绳到头了,虽然没被咬,但是也被那只巨大的德国黑背给吓着了,被人家的狗吓着了,还把人家玻璃砸了,三个孩子就蒙了。 陈怡玢心里发笑,但是也赶紧趁机教育一下,然后又抱着安抚一会儿,这才带着已经情绪稳定的三个娃到那户邻居家里道歉。 他们这些金陵路17号的别墅里,因为在整个地块外有高高的围墙和保安人员,所以围墙内的几栋别墅并没有像外面独栋楼那样设立围栏,而是在穿过绿地和花园之后就可以站在他们的房门口敲门。当年盖的时候就是因为住户都很亲密,同时也想着以后有更多接触。 这栋3号别墅是最近刚搬来的一位邻居,陈怡玢还没有打过招呼,结果敲门后,开门的人竟然是张少白! 陈怡玢一下愣了,怎么也没想到是他,张少白看到她反倒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还请她进来坐坐,陈怡玢问:“张先生住这里?” 这时听到一个女声:“子寒,是谁啊?”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走出来,穿着初秋的丝绒旗袍,头上插着翠绿的钗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保养得宜,人也很温和的样子,正是那位有一面之缘的薛仁爱,最近平城新闻 “大亨昏聩休掉发妻”里的那个“发妻”。 陈怡玢不等主人发问赶紧自我介绍一番,又赶紧说明了来意,同时说:“让孩子来给您道个歉。”三个娃就都垂着头并排站在一起,小声的在那里说:“对不起……” 薛仁爱被周永成休掉的一个理由就是她多年无所出,没有为他老周家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必须得休掉她。但是薛仁爱其实是喜欢孩子的,年轻的时候也求神拜佛希望能赐予她一个孩子,可是神佛是没有回信的。此刻看到三个年岁相当的孩子,尤其男孩子们都是胖嘟嘟很有福气的样子,薛仁爱也很喜欢的。 不但不惩罚或者教训砸碎了她家玻璃的事情,她反倒说:“三个宝宝没有吓到吧?我这里不算个事儿,碎了再修就好了。” 第59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特别困,刚才还靠着椅子睡着了,回老家赶火车来着 第62章 061 陆老爷和陆太太收到了阿光给他俩写的信,老太太看到信立刻就两眼热泪含框,跟陆老爷说:“阿光还是想着我们的,老爷,阿光是多么想我啊,陈嘉和那个年纪她正经带过几天孩子,阿光还是想念我们啊!我的孙子啊!” 陆老太爷正看着陈怡玢写的信,就听见陆老太太这一番言论,当即就给她训了一顿,陆老太太不服气,说:“难道你不想阿光吗?你看到阿光给我们写的信了吗?” 陆老爷看到陈怡玢信上很不经意的写着:“阿光现在的玩伴阿宝是那个粤丰银行当家人朱伯逸的儿子,还有就是我二哥的女儿,邻居里大多是富贵人物,阿光他们三个小孩每日在园子里捣乱,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他们。” 陆老爷想到阿光现在认识的人非富即贵,这种阶层的人物是他或者陆云鹤都无法提供的,跟着陈怡玢就可以跟这种人家的孩子成为玩伴和朋友,要知道,最好的朋友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玩了啊。 陆老爷将陈怡玢的信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看完撇嘴说:“她这是胡说吧,我还能说邻居是内阁总理呢!”这话说的,陆老爷一下就不爱跟她再说什么了,只说:“阿光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你若是非要闹,将他的前程闹没了,我跟你没完!”一甩袖离开了。 留下陆老太太在那里念叨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有佣人站在门口听着,一言不发。 阿光和阿宝他们三个娃自从上次在薛家闯了祸来道歉之后,反倒跟薛仁爱熟悉了起来,三个奶娃娃站在一排管薛仁爱叫薛奶奶,一声一声的叫得她的心都好像化了一样。 薛仁爱其实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只是保养得宜所以看起来年轻,她作为一个近五十的老人其实特别喜欢娃娃,因为她这辈子没有一个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所以她就特别渴望有一个孩子。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叫她姆妈,软软小小的靠在她身边的感觉,只可惜她的愿望这辈子都不能实现了,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不孕的药物,后来就真的生不出来了。 自从跟周永成离婚之后,她简直是心死如灰,因为她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丈夫竟然为了一个戏子就这么抛弃了她,一点也不顾念这些年的情分,让她十分伤心。她虽然离开的时候离得痛快,但是心里的伤口又有谁知道呢?大家都以为她大度,可是谁知道她的痛快后是多大的痛楚呢? 张少白以前是多受她帮助,而且知恩图报,在她从周家走出来的时候将她安顿了下来,否则她一个孤零零的老婆子去哪里呢? 张少白买到这里的房子想必是费了很大的劲的,就是她以前作为周太太的时候也不太容易住进金陵路17号的别墅,因为17号里住的都是一群不仅有地位还有学识的民族企业家、银行家,都是社会名人和精英啊。 连大富商黄思君给爱女买房子都只买到了金陵路上别的别墅,17号里都没有买到,但是在17号的别墅群里,也是让薛老太太颇为不自在的,因为这里有一些富太太曾经或多或少都跟她交际过,如今她这样的情况,让她情何以堪?让她再拿什么身份和地位去跟这些富太太们交际呢? 薛老太太就在这种愁思之中住进了17号别墅群里,平时深入简出,很少出门,几乎都是家里的佣人出门买东西,或者干脆就是张少白派人来送东西。连张少白自己过来,都很少能见到薛老太太,因为她实在也不知道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曾经她提携上来的后辈。 现在看到三个孩子仰着头奶声奶气的排成排喊自己的样子,瞬间她觉得好像跟前夫周永成离婚这种事都好像不那么积郁难排了,笑起来说:“薛奶奶给你糖吃。” 珊珊仰着头,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声音响亮的说:“姑姑说漂亮的孩子不能多吃糖,会被虫子磕了牙的!” 阿宝也点头,阿光傻乎乎的说:“虫牙痛!” 薛仁爱赶紧说:“好好好,不吃糖,我们吃点别的。”然后又把张少白带来的很多吃的东西让人找回来,给孩子们摆了一桌子。 珊珊刚开始还想控制,后来发现阿宝第一个跑上去吃,阿光也就跟了上去,珊珊小鬼机灵,想着大家都一样,姑姑要罚也是一起罚的吧?也上前去吃了起来,到晚上三人回家吃饭的时候,因为吃了太多零食吃不进去晚饭,陈怡玢就拎着三个孩子教训了一顿。 阿光他们的误入让薛老太太的生活起了一点波澜,自从阿光他们第二次造访之后,三个奶娃娃让她心里有了一点热度,甚至开始期盼孩子们下一次的来访了。 薛老太太有时候跟自己的陪嫁张婶说:“当年我若是能抱养来一个娃娃多好啊,现在也该很大了。” 因为陈怡玢最近一直在关注孩子们,黄薇甜自己一个人打理‘蝶恋花’那边就很忙了,开始跟陈怡玢呼救,说她是新婚,需要时间去跟李少雍甜蜜啊。 陈怡玢被她这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打败了,只得白天不时的去店里看看,并且开始研究下一季度的新衣饰,同时因为店里生活渐渐火爆起来,开始要招新的女工来工作等等,新工作一下堆满了她的生活。 没办法,她只得将孩子送到朱伯逸那里看着,朱伯逸自然毫不犹豫,可是孩子们很好动,平常也被陈怡玢给放养惯了的,白天三个孩子就在园子里跑来跑去,走到薛老太太别墅的时候想到了薛奶奶的好吃零食,于是阿光和珊珊在小吃货阿宝的带领下,就再一次敲开薛老太太的门。 就这样,孩子们开始慢慢经常出现在薛老太太的房子里,这栋空荡荡的西式建筑里开始充满着笑声,让老太太空牢牢的心开始有了一点热乎气儿。 时间对于陈怡玢来说总是很快,很快从夏季进入到了秋季,秋季的新服装和最新颜色、花纹的布料也上市了,由黄薇甜穿着新款衣裳又再一次上了《玲珑》杂志,黄薇甜说服陈怡玢也一起作为‘蝶恋花’的模特,让陈怡玢给拒绝了,对她这样的老太太而言,一次两次的采访可以,长期作为模特还是觉得不太适合她。 正好社交名媛宋可心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宋家特别正式的为她办了一场生日舞会,同时也正式宣布了,18岁的宋可心开始进入成年社交圈了。 宋可心少了以前那些以未成年为理由的管教之后,更是在社交场合大放异彩,开始是平城各大酒店和舞厅的常客,甚至外交部或者沙弗、法国等国每周末都在大使馆里举行的社交舞会上也常能见到她的身影,一时间,宋可心成为了社交名人,很多女性开始追逐她精致的穿着和妆容。 陈怡玢就邀请了宋可心作为他们店铺的模特,宋可心非常痛快的说她分文不收,只要陈怡玢每季度将最新的衣服送给她几件就可以了,陈怡玢答应得十分痛快,很快就将衣服送到,甚至还会另送几瓶法国香水等等。 与此同时,陆云鹤和顾思浓的婚礼要举行了。作为他们这对新人的时代背景的,是当时平城尤为轰动的裸体模特走街这件事,和工人罢工□□事件,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事件,由于裸体女模特的事而变得暧昧和模糊。 陈怡玢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她本就不想去,但是黄薇甜特别激动的要求陈怡玢一定要去,说:“你不仅要去,还要收拾得美美的去参加婚礼,让人们看到,陆云鹤不跟你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陈怡玢淡淡一笑:“都是个陌生人了,何必在乎那些呢?” 黄薇甜愤愤不平,说:“前夫前妻,怎么没有关系?”她开始翻陈怡玢的衣柜,说:“你一定要穿得美美的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回老家来参加好基友的婚礼,明早5点多就得早起。/(ㄒoㄒ)/~~ 我感觉最近这半个多月,真的特别累,昨晚那么晚更新是因为11点多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快一点的时候醒了,赶紧把写的发了出去,今晚也困成了一坨屎,我好想有个特别轻松的周末,只让我呆在家里,慢慢码字。 谢谢霸王票~~ 第63章 062 陆云鹤和顾思浓的婚礼,陈怡玢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黄薇甜撺掇,并且还比本人还积极的挑衣服搭配首饰,陈怡玢合计上辈子没有看到这俩人结合,这辈子看到了,也算是见证一下这辈子的改变吧。 王绶云也被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黄薇甜现在跟王绶云挺熟了,也拿他当自己朋友,说话就比较直接了,她说:“陆云鹤的婚礼那位邵兴肯定也会去的吧?”她瞥一眼坐在旁边跟李少雍一起看报纸的王绶云。 王绶云还穿着军装,因为是在朋友家里,他也没有太拘束,领口开了一个扣子,自从跟杨苒苒离婚之后,他也很少回到当初俩人的家里,反倒常住在李少雍和黄薇甜家里。 那个年代,到别人家常住是一种很常见的事,尤其像黄薇甜和李少雍这种家里有很多房间的,招待几个朋友一点拘束感都没有,而且李少雍还特别希望王绶云过来一起住。 虽然黄薇甜有点觉得不是那么随意,但是度过蜜月期之后,她的工作也很忙,除了在‘蝶恋花’看店,还要打点上上下下,同时还得跟一些上层人士交际,经常出席各种牌局,而李少雍的工作也日渐繁忙起来,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所以黄薇甜对于特别有风度的王绶云住进家里也就不那么反感了,而且时间久了,还渐渐跟王绶云也成了好朋友。 王绶云是那种不太爱说话,但是一说话总能说重点,且非常善于倾听的那种人,他平常态度很温和,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事实上他的确是在生活和为人方面特别随和,只是在他在一些方面有他自己的坚持。 黄薇甜就看到他有一天晚上气汹汹的从外面回来,他身后的警卫员都噤若寒蝉,王绶云一边走一边说:“让我去镇压罢工?他们伤了我们华夏人,我们还要去镇压那些抗议的人们!” 第60节 身后的警备员小声的劝一句:“这是督军的指令……” 王绶云沉默了一下,却说了一句:“我们的国家啊,就这样……”然后见他攥了攥拳头,下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只有那么一会儿,王绶云的情绪也转换过来了,换成了一副温和的样子,警备员也放松了起来,王绶云说了一句:“既然是督军的指令,定当遵从才是。”警备员也赶紧在旁边捧着说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那是黄薇甜看到他为数不多的表露脾气,连之前王绶云跟杨苒苒离婚之后来找李少雍喝酒的时候,都没见他那么生气。 黄薇甜说完话之后见王绶云没有反应,又特意说了一句:“某小姐也会出席吧?” 这时才见王绶云冲她说:“说话藏头露尾的,不像你的风格。” 黄薇甜道:“你做好准备跟他们相见吗?” 连李少雍都看着王绶云,这时陈怡玢从外面领着三个娃回来,三个娃身后都背着一个小书包,阿宝家的司机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小声说:“少爷,我来帮你拎着吧?” 阿宝说了一句:“不用,我自己来。”他看了一眼陈怡玢,心想姨姨教他不要总靠着佣人,要养成独立能力的。陈怡玢这时冲他露出一个奖励的微笑,阿宝见了,小腰板挺得更直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陈怡玢看着坐在自己家客厅里等着开饭的三个人,珊珊看到了黄薇甜那就是眼前一亮,哒哒哒的跑向了她,跟她要抱抱,阿宝和阿光看到了穿着军装的王绶云那也是立刻就凑到了跟前,王叔叔长王叔叔短的,看得旁边的李少雍特别嫉妒,嚷嚷:“两个臭小子怎么不来找我?” 黄薇甜在旁边说到:“对啊,阿宝、阿光,李叔叔还是平城最有名的美男子呢!” 李少雍结婚了也不影响他的人气,就算他们的婚礼被报纸报道得几乎人尽皆知,那些迷恋他的俊颜和身价的女人们也是前仆后继的,黄薇甜这么说就是因为晚上路过外交部驻平城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有女郎对李少雍频频送秋波,虽然黄薇甜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恋爱开始,李少雍多么吸引女人她就有了体会,可是还是会吃小醋的。 阿宝和阿光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可对美男子没有什么兴趣,他们只对拿着枪和剑的将军有兴趣,尤其是这个将军还是一个经常能陪他们玩的将军,他们就更喜欢他了。 王绶云对孩子还是颇有耐心的,能从他温和的眼神里感受到他对小孩子的喜爱,不过王绶云好像比较喜欢女孩子,每次珊珊软软的叫他王叔叔的时候,王绶云的样子看起来都特别高兴,珊珊每次跟他说话,他的语气也更温和,并且更有耐心。 李少雍听到黄薇甜说这么一句话,反倒冲她笑,说:“等他们大一点的,我教这两个臭小子追女郎秘籍,教珊珊如何防范那些花心的男子。”说完他还哈哈大笑,一只手在沙发上亲昵的捏了黄薇甜两下,黄薇甜媚眼横波,看得李少雍心里也是痒痒。 这对夫妻时不时的炫恩爱这都让王绶云和陈怡玢习以为常了,陈怡玢看到王绶云这么喜欢小孩子,心里反倒感概,他跟陆云鹤一个年纪,陆云鹤却已经有阿宝这么大的孩子了,反而觉得孩子是一个累赘,而王绶云至今未有孩子,反倒这么喜欢孩子。 也只这么感慨了一瞬间,就被孩子们玩耍声给吸引了注意力,佣人将菜摆好,陈怡玢见桌上今天有一道爆炒河虾,便说:“把这个菜和黄焖栗子鸡多做一道送到隔壁给薛太太送去。”又说了一句:“这两道菜是老平城人的口味,薛太太想必是爱吃的。” 黄薇甜说:“薛太太也是够惨的了,现在小报上经常能看到她那位前夫和晓秋月的风月事,那位都恨不得喝晓秋月的洗脚水了。”她感慨一声:“唉,这年轻的时候交付了身心,跟他一起奋斗打拼,等拼出了头呢,自己也老了、有了皱纹,却要给小的挪地方了。” 陈怡玢却说:“我想着这三个孩子经常去叨扰人家,我们礼尚往来也表达一下谢意,”又跟佣人说:“去阿宝家看看朱先生吃没吃饭,如果没吃请他一起来就餐。” 过一会去送菜的佣人回道:“薛太太说谢谢你,这两道菜她很喜欢吃。”去朱家的佣人回说:“朱先生已经就餐了,说今晚就不过来叨扰了。” 陈怡玢道:“朱先生这倒是客气了,”看着旁边埋头猛吃的小黑胖阿宝,觉得好像最近阿宝又胖了呢,倒是无忧无虑。不过吃完了饭,阿宝就回家了,说要陪爸爸,让陈怡玢感慨的摸摸他的头,觉得阿宝小小年纪也是难得。 她也打算跟着阿宝去看看朱伯逸,听说他前几日身体不适频频请了日本医生到家里来。结果李少雍他们听说了,也要跟着一起探望,最后就变成了一群大人和一堆孩子跑到了朱伯逸家里。 朱伯逸生来就体弱,亏得朱家巨富才养得下他,因此日常里会有医生经常来看看,常年不断药,身子偏瘦弱,脸色更比常人白,显得极为俊秀。 朱伯逸见这一大堆人来看他,反倒是高兴,虽然他生性喜静,但自从亡妻去世之后,面对这空荡荡的房子,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人气热闹一点好,众人来看他,都是很真挚的来关心他,他心里也是暖和的。 最后就变成了这几个大人在朱伯逸家里打起了马吊,朱伯逸,黄薇甜,王绶云和陈怡玢四个人围了一圈,李少雍伺候局,朱伯逸开牌的时候还说自己不太经常玩,请大家手下留情,结果,把另外三人都杀得倒伏一片,黄薇甜更是哀嚎他是个骗子! 后来还换了她家李少雍登场,挽回了一点局面这才感觉扳回了不少,否则按她的话说:“以后还怎么让我再平城的牌局桌上混?我这样的牌技在那些太太啊小姐之中还算是中上游呢!” 朱伯逸在旁边浅笑,更显得俊秀无比,眼神清亮,嗓音温和,说:“以前我真的不怎么玩这个的。” 牌局上黄薇甜继续了刚才开饭前跟王绶云的话题:“诶,随庆啊,你还真要去陆云鹤婚礼啊,杨苒苒若是去了,你怎么处理啊?” 王绶云对于黄薇甜锲而不舍的精神报之以一个眼神,说道:“李夫人,你其实不仅开一个服装公司,还应该开一个报社或者杂志社的。” 黄薇甜还说:“怎么呢?” 王绶云说一句:“都过去一晚上了,你还记得之前那点事儿。” 黄薇甜哈哈大笑,说:“重要的事情我都不会忘掉的。” 王绶云无奈道;“既然志杰邀请我,我自然要去的,旁的人倒也不相干的。” 黄薇甜在旁边埋汰他:“说话总是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总感觉吊得人心里痒痒。” 王绶云微笑,碰了黄薇甜一张牌,让黄薇甜立刻将心思转移到了牌局上,再也不问他那些事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黄薇甜又说:“这婚礼想必是十分引人注目的,邵兴前几日也登报声明离婚了,正式跟杨苒苒在一起了,咱们平城著名的四角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而嘉和与陆云鹤呢,前夫邀请前妻参加婚礼,你们二人到现场去了,来宾还怎么顾得来看陆云鹤和顾思浓?” 陈怡玢横了黄薇甜一眼,黄薇甜吐吐舌头,又冲王绶云说:“随庆,那天你要穿得英气一点,帅一点!” 朱伯逸虽然跟他们之前并不深交,但是对于陈怡玢离婚之事也颇有耳闻,而王绶云和杨苒苒的事更是最近平城小报上经常报道的,所以也都还略知一二,看到这几个人在这里讨论这些事,一副当着笑话讲的样子,也是觉得有趣。 很快到了陆云鹤和顾思浓婚礼的日子,陈怡玢没有穿黄薇甜选择的一字肩洋装礼服,黄薇甜信誓旦旦的说:“相信我,你穿这条裙子的时候,迷死人了啊,让陆云鹤后悔去吧!” 陈怡玢反倒笑:“没必要,他可别后悔,我跟他已经是陌路人,不要再来纠缠才是最好的,我参加一个比陌生人强一点的前夫婚礼,没必要那么刻意打扮。” 黄薇甜想了想,说:“嗯,你这么说倒也是对的,太刻意了显得我们多在意似的。” 陈怡玢最后穿着一件手工刺绣的旗袍去的,紫色的元宝领滚边绣花旗袍,黄薇甜见她穿这一身,反倒笑了,说:“这身是比我挑的那条好。”陈怡玢身上穿的正是当年将陆云鹤和顾思浓的脸面踩在脚下的那个晚宴上的那件旗袍,不知道两位新人会不会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玩命写,努力二更 第64章 063 陆云鹤和顾思浓的婚礼在一个洋人开的兰德宫酒店里举行的,完全洋派作风,平城本地流行洋派和中式相结合的婚礼,到他们俩这里完全就是洋派婚礼了。 众人在兰德宫外面的草坪上观赏了两人的典礼,陈怡玢还看到了陆老爷夫妇,他们俩坐在最前面,陆老太太脸上露着笑容,她看着陆云鹤觉得哪里都好,反倒是陆老爷脸上没太多笑容的样子,他俩也看到了陈怡玢,陆老爷还跟她打招呼,说了一句:“嘉和来了啊?” 陆老太太说:“我孙子阿光怎么没来?” 陈怡玢没惯病,说一句:“难道让阿光看到自己的父亲另娶么?”让陆老太太噎了半天,才想说一句话,结果陈怡玢点了点头离开了,这给陆老太太气得,直跟陆老爷说:“这成什么样子啊!” 陆云鹤的婚礼上来的都是他那个圈子的人,大多是文人,不过他在文人圈子里算是人缘比较好的,来的人很多,陆云鹤穿着一身燕尾服,腰板挺直的站在那里迎接宾客,看到陈怡玢还露出了笑容,说:“来了啊?” 陈怡玢微微点头:“替阿光来看看。” 第61节 陆云鹤转而问道:“阿光好吗?” 陈怡玢:“挺好的,交了新朋友,上了新学校,每天都很开心。” 陆云鹤只得说:“阿光在你那里,我放心,他爷爷奶奶也放心的。”只见陈怡玢穿着一身手工刺绣的旗袍,上面的绣花栩栩如生,那紫色的衣料颜色特别纯正,陈怡玢还擦了一点偏暗色的口红,她一笑,勾出一抹笑的时候,就让陆云鹤心里总在合计当年和现在的样子,心里总是有那么的感慨和一点遗憾的。 陈怡玢看着陆云鹤,上辈子没有完全释然的事情,这辈子都放开了,到这里,看到陆云鹤跟顾思浓结了婚,上辈子的事情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陈怡玢说了一句:“恭喜你了。” 俩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陈怡玢就擦身离开了。他俩站在一起寒暄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能感觉到人们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打量起来,在场的人用一种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俩,然而下一刻,人们的目光就被随后走进来的邵兴和杨苒苒这一对给吸引了。 黄薇甜拉着陈怡玢说:“来了来了。” 陈怡玢白她一眼,心想她到是兴奋得跟看戏似的。不过可不就是看戏么,这一对著名四角恋现在来了最主要的三位,众人的目光颇为寻味的来回打转,连新郎的风头都被抢走了,直到美丽的顾思浓穿着白色的婚纱登场。 因为父亲顾卫民的早去,领着顾思浓进场的人就被陆云鹤请来了许广宏大师,许大师虽然从二哥那里知道了一些陆云鹤和陈怡玢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架不住陆云鹤来求,又想到顾卫民跟他的关系,如今故人早逝,他在顾思浓婚礼上将她送出去也算是全了对顾卫民的一番情谊了。 但是许广宏将顾思浓的手交给陆云鹤的时候还是跟他说了一句:“希望你们好好互相珍惜,不要再出现伤害别人的事情了。” 这种话在别人的婚礼上说其实是颇为重的了,只是许广宏大师到底还是给陆云鹤留了面子,只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倒是顾思浓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她人虽然骄傲,但是在婚礼的日子也不能让大家脸上难堪,就忍了下来。只是晚上在新房里垂泪,陆云鹤心疼她,哄了好一阵的。 典礼之后就是在兰德宫一楼的大厅里随意的吃西餐和跳舞了,陈怡玢心结放下了,开始吃喝起来,顾思浓脱下婚纱换了一身红色的绣花旗袍,看到陈怡玢的时候脸色也是一凝,随即因为陈怡玢一身熟悉的打扮让想到了那不堪的晚上。 陆云鹤心粗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顾思浓能注意到是因为在这几年里总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总能想到陈怡玢语气淡淡的将陆云鹤和她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样子。不过她终究没有再上前去说什么,今天是她和陆云鹤的婚礼,不想再引出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事情。 陈怡玢这边没有什么大波澜,反倒是王绶云和邵兴这边倒是更引人注意一些,杨苒苒和邵兴从入场开始,俩人就旁若无人的手挽着手,一点也不避讳,王绶云今天穿着三件式西装,风度翩翩,高大挺拔,可是杨苒苒看到他只想起曾经在一起的时候,王绶云那种温吞又严肃的性格,觉得那时在一起的生活很苦闷无聊。 邵兴心里到有些愧对王绶云的,毕竟他们也是朋友,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戏,可是他跟杨苒苒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了,前妻跟他离婚的时候大喊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想一想那些恶毒的话,再跟王绶云充满风度的退出相比,更觉得王绶云的好来。 邵兴拍了拍杨苒苒的手,自己走向了王绶云,说:“随庆,我们还是朋友。” 王绶云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哪门子的朋友?” 邵兴道:“我向你道歉,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的,随庆,我跟蕊蕊真是控制不住,我真的很爱她。”蕊蕊是杨苒苒的小名。 王绶云淡淡的:“那祝你们白头到老。” 陈怡玢正好听见,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邵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和苒苒的气,我心里还拿你当朋友的,等你气消了我们还一起喝酒。” 王绶云道:“我头上尚且绿云罩顶,怎敢与邵兄再聚?” 邵兴脸色又是一僵,想再找点话题软和一下气氛,结果杨苒苒走了过来,说:“随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现在大家都拨正了这个错误,皆大欢喜,忘记我吧。” 王绶云看着在旁边明明有点得意却要装出好像在劝他的杨苒苒,忽然觉得当初他是怎么会同意跟她结婚的呢?仅仅因为她年轻貌美么?想到曾经的那些真心,想到每一次挑选礼物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又期待的心理,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说:“我只恨,恨我当初为什么要娶了你?” 若是换做一位贤良女子,与他相夫教子,和乐美满,现在他也许已经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了,就算是一位旧式妇女的夫人,虽不能□□添香,好歹也是以夫为天的。 王绶云想到最近跟着黄薇甜和李少雍在陈怡玢家里吃晚饭的时候,阿光阿宝他们大口塞饭争相被大人夸奖的样子,想到那里美好而和乐的气氛,觉得也许那才是一个家庭该有的样子吧。 杨苒苒听了王绶云的话,脸色一僵,说;“既然大家都悔不当初,那我们对你也没有什么愧疚的了,现在大家都回到了正确的位置,这样也是十分好的,我跟邵兴恩爱非常,到时候也希望你来出席我们的婚礼。” 王绶云道:“你们的婚礼就不要给我发请帖了,你们不怕丢脸,我王随庆还是要脸面的。” 杨苒苒怒了,脑子里想到了曾经无数次跟王绶云争吵时的场景,王绶云的态度都是这样的态度,严肃、冷静、理智,特别让她讨厌,好像他又冷又硬一样。 王绶云不等他们再说,就转身离开了。 陈怡玢这边反倒是跟来参加婚礼的一些文人结交了一番,虽然她严格来说不算是纯正的作家或者诗人,但也算是近几年一位颇受关注的报刊作者,所以有些同在《日报》发表文章的作者就上前跟她打了招呼。 有一位中等个子,身材瘦削的男子跟她握手介绍他的笔名叫“淤飞”,他本人叫做张万里,陈怡玢一听他的笔名就想起了他,当年就是这位“淤飞”在她发表第一篇文章之后特意写了一篇女性意识崛起的文章,其中就提到最近平城的一股女性作家之风,举例夸奖她的文章平实质朴,又有一般女作家所没有的大胸怀。 陈怡玢再三对他表示了感谢,后来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没多久,陈怡玢他们也就离场了。 陆云鹤和顾思浓婚礼过去几天之后,陈怡玢之前派人去医院和诊所里打听上辈子的第二任丈夫项大夫此刻在平城的落脚处的事情终于有了回复,听差的人还在门外候着,她思索很久,驱车去了那间诊所。 那时候的西医大夫流行在医院里挂职,同时还可以开私人诊所给人看病,很是体面,只是项大夫是学中医的,那时候学西医的华夏人很少,大部分都还是中医大夫,只是西医渐盛之后,中医就衰败了下去,只有一些老派的人接受不了新事物,还坚持看中医。 不过项大夫就算作为中医也不是十分出众的大夫,所以他的诊所里人很少,前面的屋子是他平常出诊的地方,后面有个小院子连着三间屋子,就是他们家三口人居住的地方了。 项大夫此时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有后世那沧桑的样子,陈怡玢在就诊的时候能听到他的妻子在院子里喊叫孩子的声音,偶尔伴随着一两句拍打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很平常的市井里生活的家庭一样,根本也想不到这位妻子会在是多年之后将孩子们和丈夫抛弃,跟别的男人跑了。 项大夫上辈子提起这件事还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怪她,只怪我不争气,太穷了,她一辈子爱俏,熬不下去也正常。” 陈怡玢此刻见到他,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只让他号了脉,开了几幅平安的药方,项大夫心想难得有这种有钱的富贵女郎来他这里看病,有心想多要点之诊费,但是想一想自己终究不是那种人,便也实诚的只要了一点钱,想着大概今晚的伙食是有着落的了。 陈怡玢见他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倒也有点日后熟悉的样子,心里微叹,便多给了几块大洋的诊费,项大夫还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太多了这……” 陈怡玢是觉得给少了的,可是她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来就诊的陌生人,忽然给太多钱反倒引人深想,莫不如这样给得稍微厚一点,能缓和一段日子。 她此次来倒是有点想帮项大夫,上辈子他老婆跑了,这辈子希望他能和乐美满,也算是对上辈子他们那一场婚姻的报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安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爱你们! 谢谢霸王票: 第65章 064 第62节 陈怡玢一直在考虑怎么帮助项大夫,忽然给一大笔钱也许能让项大夫一时富裕,但是之后呢?而且今后战争不断,她也不能保证就一直能支持项大夫富贵,与其这样不如为他做其他发展的打算。没想到过几天这个机会就来了。 当时国内各军阀派系混战,导致江南大量难民向平城涌来,平城主城之外聚集着大量的难民,这些难民有强健和聪明的尚且能在平城里找到一些低等工作,领一份微薄的薪水,勉强糊口。 而那些妇女和老弱之流就更惨了,没有工作能力的老弱病人往往只能躺在棚户区漏风的破屋顶之下饱受饥饿和寒冷,慢慢死去。那些妇女大多在找不到工作之后会去各种高低档的妓-院里,成为烟花女子。 这时候张少白和周永成等平城大亨组成了灾民救济会,周永成任会长,张少白担任副会长。他们组织了一次登台表演筹集灾款活动,众多当时戏剧界的名角来免费义演,然而这场表演真正让人感兴趣的还是张少白和周永成这两位大亨的登台表演,他俩都是老戏票,也都没有登台过,但是演出当天各方送来的花篮从戏院门口一直排到了街边,四百多个花篮显示出了这两位大亨在平城的能量。当场的场景,不仅一票难求,更是连站票都卖光了,观众十分捧场。 李少雍和黄薇甜因为王绶云和张少白的关系得到了戏票,王绶云还给了陈怡玢一张,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隔壁的薛太太又派人送来一张,说是请陈小姐去听戏,这下陈怡玢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多出来的一张票陈怡玢特意给姆妈送去,等到开戏那天让人开车去接姆妈,她们几个女人一起坐成了一排。 姆妈对于能看戏特别开心,她也是听过这张少白和周永成的名声的,但她不认识薛仁爱这位周永成的前妻,还跟陈怡玢说:“这位周大亨真是够糊涂的,好好的正室老婆不要了,跟一个戏子搞在了一起,这后讨的小老婆怎么能比得上一起吃过苦的大老婆跟他一条心?” 陈怡玢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薛仁爱,只见薛仁爱脸上平静,没等陈怡玢说什么呢,她就接了一句:“是啊,太糊涂,不过男人啊,到底难过美人关。” 姆妈叹了口气,可能是想到了陈怡玢和陆云鹤的婚姻,又得知了陆云鹤新近成了亲,心里更是着急,想着老二那边怎么还没有才俊给嘉和介绍介绍呢? 嘴上说道:“唉,这做女人太难了。”又说了一句:“可怜他那位前妻,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人,可惜遇人不淑啊。” 陈怡玢对薛仁爱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意思是您老人家别太计较,姆妈不是故意的……结果薛仁爱倒笑了,说:“是,当年是她狗屎糊了眼睛啊。”也是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也都过去了。” 姆妈这时还没有听说来什么,说:“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知道她离婚之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真是可怜啊。” 薛仁爱倒是对姆妈这样絮絮叨叨不谙世事的老妇人还是觉得颇为亲切,她以前接触过的女人中,大部分都有许多心眼的,那些想爬进周家大门的小妇不算,她需要交际的女人里,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对她的出身和周永成的身份不屑,外国巡捕的夫人们,她们语言交流又有点费劲,而周永成那帮兄弟的媳妇倒是常陪着她逗笑,但是她们跟她的那种距离感是抹不掉的。 所以此刻她以现在这样一个简单纯粹的失婚妇人的身份认识的朋友倒也干脆利落了许多,听着姆妈在旁边絮叨,她反倒觉得亲切,而且俩人年纪相当又都爱听戏,聊起来还颇有共同语言,因为本质上来说,薛仁爱也是没有什么知识文化的,这些年能为周永成出谋划策也在于她本人的机智果敢,虽然富贵之后倒是心血来潮学习过认字,但也仅限于此了。 薛仁爱今天本是不想来的,毕竟才刚跟周永成离婚没有多久,当时搬离周公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会孤老了却残生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阿光他们三个娃娃经常童言童语的玩闹和亲近,让她觉得心境平和了许多,毕竟这些年有多少的感情也都被周永成不断睡了的女人们给打散了,她所维持的不过是一点脸面而已了,可是周永成却连最后的体面也不给她了,那就是一拍两散。 她心里也是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能怎样呢?生活还要继续,当年她在妓-院里伺候人的时候她都没有对生活绝望,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有什么绝望的呢?生活总是有起有落,谁也说不好被哪个跌落给摔倒了,能爬起来的才能活得更好。 张少白亲自来送票的时候还跟薛仁爱说:“希望您能赏脸,这也是周大哥的意思,希望您不要记恨他,他也希望您能好好生活。” 薛仁爱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出席,所以今天出席的时候她还特意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旗袍,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保持得很好,穿上旗袍从背后来看,仍旧是腰肢如细柳,她说话柔声细语,自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的调子,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她跟姆妈虽然才见面没多一会儿,但是俩人已经唠得很热乎了,尤其是知道姆妈也信佛,并且还爱去佛堂和庙会拜一拜什么的,俩人更是谈得十分热络了,完全把陈怡玢和黄薇甜给撇一边了。 黄薇甜还在旁边小声说:“这是天真就会happy吗?”像薛仁爱这种级别的大亨前正室大老婆,拿出交际本领来跟人聊天,姆妈这种水平的妇人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恨不得拿薛仁爱当闺蜜了,还让陈怡玢管薛仁爱叫薛阿姨。 没多一会儿,戏开始了。先开演的三场戏都是名角出演,像晓秋月这种新近在平城大红大紫的腕儿都只能在里面演个配戏的角色,更别提那些挑起一台戏的名角会是多大的腕儿了,那都是从望京那边专程给张少白捧场的。 张少白这人虽然是黑道里的人物,但是交友面特别广,平日里挥金如土,还颇有一些乐善好施的。他也是一位颇为矛盾的人,陈怡玢上辈子跟他也不太熟悉,从报纸和别人口中听说而来,这位未来影响平城三十年的大亨一方面将烟土卖到了整个东南亚,另一方面却颇为爱国,像这次赈灾活动其实真正的组织者是张少白,而不是担任会长的周永成。 陈怡玢不会看戏的也跟着看着台上的戏,好不容易等到了第四场戏,挑戏的是平城来的名角,张少白和周永成在戏里演两个配戏的武生,但是他俩一上场就赢得了如雷的掌声。 结果张少白一张嘴,陈怡玢就想笑,上辈子就听说张少白爱唱戏,但是一口方言腔没人能听得懂,下面的老百姓起哄大笑,有的还是喝彩,有的却在那里喝倒彩,虽然不像那些名角大碗那样一致热烈鼓掌,但是场面十分的热闹,张少白是给人家大腕儿配戏,结果却是生生抢了人家的风头。 可是张少白是十分享受的,中场结束的时候,还下去又换了一套戏服,他这新戏服衣饰华丽,尤其是那头盔简直是闪闪发光,离老远都能看到头盔在灯光之下反射的光辉,陈怡玢觉得那个头盔好像是水钻镶嵌的,不过看到张少白戴上头盔登台之后,整个人就更僵硬了,旁边的黄薇甜忍不住笑着跟陈怡玢说:“那水钻的头盔死沉死沉的,难为张老板的脖子了啊。” 整场戏,观众一直在笑声和起哄声之中度过,张少白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的手下和兄弟还说要去抓那些不长眼的喝倒彩的观众,张少白反倒说:“看戏就是要这样热闹才好啊。”还是颇为豁达的。 看戏是这些老百姓的事,之后在杜公馆举行的捐款晚会才是重头戏,来的嘉宾或多或少都掏出一些钱,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拿出了‘蝶恋花’开业几个月以来的大部分利润,捐了五万块大洋,陈怡玢和黄薇甜还一起站在台前发言说:“‘蝶恋花’开业以来盈利所得全部捐献出来,另外‘蝶恋花’服装公司还免费为灾民准备了一千套棉衣,希望能为灾民做出一些贡献就是我们‘蝶恋花’的期望了。” 俩人发言句句不离‘蝶恋花’,也算是给服装店树立一个好名声了,张少白当场就说:“两位女老板心怀大义啊,以后我张府所有人的服装都从贵店订购!” 陈怡玢事后还以个人名义捐了五万块大洋,张少白这才真的高看她一眼,说:“妹子,哥哥说话直,你这别是把嫁妆本儿都拿出来了吧?”陈怡玢跟陆云鹤那档子事儿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大部分也都知道。 平城人都认为任职于中枢银行的陈嘉兴是有钱的,陈怡玢回国以来也不过是开了个服装店而已,在这些大腕儿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根本没有想到陈怡玢的实力。 陈怡玢听张少白这么说,倒觉得亲近了几分,说:“嫁妆本儿没了再挣就是,大不了不嫁了,自己还是能养活自己的,可是灾民比我更需要这部分钱。” 张少白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脾气到真是陈嘉兴的妹妹,好,我收下你这捐款,以后在平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吱声。” 陈怡玢笑道:“您这句话比五万块大洋都值钱呐!”听得张少白十分熨帖,他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想插足金融界,却苦于没有门路,那些金融大亨都傲气得很,怎么会跟他这种那些人眼里的下九流人物成为朋友,更别提共事帮忙了。 想到这里,张少白的脑子里忽然觉得,若是能成为陈嘉兴的妹夫的话,那就是陈嘉兴的家里人了,岂不是……再说陈家又不是只有陈嘉兴一个人物,老大陈嘉国也是政界里的人物,娶了他们唯一的亲妹妹陈怡玢的好处简直是多多啊! 不过他已经有三房太太了,陈怡玢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给他当第四房太太呢?就算她是嫁过一次的妇人,可是她是留过洋的女学生,本人又颇有才华,不仅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又能自己开公司,又岂会看上他这种没有读过书的大老粗? 张少白心里遗憾,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对陈怡玢更是热情了那么一点,心里想着就算现在没有机会也不代表他不可以用男性魅力征服她,而且多一条线总是多一个出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第二天,张少白就去‘蝶恋花’又定了五千件棉服,陈怡玢接待的他,说:“既然之前捐献的一千件颇有用途,那我再捐五千件更好了!” 张少白却阻止了她,说:“我来找你可不是想让你再捐,只是看你那一千件棉服做得精细,想着沾沾你们‘蝶恋花’的光而已,秋天虽然对我而言是穿一件单衣,但是对没有御寒衣物的灾民而言,深夜都就是难熬的。”也许是想到了他早年的穷困经历,说了后面那么几句话。 陈怡玢手里也确实没有太多可以随意支配的流动现金了,所以也没有再坚持,以成本价格接了这五千件棉衣的生意。陈怡玢这时候想到了灾民的医疗和吃药问题,顺嘴问了一句,张少白正愁没有机会跟她多聊几句,这下特意多说了一些。 陈怡玢想到了项大夫,便向张少白推荐了人,张少白想着反正他会请很多大夫一起去义诊,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再说陈怡玢这人看起来还是颇为正派的,太差的人她也不会提。这点看人的水准他张少白还是有的,见人说话三分透,张少白能从地痞流氓混到平城第一把交椅绝对不是乐善好施就能做到的。 陈怡玢下午就坐车去诊所去找项大夫,结果被告之他在一所小型的西医院里挂职了,下午去帮忙了,陈怡玢又驱车去医院里,结果看到了项大夫在急诊室里为人包扎,陈怡玢看到他麻利的手法,想到项大夫上辈子在跌打损伤方面也是颇为利索的,原来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工作过。 项大夫一眼就认出了那天给他几块大洋的女患者,看到陈怡玢第二次找来还以为她是来号脉的,还特意将陈怡玢领到了他临时的诊室里,说:“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身体在几年前小产过,颇有点亏空,要吃点药调节一下,日常注意休息和吃食。” 又给陈怡玢号了脉,跟她说最近她的状态看起来倒还不错,要坚持吃药和注意日常休息,陈怡玢也都一一应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出自己的主题,说道:“张少白组织的灾民救济会将会招一批大夫到城外去给灾民义诊,一切费用都由灾民救济会来承担,届时应该会得到一笔费用的。” 听陈怡玢这么说,项大夫眼前一亮,说道:“不过我这种无名大夫想必是没有资格的,也就不去操那个心了。” 陈怡玢说:“那倒不必你去操心这个,今天张先生来我店里订灾民的棉衣,还询问我有没有相熟的大夫推荐,我想到您的医术,就向他推荐了您,张先生说你到时候到张公馆里报道一下就行了。” 项大夫一听,高兴地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陈怡玢只说:“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项大夫心里暗自打量陈怡玢,看到她穿着时髦名贵,一看就是那种富贵人家的女郎,并且本人也是身材高挑,相貌妍丽,根本不像是看中了他这个已婚男人的样子。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项大夫将这点绮丽的想法给否定了下去,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撞上了好人,好运气! 陈怡玢看到他这么高兴,也觉得真的是帮助了他,心里也感觉好受了许多,想到上辈子中年后俩人的相扶,心里也是盼着他这辈子过上幸福的日子的。 从项大夫的诊室出来是一条长走廊,陈怡玢正路过一间诊室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蕊蕊啊,你要想好啊,这可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不跟随庆商量商量就打掉呢?” 第63节 陈怡玢一愣,到底还是好奇心驱使放轻了脚步停下,只听见杨苒苒说:“我好不容易才和他离婚,怎么还会跟他说我怀了他的孩子?若是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想要复婚的!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的!” 另一人大概是杨苒苒的母亲,她在劝杨苒苒跟王绶云复婚,并且细数王绶云的好处,青年才俊、品行良好、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等等,但是杨苒苒只说了一句:“我跟他连躺在床上我都觉得受不了,让我怎么跟他在一起?” 杨母果然不再说了,沉默了一下,小声的说:“那,难道不会是邵兴的么……” 杨苒苒仿佛是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时我跟邵兴并没有的,只是到后来的时候才在一起过。” 杨母叹了一口气,俩人再说什么陈怡玢就没有再听了。 从医院里出来,陈怡玢想到王绶云,这种他和杨苒苒的私事她是无意参合的,可是想起王绶云看阿光他们三个娃的时候那温暖的眼神,尤其他曾经在看着珊珊的时候跟她说过:“我其实很喜欢女孩子,女孩子是父亲的贴心乖女儿,我一直希望将来能有个女儿,我会牵着她的手去玩,可惜啊,杨苒苒那时候不想要孩子。”王绶云很少提到杨苒苒的,之后就没有再说了。 陈怡玢到底还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王绶云的办公大院,军部范围内守备森严,通过层层通传才将电话转到里面的王绶云那里,陈怡玢说:“随庆,是我,嘉和,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刚才我在医院里看到了杨苒苒在堕胎,她说那个孩子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久,更晚了 第66章 065 陈怡玢看着王绶云开车军部的车子冲出大门,她才让司机缓缓开走,回到店里看到正在招待客人的黄薇甜,黄薇甜送走客人看到陈怡玢静静的坐在等候区的枫木牛皮大椅子上,表情带着一点迷茫。 黄薇甜关心道:“怎么了?” 陈怡玢想了想,将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我不知道我自己做得对不对?随庆跟杨苒苒已经离婚了,可是她却怀了孩子,如果我不说的话,也许随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可是我说了,他们的关系又如何界定呢?我在觉得,我似乎给随庆带去了一个难题。” 黄薇甜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陈怡玢捧着热茶,黄薇甜说:“你这样的时候倒是难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似乎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多么艰难的情况你都能挺下去,倒是少见你迷茫。” 陈怡玢:“我是不愿意参合到别人的家事的,只是,我无法释怀杨苒苒要打掉那个孩子。”她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失去过孩子,在她心里这种痛是一道永远的伤疤,她很迷茫的问:“我是不是做得多余了?” 黄薇甜想了想,说:“这好歹是关于一个生命的,也许是随庆特别想要的孩子,就算他们不能复婚,可是孩子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陈怡玢叹了一口,这事毕竟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她其实不后悔的成分多过后悔的,毕竟这事关一个生命。 晚上她给大小姐写信的时候还写了这件事,说:“用自己认为的观点做了一件自以为的好事,可是却不知道这对人家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王绶云一连好几天没有出现,再出现的时候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黑眼圈浓重,陈怡玢道:“那天也是我太鲁莽了……” 王绶云却道:“不,我该感谢你,我起码应该有一个知情权。” 陈怡玢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绶云沉默了半晌,黄薇甜看到俩人这个气氛在旁边还跟李少雍在说些笑话,可是王绶云后来说了一句:“我百般求她,我不复婚,只希望她留下孩子,将来交给我来抚养即可,绝不对她有纠缠,可是她还是不同意。” 三人都沉默了。 李少雍说了一句:“有时候女人狠起来让人心冷。” 四个人后来都没怎么说话,后来三个娃回来了,在家里跑来跑去的,家里才又热闹了起来。 过了几天,项大夫忽然找上门来,到店里去看陈怡玢,陈怡玢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一看到陈怡玢进来他就立刻起身了,陈怡玢挺惊讶的,道:“项大夫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项大夫道:“张老板放了我一天假,我们几十个大夫轮班去给灾民义诊的,趁着有空我特意过来对你表达一下感谢。”说着就送上了一些水果和药材。 项大夫还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还记得你的脉象,又给你拿了一些太平补药,小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陈怡玢赶紧接过来,向他道了谢,又将他请到后面的会客室里,给他倒茶上点心。 项大夫说:“多亏你帮忙,张老板也慷慨,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开了五十块大洋,说实话,这笔钱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陈怡玢道:“不用感谢我,只希望你好好钻研医术,学得一门傍身的手艺。”项大夫自然应承,说他也有意多学习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将来更有发展云云。 陈怡玢见他这样赔小心的样子,心里想着到底她还是忘了尺度,于是很干脆的跟他说:“项大夫您不用觉得欠我的,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在很多年前无意之间帮助了我,所以今日皆是因为当日之事还你的恩情罢了,你我之间以朋友相交。” 项大夫听到陈怡玢说以前帮过他,他赶紧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可是他毕竟亲手救过很多病人,到底是哪一个他还真的记不住,陈怡玢看他仔细思索的样子,打断他说:“那时我也很小,还不是现在的样貌,可能你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旧时的帮助我记在心里的,今日才有此举动,看到你能过上好日子,我心里也是快慰的。” 项大夫心想这就是勤勤恳恳当个好大夫的好处了,他心里这些天其实也是颇为有思量的,一方面虽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受了一位病人帮助,可是这乱世哪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啊,他真的怕是个骗子什么的,但是想到张少白在平城的名声,也没人敢在这样的太岁名声上动土,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甚至还真的见到了张少白,张少白还拍着他的肩膀说:“陈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让项大夫觉得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 所以他一得空就赶紧打听到了陈怡玢的地址,登门来谢,毕竟搭上了张少白这条线,他以后的生活也能好过一点啊,结果听到陈怡玢说一切的幸运皆是因为他早年的相助,而且人家也说了是还恩情,那就是说还完了这事就拉倒了。虽然这么听起来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也是颇为可惜的。 赶紧跟陈怡玢说:“若是以后府上有人,我是说人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我来出诊,你只需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肯定随叫随到的。” 陈怡玢一听,又说:“我自然是需要项大夫帮助的,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送走了项大夫,陈怡玢想着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予渔,这各人的生活最终都还得靠自己去走,别人都代替不了。以后再拉项大夫一把的时候,也得做得痕迹淡一点了。 下班回家又特意去朱公馆去看朱伯逸,朱伯逸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褂子,在书房里看着一本古籍,如果不是他梳着时下的斜分短发,会让她有一种看到古代读书人的感觉,朱伯逸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旧黄的古书上,看书的时候表情很闲适、享受,倒真有一种古代贵公子的样子。 她进了朱伯逸的书房才真的是长见识,早听说他是后世有名的收藏大家,现在可算有了概念,只见他的屋子里好多穿线的古书,分门别类的放在红木玻璃书柜里,还有几个柜子里放着他收集的古钱币和古董,红木的雕花书桌上摆着几方印石,墙上挂着一幅八大山人的画,整个屋里很多珍本孤品,这一个屋子的藏品恐怕细细的用玻璃罩子摆放的话,可以摆满后世半个博物馆吧。 朱伯逸看到陈怡玢这惊讶的欣赏表情,心里反倒是受用,他这人若是别人夸他有钱、聪明,他都没觉得怎么样,他生来就富有,自己又天性聪明,于挣钱一道上更是仿佛无师自通,虽然体弱但是也不影响他接掌家族事业,唯有收藏一道上,别人夸他的时候才真是让他觉得开心,而且也乐意跟人谈起这方面的事。 可惜陈怡玢是一个外行,只知道感叹和夸赞,但是朱伯逸也还挺受用的,不过陈怡玢看到这些古书,想到后世在十年混乱时期的时候,朱家很多重要的藏品都被毁了,到后来捐献给平城图书馆和博物馆的也不过是剩下的少量藏品了,这真是一件十分十分遗憾的事,便说:“虽然孤本独品才更有价值,但是若能刻印一些珍贵的复本,或者自家亲朋留存或者开放给世人看,才算是这些古籍真正的作用吧,否则时间久了,字迹淡了,书页坏了,这些前人的智慧终究就会断了的吧。” 想一想,又怕自己说得太委婉朱伯逸听不懂,又说:“近些年连年战乱,恒之也还是要为这些珍本和古董考虑考虑的。” 朱伯逸却笑道:“我书房里的几本书其实已经联系商务出版社出一些精品收藏本了,我也觉得自己能看到这流传了几百年的孤本固然是好,但是若是这些先人智慧丢失在我这里,那我可是罪人了,再说平城人都知道我爱收藏,来借的人屡屡不绝,我也是怕了,每每被人借走珍本,我的心里总是心惊胆战的,最终我还是决定做一些精美的复刻本供大家研究吧!” 陈怡玢笑,说:“恒之心胸宽广啊。” 朱伯逸又向陈怡玢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藏品,讲得津津有味,每当他讲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脸色不自觉的红润了,仿佛他不是一个体弱常病之人,而是在大学的课堂上谈古论今的教授一般。 说了半天,朱伯逸才问起陈怡玢来拜访的事,陈怡玢赶紧说道:“想在恒之的纱棉厂里加工一批棉衣,张老板向我的小店定制五千套棉衣,我现在小本生意没法那么快速赶出来,就来向你求助了。” 朱伯逸当场给纱棉厂的管事打了电话,随后就应承了陈怡玢,又说:“我知道你们订制棉衣是给灾民赈灾,那天赈灾晚宴我虽然没有去张公馆,但是也捐了钱的,你的棉衣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到底还是女士心细,张老板订这五千件也还是不够,那我再捐五千件吧,想必这就差不多了。” 陈怡玢知道朱伯逸的实力,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便说:“也是我们为灾民尽了一份心意吧。” 解决了棉衣订单的事,陈怡玢这边也紧着给‘蝶恋花’招工,还特意让管家到城外的棚户区里招那些手脚勤快的女人,结果那天来了起码百十来个人,陈怡玢一下犯了难,她这小店只需要再招三十来个人,其余的人按理是应该刷下去的,但是看到这些女人充满希冀的乞求眼神,陈怡玢心里沉甸甸的。 她也还是认真的筛选这些妇人,太老的没有工作能力的不能录用,她就让账房给这样的老妇人每人五块大洋,她们也欢喜的离开了,剩下的眼睛不安分的,贼眉鼠眼看人不正的,又筛掉了十来个,这种她也是每人一块大洋,剩下的这些挑选容貌周正一点、目光清正的三十来人在店里培训,其余几十人每人也先给了两块大洋,说半个月以后再来店里,自有其他安排。 第64节 这百十来号妇人都好像过年了一样,毕竟两块大洋对于这群朝不保夕的妇人而言也是很重要的钱啊!若是省着花,一家三口吃一些粗粮完全可以撑过半个月啊! 这些人想着现在还没有进‘蝶恋花’正式工作已经是这般光景,若是进来了岂不是生活更好,她们都仿佛觉得有了奔头,离开的时候步伐也都是轻快的。 而留在店里的三十几个人更是高兴了,打发走的都每人给两块大洋,留下的呢?岂不是更好? 陈怡玢又重新将每一个人的都面试了,让这些女人自我介绍,并且说出自己的特长等等。有一对母女同时入选了,那夫人现在虽然已是中年,但是眉目清秀,年轻时必是一位美人,因为那位女儿已是十分的漂亮了。 这位夫人的夫家姓唐,因丈夫在逃亡时去世,所以她带着女儿俩人讨生活,好在以前夫家也小有些钱财,倒也勉强在城郊住了一段时日,可是眼看钱袋见空,女儿又这般漂亮,她虽然每日让她抹黑了脸,可是也遮不住这天生丽质啊,这时候听到人说那个‘蝶恋花’招女工了,想到报纸报道了这次赈灾的时候‘蝶恋花’的两位女老板慷慨解囊的事情,唐夫人就赶紧领着女儿来了。 唐女郎此时也洗干净了脸蛋,柳叶弯眉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眉头轻蹙,甚是惹人怜爱,若是陈怡玢后世看过《红楼梦》,就该想到这位女孩颇像里面的林黛玉了。 唐女郎的声音也很是动听,她说:“我叫唐阿凤,来自福建,我在家的时候跟姆妈学过绣花。” 陈怡玢虽然没有看过后世的《红楼梦》,但是她也觉得这位唐阿凤有点眼熟,一听她说话忽然想起来了,这难道是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唐晚照吗? 她还仔细的打量了唐阿凤,发现还真的是后世那位大明星,陈怡玢之所以能认出来也是因为唐晚照十七八岁就在屏幕上成名了,现在的唐阿凤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跟十七八相差不大,自然能认出来了。 招工招来了大明星,陈怡玢一下都愣了。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她调整好心态,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看过唐晚照的电影啊,也颇为喜欢这位明星的,现在见到未成名的她,心里还真是蛮觉得奇妙的。 可是想到唐晚照后来年纪轻轻就在自家自杀身亡,也是一阵感慨,看着眼前唐阿凤眉目清清,满脸纯真的样子,真想不到这位女郎后来会因为跟男人情伤就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陈怡玢又继续面试了剩下的人,一边面试一边将这些人的情况登记到一个本子上,这个本子是她私下里记下的员工笔记,也好方便她将来给这些人分配工作。给这些人初步分了工作和师父,给每人发了‘蝶恋花’的专属服装,又派人安排这些人食宿。 忙了一天晚上回家很晚了,孩子们已经都跑到薛奶奶家里了,他们三个叽叽喳喳的在薛仁爱家里的大客厅写作业,阿宝年纪大一些,从小接受过西式教育,像阿光不懂的英文单词什么的,阿宝也都能囫囵的说出个大概来。 薛奶奶坐在旁边笨拙的学习织毛衣,也许是在织围巾,粗细和针脚都十分不均匀的拆拆织织的,一边看着孩子们一边很随意的织着毛衣,脸上也是带笑的。 三个娃一看到陈怡玢回来,立刻围了上去,阿光还拎着作业本上前去问陈怡玢,陈怡玢讲解了一遍之后,阿光仰着小脑袋瓜儿看着她,带着自豪和崇拜的小模样说:“姆妈真厉害!比阿宝哥讲得明白多了!” 阿宝一听就不乐意了,开始跟阿光理论,然后两个娃又玩成了一团。 薛仁爱举起自己奋斗了好几天的织片,说:“你姆妈教我的,看我这笨手,练了好几天也不太成样子。” 陈怡玢安慰道这是一个熟练的活儿,薛奶奶颇为遗憾的说:“我还合计给三个娃娃每人织一条围巾呢,看样子是费劲了。” 珊珊小姑娘因为从小不受父母重视,心里最细腻也特别体贴人,立刻就仰头跟薛奶奶说:“薛奶奶给的,我都喜欢!”小姑娘声音脆脆甜甜的,让薛奶奶的心里一下也热乎乎的,很开心的搂住珊珊,说:“怪不得人家都说闺女是爹妈的小棉袄,我们珊珊真是薛奶奶的小棉袄啊!” 珊珊露出缺门牙的小牙齿,笑得十分腼腆可爱,小女孩也到了换牙的年纪了啊。 又跟孩子们一起在薛奶奶家里呆到很晚,陈怡玢跟薛仁爱聊天总有一种很受益的感觉,因为薛奶奶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为人非常有计谋,周永成能拼到如今这个地位有一半功劳要是这位贤内助的功劳,陈怡玢跟她聊了一会儿,讲到今天面试了很多女工,有些女工店里会培养,剩下七十多位不知道怎么安置。 薛奶奶提议要不安排到朱家的纱棉厂里吧? 陈怡玢觉得总靠别人来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跟她提了她的计划,想开几家美食店,又具体讲了一些细节,薛奶奶听了之后说:“你这个方法很好,就是同时开几家店铺,需要的店面成本有点高,在西半城我们……”刚想说我们帮派,又一想她已经不是黑老大的太太了,改口说 道:“在西半城的事情找子寒就可以办到,所以你尽量在西半城开店吧,东半城那是沙弗人的地界,张少白的触角恐怕还没有那么远。” 陈怡玢点了点头,说她在考虑考虑这事儿怎么操作。 薛奶奶又说:“若是你跟子寒不好意思张嘴就跟我说,我跟他倒是可以张这个口了,我在他那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她这么说就是客气了,她跟张少白的关系岂是几分薄面能说明的。 陈怡玢点点头说:“我不会跟您客气的,我还想着若是我的小铺子再开业还想拉您入股,大家一起忙起来。” 薛奶奶推辞,说她现在年纪大了,只想带着孩子。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家都看到每当孩子们上学不在家的时候,薛奶奶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的样子。 陈怡玢说:“不耽误您多大的功夫,只要您有空帮我掌掌眼,全当您散步遛弯了。” 薛奶奶笑道:“你这孩子,这么个正事还说成是散步遛弯,真是狭促鬼。” 陈怡玢笑嘻嘻将孩子们领走,薛奶奶只觉得孩子们一走,自己家好像一下就空荡荡了,旁边跟着的老嬷嬷就劝:“陈小姐邀您入股,一方面也是想让您出去散散心,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想借借您的势吧。” 薛奶奶道:“陈丫头的哥哥在平城也是颇为吃得开的,别说她就是开几间美食铺子,就是开个银行大概也是能开起来的,说借我一个下堂妇的势到底还是没那么多,大概还是看我自己在家,想让我出去多走走吧,这孩子的心性倒是正派啊,想不到我薛仁爱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善缘,真是菩萨保佑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我都好勤快吧,虽然不是二更,但是都牟劲写了很多字哦~困屎了,去睡了 谢谢霸王票 露从今夜白扔了一个地雷 靈凌貓扔了一个地雷 第67章 066 陈怡玢跟黄薇甜说了想开美食铺子的事情,黄薇甜觉得反正她们也曾经在沙弗开过‘美食角落’,在平城也开几家也没什么,赔了也是小钱,就当尝试了。 陈怡玢这边反倒忧心于这些新员工未来的着落,黄薇甜满不在乎的道:“不行就派到江浙那边的甘蔗园里工作,或者道平城附近的糖场里,都可以的。” 后来通过李少雍的关系租了一间旧的小学校,当时平城有很多私立小学,有很多干不下去就会倒闭,陈怡玢他们就租了这样的学校,还找人将其中的几间教室改造成职工宿舍,找木匠定制了一些木板床,将来这些女工住进来之后再配备一些生活用品,也算是给她们搭建一个稳妥的休息之处了。 然后陈怡玢和黄薇甜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找开美食铺子的店面,陈怡玢的要求是要在人多的地方找,不拘在富人最多的金陵路、镇国寺路等,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可以考虑。 这俩人坐着小汽车绕了平城转了好几圈,最后在西半城里看中两个,又在东半城靠近平民区的顺城路里看中了一个位置,黄薇甜觉得这里鱼龙混杂,而且张少白在东半城的势力也不如在西半城那样只手遮天,将来有点什么事也不太好办。 陈怡玢倒是觉得如果将‘美食角落’从沙弗开到平城的话,店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很便宜的小吃类型,对于富人而言并不十分稀罕,反倒是面向平民比较好。黄薇甜在这种事上一向听陈怡玢的,见陈怡玢有主意,她也没有坚持,没几天,就将这三家的租房合同签订了,初步交了钱款。 黄薇甜这边又通过黄家的老管家安排木匠到店里来装修了,‘美食角落’在康顿大学卖得是华夏小吃,转回到平城,就卖沙弗的小吃了,基本菜单定的是沙弗的炸鱼、炸鸡块、炸薯条、汉堡等西式食物,取的是制作时间短和便宜。 陈怡玢心里是想着上辈子在美国那边见到遍地开花的快餐连锁店的,虽然国情不一样,但是若是食物卖得经济合适的话,也未必不是一条道路,对她而言挣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种店铺只要能生存下去就能安排很多人工作的。 累了小半个月回到家里,发现阿宝进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阿宝是三个娃当中年纪最大的,所以平常都自诩是哥哥,总喜欢被表扬,并且腰板都挺得直直的小模样。 陈怡玢一见他这样,赶紧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宝揉着眼睛说:“爸爸生病了,躺在床上一个礼拜了,姨姨,我害怕。” 陈怡玢抱住阿宝,安抚着他胖嘟嘟的小身躯,阿宝搂住陈怡玢的脖颈,心里想着别人家的小朋友家里都有二娘三娘四娘,他家只有爸爸一个,别人问他的时候他总说:“我还有姨姨!姨姨对我可好了!” 别的小朋友就嘲笑他:“姨姨是什么?是你的姆妈么?”这时候阿宝就说不出话了,最后大声喊到:“姨姨比姆妈还要好!”可是也看出他的底气不足了。 第65节 陈怡玢抱了一会儿沉甸甸的阿宝,就再也抱不动这每顿饭吃两碗饭的小胖墩了,怕将他摔倒了,赶紧将他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去朱公馆看朱伯逸。 一进朱公馆就发现气氛比往日里沉重了一些,因为佣人们的脚步更轻了,虽然来了客人,但是管家和女佣说话声音都很低沉,管家还说:“老爷今天睡了有一阵了,应该快醒了。” 陈怡玢询问情况,老管家说:“老爷每年都会犯病,每次都会发低烧很久,每次痊愈之后身体就更虚弱了。”叹了口气,心情很是沉重。 她和阿宝进门的时候,朱伯逸正好刚醒,在女佣的伺候下喝着水,看到阿宝就向他招手,阿宝噔噔噔跑到他床边,大声的说:“爸爸会好的!爸爸还说要带我去骑马!” 朱伯逸摸摸阿宝的头,说:“好好,我会养好身体带阿宝去骑马的,爸爸从来不食言!” 阿宝重重点了点头,又麻利的脱掉鞋子上了床靠在朱伯逸身边,说:“我身子热,爸爸不怕冷!”听得朱伯逸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阿宝这么乖,他怎么能让这孩子小小年纪既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呢? 阿宝钻进朱伯逸的被窝里贴在他身边,说:“姨姨说痛痛呼呼就走了,爸爸我给你呼呼好么?” 朱伯逸点点头,阿宝就在被窝里给他‘呼呼’,吹了几下朱伯逸就说:“嗯,爸爸感觉真的比刚才轻松了,阿宝真乖!” 阿宝脑袋瓜儿钻出被子,说:“我再多呼呼,爸爸就好了!” 朱伯逸赶紧拉住他,说:“我已经觉得好多了,阿宝明天再给爸爸呼呼吧?” 阿宝点了点头,一直贴在他身边尽职尽责的给他温暖,过了一会儿,他就贴着朱伯逸的手臂呼呼入睡了。 朱伯逸给他掖好被子,陈怡玢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心里也是颇为心酸的,因为上辈子的朱伯逸据说就是英年早逝…… 朱伯逸小声的跟陈怡玢道了谢,说:“还劳烦你来看我,听阿宝说你这几天挺忙的。” 陈怡玢道:“你说这些这就外道了,也是怪我太粗心,没有注意到你生病了,否则早过来看看你了,陪你聊聊天也好啊。” 朱伯逸露出微微的笑容,因为一直在发低烧,他一贯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潮,平常整齐的头发现在散乱在额边,比之前几次见面都更随意,同时也更亲近了,他说:“你能来陪我聊聊天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晚的。” 陈怡玢抿唇一笑,又问他饿不饿之类,朱伯逸轻摇着头,也许这几天病得时间久了,心里也是颇为不安的,他想了很多,尤其想了很多关于后事的事情,他偌大家财倒是可以转给族内,将来阿宝长大了只给他其中一些,若是阿宝有能力,自然还能挣下万贯家财,若是只当个富贵闲人,也是够他衣食无忧一世的。 家财可以处理,但是唯有小儿阿宝他割舍不下,阿宝才八岁的孩子,平日里跟朱家族的人也不太亲近,这个有老一辈子遗留的问题,也有他身体不好,无暇顾及到的问题,若是他走了,阿宝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事是这些天一直挂念在他心头上的事,每每想到万一自己去了,阿宝无人照料,或者寄人篱下,冷暖不知的样子,他的心里就很难受,想着自己应该坚强起来,可是越是着急越是病,性子也急了起来,沉不住气了。 朱伯逸跟陈怡玢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你平日里对阿宝多有照顾,我觉得我几年里,做过最正确事情就是将那栋房子卖给你了,我好像不只卖给你一栋房子,好像连阿宝也卖给你了一样。” 陈怡玢被他逗笑了,说:“嗯,那我既然买了房子,阿宝是不是也归我了?我最喜欢胖嘟嘟的孩子了。” 朱伯逸说:“阿光也不差,也是胖嘟嘟的,男孩子胖一点好,胖一点壮实,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胖起来过,这可不好啊。” 陈怡玢道:“你好好静养,很快就好了,别多想,病人最怕的就是胡思乱想。” 朱伯逸知道她说得对,可是这哪里能控制得住,又说:“嘉和,我是认真的跟你道谢啊。” 陈怡玢见他这么认真,反倒不好意思,说:“嗨,这值当什么,一个孩子是养,三个孩子也是养,都是一样的。” 朱伯逸自然从阿宝的只言片语和日常他对她的观察里知道的,陈怡玢对待三个孩子真是都一样好,而且教育的侧重点也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三个孩子都挺敏感、缺乏安全感,她每每总是跟孩子们拥抱,表达心中的爱意,这跟大多数华夏的父母都不一样的。 自从阿宝基本算是半寄养在陈怡玢这里之后,阿宝的笑容也多了,更淘气了,而且也更开朗了,还有许多更好的状况都出现了,这些朱伯逸都看在眼里,以前没说,觉得说谢什么的太矫情,只将这些在心里藏着,想着将来她有事情的时候顶上来帮她,让她知道他心里对她的感谢,可是这些天下来,他觉得他这样的身体,又有多少的后来呢? 就像阿宝现在对他表达的感情一样,他对她的感谢也要及时表达的吧。 他说:“嘉和,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多,但是这半年的相处下来,我心里把你当成了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你值得让人依赖、信任,同时我也想跟你说,有什么能用上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你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陈怡玢没想到今天的朱伯逸会说出这么多的话,但是她上辈子也久卧在床过,还是颇为了解他的心情的,久病的人心里都没有底,会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她听到朱伯逸这么说,心知他是藏在心里很久了,她也真的挺感动的,自己对阿宝好是因为阿宝这个孩子招人疼,可是朱伯逸认真的道谢让她心里也觉得暖和。 她说:“我知道你为人的,从来也没跟你客气啊,心里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朱伯逸说:“你在我心里比一般的朋友分量都重,是一位非常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嘉和,我是说如果,我不幸,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他停了一会儿,他俩都明白他没说开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怡玢想打断他,朱伯逸却说:“让我说完吧,嘉和。” 他接着说:“我希望你帮我继续抚养阿宝长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阿宝留一份薄薄的家产,也希望你代为打理几年,等阿宝成年了若是他肯上进就交给他,若是他是个纨绔二世祖,那你就帮我捐给国家吧。” 陈怡玢听到他说这些,才真的乱了起来,道:“怎么说起这种事来?怪道你病不好,就是胡思乱想造成的!” 朱伯逸苦笑:“我这也是怕,怕我万一……” 陈怡玢这次打断他,道:“没有万一!”声音大了一点,阿宝翻了个身,陈怡玢赶紧降低了音量道:“你就安心养好你的病吧。” 朱伯逸缩在厚实的被子里,也许是一直在低烧戴起来的,他的眼眶好像红了起来,连眼睛看起来都好像比往日里更黑亮了,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掐着被子,因为陈怡玢的话,他的手指紧紧攥紧了被子,跟她说道:“你就答应了我吧,嘉和。” 陈怡玢看向被窝的朱伯逸,他黑亮的目光里透着一点乞求,她想到朱伯逸虽然此刻卧病在床,但是也是一位平城商业圈里排的上号的大亨,何时能这样柔和放下身段的去求人了? 陈怡玢看他这样子,心里就软了,只得先点头同意:“我答应你。你就好好养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晚写到12点,然后上床又刷了一会儿淘宝……望天,前两天看到大家建议我减肥运动,但是进入冬天了,雾霾天也不敢出去跑步,于是,于是,我前两天提前双十一价格在淘宝买了一台女士跑步机…… t t 等待的心情是激动的,就不知道我将来用的次数能否坚持,你们用跑步机的感觉怎么样? 感谢霸王票,破费了~ 伽罗子扔了一个地雷 飄扔了一个火箭炮 卵卵扔了一个地雷 喵吉君扔了一个手榴弹 第68章 067 朱伯逸听见陈怡玢答应了,他好像才放心,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陈怡玢却又说:“可是我待阿宝再好,我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来自父母的爱是任何人的都替代不了的,你还是要快点好起来啊!” 朱伯逸道:“自然的,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还想看到阿宝结婚娶媳妇呢!” 第66节 陈怡玢又陪他聊了一会儿,她才起身离开。从朱伯逸家里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二哥家里,发现二哥还没有回来,又在家里等他,还特意留了饭菜,二哥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不想吃东西了,但是佣人说她来找过他,也就直接过来了。 陈怡玢果然给他留了一碗鸡丝汤面,在气候渐冷的秋季让人觉得很温暖,二哥心情很好,一边脱了西装一边活动一下僵硬的肩颈,然后拿起筷子挑起面条,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聊天,二哥道:“找我什么事?” 陈怡玢开门见山:“我想借钱。” 二哥以为是家事,说:“我手里有两万,明天让人给你拿来花。” 陈怡玢道:“我想从中枢银行贷款,大概需要三十万大洋左右。” 二哥抬头:“那么多钱你要干什么?” 陈怡玢道:“我这些天看中一处地产,我想买下来。” “哪里?” “飞渡路和汤逊大街交界口的那块地。” 二哥脑子里想了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哪里,惊讶道:“那一处地面上的楼空了几年了,又没有人维护,风吹日晒的,楼体坏了不少,再说那地方距离平民区很近,大家都不太看好的地方,你怎么想去冒那个险?” 陈怡玢只说:“我有我的想法。” 二哥又劝说:“以前有人想接手,因为价太高才没下手,那破烂烂的地方真的不值将近三十万的大洋,而且买下地产之后,那处的烂楼还要负责维修或者拆改,很是闹心的事。再说三十万花出去之后,将来要挣回至少三十才算不赔,你又能做什么生意能稳赚三十万大洋?” 二哥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你不是要介入烟土生意吧?只有那个行当才是最挣钱的。” 陈怡玢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不说平城的烟土生意已经被张少白给占上了十之八九,就说这烟土,终究也是祸害人的玩意,我怎么会沾那个?” 二哥一听她这么说才放心:“那你要做什么生意才能挣回来这么多的钱呢?” 陈怡玢道:“我心里对这件事虽然有个章程的,但是没有眉目我又不想说太多,二哥你就信我就是了。” 二哥说:“你要贷三十万,是需要有资产评估和抵押的,就算你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少了这一步,你拿什么东西去贷三十万出来?” 陈怡玢道:“我几年前在沙弗投资的房产现在已经飞涨,如若不是我暂时还不想抛售的话,卖了那边的房产是完全够了这三十万的。” 二哥说:“你真的考虑好了么?” 陈怡玢点头,她心里盘算很久了,想到还缺钱去发展她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才出此策来做这件事的,她之所以这么笃定的要将那处地产买下来,是因为那处地产里最值钱的不是地面上破烂的建筑物,而是那块地皮,那处将来会盖起来一处异常豪华的‘仙乐宫’,这个未来的华夏第一府,闻名东方的奢华娱乐场所。 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但是又没法跟二哥详细说明她笃定的原因,可是二哥却还是不放心她,将她的计划驳回说:“不行,这太冒险了!三十万不是儿戏!” 陈怡玢却道:“若是中枢银行不予我,我自然会向别的地方筹集去,像朱家的粤丰银行,若我拿出沙弗的房产做抵押,想贷到是很容易的。” 给二哥气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若非得执意要买,那你就给我写一个可行性的报告,我看可以了再给你拨款。” 二哥又语重心长的说:“若是你的项目稳妥,我自然支持的,可是汤逊大街上这块地不好整,我不能眼看你跳坑。 陈怡玢没辙,只得真的给二哥写了计划,并写到她将来想开一个奢华娱乐场所,一些大方向的操作等等,二哥看了之后更是觉得陈怡玢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飘,这哪里是可能性报告,这是在吹牛吧? 二哥拿着她的报告晚上又来说她:“嘉和,你若是缺钱花二哥给你。” 陈怡玢见二哥还不太信她,她真是没辙,当晚也没再说什么,第二天拿着沙弗几处房产的产权书直接去了中枢银行去办理,结果最后业务经理不敢接手这么大额的借贷,还是将她引荐到二哥的办公室里。 二哥一看到陈怡玢,就说她:“胡闹!” 业务经理还以为二哥在说他呢,刚想说什么,陈怡玢喊了一声二哥,让业务经理忽然想起来,听说他们副总裁有个妹妹特别有才华,没想到陈副总裁的妹妹竟然还这么漂亮,而且还这么的,有钱。 业务经理想到陈怡玢拿来的几处沙弗地产的产权,现在银行圈的人都知道了亚德里安码头的地产飞涨,陈副总裁的妹妹能在那里有这么多的房产,真是让人不可貌相啊! 等业务经理出来之后,副总裁妹妹的八卦就开始在中枢银行里流传开了。 陈怡玢这回很认真的跟二哥说:“二哥,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公事公办,若是你不管我,我就去别的银行了,你知道的,就算你能通知到所有你的朋友不贷款给我,我大不了把沙弗的地买了,我相信东半城那边的沙弗洋人有很多人想接手我手里这几块地的。” 给二哥气得,恨道:“怎么那么固执呢!” 陈怡玢道:“二哥,你想想,虽说我不是什么人物,但是我能从当年在异国他乡被人抛弃到今天我挺直腰板的在平城里做生意,哪一步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她又继续说到自己当年炒股和后来在亚德里安码头买房产的事,说:“二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后来二哥到底还是贷给了她三十万,紧接着陈怡玢又跟黄薇甜商量这件事,黄薇甜也立刻出资入股,同时走李少雍在外交部的门路,联系到东半城沙弗大使馆里的一位跟李少雍关系还不错的中层官员,由这位中层官员的关系,一路在工部局开绿灯,最后顺利的将那块地买到手。 因为搁置时间太久了,当年要价不到三十万的地产,如今花了二十三万块大洋就买了下来,黄薇甜跟陈怡玢去看那块地的时候对着地面上破烂烂的楼体说:“这破烂烂的地方怎么想到花二十三万买下来?”她也是一个不操心的,跟着陈怡玢走,只要掏钱就好了嘛,别的让她去操心好了。 陈怡玢很快联系到了一家德国的建筑设计洋行,德国设计师还带了一位华语翻译,陈怡玢却直接用德语对话,上辈子她对德语是无比熟悉的,德国设计师一听她会说德语,俩人交流起来就更顺利了,撇下翻译俩人说得热火朝天,黄薇甜虽然会一点德语但是也不流利,基本上她和翻译都沦为了陪衬。 陈怡玢和设计师叹了半天,初步定了一个拆改方案,然后才和昏昏欲睡的黄薇甜出来,找了一家老字号饭馆吃饭,结果遇到了同样来吃饭的邵兴和杨苒苒,只见一个多余未见,却见杨苒苒整个人丰润了一点,她身上穿着的旗袍也是有点紧绷了,尤其是小腹的地方也比往日明显了不少。 杨苒苒见陈怡玢扫了一眼她的腹部,冷哼一声没吱声,邵兴倒是跟她俩打了个招呼,黄薇甜跟陈怡玢小声的说:“我看杨苒苒好像怀孕着呢?而且像是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陈怡玢点点头,黄薇甜又说:“随庆不是说她堕胎了么?” 陈怡玢不想再多管,能说一次已是她十分出格的时候了,再也不会多说什么,晚上李少雍和王绶云来陈怡玢家里吃饭,王绶云自己说了:“杨苒苒堕不了胎,因为如果这次堕胎了,那她就可能会终生不孕,所以决定留下。” 陈怡玢心想,起码小生命是无辜的。 其实王绶云在说服杨苒苒无望之后,去找过邵兴一回,跟他谈了一番,邵兴也是同意杨苒苒生下来的,一方面称“他们愧对随庆”,一方面又说:“苒苒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失去一个孩子。” 后来邵兴又劝了杨苒苒,杨苒苒听到邵兴这样关心他的身体,心里又感动极了,更是跟邵兴爱得痴狂,最终也同意了生下孩子,只说:“生下来就立刻马上抱走,不要让我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9章 068 因着杨苒苒的事,王绶云托了黄薇甜的奶嬷嬷每周都去看杨苒苒,一方面是看孕妇的状态,一方面是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好给杨苒苒买来添上,结果黄奶嬷回来之后坐黄薇甜家的小客厅气呼呼的跟他们说: “小姐啊,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当孕妇的,杨小姐怀了孕也不忌酒和烟,我看到了在旁边劝她不要抽烟喝酒,这对胎儿不好,杨小姐还说‘洋人怀孕的时候也都照样喝酒抽烟不耽误,这是时髦的做派,你一个老婆子懂什么?’” 第67节 陈怡玢正好刚从新员工的宿舍回来,要跟黄薇甜聊一聊,刚听到黄奶嬷的这一番话,只听黄薇甜说:“这杨苒苒真是心狠啊。” 黄奶嬷非常气愤,继续控诉道:“不仅抽烟喝酒,杨小姐还节食,说她不想因为怀孕让自己太胖太丑,而且还打算晚上去参加沙弗领事馆的舞会呢,我的劝阻她都不听,好像那不是她的孩子一样!我活这么大岁数了,真没见过亲妈这么对待自己孩子的!” 黄薇甜颇为无奈,跟黄奶嬷说:“嬷嬷,晚上你就把发生的情况跟随庆说一说吧,不用添油加醋,照实说就行了。” 黄奶嬷点点头,晚上将看到的事很平实的跟王绶云说了一番,王绶云虽然没有当过父亲,但是也知道正常人家的孕妇是个什么样子的,杨苒苒这样哪里是一个好样儿? 第二天王绶云亲自上门说了一句:“我是怜惜孩子不容易,一出生双亲就离婚了,我之所以还想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好歹是一条生命,也是我王绶云的一点血脉,可是看你毫不怜惜、不替孩子考虑的样子,这个孩子,我不要也罢,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走了。 杨苒苒在屋子里又骂王绶云不知道体谅孕妇,说:“也不用他十月怀胎,他怎么能理解我的辛苦!” 邵兴在旁边劝她,到底还是说:“蕊蕊,随庆说得也对,作为孕妇你应该注意到孩子,应该有正常的作息和饮食,当年佟敏怀孕的时候饮食方面就很注意的。”不提他的前妻还好,一提到佟敏,杨苒苒立即十分敏感,俩人于是也开始吵起了架。 后来还是杨苒苒妥协了,因为她觉得她很爱邵兴,一切都可以为了邵兴忍耐,第二天邵兴又去找王绶云打圆场,王绶云趁机提出条件:他的人贴身伺候杨苒苒,务必保证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否则的话这个孩子他也不会要了。 杨苒苒没想到王绶云变得这么狠心,大骂他:“饿狼心性!”可是在邵兴的劝说之下,还是同意了王绶云的条件,王绶云随即将他自己的奶嬷从乡下接来,贴身住进了邵兴家里,又从黄薇甜这里借来两个女佣人,每天伺候杨苒苒汤水吃食。 王绶云有时候觉得上辈子一定是欠杨苒苒的,其实这个孩子他可以不要的,可是一想到那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自幼失去亲生母亲并且在后母的苛待之中长大的他就觉得很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随着杨苒苒这么不安分的在闹,王绶云却在觉得自己好像做出了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为此,王绶云找杨苒苒和邵兴做了一番长谈,王绶云那天穿着少将的军装,军衔上的星星闪亮,他身后跟了几个亲随军人,杨苒苒对于这些军人已经是习惯,但是邵兴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王绶云。 王绶云用很淡的语气说:“这个孩子是你想要的,除非你不想将来跟邵兴再生下孩子了,否则你可以随时堕胎,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我能接手这个孩子是出于可怜孩子的角度,但是你若是这么闹下去,我的这一点怜惜也没有了,对你们也不会客气,杨苒苒,我明白的跟你说,你若不能好好的做一个省心的孕妇,我就会将你跟邵兴结婚了但是孩子是我王绶云的这件事登报,同时我也不会让邵兴在大学里混下去,我这人,虽然在你和邵兴这件事上心软了一下,但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这几年你还是有数的。” 说完,也不管邵兴的脸色不好,起身就走了,又对杨苒苒说:“你尽可以试试,试试看你的名声和邵兴的前途。” 王绶云从房间里走出来还能听见杨苒苒尖锐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王绶云,你这个混蛋!” 王绶云特意留下几名士兵在那里看守,跟他的奶嬷配合起来,对杨苒苒一点都没有心软。 陈怡玢这边的新事业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学校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又安排了几个人来教授这些女工们新技能,针对她和黄薇甜要开的新店,根据各人岗位不同,学习处理食材,制作食物,烹饪,前台结账,服务等等。 黄薇甜笑称:“这还是什么上岗前学习了,分明是一个小型的学校了。” 这个戏言忽然给陈怡玢一点灵感,说到:“你这个倒也是一个好提议,不如办成一个学校吧,向社会各界广招学生,学习成了之后可以安排到工厂里工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可是学成之后的下游接收工厂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没法为他们提供那么多工作。”在军阀连年混战,华夏人和西洋人、东洋人的矛盾越来越激化的情况下,平城里的就业情况也不太乐观啊。 黄薇甜说:“可是好歹也算是一个方向啊。” 陈怡玢道:“是啊,得慢慢琢磨,第一期暂时先这样吧。” 黄薇甜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们不如我们就当一个学校来经营吧,我们起一个响亮的名字,比如‘蝶恋花技能学校’?” 陈怡玢道:“我们开设这个学校的初衷是希望能让更多人学习技能,将来有稳定的生活,可是我们的国情摆在那里,怎么稳定呢?不如犬国家安泰,民生和乐’之意,叫‘安和技能学校’吧?” 黄薇甜拍手道:“‘安和’这个名字好!就这个名字吧!” 晚上黄薇甜将俩人想开一个学校的想法跟李少雍炫耀,李少雍还戏言道:“我家娘子将来要做一位大慈善家咯,心怀百姓,大爱啊。” 黄薇甜佯怒道:“净取笑我!”说着上前去要捏李少雍的痒痒肉,俩人一下闹做了一团。 陈怡玢还将这个想法跟薛仁爱详细说了,薛仁爱十分高兴,说到:“钱不够使跟我说,我手里还有几个积蓄的。”虽然她跟周永成离婚的时候是净身出户的,但是她这些年入股的公司不少,到了时候就会将分红给她送来,不过这也是沾了张少白的光,因为有张少白挺她,所以她在离婚后也能收上来这些粉红,否则现在平城满城的宣传周永成和晓秋月的疼爱,哪个会理她这个昨日黄花啊。 她最大的一份入股是当年跟张少白入股的当时帮会开的公司,也就是现在张少白实际掌管着的那家烟土公司,几乎占据平城烟土生意的十之八九,可不是挣钱嘛。 陈怡玢也没有客气,自然是邀请薛仁爱一起入股,就说:“美食铺子这边我跟黄薇甜俩人现在也不过才掏出一千多块大洋,现在公司建立之初还比较小,若是发展势头好的话我们再扩大。” 薛仁爱本来也就是想着给自己找点分散注意力的事罢了,不拘多少,再说她们几个开店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帮助那些难民罢了,这些钱去做慈善都也就是一封感谢信而已,薛仁爱很干脆的又掏出了一千块大洋,作为入股。 陈怡玢说:“那我们三人每人一千块大洋吧。” 薛仁爱却道:“我们起步订在五千块吧,我占一份,你俩各两份,我一个老婆子几乎不管事,不想白占你们便宜,否则我可不干了啊。” 陈怡玢和薛仁爱其实都不差这几个小钱,她们的初衷也都不是为了挣钱,想一想也就这样吧,便于今后管理和发展,也就接受了。 她又邀请薛仁爱在学校开幕的时候一起去,结果薛仁爱却说她出现的话就太显眼了,她们的学校建立之初还没有定数,不要太大肆宣传为好。陈怡玢好顿劝她,薛仁爱也有自己的坚持,到底还是没去。 几日之后, ‘和安技能学校’挂牌了,俩人一起将牌子挂上的时候,只简单的放了几挂鞭炮响亮一下,并没有太声张,第一期入校的人也都是她俩新开的美食铺子要用到各个岗位上的人,也只有七十多人,待以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到这所学校里学习。 同时也举办了一个象征性的开学仪式,给她们统一发放了衣服,大家穿着一致的服装站在一起,也是颇为整齐的,就上台发言的问题,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争执半天,最后还是黄薇甜非得让陈怡玢上台发言,她说:“我把这风光的机会让给你,陈老板~” 给陈怡玢气得,说:“别以为你能当甩手掌柜啊。”黄薇甜在旁边吐吐舌头,自称自己是二老板,负责外围交际的! 陈怡玢上台之后,说:“大家都是逃难过来的,生活有多艰辛不易,想必大家这一路上也是有体会了,这个世道里,女人想生存下去更难了,我们‘蝶恋花’之所以只招女性也是希望为广大女性提供一个就业的场所和方向,女人不是只能围着灶台伺候丈夫孩子,新时代的女性更应该挑起自己的人生,现在报纸上总说男女平等,女权崛起了,可是我一直认为,女性想真正的独立和崛起的首先条件就是经济独立,你能不靠任何一个男人养活你自己,你可以逍遥快活的活下去,才有心情去谋求更多的权利和平等。” 说到这里,下面响起了阵阵掌声,她又说:“也许你们中的很多人觉得我这种洋派的想法不适合我们古老的华夏,但是我想告诉那些守旧的女性同胞,如果你还将自己禁锢在那方寸之间,认为自己一事无成,只能靠着男人的,那你不适合这个时代,不适合这个社会,同样也不适合我的公司。” 下面有人喊道:“我们就是想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想像你一样,做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你的故事,特别崇拜你!” 陈怡玢哈哈大笑,道:“嗯,既然大家很多人都知道,那我跟你们说,你们的情况已经比当年的我好多了,只要你们踏实肯干,我愿意给这样的女性一个发展,我和黄女士也愿意提拔这样的人才,今后你们将会投入到我和黄女士新开的美食铺子里,店铺里会提店长等职位,大好的机会等着你们,请大家充满干劲的学习吧!”下面响起一片片掌声。 黄薇甜也跟着鼓掌,还跟陈怡玢说:“我看你挺有天分的,特别会煽动人心啊。” 陈怡玢道:“煽动人心的是政客,我是不太合格的商人。”黄薇甜哈哈笑,说:“你将来兴许还可以从政呢!” 陈怡玢道:“你再胡说,我可当甩手掌柜了。”黄薇甜立马软了,然后俩人还站在学校的门口拍了几张合照,晚上写信的时候给苏珊娜大小姐寄了过去。 陈怡玢还给卡文迪许老太太写信,没有跟苏珊娜写信那么频繁,卡文迪许老太太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多,一般陈怡玢会一两周写一次,不是很正式的,很多时候就是闲聊,不过能知道对方的近况,俩人也挺高兴的,陈怡玢经常给老太太寄‘蝶恋花’新出的绣花样子的手帕,老太太很喜欢,还跟陈怡玢说她已经将她送给她的十几条帕子做成了一个册子,十分喜欢,逢人就要炫耀的。 后来陈怡玢定了一副苏绣的绣画,是一副凤穿牡丹的传统花图,圣诞节的时候寄给老太太作为圣诞礼物,虽然到沙弗已经晚了好几天,但也给老太太激动坏了,立刻让塞德找人做框子,挂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每天睡醒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幅画,十分开心。 陈怡玢在给老太太写信的时候也会给塞德写,不过是想起来写一封,想不起来就不写了,毕竟塞德工作也很繁忙的,但是跟塞德的奇妙友情也细水流长的联络了起来。 陈怡玢还将她和黄薇甜将‘美食铺子’开到平城的事写给了塞德,塞德回信只说了一句:“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吃。” 大小姐回信说她俩在牌子前面笑得傻傻的,说黄薇甜自从结婚之后就更傻了,怀疑她的东方丈夫是不是每天都哄她,并且说:“学校的名字叫做‘和安’倒是蛮好的,完全超越了你俩的智商的一个名字。” 其实陈怡玢都没有跟大小姐将这个名字的来历,可是大小姐能从中文里看出来并且知道意思,让陈怡玢心里乱感动一把的,好像能看到大小姐一边嫌弃的表情在埋汰她们,一边不耐烦的写信的感觉,忽然觉得跟她的距离好像一瞬间跨越了大洋一样。 陈怡玢回信说了自己的感动,大小姐还颇为嫌弃的回复:“发现你回华夏之后变得越来越感性。” 第68节 平城的深秋也渐冷,‘蝶恋花’早就开始准备冬装上新了,陈怡玢通过朱伯逸联络到东北的皮货商人,上了一批顶好的貂皮,请的西洋师傅缝制了一批貂皮大衣,店铺玻璃窗子里的模特身上穿着乌黑油亮的貂皮大衣,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的旗袍,头上戴着钟型的羊毛尼帽子,貂皮大衣领子上的钻石扣子闪闪发光。 这样的一身装束立刻又成为平城女性最时髦的穿着了,那些二条、三条堂子的高级女妓们须得穿着这样一身的打扮才算是时髦打扮,人家请她们出堂子的时候价钱也给高,更体面。 朱伯逸许是心里没了负担,病情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还不能怎么出门,但是也慢慢好了起来,阿宝也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不过朱伯逸自打身体好了之后也开始渐渐的开朗了,用陈怡玢的话是觉得他开朗了,用黄薇甜的话是:“朱先生最近常出现在我们家的饭桌上啊。”黄薇甜的‘我们家’很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指的是陈怡玢家的饭桌。 陈怡玢道:“恒之知识渊博,人也很正派,大家多跟他交际挺好的啊,而且我们这批的皮料也是通过他联络到了东北商人呢。” 黄薇甜撇撇嘴,好吧,有人这么认为,那她也这么认为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到10点坐椅子上睡着了……12点的时候惊醒了,然后发晚了。 话说今天雾霾爆表1000多……戴俩口罩捂得我喘不过气 跑步机到货了,泪,女士跑步机的跑道好窄,不过占地很小,我还蛮开心的,等会去走一会儿,啦啦啦 感谢霸王票:亲亲亲~ 18706440扔了一个地雷 十里扔了一个地雷 水沁_惜彦扔了一个地雷 第70章 069 安排好‘和安技术学校’的事之后,陈怡玢又约了德国建筑洋行到她新买的那块地的现场去看看,看完了现场之后,德国设计师给的建议直接就是:“拆了吧,改不了的。” 陈怡玢想到后世的那个‘仙乐宫’,也还是听从了设计师意见拆掉全部的地上建筑物,但是德国洋行的拆楼费用比国内的贵,陈怡玢决定找国内的建筑公司给施工拆楼,又经人介绍找来一家国内的公司,价格便宜很多,而且她这边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的,只要将地面的建筑物拆掉,并且将建筑废物清理干净就行。和国内公司签了一个合同之后,就开始拆清了。 因为这块地已经荒废了很久,忽然有人在上面施工立刻就引起了注意,有记者来拍了几张照片并且了解到这块地被一位叫做陈怡玢的女士给买走了。 陈怡玢的名字在一般贩夫走卒这里是个陌生的名字,到了报社记者这边可不算太陌生,她这些年连续在《日报》上发表文章不说,回国之后更是上了几期《玲珑》《闺阁》这样的流行杂志,连‘蝶恋花’开业的时候也拍了照片登报的,一些心眼活的记者就能将名字和人对上号了。 不过那时候,报刊界最大的统治者既不是平城市长,也不是军阀邹世雄,而是大亨张少白。张少白看到了有关陈怡玢的报道,就先给压了下去,然后拿着报道来找陈怡玢,陈怡玢读了这报道之后,心想着现在确实不是公布的时候,便承了张少白的人情。 陈怡玢向他道谢,张少白说:“那不如来点实际的?”不等陈怡玢问,张少白便说:“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顿饭,这个薄面还是有的吧?” 陈怡玢笑,点头称自然是有的,披上大衣戴上帽子,上了张少白的小汽车,陈怡玢其实心里也合计一二,但转而想张少白这人虽然是黑道大亨,但是为人很仗义,身边的女人更是不少,像小报上经常报道的花国总统小春芳便是他的人了,所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大概是觉得她的身份有用,想跟她交际一番吧。 其实陈怡玢猜想的这些,大概也就是张少白心思的一半吧,张少白对她是有想法的,陈怡玢也是张少白想去追求的身份、容貌、学历、个人能力综合水平最高的女人,并且她正值青春貌美,还单身,虽然离过婚,但是陈怡玢这样身份的女士若是一位待嫁闺阁女郎的话,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她离过婚对别的男人而言是缺点,到他这里就是优点了,有了瑕疵,她对他才更有可能。 到了吃饭的地点,竟然是在东半城这边的一家西餐店里,俩人刚落座,又响起一个声音,“两位已经到了?看来是我来晚了啊。” 陈怡玢一抬头,只见一位穿着对襟褂子的黑状大汉站在旁边,这汉子头发剪得很短,手上戴着一只流行在白相人之间的火油钻戒指,脸上虽是在带笑说话,但也是让人觉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道上混的人物。 张少白赶紧道:“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刚到。”又给双方介绍一下,指着大汉说:“这位是东半城的沈应东。”陈怡玢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谁了,东半城的老大,沈应东,据说他原来不叫沈应东,只是后来雄霸了东半城之后特意将名字里改了带个‘东’字。 张少白又指着陈怡玢介绍:“这位是陈小姐,我的朋友。” 沈应东用暧昧的眼神扫了一眼张少白,随即跟陈怡玢问好,张少白怕陈怡玢多想,赶紧跟沈应东说:“瞎想什么呢,陈小姐是留洋学生,是民主派人士陈嘉国和中枢银行陈嘉兴的妹妹,是‘蝶恋花服装公司’的老板。” 沈应东一听这些介绍,立刻也知道这不是那些可以随意调笑的轻浮女人,立刻正色道:“失敬失敬,‘蝶恋花’陈小姐的大名我听说过,家里那些娘们儿都喜欢穿贵店的衣服。” 陈怡玢客气道:“下回夫人们到店里一定给折扣,只要提是沈先生的家人。” 沈应东虽然在东半城的店里提他的名号甚至可以免费,但是陈怡玢不是非得靠着他沈应东不可的那种人,人家腰板硬气,跟他是平等的做生意,再说冲着张少白,这关系不能浅了。 沈应东赶紧向她道谢,又意味深长的说:“陈小姐是洋派女士,也是位能人,据我所知,离这不远的那块废地让你给拿下了吧……” 陈怡玢道:“沈先生消息灵通,那块地我拿下的时间也不长。” 沈应东道:“我前几天路过看到上面开始动土,差人去问了才知道的,陈小姐大手笔啊。” 张少白适时的说话:“东兄弟,这次邀请你来,就是想跟你打声招呼,陈小姐这块地正好在你东城的范围内,而且过一阵还有个美食小饭馆在这边开业,到时候多照顾照顾啊。” 沈应东一听,问了小饭馆的具体位置,说:“到时候开业一定去捧场。” 三人谈完了正事,才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主要是张少白在和沈应东在聊天,聊一些他们白相人的事,陈怡玢也不太懂,就在一旁听着,不时微笑。 饭后张少白送陈怡玢离开,陈怡玢在车里对张少白表示了感谢,因为能约到沈应东真的全靠张少白的面子,而且她就是开个小店铺而已,人家张少白都能帮想着,还把东半城那边的老大给约了出来,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确实让陈怡玢觉得很感谢,张少白能在将来做到整个平城黑道老大的位置,确实不是时势造英雄这么简单的。 张少白说:“你若真对我表示感谢,那以后就不要那么外道的喊我张先生,喊我子寒或者张大哥吧?” 陈怡玢赶紧道:“张大哥,多谢你!” 张少白笑:“举手之劳,不足挂心,等你的店铺开业了,我也来捧场。” 陈怡玢道:“你不来我还得请你去呢!” 张少白笑了起来,跟陈怡玢摆摆手辞别。 黄薇甜从店铺里走出来,跟着陈怡玢连连发出:“哎呦喂,哎呦喂~” 陈怡玢道:“有事就说。” 黄薇甜道:“什么时候跟这位黑道人物关系发展得这么近了?” 陈怡玢道:“业务往来。”又将张少白的帮助跟她说了,黄薇甜努努嘴,满脸不相信,说:“都这样了还业务往来,你骗鬼去吧,陈嘉和!” 陈怡玢道:“要么要怎么样,给他当第四房太太去?” 黄薇甜道:“这位还真是敢想,果然是胆子大的很啊,连你都敢想啊,他可是有三房太太了!” 陈怡玢道:“少说两句吧,人家也没说什么,我身上有他想用的利益关系呢,有所图人家才这么帮忙呢。” 第69节 黄薇甜戏言:“图美色。” 陈怡玢瞥她一眼:“得了吧,花国总统也是人家的禁脔,美女哪个少了。” 黄薇甜又絮叨的说让陈怡玢以后出门带保镖,前呼后拥,保护她等等,逗得陈怡玢直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哪有那么夸张?你这还说是搞业务交际,搞外围活动呢,不合格啊。” 时间过得很快,‘和安技校’第一批的这群女工就快结束上岗前培训了,在学习过程中,陈怡玢也根据各人的表现为她们分配岗位,有人偏好厨艺,就分配在了后厨,有人服务态度好,能解决临时突发的问题,就安排当店面里服务人员,还有人能短时间内将算盘打得利索,算得了明白简单的账,陈怡玢就安排为收银人员,将‘美食角落’需要的人员都安排了一番。 而且又在学校了开设了服装裁剪绣花的入门课程,让‘蝶恋花’里新招的这批人也来这里接受培训,连唐晚照和唐母也一起来了,陈怡玢其实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唐晚照,所以就让她先跟大家一样,同时也对她保持着关注。 结果没多久,学校里出现了一起打架事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也没错,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虽然大家都是出身自难民,但是有出身不一样、受教文化程度不一样的,因此也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 这俩人打起来之后好不容易让众人给拉扯开,陈怡玢又从百忙之中赶紧赶过来,问明白为什么打架之后,发现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陈怡玢将俩人领到了办公室,话也没多说,从包里掏出两份五块大洋摆在俩人眼前。 道:“你们俩人的行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学校的整体纪律,这是五块大洋,你们各自拿了,从这里离开吧。” 俩女人一下蒙了,这三个多月的生活真是让她们觉得特别美好,能吃得饱、穿得暖、睡得也好,不再是棚户区那四处漏风的破棚屋,这种生活以前都不敢想啊!俩人一下哭了,百般求饶,甚至还有跪在陈怡玢面前的,后来俩人都跪了下来。 陈怡玢赶紧拉她们起来,怎么拉也拉不起来,陈怡玢见她俩人也实在可怜,便也原谅了她们这一次,且也说:“再犯,绝不姑息。”俩人都发了誓,称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但是这件事之后,陈怡玢也警醒了,发现学校不是说办就办的,人多的地方是需要严格的纪律的,之后她参考一些集体工厂和学校的纪律条文,为‘和安技校’定了十多条纪律,规定学校里可以走读可以住宿,走读可以离开,但是不能把学校的食物和东西带走,如果发现,惩罚实物双倍价钱,并且记过,又规定了不许打架等严格的纪律,同时对住宿的时间,日常用水、电、煤炉、油灯等设施有了严格的规定。违反这些纪律最狠的也就是开除和永不在陈怡玢和黄薇甜所开的公司里录用。 这些女工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怎么敢去犯这些错误。同时陈怡玢又从陈家和黄家调来两三位专管理生活和纪律的老嬷嬷,让这群女工们更有纪律了,这一下子更有学校的感觉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美食角落’三个店同连续三天在平城开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霸王票~ 小水煮茶扔了一个地雷 末后扔了一个地雷 nirvana扔了一个地雷 第71章 070 因为是三个店铺连续三天开业,陈怡玢、黄薇甜还有薛仁爱仨人就很忙碌了,尤其是薛仁爱年纪摆在那里了,不过她也算是在跟大亨周永成离婚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尤其是这三天里张少白派了很多记者,更是将她们三位女老板的身影登上了报纸。 开业的第一天,她们的好友都来捧场了,陈怡玢的二哥二嫂,王绶云,张少白,李少雍作为家里人也必须出席,李少雍的众多同事们,黄薇甜的麻友,如张少白的三姨太太,还有督军邹世雄的女儿邹凤美,还有其他一些麻友,盛装出席的女士们占据了大部分,难怪黄薇甜说她负责的是外围交际。 朱伯逸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来,但是送来了很多花篮,上面都写着贺词,也很是有心的。 薛仁爱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跟周永成离婚后,她的朋友也几乎也很少联系了,但是因为跟张少白的关系,三姨太太一直是陪在她身边的,让张少白对于三姨太太很满意。 张少白来了也不忘了跟陈怡玢打招呼寒暄,因为上一次得他的帮助,陈怡玢待他也比以前熟稔了不少。 三姨太太跟张少白一起来的,一见陈怡玢就道谢,因为陈怡玢前两天派人送了一整箱的‘蝶恋花’的新款衣服,三姨太太还整纳闷,张少白知道了倒是一笑,只让三姨太太收下。 三姨太太也是见惯了风月场的人,当年也是三条堂子里的花国英雄,在私底下也似真似假的打趣张少白:“倒是口味变得很快啊?” 张少白装傻充愣,三姨太太抿着娇艳红唇只笑。 今天一来现场就见张少白比往日里热情了那么一点,更是落实了三姨太太的猜想,三姨太太的目光就多追随陈怡玢,觉得她虽然美丽,但是这种身份的女士怎可能会去做张少白的四姨太太呢? 黄薇甜见张少白来,赶紧过来寒暄道:“张老板,之前还得多谢你啊,帮我们两个弱女子扫除了后顾之忧啊。” 张少白道:“不过举手之劳,不用挂在心上。”他今天穿着长褂,外面穿着一件大衣,看起来不像是一位混黑道的白相人,反倒是像一位读书人一样。 黄薇甜又说:“张老板许久不出现在我们的牌桌上了,改日你得空我们几个人朋友支一桌,乐呵乐呵。” 张少白自然道好,陈怡玢这时说:“只怕张大哥怕我们牌面太小,玩的不过瘾吧?” 张少白笑着道:“我们都是朋友,牌面太大伤和气,牌面小我们才玩得尽兴嘛。” 三姨太太在旁边笑着道:“这可好,一下约了一桌牌,我可高兴了,子寒可不许耍赖啊,我盯着你呢。”倒是一下将几人凑一桌这件事落定了。张少白笑着扫了一眼三姨太太,显然是为她的识趣很满意。 几人又说了几句,陈怡玢和黄薇甜就被不断来捧场的朋友给拉了出去,记者还给这些平日里很难看到聚在一起的名人们拍了几张照片。陈怡玢特意要求记者拍下了张少白在吃炸鱼块的场景,其余名人如邹凤美、李少雍、宋可心都各自拍下了吃东西的场景,这些人在平城都是颇有号召力的。 二店开业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些老百姓因为看了报纸来尝试一下,进了店发现装修十分洋派,没有那些复古的红木和雕花摆设,只有大量的色块和简洁的装饰,完全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店里的菜谱十分简单,价格也不贵,并且还有洋人在吃东西,让那些追求时髦和洋派的人一下觉得‘美食角落’十分的洋气。 三店开业的时候,不在需要陈怡玢和黄薇甜的朋友们来撑场面,就已经陆续有客人进来吃饭了,虽然有一些老饕餮觉得这洋派的食物没有老字号饭店精工细作出来的菜肴好吃,并且品种单调,但是想到这是洋人爱吃的食物,也还是觉得新鲜极了的。 甚至有人拿着报纸特意来吃的,说要吃张先生在吃的那种食物,或者宋小姐在吃的那种,陈怡玢特意花钱连续播了几天的大广告,很是惹人注意。 三个店铺开业之后,薛仁爱一反以前对生活没了指望的样子,每天白天没什么事到各个店里转一圈,也仿佛给自己找个事分散下注意力。 很快进了腊月,天气越发冷了。 薛仁爱照常去店里看看,结果竟然遇到了来买洋快餐的周永成,周永成惯常坐的那辆小黑汽车停在门口,薛仁爱刚下了自己的车就看见他的车,正合计避一避的时候,周永成正好拎着东西从店里走出来。 周永成虽然身后跟着两位黑状的保镖,但是竟亲自拎着食物,只听车里晓秋月那娇娇的声音喊了一声:“快点啊,我都饿了。” 周永成一听晓秋月娇滴滴的声音,心立刻就化了,刚应了一声就看到了站在旁边了薛仁爱,他一愣,随即喊了一声:“阿仁!” 薛仁爱这时已经做好了情绪准备,将脸上的表情调整成了淡淡的微笑,她冲周永成露出了得体的微笑,道:“来吃饭?” 周永成扬扬手里的外食包装说:“最近平城流行吃这洋餐,我也来凑凑趣儿。” 薛仁爱点点头,不再言语,领着身后的女佣往店里走。 周永成见她这样反倒说:“阿仁……你,你过得怎么样?” 薛仁爱:“挺好的。” 周永成以为薛仁爱会向他哭诉,结果她这么淡然反倒让他不习惯了,他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便派人来跟我说。” 薛仁爱点点头:“我会的,谢谢。” 周永成又说:“或者跟张少白说也行,都是一样的。” 第70节 薛仁爱点点头:“子寒挺好的。” 周永成也跟着点点头,这时车里的晓秋月又喊了一声:“干什么呢?这么慢!” 周永成嘴里一声心肝儿,就赶紧上了车,待他摇下车窗再去看薛仁爱,只见薛仁爱已经进了店里,没有回身看过他一眼,看到这样的薛仁爱,周永成的心里反倒有点不舒服了,仿佛就是一种胸微微发闷的感觉。 可是晓秋月那双柔荑抚上了他的胸口时,这些事情立刻烟飞云散了。 陈怡玢因为忙碌,已经有好几天晚上没有陪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和吃饭了,那天晚上她跟黄薇甜也回去的也有点晚,李少雍跟同事们去在牌桌上联络感情了,她俩回到陈怡玢家里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只有王绶云在陪着三个孩子。 王绶云的军装外套已经脱掉了,衬衫也有些乱了,三个孩子围着他要求他讲大将军的故事,尤其珊珊还坐到了他的怀里,王绶云被三个孩子缠住了也没有一点不耐烦,反倒很耐心的编起了故事,听得阿宝和阿光两个小男孩一个劲儿的惊呼,显然是很入迷。 看到陈怡玢回来,三个娃立刻跑了过来,陈怡玢跟他们玩闹了一会儿,又让奶嬷嬷将孩子们哄上床睡觉,厨房给留的饭菜也端上了桌,王绶云也跟着吃了一碗饭,黄薇甜还说王绶云最近气色不太好。 王绶云苦笑:“还不是杨苒苒,唉,一言难尽啊。” 黄薇甜一下来精神了,虽然心里是想听八卦的,但是面上还得让自己显得像关心朋友而不像是八卦,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王绶云大致讲了讲,无外乎就是他找的厨师给杨苒苒做的孕妇饭菜不爱吃,觉得寡淡无味,不让抽烟喝酒就找茬,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多变,杨苒苒又不是个好脾气,更是成倍增加威力。 连邵兴都被杨苒苒的闹腾给作到大学里给拨的宿舍里住去了,这下杨苒苒更闹了,后来还是王绶云的奶嬷亲自去学校里找邵兴聊天、开导,这俩人才有和好,否则又得有的闹。 不过就这样,杨苒苒还一天天总挑刺,不是不吃这个就不吃那个,要是稍有不顺心就作势做出威胁肚子里孩子的样子,王奶嬷到底还是怕出差子,有很多小事也就让着杨苒苒了,可是杨苒苒变本加厉,后来王奶嬷实在没辙找到王绶云。 王绶云只写了一封信,说:“若是你不想要孩子,悉听尊便。只要你没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杨苒苒又能老实几天。 黄薇甜听完,问王绶云:“随庆,我其实特别好奇,你当时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陈怡玢也看向了王绶云,显然她对这个问题也挺感兴趣的。 王绶云想了想,道:“男人大概年轻的时候都更喜欢颜色好的吧,我那时年轻气盛,在舞会里见到她,觉得她笑起来很美丽,还是大家闺秀……” 黄薇甜吐吐舌头,陈怡玢在旁边说了一句:“颜色自然好,不过更好的事俩人意趣相投,情意相通。” 黄薇甜立刻说到:“这是你的择偶观吗?” 陈怡玢回她一句:“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王绶云看了一眼陈怡玢,转而说道:“就好像受伤失血了一样,需要时间去养伤吧。”他也叹了一口气。 腊月过得很快,很快到了年根底,陈怡玢拎着孩子们回到姆妈那边过年,黄薇甜和李少雍去了老家,阿宝和朱伯逸也要去朱家老宅子一起过年,军部过年也放假了,王绶云一下也没事了,便躲在只剩他一个人的黄公馆里,翻着李少雍的书打发着时间。 陈怡玢记忆里的过年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打打牌吃吃点心就过去了,结果今年过年的事情特别多,大年初一大哥就跟众人宣布:他要跟大嫂离婚! 大嫂当场恨不得晕了过去,姆妈也赶紧骂大哥,并且作势要打他几下的样子,可是大哥倔强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住,他就是梗着脖子在那里说:“我要离婚!” 大嫂嚎啕大哭,陈怡玢倒是冷静,她问大哥:“为何要跟大嫂离婚?” 大哥说:“我与她虽然结婚多年,但是我们没有生下一子,并且我跟她之间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与其这样,不如趁早离了,双方各自去寻找新的生活,这样更好。” 又是这套说辞,陈怡玢问:“那大嫂这样的女性离婚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后果,大哥考虑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晚安 第72章 071 大哥说:“我会给她赡养费。” 陈怡玢说:“那你会给她一辈子的钱么?” 大哥说:“没有谁能对谁的一辈子负全部责任。” “可是她这样的女性,离婚之后又要如何生活呢?” 大哥理所当然的说:“她可以像你一样学习,独立起来。” 陈怡玢:“一定要经历过这些伤痛之后吗?大嫂无过无失,你在外这些年,都是大嫂在老家伺候父亲和姆妈,你又凭什么跟她离婚?” 大哥说:“不凭什么,只是我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 “怎么浑浑噩噩了?你现在难道就不清明了?” 大哥说:“就像我现在这样,每天都看到我的妻子用一双只盯着她那方寸间的蒙昧眼神看着我,每当我跟她聊天的时候,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可是她仍旧过得像一位前朝的封建女性一样,我们陈家并没有禁锢她的步伐,我也不是老古董那样的人,她尽可以在照顾好家庭之余丰富自己的知识,在这样时代变迁的时候活得更适合这个时代,而不是成为被时代所抛弃的人!” 大哥最后说:“我跟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相处,若是她继续做我的妻子,我会负责作为丈夫的这个责任去养她,可是除了养她之外,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去跟她成为夫妻,我觉得我的生活会是一滩死水,在我有生之年,都没有人去了解我、了解我的思想、著作,这样的过一辈子,我不甘心啊。” 陈怡玢听到大哥这么说大嫂、说他的生活,不知怎的,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上辈子的自己何尝不是禁锢住了自己呢?离婚以后,二儿子夭折了,连连的打击她也挺过来了,在那之后,感觉自己像个战士一样,一切的困难她都可以咬牙挺过去了。 离婚之后的生活和挑战,有一些女性可以挺过来,有更多的女性是挺不过来的,旧式的女性,没有读过书、没有学过知识,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后院的方寸之间,她们的眼里也仅仅看着丈夫和孩子,围着他们和锅台转,丈夫和孩子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了,她们大多很勤劳、任劳任怨,但是也没有自己,甚至意识不到自己。 陈怡玢说:“可是你娶了她,并且你们已经成亲多年,离婚之后,她这样没有生活能力的女人,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呢?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痛快,要她的命吗?” 大哥说:“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开放了,女性也会渐渐登上时代的舞台的,若是她通过自身的努力,我想生活对她会有新的变化的,同时我也会给她一大笔钱的。” 这时,一直听着他们争论的陈父张嘴了,骂了大哥一句:“畜生,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媳妇有什么过错,你要想着跟她离婚?我告诉你,我没死一天,我就不同意!”说完甩袖离开了。 姆妈赶紧劝大哥,道:“老大,你就别惹你父亲生气了,你难道忘了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挨过的那些打吗?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任性呢?婚姻那是一个人意愿的事情吗?那是两个人、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怎么能容你胡闹呢?老大媳妇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所出,但是对你、对我跟你父亲俩人都是没的说,你要离婚,我也不同意,这年头说什么离婚离婚的,可是离婚后的女人有几个好的?你别提嘉和,嘉和难道现在这样是好事吗?” 陈怡玢心想自己怎么没吱声也躺枪,这时一直在看戏的大姐说了一句:“大过年的,大哥怎么会有这么一出,不会是外面有什么人了吧?” 大哥立刻说:“没有什么人,只有鬼,我自己的鬼,我不想被困死在婚姻里。” 三妹道:“大哥,大嫂真的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很好的,过年还给我绣了一块手帕呢!” 虽然已经连续好多年每年的新年礼物都是一块手帕了,但好歹也有啊。 姆妈又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可以好好谈,不要那么冲动啊,老大,你从小就有主意,但要考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应该承担起来的担子啊。” 陈怡玢:“当年我离婚的时候,大哥觉得离婚都是因为我的错,现在你要跟大嫂离婚了,你又认为离婚都是大嫂的错,难道大哥你就没有错吗?”她素来不是那种爱揭人短处或者自爆短处的人,只是时隔多年又听到这个论调有点受不了而已。 第71节 大哥被陈怡玢说了这一句才真的被说停了嘴,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大哥扔下一句;“反正这个婚我是必须得离的,”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嫂,说:“我知道你没有真的晕倒,你惯常爱用装晕这招的,今天这招不行了,刚才我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你我的婚姻绝无再继续的可能了。”说完,也撩起长褂走了。 走了没多一会儿,只见躺着的大嫂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姆妈叹了口气说;“老大媳妇,你也起来吧。” 大嫂默默的爬起来,想到大哥刚才说的那些话,嚎啕大哭起来,对姆妈说:“娘,嘉国他也太欺负人了!” 姆妈赶紧安慰起大嫂,说了很多诸如“我一定会教育他”“绝对不会离婚”“我陈家只认你一个大儿媳妇”之类的话,让陈怡玢觉得特别耳熟,好像当年陆家父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有什么用呢,不喜欢这种事是世界上最没辙的事情。 一个人可以被强迫做很多事,比如被强迫维持一段关系,甚至可以强迫对方肉体臣服于你,可是唯独强迫不了对方的内心,他的心里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没有理由,就好像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一样,不爱一个人也是强求不来的。 大嫂从嚎啕大哭变成抽泣最后变成哽咽,断断续续说出来的也是抱怨大哥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对陈家可谓是尽心尽力啊,怎么可以这样呢…… 后来,大嫂不再说这些了,就是呆呆的坐着,姆妈看着她这样,叹了口气,遣散了在旁边开导劝说的众人,她对大嫂说:“你先静一静,我去劝劝老大。” 想了想,又跟大嫂说一句:“既然老大说了他想要一个去了解他的女子,老大媳妇,你也要努力去试一试啊。” 大嫂这时才有了反应一样,又用着哭腔说一句:“我怎么没去了解他了啊?我一直在努力啊,是他不理我啊!” 姆妈又轻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走了。 后来整个过年期间几乎就陷入在大哥大嫂的家庭伦理战里,大哥大嫂俩人分房而睡的,俩人也几乎没有怎么好好谈过,而大哥甚至被陈父拿起藤编的‘家法’给打得后背出了血,他也没张嘴说收回离婚这个想法。 姆妈看陈父打得那么狠,在旁边也要哭了,喊道:“你别打他了,他从小什么时候被打了之后,跟你求过饶啊!” 陈父还是将大哥打得趴在床上待到了正月十五。 还没等大哥和大嫂的事出来一个结婚,平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周永成的娇妻晓秋月携带着他的钱财跟人私奔了!! 这件事第一时间成为平城过年期间最吸人眼球的新闻,比什么明星的艳闻、贵公子的新欢之类的都更吸引人,成为平城老百姓在过年期间最大的谈资,很多人看了小报详细的介绍之后甚至能绘声绘色的讲起晓秋月私会情郎的段子来,就好像现场看见了一样,而且小报里将晓秋月的事情写得跟小说一样,有情节有爱情甚至还有不遮掩的情爱描写,一时间平城的小报都靠这个新闻卖报了。 薛仁爱知道得晚了一些,在薛公馆里没人敢跟她提这件事,到了店里听见客人们热议,她才知道这件事。她的老嬷嬷听说了之后,说道:“这都是报应啊!” 薛仁爱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之后她虽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还经常买报纸,让三个孩子当中识字最多的阿宝给她念一念,阿宝磕磕绊绊念的时候,还有好多生字不认识,还问薛仁爱:“薛奶奶,什么叫做私奔?是不是不听大人的话私下跑出去玩了,叫做私奔?那我天天跟阿光和珊珊私奔!” 薛仁爱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倒是更多放下了,以后再也没让孩子们读这种报纸了,反倒跟老嬷嬷说:“没得污了孩子们的心和眼,这老东西,该有这么一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过两天要举行婚礼,然后要出国蜜月,要一直到12月8/9号的样子……这两天我在国内时会多写点攒一攒,但肯定是做不到这段日子日日更新的……/(ㄒoㄒ)/~~ 第73章 072 又过了几日,晓秋月私奔之后被找到了,但是晓秋月在一位洋人律师的帮助下,要跟周永成打离婚官司,这下闹到法庭了,更是出名了。 这下子,小报上又写得天花乱坠,将晓秋月拿走周永成的保险柜里的财宝描写得十分细致,尤其是保险柜里的宝物,什么金条、珠宝玉石,还有很多轻飘飘的地契、铺子等等,说他在平城黑道上这几十年里积攒了数不清的财富。 周永成私下里也受不了了,托张少白作为中间人去跟晓秋月那边合谈,说他同意离婚了,将保险柜里的财物追回来就行。 晓秋月的目的也主要是为了离婚,至于钱财,一方面是她跟着周永成这几年也没少攒下私房钱,另一方面,跟她私奔的对象也是一位有钱小开,只不过长相英俊白皙,比周永成那老态的样子好了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晓秋月并没有在钱财上多做纠缠。 但是周永成的财富到底还是少了一些,因为晓秋月就算再不要也还是留了一些金条,地契铺子之类太显眼没有留,金条和首饰少了很多,而周永成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自然也就妥协了。 没多久,在平城的报纸上就看到了一条离婚声明:周永成和晓秋月离婚了。 而周永成在这场离婚闹剧里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些金条,更失去了他作为平城大亨头把交椅的地位,这样一出闹剧让他颜面扫地,没法再在白相人第一人的位置上待下去了。 而更让他精神萎靡不振的是晓秋月出轨这件事本身,他没想到他对晓秋月这样好,晓秋月竟还出轨找别的男人,这件事本身就比丢失金钱更让他难过。 毕竟他也五十岁的人了,感觉到了许多的力不从心,这次更是深深的打击到了他,不仅将他男人的自尊打击到了,更是在事业上也将他从大亨的位置摔了下来,再也爬不起来了。 周永成开始将帮派的事情转交给了张少白,渐渐的,张少白成为了帮派内部的实际掌权人,成为平城里声名响亮的人物,渐渐有取代周永成成为平城白相人第一人的趋势了。 薛仁爱在张少白再来造访的时候淡淡的跟他说了一句:“这次做得有点显眼了,子寒。”不等张少白说什么,又说:“不过手段还是不错的,我、或者周永成,都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以后,平城就是你的天下了。” 薛仁爱看着桌上一张薄薄的支票,又跟他说:“你现在也是很忙的了,以后可以派你下面的人来给我送,不用亲自来跑一趟。” 张少白道:“阿仁姐这里,一定是我亲自来的。” 薛仁爱笑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还不互相了解吗,有事你就忙你的去吧,我已经好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张少白道:“阿仁姐现在看起来精神是很不错的。” 薛仁爱又说:“其实我还欠你一声道谢,其实不是一声,是很多声,如果没有人来帮我安置,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大宅子里住着,过着自我隔离的生活,也许就这样孤独终老中死去了,但是现在我觉得生活开始有了一点奔头,子寒,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张少白赶紧说不要跟他这么客气,当年他多得她照顾的时候,都没有说谢,今天怎能担得起阿仁姐一句谢谢呢? 薛仁爱道:“当年我提携你的事早已过去,如今你又帮了我,你我恩情已抵消了。” 张少白道:“阿仁姐,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我之间的感情怎么用施恩和报恩能说得清楚的,我们相识十余年,早已亲密如家人了,我来见你也是来见亲人。” 说得薛仁爱十分之感动,连连点头。张少白又坐了一会,如今他越发繁忙起来了,一个黑绸长褂的保镖进来贴在耳边说了什么,张少白就告辞离开了。 没过几天,悄悄传出了周永成要变卖一些家财的消息。尤其是变卖了几家他不擅长管理的小公司,陈怡玢晚上听李少雍和王绶云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听到了,大概是转卖一个为晓秋月开设的剧院,一家刚刚为晓秋月筹备成功的电影公司,还有一间准备附庸风雅的小出版社。 不过这些也就是极少的知情人流传而已,但是陈怡玢还是上了心,还特意给张少白打电话打听这件事,张少白听见她问,道:“你是对剧院还是对电影公司上了心啊?” 像周永成开的这间剧院是非常挣钱的,每场都高朋满座,可是周永成在晓秋月身上狠狠栽了一跟头之后,对这间专门为她开设的剧院就产生了不愿提起的心态,因为晓秋月就是在这里跟情郎私会的,让周永成一想到这些就难过,所以就想转手。 钱他也不差,所以宁愿卖掉一间赚钱的剧院,也不愿再想起那些让他糟心的事情了,至于爱到浓时为晓秋月开设的电影公司,更是刚刚成立,也和剧院一起卖了,而那间小出版社也不过是周永成在张少白的影响下,想学人附庸风雅的产物而已,他本是想自己出几本自传的,结果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周永成放出风声之后就有很多人来问,张少白就上门来问他,既然想卖直接跟他说就好了,怎么能便宜外人?周永成也就顺水推舟都卖给了张少白。 所以陈怡玢问张少白也算是问对人了,但是陈怡玢知道消息的时候,张少白已经将周永成放出来的这三家公司都给收入囊中了。 陈怡玢此时这么问,张少白心里就在盘算她的意思,结果陈怡玢反倒问:“我想问问那间小出版社,卖了没有?” 张少白一听是问那间最不起眼的出版社,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剧院和电影院都是他比较看中的产业,若是陈怡玢真有意思,他还得合计怎么跟她说。 张少白跟她说得清楚;“我买下剧院和电影公司的时候,周老板直接搭给我了。” 陈怡玢一听他这言下之意,好像对这间出版社并不十分在意,似乎是可以商量的,于是就说:“你可有想出手的想法?” 第72节 张少白说:“你有打算接手?” 陈怡玢听他话里的意思,赶紧道:“只求张大哥割爱啦。” 张少白道:“这倒是可以商量商量的,只是……” 陈怡玢:“只是什么?” 张少白道:“只是久闻陈公馆的伙食十分的出名,很多私房菜是外面吃不到的美食,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啊?” 陈怡玢赶紧道:“不知张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赏脸到舍下来组个牌局,吃点家常菜?”俩人又约了吃饭的时间,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怡玢跟黄薇甜他们讲了这件事,黄薇甜挑眉道:“你怎么想买下这间小出版社了?” 陈怡玢自然不能跟他们详细解释太多,又不能说因她这一步一步的都是活了两辈子的原因,她只说:“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就对出版这块挺感兴趣的,平城的出版业是号称可以比肩沙弗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收购一个试试玩。” 众人听她说得这么随意,也没有多想,黄薇甜在旁边抱怨:“我看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到我们的学校啊,‘美食角落’啊,‘蝶恋花’啊,我都快没时间按摩了!” 陈怡玢在旁边哄她,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过段时间赚到钱了,让你买新的首饰,你想想啊,自己赚的,那跟拿别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黄薇甜听了,看了一眼李少雍,点了点头:“嗯,女人是得靠自己啊。”听得李少雍危机感十足,道:“甜甜,你别听嘉和那一套,我们嘉和是一位少爷,你跟她可玩不到一块去啊。” 因为黄薇甜和陈怡玢的关系,李少雍和王绶云也几乎天天来陈怡玢家里蹭饭,时间久了跟陈怡玢的关系也变得非常好,尤其李少雍还特别喜欢开玩笑,在陈怡玢开了‘和安’学校之后,李少雍就经常戏称她为‘嘉和哥’‘嘉和少爷’,调侃陈怡玢的厉害。 有时候看到日常黄薇甜对陈怡玢的依赖,还颇不是滋味的说:“若嘉和是位男士,我看也没有我什么事了。”这时候黄薇甜都会回他一个眼风,那意思就是:你才知道啊! 陈怡玢听见李少雍在那调侃她,反倒说:“我若是一位少爷的话,想必有人会十分之高兴,有人也会随之悲伤流泪了。” 李少雍还不解,黄薇甜就在旁边说:“若嘉和是少爷的话,那我一定不顾世俗的束缚,对她投怀送抱了。” 陈怡玢哈哈大笑,说:“至于那个流泪的人自然就是杯抛弃的你了。” 李少雍愤恨的道:“我当年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意识到,以后你会是我最大的情敌呢?” 陈怡玢:“那是因为你当年还太嫩。”给李少雍气得,桃花眼一闪一闪的,黄薇甜也笑成了一团。 朱伯逸今天身体状态好,也来陈怡玢家里蹭饭,等他们玩笑完了才说:“嘉和要买出版社,进军出版业吗?” 陈怡玢摆摆手:“我打听了,是一家很小型的出版社啦,只是玩票性质,谈什么进军啊,太严重了。” 朱伯逸道:“平城的新闻产业水太深,不过你跟张少白关系好,他在这方面很是有能量的。”又说:“你若是想涉足出版,资金或者人脉方面我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陈怡玢一点没有跟朱伯逸客气,当下就应了,说:“明天晚上张老板来吃饭,你若是有兴趣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朱伯逸跟那些自持身份的银行家不太一样,眼光颇为长远,又想帮陈怡玢的忙,而且他从黄薇甜微妙的语气来看,好像这位混黑道的张少白对嘉和还有一点心思的,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几位,怎么能配得上嘉和?朱伯逸更不放心了,当下就答应明晚一起来,说:“好的。” 王绶云一直听他们说完,简洁的说:“明晚我也陪你,正好我跟他也熟。” 陈怡玢道:“你不说我也是给你留了位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真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我今天还跟我老公炫耀大家的祝福来着!嘿嘿,今天页面一水的祝福啊,挺不好意思哒~ 明天会很忙碌,很多人来,招待,我自己还一堆事,估计够呛能更新了。 感谢大家的红包!新人给大家点根烟? 末后扔了一个地雷 小水煮茶扔了一个地雷 听雨不眠扔了一个地雷 村重杏奈扔了一个地雷 枕流草扔了一个地雷 第74章 073 王绶云这个过年对杨苒苒也是不闻不问,杨苒苒自然更是折腾了起来,尤其是怀孕六个月,肚子变大了,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变胖变丑了,让杨苒苒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十分接受不了,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容貌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于是杨苒苒开始决定节食减肥,然后王奶嬷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劝她吃饭,也搞得心力憔悴,在杨苒苒决定减肥之后,奶嬷又来找王绶云,王绶云又写了一张纸条给杨苒苒:好自为之,再没有说其他了。 之后也没有再管杨苒苒的事了,实在是心累人累,国事已经很累了,从大环境来看,过完年之后南北军阀之间的冲突更严重了,邹世雄军团已经与北方军阀联军短兵相接,傀儡的大总统先生得以从两大军阀的战争之中得到喘息的机会,调集第三方人马与他汇合,在这扑朔迷离的战争情况下,王绶云的少将军衔没变,但是他任职的地方从自身难保的大总统旗下默默的转到了邹世雄旗下,成为邹氏军阀里的一号说的上话的人物了。 过年的时候,王绶云在邹世雄的公馆里吃过几顿饭,平城里敏感的人都在揣测的时候,过年后,关于王绶云的任命很快也下达了,在平城蛰伏的军界人士才开始正视王绶云这个一直话很少的年轻少将。 而王绶云在靠向邹世雄之后,又有一件事让他上了小报,继杨苒苒和他婚变的事登报之后,王绶云在被邹世雄的小女儿邹仁美追求着! 邹仁美是一位留洋回来的女孩,对待爱情方面十分热情主动,认为爱要大胆的表达和说出来,所以当她在自己的酒席上认识了王绶云之后,就开始主动接近他,在了解他的历史,并且跟王绶云跳过几支交际舞之后,邹仁美小姐就开始了若无若无的出现在王绶云视线里了。 黄薇甜在饭桌上还揶揄王绶云:“艳福不浅啊!” 王绶云都只说:“报纸上胡说的!” 黄薇甜:“得了吧,报纸上连你俩跳舞跳得是慢摇还是恰恰都写得可清楚了,跟现场目击了似的,你就认了吧!” 王绶云很无奈:“我那是出于礼貌……” 黄薇甜还在那跟王绶云抬杠,后来王绶云无奈的不说话了。那天吃完饭要走的时候,王绶云在最后跟陈怡玢说了一句:“谢谢你过年让人给我送来的饺子,很好吃。”原来是过年期间陈怡玢想着王绶云自己在黄公馆里过年,觉得颇为孤单可怜,陈家包饺子的时候也让人送了一点过来,让黄家的佣人给他煮一下就好了。 陈怡玢还给薛仁爱也送了饺子,其中还有几个形状十分怪异的饺子,是阿光和珊珊特意给薛奶奶包的,他俩还给薛仁爱写了一张贺卡祝福新年快乐,贺卡最后写着:饺子是我们包的,可好吃了!看得薛仁爱直乐。 阿宝这边跟着朱伯逸回到朱家老宅过年,因为朱伯逸身体不好,朱家老宅那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将来阿宝得靠着他们,所以让朱伯逸早点打算……或者有让朱伯逸再过继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的,将来好能撑起他们那一房的门户。 第73节 阿宝过了年也9岁了,半大的孩子也什么都懂了,阿宝特别讨厌他们,但是朱伯逸教育他面对讨厌的人,面上也不要露出来,所以阿宝还控制着表情,但是内心十分不开心,特别想念阿光和珊珊,三个娃不时的通信。 王绶云住在黄公馆里,黄家的仆人自然不能慢待他,但是有人惦记和自己主动要求,这是不一样的感觉的,尤其在过年这种大家都团聚的日子里,形单影只的他心里也有点孤单的。 陈怡玢笑着跟王绶云说:“客气什么啊。” 王绶云跟着笑了,又低声的说:“我跟那位邹小姐真的没什么。” 陈怡玢仍是笑:“甜甜逗你玩的,我们自然知道你的。” 王绶云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这才离开。 第二天,陈怡玢特意让厨师做一点拿手菜,又让佣人将家里打扫了一番,虽没有多隆重,但是也表达了她待客的热情。李少雍和王绶云、朱伯逸三人坐在小客厅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讨论时政,三个人的气氛也是十分的融洽。 没多一会儿,张少白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的,跟班的一直跟到陈公馆的门口,就坐到门口的地方等着听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更新了,上午收拾新房的空档写的,再没有时间写了。 明天婚礼之后如果有空就能写点,没空的话就不能写了。 我大概会12月9/10号回归,一定会回来更新的!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红包!我会回来的!!! 第75章 074 张少白进屋就看见一圈人坐在小客厅里,这几位还都是相熟的面孔,王绶云自是不用说了,关系一直是不错的,而李少雍跟张少白因为共同好友王绶云的关系自然也是认识,但是交集不太深,只是李少雍这种级别的青年官员自然是张少白希望能够保持好关系的人物,至于在座的另一位男士,张少白就不太认识了。 只听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张少白才知道这位看起来俊秀瘦弱的青年竟然是平城颇有名气的朱伯逸,朱伯逸在平城的名气一方面是因为他出身自平城望族的朱家,一方面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他不仅在银行界混得风生水起,在其他生意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且他更出名的在收藏这一块,几乎是平城收藏圈里数一数二的能人了。 张少白一直有心进军银行界,自然是将圈子里的人物掰得很明白,此刻见到了这位朱伯逸更是十分热情,心里却想到这样一顿家常饭竟然能见到平城上流圈子里的三位有名才俊,陈怡玢的能量看来真是不能从表面来估计了。 几人介绍一番之后,陈怡玢端来好茶招待,男人们在聊平城最近发生的事,最近除了周永成和晓秋月这档子八卦事件,还有洋买办家族余三小姐跟兄长打官司争家产,张少白在感慨时代变了,女人都能争家产了。 王绶云评价道:“若是按照前朝的旧规矩,女子是没有得到家产的权利的,但是我们华夏的新宪法里却是规定了未出嫁女子有权分得家产的,余三小姐是一位洋派女性,自然会争取她的权利了。” 黄薇甜在旁边说:“我们女人怎么就不能有财产继承权了?女人又不比男人差!” 李少雍笑:“是是是,你说得对,将来我们的孩子,不分男女,都一视同仁。” 黄薇甜还说:“你能这么说,证明你还是挺有思想的。”逗得大家都笑。 张少白看到在一旁微笑的陈怡玢,只见她穿着一身孔雀绿的旗袍,这颜色一般是上了年纪的人穿,但是在陈怡玢这里,因为那特别的布料上泛着流彩,再加上她个高肤白,反倒有一股子特别的气质,就像陈怡玢这人身上总是流露出的那种感觉一样。 张少白话题一转,说到了陈怡玢身上:“我看,若说女性的崛起的话,真正在我眼前的是怡玢妹子,才回国这段时间,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让我十分钦佩啊。” 陈怡玢笑,道:“我这挣一点脂粉钱罢了,可比不得张老板家大业大啊。” 张少白:“在平城里挣脂粉钱的女人我见多了,可是能不眨眼的拿出五万块大洋捐款给灾民的,你是第一个,若不是你不愿意张扬,你的事迹肯定是要在报纸上大肆宣传的。” 陈怡玢道:“不过是尽我一点绵薄之力罢了,若是这样就见报,我这小女子可不好意思出门了。” 张少白道:“是,我也考虑你不想被打扰,又知你的性子最是低调的。”越是说,张少白心里越合计,这样心里有成算的女人,别说是娶回家里当姨太太,就是做一夜的鸳鸯露水情缘都很难啊! 他看着陈怡玢,想着她这样微笑得体、说话也是恰到好处,周围聚着的都是极有名望的青年才俊,兄长又是当世有号的人物,本人也是美丽和才华兼备,这样的女人若是能得到,岂是家里那些只知道搓麻和打扮的女人能比的? 越是想,张少白的心里越是痒痒。可是他也知道,在陈怡玢面前不能着急,非得水滴石穿一点一点的软化她,俗话说,烈女怕郎缠,他张少白从一个小混混到今天这个地位,有的是耐心! 很快厨师上了菜,张少白坐在陈怡玢身边,陈怡玢不时的让佣人给他夹菜,什么乳腐露煨蜜汁小排、蟹粉炒蛋配酸黄瓜、韭黄炒墨鱼丝,配上一碗新大米闷出来的饭,吃得尤为香甜。 张少白撂下了碗筷,真心称赞了一句:“陈公馆的私房菜果然名不虚传啊,吃得我肚圆,才吃完了这顿就开始愁下一顿了。” 陈怡玢自然接话邀请他有空常来吃,旁边的黄薇甜就开始邀请他来参加过几天的牌局,到时候还来陈怡玢这里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张少白自然立刻就答应了。 一顿饭下来,众人都亲近了不少,张少白见陈怡玢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她的目的,心里也是笑,觉得陈怡玢这手也玩得漂亮,俩人心知肚明的那点事儿,陈怡玢知道张少白能来,这事也就不用再明说什么。 要走的时候,张少白跟陈怡玢有了片刻的单独说话机会,众人刚才都喝了一点葡萄酒,陈怡玢的脸色显得十分的红润,眼睛也十分的亮,好像含着一汪水,看得张少白心头更痒,他站得离她近了一些,说:“你想要那间出版社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改天你派人到我那里交接吧。”钱的事提都没有提。 陈怡玢立刻感谢的道:“多谢割爱,张大哥,我心里拿你当朋友当兄长的,但是我们这是做生意,可不能占你便宜,你让手下人折下价格,改日我上门跟你签合同。” 张少白道:“谈什么钱,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们还谈什么钱?太见外了。”张少白早就打定了主意,这点钱能跟她有实质联系,也是十分合算的。 陈怡玢听到张少白这么说,她也没有立刻跟他就此事再多纠缠,心里想着此刻俩人都喝了酒,等过两天签合同的时候再详谈,且这两天她也去把价格的事研究一下,如果到时候张少白真的不要钱,那她也得补偿一个差不多的价位。 陈怡玢对张少白说:“自从我认识了张大哥,得你帮助良多啊!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张少白说:“这点举手之劳,谈什么过意不去,谈这个就是跟我见外了,我可不乐意看到这样。” 陈怡玢赶紧说:“那我就听大哥的话。” 张少白笑:“就应该这个样子嘛。” 将张少白送走之后,众人又坐了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黄薇甜、李少雍和王绶云三人自是一起,朱伯逸自然是回隔壁家里,他走的时候阿宝噔噔噔从外面跑进来,小脸上跑得都是汗,陈怡玢招手让他过来,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朱伯逸看到陈怡玢弯腰照顾阿宝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想着阿宝这孩子倒是命好,能遇到陈怡玢这样的姨姨,虽说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这样的悉心照料,比血缘关系的更亲近啊。 朱伯逸喊阿宝一起回家,阿宝犹犹豫豫说:“还没玩够。” 朱伯逸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那陪爹爹散步吧?” 阿宝仰起头大大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跟陈怡玢说:“姨姨也去!阿宝想跟姨姨和爹爹一起散步!”跑到陈怡玢那里拉住她的手,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看得陈怡玢心里软软的,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旁边的黄薇甜充满的深意的看了一眼朱伯逸,然后跟着李少雍和王绶云走,倒是王绶云回头看了一眼陈怡玢和朱伯逸、阿宝三人,只见阿宝在两人中间,各自牵着一人的手,如果不知道的人看来,这三人就是一家子一样,王绶云的目光又在陈怡玢身上转了几转,才回头跟李少雍他们一起离开。 过了几天,张少白带着家里的文管事来跟陈怡玢签合同,陈怡玢这几天已经研究好了价钱,也准备好了钱,只等跟张少白交接,结果张少白真的分文不收,让陈怡玢颇为无奈。 第74节 张少白这次倒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没多久他就加入到黄薇甜的牌局里了,尽管他是一位大忙人,但还是会规律性的跟黄薇甜打打牌,然后在陈公馆里吃一点私房菜,甚至跟陈公馆里的三个娃娃也熟悉了不少,阿光还管他叫张伯伯,听得张少白哈哈直乐。 而张少白出现在黄薇甜的牌局之后,也让黄薇甜的牌局开始渐渐的在平城上流成为一个崭新的圈子了。 很快出了正月,陈怡玢联系的德国洋行开始在她买到的那块地皮上动土了,德国设计师很是纳闷她为什么有那么大一块地不去建设,而只在空地旁边盖了一间四层楼高的砖石小楼,陈怡玢自然不能说是给未来的仙乐宫留的地方,只跟设计师说另有他用。 在她的四层小楼建设的时候,她也让人在那块现在没有启用的地皮上平整了土地,将旧建筑的石块清除,在上面撒了一些花种子,开春之后,花种子陆续发芽,原来那片废旧的楼址现在变成了一片绿意融融的小花园,虽然被陈怡玢用围栏围住了,但是人们经过那里看到一片绿意和在建的小楼,都会打听这里的新主人,陈怡玢这个名字开始真正的在平城响起。 同时,陈怡玢的名字也开始真正的脱离‘陈嘉兴、陈嘉国的妹妹’‘黄薇甜的密友’‘陆云鹤的前妻’这种前缀,而是称她为‘陈怡玢女士’,《日报》托同在康顿大学留学的黄穆德采访到了陈怡玢,还是由黄穆德来执笔写这一篇报道的。 标题是:《平城的新女性崛起》,写到陈怡玢作为新女性的代表,不只是会写文章会说西洋语言这么简单,她的心胸比一般男人都广阔,回国半年多,已经默默做出了很多成绩。 开‘蝶恋花’引领平城和华夏女性的时装潮流,让平城女性穿上巴黎和沙弗的流行时装,开‘美食角落’,将沙弗美食引进到国内,并且所得盈利都用在救助灾民上,连员工都是从灾民中挑选的,这种心胸连很多男性都比不上,陈怡玢,树立了平城名媛的新典范! 随着陈怡玢的声名鹊起,她开始出现在了洋买办、法国大使、沙弗大使的饭桌和牌局上,平城的上层开始对陈怡玢开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外的蜜月结束了~昨天途径上海,想着看了那些资料书里总提霞飞路什么的,我特意百度说现在叫淮海中路,结果发现电影里那种民国的场景都没有了,好失望呀~ 明天我开始国内蜜月,前些日子饿死饿活减掉了一点点肉,都在这几天吃吃吃之中肥回来了。 明天去成都,成都妹纸推荐我好吃的呗?我去成都就是为了吃吃吃~回来再死命减肥,哈哈 我会带着笔记本去蜜月,但更新没法保证,蜜月期间请见谅,蜜月结束我会认真更新哒~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爱你们,心里暖暖哒! 第76章 075 出了正月之后,大哥和大嫂正式离婚了。 他俩签署协议那天,陈怡玢和二哥二嫂也回了陈家,到家发现除了在外求学的三弟四弟,其余家人都到了。 大嫂神色寡淡,脸色也颇为苍白,头发还是梳的一丝不苟的样子,穿着高领的暗色旗袍,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岁,她紧抿着嘴唇,看着大哥说:“嘉国,真的没有转圜的可能吗?” 大哥很坚定的说:“我跟你,就好比是水里游的鱼和陆地上跑的动物一样,水里的鱼不能上岸生活,地上的动物不能在水里吐泡,终究要在各自的领地里生活才是最好,我们离婚之后,你也不用再迁就我,我因为工作所致,常年让你独守空房,与其这样,不如也放了你,让你去寻找新的幸福吧。” 大嫂这些天已经将大哥的话听得麻木了,眼睛已是干涩的了,她说:“那三万块大洋你准备好了吗?” 大哥说:“说来惭愧,我这些年虽然为官,但是除了薪水之外,并没有收取其他所得,向人东凑西凑,又将我在望京和平城的两处房产抵给别人,凑了两万大洋,你看,剩下的一万容我一些时间可不可以?” 大嫂说:“不行,我必须要三万大洋,否则我不同意离婚。” 大哥十分为难,说:“你知道我的为人的,素来是重承诺的,以后我每月将我的薪水和稿酬合计一百块大洋,都给你,如此给你十年,你看可以吗?” 姆妈一听,三万大洋对一般普通家庭而言,那就是个天文数字,大哥凑出两万大洋已是这些年全部所得了,甚至还举债不少,姆妈虽然反感大哥提出离婚,但是此刻大嫂向大哥要了这么多钱,姆妈也有点不喜大嫂了,因为她真没听说谁家离婚之后,媳妇能要走这么多钱的,更别提这个媳妇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夫家生育过子女。 姆妈就张嘴说话了:“老大媳妇,二万大洋已经是老大这些年的全部所得了,甚至为此还举债,他再继续给你十年的薪水和稿酬,那他这未来十年拿什么过活呢?老大对你提出离婚是他的不对,但是你不能因此就狮子大张嘴啊,你跟人打听打听去,谁家离婚了能拿走两万块这么多,更别提还要老大将未来十年的所得都要给你了。” 大嫂只说:“我可以连这两万都不要的,只要嘉国将离婚这话收回去,我什么都不要,还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大哥就说了:“姆妈,三万就三万吧。” 姆妈看了一眼大哥,叹了一口气,到底也没有再说了。 大哥无奈,只得跟二哥张嘴了,二哥跟大哥一样,虽然身居高位,但是都是颇为清廉,一万大洋对于他个人来说也还是不少的,只是大哥张嘴一回,二哥说:“我手里有五千大洋现钱。” 大哥点了点头,正合计另外五千块向谁去借,陈怡玢也张嘴了:“我手里也有五千块大洋现钱。” 大哥虽然知道陈怡玢在平城搞得颇有一点名声,但是真没想到她会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还怕她小本经营,拿出了这么多影响到她的生意,在大哥心里,对陈怡玢的印象也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搭上二哥帮助的小本经营罢了。 大哥说:“你的店铺是跟黄家女郎合开的,你给我拿出这么多钱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经营吧?” 陈怡玢只说:“大哥需要帮助,我能帮上忙,怎么也是要帮的。” 大哥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一暖,想到不管到什么时候,到底还得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大嫂一看,三万块就这么凑到了,又说她要见到钱都转入到她账户里,她才签字。二哥和陈怡玢对视一眼,俩人纷纷拿出支票各自写了一张递给大哥,大哥又将两张支票递给大嫂,大嫂说她看不懂这种东西,怕有诈,必须得钱进入她的账户才行。 二哥只得派他的亲随去银行将这两笔钱都转入到大嫂的账户上,直到亲随将汇票拿回来递给大嫂,大嫂亲眼见了钱,这才提笔签字。大嫂的字不算漂亮,胜在能一笔一划的写,就是这样,笔画和结构也不是十分美观,勉强能看出名字罢了。 大嫂拿着离婚书说:“陈嘉国,我恨你,你跟我离婚,无非是想要娶一个新的洋妻子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哥却拿过了离婚书,只顾着高兴,就算大嫂这么说他,他也不是很在乎,回了一句:“我没有所谓的洋妻子。” 大嫂看着大哥,眼泪到底还是流了下来,说:“这么多年夫妻啊,这么多年啊!”失声大哭。 陈怡玢看到这样的大嫂,心里也是一酸,想到上辈子的许多事,也是很难过。 大哥却跟大嫂说:“今后,你也可以再找一位跟你互相喜爱的人再结婚的。” 大嫂抽抽搭搭的说:“二嫁能嫁到什么好人!”更是悲从中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2点了,去睡了。 昨天去吃了钟水饺,逛了武侯祠和锦里,锦里的炸鹌鹑很好吃呀~ 第77章 076 大嫂很快搬离了陈家老宅,在大哥的帮助之下,大嫂在离她娘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小院子,还买了个小铺子,大嫂不擅长经营,但是也知道买了铺子之后租出去挣一些租金的。 大哥帮大嫂打理好了这些事情,才准备离开平城。理论上来说,离了婚的两个人是再没有关系了的,而且俩人还没有孩子,更是没什么联系的,可是大哥心里还是带着愧疚的,就想把大嫂安置好了,他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大嫂刚开始还觉得大哥对她留有余情,也想着重新再拉回大哥的心,可是在她邀请大哥留下来吃饭未果之后,大嫂对大哥就一直冷着脸了,而且也把大哥的帮助看成理所当然的,大嫂娘家陪嫁她的老嬷嬷就说:“虽然离了婚,但是你终究是陈嘉国的女人,你若是对他好,他也会有回心转意的那天的。” 大嫂道:“我苦求他多次,他都是铁了心的,我还怎么再对他好?你也看见了,我留他吃饭,他都不理我!” 老嬷嬷说:“你们离婚了,他还能帮你安置,可见还是心里有你的。”大嫂听了,心里其实还一甜的。 可是她安置好之后,大哥就没有再来过了,大嫂心里急,有事没事总回娘家坐坐,她娘家父母还健在,但是因为她离婚的事,在娘家也不受待见,时间久了,大嫂也不乐意回去了,甚至还要将家搬离娘家附近。 第75节 大嫂又联系大哥,却发现大哥已经离开了平城,陈姆妈看她可怜,就让陈家的老管家去帮她,姆妈的意思是让她搬到陈家老宅附近,这样出了点什么事情,也还能就近照顾照顾,结果大嫂不乐意,大嫂想着她已经被陈家给休了,怎么还能在那附近任四邻嘲笑? 大嫂想着最近听人提起陈怡玢在东西半城的名气,就想着她也在法国人的地盘买个房子,那里治安好,来往皆是权贵富人,陈怡玢能做到的事情,她未必不可以!这么想着,就让管家给她往西半城里找房子,但是老管家也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只得又将情况汇报给姆妈,让姆妈去找陈怡玢和二哥。 后来还是陈怡玢回来,特意去看了大嫂,听到大嫂的想法,心里也是颇为无语,她没有多说其他,只跟她说了在金陵路上买房子的价格,大嫂一听那价钱就咋舌,心里却想着陈怡玢一个失婚的女人能在金陵路上跟老二住邻居,可见她向陈嘉国的钱是要少了的!陈家可是有的是钱!大嫂却不想想这些年陈怡玢有向陈家要过几块钱,她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陈怡玢又问她今后如何生活,大嫂挺得意的说买了一间铺子打算吃租子,陈怡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若是您想出去工作的话,倒是可以帮你找工作的。” 大嫂立刻说:“我才不出去受那种罪呢,再说,女人家抛头露脸像什么样子!” 陈怡玢当即不再说了,寒暄几句离开了。大嫂后来也没有搬家,就在她那个小院子住下了。陈怡玢后来也很少再去看过大嫂了。 王绶云自打重新站队了之后就变得很忙,一周能来陈怡玢这里吃饭一二次已是难得了,连李少雍也开始忙碌起来了,虽然军阀混战,中央政府无力,但是不影响这位有志气年在仕途上努力,李少雍一周前去了望京,以期能在中央外交部那里运作一下暂缺的次长位置。 陈怡玢正月里从张少白那里接过那间小出版社之后,只让人收拾和简单的装修一下,并没有招工,出了正月里,才跟朱伯逸谈起这件事,朱伯逸还说:“我早就说了,我手里能帮上你的,你只管跟我提,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陈怡玢也没有绕弯子客气,直接说:“这件事还真得托你的忙了,我买下这间出版社的初衷是希望做一间精品印刷出版公司的。” 朱伯逸道:“哦?何谓精品?” 陈怡玢心里却想着在今后几十年之间,华夏失去了大量的文化瑰宝,有数不尽的书画古籍在战争和十年浩劫之中被毁坏,她可能做不到用她一人之力来挽救整个人类的浩劫,但是她想尽她所能保留下这些文化遗产,就算是一种高端的复制品,起码也让后人能看到当年的文化传承啊。 陈怡玢对朱伯逸说的是:“想做一间复刻古籍和藏品的书局,将一些私人的高级藏品整理出版,这些珍贵的古籍在你们这些收藏大家手里是研究观赏的,但终究还是少数人能看到,若是能有复刻品流传于世人,对整个文化界也是一种贡献啊。” 朱伯逸道:“我这里自然对你的开放的。”他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陈怡玢,只见陈怡玢听了也没有反应,他心里自嘲一下,然后又说:“但是其他收藏大家那里,可就不好说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说服一些人的。” 陈怡玢笑道:“我不着急,这种事不是一下就能做成的,我也是这方面的新手,都得摸索。” 朱伯逸又说:“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件事办下去,赔钱的可能性很大。” 陈怡玢道:“我知道的。”在这种战争年代,有多少人有闲钱去买这种复刻品呢?有大钱的富人都去买真正的古籍珍本了,没钱的穷人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钱去买书? 不过陈怡玢不在乎,她重活一辈子,只在乎对得起自己本心就行了,不想等她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后悔这辈子重活。 朱伯逸的办事效率很快,他之前有复刻过自己部分藏品的经历,所以认识一些出版和修复古籍的人,这次为了帮陈怡玢,还特意将人给挖角过来到陈怡玢这里。 陈怡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朱伯逸已经将复刻和打版的两位大师傅给挖好了,只等着陈怡玢去签合同谈工资了,这事办得真是让陈怡玢觉得特别熨帖啊,心里真是感动了,说:“这,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了。” 朱伯逸笑:“能帮上你的忙,我心里也很高兴的。”他看着陈怡玢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嘴上说:“你若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做一碗你亲手做的鸡丝热面吧。” 陈怡玢自然应下,心里对朱伯逸的感觉更好了几分,当晚陈公馆的主食就是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热面了。 黄薇甜吃一口就说:“这是嘉和亲手做的!” 因为李少雍不在家,所以王绶云尽量回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他虽然不说,但是这段时间这么忙的他忽然这几天常回来,这种贴心的举动陈怡玢和黄薇甜都是看在眼里的。 王绶云道:“怎么你吃一口就能吃出来吗?” 黄薇甜道:“那还是在康顿读书的时候,期末考试我们仨人都在寝室里苦读书,晚上饥肠辘辘,嘉和就给我和大小姐做了一碗鸡丝面,那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鸡丝面了,连大小姐那个一直认为意大利面是正统的沙弗人都认为华夏面条很好吃呢。” 陈怡玢亲自将面条端给朱伯逸,朱伯逸浅笑道了声谢,陈怡玢还用公筷给朱伯逸夹了好几道菜,还有专门为朱伯逸炖的汤羹等等,待遇级别非常高。 黄薇甜说:“哟,今晚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只有恒之有汤喝,我跟随庆也要喝!” 陈怡玢白她一眼:“恒之这碗汤是补身体的,你可别凑趣了。” 黄薇甜捂着胸口说:“我也难受,我也要补!是不是,随庆?”看得旁边的王绶云直笑,也跟着说:“这几天我也在忙于公务,也感觉身体不适。” 陈怡玢翻了两人一大白眼,也让厨师给他俩上了两蛊参鸡汤,黄薇甜吹着汤面上的热气说:“嗯,这还差不多。” 陈怡玢道:“以后,恒之跟我也是合作人了。” 黄薇甜道:“合作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陈怡玢道:“我之前从张少白那里签过来的那间小出版公司,以后我跟恒之是合伙人。” 黄薇甜不满:“怎么没有我?” 陈怡玢道:“因为这间公司会赔钱的可能性很大。” 黄薇甜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带上我,你别想甩掉我!别以为我结婚了,你就能甩了我!我得替大小姐看着你!” 陈怡玢被她胡搅蛮缠给逗笑了:“这话得让李文澜听听,看看他都娶了个什么人回家?” 黄薇甜道:“他也支持我的!” 给在旁边喝汤的王绶云听得这个无语啊,王绶云说:“我倒是一直有兴趣入股出版界的,也算我一份吧,我不在乎赔钱不赔钱的。” 黄薇甜看了一眼王绶云,又看了一眼仍旧低头喝汤的朱伯逸,嚷嚷道:“反正你不能甩了我,我也得入股,我是你的合伙人!” 朱伯逸说:“嘉和你刚才说的赔钱了算你的,赚钱了算我的,这点我不同意,大家一起承担才好,否则我不同意入你的股。” 陈怡玢无奈的笑,但是心里却温暖极了。 可是这种温馨的时刻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只见有人匆忙忙的跑进来,正是王绶云的奶嬷嬷,王奶嬷冲王绶云喊了一句:“少爷啊,杨小姐、她,流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给自己买竹叶青茶叶喝,请问成都的姑娘,我在哪买,买什么牌子比较合适?外地人实在不知道门道,多谢! 昨天我还发朋友圈炫耀说吃了三天辣,肠胃没问题,然后我晚上就中招了……所以真是不能zuo啊 /(ㄒoㄒ)/~~ 感谢霸王票~~~ 第78章 077 杨苒苒流产之后,就没再往这边传过消息了。 王绶云没有去看过她,只让奶嬷给她和邵兴送了一些大洋,也再没有联系了。 第76节 知道孩子没了,王绶云并不好受,但是同时,他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和杨苒苒最后的一丝联系也完全断了个干净。 陈怡玢和黄薇甜也安慰王绶云,但是王绶云摆了摆手跟她俩说:“我去静一静。”然后他就进了书房,到晚饭都没有出来,黄薇甜想去看看他,陈怡玢都拉着她没让她去,说:“等他收拾好了心情自然想出来了。” 黄薇甜小声的说:“杨苒苒可真不是好折腾的,到底把孩子折腾没了。” 陈怡玢:“是啊,唉。”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黄薇甜也跟着叹了口气。 陈怡玢让厨房给王绶云留了汤饭,等王绶云收拾好了心情从屋里出来,得知陈怡玢特意让人给他留了饭菜,心里的感觉顿时暖了一下,尤其是是喝到了一碗熨帖的热汤,从喉咙温暖到胃里。喝了一口汤之后,他竟觉得饿了,然后又吃了一碗饭。 吃饱了饭,王绶云回到客房睡下了,这次再醒来的时候,杨苒苒的事好像忽然离他很远了似的。王绶云穿上了军装,跟陈怡玢和黄薇甜一起吃了早餐,临走的时候还跟陈怡玢说了句:“谢谢,鸡汤很好喝。” 陈怡玢冲他露出微笑,王绶云匆匆忙忙的走了。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也打扮完毕,准备先去‘蝶恋花’转一转,在车上时候,黄薇甜小声的说:“诶,其实我觉得随庆蛮好的呢。” 陈怡玢瞥她一眼:“合计什么呢你?” 黄薇甜:“就字面意思呗,人家也是青年才俊了,三十岁不到的少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转移到了我老公求学的城市,他的同学特别热情,天天晚上都拉着吃到半夜…… 今天转移到了厦门!口水,好吃的厦门! 厦门妹纸推荐下好吃的呗~最好把到哪里吃告诉我,我好去找找 今天太累了,就这么多了,这个周末结束旅行回去我就好好写文哦 第79章 078 众人都以为杨苒苒会消停一阵,但没多久,杨苒苒就又活跃了起来,她和宋可心要合作演出一出《牡丹亭》,她饰演里面的杜丽娘,由宋可心反串男主角。 她二人显然很是花心思的,报纸还对她俩进行了采访,杨苒苒说:“我即将离开平城定居在望京了,这一次的演出作为我在平城的一个美好的记忆。” 而宋可心则表示:“演出所得款项都用来捐助给难民们。” 当时在现场采访的时候,杨苒苒显然没有想到宋可心会有这么一出,因为宋可心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其实当时平城在张少白和周永成这些大亨们义演捐款之后,很是刮起了一阵义演捐款的风,所以义演捐款给灾民算是一种时尚,宋可心家是豪富,也自然不在乎这些钱的,更是希望博一个名声。 杨苒苒当时瞥了宋可心一眼,在记者面前她赶紧不落后的说:“当然,我的所得也是全部捐给灾民的。”她和邵兴结婚之后,若是没有王绶云因她怀孕给予的经济支持,俩人的财政是捉襟见肘的,所以曾经的大小姐杨苒苒也不得不考虑这笔钱花出去了,会不会影响到她开舞会和抽大烟。 虽然杨苒苒和宋可心俩人就捐赠这件事没有提前商量,但是记者在报纸上写的是:“两位名媛将所得钱款捐给灾民!” 因为是两位名媛合演,又说了是义捐,所以报纸上很是报道了一些时日,让杨苒苒觉得很是风光。想到那个连孩子死掉了都没有出现的王绶云,她心里觉得王绶云就算是后悔来求她,她也不会看他一眼的! 不过杨苒苒却是想多了,王绶云根本没有闲工夫看报纸上关于她的那些琐碎报道,战况越来越激烈,他也要上战场了! 王绶云走得很匆忙,只来得及在开车路过‘蝶恋花’的时候停一下打声招呼,当时正好陈怡玢在店里,王绶云递给她一个小盒子,陈怡玢打开一看,竟是一把小型的□□。 王绶云说:“我即将奔赴战场,我和文澜都不在,你和薇甜俩人注意日常安全,流民和难民会越来越多,你们俩出门尽量多带几个人。” 陈怡玢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和薇甜会注意的,倒是你,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万事小心。” 王绶云竟道:“我还不想将我这条命损在内战之中,这种死法可不是我想要的。”语气竟带着几分戏谑,因为陈怡玢听了,竟微微翘起了嘴角。 王绶云又道:“大丈夫自当是精忠报国、为国为民的,我不在乎死得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我只在乎我是否是为杀敌而死在战场上的。” 陈怡玢道:“你有你的志向,但是我只希望我的朋友,你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们还在我家里开饭,我们仍然能围在桌前一起欢笑,一起打马吊、一起讨论时事,好吗?” 王绶云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他伸手将手搭在陈怡玢肩膀上,想抱而不敢抱,到底还是只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在战场上,我会吃不惯那里的饭菜的,等我回来,我也希望吃一碗你亲手给我做的鸡丝热面。” 陈怡玢自然是道:“好,不仅给你做鸡丝热面,还做你最喜欢吃的水煮鱼和宫保鸡丁。” 王绶云冲她露齿一笑,摆了摆手,大步的离开了。 王绶云离开之后,南北军阀之间的战争越发激烈起来,每天都有战场的情况被报纸报道出来,很多富人因此逃到平城,也有更多的穷人到平城来讨生活,陈怡玢的‘美食角落’很受这些没有见识过洋快餐的富人欢迎,她很快就进行了第二次扩招,开始又招了一部分人进行培训了。 她和黄薇甜的‘和安技术学院’建校的初衷是为了解决员工的培训和学习问题,后来扩展到广招社会学生,不限年纪性别,教授一些社会技能,比如厨艺和绣花等等,甚至只收取少量的学费,以期待能够授人予渔,让更多的人有一技之长,但是陈怡玢和黄薇甜显然太乐观,来报名学习的人寥寥无几,和安技术学院只沦为了公司内部的培训和宿舍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二哥来找她,二哥先跟她聊了一些近况,最近二哥在望京那边呆了很久,一方面是工作,一方面是他跟大哥和一些朋友都在参与第一届华夏中医交流会议,这些年中医明显被西医压过,越来越多的人去国外学习西医,而中医则乏人问津,再这么下去,中医的传承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大哥二哥和这些朋友以及中医界人士觉得,挽救国医的传承刻不容缓,他们决定在平城和望京分别开设一间专门传授中医的学校,以振兴我华夏国医。 为此,这些人慷慨解囊,纷纷捐款来资助‘中医振兴协会’,平城这边就由二哥牵头,因为二哥不仅有名望,他的声誉也十分受到众人的认可和推崇的,二哥忧心于中医的没落,所以没有推辞,就将这个任务担了起来。 想到开学校,二哥首先想到的就是陈怡玢,因为陈怡玢已经有一间‘和安技术学院’了,虽然听说状态不太好,但是陈怡玢作为他俩的妹妹,自然也得用起来,当下二哥就将问题都跟她说了起来。 陈怡玢听了之后,说:“我可以将学校借给你们,不过得给我的员工留下几间房间作为宿舍和教室。” 她又说:“中医的学习学制时间会长一些,如果能对学生进行减免学费,想必学习的人会很多的,虽然现在中医出诊已不如西医,但是也是一门糊口的手艺,若是学费便宜的话,想必还是可行的,只是大部分人虽有学习的愿望,但是更多的人连字都不认识,所以若想推广,学校里就要连识字都要教,并且当教授的中医不能私藏,不仅要有名望,还要能教。” 二哥道:“能讲课的中医是有的,他们也愿意将一身所学传授给后人的,钱财方面,我手里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支持一段时间的,可以再筹集一些捐款。只是这学校管理方面,我就是门外汉,需要你的帮忙了。” 陈怡玢道:“我自己也是才入门,只办了两期培训,若是正经的管理方面,你还是得找一些专业搞教育的人呐。” 二哥想了想,也是同意她的说法的。 陈怡玢又说:“其他方面需要我帮忙,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的。” 二哥很是理所当然的道:“你还能拒绝吗?我跟你大哥都参与在其中,你也跑不开,我若是招不到这个管理人才,恐怕还得你来给我干这个呢。”很是理直气壮。 二哥兴冲冲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一个多礼拜之后,二哥跟陈怡玢说找到一位小学校长,曾经也是前朝的一位秀才,听到二哥他们为了振兴中医而举办学校,竟将小学校长的工作辞掉了,决心加入二哥他们的中医学校。 然后二哥就开始找人将学校里的其他教室收拾起来了,采购了一批书本等等,并且聘请了几位颇有名望的老中医,并请当时平城最有名望的中医作为名誉校长,又跟这些老中医研究了学科和学制等等。 二哥这边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他本身中枢银行的工作就很繁忙,时常盯不上学校的进度,经常推给陈怡玢代劳来管这些事情,陈怡玢也就不得不忙起来,黄薇甜也因此跟着忙起来,俩人都累极了,过了半个多月,黄薇甜终于受不了了,说:“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去逛街,要跟人去打马吊!” 陈怡玢说:“‘蝶恋花’怎么办?不管了?” 黄薇甜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请个秘书了,或者管家也行。” 第77节 陈怡玢也实在太累,每天连陪孩子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昨晚三个娃吵着不睡觉等她回来,一直闹到很晚,后来三个娃都睡在她的床上才安稳的睡下了,她回家看到三个娃的睡脸,也是十分想的。 陈怡玢翻开公司的员工个人情况表格,从一百来号人里挑出识字的,又把其中年纪太大的踢掉,然后开始逐个面试这些人。 两位老板要招秘书这个消息在‘蝶恋花’和‘美食角落’的员工中引起了小轰动,大家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秘书’职位就是专门伺候公司的两位老板的啊,能一步登天啊!那些被选中的识字女孩都很高兴,都希望能选中,能在陈怡玢和黄薇甜身边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 我就在厦门呆了两天,天天晚上都去吃中山路的海鲜大排挡,回来了也十分想念,但最想念的是厦禾路上那碗明月虾面,真是好吃极了!难忘啊~ 刚回来,身体还没缓过来,我仍然日更,但这几天可能字数不能太多,我得恢复恢复。 谢谢大家在蜜月期间对我的指导~ 第80章 079 陈怡玢和黄薇甜开始对识字的十几位女员工进行了面试,面试者先进行一番自我介绍,接着再由俩人提一些问题,看看员工的临场发挥能力等等。 其实她俩也没有太指望在这些员工之中找到学识渊博,发奋上进的女孩子什么的,若是有那样的学识,又怎么会来到‘蝶恋花’当一个小工。 不过出乎她俩意料之外的,唐晚照倒是给了她们一个惊喜。现在仍然叫做唐阿凤的女孩子在蝶恋花的半年之后,整个人出落得更好了,肤白眼大,眼睛好像一汪水一样,身姿也如细柳一般,很是婀娜多姿,虽然唐阿凤时抬头看着陈怡玢和黄薇甜,但是她似乎有点自卑的样子,总是微微含着胸,看起来有点羞涩。 等唐阿凤自我介绍完之后,陈怡玢看着这位未来的女明星,想到这半年因为她太忙,也没有跟唐晚照做太多的接触和聊天,这几次接触之中,陈怡玢发现唐晚照有点怯怯的,但是每次唐阿凤都跟陈怡玢说:“我觉得现在很幸福,谢谢大老板、二老板给我和娘这样安稳的生活。” 员工们私下里都管陈怡玢叫大老板,管黄薇甜叫二老板,为此,黄薇甜还特别不乐意,因为她觉得‘二老板’这个称号不太好听,显得人好像很傻、不气派,她让大家管她叫‘老板娘’,惹得陈怡玢说她:“胡闹!”但是‘二老板’这个称号也还是流传了出来。 陈怡玢温和的问唐阿凤:“在店里呆了半年了,你感觉怎么样啊?” 唐阿凤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看着她俩,声音也柔柔好听:“我感觉非常的好,一直心里对您二位十分感激。” 陈怡玢一听这女孩子又要开始感激感谢,赶紧拦住她:“只要在我们这里认真努力的工作,我们都会给大家一个进步的空间的。我来问问你,我知道你识字,那你会写字吗?” 唐阿凤点点头,陈怡玢让她当场写几个,唐阿凤拿起陈怡玢的钢笔还上下看了看这稀罕的洋文具,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用,又怕贸然打开给弄坏了,只得求助的看向她俩,黄薇甜向她说:“拔开笔帽,直接往纸面上写就可以了。” 唐阿凤打开笔,先试探的在纸上写了两道,这才开始写了一些字,静默写了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竟写的黛玉《葬花词》的第一句。 陈怡玢对这些古典名著研究的不多,倒是黄薇甜比她有底蕴,黄薇甜看了一眼颇为赞赏的说:“你还看过《红楼梦》?” 唐阿凤点了点头,说:“以前我爹爹还在的时候,给我买过一套的,可惜逃难的时候丢了。” 陈怡玢也看了她的字迹,整齐干净,看得出来也是有练过的样子的,她问:“你还练过毛笔字吧?” 唐阿凤道:“也是小时候练过的,只可惜我写得不太好。” 陈怡玢夸了她一句:“已经不错了。”又问她:“你想过将来的打算吗?你有什么梦想呢?” 唐阿凤想了想:“我只想好好干活,多挣一些钱,让我和娘过上好的日子。”她又说:“我总梦想着,生活能一直这样和平下去,我们都很幸福、安稳,我永远在双十年华的年纪,有一张不老的容颜。” 陈怡玢听她说那句‘不老的容颜’,倒是想起上辈子杂志采访唐晚照的时候,就是这么来赞美她的。 许是因为陈怡玢笑了,唐阿凤以为她说了什么幼稚的话,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陈怡玢道:“你说的很不错,你的梦想很好,靠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下去,你会越来越好的,就算我们的容貌老了,可是我们的心不老,也算是有一颗不老的心吧?”想到唐晚照上辈子因为感情而想不开早逝的结果,陈怡玢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陈怡玢向黄薇甜微微点了点头,黄薇甜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当下也同意选唐阿凤,但是后面还有几个人没有面试,就跟唐阿凤说:“你先下去等结果吧。”唐阿凤向俩人行了礼,带上门离开了。 黄薇甜说:“她好漂亮啊,我才不要带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秘书抢我的风头呢!” 陈怡玢笑:“你若是不要她,那我就要她了。” 黄薇甜道:“你倒是不怕被衬托成一根绿草啊?” 陈怡玢道:“我在你和大小姐那里也仍旧是被衬托成一根草啊,我一直当绿草都习惯了。” 黄薇甜白她一眼:“谁家绿草做到你这个分上的,真是虚伪啊。” 陈怡玢哈哈直乐,她心里却想着上辈子的唐阿凤后来做成一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辈子也不能让她折在自己手里啊,把她带在身边,若是有什么机会帮她筹谋一下,否则华夏失去这样一位大明星可真是很可惜的。 唐阿凤等在门外的走廊里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的,但是她也能从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态度和细微表情里感觉到,俩人好像对她还是挺满意的,这么想着,她心里有了更多的期待。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唐阿凤入选,看着众人嫉妒的样子,唐阿凤嘴角微微翘起,一边跟僵硬地恭喜她的人打招呼,一边想把这个好消息跟她娘分享,她迫不及待的想跟娘说:“我被录取了!” 正式上岗的唐晚照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陈公馆报道了,虽然陈怡玢跟她说:“在店里等我就 行。”但是唐老娘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而且母女俩都特别感谢陈怡玢和黄薇甜,所以头天晚上,唐老娘就跟女儿说让她早点去老板家里等候听差。 唐老娘说:“你呀,到时候人机灵一点,把老板跟你说的话都记在心里,把她的喜好都记住,不要惹人家生气,还有啊女儿,你不要打扮得太漂亮,切记啊,不要出风头,我们娘俩好不容易有一个容身之所,在这样的世道能遇到两位老板这样的大好人,真是烧高香啊,你一定要好好伺候她们啊……” 她跟唐阿凤嘟囔了很多,唐阿凤听了一肚子,边听边点头,后来直接瞌睡了过去,唐老娘看她还是孩子的样子,颇有点无奈,但想着阿凤的性格还是很好的,两位老板虽然是女强人,但也是善良人,阿凤又是肯认真干活的,想必是没有什么事的。唐老娘其实心里也忐忑,看着呼呼睡的唐阿凤,唐老娘给她掖掖被子,也睡下了。 唐阿凤早上穿上店里发的统一服装,就来到了陈公馆门口候着,后来陈怡玢知道她早早来了,赶紧将她请进屋里,并且邀请她一起进餐。 唐阿凤进了在她眼里看来十分富贵雅致的陈公馆,看到二老板也坐在桌边一起进餐,就十分不好意思,并且整个人都很局促起来。 三个娃娃看到唐阿凤,爱美的珊珊小姑娘说:“姑姑,这位姐姐很漂亮呐!” 陈怡玢笑,温和的跟唐阿凤说:“请坐吧,餐桌上没有老板和员工的区别,我们都得吃饭。”黄薇甜也跟着请了她一下,唐阿凤才很谨慎小心的样子坐到了椅子上,开始吃起了早饭。 在这辈子的唐晚照晚年时写回忆录的时候写到:“十六岁第一次在陈公馆里吃饭,就被陈公馆里的饭食所倾倒了,当时不仅有大老板和二老板的盛情邀请,而且她们家的孩子们也十分乖巧可爱,饭桌上没有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孩子们笑嘻嘻的,大老板还让人给我夹了几道菜,现在想一想当时的情景,都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对于陈怡玢、黄薇甜两位老板、姐姐,我真是十分感激的,现在觉得上天对我十分的眷顾,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能遇到这两位贵人,真是幸之又幸的。” 唐阿凤在陈公馆吃过了早饭,心里和肚子里都热乎熨帖起来,人也放松了很多,她坐在客厅里等着她俩人打扮好下来,这时三个娃围着她,珊珊小姑娘问她:“姐姐,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阿光说:“比我们班上的温光熙都好看!” 阿宝淡定的说:“只有姨姨最好看!” 三娃搞得唐阿凤很是无奈,但是她本身年纪也不大,也爱跟孩子玩,三个娃也是半大的年龄,竟然还能跟着说到一块去。 第78节 唐阿凤还问阿宝:“温光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珊珊抢着说:“是女孩!还有我不认为她比我好看!”珊珊小姑娘很是认真的说。 唐阿凤一下就被逗笑了,跟三个娃娃聊那些幼稚和成熟之间的可爱话题,她问阿光:“我也觉得姨姨最好看,最厉害!”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听见阿宝管陈怡玢叫姨姨了。 阿光觉得唐阿凤跟他还挺有共同语言的,当下就对唐阿凤亲近了不少,颇为赞同的说:“你还挺有眼光的。”小模样逗得唐阿凤又忍不住笑。 等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收拾好出发,唐阿凤已经跟三个娃娃笑成了一团,陈怡玢看到这样,反倒觉得有趣。几个人随后一起塞进了小汽车里,先顺路将孩子送到学校,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早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上了电子秤,然后、然后就……默默宽双泪望天啊 我现在是微微饿的! 第81章 080 唐阿凤应聘上秘书之后,能帮陈怡玢缓解一点压力,但因为她刚上岗,还处于认真的学习之中,能帮到的也实在有限,不过陈怡玢也算是满足了。 陈怡玢一边忙着‘和安技术学院’跟二哥组成医学院的事,一边忙着自己的店铺上新,黄薇甜挑了最新的沙弗寄来的布料给她看,陈怡玢匆匆看了看,就跟黄薇甜说:“你自己拿主意吧,今天是阿宝的生日,我答应了他要放学去接他的。” 黄薇甜一听是小胖墩阿宝的事,就摆摆手让她走了。 三个娃其实在一所学校,陈怡玢将三个孩子一车接回家,陈公馆里已经布置起来了,她为孩子们每人都准备一套新的洋装,孩子们一回家就抱着新衣服去换上,出来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摆满了好吃的,他们的长辈们都为阿宝准备了礼物,每一个都对他们搂搂抱抱,看到好久没有聚在一起的大人们,孩子们也高兴极了。 薛奶奶,陈姥姥、姥爷,二叔叔、二婶婶,还有漂亮的黄姨姨,阿宝的爸爸朱伯逸坐在餐桌的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阿宝,阿宝一看见爸爸就噔噔噔跑过去,一下投入到爸爸的怀抱里。 朱伯逸苍白的脸因为高兴也红润了不少,低头亲着阿宝的额头,说:“我们的阿宝又长了一岁,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大人们分别将礼物赠送给阿宝,阿宝乐得露出了一口漏风的小牙,陈怡玢送了阿宝一支沙弗的钢笔,阿宝一直很喜欢陈怡玢那支,所以她就特意买了一支送给他,上面还用宝石镶嵌了一只小猫头鹰,十分精美。阿宝一见就喜欢上了,非常高兴的搂着陈怡玢的脖子在她脸蛋上亲了两口。 朱伯逸笑着道:“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撒娇!” 佣人将蛋糕用餐车推进来,摆放在餐桌边上,阿宝表情很认真的对着蜡烛许下了愿望,薛奶奶逗他说:“我们阿宝许了什么愿望啊?” 阿宝深沉的表示:“这是秘密。” 薛奶奶被他深沉的小模样都笑了,说:“秘密啊?那我猜猜,你不是在想你们学校里漂亮的温光熙小姑娘啊?” 珊珊在旁边说:“薛奶奶,阿宝不能喜欢温光熙,阿光才喜欢温光熙呢!”逗得众人大笑。 阿宝男子汉的小自尊让他决定不能再让众人这么嘲笑,他大声的喊道:“我的愿望是希望姨姨当我的姆妈!” 话声落下,众位大人的反应就非常奇妙了,有人尴尬有人害羞,还有人在偷笑。陈姆妈还偷偷打量朱伯逸,心里想着要不是他身体不太好,她早就将朱伯逸划拉给嘉和当丈夫了! 黄薇甜幸灾乐祸的笑,心想看嘉和怎么破解这尴尬! 朱伯逸的脸则有点红,虽然他想维持一贯温和的样子,但是他止不住翘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他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陈怡玢。 只见陈怡玢笑着对阿宝说:“好啊!” 朱伯逸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却听见陈怡玢又说:“以后你就叫我姆妈吧,在我心里,你跟阿光是一样的!我还合计找个不忙的时候摆个酒席,认你当干儿子呢!” 朱伯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失落的表情,真怕自己失态,黄薇甜也看到了朱伯逸转变的表情,在旁边哈哈笑了两声将大家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她说:“好啊,真好!”啪啪鼓起了掌声。 珊珊看到陈怡玢抱住了阿宝和阿光,她不乐意了,说:“姑姑不要我了!”也凑着跑了过去。 陈怡玢只得又搂住了这位小公主,在二嫂嫉妒的目光之中亲了亲珊珊,“姑姑也爱你!” 二嫂喊了一声:“珊珊别这么没有规矩!快回来!” 陈姆妈微妙的瞥了一眼二嫂,二哥说了一句:“小孩子让她玩吧。” 二嫂嘟囔着:“整天不找家,都在嘉和这里吃住,这算什么样子?” 二哥一点也没给二嫂面子,说:“你若是少打马吊少抽大烟,多陪陪珊珊,她也会跟你亲的!”说得二嫂怒色上脸,但想到陈家大嫂那暗淡离婚的下场,到底还是没敢再说什么,只撒娇的说了一句:“我会努力的啦。”二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二哥二嫂这小插曲给了朱伯逸整理表情的时间,再看他的时候只见他的表情已是看不出失落,毕竟朱伯逸也是在商场上混的人,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陈怡玢这里一直是让他颇为放松防备的家宴,他也不会有控制不住表情的时候。 这顿饭就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度过,饭后又待了一会儿众人才散了,阿宝玩得太开心已经很困倦了,朱伯逸就让阿宝直接在陈怡玢这里睡下,跟陈怡玢说:“能陪我出去散散步吗?” 陈怡玢点点头,随朱伯逸在园子里转了转,金陵路这片别墅虽然每家都没有围墙,但其实每家的占地都有六七亩地那么大,前后花园连成一片,若是在自己家的范围内绕圈走,也是需要走一段时间的。 此时春天已经到来,草木复苏,气候转暖,空气里带着一点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朱伯逸先是跟陈怡玢说了一下那间出版社的事,由于陈怡玢最近在忙着中医学院的事,出版社那边就没有特别跟进,但是朱伯逸却将这些接手过来,在雕版师傅遇到困难的时候找人给解决了问题,这些陈怡玢都是事后才知道的,此刻见朱伯逸连提都没有提,心里更是对他的贴心和人品称赞。 她说:“虽然你我合作出版社一事是我起头的,但是我明显没有你做得多,我十分惭愧啊。” 朱伯逸道:“你我二人,哪里还用分谁多谁少呢?” 陈怡玢看他,却正好撞进一片柔和的目光之中,陈怡玢说:“恒之……这让我如何为报呢?” 朱伯逸低声的说:“若是你真想报答我,那就成为阿宝实际的姆妈好吗?” 陈怡玢一愣,随即装傻道:“我已经是阿宝的姆妈了啊。” 朱伯逸目光灼灼,月光之下,这位清瘦高挑的俊秀男子眼神的情意让陈怡玢一览无遗,朱伯逸道:“嘉和,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住了,今天就先写这么多吧 第82章 081 朱伯逸的心意,若说陈怡玢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男女之间那点微妙的感觉,陈怡玢虽然两辈子为人,但也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只是就因为她有这两辈子的奇妙经历,对情情爱爱这些事情,看得倒不是那么重了。 说她是被陆云鹤给伤到了也好,说她是害怕了感情不相信爱情也好,总而言之,她没觉得爱来爱去有什么好。 像她现在这样,周围有挚友、有亲人,还有三个孩子环绕在身边,更还有她自己的事业和打算,好像她的生活之中也没有什么空间给爱情。 朱伯逸一直在关注陈怡玢的表情,只见陈怡玢楞了一下,随即沉默了,朱伯逸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而且跟前任妻子的感情不错,自然是识得情爱滋味的人,若是一个女人真的对一个男人有好感,听到他的表白,应该是害羞或者喜悦,而不是陈怡玢这样略带复杂的沉默。 第79节 只听见陈怡玢说:“恒之,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其实我是解脱了的,但是当我和他在婚姻存续期内,看到他爱来爱去,似乎天底下爱情是最重要的事,我就觉得可笑,跟他这段婚姻让我觉得心里很累,甚至有点看不起那些为了爱情而痴迷的男女……” 朱伯逸听她说到这里,也知道陈怡玢想说什么了,他既不想听到一个明确的拒绝答案,也不想让陈怡玢继续再将以前的伤口撕开,于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嘉和,也是我唐突了,今晚可能太高兴了吧,但是我的心意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不变的,我不指望能得到你在感情上的回报,不管怎样,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像朋友一样也可以,只希望可以让我看到你,在你身边,我觉得,在你身边的时候,很温暖,我很喜欢也舍不得这种温暖的感觉。” 陈怡玢抬头,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们当然仍然是朋友。” 朱伯逸听了,俊秀的脸上仍旧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是的,好朋友。” 陈怡玢却将话说得很透,不想留太多的空间让人揣摩:“我可能是没法给你在爱情上的回应,但是我会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兄长,我知道我的话会伤你的心,这不是我所想,但是我不希望模糊不清的回应给你造成错觉,以至于将来让你更难过。” 朱伯逸本来就是想避免陈怡玢将话说得透彻,结果陈怡玢反倒是将话说得清楚明白了,朱伯逸苦笑:“连一丝可能也不留给我吗?” 陈怡玢道:“是我不懂情爱滋味,甚至也不想去懂得,我甚至希望我的生活能够一直这样温暖和平静,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因为我暧昧的态度让你心里受累,说明白了,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啊,你也可以去寻找新的爱情寄托。” 朱伯逸倒是真的笑了,只觉得陈怡玢对待这种事情有一种幼稚和成熟混在一起的奇妙感觉,处理感情的时候虽然她没有特别圆滑,直截了当的痛,但也不会让人继续将感情投入,跟一般跟男人搞着暧昧的女人不一样,陈怡玢就是这么清楚明白。 朱伯逸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说得这么直白,有可能会失去一位朋友、一位生意伙伴?” 陈怡玢:“因为是对你,所以希望将伤害降到最低,如果我直白的话让你难过了,我很抱歉。” 朱伯逸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起码,他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啊。不是说嘉和的心里没有他,只不过现在的位置是在朋友的位置上,而嘉和明显是对朋友很在乎的人,这么想的话,当朋友也不错! 朱伯逸道:“我其实只是想说出来,我怕有些话我若是不说,就永远的没有机会了。” 陈怡玢是知道他身体状况的,朱伯逸的状态一直时好时坏,保养得小心细致,朱伯逸叹了口气:“阿宝交给了你,我的心头大石也落下了。” 陈怡玢道:“别以为我管着阿宝你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难道你希望阿宝长于妇人之手吗?” 然后俩人又说了一些关于孩子们日常的趣事,俩人的状态才自然了许多,没多一会儿,朱伯逸目送着陈怡玢进了屋,他自己站在他家门口看着陈公馆里二楼三楼陆续点开的灯光,他轻声的说:“真温暖啊。” 虽然陈怡玢这样拒绝了朱伯逸,但是没多久,陈怡玢就在平城最上档次的景和大饭店开酒席招待朱家本族的人和她自己的亲朋好友,向大家公布她和阿宝的关系,以后阿宝就会正式管她叫干娘的。 陈怡玢当时在平城的社会名声,很有些声名鹊起的味道了,像朱家这种上流社会,自然也是知道陈怡玢的手笔的,陈怡玢现在在平城的名声,除了她之前做的那些善举,真正的让所有人意识到她的实力的还是那块空地花园。 之前只有少部分有心人打听才知道的事,现在却被许许多多的人知道,并且讨论。 这都是因为陈怡玢的那片空地现在成为了平城一个特别漂亮的景观,随着那里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赞叹和围观,陈怡玢的名字也和这个漂亮的花园开始流传的开来。 平城的春天在三四月里,陈怡玢那栋四层楼高的白色小洋房就矗立在大片的空地旁,花种子撒下去,在春雨的滋润下,没有多久就在空地上开了很多花,最先开放是一片一片红色橙色的虞美人。 虞美人浓郁鲜艳的颜色和独特的造型很是惹人眼,更别提还形成了大片大片的规模,临街的人走过路过都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去欣赏这片在东城区平民和富人交界地的难得美景,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空气里微微的花香,在这乱世里,难得的有那么一丝平静。 随着空地上的花朵越开越艳丽,驻足和观看的人越来越多,陈怡玢还让人用木头修了一排半米高的栅栏,在边上立了一块‘请勿踩踏’的牌子,不明就里的百姓还在猜测这块地的主人,有的人还以为这是东城区工部局的杰作,结果看到维护和立牌才知道,这块美丽的花海的主人竟是一位女士! 再后来,那片花园被称之为:“白楼花园”,只因为陈怡玢盖的小白楼矗立在旁边,平城人开始这么叫那里,甚至还有人特意在休息的时候到那里专门看一看的。 陈怡玢的实力和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划分,因为她这么一个无心的举动,开始成为那种被别人谈论的时候和许多政要名流排在一起的人物。 朱家本族的人自然有很多人知道陈怡玢的大名的,想到阿宝认了这样一位干亲也是无损朱家的面子,但有些想把孩子过继给朱伯逸的人就想到朱伯逸这是在给阿宝增加砝码,认了这样一位有钱有势的干妈,谁还敢欺负阿宝? 认亲喜宴很成功,大家宾主尽欢,阿宝挺开心的,阿光觉得以后阿宝就是正式是他哥哥的,也十分的开心,三个孩子更是疯玩起来,闹到很晚才休息。 陈怡玢晚上回家就接到佣人递上来的一封信,说是王先生的信。她迫不及待拆开,果然是王绶云的字。 王绶云离开也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陈怡玢过得极度忙乱,也无暇去想王绶云的事,因为她记得上辈子没听说他早逝,所以也不担心他会在这种消耗的内战里死去,再说王绶云自己也说死在内战里不值得。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战场是刀枪无眼的,陈怡玢也只希望王绶云能注意安全,做到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陈怡玢赶紧拆开信,只见信上飘逸的字迹写着:“见信如唔,我已带领部队到达了战场。一切安好,勿念。只是想念嘉和那里的参鸡汤和一碗鸡丝热面。” 她见他这时候还有心情跟她玩笑,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想着王绶云应该是安全无虞的,结果,一个礼拜之后,平城的一家最权威的报纸上写了南方联军邹世雄督军旗下的新参谋长兼任炮兵团团长的王绶云在一次对战中受到了敌人袭击,在袭击之中受到了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都有点卡,捋顺大纲就好了~好困,去睡了 第83章 082 王绶云受伤的消息一下在他们几个这里炸开了锅,此时已经从望京回来的李少雍也是担心得不得了,黄薇甜坐在他身边发动脑子在想他们有没有什么军部的朋友,能够帮着照顾到王绶云。 陈怡玢正在合计要不要跟张少白张嘴,让他派手下得力的助手去部队里看看,毕竟张少白跟邹世雄因为烟土生意的关系,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而且他手下文人物和武人物都有,记得上辈子后来他还有手下到军队里任职的,若是托他的关系,兴许是可以的。 李少雍也合计了一会儿,就想到了他的关系里一个最恰当的人物,拨通了邹世雄的特助电话,那位特助以前是留法人士,自然也跟李少雍认识,从特助那里知道,王绶云是为了救邹世雄挡了一刀,这才是受伤的,邹世雄感激他忠勇,对他十分照顾。 来刺杀邹世雄的刺客混入伙头兵里,在给邹世雄送饭的时候意图行凶,当时王绶云正被邹世雄叫来谈点事,营帐里只有他俩,王绶云见刺客行凶,他临场反应十分之快,先是推了邹世雄一把,但是刺客出手很快,还是给邹世雄捅了一刀,只是因为王绶云这一推,避开了致命位置。 邹世雄立刻就倒下了,他虽然早年英勇,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已经变得十分肥硕,他看到自己的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流出来,吓都要把他吓死了,他躺在地上就抽搐,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就想抓住在旁边的王绶云。 王绶云再想去抓住刺客,却因旁边的邹世雄的原因而站立不稳,因帐篷外站了卫兵,王绶云怕乱射会射到帐篷外的人,就没敢开这乱枪,只喊了一声:“抓刺客!” 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刺客却没有冲出营帐,又折了回来,邹世雄却抓住了王绶云的脚,他是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板一样,王绶云的枪打了刺客几下都因为邹世雄的拉拽失了准头,射在了地上,刺客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抽出一把匕首向两人杀来! 外面的卫兵听见声音冲了进来,他们把枪对着刺客,可是刺客已经贴近邹世雄,这帮卫兵根本不敢射击,就怕伤到了督军。 慌忙之中,邹世雄使劲抓着王绶云的大腿,硬是将王绶云给拽倒了下来,邹世雄这是将王绶云当作了挡刀的人肉盾!王绶云眼见刺客的刀子刺过来,用左臂硬生生挡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开枪打中了刺客的胸口,但是刀子也将他的左手臂刺伤了。 卫兵一看刺客被击中了才赶紧冲上来,对着已经瘫倒的刺客又踢又踹,当然还有精明的立刻就喊:“督军我来救你!”指望从邹世雄这里得到点功劳,这时邹世雄虚弱的道:“快来救我,我受伤了……” 再之后,军医给邹世雄和王绶云俩人都处理好了伤口,邹世雄虽然避开了关键位置,但是也失血不少,再加上惊吓,他已经昏睡过去。王绶云受了刺客那一刀,砍得很深,血留得很多,幸亏他右手这一枪开得及时,再慢一点左手臂就整个废了 邹世雄醒来时,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王绶云,虽然俩人都心里知道当时怎么回事,但是王绶云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忠心耿耿护主的样子,喊了一声:“督军,你醒了!” 邹世雄心里自然是知道自己慌乱之间拿王绶云做了垫背,若不是王绶云机敏,此刻他早就成为刺客的刀下亡魂了,邹世雄也是表现得十分感动,说:“随庆兄弟,多亏你了!” 王绶云道:“督军,属下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 邹世雄看到王绶云这副死心塌地追随的样子,想到之前王绶云虽然是中途投靠他的,但是一直表现不错,今天在这生死关头更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王绶云真是不错啊!他心里充满了对王绶云的感激,试探之后,开始对王绶云露出热泪盈眶的样子了。 陈怡玢等人知道王绶云没有受大伤,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李少雍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一天天的。”回头又安慰陈怡玢和黄薇甜说:“没事儿,上战场有点小伤都不算事儿,别担心了。” 陈怡玢又托人给王绶云带去一些补身体的药材和补品,结果东西才寄出去两天,他就打来一通电话,正好是陈怡玢接的,王绶云听见她的声音喊了一声:“嘉和?” 第80节 陈怡玢喊道:“是随庆吗?” 王绶云听着电话里陈怡玢的声音,想到不过才一个来月未见,怎么好像许久没有听见了呢? “是我。” 陈怡玢道:“我们都知道你受伤了!到底怎么样啊,重不重啊?” 王绶云不想将那些破事儿让他们跟着操心,就简单的说:“没什么事儿,只手臂受了点伤,报纸上说得有点夸张了,要不是被报导了,这点小伤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 听他这么说,陈怡玢的心才算是放下,又难得磨磨唧唧在那问起:“会不会影响手指的运动啊?”“五根手指现在是不是都有知觉啊?” 王绶云笑,说:“手指应该是没有受到影响的,还可以握东西的。” 陈怡玢:“哦,那还好,不过日常养护要注意啊,别大意了。” 王绶云应了声,又听见陈怡玢在那里说她托人给他带了一些补品药材什么的,收到了要记得吃啊,听见陈怡玢在电话里说着这些话,王绶云忽然觉得很平和,甚至有点开心。 陈怡玢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挺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你别嫌我话多啊。” 王绶云道:“不会,我还觉得很开心。” 陈怡玢说了一句:“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伤,希望大家都平安快乐。” 王绶云一听,心里的喜悦好像淡了一点,跟陈怡玢认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对亲人和朋友是很关心和照顾的,他能得到她对朋友的关心应该开心啊,怎么反倒有点不开心呢? 因王绶云是占用军线,也就说了这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陈怡玢的生活又继续投入到忙碌之中,二哥的医学校收拾好了之后,开始在报纸上招生了,因为学费很低廉,并且还包吃住,所以来报名的人很多,让二哥他们很是开心,二哥还跟陈怡玢感慨的说:“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陈怡玢忙着医学院的事才下班到家,却在小客厅里看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人物,陆云鹤。 只见三个娃娃都坐在客厅里,陆云鹤将阿光搂在身边,一边问着阿光的近况一边跟阿宝和珊珊聊天。 阿宝年纪大,心眼也比阿光多,虽然他一边在跟陆云鹤聊天,但是眼睛不时的往门口扫,心里在合计是不是应该回家跟爹爹报个信儿?干娘的前夫来了! 陈怡玢提前回家是为了陪孩子的,结果看到陆云鹤,道:“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做客?”口气平静,既没有热情也没有太冷落,十分的客套。 陆云鹤看到穿着浅绿色滚边绣花旗袍的陈怡玢走进来,发现她好像每一次见面都要比记忆里的样子更好看上几分,气质也越来越跟时下那些旧式女人不一样了,站在人群里,她也是十分的出挑的,陆云鹤心里想着,也是啊,如今在平城,谁不知道‘白楼花园’的陈怡玢啊? 陈怡玢刚回平城的时候,人们在背后念叨起她的时候总是说:“那位是大诗人陆云鹤的前妻。”而如今,人们看见他会说:“看见没,那位大诗人陆云鹤,他的前妻是那位陈怡玢女士!就是那个‘白楼花园’地皮的女主人啊!” 陆云鹤苦笑,人们都在背后说他是个傻子,这么好的妻子就这么轻易离婚了,新娶的太太虽然很美丽,但是怎么比得上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的陈怡玢啊!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娶到这样的老婆,后半辈子根本不用奋斗了,只要躺着花她的钱就好了! 陆云鹤道:“我跟思浓要去望京了,临走前来看看阿光。” 陈怡玢抱抱跑过来的三个娃,亲了亲阿光的脸颊,她先跟陆云鹤说:“怎么想着要离开了?平城不是挺好的嘛?”又跟阿光说:“有没有好好跟爹爹聊天?说说你最近考试成绩得了优秀啊?” 阿光低着小头,小声的说:“聊天了,没说考试的事儿,爹爹问我有没有好好看书和写文章。” 陈怡玢一听,陆云鹤真是可以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合计让他写什么文章?她心里有点不爽,刚才还有点寒暄的意思,现在只合计他别是过来搞什么幺蛾子的就行了,阿光跟在他身边,指不定又是一个小陆云鹤。 陆云鹤道:“邵兴邀请我去望京大学当教授,我想着条件不错,又能将我一身所学教授给他人,就答应了。” 陈怡玢点点头:“教书育人好啊!阿光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挂心,没什么事儿。” 陆云鹤自然也看得出来阿光在陈怡玢手里和在自己父母手里时的区别,在陈怡玢这里是乖巧懂事,说话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在自己父母那里的时候,虽然也聪明,但是被惯得不成样子,而且总跟老人接触,说话也是一股老腔调。 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阿光就有了这样的变化,陆云鹤也不得不承认,阿光跟着陈怡玢确实是最好的。 他说:“我看阿光也很好,比以前大了,懂事了。”又低头问阿光:“想不想爷爷奶奶啊?” 阿光对于爷爷奶奶的记忆倒是一直很好的,毕竟从小被二老养大,当即点点头,说了句:“想。” 陆云鹤一听,开心地说:“爷爷奶奶也很想阿光,阿光去看看他们,好吗?” 阿光抬头看了眼陈怡玢,道:“姆妈?” 这时阿宝说:“阿光不要去,你不是说你的爷爷奶奶整天说干娘不好,干娘不要你了嘛?可是干娘没有对你不好,干娘也没有不要你啊!” 陆云鹤顿时尴尬起来,说了句:“老人家,不知道真相,忍不住跟儿孙多说两句,你别多想啊。” 陈怡玢说了句:“他们怎么想我的,我不在乎。”她蹲下身子跟阿光说:“去看爷爷奶奶这件事要看阿光的意思,阿光想去就可以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没有事的。” 阿光犹豫了一下,问:“姆妈不会生气吧?” 陈怡玢道:“我不会生气的。” 阿光才小声的说:“我想去看爷爷奶奶。” 陈怡玢摸摸阿光的脑袋瓜儿,说:“好,去看看吧。”又跟陆云鹤说:“你来也就是这个目的吧?” 陆云鹤虽然想像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傲气才子模样的挺直腰板,甚至叉开双腿站立,可是在陈怡玢面前,总还是没那么硬气,他说:“二老也是想念极了阿光,一直在念叨着他,我就领他回去小住两天,然后就给他送回来,你放心吧。” 陈怡玢点点头,说:“明天我坐车送他过去,你放心吧。” 陆云鹤看今天天色已晚,实在没法今晚连夜赶回去了,只得说:“好,那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明早我再来接阿光。”起身告辞了。 阿宝看着阿光,喊了一声:“叛徒!”冲出了家门直接回家去了。珊珊跟阿光说:“阿光你不要听坏人的话,姑姑对你可好呢,我都嫉妒!”小姑娘说完也噔噔噔跑回家了,自从跟俩男孩子整天玩在一块之后,珊珊小姑娘跑步速度也跟俩小子一样了。 阿光抬头看陈怡玢,迷茫地道:“姆妈,怎么大家都指责我呢?我做错了吗?” 陈怡玢道:“你没有错,爷爷奶奶是血亲,看望亲人是没有错的,只是有的时候亲人跟你说的话未必是正确的,所以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阿光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我知道姆妈爱我,爷爷奶奶说得不对!” 陈怡玢抱抱他,说:“我们阿光长大啦!”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81节 第84章 083 第二天一大早,陆云鹤就来到了陈公馆,他也是怕陈怡玢不舍得孩子,而且他早点来也能显得出诚意么不是。 其实当时说阿光归陈怡玢来抚养,并没有说陆家没有探视权,只不过是陆云鹤在陈怡玢这里总有一种说不了上句的感觉,他还记得他俩婚姻期内他指使和嫌弃陈怡玢的样子,而如今,俩人却完全掉了个。 陈怡玢虽然没有像当年陆云鹤对待她那边来对待陆云鹤,但是自从当年签署离婚协议书的时候,陈怡玢抓到了他跟顾思浓的事并且还将他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之后,他在陈怡玢面前就隐隐的抬不起头了,更别提陈怡玢现在也是平城的一号人物,俩人生活和工作的圈子也是完全不一样了。 陆云鹤一直自诩洋派,但是陈怡玢是地道的康顿大学毕业生,陆云鹤自认周围好友没有白丁和迂腐人士,但是陈怡玢的朋友也都是像黄薇甜和王绶云这样的级别,都是学识、家世、为人做派都完全拿得出手的顶级名流,虽然王绶云和李少雍也是陆云鹤的同窗好友,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明显俩人跟陈怡玢的关系更亲密,这还怎么能比? 更别提陈怡玢回平城以来做出的事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开服装公司,捐助大额灾款给难民,开美食铺子帮助难民,跟二哥陈嘉兴开中医学校,建立白楼花园,这里说出来哪一项不是颇有名号的?而且陈怡玢做的事大多是以慈善和帮助百姓的角度来做的,在这平城里,哪个女人能做到像她这样呢? 陆云鹤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陈公馆著名的早餐时间,陈公馆的早餐也是种类颇多的,南北小吃汇聚,连挑食的孩子们也每天都吃得非常满足,香气飘到陆云鹤鼻腔里,诱惑得他肚里的蛔虫直叫唤。 陈怡玢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邀请了陆云鹤一下,陆云鹤本来就是没吃早饭来的,所以也没推辞,客套两句就上桌吃饭了。 陆云鹤上桌上一看,早餐种类虽然多,但是每样做的量都不太大,吃几口就没了,保证能吃好还不浪费,阿光和阿宝俩人一边大口吃卷饼一边还说:“我们不浪费哦!” 陈怡玢给三个娃娃大大的笑容,还称赞了一句:“嗯,好孩子就应该这样,不挑食不浪费,外面有那么多灾民吃不饱穿不暖,我们不可以浪费粮食的!” 珊珊小姑娘说:“我知道我们不能浪费,可是姆妈跟我说,我们家不缺那几个钱……” 陈怡玢倒不好跟珊珊说二嫂的不是,只说:“我们是有几个闲钱,但是我们的钱也是辛苦挣出来的,看姑姑和微甜姨俩人每天都工作很晚,甜姨夫也都很累,我们吃的、穿的都是辛苦挣来的啊,所以不能浪费啊。” 小姑娘点点头,大口吃起碗里的粥,喝光了之后还跟陈怡玢炫耀说:“姑姑,你看我吃光了!” 陈怡玢夸她:“珊珊是乖孩子!” 黄薇甜在旁边也夸她:“吃得多才能变得漂亮哦!”说着还给她推过去一小碟干果仁儿,阿宝和阿光也有,在陈公馆吃饭都有。 陆云鹤听到陈怡玢这样教育孩子,心里大为惊讶,虽然知道陈怡玢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他嘴里的土包子,也知道她现如今变得漂亮并且有钱财,可是今天早上在这张饭桌上听到陈怡玢这样谆谆善诱的教育孩子,而且她的想法已经比大多数人更具有平等和仁爱的观念,这让陆云鹤特别受触动。 又听见珊珊说:“姆妈还说我们跟外面那些穷人是不一样的呢!” 陈怡玢心想二嫂肯定说的类似:“珊珊你是个大小姐,跟外面那些穷苦人可不一样,你注定就生来富贵的,是人上人!” 陈怡玢道:“我们跟他们的不一样就在于他们的家里遭受了战争,我们没有遭受,所以我们现在还能安稳的在这里坐着吃饭,如果我们遭到了战争,也会变成他们那样的,而且不管我们和他们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大家作为个人是平等的,我们都要给与对方以尊重,知道吗?不管对待穷人富人,见到老人要叫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嘴巴要甜,心思要正。” 三个娃听了,似懂非懂,点点头,阿宝就跟旁边一边吃一边默默听陈怡玢教育孩子的陆云鹤喊了一句:“陆叔叔好好吃啊,我们家的早饭很好吃的!” 阿光还起身给陆云鹤夹了个蒸虾饺,说:“爹爹,阿光最喜欢吃这个!” 陆云鹤看到阿光冲他笑得天真可爱的样子,心里真是暖暖的,在陈公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四周的几扇大落窗上挂着沙弗运来的白纱,随着微风轻轻飘起,窗外是园丁打理得漂亮得宜的花园,紫藤花搭在花架上,紫色的花蕾一串串的挂在枝头上,将花架子占得满满的。 周围有好友和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一切都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陆云鹤对阿光虽然嘴上说是有父爱,但其实他跟阿光接触的时间并不太多,对待根本阿光也不太上心,可是刚才俩人的互动,忽然让陆云鹤心里特别有触动,想到自己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心里真的是暖暖的,除了阿宝出生时他有一点触动之外,陆云鹤作为父亲的那根弦好像被触动了一样。 饭后陈怡玢收拾得当,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元宝领斜襟短袖旗袍,去年剪短的头发早就长了出来,年初的时候被黄薇甜拉去发廊换了一个发型,烫了最时髦的手推波浪,涂着淡红色的口红,倒比之前的短发显得更有慵懒的女人味儿,看得陆云鹤心里更感慨了。 陆云鹤坐在车前面的位置,一路上听到陈怡玢和阿光俩人的对话,陆云鹤不时的也要回答阿光的问题,陈怡玢和陆云鹤虽然不太热络,但是也算和睦,加上阿光在其间童言童语,倒真的有点三口之家的味道了。 陆云鹤在下车的一瞬间,甚至想到,若是时光倒流,他知道未来的陈嘉和会变成这样子,比这世上大多数女人更优秀,他会怎么选择呢? 看着陈怡玢窈窕的背影,陆云鹤心里想着:只是没有时光倒流,他不过是多想罢了。 陆老太太知道阿光今天要回来,早早就收拾好了一直在等他,拉着现已成为儿媳妇的顾思浓,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还特意给顾思浓一套白玉的首饰,说是让顾思浓好好打扮打扮,顾思浓当然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但是她没那个心思跟陈怡玢比个什么高低,本来就是原配和现任的关系,输赢和高低那还用说什么呢? 可是当陈怡玢优雅漂亮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陆老太太还是觉得好像陈怡玢变得越来越多了,现在这种妖娆样子让她十分不喜欢,当初提亲的时候若是知道陈怡玢会变成这样,他们陆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求娶的!唉,世间事,真是难买早知道啊! 陈怡玢跟二老见了礼,阿光也喊了人,喊到顾思浓的时候,老太太让他喊:“那是你的姆妈!”阿光立刻看了陈怡玢一眼,说了一句:“姆妈就站在我身边呢!”还拉紧了陈怡玢的手。 陆老太太喊了一句:“思浓现在你父亲的妻子,你是我陆家的孙子,怎么能不管她叫姆妈?快叫一声,乖孙子,快到奶奶身边来!” 阿光看着陈怡玢,陈怡玢一点也没给老太太面子,直接跟陆老爷说:“陆伯伯,您看这事?” 陆老爷也是头疼,这时顾思浓说话了:“阿光叫我顾姨吧,当人姆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儿的辛苦,担不起阿光这一声妈。” 陆云鹤满意的看了一眼顾思浓,心里想着他的浓浓就是这么识大体,浓浓这么高傲,怎么会去争这些俗事! 阿宝从善如流叫了一声:“顾姨。”顾思浓还准备了一点见面礼送给阿光,阿光见陈怡玢点了头,才上前去接过东西道了声谢。 陆老爷看阿宝被教育的乖巧懂事的样子,心里也是感慨,虽然自己也想孙子,但是这孩子到底是跟在亲妈身边,果然比在老人身边好啊! 陆老太太才没管那一套,只想着阿光好不容易来了,紧忙着召唤阿光,说是给他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有糖还有他爱吃的糕点、干果,准备了很多,阿光跑到奶奶身边,就被陆老太太一把搂住,心肝肉的叫唤了一番,又是给糖又是喂糕的,就她一个人表演了,还在那直说:“我的乖孙啊,瘦了啊!”用眼睛横陈怡玢,陈怡玢压根连搭理都没搭理她。 阿光吃了两块糖就不敢吃了,他以前吃糖多导致满口虫牙,后来到陈怡玢那里被教育每天只能吃两块,再加上牙疼闹得生疼长了教训,所以也不敢多吃。 老太太一看阿光不吃了,就以为是陈怡玢在那里递眼神了,老太太还说:“没事儿,你吃吧,你姆妈她不敢说你,乖孙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呢!是不是平常没吃好饭啊?” 陈怡玢简直不想在继续听这老太太在这里挑拨离间了,陆云鹤这时说了一句:“阿光之前是有点胖了,现在吃饭不挑食了,而且小孩子好动,也就瘦了下来,我看瘦一点好啊,瘦点爱长个子。” 老太太看了一眼陆云鹤,心想儿子发话了,那她就不说什么了,只说:“其实胖点有福气啊,我们阿光啊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是不是啊阿光?” 阿光点点头,老太太又亲了一口阿光,说:“有爷爷奶奶的疼爱,阿光可不就有福嘛?”说着,将准备好的钱袋子给阿光,说:“来,奶奶给你钱,平常想吃什么就买,不要受拘束。” 阿光又看了一眼陈怡玢,老太太看他不敢拿的样子,心里不高兴,说:“奶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姆妈也不敢说你的,拿着!” 陈怡玢冲阿光点了点头,阿光这才收了,说:“谢谢奶奶,不过我平常什么都不缺,我日常用的都是姆妈给准备好的,很多都是从沙弗飘洋过海来的,我很多同学都很羡慕我的!” 老太太这才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陈怡玢实在不爱跟这老太太胡搅蛮缠,便跟旁边的陆云鹤说:“之前说好了,阿光呆两天回去,我后天下午来接他。” 老太太一听立刻不乐意了:“怎么就呆两天,不行,多呆一段时间,起码呆两个月!” 陈怡玢一听,乐了,说:“您的孙子不读书、不学习、不考试了吗?” 老太太一听到学习,声势就弱了一点,说:“这些可以让志杰在家里先教他嘛,志杰的学问是极好的,都要到望京大学去教书了,教一个娃娃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第82节 陈怡玢冲陆老爷说:“陆伯伯,您看呢?” 陆老爷道:“阿光的学业是真格的,你什么时候想看孙子不行?” 老太太立刻闹起来:“我平常怎么看阿光,阿光在平城我在砭石的乡下!阿光走这半年多,回来看我们几次啊?不行,我不干!” 陈怡玢心想今天怎么着,不能善了了? 陆云鹤这时道:“姆妈,阿光得学习的,以后我再接阿光回来。” 老太太不乐意,可是儿子和丈夫都发言了,知道自己必须得服从,但是不痛快,就说:“以后,阿光每周就得回来,陈嘉和,你每周都要送阿光回来看我们二老!” 陈怡玢道:“您愿意让孩子在周末这两天休息时间里起早,坐三个来小时的车赶回来,只为了住一宿陪您乐一乐,第二天还得赶回去,回到平城还得写作业,周周这么折腾,您愿意的话,我没话说。” 老太太又不乐意了,说:“感情就欺负我这老婆子是吧?阿光还有寒暑假呢!” 陈怡玢说:“寒暑假的时候,阿光若是想来,我会安排人送他回来的。” 老太太说:“我乖孙怎么会不想回来?”她就差没说,‘都是你这个女人阻止的’了! 陈怡玢不爱跟她一般见识,跟阿光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在阿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过两天去接阿光,知道肯定不会太顺利,但是没想到老太太又闹,跟陆老爷说让他把家搬到平城去,离阿光近一点的地方,方便她天天看见孙子! 其实陆老爷住在砭石乡下,早就觉得不□□全,但是家里大片产业都在这里,一时也不舍得,不过早点在平城安置一套房产倒是可以,只是陈怡玢家附近的位置他早就让人打听过了,那里不是轻易能买到的,除了有钱还得有人脉,陆老爷跟陈怡玢说希望她多帮忙留意。 陈怡玢看向陆云鹤,说:“你们俩不是要搬到望京去了吗,怎么把父母留在了平城?” 陆云鹤道:“二老想离孙子近一点……”言下之意,他也没辙。 陆老爷一听陈怡玢说这话,心里就明白陈怡玢这是不乐意,但是陈怡玢场面话也说了:“若是有合适的,我会为陆伯伯留意的。” 陆老太太还不乐意,直跟陆老爷说:“托她干什么,我们自己派人到平城去买,二万大洋买不下来,难道三万就买不下来吗?我不管,反正我得住到阿光附近!” 陈怡玢心想,若是真住到附近,那跟上辈子还有什么区别,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闹得不可开交,她也不介意跟他们撕破脸! 阿光挣脱开老太太,跑到陈怡玢身边,抱住她的大腿,陈怡玢蹲下来看着阿光怏怏不乐的小样子,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大家都在家里等你呢,晚上我们在院子里烤肉吃!” 阿光一听这个,才乐了起来,可是怎么也不去老太太身边了。 老太太又不乐意了,直喊阿光的名字,后来自己还跑过来拉着阿光,说:“你不记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了?就被这个狐狸精对你虚头巴脑的献殷勤给迷住了?我告诉你阿光,你是陆家的子孙,陆家人对你最好!将来你姆妈嫁给别人,还有别的孩子的!你不姓陈,你姓陆啊!” 陈怡玢一听老太太说这种话,立刻就说:“陆伯母,我敬您是老人家,所以一直没说什么,但您不能这么过分,什么狐狸精?什么叫虚头巴脑的献殷勤?我一直不吱声,不代表我就怕你们什么?阿光分得出来谁对他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犯不上你这么教孩子!” 又对陆老爷说:“陆伯伯,我就告辞了!”领着阿光就走了。老太太再想拽人,看见陈怡玢走还不甘心,冲上去拽孩子,吓得阿光不知道怎么办,得亏陈怡玢这次进门是带了家仆的,几个陈家的仆人立刻就围了上来,老太太大叫:“你们都是死人啊,看见我被欺负还不吱声!” 老太太冲陈怡玢大喊:“今天谁也不许带走阿光!我看谁敢带走他!” 陆老爷一看情况不好,赶紧也出来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把老夫人扶回房里去!”几个下人赶紧上来架走了老太太,老太太挣扎的喊着阿光的名字,吓得阿光一愣愣的,都不敢吱声了。 陈怡玢一边摸着阿光的头,一边安抚他:“不害怕,不害怕啊。”对陆老爷说:“就此告辞了!”心里却想着,这事儿,肯定没有下一次就是了! 回到平城没多久,陆家就接到了中枢银行的通知,陆老爷的贷款中止了,陆老爷生气得摔了客厅里的瓷器瓶子,跟陆老太太喊道:“说了不让你闹、不让你闹,看看,现在你满意了吧!” 陆老太太哭着喊道:“当初你不也同意吗?我闹的时候你不也没拦着我吗?” 陆老爷冷哼一声,甩袖走出去,说:“将太太扶回房间里,她病了,让她休养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那天肩颈太疼,实在坐不住椅子码字,就没写,今天去按摩了肩颈,感觉好多了。 这周上班真是超累的,这才一个礼拜,肩颈又犯了~ 今天肥章节,小补偿一下,晚安 第85章 084 阿光从陆家回来后,蔫了好几天,陈怡玢问他,阿光也低着头不想说的样子,她就没有多问,倒是跟阿宝和珊珊说让他俩多跟阿光聊聊天,尤其是阿宝,当哥哥的多开导开导阿光。 阿宝背着陈怡玢就问阿光:“我怎么听干娘说你在陆家被欺负了?” 阿光蔫蔫的:“我没有被欺负……” 阿宝说:“那是干娘被欺负了?” 阿光:“姆妈也没有被欺负……不过爷爷奶奶想搬到咱们家附近,让姆妈帮他们打听房子来着。” 阿宝说:“你傻呀?他们要搬到咱们家附近,那不得天天叫你过去啊!你乐意去呗?” 阿光摇头,阿宝凑过去说:“我看你前两天还挺乐意回去的呢,这又怎么不乐意了?” 阿光说:“奶奶总说姆妈不好。” 阿宝:“切,早就跟你说让你别回去,你奶奶天天总说干娘坏话,干娘明明对你都极好,她还总说这说那的,我要是你啊,早就竖起拳头用男子汉的方式保护干娘了!就你,这个大怂包!” 阿光哭唧唧的说:“我说了的,我跟奶奶说了姆妈对我很好的!可是奶奶却说我被姆妈带偏了心!” 阿宝说:“你呀,真是笨!她说你,你不会哭啊?你不说你奶奶疼你嘛?你若是哭,她还能那你怎么着?” 阿光说:“你不是跟我说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哭吗?” 阿宝说:“此一时彼一时,装哭呗,这都是战术,战术你懂不懂!” 阿光在那憋憋屈屈的“哦”了一声,又说:“我觉得爷爷奶奶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阿宝故作老成的说:“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以前的样子兴许是你想得太好了,就像那洋巧克力,没吃到的时候以为特别好吃,结果吃到了却是一股苦味,也没什么好吃的。” 阿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阿宝哥,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阿宝说:“可是我想长大哎,特别想。” 第83节 阿光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朱叔叔,想将那些非得给你塞个兄弟的亲戚打跑。” 阿宝说:“现在我又多了一个任务。” 阿光说;“什么?” 阿宝说:“保护干娘,将你亲爹家那帮欺负干娘的人打跑。” 阿光傻了吧唧的跟着“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阿宝哥的剑又指向了爹爹和爷爷奶奶,阿光叹了一口气:“那你打他们的时候不要太使劲,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爹爹可以的!我还是希望当个被姆妈疼爱的小宝贝!”阿光用胖嘟嘟的手托着自己婴儿肥的脸蛋,认真的说着。 阿宝嫌弃的看了一眼阿光,说:“哼,反正我是要保护干娘的!” 阿光看阿宝这么义薄云天,也只得爬起来跟着表态说:“保护姆妈!” 早熟的珊珊小姑娘看着两个丑男生,说了一句:“可是姑妈很强大哎,我看过报纸的,报纸上夸姆妈是平城名媛第一人呢!” 然后三个娃又嘀嘀咕咕的研究起稀奇古怪的事情了,晚上陈怡玢来看阿光的时候,阿光拉着她的袖子表示要跟她一起睡,陈怡玢亲亲他的小脸蛋,抱着他给他讲了好几条故事,才将他哄睡着。 * 顾思浓跟陆云鹤结婚之后就一直跟陆云鹤生活在了砭石老家,因为有陈怡玢这个比较在前,所以陆老太太对顾思浓并没有像当年对陈怡玢那样挑剔,现在在老太太心里,陈怡玢已经是最坏的女人了,她不仅没有求着陆云鹤不要离婚,还抢走了阿光,就是个坏女人! 所以老太太对顾思浓的时候,虽然顾思浓不会绣花,不会做饭,只会在家里看书写文章,陆老太太也没有太苛刻要求。 不过陆老太太的不苛刻对顾思浓而言就是十分苛刻,每天都要跟老太太晨昏定省,跟在前朝旧社会一样,老太太还振振有词的说她年轻那会儿伺候陆云鹤奶奶的时候,她又是伺候洗脸又是给搓脚的,很是贴心的伺候婆婆,像她现在也不要顾思浓伺候她吃饭洗漱,已经是对顾思浓好得很了! 顾思浓从小被亲爹顾卫民当个男孩子一样教养,教她诗书识字,甚至弹琴作画都是顾卫民亲手教的,更是为了增加她的见识带她去沙弗居住了一段时日,很是宠溺她。让顾思浓像个旧式妇女一样一天天对婆婆伺候到骨子里,这她做不到。 所以在顾思浓被陆老太太限制外出之后,顾思浓很明确的跟陆云鹤说:“我做不到母亲像要求旧式妇女那样的呆在家里,我是新时代的女性,我拥有和男性同等的权利,她没有权利这么限制我!” 陆云鹤自然是无条件同意顾思浓的想法,但是也说:“我们在家住的时间不多,忍一忍,过两天我带你出去,她就不会说什么了,浓浓,为了我,你就忍忍吧。” 顾思浓听陆云鹤这么说,也只得忍了下来,一天天当老太太说那些讲古的破事儿当耳边风,虽然听着应着,但是也不照那么做。时间久了,连早起去问候婆婆这种事她都不干,有一大堆佣人根本也不用她做什么,她一大早在哪里干陪着有什么用?于是顾思浓开始在早饭前收拾好自己,跟陆云鹤一起去吃饭,然后俩人一起出门,看得老太太直跳脚,跟顾思浓干了一仗。 顾思浓压根没惯这老太太病,直接说:“要么你就让你儿子跟我离婚,要么你就把我当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来平等对待!别用前朝那套来对待我,我不接受!” 给老太太气得,直接用上她惯用的招数,扶着脑袋说头疼,旁边的老嬷嬷说:“少奶奶,您少说两句吧,看老太太都被您气出病了。” 顾思浓道:“病了就看病,可别说我给气的,我才跟志杰结婚几天,可担不起这个罪名。”说完还派人去请大夫去了,老太太气得更厉害,直接躺上床了,就打算用‘气晕婆婆’这招来对付顾思浓。 结果顾思浓跟陆云鹤说:“老太太若是想用这种老套的招数对我,那我也挡不住,与其每天过得像在战场一样,我宁可自己一个人落得清净!”吓得陆云鹤赶紧哄她,好一顿哄才将顾思浓给稳住了,回过头来又得去老太太那里继续哄老太太。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陆云鹤疲倦极了,这时候知道邵兴要去望京任职,赶紧打听一下门路,邵兴也对他伸出了橄榄枝,陆云鹤立刻就高兴得应了下来,这才有了四人同行北上。 这一路上,陆云鹤以前虽然认识杨苒苒,但是交集不太多,这一次才发现杨苒苒才思敏捷,言语风趣,为人热情大方,又十分漂亮,真是一位特别难得的女子啊! 四人这一行也算是高高兴兴的去了望京,展开他们新的生活篇章了。 * 阿光过了两天又恢复期往日开朗活泼的样子,陈怡玢看着三个娃玩闹成了一团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了。 这一日收到了来自沙弗的苏珊娜大小姐的来信,苏珊娜在信里写到了关于陈怡玢在沙弗的地产和投资克莱恩女士的收益,因为陈怡玢远在平城,所以都有大小姐替她全权打理沙弗的产业。 陈怡玢甚至还跟大小姐提到,如果有资源的话,可以将钱投入到汽车行业里,尤其是买汽车的股票等等。大小姐自然是知道陈怡玢在股票方面的眼光的,毫不犹豫就借用家族的关系在大洋彼岸洒下了钱,同时也将陈怡玢这一年几千英镑的收益一起买了股票。 不过大小姐写信的重点是一篇信纸最后的那几句:“经过家族的筛选,安德鲁布雷恩伯爵会成为我未来的夫婿,因相貌惊人实在有点不礼貌,就不给你看照片了。 哦,对了,塞德里克半个月前也订婚了,未婚妻也是一位伯爵家的女孩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圣诞节在拜尔森家的晚宴上出现过的一位穿着土气的棕发女孩,她当时穿着过时的洋装,像个乡下的土气女人一样,真不敢相信,塞德竟然会跟她结婚,就算是家族的安排,可是也要有点审美吧!” 她自己的事只几笔就带过了,反倒是吐槽塞德的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陈怡玢都能想象大小姐挑着眉毛嫌弃的在吐槽的样子,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脑子里又在使劲想起那位布雷恩伯爵的样子,好像曾经在康顿大学的时候,一位非常高大壮硕的男生给大小姐送过花,如果真是那位的话,那可真是熊一般的体格了。 没过两天,她竟然收到了塞德的信,跟塞德的通信一直不像跟大小姐那么频繁,陈怡玢给塞德写信的时候一般多会提一些自己在平城的事业打算和近况等等,一般不会太说私人的事情,塞德这次写信写到:“今晚喝了很多酒,我今天订婚了,和一位棕发的女孩,我只记得她的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她是家族为我挑的,我一直是有这个认知的,我会服从家族的选择,陈,我订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塞德帅哥也订婚了~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ya了扔了一个地雷 18600428扔了一个地雷 wllll扔了一个地雷 冰冰扔了一个手榴弹 云上月扔了一个地雷 倾盖如故扔了一个地雷 倾盖如故扔了一个地雷 问红尘扔了一个地雷 盒子里的猫扔了一个地雷 最近我爱上了凯莉扔了一个地雷 秀儿扔了一个地雷 18865074扔了一个地雷 最近我爱上了凯莉扔了一个地雷 第86章 085 陈怡玢给塞德回信写道:“恭喜你,不管是为家族还是为自己,既然接受了这个选择就要好好的对待她,因为最终决定了这件事的人都是你,而不是你的家族,既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就请好好的接受吧。我这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变化,最近在跟二哥组建一所医学校,还记得在沙弗时,治好卡文迪许夫人的那位大夫吗?他就是一位中医大夫,二哥联合了很多位有名望的中医,准备振兴中医,我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第84节 “但是我认为,二哥其实也有点片面,中医是必须要振兴的,但是西医也不是就不可取的,在国内内战不断的情况下,其实同时发展中西医并举是比较好的。” 陈怡玢还给塞德送了礼物,当年送过塞德一对翡翠袖扣,这次又送了一对翡翠玉佩,放在一起可以合上,拆开可以两个人各戴一只,是一种鸳鸯扣,她还特意让绣娘给编了漂亮的穗子,很有喜庆的感觉。 找了包铜边的木匣子装好,摸着翡翠玉佩,心里想着时间真快,那个曾经跟她说:“若是在平城过得不好,就回沙弗,来找我。”的那个英俊的金发青年,也订婚了。 送走了给塞德的礼物,陈怡玢也收拾好了心情,这个世界不因为任何事情所停滞,自己的心情也不能太受外物所影响,毕竟过了两辈子,什么事情也都想得比较开,聚散都是缘分吧。 陈怡玢心想,希望大洋彼岸的大家都过得幸福。 王绶云过了几日又写来一封信,他的信上没写太多,只写了:“伤势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走了,只是还不能用左手,现在手臂搭在自己胸前,每天吊着手臂的感觉可真不好。一转眼,也出来也一个多月了呢。” * 又过几日,黄薇甜的牌局上,那天晚上出现了新人,大名鼎鼎的余三小姐,之前上了报纸的那位出身于特别有名的洋买办家族,跟兄长侄子打官司争家产的余家三小姐,就是眼前这位穿着墨蓝色旗袍带着火油钻戒指的精致女子了。 余三小姐起身跟陈怡玢互相打了招呼,三小姐对陈怡玢道:“我可是久仰你大名很久了,今天还是托了薇薇安的关系才能见到你啊,克里斯陈,我是你的读者哦!” 今天作陪的另外两位就是张少白和东半城的沈应东,跟张少白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自从王绶云开始上前线,张少白的烟土生意又趁着战乱扩张了几倍,挣得油水十足。 张少白笑的道:“那今天其实是有两位仪玢的读者的,在下虽然是个老粗,但是也是颇为喜欢仪玢的文章的。” 余三小姐道:“这可如何是好,今天两位读者一起争着跟密斯陈聊天,张大哥,今天可得让着我啊。” 张少白哈哈笑,陈怡玢道:“三小姐叫我仪玢吧,或者叫我英文名字克里斯都可以。” 沈应东没有看过她的文章,便只上前热络的跟她打个招呼,陈怡玢自从上次在年前见过他,也是半年没见了,听说在张少白的势力扩张之下,沈应东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如今这俩人怎么还同台出现了? 陈怡玢是有耳闻最近张少白和沈应东争得厉害,沈应东今天来是想让她们这几位女士给他和张少白之间作为缓冲,让他俩借着牌局来缓和一下关系? 几人很快开始支起桌子上了牌局,陈怡玢上了麻将桌,黄薇甜坐她旁边伺候局,张少白还开玩笑:“怎么还带一个军师啊?” 陈怡玢还说:“刘备还得带上关羽和张飞呢,我跟薇甜自然是焦不离孟的。” 张少白道:“是了,是了,你俩好着呢。”说着扔出一张东风。 余三小姐也是一边聊着:“早就听说你二位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今天一见啊觉得说的不太对” 一边扔出张牌,笑:“应该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黄薇甜笑:“我家文澜还说,若是嘉和是位男士,也就没有他登场的机会了!” 沈应东道:“我看啊李先生说得很是啊,陈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光是这点石成金的能力真是让我们这些汉子都望尘莫及啊!” 陈怡玢道:“沈老板说笑了,我这小本经营哪比得上您和张老板家大业大的,拔根毫毛都比我们粗咯。” 沈应东笑笑,陈怡玢又说:“不过我的新铺子要开了,希望沈老板多多关照。” 张少白道:“哪个铺子?” 陈怡玢道:“‘美食角落’啊,要再开两家分店,在学校旁边开。” 余三小姐道:“‘美食角落’我很喜欢,里面有好多学生哎,我每次进去买点炸鱼块吃的时候,都能看见很多穿着阴丹士林布料的学生,你的新店开到学校旁边就是正好了,最好是平城大学、中学附近。” 陈怡玢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受很多学生的喜欢,以为会受那些想尝尝西洋食物的百姓欢迎呢,没想到竟然是在学生群体中最受欢迎。” 余三小姐又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呀?” 陈怡玢道:“因为什么呀?” 余三小姐说话的功夫又扔出一张牌,正好让张少白碰了,余三小姐向张少白瞟了一个眼神,嗔道:“白白喂了你一口!” 张少白:“哈哈,多谢多谢。” 三小姐又跟陈怡玢说:“因为你每周都在店门口写到了你的店铺盈利救济了哪些人,并且还将款项写得十分细致,你是在平城第一个以这种方式公开善举的人,让那些爱国人士和进步的学生十分受触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吃饭花的这一点钱里会有一部分被你拿去救济难民和穷人。” 张少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倒是十分有兴趣:“嘉和这个方法好啊!” 但是这种方式显然是不适合他张少白,他一向花钱大手大脚,钱挣得痛快,花得也爽快,逢年过年的时候那些穷苦人家都会排队等在张公馆的巷子里,等待张公馆的管家分钱,一般都会分得两三块大洋的,这些钱足够一个穷苦人家过一个吃饱饭的大年夜了。 沈应东听了,说:“陈小姐,你是我老沈第一个佩服的女性,刚才我夸你巾帼不让须眉真不是白夸你的!” 陈怡玢笑:“这种小事只不过是我先想到了而已,我个人不过是渺小一粟,希望能带动起更多的善举吧。” 余三小姐道:“以前未见你的人,听到的都是捕风捉影的说你这个人,今日见到你,才深觉得你的魅力。” 陈怡玢道:“我只是尽我所能做一些让我心里高兴的事,实在当不起你们这么夸,你们再夸我,我可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张少白道:“你这还是做了善事能被夸呢,我做了善事还是苦笑不得哟。” 黄薇甜一听他这么说就先笑起来,道:“那位先生学起您来倒是真的像,尤其是您登台时那一口口音啊,惟妙惟肖啊!”原来是最近有人因为模仿张少白极像而出了名,这人也因此登台演出抓们模仿张少白,还有很多人专门去看的。 张少白道:“看你笑得这样子,莫非你是看过那人模仿我的样子吗?” 黄薇甜道:“是啊,很有趣呐!不过张老板您也是大人有大量,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若是不想让他演,派人去跟他说一声就好了嘛。” 张少白丢出去一张牌:“嗨,他模仿我能博大家一笑,就当是娱乐了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放不开,热热闹闹的也好,改日我也把那人叫到我府上给我看看,究竟多像能让大家这么笑?” 陈怡玢笑道:“若是张大哥想找看客一起作陪,我们大家都可以陪坐。” 张少白道:“行啊,大家一起乐一乐嘛。”又对沈应东和三小姐提出了邀请,三小姐自然是俏声应下,而沈应东也好像他俩没有任何争斗一样,十分痛快的表示也会去看看。 众人聊得很是愉快,但是牌局上谁都没有提张少白和沈应东之间的争斗,一直在聊这些琐碎的小事,余三小姐显然是对陈怡玢很有兴趣,总爱问她一些事。 余三小姐还说:“我看过你在沙弗写的那本小说的,英文的!” 陈怡玢非常意外:“那可真是稀奇了,也是怪我,以为只在沙弗发表就不会传到国内,投稿的时候基本没有掩饰,有心人倒也是能猜出来的。” 张少白:“嘉和总这么让人惊讶,原来你还会用英文写文章,还发表了?” 第85节 陈怡玢道:“读书的时候游戏之作罢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三小姐道:“我倒是十分喜欢的,因为看了那本书欲罢不能,才说什么都得见见你的。” 陈怡玢那本书主要写的是爱情,但是也有很多激情描写,事实上卡文迪许老太太夸她就那些激情片段写得最好看……连大小姐都埋汰她:“这有过婚姻生活的人写起这种文章就是不一样啊,词汇用得比我这个地道的沙弗人都精致,隐晦而不yin秽,不错!我建议你专门写一本这方面的书,肯定会很多人看的。”然后大小姐强行将她那本样书给扣下了。 陈怡玢听到余三小姐说这事,她挺不好意思的,说:“都是文学的一种表现形式。” 三小姐暧昧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的,不过也被你迷倒了呢。”她精致描绘的美丽凤眼抛给陈怡玢一个媚眼儿,冲她勾唇笑,道:“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约去喝个咖啡,聊聊天。” 陈怡玢被三小姐的电眼电得直迷糊,她在心里合计,她这是被同性给邀请了?怎么感觉三小姐的邀请跟黄薇甜这种友情式的邀请不太一样呢?三小姐的目光怎么比一般女性看起来有更多含义呢…… 张少白那是花国里打转的人,见识得多,而且他也听说过,这位三小姐好像是跟一般女性不太一样的…… 张少白心想,他都没勾搭到手,怎么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便在旁边说:“嘉和的文章我也是极爱的,若是有机会,我们一起组个读书会,让嘉和给我们读一读她的文章,讲一讲她当时的想法?” 三小姐冲张少白露出娇笑,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自然是道了声好。 晚上在陈公馆,黄薇甜笑嘻嘻的跟陈怡玢说:“我早就听说三小姐博爱多情,没想到是真的!”还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就说我们的嘉和哥不可能就我跟大小姐俩人发现你的好!” 这给陈怡玢气得:“你还说风凉话!” 黄薇甜又说:“你说她要是真的对你展开追求怎么办?” 陈怡玢不爱搭理她:“凉拌!”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陈怡玢抛在了脑后,因为没有几天,东城区工部局的人造访,通知她:白楼公园那块地手续上不合法,工部局将收回那块地,而对地面上的建筑会给与一定的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87章 86 工部局只派了两位洋人巡捕,两位巡捕趾高气昂的样子让陈怡玢想起了当年她干保洁员时那个领班队长奥贝娜,尤其是他们昂着头用余光看她的样子,动作和神态出奇的像。 可是当陈怡玢用正宗康顿口音的流利英文跟他们对答之后,两位巡捕才想起来,似乎眼前这位高挑时髦的女士是毕业于沙弗的最高学府——康顿大学的,那所连他们本国人想进入学习都费劲的学校。 两位洋人巡捕心里在无形之中对陈怡玢就重视了一些,尤其进了陈公馆发现这是处于一个银行家的别墅群内,自然也就明白了陈怡玢的阶层和地位,但是他们对于华人和女人的双重轻视让他们对陈怡玢也没有更客气的态度。 他们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大意就是:白楼花园那块地手续上不合法,工部局将收回那块地,限她一周之内进行整改,否则工部局将采取强硬手段! 陈怡玢道:“我是在工部局那里登记了的,我的房契上有工部局的盖章和许可,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 洋人巡捕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女士,我知道华人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需要看得清形势才对。” 陈怡玢心里却想着,就算真的有事,跟这种底下干活的洋人巡捕说什么也是没有用,便转而客气的道了声谢,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的合伙人商量一下这件事的。” 洋人巡捕一听她提合伙人,就说了一句:“我相信李夫人也会履行工部局的决策的。”连她周围人的社会关系都研究明白了,看来也是有备而来了,陈怡玢再没有多说,只说:“我相信工部局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两位洋人巡捕还以为能吓一吓这个失婚的单身女人,结果看到陈怡玢也就问问情况,态度又十分冷静,俩人心里也有点没底,但是想到陈怡玢一个女人,就算再想蹦跶,她一个女人在沙弗人管理的地盘还能蹦跶到哪里,他俩见多了这种故作镇定的人了,最后有哪个能小胳膊拧过大腿的? 别说现在是让这个陈女士赔点钱,就是让她赔人又赔钱,陈女士也得认!听起来很残酷,可这就是事实。 陈怡玢让管家给巡捕塞了两块大洋,洋人巡捕用手掂量掂量,显然不满意,但是人家都送客了,也不能张嘴明要了,所以就悻悻离开了。 晚上陈怡玢就将这件事跟黄薇甜和李少雍还有朱伯逸一起说了,朱伯逸道:“我认识工部局董事会的人,我帮你问问情况。” 黄薇甜义愤填膺:“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三十万大洋买的地皮,他们说不合法就不合法了?我就不信了,沙弗的法律哪里说有工部局盖章的地契竟然是不合法的?” 李少雍道:“先听恒之那边怎么说,我跟沙弗驻平城的大使倒是认识,也还能说上话的。” 陈怡玢点点头,道:“这白楼花园的花开了也没有多久,就引来了狂蜂浪蝶。” 朱伯逸给那位董事局成员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说:“电话里他不肯多说,我们约了明天上午见面。” 陈怡玢道:“主要想知道工部局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花三十万大洋买的,若是工部局肯出六十万大洋,我就卖了它 。” 朱伯逸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陈怡玢虽然在朱伯逸告白之后也有了回避他的一点心思,但毕竟没有做的那么明显,他们还是朋友,不想因为这点已经过去的事伤他的心,从而让她失去一位朋友。 第二天陈怡玢穿了一身墨绿色中开衩旗袍,带了珍珠项链和耳环,跟朱伯逸一起出发了。 朱伯逸要拜访的这位李先生是前朝的一位举人,后来弃官从商,尤其在前朝覆灭之后更是成为一代儒商,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在平城的商圈和工部局董事会十分有名望的,另外几位华人董事也几乎以他为俯首的。 陈怡玢上辈子还去参加过李先生的葬礼的,他的儿女很多,大多也还是孝顺的,所以他去世之前,是过得挺滋润的,更别提他的葬礼亦是平城这些年独一无二的一份,他的灵柩车后面跟随了很多自动跟随的老百姓,他们都说要送李先生一段路,以报答这些年李先生对他们的恩情。这些事说明了这位李先生是一个有能力并且心里还颇有良知的人。 李先生分析了陈怡玢的事,先说了一句:“白楼花园我很喜欢,那里很漂亮,我经常喜欢去那里看一看大片的花海的。” 陈怡玢道:“无心之举倒是让大家都很喜欢,我也挺高兴的,只是现如今工部局说我的房契手续不合格,这该如何是好?” 李先生道:“这事昨天恒之跟我说之后,我就一直在合计,我觉得可能是工部局觉得当时卖你的时候便宜了,想抬高价格再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今晚有点事,到家都十点半了,赶紧写了这些,有点短,明天没事肯定多写。 第88章 087 陈怡玢和朱伯逸在李先生那里坐了半天,刚开始还聊了他们白楼花园的地皮被夺这一件事,后来都是李先生在感慨国家没有主权,国家羸弱任洋人在自己的地盘奴役国人、掠夺钱财,想要振兴国家,还是得实业兴国啊,这也是他弃官从商的原因啊。 朱伯逸一直好脾气的应着李先生,并且不时的陪着聊几句响应一下,陈怡玢就有点插不上话了,而且这位李先生不仅带着前朝的气节,还带着前朝男人对女人的老观点,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因为他说了两次:“一个女人啊找到一位好丈夫就是一生最好的归宿啦!” 后来陈怡玢就不怎么说话了,但是朱伯逸还一直记得,最后都能将李先生扯得很远的话题拉回来,李先生也给了一个准话,让他们俩继续去找沙弗驻平城的大使先生,而他这边则联合工部局董事会里的华人成员一起向工部局施压,抗议工部局无故收回白楼花园地块。 得到了准话,陈怡玢才安了点心,回家已经很晚,跟等着的李少雍和黄薇甜说了一天的内容,李少雍就说明天再一起去拜访大使先生。 结果第二天去,大使先生的女佣开了门之后跟他们表示,大使先生去了望京开会,大使先生走的时候说半个月回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也还没有回来,女佣只得反复跟他们说:“大使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李先生您明天再差人来问问?” 四人只得无功而返,后来李少雍找到了大使先生的女秘书,美女秘书标准白人女郎,为人也十分热情,一口应承下来他们要求的事,说是帮他们打听打听,但是一边也不断的向李少雍抛媚眼,李少雍有求于她,还得说场面话,可是旁边的黄薇甜就不高兴了。 第86节 出了女秘书的公寓,黄薇甜就不高兴,李少雍就一路哄她,黄薇甜道:“我发现你跟她很熟啊?” 李少雍解释因为他经常跟大使见面,所以也就认识了他的秘书。 黄薇甜:“就是认识的关系?我看人家那媚眼抛得,哼!” 李少雍赶紧道:“她是大使先生的情人啊,跟我可没有关系。” 黄薇甜道:“真的?” 李少雍道:“比真金都真,不信你打听打听!” 黄薇甜只得做罢,还没到陈公馆,李少雍就把黄薇甜哄得笑了起来,李少雍也出大血给她买一套新的蓝宝石首饰,这才让黄薇甜没再嘟囔这件事。 李少雍跟陈怡玢说:“嘉和哥,小弟为你跑腿的,这笔费用怎么说也该你来出吧?” 陈怡玢道:“赏你两块大洋的黄包车钱,还给配上一碗大盖茶,管够了您喝,您给李夫人买首饰那可是您夫妻内部的恩爱,我若是替您代劳,是想让李夫人变成‘陈夫人’吗?” 黄薇甜在旁边凑趣:“陈夫人听起来比李夫人好听啊!” 这给李少雍气得,直嘟囔亏本啊。 四人等了几日消息,美女秘书才将消息传来,说是工部局那边确实有人眼馋了陈怡玢这块地,知道当年才卖三十万,认为是亏了,想让陈怡玢再交三十万大洋。 李少雍问陈怡玢:“怎么办?” 陈怡玢沉思了半晌,道:“我再问问张少白。” 李少雍道:“怎么把他这个关系给忘了,现在他在工部局的影响力也是不小了。” 陈怡玢亲自上门去找张少白,张少白早就听到了陈怡玢的白楼花园那块地出了点问题这件事,只等着陈怡玢上门来找他呢,按捺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陈怡玢。 张少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道:“是什么风今天把我嘉和妹子吹来了?” 陈怡玢道:“今日上门,是有点事想求张大哥帮帮忙的。” 张少白道:“我和你之间还说这么见外的话,我能帮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辞的。” 陈怡玢见他这么爽快,心里也是觉得不管张少白对她是什么心思,但是这个人确实是一位值得相交的朋友,便将工部局的刁难这件事说了出来。 张少白一听,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先去打听一番,你在家先等我两天。” 陈怡玢想到工部局给她的七天还有三天,时间也还是够,便点了点头,想再寒暄两句,可是张少白已经开始忙起来了,让他的文管家联系起工部局的人物了,张少白先打了两个电话,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说:“今晚我去跟他们会个局,明天你等我信儿。” 陈怡玢一看张少白这派头,心里想到怪不得张少白能做到平城第一人,光是这交人的手段就不一般,而且他对钱财一向大方不说,为人也十分仗义,想到历史上对他的评价,觉得真是不能太片面的看一个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张少白就来到了陈公馆,还穿着昨天他出门时穿的那身长衫,脸上也一脸疲惫,身上带着很浓的烟味,但是他一双眼睛还是十分有神。 陈怡玢赶紧将他迎了进来,张少白先跟李少雍和黄薇甜等人打了招呼,这才坐到了陈家的餐桌旁,佣人开始陆续摆起了盘子,陈怡玢跟佣人说:“去加两道菜,一道是槽钵头,一道是精扣三丝,跟老王说快一点,张先生饿着呢。” 张少白道:“难为你还记得我最爱吃这两道菜,每次到你这里来必要吃的两道菜,在别的地方吃的都没有你这个味道好,尤其精扣三丝这道菜的刀工和味道,跟我记忆里的最像。” 他大约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说:“以前家里穷,跟着姆妈到别人家里坐酒席的时候,在桌上抢吃到了这道菜,当时那个厨师的刀工倒是不见得多好,但是好吃的味道让我一辈子难忘啊。” 他自嘲的笑笑:“我这些年吃过的精扣三丝其实哪一个都比当年吃得好吃,刀工也好,丝切得跟头发丝差不多了,其实味道一定也比当年那个乡村厨师做得好吃,只是我啊却一直觉得童年那一口,真的是美味。” 又说:“不过在嘉和这里吃到的槽钵头最地道,吃一口就让我难忘啊,若是能常吃到可真是有福啊。”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陈怡玢。 陈怡玢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能装着糊涂,说:“让老王出来跟张先生行个礼,做完饭就收拾收拾,让他跟张先生走吧。” 张少白一听,摆了摆手,道:“嗨,川辽鲁粤菜的厨子我那里都有,可不敢抢你这个厨师,谁不知道陈公馆的私房菜是一绝啊,再说领到我家里来吃就没有味道了,陈公馆的私房菜还是在陈公馆吃是最好了。” 陈怡玢道:“一个厨子算不得什么,他能到你那里去想必心里更是高兴的。” 张少白道:“你以后常叫我来吃饭就好了,厨子我就不领回去了。” 陈怡玢道:“那好,你若是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个午饭,请你吃一道拿手的青鱼秃肺。” 张少白道:“那感情好,这道菜可不容易做。”主要是食材必须得用四斤左右的新鲜青鱼的鱼肝,大小差不多,做出来之后呈现金黄色,嫩得入口即化,十分让人难忘那种味道和口感,只是因食材难取,后来再也吃不到地道的了。 厨子做饭的功夫,张少白跟她说:“中午吃饭完,下午我领你去工部局走一趟。” 陈怡玢点点头,众人吃完了饭,张少白问陈怡玢要一间客房,说:“昨晚彻夜未睡,我需要补一点觉让自己精神一点。” 陈怡玢赶紧亲自领他到客房,又拿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具,张少白看着陈怡玢围着他身边忙来忙去,心里也是颇为舒坦,心里想着若是将来能娶到她的话,看她围着他转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好? 他说:“嘉和,你先别忙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陈怡玢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手边的小几上,自己也顺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张少白大步走过来也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他精神的状态根本不像是熬了一宿没睡的样子,眼神仍旧灼灼发亮,就算他总是穿着一身文人的小立领长衫,但是他本质上也不是一个文弱的文人,一身文人的装束也掩盖不了他勃勃的野心和掠夺的本质。 张少白看着陈怡玢,说:“嘉和,我的心意其实你我是心照不宣的,是吗?” 陈怡玢笑:“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非得点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起来好卡~ 之前看了《上海吃货》这书,看完也都忘了,今天写还现查了一会儿 睡了,晚安。 第89章 088 张少白笑,笑起来十分邪气,在陈怡玢这里伪装了这么久的斯文人,也在这么一瞬间回归到了他的本质,他说:“既然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只希望你考虑考虑我,我也不趁你乱给你添心事,等工部局这事过去了,你好合计合计。” 陈怡玢自然是知道此时不能立刻拒绝,而且拒绝他跟拒绝朱伯逸是完全不同的,拒绝朱伯逸还是心平气和的做好朋友,拒绝了张少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吗? 张少白又说:“我也知道我这老粗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嘉和妹子,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若是你愿意,我一定以大礼迎娶你,若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又怕跟了我失了体面,那我的家财也愿意与你共享。” 张少白是拿出诚意的,陈怡玢心里知道,可是听他这么诚心,陈怡玢才觉得头疼,尽管这是一份心意,但是这事儿也不好处理,她只得点点头,说:“我知道你的心意,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吧。” 第87节 张少白点点头,陈怡玢又收拾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张少白睡了一会儿,中午起来正好吃陈怡玢精心准备的青鱼秃肺,吃了一口就觉得那鱼肝的口感十分美妙,滑嫩无比,又一点也没有青鱼的腥气,他道了声好,还添了一大碗饭。 见陈怡玢和黄薇甜吃得少,还说:“你们女士就是为了保持身材吃得忒少了。” 黄薇甜道:“我们女士保持身材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些男士吗?若你们男士都觉得吃得饱长得胖好看,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张少白听了哈哈大笑,说:“李太太说得有理啊,都是我们的错,哈哈,张某自罚一碗!”因李少庸有事赶回了大使馆,午饭就他们三人,张少白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饭后两人一起去的工部局,张少白自从在周永成手下崛起以来,就一直在拉拢工部局里的人,他每到年节的时候都会给工部局的洋人巡捕每人一个分量不算少的红包,随着他地位的爬升,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广,洋人巡捕给他面子,听他差遣,连工部局的上层也被他打通了,知道他今天要来,工部局的华人会办甚至亲自招待了他。 华人会办是一位年逾五十的秃顶凸肚的男士,张少白向陈怡玢介绍道:“这是我同宗的张大哥,是工部局的华人会办。” 又跟张华办说:“这位是陈怡玢女士,是我的一位好朋友。” 张华办的目光在陈怡玢身上转了一圈,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了一眼张少白,说了一句:“陈小姐大名最近常在报纸上见到啊,才女作家,慈善名媛,这些都是报纸上给你的名号,但是我却觉得这都不贴切。” 张少白道:“那你觉得呢?” 张华办道:“在这些名号之前,应该坠上‘美人’两字!”说完,他和张少白俩人都笑了,只有陈怡玢露出腼腆的样子,说了句:“张大哥真爱开人玩笑。” 张华办又道:“你这声大哥可是跟着张老弟一起喊的?”一下让陈怡玢不知道怎么接好了,这时张少白把话头接过去,道:“可不敢让张大哥笑话我,这位美丽的小姐现在还是单身,我虽有心意,但还是在被考察之中的。”他摸摸自己半短头发的脑袋,笑嘻嘻的说:“承蒙你吉言啦。” 张华办看了一眼陈怡玢,心想:陈嘉国、陈嘉兴的妹妹,自己还是正经留洋的女郎,又办了那些漂亮的事,不怪张少白拿不下来,这样的女郎见过世面,可不是二条、三条堂子里那些高级女书寓先生,给点钱和甜话就能搞到手的。 张华办又说:“好久没去小春芳那里了,改日去她那里看看?”小春芳是特别有名的高级ji女,去年选出来的花国总统。 张少白道:“什么改日啊,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就很好!” 张华办又扫了一眼陈怡玢,跟张少白道:“行啊你小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三人分主次坐下,又有人端了茶水上来,这才开始聊入正题,其实张华办怎么会不知道最近工部局董事会之间关于陈怡玢的这件事,毕竟白楼花园这块地也是三十万大洋的大事,当初卖的时候内部这些人也是分了钱的,如今想再提价这事,也是内部几位总办和董事会之间的事。 只是这董事会成员也是分洋人和华人的,现如今也就只有三位华人董事,朱伯逸找的那位李先生就是其中一位,虽然他在华人董事里说话分量够,但是在整个工部局董事会里就很弱势了,毕竟这是由多国联合组成的工部局,还是洋人势力最大,而洋人之中还以沙弗占据了大多数。 现如今这事也是董事会里有人牵头的,以张华办来看,陈怡玢这事想在平城的地界上办明白,很难。 张华办听了俩人的陈述之后,喝了一口茶水,说:“别怪我嘴直,我跟张老弟这是很铁的关系,我才跟你们明说的,陈小姐这事不好办,这事你还是得找我们总办。” 总办又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陈怡玢道:“那天的洋人巡捕说给我七天的时间来清理地面建筑,不知道张大哥能否帮忙宽限几日?” 张华办想了想,道:“这事我倒是可以帮上忙的,不过我也帮不了太久,大概也就能帮你拖上半个来月的时间吧,给你缓冲时间去找总办问问。” 张少白跟张华办道了声谢,又说:“我听她说清理地面建筑,现在地面上只有她刚盖上的白色洋房和一大片花园,洋房都还没有盖完呢,工部局要收回地皮,是不是得给补偿啊?” 张华办道:“你要是真能退让,地面建筑补偿这块我倒是可以帮你争取的,但是能争取来多少,这个我就不能说准了。” 陈怡玢道:“我花三十万大洋买来的地皮,又找洋行清理了破旧建筑,重新盖起了漂亮的洋房和大花园,这些都是费用,若是工部局想收回我的地和房子,那么给我六十万大洋,我就同意。” 张华办听她说这话,心里想着这陈小姐也是出身大家族的,想必是没见过世面,竟然说出这种话,还敢跟工部局狮子大张嘴要六十万大洋,别说六十万了,连六万她能不能拿回去都很难说。 张华办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妹子,听我一句劝,小胳膊没有拧得过大腿的,现在工部局说你手续不正规,不承认这块地皮是你的,你能怎么办?” 陈怡玢道:“我的地契上是有工部局的手续章的,办理是各方面手续俱全,怎么别人买到房子地皮就是手续全的,我买到了手续就不全了?这是什么世道?” 张华办道:“这是什么世道?妹子我来告诉你,这是洋人统治的世道!” 陈怡玢道:“难道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张华办:“洋人包庇自己人,跟谁去说理啊,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吧。” 一番话说得三人都没了声音,张华办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端茶喝了一口,说:“这就是世道,哥哥也言尽于此了。” 张少白又跟张华办约好了时间地点,才领着陈怡玢出了工部局大楼,出来之后,陈怡玢道:“我要告工部局!” 张少白一听,倒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嘉和,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魄力!好,我支持你,洋人律师我倒认识几位,可以为你引荐。” 二人又到洋人律师那里聊了一下午,洋人律师自然是巴不得有这样的大案子来为他扬名,洋人律师操着一口带着洋腔的中文说:“这事可能要将工部局告到沙弗的法院去,陈小姐能接受这件事吗?” 陈怡玢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洋人律师道:“那好,事成之后我需要抽成20%” 陈怡玢迟疑一下,洋人律师以为陈怡玢觉得太贵,还在旁边说他这是物超所值,要是能成的话她会省很多钱,陈怡玢点了点头,道了声:“若是能成自然是好了。” 又跟他商量了许多别的细则,双方商量好了,洋人律师拿了一份英文的协议书,还说:“因为我们是受沙弗法律保护的,所以我们得用英文。” 陈怡玢瞥他一眼,拿起协议书又重头看到尾,指出了几条多出来的协议,洋人律师讪讪的道:“密斯陈会英文?” 张少白在旁边得意的说:“陈小姐毕业于康顿大学。” 洋人律师一听,还在旁边夸了一句:“怪不得思想如此有开放性呢。” 虽然被洋人律师胡乱垮了几句,但是陈怡玢也觉得这律师不太可信,便说将协议书拿回家细细看,跟亲朋商量商量,过几日再过来商量。 张少白跟陈怡玢俩人回了陈公馆,此时已经是晚上了,陈怡玢一进家门,却正好看见将手臂吊在脖子上养伤的王绶云,王绶云穿着军装,他的军帽被放在了手边,许久不见,头发长了不少,人经历了一场战争之后好像有点又不一样了,好像又有了更深刻的积累一样。 他看见陈怡玢,起身冲她笑,说:“嘉和,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早吧 下午没工作 偷偷在单位磨了一下午啊 发现大家最近也不爱跟我聊天留言了呢,小寂寞啊 感谢爱的霸王票 心心心爱排骨扔了一个地雷 第88节 第90章 089 王绶云的回归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陈怡玢他们都上前去跟他好一顿招呼,看着他脖子上还吊着受伤的手臂,都关心的问着伤口的情况。 张少白还说:“我可是听说了的,你这个伤不是特别严重的,怎么搞得这么吓人?” 王绶云道:“是包得太吓人了,战地有什么好医生?都是马马虎虎吧。” 陈怡玢道:“那还是赶紧到市里的圣心医院那里看看吧。” 王绶云道:“我总受伤,都有经验了,现在伤口愈合的情况还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并发症,现在真正着急的该是你的事才对,怎么,我听说你被工部局欺负了?” 陈怡玢瞟一眼黄薇甜,只见她吐吐舌头,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随庆听出我的声音有恙,我才告诉他的,要知道他会这么冲动地带伤回来,我也不会说啊。” 王绶云就说了:“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我若是最后才知道,那才是不比我当朋友吧。” 陈怡玢听王绶云都这么说了,也知得点点头,说了一句:“跟你,我也不说什么了。” 张少白见王绶云和陈怡玢彼此之间虽然话不太多,但是彼此是很有信任感的样子,张少白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又去看王绶云的时候,只见王绶云正低头看着陈怡玢,眼神里仿佛含着笑意和欢喜。 张少白心想,只有好货才有人抢,不好的货谁会理? 张少白又留下来继续吃过了晚饭,吃完了饭他就离开了,陈怡玢送他的时候,张少白又借着机会略比往日多站近了一点,俩人之间只有很近的距离。 张少白说:“我知道你觉得跟了我很委屈,你出身名门,求学于康顿,自己又能撑起一摊场子,我想追求你的人很多,但是我想他们都不会有我这样喜欢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太会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算数的,我之前有三位太太,因为已经娶回了家生了孩子,我实在没法抛弃她们,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不碰她们,但是我必须得尽到责任,每月要赡养她们。” 他说:“嘉和,你若是愿意,我整个人、整颗心、甚至我的全部家财也都是你的,我这一生若是能得到你的垂青和喜欢,那真是最高兴的事的。” 陈怡玢听了,道:“你的心意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才不想在这个混乱的时候给你一个答复,我希望是我认真考虑之后,给你的一个答案。” 张少白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等你的消息。”说完走了。 他俩比往日里贴近了说话的样子,正好被王绶云和黄薇甜看在了眼里,王绶云问黄薇甜:“怎么回事?” 黄薇甜心想:这是张少白按捺不住了,跟嘉和告白?只是这个时候挑明,是携恩逼迫吗? 黄薇甜道:“估计是跟嘉和告白吧?他盯着嘉和有一段时间了。” 王绶云看着陈怡玢拢了拢身上的流苏大披肩,她回身关上了门,王绶云才道:“少白兄他与你……” 陈怡玢揉了揉额头,道:“真是不够给我添乱的。”看到她这样的态度,王绶云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的一松。 黄薇甜道:“嘉和,你会答应他吗?” 陈怡玢没吱声,过了一会儿说:“看形势吧。” 王绶云听了,一贯绅士的他难得大声的说:“难道嘉和喜欢少白兄吗?” 陈怡玢道:“不喜欢啊。” 只这一句话,黄薇甜就看见王绶云紧皱的眉头松了不少,听见这句话好像瞬间就让王绶云情绪变好了一样,王绶云说:“既然不喜欢,那就找个恰当的机会跟少白兄说明白吧,我想以他的气度,想必对你也是无碍的。” 陈怡玢道:“嗯,等这件事过去的,俩人坐下谈谈,我会认真的说的。” 王绶云听见陈怡玢那句‘俩人坐下谈谈’,他心里就又有点不痛快,心想还谈什么,纵然这样也许是对别人的礼貌,可是在这种问题上,直接的拒绝就好了,至于不喜欢的原因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吧?因为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但是王绶云刚回来,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晚上,王绶云和黄薇甜夫妻都安置在陈公馆里,四人好久没有一起小聚,在书房里一起聊了很久。 陈怡玢的书房里最近放了一架钢琴,王绶云用没受伤的手指在上面划过,流淌出一串轻快的音乐声,李少雍说:“随庆当年可是因为这一手弹钢琴的水平震惊全校,让全校上上下下的女生都想给她写情书!” 陈怡玢道:“这么厉害?” 黄薇甜道:“随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王绶云瞥李少雍一眼:“我无非就是个晚会上露个脸,大家图个新鲜乐呵乐呵,几天也就过去了,但是我们文澜才是学校的常青树,上至六十岁教授,下到老师十五六岁的女儿,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文澜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呐。” 黄薇甜在旁边淡淡的说了一句:“很牛啊老公。”听得李少雍脖颈子直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赶火车回老家,白天忙了一天,晚上陪家人聊天,我还感冒了,脑子涨乎乎的,对不住了,今晚有点少。 我是真的希望每次都多更一点,但是我真的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码字了,白天工作很忙,晚上七点到十一点都在码字,也就能写出三千多字。在这种疲劳的状态下,我的肩颈真的也很痛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大家给我回复,我也认真去构思。 第91章 090 四人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陈怡玢在得知王绶云还会弹钢琴之后,就说等他将来手臂上的伤好了,请他为大家弹奏几首,尤其是给三个娃听一听,让三个孩子喜欢上钢琴。 本来这钢琴买来也是为了让孩子们培养兴趣的,原来珊珊小姑娘还很喜欢,但是跟两个臭小子玩在一起之后,天天也变得爱玩了起来,陈怡玢自然是不会阻止孩子们玩乐,不过也觉得若是能因为喜欢和兴趣去学习一项技能,也是很好的。 王绶云还挺谦虚的说:“我这也是半路出家,水平也很一般的。”说完,他可能想到了自己童年的经历,又说:“不过若是我童年的时候有人能教我学习弹钢琴,我想我一定会乐疯了的。” 王绶云的童年经历,李少雍因为是同窗好友,所以略知一二,黄薇甜和陈怡玢就不太了解了,王绶云也不太讲那些过去的事,他见陈怡玢和黄薇甜都对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俩人想问但是出于礼貌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王绶云就笑,他一笑起来,军人那种硬朗的气质弱化不少。 他说:“讲讲我童年的事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的母亲去世很早,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样子就去世了,父亲很快娶了第二任妻子,然后继母又生了孩子,于是我这个原配生的孩子就有点碍眼了,刚开始她还不敢做得太明显,后来她将父亲完全哄住之后,就做得明显了一些……” 讲到这里,王绶云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说:“然后我年纪也大了,开始学习,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她以家里没钱为由不让我上,我找了族长,后来就上了大学,不过也因此跟家里撕破脸了,这么多年,十八岁离开家,之后再也没有回去了,也快十年了吧。” 李少雍又说:“随庆在大学里的时候是我们之中最勤快的,替人炒过作业,给教授整理过资料、当过助理,还给报社写稿子呢。” 王绶云听到这段往事,还呵呵笑了出来,“那时候也很是有趣的。” 他虽然表情如常,甚至讲起当年的事也是轻描淡写,但是能让他十年不回家的经历,那是有多么大的痛和怨呢?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继母的手下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想一想都能猜到的。 陈怡玢心里长叹了口气,心里对王绶云也多了一分佩服和怜惜。 王绶云难得谈性这么大,又说:“所以当我跟杨苒苒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对我的妻子好,让我的孩子不受一丝一毫的冷落和欺负。” 他自嘲的笑笑:“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绝对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呢?你能做到,对方做不到,时间、感情和那个对的人都要在恰当的时候,也许才有一段相伴终生的感情吧。” 第89节 黄薇甜道:“随庆,你这心态,可不会是对爱情已经完全失望了吗?” 王绶云道:“失望倒谈不上,只是觉得心很累,那种戏文里轰轰烈烈的感情已经不适合我了,我现在觉得,真正的爱是在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却是能通过一举一动体现出来的。” 黄薇甜道:“看来我得发动朋友圈,给你介绍几位年轻漂亮的小姐给你认识认识啦?听你这老气横秋的话,我真是替你着急!” 王绶云赶紧摆摆手:“可别,我最怕跟娇小姐交际了,女孩们谈的衣料、流行、香水还有听戏什么的,我都不在行,就别浪费时间了。” 黄薇甜道:“现在也有女孩子是不谈那些事情的,虽然珠宝首饰、服装是我们女人少不了的,你可不能有偏见啊!连我们嘉和的匣子里都有很多首饰呢!” 陈怡玢拿黄薇甜没辙:“提我做什么,我那些也是为了交际,人家穿着金丝玉缕,我也不能穿着破瓦片啊,再说我们是做平城最时尚的服装公司的,穿太差的话还谁来我们这里买衣服?” 黄薇甜道:“好好好,嘉和哥怎么说都有理。” 黄薇甜和陈怡玢打趣了一会儿,将王绶云刚才低落的情绪调动起来,四人又喝了一点助眠葡萄酒,就各自睡去了。 夜里王绶云伤口疼爬了起来,到饭厅那里倒了一杯水,之后又去酒柜那里倒了一点葡萄酒,点开小客厅的灯,就坐在那里慢慢喝着酒看了一会儿书。 许是找酒有动静,女佣出来看看,见是王绶云,又回去了。王绶云正想回房间里继续坐着,就看见陈怡玢也下来了,她看见王绶云,道:“怎么,睡不着?” 王绶云道:“你不也没睡着吗?” 陈怡玢道:“明天二哥的中医学院要开学,二哥让我去搭把手,我刚才合计明天的几项事,就错过了困劲儿,这不,也合计爬起来喝点儿葡萄酒。” 王绶云手里正拿着一瓶酒,顺势将酒瓶又放回小几上,拎了一只新的酒杯过来,道:“一起喝点?”说着,已经给陈怡玢倒上了。 陈怡玢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葡萄酒,紫红色的颜色十分迷人,她喝了一口,慢慢的呼一口气,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里,她一头及肩的卷发散落在肩头,已经卸了妆,但是仍是浓眉肤白的样子,浓黑的眉毛跟时下细弯的样子不太一样,更显得她有几分英气的样子。 可是她平静、睿智的眼睛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十分不一样的女性,她没有这个年纪飞扬跳跃的样子,也没有跟陆云鹤离婚后怨天尤人的样子,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并且在夹缝之中找到了她的立锥之地,甚至让周围所有人的都围着她转。 不管是黄薇甜这样的豪门千金,还是苏珊娜拜尔森那样公爵家的大小姐,甚至是他王绶云自己,都渐渐被她吸引,觉得作为她的朋友真的很舒服和幸福,他们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的看向她,连人也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她靠拢。 也许他们都觉得陈怡玢有一种温暖和可靠并在的一种奇妙感觉吧? 王绶云也喝了一口葡萄酒,也许是因为黄薇甜和李少雍都不在,王绶云难得单独跟陈怡玢相处,他会去想很多以前他不会考虑的事情,关于陈怡玢的事情。 王绶云今天晚上看到张少白对陈怡玢的追求,他不是没有从张少白之前的一系列举动之中看出来张少白的意图,可是今晚他却还有点犯傻的去问黄薇甜,其实他心里也是乱了。 他今天看到张少白离陈怡玢那么近的在说话,他心里竟然想将张少白从她身边拉开!这种嫉妒的感觉提醒着他,陈怡玢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怡玢问他:“你是伤口疼睡不着?” 王绶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怡玢道:“明天去医院开一点止疼药?” 王绶云笑,揶揄道:“还上什么医院啊,去烟馆抽一筒就不疼了。” 陈怡玢瞪他一眼;“也跟甜甜一样尽说些不靠谱的了,随庆,可是学坏了。” 王绶云道:“军医给开了药,每天抹一点,不过我懒得抹,挺着吧,这点伤也不算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陈怡玢一听,说:“我来给你抹吧,你把药放哪里了?” 王绶云本来挺不好意思想拒绝,但到嘴里,话就变成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陈怡玢瞥他一眼,道:“装客气是吧?” 王绶云笑,道:“改天送你一套‘庆银楼’的首饰,你看中了我来付账。” 陈怡玢起身去客房拿药,还扭头跟他说:“这可是你说的,王少将?” 王绶云看着灯光下的陈怡玢穿着睡衣走动,她穿着两件套的浅蓝色丝绸睡衣,里面那件是蕾丝吊带丝绸长裙,外面这件长袖袍子在腰间系上了一条腰带,陈怡玢日常也很注意仪态,晚上也将身上捂得严实实的,只脖颈的地方露出方寸肌肤,可是也让王少将觉得好像可以随着她的步伐隐隐的看到她美丽的身形…… 很快拿来的药,陈怡玢又在王绶云的指挥下解开了缠着手臂的绷带,王绶云看着陈怡玢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的样子,不知怎的,觉得心里特别受用,什么庆银楼的珠宝根本是小意思。 陈怡玢拆开了绷带看到了他的伤口说了一句:“这么深,你还说小伤。” 王绶云道:“当军人的,哪里有不受伤的?你以为少将的领章是白的吗?” 陈怡玢道:“行了,知道你是挣军功得来的啊,别乱动,我给你撒上药粉。” 王绶云挺着不动,看着陈怡玢离他那么近,头垂着专心的给他伤口撒药粉的样子,让王绶云真的觉得很很很舒服,这种温暖和心跳的感觉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若是能这么一直下去也很好,真的。 撒好了药之后,王绶云又故意找话题跟陈怡玢聊了一会儿,因为他知道自己特别不舍得让这样一个奇妙的相处就这样的过去,所以他又故意挑起了话题,提起了二哥和陈怡玢那所‘和安中医学校’的事。 陈怡玢一提起工作上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尤其说到:“二哥是希望振兴中医,但是我觉得除了振兴中医之外,我们也应该培养出西医人才,因为随着战争越来越混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外伤,尤其是战场上的士兵,若是能得到及时救助,也是一条人命啊!” 提到这些慈善的事,陈怡玢的眼睛是发亮的,王绶云觉得,一个女人有她所爱的事业并为之努力、侃侃而言的样子,真的很迷人。这种迷人的美丽甚至超越了皮囊带来的美丽,让人从心底觉得难忘。 王绶云从军队的角度跟陈怡玢谈了战场的军医,还有建立一个兼具西医的医学校这件事,谈得陈怡玢谈性十分浓。王绶云虽然是军人,但是在当一个军人之前,他是一位出色的望京大学高材生,跟陈怡玢聊起任何话题都有他独特的见解,让陈怡玢觉得交流起来特别的舒服和爽快。 俩人就这样聊了很久,王绶云说:“嘉和,有时候看到你这么有干劲,真的也会被感染,同时也会被你心底那份慈善的念头所感染,真的,你和所有我认识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你十分的特别。” 忽然听到王绶云这么夸她,陈怡玢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也说:“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慈善不慈善的还没想那么多,我跟所有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我可能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吧?” 王绶云叹:“你还是这么谦虚,不过也就是因为你不认为你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厉害,才是这么的……特别吧。”他想说美丽,却羞于出口,换成了特别。 陈怡玢笑道:“今晚怎么了这是,随庆这么夸我,让我受宠若惊?” 王绶云道:“看你一步一步到今天,我很感慨,也真的很替你高兴。” 陈怡玢想到当年跟王绶云认识的时候,她正跟陆云鹤在闹离婚,离婚的时候那种狼狈的样子都被王绶云看在眼里,而如今王绶云和杨苒苒的事也被她都看在了眼里,他俩还真是难兄难妹了,这点不堪的历史都被知道了。 陈怡玢笑:“也是认识五六年了。” 第90节 王绶云道:“六年了,我是那年夏天认识的你。” 陈怡玢举起酒杯,道:“来,为六年,为新生的我们,干杯。” 第92章 091 第二天一早,陈怡玢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忽然被花童送来一大束白色百合花,陈怡玢拿起上面的卡片,上面写着:“希望你昨夜一夜好眠,张少白。”字迹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能看出书写人的认真。 陈怡玢随手给了花童一点零钱,抱着花进来,黄薇甜就道:“哟,这是谁啊,一大早的就鲜花攻势,真是够可以的了。”还上前去看卡片,见到是张少白,她又说:“张老板可是够上心的哟。” 陈怡玢让佣人去将花插到水晶花瓶里摆在客厅,说:“花还是很漂亮的。” 黄薇甜道:“可惜啊,他不太懂嘉和,我们嘉和喜欢的是郁金香。” 王绶云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那花是挺别致的,很特别。” 黄薇甜看不出王绶云的一腔心事,还跟李少雍说:“顺带一提,我喜欢什么花,有人还记得吗?” 李少雍立刻表态:“我老婆喜欢玫瑰,红玫瑰,我自然记得!” 黄薇甜嘟着嘴说:“那就别等我主动说了,等某人表态!” 李少雍立刻给黄薇甜夹了一筷子菜,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定好好表现。” 黄薇甜满意了,又跟李少雍俩人腻歪成了一团。 吃完饭没多久,二哥就过来了,二哥前两天知道陈怡玢这件事就十分重视,二哥也动用关系向工部局讨说法,同时大哥也将会赶回来给陈怡玢出谋划策,大哥是法律方面的专家,曾经在德国和美国专修过法律,对沙弗的法律也颇为了解,得知工部局欺负陈怡玢这件事,大哥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道:“告,必须得告!” 二哥过来跟陈怡玢说:“我打听到了,沙弗大使后天大概能回来,我已经让人看着了,若是回来我就领你去坐一坐,文澜和随庆也认识大使先生,到时候也一起去,看看他会说什么。” 又跟众人商量了一会儿,二哥和陈怡玢就一起去了和安医学校了,今天是学校的开学仪式,陈怡玢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但是这次也还是很忙乱,因为医学院的招生人数很多,报名了将近五百名学生,年纪从15-25岁之间的都有,安排吃饭和住宿都需要人手,所以就算陈怡玢这边被白楼花园这件事搞得很乱,也还是来学校这边看一看。 二哥请一位穿着一身长褂、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上台讲话,老人又跟二哥互相推拒了一番,最后还是老人上台讲了话,老人也是前朝的文人,说话总带着一点之乎者也,后来看台下的人都一脸迷茫,在他说得激动的地方也没几个人给他鼓掌,这才转而又说了一遍大白话,台下学生才开始鼓起掌来。 陈怡玢看到这些,想到了她最近跟赛德和王绶云谈到了西医的发展问题,心里到底还是有了更多的想法,心里想着等过一阵事情少了,坐下来跟二哥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陈怡玢和二哥又跟管理学校的校长在寝室和食堂巡视了一圈,她们‘蝶恋花’的新员工也还是在这学校里培训,只是有三两个教室是专门给他们的了,新员工们看到这些新的医学生,有很多甚至也想去学习,但是他们之中更多的是灾民出身,一年一块大洋的学费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就断了这个念头。 陈怡玢又见了唐阿凤的母亲,唐母原来是在培训学校里管理新员工宿舍的,后来医学校这边缺人,就将唐母调为管理整个医学院宿舍的管理员,激动得唐母好几宿都没睡好觉,一个劲儿的跟唐阿凤说:“大老板是我们母女的贵人啊,阿凤你要好好跟在老板身边,有点眼色,好好学习!” 唐母这时看到了陈怡玢自然十分高兴,一一将寝室的管理条例跟陈怡玢汇报了一遍,因这新条例出自于陈怡玢亲手制定的旧条例,又由二哥和陈怡玢他们一起重新研究,结合了西洋大学和国内学校里管理学生的办法,寝室条例还是颇为人性化的。因为人性化,所以就特别缺人手,二哥已经从陈怡玢手下撬走了好几位刚提拔上来的小头目了,搞得陈怡玢很不开心。 但是当着唐母的面,陈怡玢还是对自己的老员工持鼓励态度的,唐母对陈怡玢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对她肝脑涂地,自然是一直在旁边点头称赞。 二哥看着现在的陈怡玢,她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袍,身姿婀娜、美丽大方,一边迈着长腿走路一边听着下属跟她汇报工作,表情认真而专注,怎么看都是让他感到颇为自豪的,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妹妹,真是他陈嘉兴的骄傲。 二哥很感慨,忽然想到了几年前他去沙弗的时候,陈怡玢刚跟陆云鹤离婚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一味的指责陈怡玢,说她对陆云鹤不尽心,后来虽然他们离婚了,可他还是遗憾嘉和不是男人,可如今来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陈嘉和都是十分优秀的。 他跟陈怡玢说:“看到你也这么成熟了,日子过得比我还好,我真是替你高兴啊。” 陈怡玢冲他笑,说了一句:“以后会更好的!” 二哥也跟了笑了,是啊,这才是开始。 从学校里出来,陈怡玢又去‘蝶恋花’店里看了看,结果到了店里发现,庆银楼的伙计已经等了她很久了,伙计将雕花木匣子递给她,她打开匣子一看,只见黑色丝绒布料上放着一支火油钻的手链,颗颗璀璨,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先拿起了匣子里的卡片,只见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王少将。 陈怡玢见了,忍不住一笑,给了伙计一点跑腿零钱,将匣子收下,跑腿伙计堆着笑说:“这只手链上面的火油钻都是十分好的,是我们大掌柜挑选的,颗颗精品,如果不是王少将亲自来,我们掌柜还不打算放出来呢!” 陈怡玢听了,又给了伙计几个零钱,乐得伙计直鞠躬。晚上回家,黄薇甜眼尖,一眼就看见陈怡玢手上戴着新手链,立刻说:“怎么早上出门没见你戴啊?”她想了想,又说:“哦,我知道了,这位张老板真是下了大手笔啊,又是鲜花又是首饰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钻可是够闪的啊。” 黄薇甜瞥一眼李少雍:“我好像还没有一条火油钻的手链呢?” 李少雍赶紧好一顿哄黄薇甜,不一会儿,花童也来给黄薇甜送了一大束红玫瑰,黄薇甜这才笑开了,李少雍觉得随着张少白的大举攻势,他的钱袋子会瘪得前胸贴后背的,已经在考虑这几天晚上不来陈怡玢这里吃饭了…… 因为黄薇甜和李少雍俩人的打岔,陈怡玢也没有说出:“这条手链不是张老板送的。” 旁边的王绶云看了一眼陈怡玢,还笑着说了一句:“很好看。”搞得陈怡玢挺不好意思的,连声谢也不敢说。 王绶云看她这样,嘴角愉悦的翘起,感觉好像跟陈怡玢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一样。陈怡玢见他这样,就瞪了他一眼。心想黄薇甜和李少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王绶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还在旁边偷笑! 吃完了饭,四人吃在小客厅里喝咖啡和茶水的时候,黄薇甜还说呢:“最近啊,女士之间都不流行戴宝石手链、翡翠手镯了。” 李少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黄薇甜问了一句:“那流行什么啊?” 黄薇甜说:“流行戴手表啊,西洋产的机械手表,最好用火油钻镶嵌的,特别受太太们追捧。”她说完,就想起来当年还在康顿读书的时候,她和陈怡玢还陪王绶云给杨苒苒买过一只手表呢,那时候大家帮挑得十分用心呢。 王绶云显然也想到了当年买过的一块手表,那块表在刚开始还见杨苒苒戴过两次,后来杨苒苒嫌弃他买的太便宜,又自己花钱买了一块新的。那时候他还是中校,工资不多,除了吃喝之外攒了一笔钱给她买了第一件礼物,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跟他们过去的婚姻一样。 王绶云在心里自嘲的想,不过这些也都是过去式了。现如今他可不再是一个小中校,军部登记在册的少将之中,除了那些官二代们,他是最年轻的少将了,前途无限。 陈怡玢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是太感兴趣,旁边的黄薇甜继续将李少雍丰厚的薪水给透支,李少雍在那里欲哭无泪的又许下了好几个礼物,旁边的王绶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你们女士潮流变得倒是快啊。” 黄薇甜还说:“所以啊,珠宝首饰要有,机械手表也要有!” 陈怡玢还想找机会跟王绶云道了一声谢,傍晚的时候倒是又发生了一件事。 天黑了之后,陈怡玢正合计去薛仁爱那里将玩疯了的孩子们接回来,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矮胖男人站在门口,薛仁爱也没给他开门,陈怡玢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周永成吗? 周永成看见陈怡玢竟然还认识她,说了句:“陈小姐帮我跟阿仁说说,都是我猪油迷了心窍,都是我的错,只求她能原谅我。” 陈怡玢直接就说:“周先生,这个忙我可帮不了,这句话您得自己跟薛姨说。” 周永成也没介意陈怡玢这么不给情面的拒绝,反倒苦着脸说:“我说了啊,我说了那么多次,还写了信,打了电话,阿仁都不理我啊。” 陈怡玢道:“那我们这些外人也帮不上忙了。” 周永成道:“请你帮我跟她说,我是真心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别的女人了,只守着她一个,求她回头吧!我离了她才知道,这世上只有她对我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啊,再也没有别人了!” 第91节 陈怡玢听他说得这么动情,也合计一会儿进屋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说还不说,薛家的佣人见是陈怡玢才给开了门,周永成看见薛仁爱的老嬷嬷还喊了一声,老嬷嬷跟他说:“周老爷,我们太太请你离开,她不会见你的,所有的话在离婚的时候都说完了。” 周永成道:“阿仁,我后悔了,我活该,我得到了惩罚,阿仁,求你见见我吧!” 老嬷嬷道:“老爷,您也是要脸面的人,何必在这里弄得大家都听见呢,影响不太好,我们太太刚过上平静的生活啊!” 周永成心想,若不是这样的话,还怎么见阿仁一面啊? 果然没多一会儿,薛仁爱就出现了,老嬷嬷开了门请周永成进了客厅,陈怡玢一见这种情况,就跟薛仁爱说要带着三个孩子离开,结果薛仁爱说:“无妨,你也留在这吧,也是有个见证。” 陈怡玢无奈,只得留下,让老嬷嬷将三个孩子带到别的房间里去完,三个孩子临走前还蹦蹦跳跳的向周永成喊了一声:“爷爷好!” 周永成自然是知道薛仁爱最近跟三个孩子的关系的,知道三个孩子天天出入薛公馆,跟薛仁爱在一起,周永成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一样,跟三个孩子打招呼。 周永成还说了一句:“阿仁,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等将来我们俩也领养几个孩子,像这几个孩子这样可爱、可心的,养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薛仁爱倒是很平静的说:“当初你跟我离婚的时候,一个理由就是我生不出孩子,你忘了吗?” 周永成一下尴尬了,道:“我那时候不是老糊涂了嘛,现在好了,阿仁,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薛仁爱叹了口气,道:“我几十年前我就不断的听你说这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你看,我给你了一次又一次,你呢,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有别的女人,这一次晓秋月的事也正好,我们好聚好散,各自过上新的生活吧。” 周永成立刻苦求道:“阿仁,是我狗屎迷了眼,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是真心的,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其他女人都不过是玩玩而已,对不起,阿仁,我知道我伤了你,让你对我失望了,可是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以后我绝对再也不招惹别的女人了,我要再失言,你拿刀杀了我都可以!我是体会到了,离开了你,我的心真的难受得像要死了一样啊!” 薛仁爱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跟晓秋月蜜里调油的时候也没有难受得要死了啊?你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栽了跟头,这才回头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感冒流鼻涕,我合计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猛喝水,使劲跑厕所,结果,我还是没扛过去,昨天嗓子就种了,今天脖子就完蛋了,扁桃体发炎了,我还是吃药了 t t 晚上我还泡了个差点热死的澡,感觉身体的寒气消散了一点,又来码字啦~~啦啦啦 第93章 092 周永成听了薛仁爱的话,十分尴尬,跟她说:“我错了,阿仁,我真的错了,晓秋月就不是个东西,都在骗我啊! 薛仁爱说:“行了,你也不用说这些了,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之间也已经结束了,晓秋月是骗你还是怎么着你,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周永成哀求的喊了一声:“阿仁,想想当年,你和我刚成亲的时候,我们俩的日子过得贫困,每天中午都能吃着你早起给我烙的葱油饼,那时候觉得一张葱油饼是世上最好吃的了,如今我们都年纪大了,我也倦鸟知返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薛仁爱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想起她跟周永成年轻时候的事,只觉得心里一阵悲伤,那些酸甜苦辣的事情,年轻的时候以为这就是爱了,可是现在来看,男人变心的时候早就将俩人一起经历的苦难和甜蜜给忘了,她再多的付出也比不上年轻女郎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丰满的身体。 薛仁爱说:“你跟我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曾经为你烙的葱油饼呢?那时候你一点也不念旧情,只一门心思让我为你的新欢让出位置,那时候你可曾想过下堂之后的我,年过半百、无儿无女,让我怎么生活呢?你可曾想过?” 周永成想到当初的事,他确实当时被晓秋月迷了心智,只一心想将她娶回家,那时候还觉得薛仁爱不大度、不知道礼让,知道他那么喜欢晓秋月还不早点表示,若是她早点让晓秋月进门做姨太太,也就没有后来晓秋月非得当正房大太太这件事了。 可是如今想想,这真是他周永成这么多年来做得最错的一件事,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他才真正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睡了多少姨太太,可是这些女人怎么能跟原配大老婆相比?她们怎么会像薛仁爱那样对他一心一意、掏心窝子的好呢? 现在他自己住在偌大的周公馆里,佣人和跑事的弟子依旧很多,可是他却觉得空荡荡的,心里也是没有着落的感觉,想起曾经和薛仁爱在一起的日子,俩人吵吵闹闹的,可是也热热闹闹的,就算吵架也能找到人啊! 薛仁爱平静的跟他说:“阿成,你这件事真的让我死心了,我再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我说的不是气话,不需要你挽回,也不需要你给我买礼物、送金条哄我,真的,我跟你已经结束了,我对我现在的新生活很满意,没有打斗争夺,也没有你又跟新的女人让我伤心,我每天陪陪孩子们,去店里看一看,生活很平静,我很喜欢,也在慢慢的学会享受这一切。” 周永成听她这么说,才真正的心慌,“阿仁,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原谅我吧!” 薛仁爱道:“我现在暂时还不是能完全放下,但是也可以原谅你了,我现在才明白,喜欢和爱这种事是没法控制的,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不爱我了,这种事就是没法控制的,人心不可控的道理其实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以前就是太执着了,不敢相信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女人跟你几个媚眼,其实男人变心还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晓秋月这件事让我完全看透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周永成听见她说那句‘再无可能’了之后,觉得手脚冰凉,跟薛仁爱说:“阿仁,我才知道,我这么多年糊涂得厉害,说再多悔恨的话都没有用了,可是离了你,我剩下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薛仁爱道:“离了我,还会有更多漂亮的女人的。”又跟老嬷嬷说:“送客吧。”起身上楼了。 周永成一直在客厅里看着薛仁爱进屋,就那么呆呆的坐着,陈怡玢想起身离开,周永成跟陈怡玢说:“你们女人心狠起来可真是够狠的啊……” 陈怡玢道:“这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事情做得太绝,不管男女,被伤透了心,还怎么能跟你重新恩爱起来?这破镜不能重圆、覆水难收的道理,周老板是知道的。” 周永成悔恨的闭上了眼睛。 陈怡玢回去,黄薇甜就问她薛仁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在屋里都听见了周永成在院子里大喊,陈怡玢简单说了几句,没有说太多,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黄薇甜也还是颇为感慨,还不忘了跟李少雍说:“看,事都做出来了,这时候来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啊?这人吧,就不能太折腾,一折腾总出事!” 李少雍赶紧表态:“我肯定是十分清白的,天天守着我老婆一人的!” 黄薇甜在旁边哼哼两声,说了句:“你若是外面有人了,要么你就做好一辈子不让我知道的准备,若是让我知道了啊,我也不跟你吵闹,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没有下次这样的话,咱们就好聚好散,我正好可以名正言顺过来粘着嘉和,嘉和可比你们靠谱多了,又能挣钱又稳重,对我还顶顶得好!” 李少雍道:“甜甜,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黄薇甜说:“我这是说实话呢,我一直没有勇气追随我嘉和哥呢,若是你对不起我,那正好,我一悲伤,冲破了世俗的观点,直接就黏上嘉和了,嘉和对我好啊,也不忍心拒绝我,肯定能照顾我一辈子,我们还有这么多孩子,还能一起挣钱,多好啊!苏珊娜那是碍于在沙弗,若是嘉和留在沙弗了,指不定就没有那个什么伯爵的事了呢!” 给在旁边的陈怡玢听得,说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跟李先生一样,满嘴胡话呢?” 黄薇甜跑过来搂着陈怡玢肩膀,将头搭在陈怡玢肩上,粘着她说:“嘉和,你说要是我不开心了,没人管我了,你会不会管我?” 陈怡玢瞥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这是还用问的事吗?到什么时候我不得管着你。” 黄薇甜冲李少雍炫耀说:“看,我嘉和哥多好!紧张起来吧,别以为就你长得俊美,大姑娘小媳妇都爱勾搭你,我身边也不乏追求者,而且我还有嘉和呢!” 陈怡玢简直对这两口子无奈了,道:“你俩要不就回家腻歪去,要不回就屋里腻歪去,别在这里拿我开心!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话音刚落下,姗姗小姑娘就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说:“姑姑好,姗姗喜欢姑姑!”然后另外两个娃也不甘示弱的跑过来抱成了一团,陈怡玢也不搭理那对粘人夫妻了,领着三个娃上楼去学习弹钢琴了。 还不忘叫上王绶云:“随庆,来,到书房里教孩子们学一学钢琴吧?”就只留下黄薇甜和李少雍俩人了。 教了一会儿钢琴,三个孩子就要按时睡觉去了,陈怡玢给三个孩子哄睡着,回头发现王绶云还在书房里,他坐在灯下看着一本她的小出版社刚成功复刻的一本古版书,纸页厚实,印刷精美,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爱书人爱不释手,王绶云道:“怎么出来成果了也没有跟我们说一说?” 陈怡玢道:“这段日子太忙了,都给忙忘了,要不是有恒之帮忙看着出版社的事,简直是忙不过来了。” 王绶云道:“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不要跟我客气。” 陈怡玢坐了下来:“放心吧,自然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又说:“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她摇了摇手腕,“很好看,我很喜欢。” 王绶云看着火油钻在她腕间发出星碎的光彩,也是十分高兴的,想着送别人礼物,能得到认可和喜欢,这才让人觉得欢喜。 他说:“我已经把之后许多次换药的报酬都付了,你可不能就一次买卖了啊?” 第92节 陈怡玢道:“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王绶云笑,冲陈怡玢做出一个作揖的动作:“那我就求求你帮帮我吧?” 陈怡玢道:“原来你这人啊,也有这么顽皮的时候!是跟薇甜在一起时间久了,才变得吧?” 王绶云又一本正经的道:“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过去你没发现罢了。” 陈怡玢摆摆手,将药粉取来,又帮王绶云换了药。 等换完了药,王绶云见陈怡玢从书柜里抽出一些文件,准备点灯继续工作的样子,他扫了一眼文件名,都是法律之类的英文文件,王绶云不想就这么离开,就说:“我也来帮你看看?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听他这么说了,陈怡玢自然欣然同意,还说:“有你这样一位高材生帮我,求之不得啊。” 这些文件都是大哥陈嘉国起草的准备状告工部局的文件,大哥是国内宪法方面的专家了,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其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大哥已经方方面面都想得十分周全了,俩人看完之后,甚至还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王绶云说:“嘉国兄果然厉害,身为华人竟然对沙弗律法有如此深刻的研究,让人十分佩服啊。” 陈怡玢放下文件,道:“大哥曾经留学德国,对沙弗、德国、法国等国家的法律有过研究的,甚至还发表过论文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和二哥一起出现在陈怡玢家里,大家一起吃了早饭之后,一行人一起去法院投了文件,正式起诉工部局。 法院的人接诉件的时候也都懵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告工部局!当时接案员就立刻向领导汇报去了,从里屋就走出来一个小头目,小头目出来看向陈怡玢他们,刚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一行人,他还说:“怎么有胆子告工部局,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他翻文件到最后,发现上诉人写的是陈怡玢,只觉得名字有点熟,后来忽然看到了旁边了李少雍,李少雍这张脸每周上报纸杂志的频率那是相当高的,又往旁边仔细一看,那位不是中枢银行副总裁陈嘉兴么?那位穿军装的上面的军衔竟然是少将?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陈怡玢不是报纸上登的那个白楼花园的所有者,那个陈小姐嘛! 他赶紧换了一副嘴脸,先跟所有人寒暄一下,套了个近乎,然后才语重心长的劝陈怡玢,说她年轻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之类的话,陈怡玢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是他这么一个外人说两句就改变决心的,小头目看陈怡玢是铁了心了,就摇摇头,拿出纸笔让她登记,并通知了时间等等,到底也没敢卡她。 等他们一行人从法院出来,立刻被闻风而来的记者们包围立起来,记者主要向陈怡玢提问:“陈小姐,你怎么有勇气起诉工部局?您知道您是我们华人第一位做这件事的人吗?” 陈怡玢还开起了玩笑:“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先替大家试试毒。” 又有记者说:“您不怕遭到打击报复吗?” 陈怡玢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了我的地,却什么也不做啊?我买地的时候一切手续俱全,现在我的地契上还盖着工部局的印章,不存在工部局说的手续不全。” 又有人采访李少雍说:“李先生,您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外交部对这件事的支持吗?” 李少雍道:“今天我们这里出现的所有人都是陈小姐的家人和朋友,我们都代表我们个人对她表示支持、对工部局提出抗诉,我相信,我们华人不会总被这样打压,不能总是说理无门!我希望,作为第一件华人起诉工部局事件,能唤醒更多人的维权和民主意识!” 外交官先生一席话,立刻引来了大家的鼓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少庸一张嘴就上升到了民族大义的高度,让陈怡玢他们是不服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偷摸在单位磨了一下午 今天开始,商场就搞活动了,金子现在250左右一克,我想去屯一条细细的金手链~ 我好喜欢金子和宝石,你们说,女人是不是跟龙一个属性,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我觉得买完了首饰,我的病就会不治而愈,哈哈哈 感谢贴心的大家,给我提供了这么多治病方法! 谢谢投霸王票的亲亲,爱你们: 飄扔了一个手榴弹 光绘扔了一个地雷 世界并不总是这样荒芜扔了一个地雷 第94章 093 报纸这边一将陈怡玢起诉工部局这件事写成了稿子,在报社耳目众多的张少白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对所掌控的报社给出的指示是:务必将陈小姐这种正义的举动进行正面报道,让更多的人知道陈小姐的事迹。 第二天一早,报纸就铺天盖地的报道了陈怡玢起诉工部局的事,他们一行人从法院出来的样子被拍成了照片登载了报纸上,黄薇甜拿着报纸看了半天,非常不乐意的说:“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当时风太大了,把我的发型都吹乱了!” 李少雍在旁边跟她说:“老婆你不管什么样都很美。”让王绶云和陈怡玢他们都不忍直视这对夫妻。 一行人在陈怡玢家的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聊接下来的行动,朱伯逸说他密切联系工董会的李先生,请他联系华人董事向工部局施压,而王绶云则淡淡的说:“我已经派了一小队士兵在白楼花园巡逻了,放心吧。” 陈怡玢他们倒是百密一疏,没合计工部局会强硬执法这种事,陈怡玢冲王绶云表示了感谢,并赞他:“随庆想得周全,我都忘了这茬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王绶云的亲兵就出现在了陈公馆,向他汇报昨天半夜的时候一些地痞混混在白楼花园‘捣乱’,被他们制住了,但是因为天黑和打斗,花园里的一些花草已经被破坏了,围栏都被扯开了不少,地面上那栋白色小楼也在打斗之中波及了一点。 陈怡玢他们赶紧去现场看了看,发现情况并不那么严重,花草坏了还可以再种,围栏也被她带来的园丁正在修理,花园旁的那栋白色洋楼倒是有被刀砍过的痕迹,但也可以维修。 旁边倒是有很多百姓围着看,因为报纸上对白楼花园的报道,所以这里更是引人注意了。有一些爱国的学生还跟陈怡玢喊话:“陈小姐,我们都支持你!”陈怡玢冲着学生们道了声谢,说:“我尽我所能维护我的权利。” 王绶云很快从这群地痞混混嘴里知道了指使人,竟然是东半城的沈应东,没等陈怡玢他们找张少白领他们去找沈应东,沈应东就自己上门来了。 他进了陈公馆就先向陈怡玢告罪,并说:“我的弟兄们冒犯了陈小姐,我来向你道歉了。” 沈应东在上辈子虽然最后没有斗过张少白,但也算是平城白相人里的一号人物,他手下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些地痞流氓类的人物 陈怡玢知道,沈应东这也是没有把事情给做绝了,既不敢得罪工部局,又不敢得罪狠了她陈怡玢,但是这也不意味着她心里就没有气,她说:“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吗?” 沈应东道:“干我这一行虽然听起来好听,但实际上,我们也是被那些洋人捕快和工部局制辖的。” 陈怡玢道:“你今天来只怕不只是道歉吧?” 沈应东道:“我在王少将那里被扣了8个兄弟,还希望你和王少将高抬贵手,将他们放出来。” 陈怡玢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你还得跟他说啊,我一个女流之辈对这些实在是不太懂。” 沈应东沉默了一下,道:“我也知道我没理,今天这事儿我虽然是被迫的,但是也得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他的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忽然多了一把匕首。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黄薇甜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沈应东却没说话,拿着匕首的右手就冲着他的左手割了下去,黄薇甜尖叫一声,陈公馆的佣人就冲了出来! 陈怡玢动都没动,看着沈应东将他左手的小手指剁了下来。 第93节 沈应东见陈怡玢脸色都没变,心里也是一颤,只听陈怡玢说:“你在王绶云手里有8个人,那么你就要割掉自己8根手指吗?” 沈应东一听陈怡玢这话,拿着匕首的右手又抬了起来,给黄薇甜吓得捂上了眼睛。 陈怡玢却道:“沈老板,您在这吓唬我们这些妇孺之流,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应东听陈怡玢吱声了,拿起匕首的右手才停了下来,说:“我不是来吓唬你的,我是向你道歉,可是我沈应东身无长物,只能靠自己来取得你的满意,若是一根手指不能让你满意,我会砍到让你满意。” 陈怡玢道:“你这是让我满意吗?你这是逼迫我吧?要么你就找王绶云去,让他放了你的人,看你在他面前剁下你的手指头,他会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要么你就正经的跟我谈条件,就算你在我眼前把血流光了,我还觉得您把我的地毯弄脏了呢。” 沈应东听陈怡玢这话,就知道今天在她这里是没什么办法了,沈应东收起匕首,起身说道:“陈小姐,早点收手吧,对你有好处,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和你的这些朋友们,从工部局那里争取到足够的补偿金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许是因为陈怡玢刚才说那句怕他的血脏了她的地毯,沈应东拿衣服袖子将流血的手指捂住了,说了一句:“告辞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黄薇甜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了今天沈应东的事,尤其讲了沈应东剁自己手指头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那血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王绶云还说:“沈应东这人倒还有点道义之气,让他来找我好了。” 李少雍说:“我们嘉和哥当时是不是吓呆了?” 黄薇甜白他一眼:“我们嘉和当时帅呆了,脸色都没变,沈应东的手指哗哗流血的时候,她还能端杯子喝茶水呢!” 李少雍这一听,才说:“果然不愧是嘉和哥!”成功获得了众人白眼。 晚上张少白特意过来看陈怡玢,也跟陈怡玢告罪,说他没想到工部局竟然会派人来破白楼花园,是他考虑不周,现在他也加派人手,派人去将那里围了起来,王绶云的兵太显眼了,可以撤回去了。 王绶云却道:“一事不烦二主,我的人暂时还不撤回来,张兄的人加派在外围,这样有了双重保障,岂不是更好?” 张少白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里的王绶云,心里却想着王兄弟跟陈怡玢的关系也很好啊……他想再提点别的,陈怡玢却已经说:“嗯,随庆说得对。”张少白也只得同意了。 第二天,二哥通知大使先生已经回来了,他们一行人就一起去大使先生家里拜访,上回李少雍见的那位女秘书还在,趁着大使先生不注意,还给李少雍一个媚眼。 大使先生五十多岁,头发有点白,但是穿着很考究,一看就是那种在沙弗也是有点爵位的绅士,一聊天之后发现他们竟然还是校友,大使先生道:“我之前还看过陈小姐写过的康顿大学的游学日记,很有趣,让我想起了我在康顿大学的求学时光。” 陈怡玢和黄薇甜于是就先跟大使先生叙了叙同校的情谊,尤其是那些传承了百年的传统,比如圣伊凡学院开学时候的新生跑大钟,还有每年毕业生在六月舞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等等,这么聊下来之后,几人感觉亲近了不少。 大使先生后来很直接的跟她俩说:“你们这事在平城告是没用的,除非告到沙弗的法院去,可是沙弗距离平城那么远,你们能承受得了吗?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两位小校友。” 陈怡玢他们从大使公馆出来之后,她就去邮局将起诉文件寄给沙弗的苏珊娜大小姐一份,并且给她发了一封电报,越洋电报很贵,除非急事,一般也不会用,陈怡玢给大小姐将大意说了一下,最后写到:“本来以为在平城就能解决的事,非得闹到沙弗去,沙弗那边就靠你了。” 黄薇甜还在旁边说:“早就应该跟她说了!” 平城法院很快向陈怡玢发出了通知,竟然通知她平城法院没法受理起诉工部局这种级别的案件,说是只有到沙弗那边更高级别的法院才能受理这种案件,并同时劝她和工部局进行和解。 陈怡玢收下文件,什么都没说。 紧接着,工部局的那位张华办来陈公馆造访,并且带来了消息说:“工部局决定对陈小姐补偿十万块大洋。” 张华办一脸笑容的跟她说:“这还是因为因为我跟张少白的关系,才帮忙申请下来的补偿款,陈小姐就不要再闹了,闹得太严重了,你也下不来台,到时候连这些补偿都得不到了,那就太难看了。” 陈怡玢先谢了张华办的帮助,并说:“可是您这补偿还是说晚了,我已经向沙弗法院递了起诉文件,过日子工部局就会收到沙弗法院的通知了。” 张华办一听,竟然真的告到了沙弗,脸上笑容不变,却说:“陈小姐还是年轻啊,年轻人啊办事容易冲动,你以一人之力去起诉整个工部局,犹如蚍蜉撼大树,有一点用吗?” 陈怡玢道:“我就算是一只渺小的蚍蜉,也要试一试这大树的根系到底有多深。” 张华办听她说这话,知道他再劝也没用了,但也还是又说一句:“你这么做,有可能地皮和补偿款都得不到,你做好准备了吧?” 陈怡玢虽然知道他是在工部局和张少白之间两头捞好处,但是也还是顾及到他是张少白的朋友,便说了一句:“我不太在乎钱,我很在乎这件事能不能成。” 张华办道:“何必争这个义气呢?你不是跟一个人在争,你是跟整个工部局在争。” 陈怡玢道:“我知道。” 张华办道:“你知道沙弗法院一旦受理了这个案件,工部局这边会怎么对你吗?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陈怡玢道:“这些我都考虑过,不过我就想试试,我若是成功了,将对多少想做而不敢做的人提供一个榜样,能启发多少人呢?” 张华办一叹,“年轻人呐!”也不再说了。 陈怡玢还是客套的说:“若是此事不成,也希望张大哥到时候能帮忙从中斡旋。”张华办抬了抬手,客套了两句,也走了。 第二天,陈怡玢在平城的几处店铺竟然都受到了工部局的刁难,先是说她办理开业的手续不合格,又说‘美食铺子’的食品不卫生,给人吃坏了肚子,还有人在店铺门口闹的,很多人围观。 有些关注报纸的人知道这是这家店的老板惹到了工部局,工部局在报复,但是更多不明就里的老百姓真的以为‘美食铺子’里的食物有问题,站在门口指指点点,很多正在吃的客户都不吃了,一下就没了人。 陈怡玢没有让人闭店,立刻让人在门口写上:“本店自开业以来,本着童叟无欺、尽做慈善的念头,不仅为大家提供美味的食物,还将部分盈利捐助给需要帮助的穷困户,绝不存在卫生和食物有问题的情况,欢迎大家来参观我们的厨房,我们的厨房对外开放!” 黄薇甜跺脚道:“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虽然写了牌子,但是客户也比往日里少,连‘蝶恋花’的客流都比往日里少。但是陈怡玢想着过一阵慢慢就会恢复客源了,结果,这些店铺的房东都纷纷来找陈怡玢,说是不租房子给她了! 陈怡玢租房子的时候是签了合同 ,她拿出合同跟房东们说:“我们签了合同的,若是违约,诸位是要多付我几倍的钱的,不知道诸位是受了哪位的所托来为难我,但请你们想一想,多付这几倍的钱到底值不值得?诸位很多也都是做买卖的人,有些人可能也听过我陈怡玢的名字,知道我陈家的名声的,这么得罪我,到底值不值得?” 房东之中有人说:“陈家有什么了不起,你陈怡玢又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 有人说了一句:“她大哥叫陈嘉国,二哥叫做陈嘉兴,大哥是制定我们国家宪法的人物,二哥想必诸位做买卖的应该听过,中枢银行副总裁!” 大部分做生意的人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毕竟做买卖谁没有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中枢银行是国内最有良心的国家银行了,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事得罪陈嘉兴啊。 但也有人当场掏出了违约金的,陈怡玢一看这个店面是‘美食铺子’新扩张的店,是她在平城开的第四家,陈怡玢也没犹豫,收了钱就让手下人去店铺里收拾东西。那人还颇为得意的说:“陈嘉国、陈嘉兴跟我这升斗小民有什么关系!我拿了工部局的钱,就得替工部局办事!” 第二天,大小姐的电报发出来,写到:“看来你的智商离开了我,下降的速度太快了,这种破事,为什么不早点说?艾伯特现在就在法院里当跑腿的,赛德昨天还跟大法官一起共进晚餐呢,还用我出手吗?” 接到大小姐的电报,这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开了陈公馆的大门。 第94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晚上回家继续磨,会很晚。 前天晚上我去买金首饰嘛,结果我去了周生生,发现搞完活动还270多一克,我买了小件,小耳钉啊、小吊坠啊~买完之后挺开心哒。 宝石类最喜欢祖母绿,这个绿颜色好漂亮的,不过好贵的,而且货源也不好找,我就在周大福的柜台里看到了 t t 还特别贵,米粒那么大的耳钉就一万来块……当然买不起啦 谢谢大家给我砸霸王票,啦啦啦啦,大家好暖心呀 18833221扔了一个地雷 少紫扔了一个地雷 我的小伙伴和我扔了一个地雷 我的小伙伴和我扔了一个地雷 苏小西扔了一个地雷 飄扔了一个手榴弹 光绘扔了一个地雷 第95章 094 来的这位人物,陈怡玢还不认识,但是她认识跟他一起造访的女士,那天出现在黄薇甜的牌局上的余三小姐。 不等陈怡玢说什么,黄薇甜已经迎了上去,她比陈怡玢在牌面上认识人更广,她向那位余三小姐挎着胳膊的男士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余先生是来找少雍的吗?” 陈怡玢一听,就猜到这位先生是谁了,这位看来就是那位曾经跟余三小姐争家产的那位余大老爷了,是大洋买办余家如今的当家人,余永航。 余大老爷有一位史书上留名的牛人老爹,所以把他衬得好像没什么能力和名声,但是余永航除了大洋买办家族的继承人这个名号之外,还有一个在后世有点名气的名号,他是平城的‘船王’。 但是‘船王’这个称号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叫开的,而是在十年之后,现在的余家船厂还没有后世那么大,也没有造出闻名东亚、通航欧美的海上大船。 陈怡玢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船王余永航的风光样子,余老太爷在世最风光的时候,连德国大使都要在他的寿宴上给他鞠躬,余永航风光的时候,连后来的党政的领袖都专门写信夸他是优秀的民族企业家,在余家第一艘能通航欧美的大船成功登陆美国之后,国人乘船再也不坐洋人造的船了,而余家的船厂也因为技术和实力过硬闻名东亚,很多洋人都找他来造船。 然而余永航和余家的船厂到后来却已经没落了,是因为后来随着战争的爆发,日本人占领平城之后,日本一家造船公司向余家船厂‘租用’了当时船厂最先进豪华的三艘大船,之后这三艘大船就跟余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甚至都没有在华夏出现过,余家多方寻找,向日本方面讨要,均是无果,甚至因为这件事,余家扔了大量的钱财在打官司上。 直到她去世前的几年,才从报纸上听说,余大老爷的儿子才从日本方面讨个说法,可是那时候余大老爷也已经去世很久,而余家也早就没落得跟富户家庭一样了,再也没有余老太爷在的时候那种风光无俩的样子了。 陈怡玢的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上辈子的事,但身体也随着黄薇甜的步伐跟着上前去寒暄,等黄薇甜和余三小姐互相为他们引荐,余大老爷此时也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陈怡玢,他早就知道一个被什么诗人抛弃的女人最近在平城的名声很响亮,只是没想到陈怡玢本人跟他见过的那些花国女先生和洋派女郎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余大老爷心里,女人出名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像花国总统小春芳这样靠身体出名的,另一种是像某某某太太,靠男人出名的,像陈怡玢这种被抛弃的下堂妇,肯定是面目可憎的,尤其在被男人抛弃之后,会变成那种絮絮叨叨将当年离婚的事反复说个不停的讨厌女人。 可是今天见到了陈怡玢,阅人无数的余大老爷立刻就有一种感觉,陈怡玢这个女人不一般,不是那种男人用金钱珠宝和甜言蜜语就能给骗上g的女人,甚至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感觉,尽管陈怡玢看起来是美丽的、高挑的,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她说话甚至是轻声细语的,没有给人一点不适的感觉,可是余大老爷一见了这人,通过她一举一动,面部表情和眼神,就能感觉到这人的不凡之处。 余大老爷立刻收敛了心神,跟陈怡玢互相寒暄打招呼,他夸陈怡玢:“没想到陈小姐比报纸上看到的还漂亮!”心里又想起工部局的张华办还说她是张少白那个粗人的外室,这样的女人是那个张少白能压住? 陈怡玢抿唇矜持一笑,请他们到客厅里来做,佣人很快将茶水端了上来,黄薇甜一直在活络气氛,在不知道余氏兄妹的来意之前,黄薇甜一直在旁边试探着余大老爷的脾性,几人说了一会儿之后,黄薇甜已经跟他二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了。 陈怡玢话不太多,一直将场面交给黄薇甜来控制,直到余大老爷后来忍不住主动说起来意,他提到了最近陈怡玢跟工部局打官司这件事,说是佩服陈怡玢这样的女士有这么大的勇气,能用一人之力去状告工部局,真是让他余某人佩服。 陈怡玢嘴上谦虚了两句,心想这是上戏肉了,余大老爷又问起官司的发展情况,他看见陈怡玢露出苦恼样子的说平城法院将她的起诉驳回,并通知她到沙弗法院去起诉,余大老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喜色,之后他状似替陈怡玢着急的样子说:“那你可如何是好啊?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沙弗告状呢?” 旁边的余三小姐虽然是受大哥所托来帮忙,但是因为之前大哥跟她争家产的时候,俩人的感情伤了不少,所以余三小姐在旁边落了一句:“人家陈小姐是在沙弗读的书,康顿大学的学生呢。” 余大老爷自然是知道康顿大学的,心里对陈怡玢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改口道:“既然是熟悉沙 弗的地形和情况,那还比较好,可是这坐船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啊。” 陈怡玢顺着他说:“是啊,我也正愁呢,不知道余先生有什么好的方法?” 余大老爷口称:“好方法是没有,不过笨方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陈小姐肯不肯听?” 陈怡玢道:“但说无妨。” 余大老爷才说:“其实你可以将手里的那块地转卖给别人啊,让别人替你操心官司和工部局这些事情。” 陈怡玢笑着道:“不知道您说的能接手我这块地的人,是……您?” 余大老爷的尴尬一闪而过,接着就笑着说:“不知道陈小姐可有意向将地皮转卖给在下?” 陈怡玢道:“余先生肯接收自然是好啊,不知道余先生预计出多少钱呢?” 余大老爷自然是知道工部局给陈怡玢出十万大洋补偿金被拒绝这种事,他也知道她花了三十万大洋买的地皮,自然不肯妥协十万大洋,于是他说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宽裕的价格:“二十万大洋。” 陈怡玢一听,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去,很明显这位余大老爷是一位趁火打劫的,既然如此,她也干脆的道:“六十万大洋,一子不少,立刻跟您去改地契。” 余大老爷还以为陈怡玢是打算跟他慢慢磨价格,就跟家庭妇女买菜似得,俩人最后会慢慢磨一个中间价位,他本来出二十万就觉得自己出得不少了,一听陈怡玢一张嘴就六十,他心里就不喜,说了句:“六十万这个数太高了吧,据我所知你当初从工部局那里拿到地皮也不过是三十万而已。” 陈怡玢笑:“您既然知道我是花三十万买的,怎么还会给我二十万的价格?” 余大老爷道:“我还帮你解决工部局的官司呢?否则就算您再熟悉沙弗的情况,还能将官司打到沙弗法院去吗?陈小姐在平城是名人,在沙弗可不见得就是名人了吧?我也是为你考虑,我节省下来的十万大洋去摆平工部局的人,你拿走二十万,这样我们皆大欢喜。” 陈怡玢心想,这位余大老爷本质上还是没把她当盘菜,以为她是女人就轻视她了,不过这也正好,陈怡玢说:“估计跟您有一样想法的人不会少,这两天我再等等,兴许明天就有报价比您高的呢。余先生,若是您诚心想买的话,六十万一个字不少,我们就交易,否则我们这生意也没法谈。” 余大老爷道:“陈小姐,我劝你见好就收吧,在平城能拿出二十万大洋的也许不少,但是能拿出二十万还能同时摆平工部局上层的人就不多了,你不用待价而沽了,再拖几天,谁知道工部局又会有什么举措?陈小姐也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别被工部局下面的小混混流氓给伤到了就不好了。” 陈怡玢依旧细声细语,道:“多谢余先生的关心,我出门会注意的,如果我改变主意了,会再联系您的。”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佣人说了一声送客,立刻就有佣人请余氏兄妹离开。 余大老爷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惹陈怡玢生气了,还以为陈怡玢一介女流是做不了这个主 ,起身要走的时候,还劝陈怡玢多多考虑考虑,若是改变主意了就去余家找他。 余氏兄妹走了之后,黄薇甜说了一句:“什么人都要来踩我们一脚,真以为余家还是余老太爷在的时候呢?” 陈怡玢想了想,说了一句:“我记得余先生好像是公董局的三位华董之一?” 黄薇甜道:“好像是的,一位是恒之领我们去见的李先生,另一位华董因为年纪大了,这两年也不常露面的。” 陈怡玢笑:“那位李华董说联合另外两位华董向工部局施压,结果就引来了这么一位趁火打劫的,看来华董之间也是不和啊。” 第95节 黄薇甜道:“管他呢,反正过两天就会见分晓了。” 陈怡玢点了点头。 在沙弗那边法院没有明确回信的时候,工部局这边还不断的对陈怡玢的几个店铺找麻烦,甚至还将战火烧到了医学校那边,工部局派了一群人将医学校封了,说是办校手续不合法,医学校的手续比别的学校手续复杂,再说这么多人,谁知道他们是办学校还是聚众闹事? 气得二哥掰断了一根笔,出面找到了那位洋人总办,但是怀特总办也没给二哥面子,因为在那位总办看来,他是一个沙弗的洋人,陈嘉兴就算是银行总裁又跟他挨不到边,他既拿不到大量的钱财,又不求陈嘉兴半毛钱,所以一点也没有给二哥面子。 陈怡玢后来拿着一只苏珊娜送给她的有拜尔森公爵家族族徽的信物去求见总办先生,总办还将戒指扣了下来,说:“谁知道你是从哪个骗子、小偷手里得到的公爵家族的东西?你一个华夏人,怎么可能会有我们沙弗高贵的公爵家族的东西?” 气得黄薇甜牙痒痒的,在家里好顿诅咒那个洋人买办。 直到大小姐的电报从沙弗传来,写到:事已办妥,法院的判决文件艾伯特已经寄回去了。 大小姐的电报是上午到的,下午又接到了塞德的电报,他发来:被欺负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呢?怀特先生去年圣诞节回沙弗的时候,我还在饭桌上跟他聊过平城的局势,你若有事找他提我或者父亲。 陈怡玢没有再去找那位怀特总办,但是第二天,那位沙弗大使先生和怀特总办一起出现在了陈公馆,甚至是工董局的几位董事,包括那两位华人董事,还有张华办及一位洋人副总办,都出现在了陈公馆门口。 这些人都是平城势力和财力顶层的人物,每人坐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一行人从工部局总部开车进入道金陵路别墅群,一排小汽车十分显眼,更别提那些代表着各自身份的车牌号,那些街头卖报的小童都能根据车牌号知道是属于谁的车子,比如张少白的车子是一辆黑色车号777的林肯,十分的有名,他的车子一出现在缓行的街道上,甚至会有那些小童跟在车子身后希望他施舍两个大钱的。 一些平城老人数着道上开过去的车子,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啊?工部局的总办、副总办、华办三位大人物,还有余家大老爷,李老爷,他们竟然同时出现,看样子还是去一个方向,这到底是什么事?”没多一会儿,沙弗大使的车子也过去了,老人惊讶道:“连沙弗大使也出动了!” 闻风而动的记者很快蹲守在金陵路别墅门口,甚至有人能通过关系进入别墅内部,更是看到了这些车子都停在了著名的陈公馆门口! 一行人进了陈公馆的大门,大使先生先开了口道:“我的朋友陈小姐、黄小姐,我还不知道,你们竟然是拜尔森公爵女儿的好朋友,我跟拜尔森公爵是好朋友啊,也认识漂亮的苏珊娜大小姐,哦,她是永远的美丽公主,将来也一定是沙弗最美丽的女公爵!” 怀特总办一听大使这段话,就知道陈怡玢之前送来的那枚拜尔森公爵家族的戒指是真的,没听见大使说人家跟未来的女公爵大人是好朋友吗? 怀特总办立刻让手下将装着那枚戒指的匣子拿了上来,说道:“这真是一个误会,我的佣人趁我不在的时候竟然敢私收下陈小姐送来的信物,那个佣人出身低贱,哪里认识拜尔森公爵家族的族徽,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陈怡玢接过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那枚戒指,见还是自己送出去那枚,就将匣子递给佣人收好,说了一句:“这可真是一个误会呢,您的佣人除了不识金镶玉之外还得用一句华夏话来形容,那就是狗眼看人低,您说呢?” 华特总办面不改色的咒骂道:“这低贱的人!回去我就将他辞退!给陈小姐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我为此感到抱歉。” 陈怡玢道:“抱歉,那又怎样呢?” 华特总办赶紧道:“您的地皮手续合法,没有一点问题,听说您已经将工部局起诉到沙弗了,这一切都是个该死的误会,您快撤诉吧,我来帮您处理这件事。” 陈怡玢道:“您这话说得晚了一些,这该死的误会给我的经济带来了损失,给我的名誉带来的伤害,甚至还封了我的学校,这让我损失。好在昨天我的另一位朋友,塞德里克卡文迪许说他已经请艾伯特威尔逊子爵将法院对工部局的判决书邮寄了回来,估计过几天就到了吧。” 总办一听她嘴里说出的这些名字,卡文迪许是财政部长先生的姓氏啊,他的儿子塞德里克也十分的出名,这两年在沙弗外交部混得风生水起,在总部的官职已经跟他平起平坐了,更别人人家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啊,只听说只等财政部长先生升到内阁去,塞德里克就会被外派的啊!一旦外派再回中央去,那必然是前途无量的啊! 总办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会跟沙弗的顶级贵族和权贵之家这么密切,总办小心翼翼的说:“陈小姐跟卡文迪许先生和威尔逊子爵先生都很熟悉?” 黄薇甜这时说话了:“塞德里克跟我们是校友,我们几个是很好的朋友。” 总办一听,这就是踢到铁板上了啊! 张华办一听陈怡玢在沙弗这闪亮的关系,直叹她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黄薇甜又说:“这位陈小姐当初在大学实习的时候是进的沙弗财政部的,她曾经给一位叫做布隆迪的女性官员当过助理的。” 众人这才完全听明白了,真是牛逼人士深藏不露啊! 旁边站着的那位前两天要给陈怡玢二十万大洋趁火打劫的余先生,脸都涨红了几分,一想到自己跟人家说话时的蠢样子,他就感觉自己的简直无药可救,能在平城混出名声的,哪一个是好惹的? 第96章 095 总办一听这关系,心里十分悔恨,立刻表示对于陈小姐的损失,工部局一定会给于补偿的,请陈小姐大人有大量,说:“以后我们一起打马吊,我很喜欢跟华夏的马吊,希望两位美丽的小姐赏脸到舍下来玩一玩?” 陈怡玢道:“是朋友了自然可以坐在一起打打马吊的,只是看朋友之间能做到什么地步了?您说是吗,怀特总办?” 总办立刻表示以后这两位小姐就是他的朋友了,工部局上下都得给她俩面子! 大使先生笑着说:“两位小姐也是我的校友,诸位也要给个面子啊!”大使先生心想,那位塞德里克卡文迪许的势头很猛啊,去年圣诞节放假的时候,他还特意去跟人家套关系呢!幸亏当初他虽然没管这事,但是态度还挺好的,没跟怀特这个蠢货一样把人给得罪了! 余大老爷一看总办和大使这个态度,心里别提有多懊悔了,心想:这辈子都不敢轻视女人了!现在只希望陈怡玢不记他趁火打劫的仇! 张华办心里也在庆幸,幸亏当初没跟陈怡玢撕破脸,他两边都在讨好,总算是没有做错! 一行人又在陈公馆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出了陈公馆的大门,只是一出去,就被已经守在门口的记者给拍下了照片,这些人再想抓住记者们,还是被他们给跑了。 当天晚上,许多晚报性质的报纸就开始报道了这件事,整个平城老百姓都为这巨大的反转惊呆了,因为他们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了平城顶级的几位洋人统治者,甚至看到了站在门口送客的陈怡玢! 报纸的标题叫做:“工部局集体向陈怡玢道歉!”“陈氏女郎的能量,以一人之力告倒了工部局吗?” 之后几日的报纸都在大肆渲染这件事,很快工部局登报纸声明:因为工部局的工作失误给陈怡玢女士带来了损失,工部局表示很歉意,为此,工部局会对陈小姐进行赔偿。同时澄清了陈女士名下所开的‘美食铺子’‘蝶恋花’‘和安医学校’均为优秀的公司,所产美食可口地道,服装精美漂亮,医学校也承载着振兴中医的想法,陈小姐和黄小姐是两位十分优秀的女士! 工部局的道歉声明一经报道在报纸上,报纸都卖疯了,全平城都在讨论陈怡玢到底凭什么让工部局有如此大的转变。 紧接着,从沙弗寄出来的法院判决书到了平城,陈怡玢将判决书交给张少白手下的报社,平城人才知道,陈怡玢竟然将工部局告到了沙弗法院,并且还告赢了!这真是平城历史上第一次有人告倒了工部局! 整个平城都在讨论陈怡玢这个女人的能量! 从此以后,陈怡玢的名字是跟那些顶级豪门、政要名流在一起的,是平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人们提起她的时候,不再是‘那个诗人陆云鹤的前妻’‘陈嘉国、陈嘉兴的妹妹’,而是那位陈怡玢女士! 陈怡玢的名字,从此成为平城女人的代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终于把这件事写完了。真去睡了,短一点,但是今天写了一万多字了,明天有事外出,更新会晚。 第97章 096 陈怡玢还不知道她这次的事件造成的影响,但是她现在出门已经经常被记者追随了,从家门出来就被蹲守在别墅门口的记者跟随着,有时候记者特别生猛的窜到车前面,给开车的司机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怡玢也被这样的记者气得直闹心,又不能跟这种人太生气,她摇下车窗请记者离开,但是往往迎接她的是更多的镁光灯和按镜头的声音。 第96节 那个挡车的记者还冲过来问她:“陈小姐,大家都说你动用了私人关系才赢了官司,请问你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陈怡玢道:“我没有什么看法,我只是做了一位普通的公民为自己的权利所抗争的努力。”说完,她也摇上了车窗,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回答很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又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她也不过是尽自己的努力罢了。 陈怡玢约了张少白一起在外面新开的酒楼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张少白如约前来,他看到陈怡玢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着浅绿色的旗袍,因为天气太热,脖子以下到胸口的位置用了更轻薄的同色纱料,若隐若现的透着她白皙的肌肤,虽然捂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让人颇为遐想,这种新款的旗袍也是从‘蝶恋花’开始流行起来的,让‘蝶恋花’又回到客人来来往往的样子了。 张少白从陈怡玢约他吃饭的地点不在陈公馆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是一个很重要的饭局了,只有他俩人的饭局,看来陈怡玢今天会对他有一个回复了。 其实张少白心里已经隐隐的知道陈怡玢会说什么了,因为通过胜诉工部局这件事,张少白对陈怡玢的心思已经淡了几分,原来他想得到她,一方面是因为她个人的学历、美貌、能力还有得力的兄长们,那时他也不过认为她是个有能力的名媛罢了,他张少白尽管是一个大老粗,但是也不是庸人,时间久了,陈怡玢自然会知道他张少白的好处。 可是这次工部局的事,他开始怀疑,陈怡玢这样的女人是否是他能掌控的。 他从张华办那里知道了那天怀特总办和大使先生去陈公馆时的聊天内容,张少白才知道陈怡玢在沙弗的交际这么广,结交的都是权贵人物,拜尔森家族未来的女公爵、还有沙弗的财政部长、外交部任职的公子、高级法院里任职的子爵等等,那些陈怡玢曾经求学时期的至交好友还对她鼎力相助着,这些是平城的这些名媛或者名仕们提着礼物上门都很难结交到,甚至一辈子也很难取得他们平等交心的人物,陈怡玢竟然同时是他们的朋友。 而且这样的事情,竟然之前一点都没有听她提起过,好像那些在沙弗跺跺脚就能让平城的这些洋人高官们颤一颤的人物只是她的一些普通的朋友一样。 陈怡玢给他倒了点葡萄酒,说感谢他这次的帮助。张少白喝了酒却说:“你不地道啊,沙弗有这些朋友竟然连个信儿都没透过,否则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方法对付工部局这群人啊。” 陈怡玢道:“不太想将事情弄到沙弗去,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不太想麻烦朋友的。” 张少白有意探一探话,说:“都是好朋友,谁也不会那你当外人,你何必这么客气呢?”他观察了一下陈怡玢的表情,只见陈怡玢听了他的话说:“以为能在平城解决呢,没想到这点事儿竟然还会有这种戏剧化的发展。” 张少白一看她说话这语气和表情,就知道张华办提的那些人跟陈怡玢的关系肯定是匪浅的,便说:“我听说你跟沙弗那边的拜尔森公爵家的小姐关系很好?” 陈怡玢只简单的说:“她是我在沙弗求学时的室友,住在一个屋里的。” 张少白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也知道同住一个屋好几年,那感情能不好吗?那就跟一起蹲过一个战壕打仗的战友似的,那都得多铁的关系! 张少白压住心里的震惊,道:“看来康顿大学里对学生是不分国籍和种族的。” 陈怡玢道:“我跟她大概也是随机分配的吧,不过你这么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张少白又说:“我还没怎么听你说过你在康顿大学求学时的经历呢,想必是很有趣的吧?” 陈怡玢道:“学生的时候是最无忧无虑的,整天读书啊、跟朋友在一起玩乐,不会考虑将来会怎样,只考虑把眼前的课给顺利过了考试,那就是一天最大的忧虑了,现在想想真是怀念那段时光啊。” 张少白心里其实特别想听陈怡玢多讲讲她跟沙弗那帮人的交往,以此来重新定位陈怡玢在他心里的地位,原来的陈怡玢在他心里的定位就是一个他稍微努努力可以征服的女人,可是如今她有这样的资源,再加上她个人出众的能力,不管是她在沙弗的能量还是在平城这边的能量,都得让张少白重新衡量一下了。 他不得不承认,陈怡玢不是他可以轻易征服的女人,曾经想的让陈怡玢做他外室或者娶回家当姨太太的想法,现在来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而他现在的太太和姨太太们,又不能轻易跟她们离婚,所以他跟陈怡玢的可能性很小很小,除非陈怡玢能死心塌地的爱上他,可是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眼神他还见得少了吗?哪一种都不是陈怡玢的样子啊。 张少白知道了,再怎么努力,也跨越不了他跟陈怡玢之间巨大的代沟。他心里十分的惋惜,这样优秀、美丽的女人,若是能得到她的爱,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陈怡玢听他问,便又说了一些塞德他们的事,说了曾经救过卡文迪许夫人,并因为认识了他们一家,也因此渐渐和塞德里克成为了朋友等等。 张少白从张华办那里听过卡文迪许家族的事,没想到陈怡玢跟他们家族的牵扯竟然是这样的深,救命之恩跟一般的朋友能一样吗?张少白让自己开起玩笑:“听说卡文迪许家族的男人都十分英俊,这位塞德里克也很帅气吗?” 陈怡玢道:“听说塞德是他们圣伊凡学院当年最英俊先生的得主,每当他经过两间学院之间的彩虹桥的时候,总有女生停下来看着他。” 张少白一听这话,敏感的能感觉到一点什么,说:“看来你和塞德里克也是关系匪浅啊,你们……” 陈怡玢说了一句:“我们是好朋友,他很英俊、优秀,但是我只拿他当朋友,就好像张大哥你也十分的厉害、优秀,我从心里拿你当兄长、当可以依靠的朋友一样。” 张少白一听,这才是今天的戏肉,他端起酒杯说:“来,我这个兄长敬你一杯,敬我的妹子!”一句话,将之前的追求都化在了酒里,再抬头,这事就翻页过去了,不过是几句话之间的事。 陈怡玢跟张少白又继续吃了一会儿,她跟他说起了最近记者对她的跟随让她很困扰,出行非常不方便,她得给自己配几个保镖了。 张少白立刻表示这件事他会解决,请她不要担心,又说:“不过你这次胜诉工部局之后还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报纸的采访呢,这怎么能让公众满意?我看你还是专门接受一家采访吧,否则就算我压下他们也还是有人会惦记你的,毕竟你现在在平城的名气堪比电影明星了。” 陈怡玢道:“胜诉本身是一件让跟我有相同情况的人颇受鼓舞的事情,但是我若是太张扬岂不是让工部局的人觉得我不饶人吗?我无意成为什么标志性人物,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事。” 这种低调的作风是张少白欣赏的,他心里又是一阵惋惜,这样的女人不能被他所收用,真是太可惜了,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有女人可以很优秀,甚至可以做出比大部分男人都更成功的事。 陈怡玢这样的女人,外表看起来是美丽的,说话甚至是柔声细语的,穿着精致的衣裳戴着闪亮的珠宝,行走之间摇曳生姿,颇有平城女人的特质,但是不能否认的事,陈怡玢的事办起来确实踏踏实实,有毫不妥协的硬气,这种外柔内刚的女性,到底哪个男人能降服住呢? 处理好了张少白的事,回到家里歇了一会儿,唐阿凤坐在公馆的客厅里跟陈怡玢汇报工作,详细说了最近几日有哪些高官办的宴会邀请了她,并且将职位也都跟她说明白了。 陈怡玢揉揉额头,叹道:“参加舞会是薇甜的特长啊,怎么不去邀请她?” 唐阿凤穿着陈怡玢给她的一身粉色旗袍,衬得她皮肤更白皙了,她说:“二老板也收到帖子了,她下午就已经去赴约了,她的帖子比你的还多呢,已经忙不过来了。” 陈怡玢感叹:“我可不是大熊猫,不用来参观我。”逗得唐阿凤直笑,在旁边说:“其实我倒挺能理解他们的心态的,一方面他们想看看告倒了工部局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另一方面他们也想跟你交好啊,知道你这么厉害,谁不想交好啊?” 陈怡玢道:“好吧好吧,把推不掉的给我留下吧。” 傍晚王绶云回来给陈怡玢领来两个人,一位是高大的白俄保镖,一身雄赳赳的腱子肉,另一位是相比之下显得瘦小了一点的青年,看起来大概二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有点老气的短褂子,头发剪得很短,眼神看起来很淳朴。 王绶云跟她说:“这两位是我为你找的保镖,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了。” 陈怡玢一时间因为王绶云的细心所感动,一时间感叹了自己竟然真的用上了保镖,跟两位保镖互相介绍一番,知道白俄保镖曾经是俄罗斯那边很厉害的拳击选手,而瘦小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学过中国功夫的少年,从小到大学了十多年,已经是他们那一脉里实力颇为不凡的人物了。 王绶云说:“以后你出门让他们也跟着你,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陈怡玢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身边必须得开始跟着人护着她了,也就没有推辞,还感谢了王绶云,说:“手臂受伤了还总替我操心。” 王绶云道:“这不就是因为你替我换了几回药嘛?” 陈怡玢道:“我是值啊,才换了两回药就又是首饰又是人的,挺不好意思的。” 王绶云道:“若是你不好意思,那就亲手给我做一碗参鸡汤吧。” 陈怡玢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之前答应了你的。”她看了一眼王绶云:“不过你也没有做到全须全尾的回来,到底还是受伤了。” 王绶云道:“手臂没掉就是全须全尾了,流点血不算什么。” 陈怡玢道:“你呀。”又跑到厨房里专门炖了一锅参鸡汤,王绶云看她忙里忙外的样子,觉得很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困屎了,去睡了。 第98章 097 第97节 第二天晚上要去参加邹世雄的大女儿邹凤美的party,黄氏夫妇不用说了,party场里的活跃分子,经常有各种高端的party邀请他们。 倒是陈怡玢回国这一年多,随着她身份和地位的提高,接到的party帖子也越来越高级,像以前跟邹凤美不过是面熟的相识,如今也收到了她的请帖,王绶云作为邹世雄的重要将官,理所当然的也收到了帖子。 黄薇甜为此又特意去店里挑了几件衣服,跟陈怡玢俩人好顿研究打扮,李少雍在旁边一边看报纸一边附和:“老婆你穿什么都好看。”连脑袋都没抬就这么说,被黄薇甜指责没有诚意,李少雍义正言辞的说:“男人是永远不能理解你们女人对衣服和首饰的执着的。”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李少雍颇有点伤心。 李少雍还拉着王绶云,问他:“随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绶云同志刚从军部回来,随着邹世雄也回归平城了,他的工作开始忙了起来,尽管伤势未痊愈,但也每天早出晚归了。 王绶云挺认真的说了一句:“女士当然得追求美丽了,女为悦己者容。”赢得了黄薇甜的称赞,说:“别看我们随庆平常不爱说话,但是关键时刻总知道立场,可比某人强多了,还外交官呢,没见识。” 左右都是不对的李少雍选择了闭上了他的嘴,他决定静静的当一个帅哥。 到第二天晚上,四人一起出发,黄薇甜挎上李少雍的胳膊走在前面,后面的王绶云仍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他戴上帽子,显得脸部的线条更加深刻了,他冲陈怡玢微微倾身,向她伸出邀请的手,说了一句:“可否?” 陈怡玢那只戴着火油钻手链的手搭在他的手掌上,道:“今晚我就临时充当一下随庆的女伴吧,不过可不能让邹仁美小姐误会啊。” 王绶云立刻说:“她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不存在误会。” 陈怡玢道:“人家追你追得连小报都在报道这件事了,说是非卿不嫁。” 王绶云道:“她说非卿不嫁,怎么没考虑道我是不是乐意呢?这帮娇小姐啊!”他略摇摇头,显然是不想再评价这种不考虑别人心情的娇女郎,他吃过杨苒苒的亏,还会再去触霉头吗? 陈怡玢哈哈笑,黄薇甜上车前看到陈怡玢挎着王绶云的胳膊,还偷偷捅了李少雍一下,李少雍低声说了一句:“就你傻,还以为那手链是张少白送的,若真是张少白送的,以嘉和的性格,还能戴在手上吗?” 黄薇甜一听这消息,那内心别提了,简直像听到一个大新闻一样,眼睛都瞪大了,说:“真的假的?” 李少雍说:“你说呢?” 黄薇甜合计合计,找回了智商,说:“你别忽悠我了,嘉和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就算接受了随庆的礼物也不能代表什么,切,在沙弗的时候,塞德里克你还记得吧,优秀、帅气得让全康顿的女生都尖叫的塞德,可是嘉和不也没跟他再进一步吗?” 李少雍一听,又有点为自己兄弟的前途担忧,说:“你说的塞德里克虽然好,但是他跟嘉和是不可能的,嘉和心里有一杆称的,别说华人和沙弗人的国籍差异,就是卡文迪许家族的阻力都是够他们吃一壶的了,我们随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煊赫的家世,但是本人很优秀、沉稳,你想想这世道都什么样了,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胡来乱搞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多少女人等着排队坐上他的大腿呢,可是你看他像个老学究一样,下班就回来,除了对嘉和有点上心还对谁上过心?” 黄薇甜道:“听你说得天花乱坠,随庆也不是那种乱搞的人,他心里有数呢,不过他就是不太能说,又不会追求女孩子,真不知道他以前跟杨苒苒怎么结婚的?” 李少雍道:“一万个女人里也碰不上一个杨苒苒那么能作能闹、不知道珍惜的女人,以为花花肠子就是爱,会写点诗词文章就是能耐了?早晚有她后悔的那一天。随庆若是能说会道又会浪漫,杨苒苒还能跟邵兴跑了吗?” 黄薇甜后来整个人就一直沉浸在王绶云送陈怡玢手链这件事上,在车里还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平常一样,可是视线往陈怡玢手腕上瞟好几回了,好在陈怡玢一直在看窗外的景色,也没注意到她。 王绶云因为觉得自己刚才努力迈出了一步,感觉自己还挺开心的,虽然脸上表情没表现出来,但心里是有点美的。 陈怡玢穿着一身浅紫色塔夫绸的长裙,腰间松松的系了一条水钻的腰链,长裙的大腿一侧开衩,随着她的步伐会若隐若现的露出一条又长又直的大腿,十分的时髦和漂亮。 她现在已经是平城的名人了,自从胜诉工部局以来,严肃权威的日报、晨报之类的报纸采访不到她,小报却经常偷拍她的照片登到报纸上,因为有张少白的关系,就算是小报对她的报道也是十分正面的。所以她一出现,就受到了大家的瞩目,很多人都端着酒杯围了上来。 陈怡玢不像黄薇甜一样喜欢交际,并且黄薇甜还负责了她们店里的主要交际职责,陈怡玢一般很少出现在这种奢华的社交场合,偶尔会出现在一些重要的牌局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得晚上回家陪孩子,或者干脆在工作。 这次她不仅出现,更让人跌破眼镜的还是,她是跟王少将一起出现的! 王绶云比她高出半个头,劲瘦高挑的身材在那身军装之下更显得挺拔,王绶云没离婚之前就是很多平城已婚女士想勾搭的对象,这年头世道已是这么乱了,男女关系什么的,寻欢作乐是多么平常。 王绶云跟杨苒苒离婚之后,为人仍是十分正派,有眼睛的小姐、夫人们都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在如今的世道里已是十分的稀少了,本身又是年轻有为的少将,像这么优秀的年轻将官在整个华夏都找不出来几个,当年王绶云还单身汉一枚的时候,就是全望京老丈母娘们眼里最想拉来当女婿的人,如今虽然离过一次婚,但是人家地位更高了,那更是很多人都想抢到手的肥肉。 很多女郎都想认识王绶云,可是王绶云为人古板认真,再加上去前线打仗,所以很少出现在这种宴会场合,而且前一阵邹世雄的小女儿邹仁美对王绶云的追求那是轰轰烈烈的,他去了前线那是暂时没了消息,如今回来了第一次参加宴会的女伴竟然是这段时间名声大噪的陈怡玢! 很多第一次见到陈怡玢真人的人都在比较着报纸上看到的样子,看到她的真人真的想不到她会是那个以一人之力能将工部局给胜诉的女人,听说陈怡玢在沙弗上层的关系十分的硬,看她真漂亮,不会是靠着男女-关-系搞到的吧? 很多人嫉妒的看着她,心里想着,在沙弗时一定是陪了很多沙弗高官,回平城了还勾-搭上了王绶云! 张少白也来了,看到他们进来之后立刻上前去打招呼,他看到陈怡玢这么漂亮的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尤其是她还挎着王绶云的手臂,前两天他还在遗憾追求不到她,还在想什么样的男人能压住她,结果今天就看到了她跟他的好兄弟王绶云这么亲近,虽然知道她跟王绶云一直是好朋友,这年头跟个把好朋友参加个派对的新式女郎多了去了,可是张少白也觉得自己心里挺不舒服的,不过面上也将这种情绪压下去,笑着跟四人打招呼。 邹凤美作为今天的女主人立刻就向她的重要客人迎了上来,对陈怡玢说:“如今在平城都是都知道,想请到陈怡玢出席party是多么的难,如今你能出现在我这里,我真是高兴啊。” 陈怡玢道:“哪有那么夸张,我这人嘴笨口拙,怕在人多的地方说错话,人贵有自知之明嘛,所以我也不常出来惹大家嫌。” 邹凤美道:“你这还说自己嘴拙,我们这群人可怎么活啊?谁不知道你前一阵干了一件让我们华夏人扬眉吐气的事,真是给我们女人长脸啊!” 陈怡玢笑着客气几句,这时候邹凤美又从身后拉出来一位女孩,跟她介绍道:“来来来,你俩还没有见过吧,这是我的亲妹妹,邹仁美。” 只见邹仁美看着陈怡玢说:“陈姐姐,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早就想认识你了!” 陈怡玢向她伸出手,说:“在平城谁不知道邹仁美小姐美貌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其实邹仁美长相是挺漂亮的,还舍得花钱往自己身上披挂,但是要说美貌无比还真算不上,胜在年轻水嫩吧,更主要是她有个当督军的亲爹。 邹仁美跟陈怡玢寒暄了几句之后迫不及待的跟王绶云说:“随庆哥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一直惦记你的伤呢,特别想去看看你,可是大姐和姐夫都不让我去战地。” 王绶云淡淡的说:“我好多了,多谢关心,战场危险,还是不要去的好。” 邹仁美笑,道:“我就知道随庆哥哥最体贴我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我来给你介绍几个人,快来。”说着就要拉着王绶云离开。 王绶云说:“我今晚是要当护花使者的角色的,仁美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邹凤美其实一直想撮合王绶云跟她亲妹的,因为王绶云这不仅是邹世雄想拉拢道核心的人才,本人又是十分的沉稳靠谱,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位稳妥的男人。 所以邹凤美在旁边说;“你没来之前啊,我们姆妈就嚷嚷的想见见爹爹旗下最年轻的少将是怎样的人,这不你来了嘛,她想见见你。” 邹世雄的夫人想见他,王绶云还怎么拒绝,陈怡玢适时的说:“你快去吧,别让夫人久候,我没有什么事的。” 张少白还在旁边说:“有我在,你放心吧。” 邹仁美冲陈怡玢笑一笑,笑容里有点得意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困又累,去睡了,晚安。 第99章 098 王绶云无奈,只得去见了邹夫人。邹夫人一见到自己的小女儿拉着一位高大的军官过来,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等王绶云走近向她行了军礼,本人又是高大挺拔,虽然不太说话,但一看就是很能靠得住的那种男人,邹夫人心里就喜欢上他了。 第98节 邹夫人向王绶云问东问西,尤其是打听了个人情况,知道王绶云现在还未婚,她十分高兴的说:“仁美啊就是被我太宠着了,从小就是她最小,我和世雄都特别惯着她,你们年轻人啊要多多接触,多多出去玩一玩,现在时代变了,男孩女孩都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听得邹仁美特别高兴,在旁边甜甜的答应,王绶云就简单说:“军务繁忙,只怕是没有太多时间陪仁美小姐玩乐。” 邹夫人一听,因为王绶云这样的软钉子就不太高兴,心里想着她家邹仁美是督军家的小姐,家世、人品都是顶顶到位的,怎么王绶云还这么不识抬举?再说他王绶云还是个二婚的。 邹夫人说:“这世雄啊真是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我改天跟他说说说,让他不要让你这么忙!年轻人总得有点自己的时间的。” 王绶云道:“如今我们虽然和北方的许督军达成了临时停战协议,但是南方政府挥兵北上,杭州和平城都首当其冲……”他顿了顿,将局势告诉邹夫人,战争的事,邹夫人也能说得上话吗? 王绶云又正气凌然的样子说:“是战是和,我都听督军安排。” 邹夫人自然是知道如今和北方军阀许伟和和谈的事,否则邹世雄也不会轻伤下了火线,今天这场派对虽然请了很多政要名流,但真正邀请的人其实是许伟和的小儿子许开疆!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行人,邹凤美赶紧和丈夫迎了上去,只见为首的那个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有点瘦,穿着国军统一的军装,尖下巴,丹凤眼,还未说话已是噙着笑的。 陈怡玢他们只听见邹凤美喊这人:“少将军来了,可等你好久了呢。” 当时国内军阀林立,能叫上少将军和少帅的军阀二代们有好几位,但是陈怡玢自然在报纸上看过很多次这位少将军,许开疆。 许开疆身边跟着一位戴着珠翠的女子,长相也是十分美丽明艳,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这位女士也是十分有名气的,她虽然出身高级书寓先生,但是当初许开疆为了娶她,甚至要休掉自己出身名门的原配妻子,搞得他爹许伟和差点把他打死,后来还是原配妻子求了情,这才没有再追究。 只是这位小姐就再也进不了许家的大门了,因为许伟和曾经说过:“在他在世一日,这个女人就别想进许家的大门!”许开疆虽然不能娶她进门,但是又在外面给她置办了小公馆,还经常宿在她那里,让身边的人叫她夫人,出门交际也带着她。 这事虽然许伟和气得要死,但是也管不住许开疆,因为许家这一辈三个兄弟,许开疆排老幺,他的两个哥哥都跟着许伟和上战场战死了,只有许开疆这么一个独苗了,所以许太太十分宝贝这个儿子,许督军也不想断了香火,更不想他打下的家业没有人继承,所以对许开疆就格外容忍。 这一容忍,就把许开疆容忍成了这么多军阀二代中最有名的一位,吃喝玩乐样样出名,只有打仗是个假把式,也算是虎父有犬子的一个典型了。 不过就是这样的许开疆倒是过得很好,建国之后他就移民了美国,再也没有回国,陈怡玢上辈子在曼哈顿还见过他,虽然那时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仪容,而那位小姐竟还在他身边,也是能耐了。 陈怡玢想完了这位少将军的这点事儿,就见邹凤美将许开疆迎到了邹夫人前面,一行人又是寒暄了一阵,过了一会儿,黄薇甜和陈怡玢也被邹凤美引到邹夫人面前。 邹夫人自然是夸她俩都很漂亮,当邹凤美介绍到陈怡玢的时候,邹夫人还多看了陈怡玢好几眼,说:“这位就是告倒了工部局的陈小姐?” 陈怡玢行了个礼,笑着说:“不过是运气好,再加上我提供的资料很全面,沙弗的法律认可,所以才赢了的,实在是运气很好。” 邹夫人道:“我常听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又看了陈怡玢的脸,说:“不过这么厉害的小姐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还这么漂亮,真是后生可畏啊,陈小姐也给我们女人长了一把脸,我在家里也特别爱听人讲你的事。” 因着邹夫人的一番话,让在旁边的许开疆向陈怡玢投来了瞩目的目光,他说:“原来这位就是陈怡玢小姐,失敬失敬,这次来平城之前就想着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你,如今见了果然比报纸上漂亮多了。”许开疆说的是普通话,但是还带着一点东北腔,听起来倒也还有趣。 陈怡玢又跟许开疆打了招呼,许开疆旁边的那位小姐叫做李韵荷,李韵荷也张嘴夸陈怡玢:“真是给我们女子长脸。”又跟许开疆说:“过几日我们在家里请客,也邀请陈小姐一起来,大家一起玩。”许开疆自然是同意,在这种场合下的邀请陈怡玢自然也是应声同意的。 一圈人互相打了招呼,李少雍又和许开疆聊了一会儿,像李少雍这种级别的人物到哪里都是焦点,很快陈怡玢就找了个机会把主战场留给黄薇甜和李少庸他们,她自己偷偷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没多久,灯光开始暗了一点,邹家请的西洋乐队就开始演奏起舒缓的乐曲了,男男女女搂在在一起滑进舞池里跳舞了。 陈怡玢刚喝了一点淡香槟酒,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跑得倒是快啊。”一回头,见是王绶云,他手里正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 陈怡玢接过来喝一口,带着笑意道:“你不也逃出来了吗?” 王绶云心里合计,这不是怕她无聊嘛,他特意过来的。不过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向陈怡玢伸出手,说:“可否邀请美丽的嘉和哥一起跳支舞?” 陈怡玢冲他笑:“你也跟他们俩一起胡闹!”还是把手放到了王绶云的手上,王绶云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舞池里,陈怡玢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王绶云轻轻搂着她的腰。 其实王绶云挺紧张的,他搂着陈怡玢的腰不敢使劲,又不想太松,也有点小心思想让陈怡玢离他近一点,但是又不好意思。原本干燥温暖的手掌都有点出汗了,陈怡玢还合计他是热的,也没太多想,因为王绶云平常就特别注重凤仪。 王绶云对穿着要求不是很高,也许布料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衣服都还是很合身的,而且他大多时候穿军装居多,陈怡玢见他穿衬衫和军装都把扣子扣到最顶,好在他脖子不粗,扣上了还有一定的空隙,倒显得他脖子长,脸部线条也硬朗。 陈怡玢说:“随庆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想必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王绶云想了想:“我在美国读硕士的时候班里倒是有女同学的,不过学业太忙,没什么接触,同期出国的华人里有几位女同学,不过她们都把媚眼抛给了瞎子,我那时一心埋头苦读,只想回头后将一身所学回报给国家,哪有心思去搞那些风月之事啊?后来我上了西点军校,军校里都是男的,连雌性都没有了。” 陈怡玢道:“我记得我们俩刚见面的时候,二哥说你是学文学的,后来怎么想去考军校了呢?” 王绶云道:“我出国的第三年曾经回国呆过半年,这半年曾经在平城和望京工作过,遇到了一些人和事,让我觉得在这种军阀混战的时期,写个诗文、做个话剧什么的,都不足以改变所有人的生活现状,于是又重新考的军校。” 王绶云想了想,说了一句:“武力只是一个工具,不分好和坏,我想不能只有那些蛮横的人拿枪使剑,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王绶云跟陈怡玢说这些话的时候,俩人是贴得很近了,王绶云就算不好意思拉紧陈怡玢,俩人跳舞的姿势也是贴着身体了,说话的时候他几乎是贴在陈怡玢的耳边说的。 大概也只有王绶云能在这种暧昧肢体相交的时候,说出让这种漫气氛瞬间全飞的话题,王绶云自己还没注意到,不过说到他熟悉的话题了,他反倒变得自然了,不那么紧张了。 很快一首曲子就结束了,王绶云依依不舍的还想再继续跟陈怡玢跳一会儿,结果邹仁美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庆哥哥!” 俩人一抬头,看见邹仁美跟张少白俩人也进了舞池,这时邹仁美要跟陈怡玢交换舞伴,陈怡玢想着她是王绶云领导的女儿,她也没有太坚持,就将位置让给了邹仁美。 王绶云心里不乐意,看了一眼陈怡玢,只见陈怡玢冲他露出微笑,还眨了眨眼睛,王绶云心里一跳,只觉得自己心跳瞬间加速了,目光也随着陈怡玢走了。 张少白一接过陈怡玢,就拉着她往别的方向挪步跳舞,邹仁美看王绶云一直注意陈怡玢,她心里就不乐意,故意踩了王绶云一脚,王绶云觉得疼了,低头看邹仁美,邹仁美娇滴滴的说了声:“随庆哥哥,我不太会跳舞,你教教我。”邹仁美从西洋毕业回来之后,是舞会上的常客,曾经被人夸过是舞池娇客,现在她又说自己不太会跳舞。 不过王绶云心思不在她身上,她怎么说都行,都是应付,但王绶云就算心里应付她,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还煞有介事的在教她,尽量保持着身体距离,倒是邹仁美总贴着他,让王绶云挺尴尬的。 那边张少白拉到陈怡玢之后还说:“今天这场合想跟你跳支舞真是难啊。” 陈怡玢道:“我不常出来交际,所以朋友们都想多找我说点话。” 张少白道:“嘉和是不太喜欢出来交际,不过到你目前这个位置,不出来交际是不行了。” 陈怡玢道:“这种事我不太在行,我跟薇甜俩人分工明确,都是她在负责这方面的事。” 张少白说:“嘉和对待朋友总是这么尽心尽力吗?我听人说黄老爷曾经帮过你,所以你对李夫人才这么好吗?说是她负责外场交际,但其实参加舞会、打打麻将都是时下小姐夫人们喜欢的消遣吧。” 陈怡玢道:“我跟薇甜是好朋友,自然希望她高兴,再说做她擅长的事她会很出色,你看,我跟你之间还是托了她的忙,不是吗?再说黄老爷对我有大恩,当年我那么落魄,都是他给我的机会,甚至还收留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护着薇甜一点也是自然的。” 张少白道:“嘉和倒是十分精于用人之道,懂得报恩的人不会差的。”对陈怡玢了解越多,越是遗憾,这样聪明漂亮又有能耐的女人不能为他所收用,现在连看她跟王随庆跳舞,他心里都不痛快,可是再不痛快能怎么办,陈怡玢不是他能动的女人。 张少白又说:“有时候特别羡慕李夫人,能有嘉和这样一位好朋友。” 陈怡玢笑:“我心里也是拿张大哥当朋友的。” 第99节 张少白心里想着,当朋友有什么意思,可以睡在一个被窝吗?嘴上也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其实更希望嘉和拿我当情人。” 陈怡玢知道张少白是在开玩笑,男女之间那点微妙的距离感和玩笑感,陈怡玢笑呵呵的说:“我可不喜欢当情人,若是嫁呢就只嫁那一心一意只有我一个的。” 张少白心里知道,可是听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这么说,心里也还是一紧,面上还是玩笑的说:“只叹我生得早一些,若是我早知道未来会遇到陈嘉和这样的女子,我一定会克制住的。” 陈怡玢哈哈笑,跟张少白透了话之后,俩人说话倒一下顺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着急下班,先发,回家再改错字 第100章 099 跟张少白刚跳完一支舞,他就被别人叫走了,陈怡玢冲他摆摆手哦,让他赶紧去吧,她没有什么问题的。 等陈怡玢刚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歇一会儿,就不断的有很多不认识的男士来邀请她跳舞,陈怡玢都礼貌的拒绝了,说是脚太酸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断的上前来邀请。 陈怡玢本身就很漂亮,高挑、肤白、长腿,再加上最近她在平城的声名鹊起,她以前在上层里有点名是因为二哥和黄薇甜,如今全平城都知道陈怡玢这个女人的能量,却是靠她自己了,一个能在沙弗把工部局就给告倒的女人,那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许多人都知道,陈怡玢本人甚至都没有特意坐船去沙弗,在平城的地界上,让工部局的几位洋人高官和沙弗大使都去向她求和,那得是多大的能量? 很多跟工部局这几位高官熟悉的人都明里暗里打听陈怡玢的事,工董会的李先生借着这次陈怡玢的事情,向工部局施加压力,将原来的三位华人董事增加为五位华董,张少白打败周永成成为其中的代表之一,否则张少白怎么会变得越来越遗憾没有把陈怡玢搞到手呢。 有很多人还是知道了陈怡玢在沙弗上层的关系涉及到财务部、外交部高官,甚至连皇室都有涉及,对她的评估再也不能同日而语,原先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商人,在那些已经起家的人眼里,这种开个小商小店的女人虽然有能力,但是也成不了大气候,可如今看着陈怡玢再也不能以旧眼光了。 当陈怡玢挎着王绶云,跟在黄薇甜、李少雍走进来的时候,很多人才想起来,陈怡玢跟这几位还是挚友啊,华夏最年轻有前途的外交官,听说马上要升到外交部次长了,王绶云更是如今邹世雄手下炙手可热的一员大将,三十岁的少将啊,手下全美式装备的炮兵团,是邹世雄最舍得砸钱的部队了。 很多人才发现,就算不加上沙弗的朋友圈子,陈怡玢光是在平城的圈子就已经非常顶层了,除了这几位挚友之外,她跟平城新的白相人第一人的张少白的关系也不太一般,自己的亲哥哥之中有在中央任职的政客,还有在银行里当副总裁的银行家,这么一细数,陈怡玢不是出身顶级名门,但是她绝对是给自己打就了很多家世优越的名媛都比不上的实力和人脉! 陈怡玢装模作样的揉了揉小腿,找理由也得找得像一点,这时一个男声响在她旁边,“陈小姐,别来无恙。” 陈怡玢一抬头,看见了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的余家大老爷余永航,这位未来的船王在跟工部局的洋人总办来过陈公馆之后,再也没有提什么帮助她解决难题,用二十万收购她的地皮的事情了,甚至他当天出现在陈公馆的时候,都是尴尬无比的样子。 陈怡玢以为跟他再也没有交集,没想到余永航倒是还能主动上门,她跟他打了个招呼,余永航问可不可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陈怡玢自然请他坐下。 余永航跟她先寒暄了两句,才说:“陈小姐好魄力,把我们一干人都瞒在骨子里,以为你需要帮助呢,让余某人当了一回小丑啊。” 陈怡玢心想,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跟人求救,也没有说什么,余永航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的,如今还说起她的不是了,她修养功夫到家,脸上也没有变色,说:“我倒是从来没有对外宣称需要帮助,大概是余老板误会了吧。” 余永航道:“是是是,倒是我误会了,被人当跳梁小丑也是活该,自找的啊。” 陈怡玢没搭腔。 余永航又接着说:“大家都是生意人,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利才出手,我想陈小姐理解我吧?不过我得向你道歉,不管怎么说,那天我是有趁人之危的念头的,是我的不对,我自罚三杯。”说完就端起桌上的洋酒先灌了一杯。 陈怡玢自然在旁边说:“都是生意人,我能理解,余老板不用这样。”潜台词是:你乐意喝是你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余永航喝了三杯之后,缓了一口气才说话:“是,这事是我不对,没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就贸然出手,是为大忌。” 陈怡玢扯起嘴唇笑,余永航说:“我还得向你道第二个歉。” 陈怡玢瞅他,含笑说了句:“怎么?” 余永航道:“我轻敌了主要原因是没看得起你是一个女人,没把你的个人因素考虑好,我没有想到陈小姐这么优秀,陈小姐,你让我刮目相看。”端起酒杯,说:“这三杯算我敬你,以后我们能否一笑解误会呢?” 陈怡玢道:“余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她也端起香槟酒杯,“各人所处位置不同,考虑的自然就不同,不过你这么说,我也陪你喝一杯,以后我们再见也是朋友。” 余永航立刻喝了一杯,说:“陈小姐是痛快人,跟你聊天也很痛快!”他也十分痛快的又连续喝了两杯,喝完之后他站起身,身子也已经有些踉跄了,他扶了一下椅背稳住身子,向陈怡玢伸出手。 陈怡玢也起身跟他握了个手,余永航说:“期待以后与你有合作的机会。”陈怡玢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余永航不愧是未来的船王,到底有他的气度,办事干脆利落,陈怡玢倒有些欣赏他了,不过合作还是得看互相的利益和条件。 余永航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陈怡玢屁股都还坐热,又来了一位,他还没说话,陈怡玢已经起身了:“少将军。” 许开疆道:“陈小姐不要跟我这么见外,”看了看陈怡玢的脚,显然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她的拒绝理由,他说:“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呢?” 陈怡玢自然不能不给这位北方军阀的少将军的面子,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表示了同意,许开疆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进舞池里,音乐忽然从舒缓的节奏换了欢快的恰恰。 许开疆笑:“恰恰!”许开疆的军装外套早就已经脱掉了,穿着军装衬衫领口打开了一个扣子,跟陈怡玢跳恰恰的时候身姿十分潇洒灵动,显然是舞池常客。 陈怡玢虽然不太擅长跳恰恰,但是在康顿大学的时候也是专门练过,甚至还特意去大小姐家里跟拜尔森家族负责教小姐礼仪的女士学过半个寒假,用苏珊娜的话说:“勉强还能看得顺眼,但你也别说是从我拜尔森公爵家学的,我可丢不起那人。” 像苏珊娜这样的公爵家独女,从小就有专人教礼仪,舞蹈什么的那也是必须学习的课程之一,甚至是成为合格的沙弗贵族淑女,都是苏珊娜必须上的课,所以她瞧不上陈怡玢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陈怡玢也不介意,还跟她讲了在华夏,前朝的大官家里也跟公爵家一样,找专人来培训姑娘等等,跟人使劲胡侃。 现在她跟许开疆跳起恰恰自然是毫无滞涩感的,虽不是舞池皇后,但是也是颇为好看的,她的发丝在空中微微扬起,裙摆飞扬,十分的惹眼,众人甚至将空间留给这一对跳得漂亮的男女。 已经下了舞场的邹仁美跟王绶云说:“随庆哥哥,看来陈小姐跟许少将军处得很好呢!” 王绶云说了一句:“她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邹仁美又不乐意了,说了一句:“怎么随庆哥哥总喜欢说她好话,难道是喜欢她吗?” 一句话问得王绶云一下不好意思了,他本身虽然留洋多年,但骨子里还有传统男人的腼腆,对于情爱的感情羞涩说出口,而且对邹仁美说话他也得衡量,这种被家里惯坏的小姑娘,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恣意妄为的事情来? 王绶云表情淡漠的说:“你想多了,我和文澜夫妻,还有陈小姐都是朋友,仁美小姐也是留洋回来的,不会这么封建吧?” 邹仁美笑呵呵的道:“不喜欢她就好,随庆哥哥,我很喜欢你啊,你不要喜欢别的女人。” 王绶云道:“仁美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在下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实在配不上仁美小姐。” 邹仁美跺了跺脚:“我就喜欢随庆哥哥,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在乎离没离过婚啊?我才不在乎呢,我只在乎的是,我喜欢你。” 王绶云很直接的说:“随庆一心为国,无心情爱,不敢耽误仁美小姐,请小姐另寻真爱吧。” 邹仁美到底还是少女,被这么冷硬的拒绝,她十分的下不来台,伤心和生气的情绪都有,瞬间就流了眼泪,哭着跑开了。 这时音乐又变得舒缓起来,许开疆又拉着陈怡玢跳起慢摇,他一只手搭在陈怡玢的腰间,刚跳了一支舞,俩人都有点喘息,平复了气息之后,许开疆才夸陈怡玢舞跳得好,说:“陈小姐是经常跳吗?” 第100节 陈怡玢简单的说:“以前我在西洋读书的时候,学校里要求我们要学会交际舞的。” 许开疆说:“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吗?” 陈怡玢一听他张嘴就能说出自己的母校,虽然她最近很出名,但她不认为已经出名到让北方的少将军会随口说出自己母校的程度,只能说明许开疆是对她有特别的关注。 陈怡玢道:“少将军知道?” 许开疆状若不经意的说:“自从陈小姐告倒了工部局之后,你的消息就满天飞,连你出门逛街都会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 陈怡玢哈哈笑,说:“少将军也看那些小报,那些小报很无聊的。” 许开疆道:“我这人不喜欢正经的事情,什么政治、战争都不太喜欢,只是周围环境让我必须去做,我喜欢的是玩乐,漂亮的女人啊,趁手的枪,精致的烟壶,甚至是让人飘飘欲仙的大烟,我都喜欢。” 陈怡玢道:“很多人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在我看来,玩乐之道也是一个方向,这世上并不总是严肃的事情,所有人都需要玩乐,总有那么一些人是精于此道,并能发扬光大的。” 许开疆道:“跟陈小姐说话总觉得很有意思,很舒服吧却又觉得能学到东西、涨了见识,这就是留洋的小姐说话的艺术吗?”他心里想着以前也交过两个留洋的女学生的,可都没有陈怡玢这种感觉,这难道是清纯的雏-儿和离过婚的成熟女人的区别吗? 陈怡玢道:“这因为你是听进去了就是舒服,听不进去就是话不投机,你说是吗?” 许开疆哈哈大笑,说道:“极是、极是!”心里却想着,这个陈怡玢很有味道啊!立刻对陈怡玢提出了邀请,说是过几日请她来他的住所玩。 陈怡玢自然得点头,许开疆却又说:“若是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呢,陈小姐还来吗?”他目光闪闪,唇角翘起,在女人堆里畅行无阻让他知道怎样是女人最喜欢的姿态,一种熟稔于男女之道的轻暧昧感。 陈怡玢既不能撕破脸又不能道貌岸然,这些都是破坏了交际,她笑着说:“少将军若是敢,我自然是敢去的,您说是吗?” 许开疆更开心了,好像遇到一个有趣的玩具,对陈怡玢的兴趣越来越浓,他说:“我自然是不敢的。”心里却想着,他自然是想的,他十分想看看这么一位狡黠、冷静的女子雌伏在他身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跟那些脱了衣服一个样子的女人是不是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一千五啊,哭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最近更新都太累了,忘了跟你表达感谢,多谢你们! 美瑶扔了一个地雷 飄扔了一个手榴弹 苏小西扔了一个地雷 我的小伙伴和我扔了一个地雷 我的小伙伴和我扔了一个地雷 少紫扔了一个地雷 18833221扔了一个地雷 少紫扔了一个地雷 少紫扔了一个地雷 更!更更更更!扔了一个火箭炮 更!更更更更!扔了一个火箭炮 18641850扔了一个地雷 明明白白豆腐心扔了一个地雷 末后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101章 100 陈怡玢又在现场呆了一会儿,不胜其扰不断上前来邀请她跳舞的男士,她就提前退场了。黄薇甜和李少庸那边好戏才刚开始上场,显然这是一场要开到第二天清晨的派对。 许开疆这会儿已经抱着一位身材丰满的女士往偏僻的小阳台走去,李韵荷女士也在现场里跟一位叫不出名字的男士跳了起舞。 王绶云知道陈怡玢要走,坚持要送她回去,说是太晚了,怕不安全。 陈怡玢还问王绶云:“你不是需要代替没有出席的邹督军招待一下男宾客吗?” 王绶云说:“邹凤美的丈夫也一起出席了,哪里还用他啊。”陈怡玢心里想着,在平城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邹凤美的丈夫是一个吃软饭的软包,长相好,但是油嘴滑舌的,正经的上层人物谁会把他当个人物。 俩人这才一起往回走,结果车子开出后没有多远,就在一片竹林掩映的山脚下被劫了! 这群劫匪先是伪装成被撞了,一个穿着短褂子的男人倒在路中间不断呻yin,王绶云让两位保镖下去看看,结果等到白俄保镖一靠近,地上那个汉子一下就敏捷的从地上窜了起来,华人保镖立刻使了功夫上前跟那个短褂汉子打斗起来,白俄保镖也打入了打斗的行列之中。 在打斗之中,短褂汉子从怀里掏出手qiang一下指在了白俄保镖的胸口,喊了一声:“别动,否则我就毙了他!”他话音才落下,那位华人保镖一个飞脚快得让人看不清,瞬间将手qiang给踢飞了出去,短褂汉子疼得捂着手腕叫了一声,显然是手腕被保镖给踹断了。 一看形势不好,短褂汉子要往竹林里跑,两个保镖没有追,结果短褂汉子才跑出去两步,又从竹林里跑出十多个人,他们手里都揣着手qiang,直接将陈怡玢的轿车围了起来。 黑洞洞的手qiang在夜光下也泛着冷金属的光,司机有点哆嗦的说:“怎、怎么办啊……”手脚都有点软了。 王绶云声音十分冷静,说:“我去看看,你别下车。”他拍了拍陈怡玢的手,看了她一眼说:“找到机会的话就让车子冲出去,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杀我。” 一向冷静的陈怡玢声音也有波动,但是她说:“随庆,我等你一起离开这里。” 王绶云靠近她,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的陈怡玢觉得离王绶云特别的近,他低声的说:“虽然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活得好好的。”他说完,就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才走出去,短褂男也走了回来,他捂着手腕冲华人保镖说:“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再动一下我就将子弹射向王先生了。” 王绶云沉着的道:“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人,想来找我王绶云?” 短褂大汉道:“不是找您,我们找的是陈小姐。” 王绶云道:“找她一介女流,有什么贵干?有什么事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短褂大汉道:“谁不知道陈小姐现在是平城一位人物,手里多金,为人又多慈善,是平城顶顶的一位名媛。” 王绶云一听他说话还带着客气,且提起陈怡玢多金,心里大概就有点数了。 第101节 在平城,专门绑架和抢劫富商、高级女书寓先生的劫匪多得是,所以陈怡玢有名了之后王绶云才立刻给她找了两位保镖,就是怕会出现这种事,这些绑匪有的好点的会在得到钱财之后放了人,有些得了钱之后也会杀了人,或者将女眷卖到那种脏地方去,永远也见不到天日。 王绶云道:“诸位跟她素不相识,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 短褂大汉说:“我们兄弟手里缺几个钱,想向她请个忙,方便方便。” 王绶云很干脆的说:“好说,你们打算要多少?” 短褂大汉道:“五千块大洋足以。”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竹林里传来,“三千块就够了。”说完话那人开始了重重的咳嗽,随着咳嗽声音的接近,那人也从竹林里被扶着走了出来。 王绶云只见这人穿着长褂子,褂子已经洗得发白,头发剪得很短,浓眉大眼的样子,只是这容貌看起来有点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前一阵领导学生闹事的一位进步分子,说是叫做:尹承君。 这位尹承君前一阵刚被工部局巡捕房抓了进去,后来学生因为他被抓还搞过几次游 xing,堵在工部局门口闹事,但是也被洋人巡捕给挡了回去,这些学生也没办法天天闹,后来不知道谁给张嘴求了个情,尹承君才放了出来。 此时坐在汽车之内的陈怡玢看到从竹林里走出来的尹承君,她比王绶云知道历史,眼前这位病得一直在咳嗽的青年人可是后来建国的国家元-勋啊! 看到尹承君之后,陈怡玢悬着的心就放心了不少,因为上辈子的尹承君后来跟二哥成为了朋友,尤其在建国前几年的日子里,尹承君经常到二哥家里向他请教经济问题的,所以她对他也是有一些了解的,这个人虽然一心怀揣着理想,但是在这个战争的过程之中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道德底线的,跟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相比,他还是一位颇有君子之风的人。 陈怡玢怕王绶云跟他们继续起冲突,便摇下车窗低声的跟他说:“随庆,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要钱的话我们给钱好了。” 王绶云道:“我省得,你别出来。” 看到车窗降下,尹承君大声道:“陈小姐,在下尹承君,久闻你的大名,十分佩服你的为人和善举。” 陈怡玢坐在车里答话:“尹先生是久闻我的名声,所以早早计划好了要劫持我吗?” 尹承君冲她拱拱手,一边咳嗽一边跟她说:“今晚的事是我的兄弟们有点冲动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这时的短褂汉子嚷嚷道:“跟他们废什么话,承君兄弟,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拿钱走人吧!” 陈怡玢一听,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尹承君还说:“我们几个弟兄想离开平城,但身上没有盘缠了,想请陈小姐慷慨相赠。” 陈怡玢道:“你们需要多少?” 短褂汉子道:“我们要五千大洋!” 尹承君却说:“三千大洋。” 短褂汉子喊了一声:“承君兄弟,你的身体还需要医治,而且我们还需要买一些西洋药物,尤其是盘尼西林现在是紧俏货,黑市里很贵。” 王绶云直接道:“好,我们赠送诸位六千大洋,多出这一千大洋用于治疗这位伤了手腕的壮汉,我也能猜到各位的身份了,我们也不必点破,你们的勇气在下很佩服,这些钱也希望你们能平安离开平城。” 尹承君看王绶云这么痛快,冲他道谢:“多谢王少将!”又冲他二人拱拱手,道:“只可惜我们在这么情况下见面,若是我能在平城多呆一阵的话,很希望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王绶云道:“只怕我们的身份决定了很难成为朋友,不过我还是祝福诸君!” 短褂汉子看王绶云这么痛快,反倒不那么在乎手上的伤,说:“王少将,你跟我知道的军阀里的走狗不一样,我敬你是条汉子,日后如有机会相见,希望能有一起喝酒的机会!” 王绶云拱拱手,冲他们露出微笑。 尹承君冲他们的人摆摆手,围在陈怡玢车子的人就退到他身后,紧接着他们又重新窜进竹林里,夜色和树木的掩映之下,瞬间就看不见人影了。王绶云和保镖赶紧上了车,车子飞快驶出这里。 俩人惊魂未定,陈怡玢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他们是ge ming 人士了?” 王绶云道:“我是下车之后,见他们明明是绑架还这么有理有据的,也大概能猜到了,因为之前我听人提过ge ming 人士经常会造访一些有良心的富商,只求一点钱财,倒不曾伤人,若是纯粹的绑匪可比他们做得凶残很多的。” 王绶云看陈怡玢一眼,低声的说:“让你走,怎么不走呢?” 陈怡玢只说了一句:“你在外面,怎么走?” 王绶云的心里暖滋滋的,觉得心跳都快了不少,那种雀跃的兴奋感让他特别想抱抱陈怡玢或者拉住她的手,他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嘉和……” 陈怡玢想到刚才王绶云留给她的背影,虽然今天是虚惊一场,但是那是因为他们很幸运的遇到的不想伤人的 ge ming 人士,若是遇到了真正的绑匪,莫说王绶云的少将身份,就是一省的督军他们也敢杀了,只认钱的绑匪哪里会管这些,拿了钱杀了人远走高飞,在这乱世里谁会顾得来这些? 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王绶云还能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将逃跑的机会留给陈怡玢,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看着王绶云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的样子,连那声‘嘉和’也是带着十分的心思的,可是不善于表达的王绶云再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王绶云心里特别想说出来,可是他也害怕,他知道陈怡玢拒绝了朱伯逸和张少白,他怕他说出来之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不能在她身边再看着她、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一写坐椅子上睡着了,sorry啊,这两天我肯定把前两天差的更新补上的! 元旦快乐!诸君,2016年的计划制定了么? 第102章 101 黄薇甜后来知道陈怡玢和王绶云遇上绑匪这件事之后,立刻抱着陈怡玢开始哭,哭着说:“幸亏嘉和你没什么事,要不我可怎么过啊?”李少雍这时候也不计较黄薇甜跟陈怡玢腻歪了,心里也是替他俩捏一把汗,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陈怡玢拍拍黄薇甜,说:“这不是没事嘛,别哭了。” 黄薇甜说:“太吓人了,嘉和,将来我一定得比你先去世,否则我肯定是受不了的。” 李少雍到底没忍住,说她:“你瞎说什么呢。” 黄薇甜抹抹眼泪,说:“好嘛,大家虚惊一场,应该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 李少雍从王绶云那里知道了经过,说:“这世道,这群人也是值得佩服的,只是他们坚持的理想听起来像在童话里,儒家倡导的大同世界真的存在吗?” 王绶云道:“不知道,也许我们都等不到那一天,但是我们也在为一个安定和平的国家而努力。” 李少雍跟他对视一眼,相视而笑,道:“看来真得喝一杯了。” 后来黄薇甜知道了嘉和在遇险的时候王绶云的表现,她一下目光闪亮了,此刻就她跟陈怡玢俩人说悄悄话,她一下就蹭地站了起来,说:“随庆真男人!”又说:“那随庆后来没跟你说什么吗?” 陈怡玢笑着看着她,说:“你希望他说什么?” 黄薇甜道:“呃,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一点诉情长的话吗?” 第102节 陈怡玢道:“他倒是说了,说了一句‘嘉和,我只希望你是好好的,快乐、幸福的活下去’,这算是诉情长的话吗?” 黄薇甜听完,有点怒其不争的握着拳头说:“王随庆真是没救了。” 陈怡玢哈哈大笑。 又过了几天,许开疆说要给她下帖子一起玩,而且还没有邀请黄薇甜和李少雍,陈怡玢后来还在二哥那里知道,二哥也接到了请帖。 王绶云也没有接到请帖,他说:“还请了恒之兄,还有余永航,还有一些银行家,都是平城数的出来的富豪,看来许少将军很缺钱啊。” 李少雍道:“打仗本来就是烧钱的事,好不容易进了平城,不得拉拢拉拢关系吗?” 王绶云嗤笑一声:“一南一北,除非北上能给这些富豪们巨大的利益,否则许开疆怎么也威胁不到产业遍布江浙的这些富商们吧?再说南方军队现在摩拳擦掌呢,谁知道下一刻又是什么样的局面?” 李少雍道:“说到南方军队,不说军队的配置和军官的指挥水平,只说军队所到之处对待百姓的方式,这些军阀们所到之处必会搜刮民脂民膏,与土匪无异的他们,怎么跟南方政府打着不扰民旗号的军队相抗衡?” 李少雍又对王绶云说:“邹世雄的部队难道好哪去了吗?” 王绶云道:“我领的炮兵团没有这种事,保家卫民是军人的职责,若是跟扰民刮地的,那和土匪还有什么区别,生逢乱世,普通人才是最苦的,我也只能尽我所能的将我所能控制到的局面掌控好。” 他自然也是知道邹世雄的军团内部是什么样的,相比之下,一心将东北当做老家来经营的许伟和父子还算是不错的,起码那里还算是相对稳定的。 陈怡玢道:“可是这世道,哪有那么多王随庆来领导军队?大多数军阀统治下的百姓过得民不聊生,像许伟和在自己东北老家的统治上,已经是军阀中相对宽松的了,可是就算这样,东北不也还是有很多土匪野盗吗?” 黄薇甜郁闷道:“吃饭能不能不谈政治?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李少雍赶紧换了个话题,黄薇甜说:“诶,嘉和,你去参加许开疆的派对,他是不是想纳你当姨太太啊?”黄薇甜在饭桌上的一句玩笑话,可是却真的是许开疆此刻的内心写照。 那天晚上的派对上,许开疆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许开疆的副官,另一个是许伟和的首席幕僚,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他是许伟和最得力的幕僚,此次和邹世雄议和,虽然明面上是许开疆来处理这件事,但实际上是由这位幕僚来权衡关系,跟着许开疆来平城看看邹世雄的实际情况,再来向许伟和汇报,最终才由许伟和和邹世雄见面签订和平停战协议。 自从那天派对上这位幕僚也见到了陈怡玢之后,回来就在平城多方打探,对于陈怡玢身后深深的沙弗关系十分感兴趣,而且陈怡玢本人又十分漂亮,许开疆也不讨厌她,所以幕僚就建议许开疆追求陈怡玢,并且希望他能用他的魅力将陈怡玢折服,使她的钱财和背后的势力为许家军阀所用。 许开疆虽然讨厌被命令,但是想到要挑战陈怡玢这个难啃的骨头,又觉得十分有兴趣,这就好像登山者喜欢不断的攀登高山一样,像许开疆这样的花丛猎艳男也喜欢不断的采取那难采的花蜜。 他俩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背着李韵荷,李韵荷虽然心里不痛快,知道若是陈怡玢加入到许开疆的后宫之中,必然是她李韵荷的一个强劲的对手,但是她面上却还是说:“这位陈小姐想必是很难攻克的呢。” 许开疆摸着她的小手说:“我们韵荷是不是不乐意了?” 李韵荷嗔笑:“你添了新的女人,自然就分走了我一分的爱,我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是她若是对你的事业有帮助,我也不会这么不识大体的。” 许开疆夸她:“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大度的劲儿。” 很快到了派对当天,那天的气温有点凉,所以陈怡玢穿了一件真丝的灯笼袖白上衣,领口系着蝴蝶结,下面穿着浅灰色的高腰宽腿裤,显得她的身材比例十分好,尤其显得腿长,她还围了一条驼色的披肩,披肩上别了一只珍珠和钻石镶嵌成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既带着女子的英气又十分的美丽、洋气。 她的穿着一下就得到了以女主人自居的李韵荷的赞扬,说她不愧是开服装公司的,穿的这么洋气,还向陈怡玢请教穿衣打扮。 陈怡玢笑着说:“这个话题若是问黄薇甜的话,她大概跟你有说不完的话,我可是词穷了,我的衣服经常都是她给我挑的。” 这时那些同银行家丈夫一起出席的太太们也说:“是啊,李太太会打扮,有品位哦,她的品位都得到了西洋人的认可啊。” 李韵荷惊讶道:“竟然能得到西洋人的认可?” 一位太太说:“是啊,许太太不知道李太太曾经被《vogue》杂志采访过吗?她可是我们华人的第一份啊!” 李韵荷惊讶的捂着嘴,崇拜极了:“原来李太太这么厉害,怪不得李先生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真是佩服啊,看来过几天我得去你们店里看看,希望到时候能得到李太太的指点,我这乡下土包子可真是丢人了。” 那帮银行家太太们七嘴八舌的安慰李韵荷,有恭维她很洋气的,还有说:“跟李太太相比,我们都是土包子啦。” 因为今天请的人不算多,二哥没有带二嫂,只跟陈怡玢一起出席,李韵荷这才知道陈怡玢竟然还是陈嘉兴的妹妹,她有点嫉妒的说:“陈小姐好家世,竟然还是陈先生的妹妹,陈家真是出英才啊。” 在座的银行家太太们自然是知道自家先生跟陈嘉兴的关系,当时的国有银行不是那么多,私人银行倒有百十多家,但是有名的能站住脚的就那么几家,而管理中枢银行的陈嘉兴是这些私人银行都想处好关系的对象,因为这些私人银行很多都会有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这时候他们除非是跟关系好的人挪钱,要么就是要跟中枢银行借,这些都是需要陈嘉兴点头同意的。 所以这些太太们也都希望跟陈怡玢处好关系,谁不知道陈嘉兴的太太只知道搓麻抽大烟,跟陈嘉兴面前也不太说的上话,反倒是陈怡玢这个妹妹,在陈嘉兴的面前特别有面子,走通了陈怡玢的路线也是可以的。 有太太就恭维陈怡玢:“谁不知道陈家出人才啊,许太太才来平城不知道,陈小姐除了这位当银行总裁的二哥,还有一位在中央政府当官的大哥,听说陈小姐的两个弟弟也在西洋留学,很是英才了得啊。” 李韵荷一听,有点后悔之前同意许开疆帮他把陈怡玢弄到手了,因为陈怡玢这家世明显比许开疆的大老婆还硬,若是真的让许开疆得手了,哪里还有她李韵荷的位置? 李韵荷嘴上也跟着夸赞陈怡玢,陈怡玢腼腆的客气客气。大家围着一张长桌子上吃了饭,饭桌上频频举杯,也没有人谈什么局势,许开疆偶尔会不经意的透露两句东北的治理和民情什么的,观察众人的表情,有想把生意做到东北去的就特别热情,像陈怡玢基本就是没什么反应。 而作为许开疆重点笼络的二哥,他也是没有任何表态,都是在跟风说话,让许开疆有点烦躁,不过二哥后来表态说银行作为收纳老百姓金钱的管理中心,得对老百姓的信任负责,他们的钱不会作为任何一方政府和军队的钱袋子的。 许开疆听了这话心里不高兴,但是面上没有体现,反而举杯对二哥说:“陈先生大才,我最佩服你这样有坚持和气节的人了。” 二哥心里想着,当年他弃政从商就是不想陷入政治的漩涡里,如今他在商言商,跟军阀有什么生意好做的! 众人吃完了饭又一起打了麻将,许开疆跟陈怡玢和二哥一张麻将桌,陈怡玢不想跟许开疆有过多接触,就说一张桌出现两个一家子的可玩不起来,让二哥上吧,她在旁边看着。 许开疆刚想再说点请陈怡玢的话,朱伯逸在旁边说:“正好三缺一啊,我加入吧?”他一张嘴,许开疆只有同意的,旁边的余永航也说:“难得恒之兄弟的兴致这么高。” 许开疆笑着道:“今天朱先生能来寒舍都是让我特别荣幸的。” 余永航道:“这话,少将军你可说对了,谁不知道在平城想请朱伯逸出席派对是特别难的事情啊。” 朱伯逸今天也穿着一件长褂子,才刚过了夏天,他就已经穿上了略厚的袍子了,他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今天也是知道许开疆专门请了陈怡玢才特意过来的。 陈怡玢一听余永航他们的话,也能猜出朱伯逸的心思了,冲朱伯逸露出微笑,朱伯逸坐到了二哥旁边,正好也是陈怡玢前面。 朱伯逸道:“想请我的人也都知道我的问题,身体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让诸位见笑了。” 余永航跟朱伯逸有多很多接触,也算是熟人,便说:“谁也不会挑你的,上次见你还是跟你签纱棉厂合同的时候呢,看你最近气色比前一阵要好,我也就放心了。” 朱伯逸跟余永航道了一声谢,又说:“许少将军请我,我身体状态允许的情况下,是怎么都要出现的。” 许开疆很开心,说:“冲你这话,打完马吊之后我们也该去再喝一杯啊!” 因着朱伯逸的出现,许开疆将心思又多放在他身上了,因为朱伯逸不仅是名门朱家的人,而且粤丰银行也是少数和国有银行并列的私人银行,朱家父子在银行界十分有名气,甚至是江浙商帮的领头人之一,许开疆自然也想争取到朱伯逸的投资,他也就暂时先把陈怡玢放在了一边,过了一会儿,许开疆赢了不少,这才说让陈怡玢上来替一替,输了算他的,赢了算她的。 陈怡玢推说她上了二哥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朱伯逸又说:“我这好不容易请来一位诸葛亮,请少将军通融通融,可别让我今天在这里输得底朝天啊。” 第103节 许开疆的目光在陈怡玢和朱伯逸之间流转,笑眯眯的又让李韵荷上来替了一会儿。 马吊打到了晚上,天黑了之后许开疆又提议去西洋大饭店去跳舞,说是想见识见识平城有名的社交场合,众人自然无法拒绝,一行人又都坐上了小汽车出发去跳舞。 陈怡玢问朱伯逸他行不行,朱伯逸说:“没事,我今天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陈怡玢疑惑,朱伯逸笑着说:“我本是不想来应酬的,但是阿宝回家跟我说‘王叔叔说许少将军特意请干娘去他家的派对,若是爹爹的空的话,也一起去吧,因为他们都没有被邀请’。” 陈怡玢道了句:“阿宝这小东西。” 朱伯逸道:“嘉和跟随庆……”话出了一半,又说:“算了,不想知道,怕我自己难过,现在这样很好。” 陈怡玢无奈道:“你呀!” 陈怡玢以为无事了,结果李韵荷就粘过来跟她打听今年的衣服新款式,又跟她讨论将‘蝶恋花’开到望京或者天津的可能性,原来李韵荷虽然是书寓女先生出身,但是跟许开疆之后也陆续开了几家商店,所以对开店铺也有点心得,跟陈怡玢说:“若是陈姐姐愿意的话,我想跟陈姐姐合作。” 后来上车的时候就一直拉着陈怡玢,陈怡玢一谈到工作的事也没想太多,也跟着她上了车,结果要开动的时候,许开疆最后也上了车,这一车就变成了三个人! 许开疆还故作惊讶的样子说:“哎呀,陈小姐也在。” 李韵荷还是无辜状的说:“是啊,我跟陈姐姐在聊做生意的事呢。” 许开疆道:“陈小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你跟人家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可别贻笑大方了。” 陈怡玢看这俩人唱作俱佳的样子,说道:“都不过是做些女人家的买卖。” 许开疆还说:“女人的生意才好做呢,像你这位李妹妹,一年到头花在衣服首饰上的钱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我也不管她,女人嘛,吃点花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对,我许开疆还不差这点钱。” 陈怡玢恭维了两句,许开疆又说:“我听说陈小姐现在是单身?” 陈怡玢点了点头,特意说:“是啊,单身多好啊,自己一个人很潇洒,挣的钱够我自己花,又不用伺候别人,我很喜欢。” 李韵荷道:“不过我们女人啊不能总这么过,也得有个男人知冷知热的在旁边,这样病了也有人照顾,到老了也相扶是个伴儿。” 陈怡玢道:“病了有佣人啊,老了还有亲人朋友呢,再说老了还有孩子呢,我有一个亲儿子和一个干儿子,我想他们俩都不会不管我的。” 许开疆道:“可是这女人离了男人就是有失伦常,就像花离不开蜜蜂一样,不被蜜蜂采蜜就没法结果子。” 陈怡玢眨眨眼睛:“可我已经被采过蜜,也结了果子了。”倒把许开疆和李韵荷给都笑了,许开疆说:“我就直接说吧,仪玢,我很喜欢你,用你们洋文讲就是i love you,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还欠一更,今晚够呛了,明天继续 感谢霸王票: 第103章 102 许开疆这种求婚方式也是让陈怡玢震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活得够久了,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许开疆这种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应对好了。 陈怡玢冷静的说:“谢谢少将军抬爱,但我与你无意,请不要强人所难。” 许开疆道:“仪玢,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不要急着拒绝我,我对你很有诚意,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诚心。” 陈怡玢道:“少将军,这世界上可以强迫很多事,但是强迫不了人的心意,您说是吗?” 许开疆道:“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我会让仪玢对我有改观的。” 旁边的李韵荷听见许开疆说这样一番话,心里还有点发酸,想到当年他追求她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殷勤,不过那时候也还是她小意奉迎,引得许开疆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可是越是这样,李韵荷越是不舒服。 好在陈怡玢之后也没怎么说话了,显然是觉得跟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许开疆倒是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直在介绍他自己,说陈怡玢对待他误会了等等。 直到车子越来越远,去西洋大饭店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小道,平城有很多有名的私宅、公馆、大饭店是建在山上的,那座山是平城高档饭店所在。 可是陈怡玢自打经过了上次被拦截事件之后,对于走这种人少的道就有点心理阴影,但是想到今天许开疆还特意带了一小队兵跟着他,她的心才落定了不少。 但是意外就是这么发生的。 许开疆的车子在飞驰的途中忽然被山上跌下来的大石块阻碍了道路,司机赶紧想错开这大石头绕过去,紧接着,陈怡玢只见右侧的汽车玻璃忽然炸开,一枚子弹射偏了,打到前面的车窗上,又炸开了。 司机的脸上被炸开的玻璃划到,流了一些血,他被吓得直叫唤,许开疆大喊:“赶紧开,叫唤什么!” 紧跟着许开疆的副官和士兵也立刻向山上she出了子弹,密集的子弹声显示了许开疆的兵有足够的弹药,但是没有伤亡的声音又说明他们并没有击杀到敌人。 司机手直哆嗦,将车子吃力的绕开大石块,可是没开出去多远,道上又横了一棵大树,这明显是汽车开不过去的了,司机大喊:“有树!”一个急刹车,他差点整个人翻出车子外头去。 山下忽然冲下来人,司机比许开疆他们更早看到人,抱着头立刻弃车逃跑了! 陈怡玢坐在车子的左侧,她一看形势不对,也赶紧拉开车门跳下了车,这时山上冲下来的人已经跑到了车子前五六米的地方,而许开疆的士兵们也跳下了他们的汽车,眼看一场热战就要开始,左边是漆黑的山坑,右边是要火-拼的敌人。 陈怡玢当机立断,立刻往道路左侧的山坡滚下去,在最后的时刻,她只听见那帮人喊道:“跳下去一个!” 另一个人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今天一天要杀了许开疆!”接着那人就向陈怡玢跳下去的方向开了两qiang,这三五步的功夫,许开疆的士兵已经将qiang声打得如雨点一样了,这些歹徒也就再没有功夫往跳下去的陈怡玢那里分精神了。 陈怡玢滚下去之后,不知道后背硌到哪块石头上了,只觉得后背疼痛无比,但是此刻她也无暇合计背伤,她咬紧了牙根不让自己喊出声音给那帮匪徒辨声的方向,一阵天旋地转,她滚进了一片灌木丛里,灌木上长得木刺扎进她的皮肉里,因她一直抱着头部,滚进灌木丛的时候手臂上被扎出了不少伤口,但是头部没有受大伤。 她听见上面的qiang声已经离她很远了,但也不敢松懈,生怕一会儿有人下来搜她,赶紧挣扎的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出来的时候又被扎了一手的伤,好在今天身上穿的是长衣长裤,身上没有伤得太严重,但是白色上衣的布料轻薄,在滚落下来的时候有几处被蹭破了。 陈怡玢也顾不得这些,赶紧向更深的山坡底下手脚并用的爬下去,她今天之所以有胆子爬下去就是因为之前走过很多次这条道,知道这条道路旁边的山坳没有太深,这才敢跳下来,否则她又不是英雄,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当英雄啊。 陈怡玢爬到了山地,在一棵大树后面听着上面的动静,只听见上面的qiang声停了,有一个女声尖锐的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少将军!”明显就是许开疆被抓住了! 陈怡玢心头一松,想到歹徒若是抓到了许开疆应该就不会恋战了,而前面开走的二哥和朱伯逸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和许开疆遇到的情况,肯定回来找她的,她虽然害怕,但是也冷静了一点了,只是手指还是忍不住颤抖,上一次遇险的时候有王绶云在场护着她,这一次只有她自己,再也没了冷静和洒脱的样子了。 这个时候,想起了上次她坐在车里等王绶云的时候,看着车外他的背影,当时她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想,一个男人这么对她,是真的非常可靠,让人有安全感的。 只可惜现在想这些没用,还是得考虑一个安全的地方。陈怡玢正合计再往更深的地方躲一躲,就听见上面又传来一阵qiang声,间杂着伤亡的声音,还有李韵荷尖利的声音喊了一声:“少将军!!!” 接着陈怡玢听见山坡上传来翻滚的声音,她吓得赶紧往更远的地方爬走,她听见李韵荷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第104节 一个男声喊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怡玢吓得魂都要飞了,没想到许开疆带的一小队人马竟然全都被杀了!这个山坑不算太深,若是一伙人真的仔细寻找的话,很快就能搜皮刮地的将她翻出来。 陈怡玢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树木,黑夜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树,胡乱摸上去发现这是一棵有气根的高大树木,气根长得像垂下来的藤一样,陈怡玢一边卡在树干的枝杈上,一边使劲拉拽的坚实的气根,得亏她小时候跟大哥二哥一起玩,也跟着那群男孩子一起爬过树,虽然跟灵敏的比不了,但是拽着这树的好几条粗大的气根,也爬上了四米的高度。 陈怡玢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吱声,只听见跳下来的许开疆此刻撞到了一棵树干上,发出一声痛楚的叫声,上面有人追了下来,李韵荷的声音响起;“少将军,他们下去了,你还活着吗?” 一个男人说:“是死是活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小娘皮,晚上回去让你见识老子的威风!” 许开疆还不是死人,虽然疼得要死,但是也咬牙爬起来赶紧向山坑里跑,上面的李韵荷听了那大汉的话之后尖锐的声音在喊:“救命,救命啊!” 陈怡玢只听见许开疆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时李韵荷还不放弃的在上面喊:“我是许开疆的夫人,快救救我,必有重谢!”然后那个大汉骂骂咧咧的甩了李韵荷好几个巴掌,然后就再也没有听见李韵荷的声音。 接着,又听见一声qiang声,应声是有人中弹后的叫声,一个汉子道:“我们是斧头帮在为民除害,不知道阁下是哪个道上的人,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陈怡玢仔细分辨,这好像是又出现了一伙人,因为这一变故,本来已经跑了下来搜寻许开疆的斧头帮众又都爬了上去,接着又是一阵qiang火交战的声音。 qiang声见歇,陈怡玢许久听不见声音,心里也是发毛,接着她听见一个男声说:“这个女人好像昏过去了。她刚才也喊了,是许开疆那个兔崽子的女人,我们救她做什么!” 另一个从容的声音说:“总归是女流之辈,打打杀杀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看看山坑里,没了声音,说了一句:“这位少将军兴许凶多吉少了。”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陈怡玢这一听,这伙人不是前几天打劫她的那伙人吗? 没多久,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陈怡玢想下去看看情况逃出这里,生怕斧头帮的人再来一遍,她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小心翼翼的抓着气根,结果脚上一滑,整个人就要往下掉,她赶紧死命的抱住了气根。 只是她这一番动作到底发出了声音,在不远处一直观察上面情况的许开疆一下被惊了,这时候再来一个敌人他是受不了,陈怡玢低声喊了一句:“是我……”下一刻,到底还是没有抓住那些气根,整个人就摔到了树下。 虽然她爬得不太高,但这结实的一摔疼得她两眼冒金星,许开疆也小声的喊了一句:“陈怡玢?” 陈怡玢应了一声:“嗯。” 许开疆道:“你没事吧,仪玢?” 陈怡玢缓了半晌,这才咽下唾沫,说了一句:“还没死。” 许开疆低声的道:“我的大腿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你、你能不能来帮我……” 陈怡玢不疑有他,向着许开疆的声音方向爬了过去,在黑暗里待久了已经能适应了,只见一团黑影蜷伏在地上,许开疆疼得道:“刚才滚下来的时候硌到大石块了,现在太疼了。” 陈怡玢过去,问他:“伤在哪了?” 许开疆说:“膝盖上面的位置……” 陈怡玢往那里摸上去,发现他不是骨折了,是中qiang了,她一摸上去就满手滑腻,她知道她摸到了许开疆的血。 许开疆说:“仪玢,是我连累你了,这个斧头帮真是太可恨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陈怡玢没吱声,这无妄之灾遭的,她实在不想说什么了,正想让许开疆从衬衫上撕下布料给他勒紧伤口,却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管贴到了她的额头上:“但是你也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了,公婆来了,于是我这新婚的女士就在陪公婆逛街看电影,到家都很晚了,唉,计划都被打乱了。晚安 第104章 103 面对许开疆指着她脑袋的冷金属,陈怡玢不怒反笑:“少将军这是做什么?拿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做什么?” 许开疆道:“我请你不要离开我。” 陈怡玢讥笑:“用qiang请我吗?” 许开疆还很认真的说:“我只会用这一种方式,我只相信握在手里的qiang。” 陈怡玢不吱声,许开疆也无非就是想拖着她一起,现在倒是不敢杀了她。 许开疆道:“早就听过斧头帮的名号,没想到他们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我?” 陈怡玢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态度了,说:“杀了你再远走高飞,你的老子还能拿人家怎么着?南方军队挥军北上,你爹打仗都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管你?” 许开疆对陈怡玢到底还是心虚,所以也没有在乎她的口气,再说以他的性格,未必不喜欢嘲讽他的女人,他说:“杀了我,我爹还能跟邹世雄合作吗?还和谈个屁,儿子都死透了,他那么拼能给谁留下东西,倒不如看看形势,能战就战,不能战就和,大不了就尊南方那位为总统,一个总统而已,今天是你、明天是他,来来回回的换人坐。” 陈怡玢道:“你倒是想得开。” 许开疆道:“这就像是女人一样,今天口甜的叫你情郎,明天可以跟别的男人从一个被窝里出来,哪有什么是一定的?” 陈怡玢起身,许开疆道:“你要干什么?” 陈怡玢没好气:“难道还真的要在这里等着斧头帮的人再回来吗?” 她走到许开疆身前,问他:“你还能不能走了?我扶着你,我俩赶紧离开这里吧。” 许开疆将qiang收起,陈怡玢还讽刺:“怎么,不拿着比划我了?” 许开疆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咧嘴笑,说了一句:“我这不也是刚才情急吗?现在好多了。”又说:“我们不能现在原路返回,还是找一些人少的僻静道上去,否则万一斧头帮的人在上面还蹲守,我们就遭了。” 陈怡玢吃力的架着许开疆,好在她个子高,许开疆也不是十分的胖,并且一条腿还是没问题,许开疆说他俩在灌木丛的掩映下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陈怡玢就架着他,吃力的走着,许开疆还有心情问她:“你刚才害不害怕?” 陈怡玢:“你害不害怕?我一个女流之辈,如果不是被你连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想想也是来气. 许开疆刚想说点软话,让陈怡玢更愿意搭理他一点,结果俩人脚一空,瞬间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这个坑有三米来深,坑里有很多烂叶松土,俩人摔得不轻,陈怡玢疼得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脚腕疼得要命,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伤到了筋。 许开疆掉下来的时候吃了一嘴土,一直在呸呸吐土,他好不容易坐起来,说了一句:“你怎么样?” 陈怡玢答了一句:“脚骨折了,大概。” 许开疆哦了一声,也没管她,反倒从他自己的衬衫下摆撕下来布条,将他中qiang的伤口又缠紧了,说:“这叫什么,屋漏更逢连夜雨吗?这下,我们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只能在这里等着,如果幸运的话,我的人先找到我,如果不幸的话就被斧头帮的人先找到。” 第105节 许开疆抬头看看上面不到一米宽的坑口,说:“这大概是以前谁挖的猎洞,抓畜生用的,结果抓到两个大活人,真他.妈的该死,我许开疆风光一辈子,最后竟然要死在这里,这只要一个人站在洞口,拿着qiang不断乱射,就能把咱俩给射成筛子,哈,哈哈,真他.妈的笑话。” 陈怡玢没搭理他,她才是最倒霉那个,明明就是去参加一场应酬,结果就能落到这个地步,她重活这辈子,难道就为了死在这里吗? 许开疆见她没有动静,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西洋镀金打火机,轻轻一蹭就亮了,他借着火光看了看洞口上面的样子,发现这个坑的深度大概三米左右,如果他俩都没受伤自然还能试一试爬出去,可如今他大腿受伤,陈怡玢的脚也受了伤,再说让他给她当垫脚,让她先上去这种事,许开疆是不干的,万一陈怡玢上去之后就跑了呢,他到时候自己等死吗?还不如就现在这样,等死也有个伴儿呢。 他问陈怡玢:“仪玢,你没事吧?” 陈怡玢没搭理他,许开疆收起了打火机,用手撑着蹭到了陈怡玢身边,许开疆还说:“看,现在就只有我们俩了,也许等待着我们的是死,死之前,要不我们乐一乐?” 陈怡玢气得,说:“滚。” 许开疆还乐,说:“滚不了,腿受伤了,而且这里也没有空间滚。” 陈怡玢又不搭理他了,许开疆又说:“诶,你别不说话,这黑漆漆的不说话怪吓人的,我们俩聊聊天吧,死了到地下也是个伴儿啊,到时候互相不了解,万一牛头马面把我们分配到不同的地狱,我们俩也好有个相认啊?” 陈怡玢简直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少将军说话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许开疆道:“你不搭理我,我怎么想点好的?我有点怕黑,希望你能跟我聊聊天。” 陈怡玢道:“说什么?” 许开疆:“随便啊,随便聊聊,不寂寞就行。” 陈怡玢道:“你身边永远围着很多人,怎么听起来这么怕寂寞?还怕黑,多大的人了?” 许开疆听陈怡玢肯跟他聊天,也有谈性了:“我上头有大哥和二哥,尤其是大哥,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我从小生得就不太壮实,也不太受重视,有一次跟家里的小丫头玩捉迷藏,我藏进了一个大柜子里,就想着等他们来找我,结果我躲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找我,我就想啊,看看他们到底多久才能发现我不见了,然后我就在那里躲到了第二天早上,从那以后,就有点怕黑了。” 陈怡玢评价一句:“从小就能看出来你是个作人。” 许开疆继续说:“像我身边,永远都要有人跟着,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我更喜欢大家都围着我,关注着我,让我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陈怡玢道:“你这是一种小孩子没长大的心态,时刻需要大人关注,将心思投在你身上,这是心病。” 许开疆道:“我管他什么心病屁股病的,反正我知道怎么好受那我就怎么做就是了。” 又说:“像女人吧,其实我很少主动追求女人,但是她们总会自己靠过来,我知道她们是图我的钱和权,但是这些我不在乎,人活得干嘛那么清楚明白,糊涂一点也许对大家都好,活得更轻松。” 陈怡玢道:“有时候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许开疆刚想嬉皮笑脸说两句,陈怡玢又说:“不过总体还是那样。” 许开疆凑过来:“哪样?” 陈怡玢道:“你离我远点。” 许开疆道:“我对你挺有兴趣的,你是我难得想主动追求的女人。” 陈怡玢:“我谢谢您了,求您别追求我了,我自己挺好的。” 许开疆:“谁也没法自己守着自己一辈子,我听说你之前跟一个写诗的离婚了,为什么啊?” 陈怡玢:“你随便问人隐私,这不太好,我不想回答。” 许开疆满不在乎的说:“这种环境下,聊聊也无所谓吧?” 陈怡玢想了想,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是什么不能聊的破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都懒得说了,时间太久,我都忘了太多事了,就是俩人在一起过不下去了,他不喜欢我,还有了新的情人,但是他又自诩为新时代的人不纳妾,于是就想让我给他的情人让出正室的位置,可是他又没有理由休了我,只能用了个新词汇‘离婚’,离婚了追求新生活,然后我就同意了。” 许开疆听了,说:“怎么感觉好像很有料的事,让你说完这么无聊。” 陈怡玢道:“本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俩人就这样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又聊了一会儿,许开疆说:“嘴巴都干了,不能再聊了,我俩还是歇会,保存体力,眯一会儿吧。”陈怡玢自然同意,反正基本都是他在说。 陈怡玢也不敢睡实了,心里想着这都过这么一段时间了,二哥和朱伯逸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了,该在找他们了,熬到天亮就应该安全了。 可是到了后半夜,许开疆开始浑身发抖起来,陈怡玢一看这情况,好像是发病,以为他是受伤口感染发烧了,拿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却发现不是热的,是凉的,刚拿开手,许开疆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劲特别大,说:“快、快给我,给我啊!” 陈怡玢想抽出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许开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着她,手劲大得抠得她生疼,“放开,放开!” 许开疆很快就被汗打湿了,陈怡玢感觉到他手上出了很多汗,他睁开双眼,说:“给我……给我,阿芙蓉膏啊……” 陈怡玢当时的心情感觉比刚才许开疆拿qiang指着她不让她逃跑都特么的糟心,许开疆烟瘾犯了! 陈怡玢感觉,这辈子的霉运是不是都在许开疆身上遇到了?既然知道他是烟瘾犯了,陈怡玢就没客气,从他身上将匕首和qiang拿走,然后狠狠的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踢他,许开疆一疼,就松了一点手劲,她趁机就抽出了手。 许开疆感觉没有人了,求着陈怡玢:“求求你啊!我好难受,有没有阿芙蓉让我抽一口。” 陈怡玢拿着匕首,说:“我没有大烟,我也不抽那个,你只能自己等烟瘾过了。” 许开疆断断续续的:“难受,太、难受了,让我、抓着你吧……”说着就要撑起身子扑向陈怡玢,陈怡玢道:“少将军,刚才我没有准备,所以让你拿qiang指着我,但是现在我不会对你客气,我如今落到这个境界都是拜你所赐,你别再靠近了,再靠近我绝对不客气!” 许开疆压根没合计她的话,挠地也要挠过来,陈怡玢用手对着他的脸啪啪就先甩了两个大巴掌!她比一般女人高,又曾经是受过苦的,比一般女人的力气也大,再加上饱含怒气,一点也没客气用尽了力气甩他的,疼得许开疆的脸立刻就火辣辣的肿了。 陈怡玢见想他还没放弃,上前去又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巴掌! 第一次被抽,许开疆还有点发蒙,之后又被抽,他就怒了,虽然毒瘾犯了,但他毕竟是当兵的男人,一下抓住陈怡玢的手腕,借着身强力壮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许开疆含糊糊的说:“没有烟,有女人……”低下头就胡乱的在陈怡玢的脸上啃吻起来,许开疆还说:“我给你大屋,华服,首饰,只要你从了我,让我上……” 陈怡玢大骂:“许开疆,你放开我!” 许开疆:“离过婚了,上一下有什么关系?” 陈怡玢见挣不动,便说:“你说得对,反正都要死了,快活一下多好。” 许开疆笑:“不错,你终于想开了。”他见陈怡玢不再反抗了,抱着她的脑袋就亲了下去,手还不断的扯着她的衣服,才碰到陈怡玢的嘴唇,觉得柔软极了,近处闻着她还有一股好闻的香气,跟那些胭脂女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可是才要往下亲,他只觉得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寂静的夜里,皮肉穿透的声音特别明显。 第106节 许开疆大叫一声,捂着胳膊,感觉胳膊上瞬间就流出了血,俩人的小空间也立刻充满了血腥气。 陈怡玢用那只没受伤的脚踹他,拿着匕首又在他另一只胳膊上扎了一刀,疼得许开疆又大叫一声,这下到底离开了陈怡玢。 陈怡玢扎第一刀的时候是真狠,扎得很深,第二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没有太深,可是这个时候的许开疆的痛觉特别敏感,毒瘾犯了,本来全身就酸疼,尤其是后背和骨节,好像疼得要裂开一样,这下被伤到了,更是疼得扩大了无数的痛楚。 他被陈怡玢扎了之后也没有力气反攻,蜷着身子在泥土里,树叶和土沾了一身,再也没有白天看起来那个牛气的少将军的样子了。 许开疆捂着胳膊,说:“你……好狠。” 陈怡玢道:“我都说不乐意了,你没听见吗?” 许开疆不再说话了,他疼得没了意识,又开始新的一轮全身发疼、盗汗、寒冷打颤,他环着身子陷入了昏迷之间:“冷、冷……” 陈怡玢看他那么高的大个子缩成一团也甚是可怜,但是对他这种人就不能可怜他,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她拿着匕首和qiang坐在离许开疆最远的地方,说是远,其实也不过就一米不到的距离,一个猎洞能有多大。 许开疆只缩在旁边用手搂着自己,不断的发抖,陈怡玢后来叫他几次,许开疆都没有反应,后来干脆没有了声音。 陈怡玢怕他死了,小心翼翼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冰凉,他身上还是不断打颤,陈怡玢到底还不是坏人,脱下了自己裹身子的大披肩,给他缠在了身上,最后还系了一个死结,一方面是怕他再动,一方面也是帮他取暖。 她还割了点布条绑上了他的伤口,许开疆也一直没有意识,只不断的唤:“抽一口、就一口……”抽大烟的人她见多了,像许开疆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还玩那个,真是挺让她不能理解的。 她又摸了摸他湿乎乎的额头,许是因为有了热源,许开疆拱着身子向她的手贴去,陈怡玢收回手,他还不满足的哼哼,她看他实在可怜,就拿手又贴上他的额头,让他好受一点,后来感觉自己的手也沾上了他凉凉的汗水,又搓了搓手热起来,才重新贴在他额头上。 如此这般,后来陈怡玢到底也累了,不管他了,又累又饿又渴,刚才还跟许开疆一顿搏斗,她也累极了,到底靠着坑底的土墙眯了一下。 不知睡了多久,许开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边已经泛白了,坑里有了模糊的光线,许开疆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了陈怡玢的大腿上,她自己则双臂抱着胸口靠着土墙睡着了。 许开疆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看着陈怡玢,胳膊上的疼痛感提醒着他这个女人昨天对他做过的事情,可是枕着的热乎乎的大腿还有昨夜在他最冷的时候额头传来的热度又是那么真实,陈怡玢的白色上衣已经变得黑灰,头发上沾了土和树叶,脸蛋也蹭脏了,整个人狼狈极了,可是许开疆看到这样的陈怡玢,却觉得很难忘,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是陈怡玢却是这么特别。 许开疆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想着天亮了,快得救了吧。没多久,他睡过去了。 二哥和朱伯逸他们都要疯了,王绶云带着一队人马将他们火拼的地方找了个遍,有个小队长跟他说,在下面的树叶上发现了血迹,王绶云疯了一样寻找,红着眼睛在草丛里找到了他曾经送给陈怡玢的那只火油钻的手链,手链上沾着血和土,让王绶云的心都感觉像被扎了一样,手脚冰凉,大喊陈怡玢的名字。 那时他心里想着,若是嘉和还活着,不管怎样,他都会管她,并且一定要跟她说:“我心悦你很久了,嘉和。” 也许是他所求的各方神仙显灵了,王绶云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是随庆吗?” 王绶云赶紧向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大喊道:“嘉和嘉和,你在哪,我是随庆,我来了!” 坑底的陈怡玢听见王绶云的名字,不知道怎的,劫后余生的感动令一贯冷静的她也都要哭了,接着,她看见王绶云那张英俊、坚毅的脸出现在洞口。 王绶云看见她的一瞬间简直欢喜极了,大喊:“嘉和,你没事吧!” 陈怡玢道:“我的脚腕受伤了,动不了。” 王绶云喊:“不要动,我下去看看。”说着,抓着坑边长着的树藤一下就跳进了坑里,陈怡玢刚想喊不用跳进来,王绶云已经落了地,借着树藤、蹭蹭几下就跳了下来,陈怡玢还不曾见过他这身手,还想夸,可是话道嘴边就被王绶云的怀抱给堵住了。 王绶云一把抱住了陈怡玢:“嘉和,你没事,太好了。” 陈怡玢闷在王绶云浑厚的胸膛里,他军装的铜扣有点硌着脸,她闷着气‘嗯’了一声。 王绶云紧紧的抱着她,说:“嘉和,我一直是一个胆小鬼,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张嘴说了之后却跟你连朋友都不好做,可是我才觉得,不说出来,我才会一辈子后悔,我宁可被你讨厌,就在只在旁边看着你,我也想看着你好好的。” 说着,他就捧着陈怡玢的脸,特别郑重的亲了她的额头,接着又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章写出来了,卡了好久。我还欠大家一章,我还记得啦,最近几天我会追上的,今天肥肥的一章,手好顺。假期过完了,大家今晚早点睡,否则明天假期综合症会很难受,我洗洗睡去啦 昨晚更新太晚了,没来的感谢霸王票: 凉凉月扔了一个地雷 第105章 104 王绶云情难自禁的告白着,忽然洞口传来声音:“随庆,你先别急着激动,先把嘉和救上来。” 陈怡玢一看,说话的正是二哥,二哥看见她又是一阵激动,喊着:“嘉和你别动,乖乖的,二哥来救你了,别怕。” 陈怡玢点点头,洞口又传来朱伯逸和李少雍的声音,她心里感动极了,李少雍还说:“薇甜都要哭晕了,我让她在家守着,怕万一有什么消息好有个做主的人啊。” 陈怡玢道:“我这没什么事儿,虚惊一场,她就是胆子小。” 李少雍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说:“谁也没你胆大啊,嘉和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逗得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二哥还说了一嘴:“文澜,说什么呢!” 李少雍说:“你亲妹妹,你还不让人说,你这人啊。” 说话的功夫,张少白也来了,他昨晚知道陈怡玢遇险失踪之后也带了人在全城找,并且直接就找上了斧头帮的帮主,斧头帮的人带回来的李韵荷还昏迷着,直接也给了张少白,并说没有见到陈怡玢。 张少白虽然求陈怡玢而不得,但是也还是把她当朋友的,实在不希望她遇害,知道王绶云也在找她,赶紧也赶了过来,正好看到陈怡玢被救。 陈怡玢看见张少白还跟他打了招呼,张少白看到陈怡玢还算精神的样子,这颗心才算放进肚子里,说:“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啊,你这一消失昨晚整个平城人都没睡。” 陈怡玢很真诚的跟他道谢,张少白摆摆手:“谢什么啊,你没事就好,等你伤好了,请我再吃一顿那个青鱼秃肺吧。” 陈怡玢点点头,说:“吃多少顿都行啊,以后还有新菜请你来吃。” 张少白:“好啊,我就好那口儿。” 他们一伙人正高兴的时候,许开疆的参谋和副官也找到了他,俩人也激动得恨不得抱团。 很快陈怡玢和许开疆就被救了上去,王绶云将陈怡玢背上去,一直背到车上放下,许开疆也被抬着担架要送到圣心医院治疗,临走前,许开疆扒着担架对陈怡玢说:“陈怡玢,谢谢你,昨天夜里,我还记得。” 陈怡玢知道他指的是他毒瘾发作她帮了他,但是许开疆这话说得含糊不清,让人误会,她说:“你烟瘾发作,我用围巾将你捆起来之后才用手搓搓你的额头,当时的情况,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王绶云在旁边说:“赶紧将少将军送到医院里,耽误了治疗可不好了!”许开疆就赶紧被抬上了车,送到了医院。 陈怡玢也被送到了圣心医院里,但是跟许开疆的病房离得很远,二哥特意找了跟他关系很好的一位日本大夫,二哥曾经有留学日本的经历,所以颇有交际,日本医生立刻对陈怡玢十分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说是脚踝扭伤,身上有很多外伤,擦伤居多,但是后背有个地方被石块划破,流了血,需要全身清理一下伤口。 黄薇甜早就赶来了,一边流泪一边说:“没事,我来照顾嘉和。”她想搂着陈怡玢又怕弄疼她,后来搂着她的脖子使劲哭:“嘉和,吓死我了,你最近怎么老出事啊?以后再也不让你自己去参加什么舞会了!” 第107节 男士们只得在门口等着,护士和黄薇甜一起帮陈怡玢处理了伤口,换了干净衣服,王绶云还让人去买了粥和汤,合计一会儿给陈怡玢送进去。 李少雍就跟二哥说:“看看,这糙汉子心细起来也是细如发啊,你们我们几个也是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怎么就没有这待遇呢?” 王绶云表白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很自然的说:“嘉和受伤了,再说出了医院大门左转就是饭馆,你自己去吃。” 李少雍道:“这就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啊。” 二哥心里还有点得意,想着嘉和这么优秀,有个把爱慕者算什么?不过心里也犯愁,心里特别微妙,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女儿被臭男人惦记,他心里既得意又不乐意的感觉,真是还没嫁女儿就要再一次体会嫁妹妹了吗?上一次嘉和跟陆云鹤结婚的时候,他那时候还以为为嘉和觅得一份好夫婿,结果陆云鹤是那么一种人,跟嘉和根本不配,如今嘉和将来若是再婚的话,可得好好选选,这不能像上次一样了。 朱伯逸的管家看自己主子脸色苍白,状态不好,就劝他赶紧回家休息,二哥也赶紧说:“嘉和已经没事了,恒之放心吧,赶紧回去歇着,昨晚真是谢谢了!” 朱伯逸道:“我是疏忽了,说要去照顾嘉和的,结果到底没看住,竟然在我眼皮底下遇险了,这事我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李少雍劝了一句:“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斧头帮要杀许开疆却让嘉和给赶上了,这不是意外是什么?” 二哥叹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王绶云道:“是啊,将来会更好的。” 管家后来又劝了一会儿,朱伯逸也怕自己身体状态不好留在这里还拖累了大家,便也跟着管家回家了。 陈怡玢睡了一会儿之后,醒了正好喝上了王绶云送来的粥和汤,粥放久了已经烂软成一片,王绶云还能找到医院的人给加热了一遍,吃进嘴里还能吃出来是老字号的鱼片粥,常常是很多老平城人排队等着吃的。 黄薇甜也跟着吃一点,还说:“随庆难得这么细心。” 陈怡玢点点头,黄薇甜一边喂她一边说:“我听说,随庆跟你说啦?” 陈怡玢顿了一下,跟她说:“我的手腕没受伤,我自己来吃。” 黄薇甜不答应,说她手上都缠着绷带了,非得要喂,陈怡玢没辙,只得张嘴等着吃,黄薇甜还说:“你脑子可没受伤,别装失忆!” 陈怡玢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呀?” 黄薇甜:“说说你怎么想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怡玢道:“我才脱险,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黄薇甜道:“好吧,我不逼你,可是我好奇啊。” 陈怡玢道:“我自己也没想好呢,也挺乱的。” 黄薇甜听她这么说,也收起玩笑的心,开始专心照顾起她了。 陈怡玢住院这几天,那位在圣心医院里打工的上辈子的第二任丈夫项大夫竟然也来看望了她,项大夫说是听护士们说的,一打听这才知道她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 陈怡玢向他道了谢,说:“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脚腕扭伤了,暂时下不了床。” 项大夫一听是扭伤,还向她推荐了一位特别有名的外伤中医,说:“虽然没有您学校里那位校长有名气,但是在推拿和按摩方面特别厉害,如果不是稳妥人,我也不会跟你介绍的。”他还是上辈子有点局促、说话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怡玢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俩人又聊了一会儿近况,项大夫才离开。她见他穿着整齐干净,比去年见面的时候好多了,想来也是家里经济有了改观,她也就放心多了。 她重活了一辈子,做不到靠个人的力量改变国家历史走向,但是想尽所能的改变她周围人的生活,希望大家都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看到项大夫这样,心里也挺高兴的。 王绶云这几天每天都来,若不是晚上不让他陪护,他都想留下陪护了。黄薇甜还说:“随庆这样也不好,让我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感觉自己的活儿都要被抢了一样。” 王绶云一向不太能用语言表达自己,那天激动的时候说了那么多之后,就再也没有提那方面的事,怕给陈怡玢带来为难一样,但是他对陈怡玢的关心倒是都摆在了面上,不再掖着藏着了。 有时候黄薇甜白天回家的时候,王绶云就坐在床边陪陈怡玢聊天,或者给她读读报纸和文章,秋天的平城天蓝云白阳光足,枝头的叶子渐渐红了起来,阳光照进医院里挂着白纱的窗户,照着穿着军装的英气少将,他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文给陈怡玢读着《了不起的盖茨比》。 陈怡玢还不时的评价说:“描写好美啊,作者看来很懂这种奢华的派对生活,哈哈。” 白色和蓝色的病房里响起王绶云低沉好听的阅读声音,陈怡玢静静的听着,那天之后,王绶云再没有越过线,也没有再提起告白的事,就这么在她旁边。 然而这样静谧的时光却被一个调笑的声音打破了,只听许开疆道:“这是在读洋文吗?” 陈怡玢和王绶云抬头一看,许开疆穿着蓝色病服拄着拐杖,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副官和李韵荷,显然李韵荷在这种遭遇之中也受到了一点伤,但也来照顾起许开疆了。 陈怡玢对他现在是一点客气也没有了:“是,只怕你这种人是听不懂的。” 许开疆满脸不在乎,进屋找了个椅子在副官的搀扶下坐下,说:“我看不懂、听不懂不要紧,找懂的人告诉我就好了嘛?”对王绶云对:“王少将,对不对?” 王绶云合上书,说:“有些东西不靠自己是永远也没法知道的。” 许开疆说:“没关系,我没法体会那就是没什么用的,我不在乎。” 陈怡玢道:“你这身子骨还是赶紧回病床上躺着去吧。” 许开疆:“我这不是想你吗?我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这才能下地遛弯,就赶紧来看看你了。”他心想,再不来看看,他看上的女人就要被别人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06章 105 陈怡玢道:“我跟你就算是生死之交,我也是被迫的,少将军,你不会是忘了拿着qiang指着我脑门的时候吧?” 许开疆讪讪一笑,道:“那不是当时太紧张吗?你看后来我就再也没有那样了吧?” 陈怡玢没吱声,许开疆自顾自的又说:“不过就是因为我强留下了你,后来才发生那么多事,我才会发现你别样的好啊。” 陈怡玢道:“谢谢您的抬爱了,可是您也可能误会了,我当时也没对犯了烟瘾的你做什么,就是将我一条围巾给你裹上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德大义,少将军的海阔天空里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眨眨眼就过去了。” 许开疆还能继续跟她说:“别介啊,你不知道我心里现在对你、对你是真的了。” 陈怡玢忍着嗤笑,尽量还让自己保持着礼貌,说:“我谢谢您的心意,不过我心领了,您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王绶云早就听不惯许开疆在这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起身送客:“少将军,仪玢想休息了,您请回吧。” 第108节 许开疆瞪了一眼王绶云,冷哼一声,又冲床上拉起被子的陈怡玢说:“那你好好养伤,我之后再来看你。” 陈怡玢一听,心里想着她还是早点出院得好。 结果下午她的病房就来了一位特别意外的访客,进门的时候是那位邹凤美的丈夫给开的门,然后走进来一位高胖的男人,肚子大得都快把军装扣子给撑开了,显然在这里乱世里是很能吃饱饭的。 王绶云立即起身向对方行了个军礼,喊了声:“督军!” 邹世雄冲他点点头,王绶云赶紧替双方介绍了一下,邹世雄道:“我听说许少将军受了伤,特意来看看,陈小姐也受惊了。” 陈怡玢道:“确实吓得现在还魂不附体啊。” 邹世雄道:“这帮斧头帮的人着实可恨,恨我一直忙于军务,疏于政务,这回跟北方军队和谈成功了,我会拿出一点时间来处理一下像斧头帮这种害群之马的!” 陈怡玢跟他本来也没有交往,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来造访的目的,但是只两句话也听不出来什么,便附和他说话:“那督军真是替我们老百姓除了一害了,我想我们平城的老百姓也都会念着督军的好的。” 邹世雄说:“是啊,你说这政客为官,我们武将当兵不就是为了老百姓会念个好,历史上记一笔吗?功过是非,只有做出来才是供后人评价的。” 陈怡玢点了点头,附和一句:“是啊,督军真是看得明白啊。” 邹世雄好像就是来聊聊家常看看病人的,又说;“我这个年纪啊,快知天命啦!”他又转身跟王绶云说:“随庆,我听说你跟陈小姐是好朋友?” 王绶云道:“我们也是多年老友了。” 邹世雄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交朋友啊就是得慎重的,要交好人做好朋友,大家目标和理想一致,才能一致做成朋友。” 王绶云道:“督军说得极是,仪玢在沙弗读书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回国之后,一群好友更是常聚在一起的。” 邹世雄说:“是,你们一群有理想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未来是你们的啦!”他起身离开,还让陈怡玢别下床送他,让她好好休养,陈怡玢赶紧说:“随庆,替我送送督军,谢谢督军来看我。”邹世雄点点头,领着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了。 陈怡玢当天晚上就回家继续养伤去了,家里厨师这些天变着法的给她做补汤和吃食,黄薇甜还跟她说:“嘉和,你快点养好伤吧,我跟文澜都跟着吃胖了,我去年买的裙子今年穿都有点紧了。” 她一回家,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就更多了,姆妈父亲他们领着一群亲戚来探病,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俩没有领那么多人,等回了家想要来看陈怡玢的各路亲戚就多了起来。 现在都知道陈家又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二女儿,都从报纸上看到陈怡玢告倒了工部局,到陈家一打听,原来陈父都抽上了沙弗财政部长送的雪茄,还有什么女公爵送的礼物等等,很是不一般啊。 一群亲戚围着姆妈夸她生了个好女儿,再也没有当初陈怡玢离婚的时候明里暗里嘲讽陈怡玢是个二婚,暗讽陈怡玢是不是不犯了七出才被婆家给撵了出来的之类的恶言伤害。 姆妈一下好像洗刷了多年恶气一样,她跟陈父说:“我就知道我们嘉和不一样!”陈父叹叹气,说:“你要领这么多人过去,也得提前跟她说啊。” 姆妈还说:“大家都是想去探望嘉和的嘛,嘉和现在有名气了,他们也都想去沾沾嘉和的光,想亲近亲近嘛。” 陈父道:“有多少是想去打秋风的,你看明白了没有?” 陈母一心只想着一雪这些年受得窝囊气,根本没合计那些事,一听陈父这么说,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可是我都答应了啊……” 陈怡玢叹了一口气:“你呀,别老糊涂了。”陈母不吱声,后来带到陈怡玢那里去的人到底不那么多了,为此还受了挺多埋怨的,陈母安慰他们:“嘉和才刚刚开始康复,身体还不是那么好,过两天身体好了,我再领大家一起去看看嘉和。” 后来陈母还是领着家里这些亲近的人去的,大姐大姐夫,三妹,还有陈母娘家的嫂子和哥哥。 陈怡玢一看这些人也是蒙,像来的舅舅和舅妈前后两辈子加一起得有四五十年没见过了,忽然一见面她都没反应过来,舅舅倒还能认出来,跟舅妈感情淡,根据她和舅舅的互动关系喊了一声“舅妈”。 那个爱挑理的舅妈这时候也不挑理了,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在乱飘,这会儿见到陈怡玢恨不得将眼睛黏上。 姆妈还说:“大家都来看看你,嘉和,今天比昨天好点了吗?” 大姐和大姐夫还是第一次来到陈公馆,大姐怎么也没想到陈怡玢回国才短短一年多,就已经创下这样一片家业!大姐看到在旁边虽然没有搭手,但是早早就来这里坐着的二嫂,心里却合计是不是二哥偏心,把好东西都留给了亲妹妹,对她这庶出的就掖着藏着了? 黄薇甜一双火眼金睛,从小到大黄家那些姨太太们每年都会有各种不入流的亲戚上门来打秋风,早就能看穿这些亲戚的套路,看到这些人来看望嘉和还不忘到处打量,舅妈那双眼睛看到黄薇甜的时候还在她脖子上戴着的粉钻项链上使劲看,就差抢下来看看了。 不等陈怡玢回答,黄薇甜就抢着说:“嘉和身上的伤在愈合,特别渴睡,我想可能是大夫开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姆妈听了还夸:“能睡好啊,人睡觉的时候才爱长呢。” 陈怡玢也顺着说:“是啊,一天总像是睡不够似的,”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舅妈立刻上前说话了,说了一堆叙旧的话,最后的意思就是:嘉和你也发达了,你的弟弟上学和结婚都需要钱,你这么有钱就给点吧?反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听得陈母脸上都臊得慌,说:“嫂子,永昌上学的时候我不是给过你钱吗?” 舅妈立刻就说:“上学费钱啊,永昌得学习和交际,这现在还学习洋人交上了女朋友,也是很破费的。” 陈怡玢听了真是说不出话来,姆妈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一件破事儿,当下就瞅了陈父一眼,陈父在旁边就说:“嘉和身体未愈,你若是需要钱我可以借你一些。” 一听是借,舅妈就不乐意,又在旁边说了好多话,听得陈怡玢脑袋直疼,后来到底给出了五十块大洋,五十块在当时也是高级洋行职员两个月的薪水,舅妈还不太满意,在那里嘟嘟囔囔的,搞得姆妈很下不来台。 因为舅妈这事,所以姆妈他们也没有多呆,姆妈还说:“明天我再来看你。”大姐和大姐夫还没有欣赏够陈公馆的摆设,也只能跟着姆妈先走了。 被亲戚们组团来搅和一下,昨天邹世雄来探望的事让陈怡玢也不那么焦心了,因为她总觉得邹世雄是话里有话,她想来想去,只能认为邹世雄是知道小女儿看上王绶云了,替小女儿来见见‘情敌’?也只能这么猜了,否则邹世雄跟二哥没有什么联系,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忽然来看她? 再说就算因为工部局事件想来探探她的底,也不该是说几句就走了吧?想来想去,也只能当做邹世雄是替小女儿掂量情敌的分量来了。 陈怡玢这个情敌做得不太合格,昨晚搬回来之后就睡了,今天她醒了的时候,随庆已经去军部了。白天被这帮亲戚闹了一通,他们一走,陈怡玢又睡了一场,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晚上,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晚上厨师给炖的参鸡汤,陈怡玢看见参鸡汤想起了朱伯逸,前两天她在医院里没法去看他,就特意让人给朱伯逸送了一蛊汤,还让阿宝给他爹爹带声问候,说明天去看他。 阿宝在陈怡玢和朱伯逸都病了之后就变得像忽然长大了似的,小大人似的说:“哦,我知道了,干娘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觉喝汤!” 陈怡玢将阿宝拉进怀里抱住,亲在他胖嘟嘟的脸蛋上,珊珊小姑娘一看阿宝哥被亲了就不乐意,也跑过来要亲,后来三个娃又都凑过来要亲,亲到最后阿光还哭了,抱着陈怡玢说:“姆妈不要死,阿光不要姆妈死掉。” 陈怡玢道:“谁跟你说的啊?” 阿光抽哒哒的说:“阿宝哥说大人生病了就会死掉的。” 陈怡玢道:“姆妈好好的呢,等姆妈伤好了领你们出去玩。”一听要出去玩,三个娃又都闹了起来,问东问西,后来又玩了一会儿,阿宝回家的时候朱伯逸刚喝完汤,阿宝将陈怡玢的话传达了,朱伯逸说:“好啊,其实明天我状态好的话也可以去看看她,反正这么近。” 阿宝点点头,蹭在朱伯逸身边,说:“干娘说大人生病了也会好起来的,爹爹也会好的,对不对?” 朱伯逸看着阿宝明亮漆黑的眼睛,孩子的天真和期待让他点了点头,说:“是啊,爹爹会好的,还带你出去玩好吗?” 第109节 阿宝说:“干娘也说要带我们出去玩,到时候爹爹和干娘一起带我,我们像一家人一样!” 朱伯逸摸摸阿宝的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宝解释爹爹恐怕不能跟干娘成为一家人这个难解释的问题,只得默默的摸摸他的脑袋瓜儿。 王绶云回来的晚一点,黄薇甜和李少雍已经先睡了,黄薇甜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着陈怡玢,虽然说由佣人主要照顾陈怡玢,但是她还不放心非得看着,陈怡玢搬回家,黄薇甜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王绶云换了一身常服,想着进来的时候看到三楼主卧室的灯光还亮着,就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见陈怡玢的房间还有光,轻轻的敲了门,见陈怡玢还躺在床上听着无聊的电台,她起身说:“薇甜说看书伤眼睛,把我的书都拿走了,我只能听听这个。” 王绶云问:“怎么还不睡呢?” 陈怡玢道:“白天睡多了,现在倒有点睡不着了。” 王绶云说:“那我继续给你读《了不起的盖茨比》吧?” 陈怡玢自然欢迎,王绶云去书房拿了书,回来开始轻声的给陈怡玢读起来,他的声调抑扬顿挫,又低沉又好听,陈怡玢看着坐在旁边美式枫木皮椅上的王绶云,他穿着一件家常的松江布对襟短褂,修长的握qiang的手指此刻拿着书也是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他在读书的时候也必是一位风度翩翩、潇洒非常的男同学,很多女生会在心里偷偷的喜欢他,但是又不好意思大胆说出口。 王绶云读了一会儿,见陈怡玢没有声音,抬眼看她:“怎么,困了?” 陈怡玢摇摇头,道:“我是在想,盖茨比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黛西,怎么会有那么念念不忘的爱?” 王绶云道:“也许是年轻时得不到的不甘心吧?” 陈怡玢道:“这是你作为男性读者来看待这个问题吗?” 王绶云道:“那我得诚实点说,也许是当年那么一个被抛弃的穷小子,一转身成为大富豪,看着昔日的女友这么若有若无的带着旧日复燃的感情,是男人都会有一种飘飘的微妙的报复心理吧?” 陈怡玢道:“说得好复杂,”她笑着问:“你会报复吗?” 王绶云很大方的说:“你是指报复邵兴和杨苒苒还是如果我是盖茨比会不会报复黛西?” 陈怡玢道:“其实我更想听见前面的答案,可是问了的话显得我好像很爱探听别人隐私,有点不淑女。” 王绶云笑起来,他一笑,好像眼睛都带着光一样,陈怡玢想,也许是因为在灯光下的缘故,王绶云道:“你不是淑女,因为你是嘉和哥。” 陈怡玢一听:“那你让我叫你随庆兄长,小弟有礼了?”说着还抱拳行礼的样子,逗得王绶云一直在笑,他说:“这可不好,你还是做淑女好了,我对贤弟可是说不出爱慕的话啊。” 陈怡玢不知怎的,脸有点红,那天早上王绶云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她都没怎么脸红,今晚他一句玩笑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陈怡玢也挺冷静的,说:“你这人这会儿倒不装成道貌岸然的样子了,说什么爱慕,这么轻浮的话?” 王绶云理所当然道:“我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很认真的事啊,就我们俩人的时候说说,怕你忘了我的表白,还想着趁着你身边没有别人,我就候着脸皮多多说说,让你记在心里。” 陈怡玢道:“真是不嫌弃害臊的。” 王绶云:“发乎情止于礼,一切由心,害什么臊啊?”又看陈怡玢有点害羞的样子,笑着说:“好好,是我唐突佳人了,我们继续探讨盖茨比和黛西吧,其实吧,我经历了杨苒苒的那场婚姻之后觉得,由表相开始的婚姻若是没有深入到彼此欣赏的内里,很容易破散的,就像我跟她,其实我冷静想一想,其实我们俩人可能都没有什么爱吧,充其量在刚开始的时候互相喜欢,我喜欢她漂亮的容颜,她喜欢我的优秀?” 说到他自己优秀的时候,陈怡玢故意嘲笑他:“真是不嫌脸大的,自己称的优秀算什么?”当年整个望京岳母眼里的好女婿不是吹的啊! 王绶云道:“好吧,那就改成她喜欢我能给她提供的优渥生活,但是我这个人毕竟很无趣,我不会太哄女士开心,不会做浪漫的事,虽然会写诗但是从军后很少写,有时间不如去练练qiang法。” 陈怡玢噗嗤笑了,王绶云说:“你别笑,其实我都感觉我挺无趣的。” 陈怡玢道:“那我岂不是更无趣,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挣钱、养孩子。” 王绶云道:“可是我觉得你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让人想忍不住围绕在你身边,想看看你会把未来继续改造成什么样子,所以特别想参与到你的人生里。” 他又说:“其实我觉得真正的爱啊感情啊什么的常挂在嘴边的,又能有什么用呢?也许女人喜欢听这样的甜言蜜语,可是真的做出来才是最浪漫的事,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陈怡玢也说了一句:“我极其讨厌所谓的情诗,还有那些展现给别人看的所谓爱,空气和水无色无味,但是为我们提供活下去的必须养分,也许那种最被人忽略的感情是真正让人欢喜到心里的,润物细无声的,说不出来有多么欢喜,但是觉得无处不在的。” 第107章 106 陈怡玢以为出院远离许开疆就完事了,等许少将军伤好了他也应该北上会他老巢,到时候北方一大堆女性等着他去征服,转眼也就忘了她。 结果她真是太低估这位少将军的执着了,第二天早上她一起床,就收到了花童送来的一大堆火红的玫瑰花。 黄薇甜看着半个客厅堆满了一束束的红玫瑰花,咋舌道:“看过送花的,没看过这么送花的,再说喜欢红玫瑰的是我啊,嘉和又不喜欢!” 李少雍说:“花是好花,可是这么多堆在一起,味道太香了。” 黄薇甜道:“我以后再也不喜欢红玫瑰了!” 陈怡玢在楼上支着拐杖站在窗边都能看到花童进进出出的搬花,她让家里的花匠将这些花拿出去处理掉,便宜转卖给花店也好,扔掉也罢,总之她是不想看见的。 结果上午送完了花,下午庆银楼的伙计又把礼物送到了家,打开一看是一套珍珠首饰,许开疆一笔字还算工整,他写道:“你像珍珠一样美。”没把陈怡玢气死。 退给庆银楼还退不了,陈怡玢说放在店里寄卖,庆银楼也不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陈怡玢只得收下,让人收好,等过两天她脚伤好了还给许开疆。 许开疆好像不知道他前脚送花,陈怡玢后脚就扔花的举动,仍然每天一车一车的送,送得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人在追求陈怡玢了,陈怡玢气得牙痒痒的,后来不得不给他写了一封信:“多谢少将军抬爱,但我与你无意,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开疆接了信,看完了之后还笑眯眯的跟陈家佣人说:“跟你们主子说,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怡玢对这种人真是无奈,采取无视的状态,后来连那些天天变着花样送来的首饰都让佣人打包好直接送到医院还给许开疆,许开疆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若是你主人不喜欢,那就扔了好了。” 陈怡玢干脆让人将首饰给当了,当来的钱用来投入到美食铺子的慈善了,反正是他许开疆的钱,不花白不花,只是陈怡玢同时也觉得,不知道许伟和有多少家业能让这儿子这么花! 许开疆这样搞得陈怡玢也有点烦躁,结果过了几天,许开疆又干了一件让陈怡玢这样自诩修养好的人都暴跳如雷的事,许开疆登报了,登报向陈怡玢女士表达爱意,他在平城的发行量最大的几家日报、晨报、晚报在同一天登了很大一版面,写着:“我许开疆喜欢陈怡玢小姐,想娶她为妻。” 一时之间,整个平城都在讨论许开疆爱慕陈怡玢的事,当时平城的报业几乎是全国报业的领头企业,在平城发行量最大的最大的报纸同时也是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很多报社的总部都设在平城,所以许开疆和陈怡玢这件事很快就纷纷扬扬的通过报纸传到了全国,甚至连许伟和都看到了报纸,气得许伟和破口大骂,恨不得将这个孽子抓回来打一顿。 许伟和大骂:“这个畜生除了玩女人还能干什么?” 旁边的副官劝他:“将军息怒,其实少将军这回还算是歪打正着捡到宝了。” 许伟和不解,副官说:“这位陈怡玢我听说是颇有一些沙弗势力的,您知道之前告倒工部局那件事吧,就是她一手制造的,我听说工部局所有的洋人高官都到她家去向她道歉,这样一个有沙弗关系的人,若是能为您所用,再加上她的哥哥陈嘉兴还是中枢银行的总裁,那对我们的好处是大大的啊!一方面是能争取沙弗对您的支持,另一方面陈嘉兴若是能放开口借您大笔钱的话……” 许伟和一听,怒气见歇,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缓缓的说:“这么说,这个陈怡玢倒比开疆他媳妇的家世更好一些的,可是开疆媳妇很是尽孝,我很满意她。” 副官道:“这算什么事,到时候少将军一南一北两位夫人,一年一半的时间在平城陪这位陈小姐,另一半时间回老家去陪少夫人和太太,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110节 时下对于有一位旧式太太再娶一位洋女郎为太太这种事特别流行,甚至不需要休掉旧式太太,直接就可以在城里娶洋太太,洋女郎也不以为耻,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姨太太,也以正房太太自居,这在当时也是被看做很正常的事了。 所以副官一劝许伟和,许伟和就点头了,道:“若是那畜生能做成这件事倒是好的。” 副官说:“我们少将军在女人堆里一向是无往不利的。” 许伟和骂道:“他也就那点能耐了!” 陈怡玢看到报纸的时候,气得都要破口大骂了,跟佣人说:“去请张少白先生来,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大家一起吃吃饭打个牌?” 第二天,全平城的所有报纸都登上了陈怡玢的回复:“陈怡玢无才无德,实在配不上少将军,也对少将军无意,请还我安宁。” 这下全平城都在看这出许少将军追求名媛陈怡玢的好戏,茶楼饭馆走街串巷说书的都能分析上两句,成为平城时下最火爆的谈资,但是大家都普遍认为,陈怡玢对许开疆无意,许开疆这是做无用功。但是有男人也说,这烈女怕郎缠,只要许开疆能坚持住,陈怡玢肯定最终会同意的。 许开疆仿佛是享受着这种全城瞩目的感觉,过了两天,竟然拄着拐杖,领着一干手下,提着一大堆东西来陈公馆提亲了! 这年头虽然有洋派女郎讲究婚姻恋爱自由,但毕竟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大多数家庭也还是是讲究个媒婆去上门提个亲,说道说道的,但照比前朝全靠媒婆一张嘴就结亲的两眼抹黑情况,也是好了很多的。 那媒婆也是常在富贵人家的走动的,可是到陈怡玢这里也还是眼睛挪不开,觉得这陈公馆里样样好,虽没有太名贵的摆设,但是好多西洋物件,看起来十分精致,让人不禁想摸一摸。 许开疆也是第一次来,他倒是见过世面的,也觉得陈怡玢这里布置的温暖可亲,很是有爱巢的感觉,觉得不愧是他看上要娶为太太的女人,品味就是跟那些胭脂俗粉不一样。 许开疆提亲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平城都知道,他特意开了几辆车停在金陵路别墅群门口,后面还跟了一小队士兵,个个手里都提着东西,自从许开疆登报求爱之后,陈怡玢家门附近又有许多记者蹲点等材料,许开疆这是送上来的素材啊! 许开疆还拿着一个红绒盒子对着记者的镜头摆姿势,对记者还说:“这是我家传之物,专门给儿媳妇的,我准备向陈小姐求婚。”众多记者的镁光灯都闪在许开疆身上了,他十分得意。 从许开疆领着人提着一堆东西进陈公馆提亲开始,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很多人就知道了他去向陈怡玢提亲的事,小报速度快的已经有报童在街上喊起:“号外号外,少将军许开疆向陈怡玢求亲去了!” 陈怡玢被黄薇甜扶着下了楼,被许开疆给气着了,跟黄薇甜小声说:“去给随庆打电话,让他带一队人马回来,把这人给我撵出去。” 许开疆还不知道他已经这么招烦,还在那里跟陈怡玢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有诚意和决心求娶她为妻子。 陈怡玢一听,嘲讽道:“您家里现在那位妻子怎么办?” 许开疆说:“你和她一南一北,互不干涉。” 陈怡玢都被气乐了:“您这是脑子摔出毛病了吧,还一南一北呢,您想得太多了,我跟您说明白,我对您根本一点心思也没有,请您带着您的东西和人立刻离开我家!” 许开疆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献宝似的掏出他那个祖传的丝绒盒子,打开递到陈怡玢面前,说:“这是我娘传给我的,说是给她未来的儿媳妇,一只给了宝华,另一只给你,正好一对。” 陈怡玢道:“您觉得,您是哪里好到让我给您做一个二分之一夫人?还是您觉得我是那种能跟另一个女人平分丈夫的人?亦或者您觉得自己伟岸到将我折服,让我不顾一切的追随您?” 许开疆道:“我对你不好吗?鲜花、珠宝、华服、名分,我都给你了啊。你介意宝华?”他合计合计,说:“宝华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给我生了孩子,对我爹妈还孝顺,我不能这么抛弃她,这是不顾道义。” 陈怡玢听他特别认真的讲起道义,简直觉得额头太阳穴突突跳,脑子嗡嗡的,她压了压怒火,跟自己说,生气伤身,消消气。深吸两口气,她才再开口:“我不会跟人分享丈夫,什么南北夫人,你想都不要想;我也不会嫁给你,跟你的夫人宝华也没有什么冲突;第三我不想嫁给你的根本原因是我对你没有意思,通俗点说就是不喜欢你,您听明白了吗?” 许开疆说:“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陈怡玢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胸腔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爆发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少将军怎么有空来访?” 王绶云带着两位副官走进来,一进来就跟陈怡玢说:“今天难得下班早了一点,文澜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我们不要等他了,晚上吃什么?” 陈怡玢和黄薇甜一见王绶云回来了,心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王绶云过来就坐到了陈怡玢她们那条三人座的沙发上,坐在许开疆对面,道:“嘉和身体伤势未愈,就不留少将军吃饭了,改日我们逼阖府宴请少将军,希望到时候少将军能捧场。” 许开疆一看王绶云进门就以半个主人的姿态自居,佣人还上来将他脱下外套拎走,他进门还问陈怡玢晚上吃什么,并且自然而然的坐在两位女士旁边,那姿态就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事,提前更了 感谢爱的供养 飄扔了一个手榴弹 第108章 107 许开疆当下就十分不高兴,但是他毕竟也是有涵养的人,面上还带着笑,跟王绶云说:“不知道王少将跟仪玢是什么关系,能在陈公馆喧宾夺主替主人做决定?” 王绶云淡淡的道:“我是嘉和的至交好友,是一个在陈公馆有一间固定客房的至交好友。” 黄薇甜适时说到:“随庆是四分之一个主人,我们都是嘉和的家人,少将军请回吧。” 陈怡玢也站起身,说:“少将军请回吧,现在我还能客气的跟你说话,不知道过一会我会不会对你不客气了?” 许开疆笑:“你对我的不客气还少了吗?其实你对我早就不耐烦了,但是还忍着怒气跟我应酬,如果我不是有个身份的话,想必你连见都不会见我吧?” 陈怡玢道:“少将军把话说太明白没必要吧?” 许开疆道:“无所谓,我做人一向坦诚,我早就知道你对我不耐烦得很,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欢你,不管那天晚上在坑里你反抗的时候,还是后来用手摸着我的额头时候,我许开疆就喜欢你这样带劲儿的女人。” 陈怡玢道:“那天晚上我就跟你说过,你这种要全世界人都围着你的心态是一种病,少将军您是有身份的人,但是不见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我不喜欢围着任何人,少将军这份心意我接受不了,请你也不要再登报说那些荒唐的话了,下次我会反击的。” 许开疆颇有意趣的道:“哦?反击?我倒想念你张开爪子的样子了。” 陈怡玢没再跟他说话:“随庆,替我送客。” 王绶云起身,冲许开疆做出手势:“请吧,少将军。” 许开疆也起身了,冲王绶云的时候就没那么客气了:“你这么对我,邹督军会怎么想?” 王绶云面无表情:“督军不会怎么想,我只是在家里请人离开而已,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去告状了吗,少将军?” 一句话说得许开疆怒气上涌,他捏着自己的拳头,王绶云根本不惧他,甚至也没打算摆开什么战斗姿态,对付像许开疆这种软枕头,来一打都不惧。 许开疆的幕僚怕他打起来,刚想上来劝劝,许开疆却已经换上了一脸笑容,怒气和笑容之间转换得如此流畅,说:“王少将,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陈怡玢献给我的。” 本来一点也没有动气的王绶云忽然一把抓住许开疆的衣领,他本来就生得比许开疆高大,这一拽紧紧卡住了许开疆的脖子,许开疆身后带来的人就动了起来,亲兵快速举起了身后背着的长qiang。 这时王绶云的亲兵也从外面冲进了陈公馆,他的两位副官也掏出了qiang,许开疆还挑衅道:“你敢打死我吗?” 第111节 王绶云话都没说,抡起拳头冲着许开疆的脸就打了下去,许开疆瞬间就挂了彩,他的幕僚大喊:“王少将!” 王绶云冲许开疆说:“我敢不敢,拳头说了算。”说完对着他又打了起来,很快许开疆就跟他也缠斗了起来,他本来就打不过专业军校出身的王绶云,更别提自己旧伤未愈,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战斗级的。 才几下功夫,许开疆就被王绶云打倒在地,王绶云到底也没有对他下狠手,站在许开疆身边整理了一下刚才稍微弄乱的衣领和袖口,淡淡的说:“献给你?许少将军以后请不要在别人家里侮辱主人,这种咎由自取的事还是少干得好。” 幕僚赶紧将许开疆架了起来,许开疆眼角都被打青了,脸上却还挂着笑:“是了,我说献不恰当,我会让陈怡玢心甘情愿的上我的床的。” 王绶云停下整理衣袖的动作,说:“少将军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看看你说的这句话会不会做到?我劝少将军一句,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靠老子做到的,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连你老子也管不了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将来你能靠自己站到我面前来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这些吧。” 幕僚连拖带拽的将许开疆拉出了陈公馆,许开疆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这口恶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幕僚在旁边劝,实在不想这位少爷继续再出事,就说:“少将军,我们离家太久,该回去了,将军交待给我们的军务还没有汇报,待我们汇报完毕再图其他,您看如何?” 许开疆道:“这事不解决绝对不离开平城!” 当天傍晚,王绶云就被邹世雄的传令兵给叫走了,与此同时,邹凤美的小汽车停在了陈公馆门口,她带着一些水果美其名曰来探望陈怡玢。 陈怡玢对于她的来访也能猜到七八分,无非就是劝劝她跟许开疆之间不要太扭着来,或者干脆有可能是劝他俩好的。 果然,邹凤美一张嘴就说:“我真是羡慕妹妹的好运气啊,像许少将军这种青年英才这么钟情于你,姐姐真是羡慕啊。” 陈怡玢淡淡的道:“妹妹可以把这份好运让给姐姐,姐姐无需羡慕。” 邹凤美尴尬的道:“这等好运岂是说让就让的,我这老女人也入不了人家的眼啊,姐姐跟妹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说整个华夏能有几个比得上许少将军的权势的,说是东北的军阀,但是现在望京那个总统都是许督军扶持上去的,说是傀儡一点也不为过啊,说句过时的话,说他是太子也不夸张啊!现在他一张嘴就是娶你为妻,若是将来他接掌了许督军的权柄,你就是母仪天下了啊!” 黄薇甜一听那句‘母仪天下’,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忍着笑让自己强装淑女。 陈怡玢还能八风不动的说:“所谓的母仪天下是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吗?既然姐姐跟我说了这些心里话,那妹妹也跟姐姐说句实话,我对许开疆一点意思也没有,谁喜欢他谁上,我没有兴趣,甚至如今他的举动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负担,我很不喜欢,再这么闹下去,我就去回沙弗算了。” 黄薇甜接话说:“是啊,塞德里克之前还来信说是订婚了,我们回去还可以参加他的婚礼,顺便跟卡文迪许部长聊聊平城的情况,我相信他会很感兴趣的。” 邹凤美道:“卡文迪许部长是那位沙弗财政部长先生吗?” 黄薇甜道:“去年嘉和离开沙弗的时候,卡文迪许先生还送了伯父一盒雪茄?” 陈怡玢淡淡的道:“嗯,说是替他想家父问好。” 邹凤美道:“原来仪玢跟沙弗那边的关系这么好啊?” 黄薇甜道:“我们俩跟他的儿子是同窗好友,每年放假都会到卡文迪许家里玩的,嘉和还在财政部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呢。” 邹凤美道:“哦……”又问:“那仪玢怎么回国了呢?” 陈怡玢道:“父母年纪大了,再加上大哥二哥也希望我回国,所以就没有再继续干下去。”特意提大哥和二哥,也是提醒邹凤美她陈怡玢也不是没有家世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多说这句话。 邹凤美心里想着,这事真是难办,一头是军阀出身的许少将军,一头是沙弗实力雄厚的陈怡玢,这个许开疆追求个女人都能搞出这么多事,若是陈怡玢喜欢他还好说,这陈怡玢明显是对他无意,若是逼急了她,人家回到沙弗去说几句,以后工部局那边的关系就微妙了,虽然这改变不了战争大格局,但是也会给父亲那边带来一些难缠的麻烦的,而且陈怡玢的大哥、二哥、包括她自己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差事真是太难办了。 邹凤美心想算了,反正她也来努力过了,陈怡玢就是不喜欢许开疆,难道还能拿着刀逼迫人家喜欢谁吗?这感情的事哪有逼迫来的?邹凤美又说了点客套话,这才起身回去复命了。 王绶云晚上回来的时候,陈怡玢问他邹世雄找他是不是因为揍了许开疆? 王绶云道:“这点小事还值得一个督军出面调解吗?不过是一些军务上的事,你不用挂心,赶紧睡吧。” 自从那晚俩人谈开了各自关于感情观的看法之后,俩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各自都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是有一种特别微妙的感觉存在着。 王绶云话里说邹世雄不会出面调解这种小事,但是第二天上午,邹世雄真的出现在了陈公馆。 邹世雄先跟陈怡玢寒暄了一阵,特别关心了她的伤势等等,又夸她聪明机智,实在是女性之中少见的。陈怡玢也跟着谦虚应着几句,见招拆招,她也不主动问‘您来我家做什么’之类的话,就跟着邹世雄扯,旁边的黄薇甜也跟着一起聊天。 邹世雄后来还说:“听说仪玢和薇甜在求学的时候跟沙弗的财务部长家族关系很好?” 陈怡玢轻描淡写的道:“有空会去坐一坐,旁的倒也没有什么,督军别听外面对这件事说得空穴来风,小报记者写得太夸张了,说得我好像是一国总统一样厉害,我若是那么牛气还能坐在这里吗?” 邹世雄道:“虽然说得夸张一点,但是事实总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吧?” 陈怡玢道:“其实在跟工部局这件事当中,我能胜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我占着理,又拿着证据,手续俱全,这是走到哪都能理直气壮说得出来的。” 邹世雄根本不信陈怡玢若不是有沙弗的势力能这么快的胜诉,拿着证据和手续就能胜?根本就是扯淡,在平城有多少证据全面、手续俱全的冤案在那的?可是有几个能敢去告工部局,跟别提把工部局告倒了? 邹世雄试了陈怡玢几句,发现这个女子颇不是一般女子围着灶台丈夫的格局,又没有一般娇小姐的毛病,她沉稳、能拿得起,进门这么久了,俩人你来我往之间说了多少话,陈怡玢也没有跟他透一点风,他来还是有招揽她的心,便说:“我看仪玢之才若是仅仅从商实在是浪费,不如到我那里工作吧?到我那里管理粮草调集或者当我的秘书都可以啊,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怡玢道:“我小女子一个,就喜欢搞一些胭脂水粉、梳妆打扮的事,承蒙督军抬爱了,我这水平管几个小店铺还凑合着用,督军身边这些重要的工作,我是难当重任的,可不敢在督军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耽误了督军的军情大事,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邹世雄一听陈怡玢连他招揽都拒绝,面上有点下不来台,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份气量的,同时还是像长辈一样笑呵呵的说:“好吧好吧,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就喜欢搞那些胭脂水粉的事,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不要跟我客气啊。” 陈怡玢赶紧一连声的道谢,说:“多谢督军了,我记在心里的。” 邹世雄又道:“不过你不能光顾着不务正业,可别把女孩子最重要的大事给错过咯。” 陈怡玢能猜到邹世雄要说什么,所以就一副诚恳的样子说:“实在不瞒督军,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对这种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并且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还认了朱伯逸先生家的公子为干儿子,您别看我年轻,我也是两个儿子了,既不愁养老,又有时间和心情去做点喜欢的事,我何必上赶着去伺候另外一个男人呢?” 邹世雄道:“你这想法就不对了,女人的年华就这么几年,不要虚度了光阴啊,仪玢,我看许少将军最近追你追得紧啊。” 陈怡玢一听他提许开疆,也就知道邹世雄真正的目的了,真是没想到堂堂一位督军竟然来当个媒婆,难怪后世他败得那么惨,也是不无道理的。 陈怡玢装作头疼的样子扶着额,说:“哎哟督军啊,您也来帮他说话,我可真是受不了啦,” 她做出一番小女儿姿态,说:“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是真的对少将军没有想法,甚至对他有一丝恐惧感,那天晚上在被那帮匪徒刺杀的时候,少将军为了不让我自己一个人离开,掏出手qiang指着我的脑袋,那种感觉我可是终身难忘,可不敢嫁给这种人为妻的,今天可以指着我的脑袋,明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评评理,还让我嫁给他,这不是逼死我吗?” 邹世雄还能睁眼说瞎话,说许开疆那是一时情急,也是手段激烈了一点,但是他一番心意,陈怡玢应该给于考虑的。 陈怡玢斩钉截铁的说:“一点也不会考虑的。” 邹世雄沉吟了一下道:“算我求你帮个忙,就算跟他虚应着也行,你知道现在南方军队已经占领了云南和贵州,很快就会打到江浙来的,这时候我需要跟北方军和谈,需要共同抵抗南方军队,但是昨晚许少将军来到我那里跟我说,‘如果陈怡玢不答应嫁给我,我就不会点头同意和谈的!’” 陈怡玢一听这些话,心里骂了个s开头的字母,说:“许少将军这种荒唐的条件,许督军那边是不会同意的,我想督军不如亲自跟许督军通个话,聊一聊想必效果会更好。” 邹世雄道:“我何尝不想呢,可是许开疆已经得到了许督军的同意,许督军还说十分欣赏你呢。” 第112节 陈怡玢道:“督军,您这个忙我帮不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想委屈自己。” 邹世雄道:“仪玢,你就当替那些即将在江浙战火之中受苦受难的百姓着想一下,若是能跟许督军联手对抗南方军队,我们联军才有胜算啊,我想你也不想让那么多百姓因为你一时的决定就尸殍遍野、流离失所吧?” 感情牌打完了就开始打道德牌,陈怡玢不同意的话那就是置广大百姓于不顾,就是百姓的罪人,陈怡玢也被邹世雄、许开疆、许伟和的无耻给气迷糊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强迫来的算什么? 陈怡玢刚想明确得罪邹世雄,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督军,恕嘉和不能答应您,因为嘉和是我未婚妻,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只是不想引起小报的报道,昨天我之所以打了许少将军就是实在不想看他再继续肖想我的未婚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了 亲们~ 感谢霸王票muamua 110扔了一个地雷 立体幻想扔了一个地雷 第109章 108 陈怡玢扭头,看见王绶云大步的走过来,直接坐到陈怡玢身边,拉住她的一只手,亲昵的说:“今天伤口还疼吗?” 陈怡玢也有点愣,说:“不那么疼了。” 王绶云道:“嘉和,我们别再隐瞒了吧?我实在忍不住了。” 陈怡玢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他的目光里有着一点喜悦也有一点期待,让她不由自主的冲邹世雄点了点头,并且害羞的样子说:“我跟随庆都是离过婚的人,之前都因为离婚搞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们俩在一起之后才没有张扬,希望督军见谅,但是我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了。” 邹世雄一听俩人这话,脸上的表情就转为笑,说:“你俩啊,保密工作做得好啊,连我都瞒着。”冲着王绶云说:“可太不像话了,随庆!” 王绶云笑:“我们俩是想时机成熟了再公布的,不太想成为别人口里的谈资,希望督军理解我们。” 邹世雄想,许开疆就算再喜欢陈怡玢,可是现在她跟王绶云在一起了,甭管他俩是不是真的,但是起码人家是张口承认的,许开疆再继续强取豪夺也不是那么回事,再说陈怡玢跟王绶云在一起的话,是对他有利的,王绶云是他的得力干将,陈怡玢跟了王绶云之后,难道还能无视王绶云的请求吗? 这么一想,邹世雄面上越发带了笑容,再也没有刚才用道德逼迫陈怡玢就范时候带着压力的样子了,这会儿倒完全像个长辈了。他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也算是给许家一个交代的结果了。 许开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邹世雄只说:“仪玢和随庆在一起很久了,贤侄就算再喜欢仪玢,也不能将人绑着让人喜欢上你吧?感情的事可不是这么来的,贤侄,我劝你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必单恋一枝花?” 许开疆没吱声,扭头就冲到了陈公馆,跟陈怡玢说:“你想躲着我,就找这种破烂的借口吗?” 陈怡玢道:“这不是借口,是少将军一直没有问我,其实我是有情人的。” 许开疆还在那里胡搅蛮缠,说:“想让我相信可以,你俩办一场婚礼,我就相信!否则,别想骗过我!” 陈怡玢嗤笑:“我的生活有我自己的打算和节奏,我凭什么就得办一场婚礼给你看?” 许开疆:“你不敢,那就说明你们是假的!” 陈怡玢道:“假不假、真不真那也是我跟随庆俩人的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开疆道:“那我就不会放弃的!我许开疆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陈怡玢招手让佣人送客,道:“下次不要再放他进来了,他是我们陈家不欢迎的人!” 许开疆冷哼一声,陈怡玢当天就给沙弗大使先生打了一通电话,下午跟黄薇甜一起拜访了大使先生,她从沙弗大使馆走出来之后,就立刻被小报记者围着采访,有的记者竟然问她:“听说您跟王绶云少将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真的吗?” 陈怡玢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无权奉告。” 记者又说:“您知不知道邹仁美小姐也喜欢王绶云少将这件事,您是第三者插足还是邹小姐是第三者呢?” 陈怡玢道:“谁喜欢王少将都是自由的,这个我管不到,请你去问当事人吧,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在记者的围堵之中,陈怡玢被保镖护着上了车。她人走了之后,大使先生的电话就通过关系转到了许伟和的办公室里,许伟和之前从来没有跟沙弗大使打过交道,但是各国驻华夏大使在国内都有相当程度高的地位,一般人都得给几分薄面的,因为各大军阀都想争取外国人的支持,以期能将割据的局面保持下去。 许伟和对沙弗大使也挺客气的,可是当他听明白大使先生说的内容之后,老脸都要涨红了,大使先生的口语还是颇为标准的,跟许伟和沟通一点也没有问题,他说:“陈怡玢小姐是我们沙弗康顿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虽然人还是华夏国籍,但是我们还是认可她跟我们沙弗人的友谊的,沙弗人崇尚恋爱和婚姻自由,没有强迫出来的感情,我听说令公子一直在说要娶陈小姐为妾……” 说到当妾,许伟和才说:“不是做妾,是做妻子。” 大使先生继续说:“原来的妻子不休掉,又娶陈小姐,这在哪国也不是妻子啊,而且陈小姐根本也不想嫁,陈小姐托我来跟您说一声,她真的无意高攀贵公子,特意跟许督军说一声,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耽误了南北两大军阀的和谈啊……” 听得许伟和老脸发紫发红的,电话都差点捏碎,大使先生挂了电话之后,许伟和破口大骂:“这个畜生,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许开疆当天晚上就被迫离开了平城,听说是被绑在担架上离开的。 邹世雄还跟王绶云说:“好好跟仪玢做朋友,年轻人就要多出来玩一玩,仁美被我惯坏了,你也不要太介意,年轻人多处一处朋友嘛,没有坏处。”许开疆一撤退,邹世雄又觉得王绶云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还是得留给自己的女儿比较好,又改了口风。 王绶云跟没听明白似的,说了一句:“既然我跟嘉和已经公开了,那就坦然面对,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邹世雄拍着他肩膀的手一顿,说了句:“也好啊。”就不再说了,打算让王绶云自己揣摩他,可惜王绶云根本没有那个闲心去揣摩他,马上就要跟南方军队交战了,邹世雄不敢在这个时候动他。 陈怡玢听说许开疆连夜离开了平城,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宜他了!”心想许开疆这么不顾大局,难怪他爹去世之后连老家都给丢了,更别提这个威风八面的少将军的称号了,都成了个历史。 小报记者闻风很快,那天陈怡玢虽然没有回答什么,但是小报记者就愣生生的写成了:“陈怡玢情系王绶云少将,邹仁美和许开疆情归何处?”这还是总编看在张少白的面子上写得委婉了一点。 让许开疆这么一闹,陈怡玢和王绶云是情侣这件事倒成为了平城的新闻,小报还有猜测陈怡玢、王绶云、许开疆、邹仁美这复杂的四角恋的,当下就有那种胡编乱造的小说报纸写他们四个人的爱恨纠葛,乱成一团麻的四角关系等等,十分的受欢迎。 黄薇甜还当成乐子,让人去街上买了很多拿回家看,她读得津津有味,还跟陈怡玢说:“嘉和,你看这个,文章名叫做《爱yu两重天》,写你忍辱负重看着随庆跟邹仁美俩人好了起来,然后你就靠自己挣了大钱,吸引了许开疆,这时随庆又后悔了,发现你才最好,又来追你……” 陈怡玢道:“净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黄薇甜哈哈笑,看得十分开心,评论人家文笔不好,还在那里给陈怡玢出主意,让她自己操刀写点。 陈怡玢说她不怕事大,黄薇甜也笑嘻嘻的。 晚上李少雍回来,带来一个让他颇为欢喜的消息,说他即将调任外交部次长,黄薇甜一听升官了,特别开心,李少雍接着说:“得到望京去就任。” 黄薇甜一下就说:“我才不去,平城是老家,我不要去望京!”她看着陈怡玢说:“我也不要离开嘉和!” 虽然黄薇甜不高兴并且反抗着,但是谁都知道她和李少雍不能分居,不说李少雍那帅气潇洒的长相,就是黄薇甜对他的喜欢也不舍得放他一个人去就任。 第113节 陈怡玢也在饭后劝她,黄薇甜很伤心,反手抱住她的脖子,很失落的说:“我能舍下平城的珠宝翡翠衣服,但是我舍不了你,嘉和,你也跟我去望京吧?” 陈怡玢摸着她的头,这时候黄薇甜这种样子特别像那三个孩子,也许三个孩子的撒娇方式就跟他们甜甜姨学的,陈怡玢说:“我暂时离不开平城,我们的生意、才起步的学校,还有我的家人,父母年纪大了,不敢离开太远。” 黄薇甜哭了好一顿,第二天眼睛肿着开始回自己的家里打包行李,陈怡玢还给她带走了陈公馆里的一位厨师,说黄薇甜最喜欢这位厨师的手艺,到了望京也可以吃家里的菜,这样就不会总想家了,让黄薇甜感动得又稀里哗啦的哭。 黄薇甜北上那天,陈怡玢的脚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王绶云也一起来送他们俩,黄薇甜抱着陈怡玢又要哭,陈怡玢说:“注意你的妆容,哭花了可不美。”这才让她止住了眼泪。 旁边的李少雍还说:“就嘉和哥有招治你!”气得黄薇甜将他一顿捶,俩人打打闹闹的样子让陈怡玢其实也有伤感,可是黄薇甜这么难过,她就不能再露出伤感的样子了,否则俩人非得抱成一团哭不可。 李少雍和王绶云也拥抱了一下,李少雍重重捶着王绶云的胸口,说:“这边就交给你了,平城是南方重地,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和交通枢纽,我早晚还会回来的,嘉和哥也交给你了,她虽然是‘哥’字辈的,但也是一个弱女子,要好好看顾她,回来我们再聚。” 黄薇甜抱完了陈怡玢跟王绶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吧!哼,既然那么喜欢,就要好好看护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就切断,我若是知道你欺负嘉和,等我回来收拾你!” 王绶云惹不起她,只得一叠声的说是,好不容易才将这对夫妻送上了车。他俩一直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开出车站,陈怡玢想让自己状若平常:“我跟她认识六年,亲逾姐妹,这一次分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聚。”可是眼里到底还是有了泪水。 王绶云站在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见陈怡玢没有反感,这才搂住她的肩膀说:“战局这么乱,兴许没多久又回平城了,别太伤感了。” 陈怡玢想起上辈子李少雍一直官居高位,也是善始善终的聪明人物了,黄薇甜跟着他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盼着他俩别像上辈子一样离婚就行了,想到上辈子的事,陈怡玢反倒更担心了。 黄薇甜他们走了之后,陈公馆就只有陈怡玢和王绶云两个人了,房子一下显得大了好多,连餐桌都感觉空了不少。 晚上两个人一起喝了一点红酒,陈怡玢说:“没有他俩打打闹闹,倒显得有几分寂寞了。” 王绶云说了句:“是啊。”他此时已脱下了军装,换上了家居服的他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看着陈怡玢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陈怡玢道:“谈什么?” 王绶云说:“我那天在督军面前说的话,我是真心的,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的对你的。”他很认真的说。 陈怡玢笑,说:“让小报记者将我们俩人的事公布于众的人,也是你吧?” 王绶云竟然一点也没有迟疑,道:“不错。” 陈怡玢反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绶云说:“这一步起码效果很好,有时候走一点捷径也不影响大局,你说呢?” 陈怡玢道:“所以我就不得不答应你了?” 王绶云十分乖觉:“不,嘉和,是我在求你,求你接受我。” 陈怡玢斜着眼看他,喝了酒之后脸颊微红,眼神带着柔媚,她说:“怎么个求法呢?”语气里竟也带着几分娇气。 王绶云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执起她的一只手,轻轻的吻上了她的手背:“我亲爱的嘉和,我会待你如珠如宝,决不食言。” 陈怡玢将手从王绶云的手里抽出来,竟用手点着王绶云的下巴,继而勾着他的下巴,贴着他,带着美酒醇香的气息对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正人君子的……”说完,竟然一下就亲了上去!可是又趁着王绶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他。 她说:“晚安,我的少将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都来对我提提意见! 我今天感觉移动手机好像没有屏蔽了,你们觉得呢? 感谢霸王票亲~~爱的供养~~ 飄扔了一个手榴弹 玄君扔了一个地雷 第110章 109 那一晚确定了关系之后,第二天王绶云带了点黑眼圈之外,俩人表现都挺正常的,虽然确立了关系,但俩人都不是感情外露型的人,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王绶云偷偷捏了一下陈怡玢的手,比以前更亲密了一点。 唐阿凤等在门厅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搞得她还有点挺不好意思的,又使劲看了两眼王绶云一眼,以前就觉得这位军官颇有英姿,而且他看大老板的时候眼神里总含着温暖的感觉,没想到他俩是在恋爱吗? 唐阿凤在车上吞吞吐吐的问:“我今早……看见了王将军,呃、在……呃,您俩是在处朋友吗?”小姑娘年纪小,虽然这段日子跟着陈怡玢已经成长了不少,但也还是颇为单纯,能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陈怡玢对这位上辈子的大明星一直颇为关照,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也挺喜欢这位腼腆的女孩子的,唐阿凤一点也不像上辈子小报上说那种盛气凌人什么的,反而是有一点娇气,还很爱害羞和脸红,想法挺单纯的,还有点敏感,总之是十分符合十七八岁小少女的样子的。 陈怡玢很直接的回她:“是啊,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唐阿凤美丽的脸蛋一下就微微红了,好像在为早上看到那一幕感到不好意思,说;“王将军跟您很配的……” 陈怡玢笑,许是想到了昨晚王绶云被她亲了之后脸红的样子,看到唐阿凤脸蛋微红的漂亮模样,陈怡玢想到唐阿凤上辈子为情自杀,就趁机说:“你也知道,我毕竟是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第一次很失败,所以第二次就很慎重啦,但是阿凤,你也要记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和婚姻是女人生活的全部,爱情这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可能昨天还爱你,今天就可能不爱了,因为人心是最不能控制的,所以你将来也是,不要去太考虑讨好男人、为男人活着,我们女人要为自己活着。” 唐阿凤听了陈怡玢的话,许是因为这些天跟在她身边见证了陈怡玢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崛起成为平城有名的名媛,所以心里特别佩服她,陈怡玢说的话她也很是能听进去。有一个榜样在身边,就很容易向榜样学习。 陈怡玢又说:“你很漂亮,但要记住,使劲跟你说漂亮话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的男人就不太可靠,不要轻易被甜言蜜语迷了心智,甜言蜜语是很不值钱的,当然,你可以对男人说甜言蜜语。” 唐阿凤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说:“我都听大老板的。” 陈怡玢摸摸她的头,说:“你的漂亮是你的资本,但在这混乱的世道,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我们女人在这世道上不能走错路,否则就会很不好过的。” 不放心她,又说:“你将来若是遇到了意中人,可以给自己的长辈看一看,如果那时候你找不到人给你意见的话,也可以把人领道我面前来,我跟随庆帮你看看,甚至可以帮你调查调查,你这么单纯,来个男人伪装痴情就容易把你骗了。” 唐阿凤半低着头,因为陈怡玢话有点感动,十七八岁的窈窕少女已经是十分的美丽的,半垂着头酡红了脸的样子也十分的惹人怜爱,她感动的喊了一声:“大老板……” 陈怡玢拍拍她:“好啦,别感动啦,好好工作!”黄薇甜走了,她的工作量又加重了,更得努力了,而且她已经放出风声有意要卖白楼花园那块地,价高者得胜,都可以来询价。 工作了一天晚上回家,少了黄薇甜和李少雍的陈公馆显得冷清了不少,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一起吃了晚饭,又拉着三个孩子到书房里学习弹钢琴。 之前手臂受伤的时候,王绶云说将来要给陈怡玢弹一曲的,前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今晚王绶云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起落落,即使知道那是一双手握兵权和武器的手,也还是会为他弹琴的姿态着迷。 王绶云弹的是《致爱丽丝》,其实教孩子们本来可以挑一些更简单的曲子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用琴曲向她表达心意呀。 陈怡玢冲他露出微笑,俩人颇为心照不宣的在三个孩子之间相视而笑,有几分只有俩人知道的甜蜜感。 只可惜,下一刻就被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学琴声给打断了,王绶云只得开始认真投入的教孩子们学琴了。后来三个孩子一起挤在钢琴前面练习的时候,王绶云站在孩子们身后,偷偷的贴着陈怡玢的耳朵说:“好听吗?” 第114节 陈怡玢道:“没想到你武能扛qiang,文也能执笔、弹琴,王少将真是出得厅堂、入得琴房啊?” 王绶云道:“从美国留学回来就没有碰过钢琴了,有点生疏了,不过以后你喜欢的话,我常给你弹。” 陈怡玢道:“恐怕三个小魔头比我更喜欢。” 王绶云看着这三个超级电灯泡,也是一脸无奈,在被三个娃又叫走之前,他又偷偷捏了一下陈怡玢的手,这种亲昵的感觉让他很高兴,好像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美好的样子。 晚上陈怡玢哄好了三个孩子,王绶云还在书房里等她,还特意拿了葡萄酒和水晶杯,陈怡玢就笑:“是想把我灌醉吗?” 王绶云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让你醉了之后再对我意图不轨。” 陈怡玢走过去,她站着,王绶云坐着,这种高低优势让陈怡玢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轻佻的用手抬起王绶云的下巴,说:“这么想吗?” 王绶云昨天一宿都在后悔为什么他当时反应那么慢,没等反应过来陈怡玢就离开了,所以此刻他面上反倒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说:“嘉和……” 他一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陈怡玢越有点逗他的欲.望,竟作势又要故技重施,王绶云昨晚到今天已经在心里演习了千百八十遍了,陈怡玢刚弯下腰,他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腰肢搂住,另一只手拉下她的头,再也没有蜻蜓点水,将这一吻深入了许久。 许久之后,被放开的陈怡玢才觉得上当了,微喘着气,恼羞成怒:“你骗我?” 王绶云无辜的样子:“我哪有啊?我只是很期待。” 陈怡玢哼了一声,再也不肯去逗他了,王绶云在旁边说:“我心里欢喜嘛,我们俩不像那些才刚认识的男女,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并且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之久,彼此都是熟悉的,自然也没有普通男女那些猜来猜去的过程。” 陈怡玢道:“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将最重要的恋爱阶段给跳过去了,直接进入老夫老妻模式?” 王绶云道:“互相你猜我、我猜你这种感觉适合青涩的少年,像我们俩这样的关系,直接一点有什么不好?”他拉起陈怡玢的手,轻轻的亲吻她的手背。 说:“我其实恨不得明天就将你娶回家,让你成为王太太。” 陈怡玢道:“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啊。” 王绶云笑:“我会让你答应的。” 因为王绶云成功的完成了昨晚朝思暮想的那件事,今天就心满意足的去睡了。 陈怡玢回了房间里,想到刚才王绶云亲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她虽然经历两辈子,但是这种体验真的很少很少,陆云鹤就不用说了,在项大夫那里也没有过,想到王绶云那宽厚和温暖的怀抱,炙热和迫不及待的亲密贴近,陈怡玢也是心里带着甜蜜的。 他们都才刚开始,一切都刚刚好。 正式确立关系之后,陈家人自然上门来了,说是来看陈怡玢,但是有眼睛的都知道这是来看女婿来了。尤其是姆妈特别激动,她之前是见过王绶云几次的,早就觉得这个青年高大挺拔,英姿不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将军了,没想到他和嘉和真的在一起了! 姆妈对王绶云极其热情,陈父倒还冷静一下,但是王绶云那可是结婚前、离婚后都是岳母眼中最想让他当女婿的抢手人物,两位老人一见他气度不凡的样子就已是十分满意了,跟别提他还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高官,还无父无母,将来他跟嘉和结婚了,也就跟岳母家更亲啊。 一想到这些,王绶云二婚这点记录也都不算什么了,但是姆妈也拉着王绶云问前妻现在在哪啊、还有没有联系啊这种问题,王绶云言简意赅的说:“她已经另嫁,现在定居在望京。”姆妈对此更满意了。 二哥那天晚上也被叫来一起吃饭,饭桌上看到自己亲妈对王绶云那一脸热情的样子,二哥真有点不适应,二哥问王绶云:“随庆,那你以后得叫我什么?” 王绶云立刻喊了一声:“二哥!以后我跟嘉和这边论。” 二哥听了,说:“我还有点不适应,不过感觉倒是挺好。”又说:“你可不许欺负嘉和,否则我可不会让你好过的!”二哥心里想着,当年他对陆云鹤就是不太了解,然后给瞎点了鸳鸯谱,现在随庆可不一样,他认识随庆十多年了,随庆什么人他可是了解透透的,他跟嘉和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饭后陈怡玢还跟二哥谈了一会关于在和安医学校发展西医的想法,陈怡玢将她对中西医并举这件事的看法跟二哥说了,还说:“西医虽然是从西洋传来的,并且有悖于我们的中医,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也十分习惯西医的存在了,而且不可否认西医在外科方面是有很快速的见效效果的,生逢乱世,西医对军民都好啊。” 二哥吧嗒两口烟斗,认真想了想之后说:“你说得不无道理,这件事我再找人合计合计。” 陈怡玢道:“就是那帮中医振兴协会的人不同意发展西医,我也会将这件事做出来试一试的。” 二哥点点头,说:“值得一试。” 那天临走的时候,姆妈还拉着陈怡玢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随庆是个好孩子,我就觉得我们嘉和是有福气的,随庆比陆志杰好多了呢!是一位将军呢!”姆妈高兴,心里想着嘉和自己也争气,现在平城谁不知道陈怡玢的大名,男朋友还是这样的青年才俊,甩当年的陆云鹤好几条街,让姆妈觉得特别扬眉吐气。 姆妈又说:“姆妈虽然是老观点,但是女人啊终究还得靠男人,你要对随庆好,平常软和一点,我知道这是新时代的,以夫为天那一套不太时兴了,但是这个道理到什么时候都还是对的,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女人啊生来就是得依附男人,平常你跟随庆俩人的时候,你多做一点总是没有错的,姆妈也是为了你好啊。” 陈怡玢道:“依附于别人,自己就将命运交给了别人手里,世道已经变了,靠着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旧时代的女人愿意做那缠着大树的菟丝花,但是我不是,我愿意做一棵大树,与我的丈夫并肩在一起,我生为女儿已无力更改,但我要成为我自己生命的主宰者,不想等着别人施舍给我!” 姆妈听了,觉得陈怡玢这种想法太强硬,刚想说她,陈父就在旁边说话了:“你这老旧的思想就不要再灌输给嘉和了,嘉和在沙弗读书四年多加上回国这一年,取得了这样的成绩,难道是靠那些老思想吗?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回家绣花去吧!”说完就拉着姆妈走了。 又过了几天,陈怡玢和王绶云在一个晚饭的时间正式对孩子们公布了他们的新关系。 珊珊小姑娘比较早熟,说:“就是像甜甜姨和姨夫那样抱在一起吗?” 王绶云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还是应该注意场合的。” 珊珊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她一向很喜欢王绶云,尤其喜欢坐在王绶云大腿上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很有爹爹的感觉,珊珊小姑娘鬼精鬼精的喊了一句:“姑丈!”听得王绶云心花怒放,心想之前没有白疼她! 阿光再晚熟,听见姗姗这番话也明白了,他反应了一会儿,说:“你是要做我的爹爹了吗?” 王绶云说:“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喊我王叔叔,都可以的。” 阿光乖乖喊了一声:“王叔叔。” 王绶云搂着他说:“虽然还是叫我叔叔,但是我会对阿光更好的,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会待你如亲子,以后阿光就会有两个爹爹了。” 阿光说:“王叔叔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王绶云道:“会的,叔叔会一直看着阿光长大,会守护在阿光身边的。” 阿光又说:“那我要你放学来接我,开着你的那辆绿色的小汽车,穿这件带着星星的衣服!” 王绶云一听,哈哈笑着摸着阿光的脑袋瓜儿,说:“好!叔叔一定不让你失望!” 他这一年多的陪伴让孩子们很快就接受了他,甚至阿光对他颇有慕孺心理的,王绶云很符合男孩子们对自己父亲的想象,高大、挺拔、有枪、有车、还爱带着他们一起玩,阿光已经不太想起陆云鹤了,因为从小到大跟陆云鹤见面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 倒是阿宝反应最激烈,他大声的说:“干娘应该跟爹爹在一起的!”说完就蹭蹭蹭跑回了自己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重写了2000多字,哭着去睡了 第115节 感谢霸王票 淡水鸢尾扔了一个地雷 第111章 110 阿宝有了情绪,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来吃早饭,晚上陈怡玢特意去接他放学,阿宝也不怎么爱说话,陈怡玢还让厨房特意做了阿宝喜欢吃的法式蛋糕,阿宝这才见了一点笑颜,小黑胖子吃起甜品来幸福得眯眯眼,显得眼睛更小了。 阿光也知道阿宝心情不好,饭桌上总是一口一个阿宝哥、阿宝哥的,一会儿给阿宝加菜,一会儿给阿宝讲笑话的,珊珊小姑娘今天也特爱跟阿宝哥说话,两个弟弟妹妹今天这么给面子,让自诩老大的阿宝哥觉得今天倍儿有面。 陈怡玢看着小黑胖子一脸幸福的样子,想着阿宝不能再胖了,可得减减肥了,想想他爹朱伯逸清俊潇洒的样子,阿宝怎么着也得是中人之姿吧? 吃完了饭,陈怡玢领着阿宝回朱公馆,跟干娘一起回家看爹爹,让阿宝很开心,阿宝还问:“干娘,你不喜欢爹爹吗?” 陈怡玢蹲下身子,跟他说:“干娘跟你爹爹是好朋友,但是跟你王叔叔是情侣。” 阿宝说:“珊珊说情侣像甜甜姨跟甜姨夫那样吗?” 陈怡玢点点头:“是啊,就是那种为做夫妻而提前相处的关系。” 阿宝听了耷拉着脑袋,说:“为什么不喜欢爹爹?干娘跟爹爹在一起不好吗?爹爹那么好,我最喜欢干娘和爹爹都牵着我的手了。” 陈怡玢听了阿宝的话,心里倒是一酸,随后抱住了阿宝胖乎乎的身子,她说:“我很喜欢你爹爹,但是没法跟他变成情侣的关系,感情的东西太奇怪了,不是说爱就能爱的,这种事没法强怕,我很抱歉,阿宝。” 阿宝不吱声,反手抱着陈怡玢,说:“干娘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 陈怡玢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心里最怕的是她对他没有以前好了,亲娘早逝,让阿宝也有一颗敏感的心,她拍着他的背,说:“不会的,干娘虽然不是你亲娘,但是我可舍不得这胖乎乎惹人爱的阿宝,我最喜欢阿宝了,喜欢看着阿宝幸福的吃东西、雄赳赳的照顾弟弟妹妹的样子,还特别细心,知道照顾爹爹和干娘,我最喜欢阿宝了。” 阿宝听了,反倒开始哇哇哭了起来,小黑胖子自从八岁之后就说自己是大人了,大人不哭,他这一哭倒把陈怡玢给吓够呛,赶紧亲亲抱抱,又温言软语的劝,还承诺周末带他们三个一起去骑马。 一听到骑马,阿宝一下就不哭了,眼睛亮了:“真的吗?” 陈怡玢道:“真的,不过干娘一个人管不了你们三个,必须得王叔叔也一起去,而且他马术特别好,到时候可以叫你们起码,王叔叔也去你同意吗?” 阿宝想了想,想到王叔叔一直对他们那么好,经常陪他们玩,还总会各种高难的游戏,当下就点了点头,第二天跟王绶云又亲亲腻腻的了,小孩子的情绪就是这么快。 陈怡玢正好也去朱公馆看了朱伯逸,之前脚伤未愈的时候来过几次,朱伯逸有时候在睡觉,有时候醒着,俩人会聊一会儿他们的出版社,也会聊一会儿朱伯逸的收藏品。 今天正好朱伯逸还醒着,陈怡玢进门看见他穿着一件家常的松江布褂子,半靠在床上翻着报纸,见到是她来,很高兴的让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陈怡玢先问了他的身体状态,朱伯逸的身体因陈怡玢失踪一夜跟着寻找,状态差了一些,将养了几日这才好一些,只是最近天凉了,也不敢太出门了。 陈怡玢正合计怎么跟他开口提王绶云的事,朱伯逸反倒先说了出来:“我听阿宝说了,你跟随庆在一起了?” 陈怡玢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朱伯逸也跟着点了点头,对王绶云这个人表示了认可,说:“随庆很好。” 陈怡玢仍是“嗯”了一声。 朱伯逸说:“不过,随庆没有我好。” 陈怡玢抬头看他,朱伯逸一脸自然的说:“我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怎么又会让随庆占了鳌头呢?” 陈怡玢见他这么自然的讨论这件事,心里怕他放不下的担心一下散了,跟着笑了起来。 朱伯逸道:“随庆也不错,我知他为人,他是一个特别重承诺的人,轻易不会许诺什么,一旦许诺了又一定会做到的。” 陈怡玢说:“他是一位君子。” 朱伯逸道:“他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坚持,这个时代里这种人不多了。”他说完就按了一个呼唤管家的铃声,等管家进来,他跟管家说:“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吧。” 很快管家拿进来一个木匣子,朱伯逸递给陈怡玢,说:“打开看看?” 陈怡玢打开一看,竟是一套鸽血红红宝石的首饰,宝石殷虹如一滴血一样,在一圈碎钻的衬托下更显得璀璨极了,耳环、戒指,还有那颗比花生米还大一圈的红宝石项链,一看宝石的成色和反火就知道这不是凡品,更别提这还是一套。 朱伯逸说:“我先提前恭贺你们了,这套礼物喜欢吗?” 陈怡玢立即推辞,这真的太贵重了。 朱伯逸道:“我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不送礼物了。” 陈怡玢道:“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到时候你再送吧,可别送这么贵的了。” 朱伯逸说:“你干儿子的爹送他亲儿子的干娘的,这么亲近的关系,这也是应当的,你再推辞我可不高兴了。” 陈怡玢推辞不了,只得收下了,想着将来阿宝结婚的时候,她再将这套首饰传给阿宝媳妇,就当提前替阿宝收着了。 朱伯逸好像一下看穿了她的心思,说:“你也别替阿宝操心,他的东西我都给他准备好了,我朱伯逸的儿媳妇能差了吗?” 陈怡玢只得收下了,想着将来多给阿宝媳妇准备点别的首饰就好了,想找补怎么都能找补回来的。又坐了一会儿,朱伯逸有些困倦了,陈怡玢这才告辞离开。 又过了几日,黄薇甜在望京安顿好了给陈怡玢打电话,一张嘴就在抱怨望京的天气:“这该死的天气,现在这么冷,我带来的平城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只有那些为了炫耀准备的裘皮大衣还能穿,但我才准备了三四件,明显不够换穿的啊!” 陈怡玢赶紧说再给她寄几件,黄薇甜说:“昨天外交部长太太说介绍我到一家东北老皮货店去看看,说那的皮子特别好,有顶级紫貂,等我明天看看的,若是好的话给你也带几件。” 陈怡玢说:“你自己留着吧,我在平城也用不上。” 黄薇甜于是又抱怨起了望京的水不甜、空气也干燥,住的地方也没有原来大,才上下两层楼,园子也小了一些。 陈怡玢劝她:“这些话你可别当着文澜的面说啊。” 黄薇甜在那边翻白眼,说:“你当我傻啊,也就跟你说一说。” 陈怡玢道:“你知道就行,你跟文澜俩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都要互相扶持,他刚到那边述职,想必工作都还没展开,也许心情不好都是正常的,你要都替他考虑考虑,别总耍脾气,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长点心眼儿。”她想到上辈子黄薇甜和李少雍是以离婚为结局的,就总忍不住念叨黄薇甜。 黄薇甜心里为着她的念叨欢喜,除了黄老爹现在也没谁这么关心她了,嘴上却说:“嘉和哥也开始变得唠叨啦,这还没结婚呢!” 陈怡玢;“这才哪到哪啊,哪有那么快。” 第116节 黄薇甜道:“那有什么啊,你跟随庆也认识好多年了呢,而且我们几个经常住在你家里,算起来你跟随庆其实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有一年多了,了解得挺多了。” 她又说;“你还记得当年我结婚的时候,来当我女傧相的那位副总理家的女孩张希音吗?” 陈怡玢想了想,好像是一位颇有气质的女孩,穿着不显,但是为人十分有教养,手腕上戴着一只上好的翡翠手镯就将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给打败了。 黄薇甜说:“她在家里的安排下跟那位许广宏先生的大儿子见面了,俩人就互相有了好感,这才没两个月呢,这个月底就邀请我去参加婚礼了,说是结婚后跟许公子一起到国外学习呢。” 陈怡玢一听,许广宏先生的大儿子不就是上辈子顾思浓的丈夫吗?想到这位许维昌先生,也是一位颇有旧时文人风骨的人物,十分的有才有德,她又回忆起张希音的样貌,想到张希音虽然比不上顾思浓长得漂亮,但是为人低调内敛,十分有修养和家世,这样的人物跟许广宏先生不失为好伴侣啊。 陈怡玢说:“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啊,值得祝贺。”又想着这辈子的顾思浓和陆云鹤相爱终于在一起,大家也都算是得到了各自满意的归属了。 因为答应了阿宝,所以周末陈怡玢和王绶云一起带着三个孩子来到郊外的跑马场骑马。陈怡玢因为上辈子就会,而且在沙弗的时候经常去苏珊娜大小姐家里的马场骑马,所以骑马的姿态是十分英气潇洒的,尤其是上马骑跨的时候,大长腿的优势尽显。 嘉和哥今天穿着一套贴身的骑马装,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马靴,显得她一双大长腿的优势十分突出,整个人又帅又美。 王绶云骑马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养在马场的专属坐骑,那匹马通体黑色,眼睛大大的,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样子,只有王绶云过去的时候才蹭蹭他的手,王绶云一直在喂它吃豆子。 三个娃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马匹,王绶云让人给他们三个准备了三匹温顺的小马,还让人牵着马领着他们骑,阿宝虽然不满意,觉得这样不过瘾、不帅气,但是碍于人小腿短也只得同意了,过一会儿跑了起来,也玩得十分开心。 陈怡玢骑着马跟着三个孩子身后,听着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也觉得十分开心。 珊珊小姑娘还说:“我要像姑姑一样,嗖的一下就跨上马,好看。” 阿宝说:“珊珊笨,那叫帅,我也要像干娘一样帅!” 阿光很务实:“一会儿我要让王叔叔带我骑马。” 王绶云在旁边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忍不住哈哈笑了,在旁边说:“果然不愧是嘉和哥啊!”给陈怡玢气得,甩起马鞭抽了他的马好几下,黑马一被抽,立刻开始跑快了起来。 王绶云弓马娴熟,拉着缰绳跑了起来,阿宝看见王叔叔这英姿,立刻大喊道:“王叔叔说好看!我要像王叔叔一样!”立刻把帅气的干娘抛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王票~~ mmvv扔了一个地雷 sharonz扔了一个地雷 学院派扔了一个地雷 (好久不见啊亲~) 第112章 111 王绶云虽然已经提前让士兵在马场门口把守,但是无孔不入的小报记者还是拍到了他和陈怡玢带着孩子出去玩的照片,虽然是远景,但是也能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三个孩子的样子,第二天的小报上写着:“婚期将近,王绶云先降服陈怡玢的孩子?” 王绶云看了之后不生气反而将报纸指给陈怡玢看,说:“看,连小报记者都关注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陈怡玢道:“他们关注得事情多了呢,我要卖地都被他们关注了一把。” 因为卖白楼花园那块地的事,这些天虽然有很多人来打听,但是也有更多的老百姓写信给她,信里请求她不要卖掉那块地,留下一个美好的地方,给大家看看花。 还有一些大学生的联名给她写信,因为白楼花园距离平城大学特别近,所以大学生们经常结群去那里玩,信写到:“这里是让我们很多人有了美好想法的地方,在这个混乱的世道,白楼花园让我们觉得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憧憬,觉得有很多像您这样有良心的商人在努力的用自己的力量改变着这个世道,所以大家请求您,不要卖掉花园。” 陈怡玢看了信,叹了口气,说:“唉,倒很不忍心了。”可是如果不卖就跟她原来的想法相悖了,而且当初买地的钱也是向二哥所在的中枢银行借的,陈怡玢也是付了利息的,如果为了填补这三十多万的空,她可能需要将沙弗的产业处理一处了。 王绶云知道了,说:“我这里有三十万,你别这么为难了,学生们说得也对,给大家都提供一个地方能放松和做梦,也是一件美事。” 陈怡玢道:“嗯,你的三十万先放着,我要用就跟你说,这事儿我再考虑一下。”她也没有跟王绶云见外,俩人的关系真的就像王绶云之前说的那样,虽然正式确认关系的时间不长,但是之前彼此就很了解,所以真的很不见外,有一种很习惯的感觉。 陈怡玢想的是,这块地是未来‘仙乐宫’的地方,如果她现在不卖地了,那么未来的远东第一府‘仙乐宫’又将去哪里呢?再说谁也没法估量‘仙乐宫’在未来平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起到的影响啊,因为后世平城有几万人是与仙乐宫有直接或间接的工作关系的。 在这种犹豫的心态之中,陈怡玢终于迎来了她想等待的那个人,未来仙乐宫的主人顾繁城,顾繁城此时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没有后世那么胖,个子很高,穿着一件长褂子,褂子外套了一件皮袄,手上戴着一只大火油钻的戒指。他是跟在张少白一起来的,想必是知道张少白跟陈怡玢的关系很好,求到张少白来做个介绍人。 陈怡玢对白楼花园要价七十万这件事早就经由之前问价的人传开了,经历了告倒工部局这件事之后,白楼花园的地皮非常有名,众人都以为陈怡玢自己想在这块地上盖房子或者工厂,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想卖,而且转手就提高了四十万大洋,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花三十万买的地啊! 但是陈怡玢有能耐在三十万之后顶住工部局的压力,硬生生告倒了工部局,之后这块地跟工部局一点纠葛也没有了,这么想来,贵点也还是值得的,只是这个价格对于一些要盖工厂的商人就不太合适了,成本太高。所以很多人都只是问了价,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少有一些讨价的,陈怡玢也没松口,因此这块地就一直没卖出去。 直到顾繁城的出现,陈怡玢当初想屯这块地也不过是为了挣一个转手的差价钱,她比上辈子顾繁城早三年拿地,结果没想到顾繁城也提早出现了三年。 陈怡玢上辈子跟他接触不多,但是也在二哥的饭局上见过他,他的脾气和模样跟上辈子没有太大变化,顾繁城早年混过白相人,现在虽然经商了,但也是帮派里的一号人物,要不然手上也不会戴一只白相人喜欢戴的那种大火油钻戒指,而且还跟在张少白身后。 张少白现在已经是平城白相人第一号人物了,周永成自从晓秋月卷走了他的家财之后,不仅名声受到了损害,连人也没了那追逐名利的心思了,尤其是再追薛仁爱未果的情况下,周永成迅速的老了下去,反倒是张少白借着陈怡玢告倒工部局这件事还搞倒了东半城的沈应东,听说现在沈应东也在张少白手下了,前一阵陈怡玢被许开疆的事情搞得头疼,也就错过了张少白摆宴与沈应东和谈这件白相人里的大事。 陈怡玢前些日子脚踝受伤的时候,张少白还来家里看望过她,俩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算是很熟悉了,说话也没什么太客套的了。 陈怡玢道:“张大哥是掐着时间来的吧,正好让厨房给你备一道你喜欢的青鱼秃肺。” 张少白笑,他身上也穿着一件半旧的长褂子,在穿着上他一向喜欢穿成文人的样子,并且他已经不再戴白相人之间流行的火油钻大戒指了,虽然他走在顾繁城身前,但是穿着上倒没有顾繁城看起来富贵,但他这么个人物,现在也不需要衣服来给他抬身份了,他说;“这感情好,时间掐得刚刚好,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顾老板,顾繁城。” 又跟顾繁城说:“这位小姐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陈小姐,陈怡玢。” 顾繁城已经跟陈怡玢见了礼,说:“陈小姐的大名现在平城谁人不知?”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分主次坐好,顾繁城跟陈怡玢第一次见面,少不得寒暄了几句,张少白听他俩说了一会儿之后,替顾繁城说出了来意:“老顾知道你白楼那块地想卖,托我来向你问问价。” 陈怡玢道;“来之前想必顾老板也知道一点风声了吧?” 顾繁城道:“我听说你叫价七十万?” 陈怡玢道:“不错,不过你既然是张大哥领来的,我也可以给你让一点,但是我想问问你,你买下我这块地打算做什么呢?” 顾繁城摸了摸脑袋,有点难以启齿,看了一眼张少白,这才吞吞吐吐的说:“想开一间吃吃饭、跳跳舞的大饭店。”顾虑到陈怡玢是女士,所以说得很委婉。 陈怡玢微笑:“想必是一间男女能够在里面畅快玩乐的地方吧?既有饭厅又有舞厅?我这块地很大,如果顾老板将面积都用上的话,这个大饭店的规模想必是平城最大的饭店了。” 顾繁城道:“陈小姐脑子活,我才说一句你就猜到了。” 陈怡玢道:“若是顾老板有意,看在张大哥的面子上,我收你六十七万大洋。”上辈子顾繁城拿下这块地的价钱是六十万大洋,多出来的七万块就当做是她替他办下手续、搞定工部局的托办费好了。 第117节 顾繁城当下拍板说:“陈小姐痛快,那我也直说了,六十七万我知道是看在张老板的面子给的,但是我手里只有五十万现金,剩下十七万能否宽限我一段时间,我拿这块地皮向银行抵押借钱,拿到钱我就将余款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少白这时说了:“今天既然叫到我帮忙了,我跟两位其实也都不是外人,但是这涉及到生意的事总也该有个章程,我来做这个担保人吧,如果老顾还不上这十七万大洋,就由我来给他补上,你看如何?” 张少白刚才听陈怡玢那么痛快就给让了三万,虽然他平常手头散漫,但是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陈怡玢说让就让,也是给他面子了,这让张少白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倍儿有面的。 陈怡玢听张少白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同意,张少白的诚信在平城那是没的说的。当下三人就拍板定了这件事,等过两天双方的文人物将细节敲定好之后,一起签合同交钱,这事也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谈好了公事,三人一起在陈公馆吃了午饭,边吃边聊,陈怡玢又说了白楼花园附近的老百姓和大学生给她写信这件事,她对张少白说想把现在白楼花园附近的破旧房子买一些,最好能连成片。 张少白问她做什么,陈怡玢说:“当初在空地上撒花种子也不过是不想露出土面,谁想到会开出那些好看的花,也没想到会在老百姓心里那么受认可,如今那块地卖了,我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想继续在周围盖花园,这一次就是真正的当花园了。” 张少白一听,只说她想买的话,他可以让手下人去办这件事。 陈怡玢说:“我会给出买房的价格,保证房款的补偿到位的。” 张少白道:“其实你何尝考虑那些老百姓呢,说到底那块地也是你的,不要被他们的想法左右。” 陈怡玢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觉得人活百年,盖个雕像或者立个墓碑都不过是给别人看看而已,倒不如做一些让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如果百年后我的花园还存在的话,希望百年后的人提起我陈怡玢,也会是一个微笑啊。” 陈怡玢不知道她这个决定为她带来的巨大的影响,她在世的时候不仅为她带来了一个良好的名声,在她去世之后,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嘉和花园’在战争和□□期间都保存了下来,那些种在花园里的大树因为超过百年而得到了保护,而那些公园里经常能看到的铜雕也被称为开启华夏近现代雕刻艺术的雏形,尤其是那个还原了原来白楼附近居民住房和生活状态的大型铜雕,因为具有研究市井生活状态的价值,成为白楼博物馆里特别有名的一件艺术品,‘嘉和’这个名字也因此成为平城人记忆里一个美好的符号。 * 过了几日,黄薇甜又给陈怡玢打电话,先聊了那天买的几件紫貂,说这几件紫貂的皮毛特别好,又顺又有油光,穿上之后十分漂亮,还说给陈怡玢也买了几块,寄回去让店里的师傅给她做大衣。 陈怡玢说:“若是觉得不错的话,可以跟那家店合作,为我们店里供货啊。” 黄薇甜在那边道,说:“净顾着别的事了,都忘了谈生意了。嘉和,你知道最近望京最火的消息是什么吗?” 陈怡玢这些日子被小报写她和许开疆、王绶云的事搞得有点烦,所以她也很久没有看报纸了,她说:“什么事?” 黄薇甜道:“杨苒苒跟陆云鹤的事儿啊!有报纸上都登出来他俩一起游湖、一起吃饭的照片了,连我参加外交部的派对都看到他俩了,他俩竟然还能旁若无人的搂在一起跳舞!” 陈怡玢道:“顾思浓和邵兴不管管吗?” 黄薇甜道:“顾思浓出国留学去了,邵兴也没空管杨苒苒,他自己还跟一个交际花打得火热,自顾自去了。” 陈怡玢道:“这也是能想得开的。” 黄薇甜道:“可不是嘛。” 挂下电话,陈怡玢却想着上辈子陆云鹤没有娶到顾思浓,于是顾思浓是他心头一辈子的白月光,这辈子他娶到了顾思浓,却又把她当成了饭粘子,说到底,什么高贵美丽自由的爱情,也不过是一个慕色之徒罢了。 然而没过多久,陈怡玢跟王绶云参加邹太太寿诞饭局的时候,就看见了跟邹仁美一起出现的杨苒苒。 王绶云和陈怡玢都将杨苒苒当做空气,邹仁美追求王绶云失败,所以心里也不太痛快,还特意将杨苒苒领过来,杨苒苒冲王绶云道:“随庆,许久不见,你可好?” 第113章 112 杨苒苒问了话,王绶云淡淡的道:“托福,一切都很好。” 在王绶云看来,现在他连见都不想见到杨苒苒,杨苒苒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过去的选择和记忆,在经历了出轨和流.产之后,他对她仅有的那么一点感情也都消散了,现在俩人也不过是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然而杨苒苒却不这么看,一反离开平城时对王绶云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在她怀孕期间每日对王绶云的咒骂了,说:“离开平城这么久,已经有很多人不认识了,随庆,领我认识认识这些人吧?” 王绶云这才拿正眼看她,他很意外杨苒苒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说出这句话的,似乎她在视陈怡玢为无物,陈怡玢一看这种状态,也不生气,反倒像在看戏一样,一声不吱的站在王绶云身边。 王绶云很直接道:“抱歉,你去找别人吧。” 又说:“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我跟嘉和现在是情侣,今天我的任务是照顾好她,至于杨小姐还是去找你的男伴比较好。”说完拉着陈怡玢就走了。 陈怡玢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绣球花,戴着王绶云送的一套大颗火油钻的首饰,之前许开疆给她送礼物虽然没有起到效果,但是却给了王绶云启发,他从此隔三差五的就让人送花、送首饰给她,陈怡玢反倒心疼起买首饰的钱了,说:“这些东西我有很多,别买了,省点钱吧。” 可是她这话说完的第二天,朱伯逸又送了她一套鸽血红宝石的首饰,王绶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送珠宝这件事就停不下来了,陈怡玢阻止无效,也就这样了。 俩人今天是来给邹夫人拜寿的,送上了礼物之后跟邹夫人行了礼,邹夫人的寿宴办得场面不是很大,据说邹夫人不太喜欢人太多乱糟糟的场面,于是很多邹世雄的下属都只送了礼没有来人,在场的都是邹世雄派人送帖子的人物,像沙弗大使先生,工部局洋人总办、华办等等大人物都出席了。 邹仁美又上来跟王绶云说话,还跟陈怡玢说:“陈姐姐,向你借一下随庆哥哥?” 陈怡玢给王绶云递了个揶揄的眼神,就对邹仁美说:“好啊。” 王绶云却道:“仁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邹仁美道:“我有点话想跟随庆哥哥说,能不能给我点空间?” 陈怡玢一听,在旁边说:“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王绶云听陈怡玢这么说了,只得跟着邹仁美走了,陈怡玢还在后面幸灾乐祸的冲他举香槟酒。 结果邹仁美将王绶云拉到阳台上,她说:“随庆哥哥,为什么非得是她?” 王绶云道:“心之所钟,情之所系,这个也许就是缘分吧。” 邹仁美道:“我也很喜欢你,也跟你有缘分啊。” 王绶云道:“多谢仁美小姐抬爱,可惜我们是有缘无分,你知道我的过往,有过一段失败的经历,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感情生活,我很喜欢她,我对你一直是像妹妹的感情的,仁美小姐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邹仁美大眼睛里已经含了泪,说:“输给她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并且还没有我长得漂亮,我不服!” 王绶云道:“在我看来,嘉和很漂亮并且很有魅力,我很喜欢她,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也祝福仁美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说完他就要走。 这时杨苒苒却从大厅走了进来,正好将王绶云堵了个正着,邹仁美冲王绶云哼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王绶云一看这形势,也就明白了邹仁美叫他是假,真正叫他的是杨苒苒。 杨苒苒冲他喊了一声:“随庆。”还递给了他一杯葡萄酒,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葡萄酒,特意给你拿的。” 王绶云和杨苒苒在刚开始新婚的半年,那时候他俩经常在睡前一起喝一杯葡萄酒,享受着甜蜜的时光,可是后来过了新婚期,杨苒苒觉得他当时所在的地方穷乡僻壤,不甘受苦,就自己跑回了望京,时间久了,跟他感情也淡了,后来还是他调到平城来,杨苒苒在母亲的劝说之下才来了平城的。 第118节 杨苒苒以为自己递给他一杯葡萄酒,带着一点过去的回忆,再加上她一直认为自己在王绶云面前是一往无前的,结果王绶云接了之后却随手放在阳台的小桌上,说了句:“晚上在外面我很少喝酒,怕有什么事反应不过来。” 杨苒苒道:“很少喝还是有喝的时候,今天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事,喝点吧?” 王绶云反而说:“你找我什么事?” 杨苒苒在王绶云面前露出自己好看的侧脸,说:“以我和你的关系,我来找你就非得是要有什么事吗?” 王绶云对她这种调子也是颇为了解的了,以前作为夫妻的时候觉得是情调,可是想到她跟邵兴也是这个情调,他早就没了什么感觉,现如今更是不想多说什么,只说:“你在这喝吧,我走了。”说着,越过她就往外走。 可是却被杨苒苒一把抓住,她说:“随庆,跟我说几句话吧。”她低声的说:“随庆,我想你了,我知道错了,让我回来好不好?” 王绶云听到她说这话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杨苒苒以为婚姻是什么?还是以为他王绶云跟邵兴是一路货色么? 杨苒苒继续说:“我知道错了,随庆,离开了你我才知道你的好,邵兴总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这时我才知道你的好,你对我的忠心耿耿,还总是满足我所有的要求,虽然你不多说,但是因为有你,我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以出入坐小汽车有人接送,被人称为少将太太,可以跟最顶级的夫人交际,可以买东西不看价钱一掷千金。 王绶云听她说完,只静静的说一句:“杨小姐,当初你跟邵兴好的时候,就已经给我戴了绿帽子,这是每一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你不要孩子的时候,我也跟你说过,我再也不会管你了,你难道一转眼就忘了对我造成的那些羞辱和伤害吗?我跟你,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是后悔也好,错了也好,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们各自有新的生活,我祝你和邵兴白头偕老。”说完,甩开杨苒苒的拉扯,直接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杨苒苒冷哼一声,喝尽了杯里的葡萄酒,低声嘟囔:“哼,我杨苒苒看上的男人哪里有能跑的了的!” 王绶云回到眼客厅去找陈怡玢,只见张少白跟陈怡玢正聊得挺开心的,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挺热络的,外人不知道的一看就是这俩人感情还挺好的。 张少白一看王绶云过来,就说:“随庆,嘉和就交给你了,我的护花时间结束了。”又跟陈怡玢说:“等过几日再有进展我们另约时间聊,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卖房子,也是嘉和你大方,钱款补偿到位,那破房子给的补偿金能在地段好的里弄买房子了。” 陈怡玢道:“我也是不想把事情做不美、给人留下怨言,本来也是为了让大家开心的事,何必做得太紧呢。” 张少白说:“这事儿也就是你能这么办了,毕竟你在那块地上挣了一大笔钱。” 陈怡玢笑:“这也多亏顾老板大方。” 张少白又说:“想让他更大方就让你二哥早点借他钱吧,拿到钱他就立刻还你剩下的。” 陈怡玢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说这事,可不能耽误顾老板的宏图大业呢。” 张少白笑,冲她拱拱手,去别处交际了。 陈怡玢小声的跟王绶云说:“怎么样啊,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何况还是两位美人,我都看见杨苒苒进去找你了。” 王绶云坐在她旁边,俩人咬着耳朵,他说:“以前我不了解女人,现在我觉得是我不理解杨苒苒,这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说觉得错了,想回来找我。” 陈怡玢道:“那感情好,多少人等着看这出旧情复燃、破镜重圆的戏呢。” 王绶云瞥她:“你可别跟着瞎胡闹起哄了,以前那是不知道,如今体会到了你的滋味,我怎么会再去干那种蠢事,是不是?”想到俩人昨晚自然而然抱在一起的吻,王绶云特别开心。 陈怡玢听他说那句‘你的滋味’,脸也是微微发热,嗔了他一句:“这么多人呢,说什么呢!” 王绶云低声笑,说:“我很欢喜。”又对她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跟她早已是过去,再无可能,再说曾经我也跟你讲过,少年慕艾的时候娶了她,不知道世间比颜色好更重要的是俩人情投意合,如今刚体会到这样美好的感觉,怎么会去做那种事,以前我曾经奇怪女人怎么说变心就变心,现如今我也能体会到了,我恋上了你,也是再不想旁人的,只想跟你俩人长长久久厮守。” 陈怡玢难得听他说这么一大段情话,更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今晚这是怎么了,说这么多。” 王绶云说:“刚才看到她,我觉得我也不能总将感情藏在心里,平常想到了就要跟你说出来,让你知道我的心思。嘉和,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快活,你呢?跟我在一起快活吗?” 陈怡玢忍着害羞,也认真地说:“嗯,很开心、快乐。” 王绶云高兴的偷偷在身子后面捏着陈怡玢的手,俩人在这角落里你侬我侬起来。 没多一会儿,邹夫人的寿宴开席了,邹世雄先讲了几句欢迎来宾之类的话,接着开席表演是一串流畅的钢琴曲,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了宴客厅中间的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上,一位漂亮的女士在弹着钢琴,再仔细看,只见那位漂亮的女士竟然是杨苒苒。 杨苒苒穿着粉色绣花的旗袍坐在钢琴前,姿态优美的弹着钢琴,让很多西洋人都颇为赞赏她流畅的指法和优美的琴声。 陈怡玢还跟王绶云讨论:“她还会弹钢琴啊?很多才多艺嘛。” 王绶云说:“我听说她家里从小对她是当大家小姐培养的,乐器自然也是学习的一门功课。” 陈怡玢道:“她其实挺有才、挺聪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才华总没有用在正途上。” 王绶云道:“交通次长家的女公子,掌上明珠,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任予任求的,还没有吃过苦,哪里去体会别人的酸甜苦辣呢?” 陈怡玢想到上辈子杨苒苒后来的结局,说了一句:“也是颇为可惜的。” 她在这边替杨苒苒感到可惜,人家正主儿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此刻宾客围绕,随着她的的琴声牵动着心弦,不断响起热烈的掌声,让杨苒苒的心情十分的好,觉得她是世界的中心,这种别人瞩目的感觉她特别喜欢。 一曲毕,迎来了热烈的掌声,杨苒苒如女王一样走下了钢琴台,下来的时候还示威一样的瞟了瞟在旁边的陈怡玢。 结果陈怡玢压根没有看她,因为她在跟沙弗大使和工部局洋人总办聊天,上回许开疆的事情里,沙弗大使还帮了她的忙,怎么说也得好好跟人家寒暄啊。 杨苒苒一看围在陈怡玢身边的俩洋人,心里是知道这俩人身份,顿时那点示威感也没了。她也意识到了,她可以跟很多高官、富商太太们交际,但是那些高官、富商们却直接跟陈怡玢交际了! 第114章 113 杨苒苒心里再不痛快,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她还是有着舞池皇后的仪态的。更主要的是,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魅力是一往无前的,尤其是对王绶云,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只要冲她撒撒娇,他总是会同意她的要求,他对她总是那么心软的。 杨苒苒想着以前相处的事,知道王绶云虽然无趣,但是一直对她很好,只要她再好好求求他,他终究还是会原谅她的。 至于陈怡玢那种女人,女人就应该好好的跟女人交际,像男人一样有什么用?那么高的个子,跳起舞来想必也是硬邦邦的,无趣得很,这种女人随庆怎么会喜欢呢?还不是她杨苒苒只要一勾勾手指头,随庆就会向她过来,随庆心里最爱的还是她! 杨苒苒觉得她就算想再夺回王绶云也要有她的姿态和风度,她不会跪在地上苦求,她只要施展她自己的美丽和笑容就好了,她的世界一直是这么简单,美丽和撒娇就是所有的答案。 很快舞池里滑进了许多对男男女女,他们贴着身子暧昧的跳着慢摇,王绶云绅士范儿十足的邀请陈怡玢,陈怡玢将手搭在王绶云温暖、干燥的手掌上,俩人相视一笑,满是甜蜜和幸福,王绶云搂着她的腰肢,俩人一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边慢慢跳着舞。 杨苒苒和她的男伴很快跳到了王绶云和陈怡玢身边,杨苒苒一个转身,轻巧的搭在王绶云的手上,她的男伴一下拉住陈怡玢一只手,杨苒苒趁着这个功夫一下就占据了陈怡玢的位置,俩人成功的互换了舞伴。 那位男士还跟王绶云说:“互换一下舞伴吧。” 陈怡玢看了一眼王绶云,王绶云明显是有点生气,因为他眼前的杨苒苒,陈怡玢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王绶云才没有当场甩开杨苒苒的手。那位男伴很快带着陈怡玢远离了他们。 王绶云很直接的跟杨苒苒道:“刚才我说得很明白了,我想你能听懂是吧?” 第119节 杨苒苒娇声道:“随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以前我的所作所为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会改的,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一心一意只对你一人,安心当王太太的。”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十分美丽。 可是王绶云对她早已没有半点心思,只说:“不好意思,王太太这个称号于我而言,在未来它只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我与你早已是过去,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愿意想起那些过往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坚持什么绅士风度,放开杨苒苒的手,将她丢在舞池里,自己离开了,等陈怡玢跳完那支舞也下来找他,说:“这位小姐真是不死心呢,你说她当初那么火急火燎的要离开你,如今又这么情真意切的想复合。” 王绶云听她这话就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看戏看得挺开心的?” 陈怡玢道:“人家杨小姐怎么说演出一场黄梅戏也是要买票才能看到的,今天免费观看,不是很好吗?” 王绶云不开心:“十足幸灾乐祸的味道,你不担心我吗?” 陈怡玢冲他露出浅笑,瞬间让王绶云心里暖了起来,她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说我自己吧,感情这东西不是你着急就不变心的,全都得靠自觉。” 王绶云拉紧她的手,赶紧表白心意:“我肯定是坚定心意不动摇的,你可不能半路放手。” 杨苒苒看到俩人又坐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心里妒火中烧。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群陈怡玢和王绶云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今天来的还有在《晨报》工作的黄穆德,陈怡玢和黄穆德俩人见面也是分外高兴的,当年陈怡玢在沙弗小产坐月子的时候,多亏黄穆德的帮忙,才让她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如今想起来,黄穆德也算是她的患难之交了。 陈怡玢还特意跟黄穆德介绍了王绶云,黄穆德作为一个报社主编,自然是知道他俩最近的新闻的,他揶揄的说:“我最近是不想知道你的消息也得知道啊,每天报纸上都是你的消息,我作为老朋友写你呢觉得不能胡编乱造,不写呢又没有报纸销量,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专访呢?” 陈怡玢听黄穆德这么一说,立刻就同意了专访,黄穆德说:“那我这趟应酬也算是物超所值了,”又跟俩人举杯,说:“来,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为老友相聚,我们干一杯吧?” 正说着,杨苒苒忽然过来了,说:“黄大哥好久不见啊,不会忘了我吧?” 黄穆德自然是认识杨苒苒的,在望京的文人圈子里跟她见过很多次,也是熟人了,黄穆德自然也跟她寒暄两句。这时他们围在这里的一小群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打探过来,因为周围本来就是王绶云和陈怡玢的朋友,自然都知道王绶云的前太太的,如今看到旧爱新欢一起出现,很多老友都给王绶云飞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苒苒一过来就自动带上了社交体质,还特别主动的跟那些王绶云的老友打招呼,那些老友有点挺尴尬的看到了一眼王绶云,又不好意思把杨苒苒给晾在那里,也跟着寒暄两句。杨苒苒就有那个实力跟人唠得很热络,很快就把一圈子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然后杨苒苒就问黄穆德:“你是要专门采访陈姐姐吗?”黄穆德点了点头,说:“现在平城还没有哪家报纸拿到她的专访呢,你在望京可能不知道现在平城这边仪玢的名气。” 杨苒苒却道:“我在望京也是知道陈姐姐的名气的,十分的大。” 黄穆德说:“是啊。”刚想继续夸陈怡玢两句,杨苒苒却已经接过话茬了,她说:“我听志杰讲过陈姐姐的奋斗经历的,当年孩子流掉了之后还能在沙弗那边当清洁工养活自己,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一听杨苒苒的话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而且那些不了解陈怡玢的人都为杨苒苒那句‘流产、清洁工’给震惊了,很多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此刻穿戴着高档手工刺绣旗袍、名贵珠宝的陈怡玢,竟然曾经做过清洁工? 陈怡玢倒没什么太大变化,既没有生气又没有惊讶,只淡淡的说:“奋斗倒还谈不上,当年也确实做过清洁工的。” 杨苒苒听她承认,好像那句‘清洁工’就让陈怡玢地位低下了似得,她已经不自觉的用手掩着嘴,一副关心的样子说:“哎呀,姐姐啊,我有上好的手油给你,干了那种工作,手上想必很粗糙吧?” 陈怡玢大方的承认:“现在也养回来不少,不过比嫁人前是粗了不少的。” 王绶云拉着陈怡玢的说:“以后少干活了,多请几个佣人就好了。” 陈怡玢也冲他露出微笑,俩人交握的手和相视的笑容瞬间就击败了杨苒苒。 杨苒苒却也不言败,说:“听说流产对身体不好,姐姐要好好养身体啊。” 陈怡玢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想杨小姐比我更了解这方面的事吧,你说是吗?” 杨苒苒竟然说:“是啊,当年我怀随庆的孩子也是吃尽了苦头,最后孩子还是没有留住,想到这件事我就很难过,我一直想跟随庆说一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住孩子……” 众人一听,杨苒苒话里提到的‘随庆的孩子’瞬间就让人想了很多,杨苒苒离婚后有了王绶云的孩子这件事几乎没有往外界透露风声的,知道她怀孕的人都还以为是邵兴的孩子,因为那时候她跟王绶云已经离婚了,没想到竟然是王绶云的孩子!真是劲爆的消息啊! 王绶云道:“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只需要跟孩子说对不起就行了。” 杨苒苒一下红了眼眶,说了句:“随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王绶云道:“你要不要跟各位说说,你让我原谅你什么?” 杨苒苒看到众人好奇的表情还有王绶云那张英气的脸上带着的讥诮表情,她的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嘴上却说:“原谅我当年的任性对随庆造成的伤害。” 陈怡玢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句:“杨小姐,你说这句话我想替随庆说一句,所谓伤害不是嘴皮上下碰一下说句错了就能原谅的,你的生活现在想必也是很精彩,我们的生活也很平静,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吧。” 听到陈怡玢替王绶云回话,杨苒苒一下火力全开,说:“陈姐姐,你既然开口了,那么我反倒要问你了,当年我跟随庆的感情并没有到非离不可的时候,你为什么挑拨呢?你假借着跟李文澜夫妇关系好,趁机勾搭了伤心中的随庆,取我而代之。你也做到了你想要的,成功的取代了我,如今你是以胜利者的角色来跟我说这种耀武扬威的话吗?” 陈怡玢道:“杨小姐,你与邵兴和随庆当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想必你自己心里最知道,当年在福瑞林饭店的时候你做的事情很多人也是都看到的,我不想多说,给彼此都留个面子。我跟随庆那时候不过是朋友而已,你也犯不上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一句话说得让杨苒苒变了脸色,因为在福瑞林吃饭的那时候她跟邵兴正爱得难舍难分,她说到:“陈姐姐嘴上功夫了得,黑的能说成白的,这般能颠倒黑白的功力,陆志杰当年抛弃了你真是太可惜了!” 陈怡玢笑,说:“这话你敢不敢把陆云鹤叫到我跟前来说,是他抛弃我还是我陈怡玢不要他的?杨小姐,做人还是有点原则和底线比较好,我陈怡玢在平城是什么样的人在座的也都跟我打过交道,不是你说几句就定了格的,你这样来泼人污水实在是很有失风度。” 王绶云道:“杨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再重复说一次,我跟你,再无复圆的可能,你不用再来闹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明白吧。” 他提高了音量,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跟杨苒苒因为什么离的婚,想必小报记者写得十分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跟嘉和在一起是堂堂正正,没有一点让人泼污水说闲话的。” 他拉起陈怡玢的手,忽然半跪在她身前,倾身吻在她的手背上,说:“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女人,我十分庆幸上天待我王绶云不薄,能遇到她,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在这里我希望大家给我们一个见证。” 他看着陈怡玢,说:“陈嘉和,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发誓,我必会待你如珠如宝,再不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的手变粗糙,我愿意把你放在心里来疼爱,嫁给我,好吗?” 大家看到王绶云忽然跪下,就有一种预感,众人看着一向少言的王绶云说出这样一段情真意切的话,女人们都特别受感动,说:“陈小姐,答应他吧!”“对对,答应吧,王少将是特别好的男人!” 陈怡玢看着王绶云,她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忽然被求婚,看到他跪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就有预感了,她在王绶云表白的时候想了很多,想到了上辈子穿着绣着龙凤的粉色婚纱跟陆云鹤举行的那场不中不洋的婚礼,又想到了上辈子跟项大夫结婚的时候,俩人穷困窘迫的婚礼,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过这么认真的被求婚过。 第115章 114 跟陆云鹤结婚那是旧式的包办婚姻,自然没有什么求婚的,跟项大夫结婚的时候,俩人已经年过半百,再没有浪漫之心,好像自然而言的就结婚了,只不过是出于生活的需要而已。 陈怡玢以为自己这辈子仍然会心静如水的生活,她已没有了面对所谓轰轰烈烈爱情的勇气和能力,她喜欢平静如水的爱恋和生活,但是不代表她曾经没有想过一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浪漫的求婚,高大英俊的男伴衷情的向她表白着心意,周围有好友的笑声和起哄声,大家都在由衷的祝福着他们…… 陈怡玢看到一向沉稳的王绶云也有了几分紧张,好像也有点担心她不答应他的样子,难得看到这样不自信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王绶云拉着她的手,喊了一声:“嘉和?” 陈怡玢反而问他:“你认真考虑好了吗?” 王绶云说:“你知道我的,这件事其实我考虑很久了,在追求你之前其实我就想娶你回家了。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一个房子不管是豪华还是破旧,因为有了你,让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是一个让我愿意停驻的地方,也让我愿意为之奋斗,将我所能拼搏得到的一切都献给你,只为了让你露出笑容。嘉和,你愿意嫁给我,分享我未来的人生吗?” 第120节 陈怡玢说:“我将来老了,丑了呢,你还喜欢我吗?” 王绶云道:“那时候,我也仍想牵着你的手,互相扶持走下去。” 他们的对话让很多女士都感动,独独让杨苒苒白了脸色,因为她听到了她所认为的最动听的情话,王绶云的性格一直那么认真,他说的话也都是考虑好的,他的性子就这么无趣,可是他一直对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深思熟虑,对自己和他周围的人负责任。 所以王绶云有很多朋友,因为跟他做朋友的人都觉得他很可靠,王绶云也有很多兵,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少校爬到现在的全国仅有的几位三十岁以下的少将,他带过很多兵,在旧式军阀如土匪一般的对待百姓、克扣兵饷的时候,王绶云会善待他的兵,会通过他的交际手段和能力弄到钱,尽量让他的兵吃饱,所以王绶云也有很多能真正替他卖命的兵。 然而杨苒苒在王绶云向陈怡玢情真意切的告白求婚的时候,才真正的明白,原来她错过了这样一个人,一个有能力、有担当、有血性的青年才俊,一个她父母为她精心挑选的,全望京的待嫁女孩排着队都想嫁给的高大、英挺、认真的王绶云,她曾经是他的太太,但是却把他推走了,如今,这个年轻的少将在向别的女人求婚。 她听见陈怡玢说:“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要跪着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 众人大笑,笑声让杨苒苒听起来很刺耳。 王绶云说:“嘉和?” 陈怡玢弯下腰贴着王绶云的耳朵,对他很认真的说:“我愿意。” 杨苒苒想,那一刻她的心是真的很疼很疼的。 * 那天晚上陈怡玢和王绶云回家之后,孩子们已经睡着了,夜里只剩下两个刚刚兴奋过的大人,王绶云换好了家居服之后上楼敲开了陈怡玢的房门,她也刚刚换上两件式的睡衣,银灰色的丝绸睡衣尽管包裹住她的肌肤,但是遮不住她窈窕的身材。 王绶云说:“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太兴奋了?” 陈怡玢正在往脸上细致的抹着雪花膏,她为了参加晚宴而特意盘起的长发也披散在肩膀上,脸上的淡妆也洗掉了,整个人有点慵懒的居家模样。 陈怡玢道:“我看你才是太兴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么突然?” 王绶云刚开始还在坐在她大床下面的大椅子上,后来干脆坐到了床边,他说:“我觉得我们相处得时间够久了,可以结婚了。” 陈怡玢道:“我跟你正式确认关系才一个多月。” 王绶云道:“可是我们认识了快六年,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一年多了,我们对彼此很了解,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迫不及待想让别人叫你王太太。” 陈怡玢笑着看着他:“那我要叫你王先生了?” 王绶云下床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的说:“王太太,今天很累吧,我给你捏捏肩膀吧……”说是捏捏肩膀,捏着捏着,他已经将吻从脖颈处落下,在陈怡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她拉起来,正面搂着她,亲了下去。 俩人激烈的亲吻之后,王少将将她一下抱起放在床上,一边脱自己的上衣一边说:“王太太,王先生今天晚上不想走了……” 然后,王太太和王先生就在一张床上迎接了升起的太阳。 素了很久的王绶云十分高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好像发光的灯泡一样,写着几个字:我很满意! 陈怡玢顶着黑眼圈,腰酸背痛的睁开眼睛,一向以潇洒标榜的嘉和哥的眼里仿佛含着水一样,瞪了王绶云一眼又背过去想再眯一会儿。 只是露出被子外的肩膀和美妙的背部曲线让王绶云又想起了昨夜的美好,从后面搂着她,又将吻轻轻的落在她的肩膀和后背上。 最后嘉和哥不胜其扰,搂着被子起来了,想到昨晚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十分沙哑,昨晚叫到最后已是十分的脱力了,这时王绶云非常贴心的递上一杯水,但是陈怡玢喝了水之后跟他说:“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王绶云在旁边赔小心,说:“别气坏了,你想罚我自然是怎么都可以的。” 陈怡玢哼了一声,王绶云又贴了上来将她从后面抱住,高大英挺的他可以将她从后面包围住一样,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说:“嘉和,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这么过,真的很开心。”又咬在她耳朵边:“昨夜很好,是吗?” * 然而白天王绶云就接到命令,明日就要跟邹世雄奔赴徐州战场,邹世雄跟许伟和俩人共同圈定的与南方联军的作战地点在徐州,王绶云作为邹世雄的先锋部队自然要为他打头阵。 王绶云上午被邹世雄叫去开作战会议,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找到机会派人给陈怡玢说了这件事,等他晚上疲惫的回家的时候,陈怡玢已经给他收拾了行李。 王绶云去打仗时的行李很少,而且他是长官,是一个愿意与士兵同甘共苦的将领,陈怡玢也就给他收拾出几件换洗的内衣,还带了一些伤药。 王绶云回家后搂着陈怡玢的腰,说:“还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只能延后了。” 陈怡玢道:“谁说延后了?” 王绶云一下愣了,陈怡玢从小几上拿起一个丝绒的盒子,盒子里一对素环对戒,并没有时下流行的火油钻或者雕花之类的装饰,只是一对素戒指,也许是庆银楼这种高档的银楼里最不起眼的那种。 陈怡玢拉起王绶云的手,拿着戒指比量着,说:“来,王先生,戴上了我的戒指,以后就是我陈家的人,就算出门打仗也要记住你是谁的人。” 王绶云听了,看着那对闪着金属光泽的戒指,露出了笑容,看着陈怡玢认真的给他戴在手上的模样,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说:“我也给你戴上,我不在的时候,嘉和哥不要迷倒太多人。” 陈怡玢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两辈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戴上婚戒,上辈子的两段婚姻里都没有一只戒指,她以为那不过是身外之物,有或者没有都不是什么大事,很是没有必要的一件东西。 可是此刻戴着跟王绶云一模一样的戒指,心里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好像他们的真的就是属于彼此的这种感觉,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 王绶云搂着她,说:“既然交换了戒指,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入洞房了,我的王太太?”说完一把就抱起陈怡玢,一直到楼上她的卧房里将她放在大床上,一边压在她身上亲着她,一边积极主动的脱自己的衣服。 王少将虽然上一段婚姻不是很幸福,但是王少将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该学的技能一点也没有落下,再加上体能好,三十的人了,还能夜夜当新郎。 陈怡玢虽然经历两辈子为人,可是真正体会到床.笫之间欢愉的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跟她以前所有的那些经历加一起都不一样,这时候她才明白,陆云鹤是多么的恶劣,不仅没有给她过这种女人的享受,还反过来挑剔她的不是。而项大夫的时候,他们年纪已大,再也没有这种欲.望了。 那种强烈的、直冲到大脑的欢愉的感觉让陈怡玢深深的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原来是这样的,她也不拒绝这种快乐,跟王绶云之间再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们都忠诚于彼此的感觉和快乐。 王绶云对陈怡玢的呵护和尊重不止体现在生活里,在床.第之间,不管他有多着急,他都会首先考虑陈怡玢的感受,愿意去取悦她,也希望她能体会到那种快感,所以陈怡玢不仅体会到了身体的欢愉,还从心理上感觉到了王绶云细心的呵护,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能真真切切体会到的。 这一次,真的没有选错人,在她蜷起脚趾,酥麻的感觉直冲上大脑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条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大家的留言,也觉得上一章最后写的有点仓促了,所以把上一章最后改了 感谢霸王票:包养我吧! 18670486扔了一个地雷 唐糖扔了一个地雷 第121节 学院派扔了一个地雷 15207631扔了一个地雷 第116章 115 王绶云第二天起得很早,特意不想让陈怡玢看到他离开的样子,所以昨天晚上故意折腾到很晚,让陈怡玢累得睁不开眼睛。 昨晚结束之后,王绶云搂着她,手下触碰的细腻肌肤和他怀里的温暖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她已经是他的妻子。想到这里,即使在黑暗里,王绶云也是露出笑容的,他弯腰轻轻的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的心里满满的填着的都是陈怡玢,他们的结合让他十分的欢喜,隐隐的觉得做什么事情都让他有一个期盼一样。就算在战场上,他的心里也会想着在平城有他的妻子在等待着他,那是他的归属。 王绶云上了早就等在门口的军车,副官唐辰回身看他:“老大,直接去军部?” 王绶云扣上军装扣子,唐辰眼尖,看见他手上那一抹金属色,唐辰道:“哟,这是哪来的戒指啊?现在可流行了,西洋传来的,说是两个相爱的男女戴上了会永远不分开,是不是啊老大?” 王绶云道:“那么多话。” 唐辰道:“老大有喜事,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 王绶云道:“以后,你要叫她夫人。” 唐辰道:“恭喜啊,恭喜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还以为以您的性格一辈子都不会说呢。” 王绶云:“为什么不说?” 唐辰道:“谁知道您啊,有事都憋心里的人,可猜不透您的心思。”他又说:“现在好了,您俩结婚了,多圆满,陈小姐也不是一般人物,配您正合适,要不是您之前非死气白咧的在人家那里住着一年,人家陈小姐还未必能嫁给您呢?” 王绶云道:“闭上你的嘴吧!” 唐辰笑嘻嘻的:“我有闭嘴的时间,这不马上上战场了嘛,谁知道我现在不说还什么时候能说啊?老大,您这可是捡了个大便宜,我真替您高兴啊!”又涎着脸说:“以后我来接送您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跟夫人说管个早晚饭啊?之前在夫人这里吃早过一次早饭,好吃得要掉舌头啊!您可真有福气!” 说得王绶云心里美极了,面上还严肃状,说:“回来再说。” 他看着手上戴着的这枚戒指,心里充满着淡淡的喜悦,他想着,不管怎么样,是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嘉和的。 王绶云走了几天,陈怡玢开始给他写信,但是不知道地方还寄不出去,只先放在手边。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的事,身边的人就唐晚照还有薛仁爱这样细心的女人发现了,像二哥这种糙汉子压根没注意那些。 知道她结婚了,薛仁爱还说:“王少将人很好,你们小两口好好的。”之后还让老嬷嬷拿出来一对年轻时周永成送给她的手镯,周永成当老大这么多年,手里攒下无数财宝,给薛仁爱的自然不是凡品,是一对十分通透的翡翠手镯,陈怡玢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自然是不敢收。 薛仁爱却不让她推辞,说:“跟你姆妈那边算我也算是你的阿姨,长者赐不可辞,我说让你收着,赶紧收着吧。”陈怡玢没法,只得收了下来。又陪薛仁爱聊了一会儿,这才领着孩子们回了家。 过两天二哥来跟陈怡玢谈西医学校的事,果然不出她的意料,那帮中医的老学究根本不乐意同时发展西医,并且表示如果‘和安中医学校’里开设西医课程,他们就不干了。 二哥没有办法,只得跟陈怡玢说抱歉,而且在二哥心里也认为首先发展中医才是重点,可是陈怡玢是知道历史的,未来有很长时间是战争不断的,西医的救急技术会更适合快速救治伤员和老百姓。 第二天,陈怡玢就亲自拜访张少白公馆,张少白虽然提前通了电话,但也还是挺意外的,陈怡玢跟他闲聊了两句然后说了来意,说:“今天来也是有件事想跟张大哥商量商量。” 张少白道:“有什么能用上大哥的,你尽管说?” 陈怡玢于是便说了想开一所西医学校的想法,又说:“我想你们白相人之中总有一些年轻的十几岁的孩子,他们很机灵也很努力,只是缺少一个给他们向上爬的机会,虽然在帮派里努力也会有爬上来的出路,但是像张大哥这样的人物毕竟是少数,不如去学习一门技术,出来之后还可以继续为你们帮派或者在别的方面发展一下,战事越频繁越需要很多的医生和护士,这也是为大众造福的事情,你觉得呢?” 张少白听了,也觉得她这个想法不错,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透过将这些人派到军中,将他的能量深入到军队之中。 张少白又问了陈怡玢的具体计划,陈怡玢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当下拿出了写好的计划书,将她估算的金钱、需要的场地、所需人数说了出来。 张少白道:“这几万大洋不是什么问题,场地也没问题,主要是教学生的老师,这个就需要你来想办法了。” 陈怡玢道:“这个是自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士。” 张少白道:“我派几个人给你,你随便使唤他们,他们长于市井,路子也多,场地的事也可以解决。”其实张少白也是说的很客气,能在他手下站住脚的文武人物都是白相人里的能人,他客气的说是使唤,可是陈怡玢却是拿出计划跟这几位客气的商讨的。 沈应东因为跟陈怡玢熟,又熟悉东半城的情况,就被张少白委托来跟着她帮忙,沈应东见着陈怡玢还抱拳道:“陈小姐,多谢你帮忙,王少将才痛快的放了我的弟兄们。” 陈怡玢道:“我倒是没帮上什么大忙,王少将欣赏你是条好汉,所以对你也抬抬手,再说你在破坏白楼花园的时候也是留了情的,我们也承你的情,所以不用再说谢了。” 王绶云走之后,陈怡玢一直在忙西医学校的事,二哥虽然不能将西医并入道中医学校里,但是二哥在日本医生里颇有几位认识的人,关系也还不错,陈怡玢肯出钱,自然也能请到医生来教。 陈怡玢是下了功夫的,张少白这边统计出来的白相人少年有一百多个准备入学,陈怡玢还在社会里招学生,年龄十四到二十五岁都可以,每年一块大洋,学制四年,如果成绩优秀还会送到日本去留学,但是这么便宜的学费也是有代价的,如果毕业后到医院工作或者开私人诊所的话,学生是需要毕业后给学校交五十块大洋的学费的,可以分三年还清,但是如果参军做军医的话,就不需要交纳一分钱的。 这个生意陈怡玢和张少白都是赔本的,但是陈怡玢手里捏着卖掉白楼花园的三十万大洋,自然是不怕的,而张少白那边花几万块大洋培养出一百多号未来的白相大夫,他也是不太在乎这点钱的。 因为这样优厚的条件,很多很多人来沈应东临时立起来的地方报名,初步统计有上千人之多,陈怡玢的第一期还接纳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再对外招二百多人,就算是这样算下来也有四百人,在当时的学校里也是招生人数多的。 因为人数多,所以就组织了入门的考试,想挑认字或者会一点算术的学生入学,这样筛掉了一大批,有很多人在学校门口伤心失落。一年一个大洋的钱虽然对难民贵一点,但是对普通老百姓还是可以省下来的,而且西洋大夫在当时是非常受欢迎的,不仅诊费贵而且社会地位非常高,平城有适龄孩子的老百姓都特别想让孩子们来上这个学校,不过让这些老百姓这么想让孩子来的另一个原因也还是陈怡玢和张少白在平城的名声,老百姓们愿意相信他们俩,所以报名的人简直挤爆了报名处。 当时平城不仅有洋人的工部局,还有华人的统治系统,市长虽然在平城比不上工部局洋人总办那么有地位,但也还是一位在平城颇有地位的人物,因为陈怡玢和张少白办学校造成的轰动,市长李卫平还特意请他俩吃了一顿饭,这位市长在后世的评价还算是不错的,起码在洋人区和华人区、工部局和华人政府的夹缝之间将平城治理得还算安稳,这在乱世里已是不易了。 李卫平跟张少白倒是能常见面的,因为张少白在平城的能量比李卫平这个市长也不遑多让,李卫平经常有事需要用到张少白,所以俩人也熟。李卫平也是读过书的,他对于办学校这件事很支持,承诺了如果将来学校里毕业的学生经过考核合格了,可以到平城的公立医院里就业。陈怡玢也知道这是站了张少白的光,李卫平这一手绝对是冲着张少白的,张少白抬手向李卫平道谢,李市长还说:“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还愁帮不上你的忙呢。” 这么一来,他们俩还没立起来牌子的西医学校更是有了名气。 而报纸上关于陈怡玢和许开疆的八卦新闻也少了起来,陈怡玢在平城是做实事的,她捐款、一直在做的慈善、开办几乎免费的西医学校,老百姓也是看在眼里的,再这样的乱世里有陈怡玢这样默默做实事的人,也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平城人提起陈怡玢来,渐渐的不在提什么陆云鹤、许开疆,甚至是王绶云将军的情人,提起陈怡玢的时候都是带着一点褒义色彩的人物,很少有戏谑成分了。 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之间,王绶云的家书来了,他第一句写的就是:爱妻嘉和,见信如唔。 陈怡玢一看他龙飞凤舞的一笔风骨好字,却写‘爱妻’字眼,也是笑了起来,嘴上笑,眼里也笑。王绶云没有写太多,只说了一些一路上的见闻,还说陈怡玢带去的药物很有用,感慨若是军队能有充足的药物能挽救多少条生命呢。 陈怡玢受他这句话启发,激动极了,套上大衣就去找张少白,说:“我想到了,我们开学校不能总是赔钱,想长长久久的干下去还是要有一个供给的,我想我们出一些我们学校专属的药物,比如止血的伤药,治疗感冒的药等一些常见的药,你觉得怎么样?” 张少白听她一说,眼睛也冒光,道:“虽然这是一条没人尝试过的路,但是听起来很不错。”看着陈怡玢满意的道:“怪不得别人都羡慕我跟你做生意,我还合计一个赔钱的生意怎么让他们羡慕成那个样子,现如今我是明白了啊!” 张少白又将沈应东那些帮着陈怡玢的几位也都找来,大家一起研究,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很多,虽然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但是大家都很兴奋,总觉得好像有了一个奔头一样,比单纯作为白相人、作为全国最大的烟土销售公司股东更让人觉得有盼头。 张少白叼着烟笑着说说:“这钱挣得没有烟土容易,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有劲儿。” 陈怡玢将这件事会写给王绶云,王绶云也十分高兴,回信夸奖:嘉和就是聪明啊。 第122节 一个礼拜后,南方军团与邹许联军正式会战,徐州会战之中,王绶云带领的炮兵团是分外的骁勇善战,是邹世雄的尖刀团,他们团的武器新、战斗能力强,十分的受重视,尤其是大胜南方军队之后,邹世雄更是得意非常。 报纸将这次胜利报道了一遍,也写了王绶云在这场战役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夸他是作战英才。 陈怡玢看着报纸在夸王绶云,心里却也在为他担心着,虽然知道邹世雄是必败的,而且王绶云素来机智,但也还是担心王绶云的安全的。想了想上辈子听儿歌说邹世雄失败之后那些士兵就散开逃走了,上辈子的南方军也没有对这些散兵进行追捕,因为南方军很快就占领了平城,继而北上打倒了许伟和夺取了望京。 以王绶云的能力定然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而且王绶云也说过,死在这样可笑的内耗上未免太不英雄了,可是战场无眼,陈怡玢还是担心着他。 就在这种情绪之中,新的一年来到了。 今年过年仍然在陈家老宅聚在一起过年的,人物还是那些人物,但是今年和去年还不一样,陈怡玢比去年更有名气、更有钱了。现在谁都知道他们陈家出了三个人物,大哥二哥自然是不用说,原来最不起眼的二女儿成为了平城有名气的慈善女大亨,挣了很多钱不说,连男朋友都是青年有才的少将军,十分的给陈家长脸。 姆妈过年的时候还给陈怡玢夹了一个大猪蹄,说是让她过年更走运,抓更多的钱。陈怡玢看着碗里这只猪蹄,想到从小到大,能吃到猪蹄的也永远是他们家的男孩子,别人问起姆妈有几个孩子,姆妈也会回答有四个孩子,因为女孩子不算人数。陈怡玢默默吃了猪蹄,心里也还是叹了一口气。 三妹眼尖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就笑着问她:“姐姐这只戒指好特别。” 大姐撇撇嘴,说到:“没有什么款式的戒指有什么特别的?那些带着大颗大颗火油钻的才好看呢。” 陈怡玢淡淡的道:“这是我跟随庆的婚戒,我们结婚了。” 大家一下惊呆了,陈父更是放下了筷子,陈怡玢道:“因为他去前线打仗了,所以暂时没有举行婚礼,等他回来就会筹办,到时候再登报声明。” 陈父听了她的安排,点了点头,说了句:“王少将人不错。” 大姐却在旁边发酸的说:“嘉和你可要小心点啊,这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啊,你还是先别戴出来的为好。” 陈怡玢道:“多谢大姐的指点,我这辈子只认王绶云一人了。” 大姐仿佛好意的说:“我也是好意啦,你毕竟已经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了,再来一个未过门就死了未婚夫,那多不吉利。” 陈父提高音量说了一声:“大过年的,会不会说点好话!” 大姐低着头,重重的看了一眼陈怡玢,心里颇为不甘。 姆妈在旁边打圆场:“好啦好啦,大媛也是担心妹妹。” 又是姆妈偏着大姐。陈怡玢想到很多年以前,算命的说大姐不宜太早出嫁,姆妈就直接将十五岁的她嫁了出去,那时候合八字的说她跟陆云鹤的八字不是很合,姆妈还特意改了她的八字,这件事现在想一想也是觉得可笑,也让她上下两辈子都无法释然,但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陈怡玢道:“谢谢大姐的关心,但是这种关心我不需要,所以你可以不用跟我说了。” 大姐一下就说:“哟,这是嘉和富贵了所以看不起我了吗?跟我说这种话?” 陈怡玢道:“当年算命的说大姐不能早嫁,所以十五岁的我顶上了你的位置,为此姆妈还改了我的八字,如今我所挣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再嫁亦是顺从我自己本心,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你说什么看不起是不存在的,但是我确实不喜欢听你提王绶云的事。” 大姐还没想好反击的词,姆妈却流下了眼泪说:“嘉和这是怨我啊。” 二哥作为家里唯一在平城的男丁,并且陈家现在都由二哥在担着,所以他说的话甚至比陈父还有有用,他说:“嘉和初嫁的时候我也有责任,没有相好人,也有错,她说的也没错,再嫁由她自己,随庆的人品大家也都见过,跟嘉和那是十分相衬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大家难得聚一起,也都别提这些不愉快的话了,大过年的也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姆妈年轻的时候听丈夫的,年老的时候听儿子的,二儿子这么说,她自然也就收了眼泪。大姐却看了陈怡玢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当初不如她的二妹如今不仅有千万家财,更能嫁给王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让人嫉妒得要死!当初本应该是她嫁给陆云鹤的! 吃完了饭,姆妈特意来到陈怡玢的房间里跟她说话,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当初的事。” 陈怡玢看着她有点心累,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说:“毕竟不是多远的事,还没到忘了的时候,不过如果不是今天大姐说话太难听,我也不会说。” 姆妈道:“嘉和你心里别怨我,我当初改了你的八字也想让你嫁过去的原因是我觉得陆志杰人有才,家世又好,你嫁过去就是做少太太,所以我一心一意想让你嫁过去的。” 陈怡玢道:“我那时才十五岁,很小的,你知道吗?” 姆妈道:“我也是十七岁嫁给你父亲的,早点嫁有什么不好。” 陈怡玢不想跟她说年纪太小生孩子容易死掉这种话题,姆妈已经接着说:“我认为陆志杰是个难得的夫婿人选,所以才让你上的,谁想到你们会离婚?” 陈怡玢道:“你既然那么迷信,你没考虑过我跟他被批算为八字不合吗?” 姆妈道:“八字不合可以改八字啊,改了就合了,当时批命的先生说照他那么做肯定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放心给你改八字的,我还特意给你挑了个富贵吉祥的八字呢。” 陈怡玢听她的语气好像现在她的生活多亏当初她给改的八字,瞬间一股无力的感觉,不想再谈下去。 姆妈又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对你大姐更好耿耿于怀,可是你大姐是庶女啊,她是姨太太生的,你爹爹一直很喜欢那个姨太太的,你忘了吗?” 陈怡玢知道,可是那个姨太太在大姐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然后姆妈就一直宠着她,包括在婚姻大事上,也愿意留大姐到二十多岁才将她嫁出去。 陈怡玢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姆妈说:“你爹爹喜欢她,所以我也要待她好一点。” 陈怡玢只“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她们之间巨大的代沟和隔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姆妈很快也被别的事情占据了她的思绪,没空再来跟陈怡玢聊天了,因为大哥从望京赶了回来,还带了一位女郎,大哥跟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刘淑仪,是他们的新大嫂。 陈父和姆妈十分高兴,去年大哥跟前任大嫂因为离婚的事闹了一个过年,大哥空窗了一年,姆妈已是十分担心了,没想到这个过年大哥自己带回来一位漂亮、端庄的女郎。 大哥介绍新大嫂是留洋的女学生,还说:“跟嘉和应该有共同语言。”又对新大嫂说:“这位是我的二妹,陈怡玢,小字嘉和,在写文章和做生意方面有点小名气的。” 新大嫂来之前早过将陈家众人了解得清楚,知道自己这些小姑子当中最重点就是陈怡玢,自然对她十分热情。她脸上常带笑,身材高挑,谈吐斯文,颇有仪态的样子,大哥还说她也是一位大家庭出身的女子,有知识、有思想。 陈怡玢一下就接受了她,因为刘淑仪是她上辈子的第二任大嫂,这位大嫂跟大哥过了二十多年,直到她四十多岁病逝,大哥已经将近五十的年纪,也再也没有娶妻了。 这位大嫂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陈怡玢有上辈子与她相处的经历,自然说几句就十分得对方心意,大家都是带着诚意去相处的,一下午的功夫就已经十分要好了。陈怡玢又刻意照顾她,陈家人一下就接受了她作为新大嫂。 结果因为这件事,陈家这个过年又在不平静之中度过。 大年初二,前任大嫂不知道从哪里到了大哥找了新的女人,她敲开了陈家的大门,然后撒泼、打滚开始哭诉大哥的种种罪行,说他根本就是为了娶漂亮洋女郎,说什么离婚是因为跟她不是一类人,根本就是喜欢漂亮女人而已,大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大嫂这一年也变了挺多,原来彻彻底底的旧式女人如今变得泼辣了起来,只是他们已经离婚一年了,大哥另娶也跟她没有关系,再闹也闹不出个结果来。 大嫂却坐在门口哭闹,跟过往的行人说大哥是负心汉,只喜欢女色之类的话,后来逼的大哥一个文人,站在门口跟大嫂对峙,并且说了给大嫂几万块大洋离婚费这样的话,众人一听这数字,看着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么多的钱被这么一个单身女人拿着,若是能得到她岂不是意味着还能得到一大笔钱? 大嫂一看周围人变了眼神,立刻爬了起来,大骂大哥几声,赶紧回家去了。 第123节 大姐初二又回门,那天她好像忘了前两天跟陈怡玢的不愉快了,还跟陈怡玢张嘴借钱,说是大姐夫去做生意,赢了就还给她。张嘴就跟陈怡玢借五千块,陈怡玢怎么不知道大姐夫是个烂赌鬼,上辈子就嗜赌成性最后将家财都输光,这辈子也还是那个调调,怎么肯借钱给她。 大姐却觉得陈怡玢富了之后不念感情,又跑到陈父陈母那里哭闹,陈母甚至还说:“嘉和若是宽裕就给你大姐一点吧,亲姐妹有什么不能的?” 二哥知道大姐夫的情况,因为二哥已经被借过一回了,二哥说:“你们上次向我借的一千块大洋还没有还呢,怎么又向嘉和借钱了?” 大姐还理直气壮的说:“嘉和挣了那么多钱,借我五千块能怎样?莫说是借了,我是她大姐,就是说向她要,她也要给我的。” 陈怡玢道:“大姐,你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我从小就要让着你,现如今我自己靠双手养活自己了,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我难道还要继续让着你、养着你吗?我不是你的爹妈,我是你的妹妹,没有义务要伺候你一辈子。姐夫把钱扔进赌馆里,我有多钱也填不满那个坑,请你另找人借吧!” 大姐骂道:“你这个没有人情的女人,难怪陆云鹤休了你!” 陈怡玢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想到上辈子大姐夫输光了家产之后大姐来找她的时候,寒风里披着一件夹袄在瑟瑟发抖的样子,也轻轻叹口气。 姆妈宠着大姐也许觉得是想对她更好的,无意之中造就了这个被捧杀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爱的供养,本章肥肥的回报 第117章 116 一顿好好的家宴也冷了气氛,陈父这时发言了,说:“大媛现在也是不成样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嘉和挣的钱那也是她通过双手努力挣来的,嘉和愿意借她、给她那是嘉和跟她情谊好,若是不愿意借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大媛丈夫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填补一个赌鬼的胃口那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坑。” 又说陈母:“你怎么总是拎不清呢?” 陈母一听,她这个年纪竟然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前被说,脸上很是下不来,当即就哭哭唧唧的说:“你难道还要说我对大媛不好吗?三个女孩子里,我对大媛是最好的,反倒是我自己亲生的嘉和,却是最没有看顾上的,你难道还要说我对大媛不好?” 陈父简直脑袋疼,陈母是越来越难缠,二哥这时说了:“姆妈你不要哭了,以后嘉和的事情你可以帮她提一些意见,但是不用替她来做决定了,我跟爹会考虑的。”二哥又说:“姆妈,嘉和虽然是女儿身,但在我们这个家里,你可以把嘉和当成男孩来对待。” 陈怡玢看着哭啼啼的姆妈,姆妈还抬眼看她,说:“嘉和是好好的女孩儿啊!”又跟陈父说:“我们早早就说好的,儿子归你管,女儿归我管的!” 陈父说:“可是也不是让你这么个管法!” 陈母说:“我已经尽了全力,你看我对大媛、小妹不好吗?” 陈怡玢这时说话了,她说:“姆妈,你养大的那个陈怡玢已经死在了沙弗乡下冰冷的病床上,现在的这个陈嘉和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自己的想法,正如二哥所说的,你可以对我提意见,但是我们之间你认为对我的‘好’和我认为的‘好’存在巨大的差距,我们的观念是不一样的,我不认为女人非得嫁人、围着丈夫和孩子才是人生,而你确认为丈夫和儿子是你人生的全部意义,光是这一点我们就不同,你让我怎么听你的,所以我愿意给你经济和感情上的支援,但是请你尊重我的生活。” 她说完这句话,放下筷子起身走了。走出院子听见姆妈嚎啕的声音。陈怡玢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她生养的那个陈怡玢已经死在沙弗堕胎的病床上,现在的她是上辈子没有活明白的怨念。 寒冬腊月的天空气阴冷阴冷的,平城竟然飘起了点点雪花,虽然也就一上午的时间,可是气温也降低不少。 陈怡玢拢紧了毛呢大衣的领子,心里也是带着一点伤感的,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的心早已没有当初那么难受了。回到房间里,看到睡在床上刚醒的阿光,阿光肉呼呼的伸出手让她抱抱,陈怡玢将他搂起来,感受他胖乎乎的身子,阿光说:“姆妈,吃饭了吗?” 陈怡玢道:“我带你回家吃饭吧?” 阿光说:“好啊,我还想跟阿宝哥一起玩呢!” 第二天,黄薇甜和李少庸终于从李少庸老家赶了回来,还没有回黄家老宅,就直接先到陈怡玢这里先把行李放下了,黄薇甜将孩子们挨个亲一遍,阿宝还说;“甜甜姨,我是男子汉了,不能随便亲脸蛋儿了!” 黄薇甜大笑,双手扯着阿宝胖嘟嘟的脸蛋说:“好啊,不亲了,让我捏捏,你干娘给你养得好啊,脸蛋儿的手感沉甸甸的。”被扯着一张大脸的阿宝很不开心。 黄薇甜又给几个孩子带了从望京带回来的礼物和过年的红包,孩子们美滋滋的拆礼物玩去了。她这才跟站在一旁的陈怡玢亲腻一番,好顿诉说对嘉和哥的想念,还给她带了很多望京的特产。 说了好一会儿,她眼尖的看到陈怡玢手上戴着的戒指,问她这是怎么回事,陈怡玢说:“我跟随庆结婚了。” 正在喝水的李少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黄薇甜却已经在尖叫起来了,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怡玢大概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黄薇甜指着她的脑袋说:“你傻啊,不好等他回来再戴戒指结婚啊?”潜台词是万一战场上出了点事呢…… 陈怡玢只说了一句:“情之所钟,不能所以。” 黄薇甜认真的看了看她,又叹了口气,说:“我如果是男人就好了,能被嘉和哥这么爱着,我会高兴死的。” 李少雍瞟她一眼,说:“你这是什么话?” 黄薇甜哼哼唧唧的不开心,为没有第一个分享道陈怡玢的事情而不开心,随即又说:“那你将来跟随庆结婚我要当你的女傧相!” 陈怡玢道:“好啊,到时候你跟苏珊娜一起。” 黄薇甜眼睛一亮:“苏珊娜也会来吗?” 陈怡玢道:“昨天刚接到的回信,她说过些日子会来华夏。” 黄薇甜立刻跟李少雍说:“文澜,我不回望京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在平城待着,等我们的女公爵大人驾临!”还没等李少雍在旁边争取一下自己的权利,黄薇甜又说:“不行,我得赶紧找裁缝做几身新衣服,苏珊娜要来了,我得让她见识见识我大华夏的华服和美食,我得穿得漂亮闪耀的登场!” 李少雍对于自己老婆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早就习惯了,说:“亲爱的,是嘉和哥结婚,不是你结婚。” 黄薇甜哼一声,说:“嘉和结婚比我结婚都重要!” 这个新年没有过完,就传来了新的战况,南方军队兵分两路攻打邹世雄的江南和江北的地区,邹世雄不得不把王绶云派到江南迎战南方军队的左翼部队,而当陈怡玢他们从报纸上知道战况的时候,王绶云已经在江南跟南方军队进行正面迎击了。 没有几日,又传来邹世雄被打败的消息,南方联军一举将邹世雄防守的江北要塞打破,邹世雄败退到江浙,急调王绶云与他增兵汇合,同时令他的另一员大将邓云乡留在江南继续奋战。 因为东南几省都卷入了战争,李少雍和黄薇甜也没有冒着枪林弹雨回望京,继续在平城住了下来。 陈怡玢每天都关注报纸上的战事,却也只能跟着干着急,每天只能安慰自己,上辈子的邹世雄最后是败了的,随庆只要不在战场上出事,不管是被抓了还是逃了应该都不会出事,因为她记得上辈子曾经听二哥说南方联军招降了很多军阀的优秀将领,还吸纳了很多散兵,以王绶云学识和能力若是被招降的话,也许还有更多的发展。 正月十五吃汤圆,陈怡玢没有回陈家老宅,带着阿光到薛仁爱那里一起吃汤圆,下午跟薛仁爱聊天的时候,老嬷嬷就递上来了周永成送来的一份汤圆,说是周家老厨师特意给太太做的花生玫瑰口味,是太太最喜欢的口味。 薛仁爱道:“他费劲心思也没什么用,不过汤圆还是很好吃的,晚上我们大家就一起吃这个好了。” 周永成知道薛仁爱收了他的礼物,十分高兴,再之后就不送她珠宝玉石之类的礼物了,专挑以前薛仁爱喜欢吃的、用的这些不太贵但是合心意的东西送,后来送了她一盆盛开的海棠花盆景,薛仁爱没收,将花放在了门外,很快就在寒风里谢了花瓣、秃了叶子,再之后周永成的东西就没有进过薛公馆了。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起来,陈怡玢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报纸,结果报纸上竟然写着邹世雄伤病复发,不治身亡,失去了主帅的东南联军一下就被南方军攻破江浙防线,南方军队直逼平城,邹世雄麾下的将领王绶云少将负隅顽抗,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战争之后,王绶云少将战败,精良的武器装备也无法阻止南方军队的铁马金戈。 陈怡玢和李少雍赶紧托了关系想打听王绶云的现状,可是前线鞭长莫及,战局变化太快。 两天之后,南方军队的右翼军正式入驻平城。只一天之间,整个平城的街道上到处能看到穿着国军服装的军人。所幸军队和百姓之间相处还算和谐,南方军队入驻也没有发生打砸抢事件,跟前年邹世雄和许伟和争夺平城时的激烈战争相比,南方军队已经是平静了许多的。 当天晚上,陈怡玢去张少白那里打探消息回来,就看见坐在自家客厅里等她的王绶云。 第124节 王绶云冲着她笑,头上缠着绷带的他在灯光下笑得温暖,陈怡玢忍不住的冲到了他的怀里,王绶云回来想必还特意洗了个澡,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味,王绶云在陈怡玢耳边说:“嘉和,我回来了,我回来娶你。” 晚上李少雍和黄薇甜回来,看到王绶云也是高兴极了,李少雍高兴的拍着王绶云的肩膀,黄薇甜评价王绶云这个绷带缠得一点也不美观,把他整体形象打分降低太多,跟嘉和哥不太配。 王绶云还逗她,说:“那我缠成什么样子跟嘉和哥比较相配?” 黄薇甜说:“你把脸都缠上跟嘉和最配!” 王绶云哈哈笑了起来,陈怡玢白了黄薇甜一眼,说她:“胡闹。” 黄薇甜缠在陈怡玢身边,说:“嘉和有了随庆对我就不好了。” 李少雍适时发言:“老婆,你有我,我对你最好。” 四个人难得又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聚在了一起,陈公馆里飘起了久违的欢乐笑声。 当晚又邀请朱伯逸和薛仁爱一起吃饭,薛仁爱说她一个老人家就不跟年轻人一起参合了,陈怡玢还特意让厨子做好菜给薛仁爱送去几道,薛仁爱心里也是暖和的。 朱伯逸最怕过年,一过年就要回朱家老宅,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过年又是拜年又是祭祖,再加上下雪降温,让他总咳嗽,但是这么欢乐的场面,他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朱伯逸看到王绶云和陈怡玢俩人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还有他们手上戴着的戒指,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黯然,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也是无奈的劝着自己,心里虽然有点疼,但也还是大大方方的祝福陈怡玢和王绶云,他喜欢的女人,自然也希望她幸福,饭后他还跟王绶云说:“好好待嘉和,若是你对她不好,我第一个不让你的。” 王绶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说我也会对我老婆好的。”一句话说得让朱伯逸胸口疼了好几天,晚上睡觉前还嘟囔:“这个王随庆啊……” 王绶云在家休养几天,他的副官唐辰每天都来汇报他们团的情况,王绶云都吩咐说让他们要守住纪律,不许侵犯百姓,也不许跟南方军的人起冲突。 第二天,二哥来陈怡玢这里跟她说:“后天晚上我有个重要的派对,需要你帮帮我,你二嫂的状态不好,那天你替她跟在我身边,做这个派对的女主人,这两天你多花些心思帮我想一想怎么布置一下场地。” 陈怡玢上辈子就常帮二哥做这些事,这辈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道:“在哪里举行,请谁啊?” 二哥说:“请南方军的总司令宋定海。” 作者有话要说:  巨难写的一章,抱歉晚了 感谢霸王票的供养: 第118章 117 宋定海此时的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许是战事太劳心,陈怡玢站在二哥旁边的时候,能看见宋定海头上夹着的白发,宋定海穿着一身黄绿呢的军装,身边挽着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漂亮女士,那是他的夫人徐月英。 宋定海和徐月英这对夫妻俩在华夏国的历史上是一对不得不重重写上一笔的人物,宋定海笑着对二哥说:“我与久诚先生通信许久,却还是第一次见面啊!” 二哥与他紧紧握着手,说:“宋司令能来,真是令我十分高兴的。” 宋定海道:“你下帖子请我,我是怎么也要来的。”接着俩人互相介绍一下身边的人,介绍道陈怡玢的时候,二哥说:“这是舍妹,陈怡玢,内人身体不适,由舍妹来招待大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她提。” 宋定海和徐月英的目光都投向了陈怡玢,陈怡玢今天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绣牡丹花的旗袍,一向低调的她难得穿这样艳丽的颜色,但是黄薇甜说她是这场派对的女主人,自然应该穿得漂亮一点,陈怡玢在这方面一向听从她的意见,还戴了前些日子薛仁爱送她的翡翠镯子,头发简单的盘起来,后面插了一只当年黄老爷送她的翡翠钗子,简单大方,她冲俩人露出笑容,红唇美人,真是美极了。 宋定海的目光很亮,陈怡玢上辈子见过他两次,也都是在二哥的派对上见到的,宋定海两辈子都想交好二哥,此时他羽翼未丰,自然对二哥是十分亲近的。 徐月英却笑着说:“这位陈小姐的大名我是听过的,在平城谁不知道陈怡玢的名字啊,向沙弗政府递状子告工部局,这种事竟然是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姐做出来的,真是让我意外。” 宋定海听到徐月英这么说,饶有兴趣的道:“哦?” 徐月英说:“怎么,你还不知道这条新闻?《大公报》都报了呢。” 宋定海道:“那段时间我在广西的战场上,没有时间看报纸,见谅见谅。”又对她说:“那快来介绍介绍吧。” 陈怡玢笑着道:“这不值当说什么,不过是一件我占着道理的事儿,可是因为我是第一宗做了这件事的人,所有才被报纸渲染得太过。” 徐月英对宋定海道:“陈小姐还真的将工部局告倒了,沙弗法院的判令都下来了。”她勾画精致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你说,陈小姐厉不厉害啊?” 宋定海一听,面上露出笑容,冲陈怡玢伸出手,说:“陈小姐,我代表民众向你的勇气表示感谢。” 陈怡玢也赶紧伸出手,宋定海说:“希望我们国家能出现更多像陈小姐这样有勇气、有智谋的小姐。” 徐月英在旁边打趣:“还要这样漂亮!”大家都笑了起来。 双方的主要客人介绍完毕之后,开始介绍各自身后的亲随,宋定海身后跟着一位高大帅气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年纪跟王绶云的年纪差不多,待宋定海向二哥介绍道:“这位年轻人便是我们两广商务厅厅长楚凤笙了。” 二哥道:“早听说楚厅长的名气和才华,今日一见才发现竟然还是这样一位帅气的年轻人,可惜我女儿还小,否则都想将女儿嫁给他啦。” 宋定海也笑:“才子都爱才女啊,他楚出瑜的心可高着呢。” 徐月英道:“是啊,可惜陈小姐已是名花有主,否则陈小姐这样的有学识、有能耐的小姐跟出瑜正合适啊。” 这时在二哥侧边站着的王绶云笑着道:“出瑜学长,小弟可是先下手为强啦!” 楚凤笙早就看到了王绶云,他俩人曾经都是美国留学时的校友,楚凤笙刚才就已经给王绶云飞了好几个眼神,俩人一见面就勾肩搭背起来,显然在美国的时候俩人的感情很好。 二哥道:“来来,还没有介绍这位……” 宋定海却道:“这位就不用介绍了,我们也是互相神交一段日子了,王绶云少将?” 王绶云道:“宋司令!” 宋定海道:“作为你的敌人,跟你在战场上相交,真是十分怕你,但是若作为你的朋友,想必是十分放心的,因为王少将打仗的方式很是稳扎稳打啊,人都说由酒品看人品,我这是由战法看人品,今日一见王少将果然是青年才俊。” 楚凤笙道:“随庆不仅是美国军校毕业的优秀将官,更是望京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啊,司令。” 宋定海笑着对王绶云说:“王少将,我很欣赏你,不知道宴会后能否请你到一起吃个饭啊?”又冲楚凤笙说:“到时候出瑜作陪,你们师兄弟也好久没见了吧?” 他这么说了,王绶云自然面上带笑的应了下来。 第125节 一行人互相介绍完毕,分宾主到客厅里坐下,这场范围比较小的派对是在陈怡玢家里举行的,因为二哥说:“省得嘉和的厨师到我那里去用东西不趁手,不如直接在你这里办吧。” 陈怡玢自然是同意的,所以宋定海一行人来的就是陈怡玢家里,张少白也受邀参加这个政治味道十分浓厚的派对,他作为与两方面人物都有几分薄面的人物来出席,也不无为大家穿针引线打圆场的意味。 张少白是场面上的人物,今天他仍旧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褂子,头发剪短了不少最近他有点发胖,想必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平城白相人第一人了,所以人看起来圆润了一点。尽管在座的这群人里,张少白的学识是最少的,但是他场面上的套路却是一点也不差的。 张少白在宋定海没有发迹之前就认识他了,俩人说话带着一点别人没有的随意,这层关系如果不是陈怡玢是知道后世的人,别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张少白在收到陈怡玢帖子的时候也是意外,但是想到能有机会与江浙最大的银行家和财阀多接触,他自然也就出席了。 当初他想追求陈怡玢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想借由她的人脉来打通这个圈子,如今他作为陈怡玢的朋友能慢慢渗透到这个圈子里,自然令他十分高兴。他们这层人物的友情,你来我往才有更深的情谊的。 这群银行家也带了太太们,太太们围着徐月英坐在陈怡玢家的小客厅里聊天,男人们则坐在旁边的大客厅里喝茶,陈公馆的佣人们不时的穿插在其中端茶递水,厨师不断送上陈公馆的私房点心,一道法国地道马卡龙令曾经留法读书的徐月英十分称赞,说:“这口感让我想起在法国的时候吃过的味道,很美味啊。” 徐月英跟陈怡玢交流了留学的经历,在座的太太们很少是留洋的,她们的年纪都比陈怡玢和徐月英大一些,那时候很少有女性能出国留学的,自然也跟徐月英说不上太多,而且徐月英显然对陈怡玢更有兴趣,毕竟陈怡玢的二哥是江浙银行家们隐隐的头目不说,陈怡玢又是宋定海想拉拢的王绶云的亲□□人,这些关系都让徐月英想跟她有个良好的关系,人熟了,很多事情才方便张嘴。 陈怡玢自然是知道这对夫妻这次派对的目的,说些女士之间的话题倒也是游刃有余,她性格大方、态度温和,有一种一般女性没有的率性和英气的感觉,在女性之间很容易得到好感,所以聊了半天下来,徐月英对陈怡玢也是颇有好感,还说:“老宋请王少将的时候,陈小姐也要来啊。” 很快开席了,陈怡玢让厨师做了一些拿手菜,但是没有做像‘青鱼秃肺’这样比较费食材的菜,只是做了一些像烧海参、糟鱼片、油爆大虾、八宝鸭、糟钵头、红烧鲍鱼等菜式,摆盘的样式也好看一些,没有太铺张浪费。 宋定海扫了一眼席面,虽然没做出珍禽异兽来,但是飞禽走兽、大鱼海虾也是集齐了,算是家宴中比较有诚意的一顿饭了,他想到来之前徐月英在车上说:“早就听说陈公馆的私房菜挺有名气的,这次还是托你的福去吃一顿。” 宋定海还说:“你若是喜欢我们把那个厨师要来。” 徐月英道:“你这次去是为了向人家借钱的,可不好再要了人家的厨师。” 宋定海道:“这点小事还称什么要,谈话之间的事儿。” 徐月英摆摆手,道:“正是这么一点小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再说家里厨师也知道我的习惯,再换一个还得重新教,算了吧。” 宋定海动了筷子,众人才跟着动筷,宋定海吃了一口道:“早就听说陈公馆的私房菜,我还想这道鸭子看起来也是平淡无奇的,没想到吃起来口感这么好。” 又说:“陈小姐这么蕙质兰心,王少将真是好福气啊。” 王绶云道:“是啊,能娶到嘉和是我的福气。” 徐月英道:“不知道二位的婚礼在什么举行?” 王绶云看了一眼陈怡玢,道:“我们还没有商量出婚期。” 宋定海道:“若是我们还在平城,一定要来讨一杯喜酒吃吃的。” 王绶云道:“一定一定。” 众人吃过了饭,男人们才开始谈起正经事了,宋定海今天的目的谁心里都是有数,但是江浙财阀的这些银行家和大富豪们未必就肯吃宋定海这一套,大家今天也不过是见面试试深浅。 陈怡玢想起前天跟二哥说过宋定海这人不可靠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二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二哥当时抽着烟斗,道:“我当年弃政从商就是觉得前政府太腐败,不适合发展我的抱负,可我所在的中枢银行必然离不开政治,其实我早就应该站队了,如今等宋定海出现也不过是给我一个台阶罢了。” 二哥又说:“现如今的华夏,只有他的军队是继承了民主的军队,我派人去与南方军队接触过,不扰民、不就地征兵、不打扰老百姓,还给士兵发粮饷,已经是所有军阀之中最好的了。” 陈怡玢想到二哥上辈子的经历,宋定海羽翼丰满之后就架空了二哥,二哥一怒之下辞掉了中枢银行的职位,后来又被任命为政府内阁成员,可是对二哥而言,离开了他所钟爱的金融界,又有什么用呢? 二哥说:“嘉和,你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我也当你是男子来看待的,打仗是需要钱的,不管是宋定海还是暂居在他下面的郑远山,他们都会来找上我,因为我身后不仅有中枢银行,还站着一片江浙的银行财阀,我们支持谁、给谁钱,会给一个军队不一样的发展,有钱可以发军饷,可以买武器,甚至可以买通政敌,我若是选择了像许伟和或者邹世雄这样的军阀,又会将我们国家的战争延续多久呢?” “我虽然代表着一群利益,但是我也代表着我们大家的良心和期待,平城的难民越来越多,广西的大旱又将产生更多饿死的人,你总是捐款,可是捐款能解人一时的困难,不能解决这个国家的难题。我所做的,顺应自己的良心,顺应这个时代的潮流吧,至于我个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场宴请之后没几天,前任西北军阀的统帅,现任南方军队第二集团军司令的郑远山又请二哥和这群银行家吃饭,在他们参加了这场宴席之后,有几位银行家被勒索绑架,后来虽然人救回来了,但是也都付出了巨额保金的。 陈怡玢跟张少白在年后继续他们那个西医学校和制药厂的计划,场地和人员已经就位,只等过些日子就开学了。他们俩还是想等这些军阀统帅离开平城之后再安静的开学,不想在学校一开始就被这些人给盯上。 陈怡玢跟张少白从租来的学校离开,陈怡玢低声的跟张少白说:“张大哥,有句话你别嫌我多嘴,被人当枪的事有点不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做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群跟郑远山接触过的银行家被绑架的事,如果不是平城本地的帮派是干不出这么利索的手段的,斧头帮的人跟宋定海一向不对付,是不会替宋定海办事的,而平城本地帮派除了势力最大的张少白,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张少白语气低了几分说了一句:“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啊。” 陈怡玢道:“你这样的人物,后世的正史和野史会怎么来评价你呢?我以为你是这乱世亦正亦侠的人物。” 张少白苦笑:“侠,我当不起啊……”又跟着叹了口气。 第二天陈怡玢随着王绶云去应宋定海的邀请,来到西洋大饭店吃饭,这顿饭之后,王绶云正式成为第一集团军第四师的师长,集合原来第四师原来的士兵和王绶云从邹世雄手下带出来的兵,组成新的第四师。 这一年,王绶云二十九岁,成为全军最年轻的师长。 第119章 118 王绶云加入南方军之后,又与南方军的将领们进行了新一轮的宴请和回请,陈怡玢都作为王绶云的女伴陪同,很多人都问起他们的婚事,其实他们已经在悄悄的准备起婚事了。 跟这个时候流行的要举办中西两次典礼的模式不一样,他俩只准备进行一次传统的中式婚礼,连喜服都定的中式的红色礼服。虽然有一些比较激进的南方军的军官建议他们举行西洋的婚礼,说中式的礼服象征着封建和陈旧。 陈怡玢都默默微笑,并未置一词,因为在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来看,中式的礼服更让她觉得有传统和隆重的味道。想到上辈子嫁给陆云鹤时候那可笑的粉色婚纱,就更没有想穿婚纱的想法了。 黄薇甜在战局稳定之后也没有离开平城,因为她在帮陈怡玢忙着婚礼筹备的事情,每天她特别开心的出去逛商店买东西,拿着王绶云的钱到处买买买,还跟李少雍说:“随庆这点就挺好,我挺欣赏。”李少雍都没敢接话,他的钱袋子已经很可怜了。 就在陈怡玢和王绶云的婚礼筹备的时候,宋定海却发动了南方军队内部的动乱,说是要清除军内的不轨分子,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就他在初步胜利后的排除异己。一时之间,平城街道上看到很多白相人拿着武器搜寻,搞得人心惶惶。 那天傍晚的时候陈怡玢刚从项大夫家里出来,她把开西医学校的事情跟项大夫交流了一下,并且问他有没有兴趣到学校里来教学生。 项大夫受宠若惊,当下表示很愿意去,并且有点担忧他学识不够会误了子弟,陈怡玢便说:“先生如果不介意,先来教低年级的学生吧,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刚入门的学生,兴许有些人连字都认不全,都需要从头开始学起。” 项大夫道:“陈小姐,恕我直言,这将是一件需要很长时间的事。” 陈怡玢道:“我知道的,我也知道在望京已经有国内最精良和先进的医院,但是那里只对少部分高官、富人、西洋人开放,大部分老百姓都还是看不起病,人命贱得低到了尘埃里。我不是救国救民的圣人,也做不了所有人的救世主,甚至我的学校里也许很难出精英,但是我愿意对一部分人进行一个普及教育,让更多人的享受到基础的救治。” 项大夫道:“我愿意尽我绵薄之力。”他看着陈怡玢,很认真的说。 陈怡玢一笑,道:“近几日我会派人通知你具体的上班时间的。”说晚了正事,她也没有多坐,起身走了。 第126节 项大夫的家里在一个小弄堂里,陈怡玢的车子开不进来,就停在了外面,两个保镖跟在她身后,陈怡玢正往外走,忽然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陈、陈怡玢小姐?” 一个保镖立刻上前,他站在巷子口,跟陈怡玢说:“这人受伤了,去年的时候他们劫过我们的车,还交过手。” 这时那人又说:“陈小姐,我是李景臣,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咳咳,当初劫你车也是无奈之举,请你见谅。” 陈怡玢一听,李景臣不是劫车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位未来的开国元勋吗?她上前走两步,越过保镖的阻拦,看着倚在墙边的李景臣说:“我记得你。” 华人保镖说:“他应该是外面四处抓的革.命分子,陈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惹事上身吧?” 陈怡玢看到李景臣捂着手臂,有血从他的手臂上流了下来。既然遇到他,她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的,毕竟他是一位重要的开国元勋,如果没有他,历史上很多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陈怡玢说:“有人来救你吗?” 李景臣说:“不想连累陈小姐,但是能不能请你带我逃离这里?” 陈怡玢果断的跟两个保镖说:“帮帮他。” 华人保镖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跟白俄保镖一起将李景臣从地上架了起来,还细心的处理了滴在地上的血迹,边上车边说:“王少将吩咐我们要保护好你的,你也不要主动往自己身上招揽危险啊。” 陈怡玢道:“这人是心里揣着和平的理想的,怎么能置之不理?”李景臣不应该死在这里的,如果他死了,她不知道和平的进程会不会被推迟。 李景臣虚弱的道:“给你添麻烦了。” 陈怡玢道:“委屈先生先躲一躲了。” 李景臣道了声无碍,两个保镖就将他藏在了后面的车厢里,又将周围的痕迹都处理赶紧,车子驶出了巷子,才走出去就遇到一波白相人拿着武器到处搜寻,看到陈怡玢的车子从巷子里面开出来,立刻拦了下来。 华人保镖道:“车上是陈怡玢小姐,她和你们张老板是朋友,难道也要搜吗?” 那个白相人自然听说过陈怡玢的名字的,最近陈怡玢跟张少白合伙办学校的事在很多白相人之间都传开了,那白相人就赶紧向他的领头汇报。 很快就从街口走来一人,陈怡玢一看,正是沈应东,她摇下车窗说:“沈先生怎么在这里?” 周围的白相人一看车里坐的果然是陈怡玢,也就没上前来,沈应东道:“有个革.命分子跑了,我受张老板的委托,领人抓捕,你刚才从巷子里出来,看没看到可疑的人?” 陈怡玢道:“我去巷子里拜访一位先生,请他来我们医学校当老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因西医学校的事情,沈应东也是帮过忙的,所以也知道情况,听陈怡玢这么说也是不疑有他,让她赶紧走。 结果没开出去多远,沈应东又拦下了她,看着她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陈怡玢:“什么事?” 沈应东道:“当年我在陈公馆剁下一根手指的时候你害怕吗?” 陈怡玢道:“若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胡乱作为的人。” 沈应东带了笑,又说:“当初我第二次走出门外要剁手指的时候,你叫住我是故意的吗?” 陈怡玢道:“是,我敬你是一条好汉。” 沈应东说:“你赶紧回去吧,晚上就不要出来了,在家里好好歇着吧。” 陈怡玢对他说了一句:“谢谢。”摇上了车窗。 陈怡玢觉得沈应东一直是这样的人,心里有数面上不显,做人做事总是留一面,所以他上辈子的最后活得比张少白要好,在张少白贫穷的时候,沈应东虽然也穷,但是他能放下架子,活得比张少白轻松。 陈怡玢上辈子跟张少白和沈应东都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后来逃难的时候大家都流落到了南港,陈怡玢身无分文,张少白倒是比大部分人有钱的,只可惜他手面一向很大,到了那边去也改不了旧习惯,很快就穷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这种逐渐贫穷的困境让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张少白适应不了,张少白后来在病榻上慢慢的死去了。 保镖问她到哪,陈怡玢说:“回家吧。” 回到家里,陈怡玢在跟王绶云说清了这件事之后,王绶云冷静的道:“除了老王他们三人,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陈怡玢道:“没有了。” 夜里黑漆漆的时候,王绶云让两位保镖将锁了一晚上的李景臣抬了出来,搬到楼上的阁楼里。 李景臣看见王绶云,道:“多谢王少将出手相救。” 王绶云道:“我没有救你,是你自己偷偷闯入我家的阁楼的,嘉和也不知道你躲进了她的车子里,一切都是巧合。” 李景臣道:“是的,你和陈小姐一切都不知道的。” 王绶云道:“你我道不同,希望你能理解。” 李景臣道:“此刻还能安全的跟你说话,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王绶云又找出了纱布和消毒水,因为经常受伤,他也是会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的,说:“被子弹擦伤了,所幸子弹没有打进肉里,你这条胳膊还没有被废掉,好好养一养,应该没问题。” 李景臣道:“还能提笔就好。” 王绶云又帮他缠上了绷带,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李景臣道:“我准备去江西,已经跟同伴之间约好了,明日找个机会将我放到哪里就好了。” 王绶云道:“这时启程去江西哪是那么容易,你这伤口也没好,我看你上次遗留的气管也不太好。”才说完,李景臣就止不住咳嗽了一阵,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说:“盘尼西林这种药物毕竟很贵,不应该浪费在这种病上,应该给重伤的战士用上。” 王绶云看着他的样子说:“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坚持自己的理想道这种地步。” 李景臣道:“王少将的理想是什么?” 王绶云说:“大同世界也好、民主也罢,只要尽早结束这乱世,让大家过上平静的生活、能吃饱饭、让外国人不敢欺负我们就好,这就是理想。” 李景臣道:“王少将是心怀百姓的人,有大胸怀。” 王绶云道:“随你说吧,做出来的才算是真的。你们有你们的理想,我也有我的坚持。”又说:“你再养两天吧,只不过这两天得委屈你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也不能发出声音,否则让人知道了,我跟嘉和都得受到连累,这两天我会给你送点吃的,等你走的时候,我还会给你带一些盘缠和口粮。” 李景臣拱手道谢:“这已经是十分感谢了。” 第127节 王绶云道:“你受伤流了血,好好歇息吧。我既然做了这些,就不会再做告密的事,我们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都是为一个和平的国家在奋斗的,只希望你们能坚持理想。”说完,拿着沾着血的棉花下楼了,给李景臣留了点吃的和盘尼西林药物。 李景臣躺在棉被里,看着陈公馆的天花板,心中想着他最初的理想,伴着他的伤痛,慢慢的入睡了。 过了两天,李景臣的伤口在陈公馆药物的供养下好得很快,尤其咳嗽也缓了很多,好在陈怡玢家里因为王绶云的缘故备了很多伤药和盘尼西林,否则这么大量的用这种药是很招眼的。 李景臣走的那天,特意化妆成了女士,在傍晚的时候下了陈怡玢的车子,又走上了城郊为他准备的第二辆车子,华人保镖开的车子,将李景臣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华人保镖又在外面呆了几天,这才回到陈公馆。这件插曲一样的事就结束了。 黄薇甜并不知道在陈公馆里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她每天都乐呵呵的约着陈怡玢一起去买筹备婚礼的东西,今天出去订了婚礼当天要用的喜糖和点心,俩人试吃了好几家店,吃了一肚子的点心蛋糕,连午饭都吃不进去了。 晚上到家之后,在码头盯着沙弗来的轮船的佣人过来汇报说:“明天沙弗的船就会到了。” 黄薇甜高兴极了,跟陈怡玢说:“你说苏珊娜来了,会不会喜欢我给她布置的房间?” 陈怡玢道:“除了那张床你没换张新的,其余都换新的,她肯定会喜欢的。” 黄薇甜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挑剔得很。” 陈怡玢道:“你别光盯着别人不看自己。” 黄薇甜哼一声,说:“这是享受好吗?哪里像你这样这个不挑、那个也随意的,你看你婚礼挑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为你细心挑选的?我结婚的时候都没这样呢!” 陈怡玢抬手摸摸她的头,黄薇甜比她矮了半个头,陈怡玢说:“忙完了这阵你去庆银楼挑喜欢的,我来付款。” 黄薇甜高兴的道:“最喜欢嘉和哥啦!” 晚上她又跟李少雍说:“我嘉和哥跟我说让我去庆银楼随便挑我喜欢的首饰,她来付款,看看,嘉和哥多潇洒!” 李少雍说:“嘉和哥卖了那块地之后,几乎比我们国家大多数女人都有钱,说起这种话自然底气也足啊!” 黄薇甜说:“你什么时候也跟嘉和哥学学?” 李少雍逗趣道:“嘉和哥的风采我们都学不会的。” 陈怡玢瞪了他俩一眼,这俩人才消停。 第二天,陈怡玢和黄薇甜她们就在码头附近等着,到了傍晚,从沙弗来的轮船果然到了。大批的游客从轮船上下来,码头上一大堆挑脚的、撑杆的、领路的、跑事的都围了上去,有一些华人迫不及待的在码头上与亲人相见,也有更多的西洋人从外面来这块神秘的土地上寻金。 苏珊娜拜尔森自然不会跟那些普通民众在一起挤得汗津津的出来,等所有人都走了,苏珊娜大小姐在轮船的大副的陪同下,慢慢的从最高层的高级舱走了下来,身后跟了一排拜尔森家的佣人提着她的行李。 陈怡玢站在码头边看着提着裙子走过来的苏珊娜大小姐,她们已经一年没见,大小姐显然也看到了她,她没有做出向陈怡玢挥手这么有损她高贵形象的事,而是优雅的走下来,走到陈怡玢跟前说:“一年多未见,怎么好像黑了呢?果然华夏的水土就不如我沙弗……”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陈怡玢的拥抱所淹没。 陈怡玢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亲爱的,我很想你。” 苏珊娜听见她说这句话,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抱上了陈怡玢的脖子,说:“我也勉为其难想想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你们爱的大小姐出现了,其实我也最爱她。 感谢容止同学的长评,看得时候感动得我泪花都出来了,真滴,我会认真努力滴! 感谢霸王票的供养~ 第120章 119 大小姐从见到王绶云第一眼就仿佛不太对付,她管王绶云叫‘幸运先生’,在王绶云向她问候之后,大小姐的下巴微微不可见的点了点,说:“你就是那位‘幸运先生’了?” 王绶云听到这个称呼,笑了起来,说:“是的,我就是那位幸运先生。” 大小姐说:“别以为克里斯点头了我就同意了。”放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大小姐就拉着陈怡玢和黄薇甜回到陈公馆。 黄薇甜冲王绶云吐吐舌头,说:“知道我有多好了吧?” 王绶云无奈状,跟在三位美女身后,李少雍对他摊摊手,表达了同情之心,但是也爱莫能助。 然而晚上更有王绶云郁闷的,大小姐进了黄薇甜和陈怡玢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环顾了一圈点评了一下:“从品味来看,应该是薇薇安的品味,马马虎虎还可以。” 晚上在陈公馆替她接风,陈怡玢让厨师拿出看家本领,大小姐还特意点菜说:“我要吃那道‘上帝跳墙’!”王绶云和李少雍都忍不住笑,大小姐说:“我家的厨师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黄薇甜吐槽说:“所以你其实是为了吃那道佛跳墙所以特意来华夏的吗?” 大小姐白了她一眼,说:“特意来这里看看你们天天在信里夸赞的国家到底什么样。” 黄薇甜不甘示弱的说:“我们华夏好吃的好玩的可多着呢,你要慢慢体会,待个一年半载的也吃不完、玩不完的。”又说:“明天我们就领你吃点特色。” 大小姐说:“别领我吃奇怪的东西,我早就从克里斯那里知道了,华夏人吃得很奇怪,不过她做的酱牛肉很好吃。” 陈怡玢道:“我不是将法子教给你家的厨子了吗?” 大小姐说:“吃起来总不是那个味道。” 黄薇甜也说:“是啊,真的好怀念啊,想起当年我们复习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闻着嘉和做的一锅酱牛肉的香味,我们几个肚子饿得咕咕叫,根本没有心思看书。” 俩人又一起眼巴巴的看着陈怡玢,陈怡玢只得说:“好吧,明天给你们做一顿。” 大小姐吃了一顿饱饭,心满意足的喝着从沙弗带过来的红茶,带着幸福感的坐在陈怡玢家的客厅里,三个人窝在一个沙发里,互相聊着天,两位男士刚开始还在作陪,后来发现他俩也插不进去话,就不打扰三位女士了。 到了晚上睡觉,大小姐更以不习惯新的睡床为由,要求陈怡玢一起陪她睡,王少将还在屋里洗干净了等着陈怡玢回来呢,结果嘉和哥抱着枕头去陪大小姐了。 大小姐换好睡衣睡在陈怡玢身边,脑袋靠着陈怡玢的肩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还是克里斯的味道让我怀念。” 大小姐搂着她的腰,贴着她说:“才一年多而已,可是却觉得很久了呢。” 陈怡玢摸着她的头,力度轻柔的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大小姐舒服得微微仰起了下巴,陈怡玢看着她的模样想笑,苏珊娜的模样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样。 第128节 大小姐说:“沙弗离平城好远,坐船都要那么久。” 陈怡玢道:“是啊,好远呢,辛苦你了。我没想到你会来,主要是没想到公爵大人能放心让你一个人走这么远。” 大小姐道:“你的婚礼我是怎么也要到的,亲爱的公爵大人将他最重要的管家派给了我,指点我在平城的一切行为规范符合一位未来女公爵应有的风范。”语气充满了不满。 陈怡玢道:“所以他们也是关心你,再说在平城谁都不认识你,你可以穿成平民少女的样子啊。” 大小姐很高兴的说:“我要跟你和薇薇安一起穿旗袍!” 陈怡玢道:“好啊,薇薇安早就给你准备了好几套呢,自从知道你要来,这些都给你备好了。” 大小姐蹭蹭陈怡玢,说:“若是我们仨能一直在一起,有多好啊。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在沙弗多么无聊,那些贵族家的小姐们整天说一些珠宝、情人、男人的话题,烦死了。” 陈怡玢道:“不要想那些了,明天我们就要开心的逛平城了,想想开心的事情。” 大小姐应了一声“嗯”,陈怡玢熄灭了床边的台灯,亲亲的吻了一下苏珊娜的额头:“晚安,我的大小姐。” 第二天一大早,王少将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穿戴一新的苏珊娜大小姐,大小姐还特意跟陈怡玢说:“晚上有你的陪伴很好,亲爱的克里斯。”带着一点挑衅意味的看着王绶云。 王少将默默的看向陈怡玢,只得低头吃了饭,去军营继续训练他的新兵。 大小姐穿着一身宝蓝色缠枝花纹琵琶扣旗袍,一头金色长发用一只宝石发卡别着,散在肩头上,她的老管家爱德华先生用告诫的口吻说:“小姐,这不合规矩,我们拜尔森家族未来的女公爵不应该穿他国的服装……” 苏珊娜根本没搭理她,拉着陈怡玢和黄薇甜三人上了小汽车就走了,气得老管家在陈公馆里直嘟囔。 三位漂亮的女士漫步在平城的大街上,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位金发碧眼的漂亮西洋女郎是一位高贵的贵族继承人,大家只为她的美丽频频注视。中午在福瑞林饭店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位洋人男士给大小姐递了一张纸条,希望能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一起吃个饭。 三个女生哈哈笑,黄薇甜说:“大小姐就算不是贵族,也是魅力十足的。” 大小姐很是得意,但是也用口红在纸条上回了一个字:no. 中午吃完了正餐,下午黄薇甜还十分恶意的带着大小姐去吃炸臭豆腐,大小姐离老远闻到那个味道就接受不了,还说:“这是什么,臭水沟里捞出来的吗?”她坚决不能接受这个味道和食物。 黄薇甜于是作罢,到了晚上,领她去吃麻辣火锅,大小姐看着每人一双长长的筷子在一个锅子里捞东西吃,十分嫌弃的表示这太不优雅,黄薇甜说:“这个十分好吃,好吃到让你难忘。” 大小姐看着锅子里红彤彤的一盆,表示十分怀疑,陈怡玢也鼓励她说:“十分好吃,试试吧,这里没人知道未来的拜尔森女公爵吃了这么平民的食物。” 大小姐想了想,跨越一个大洋,抛弃掉她的身份,这种奇妙的体验是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这么一想,大小姐也就释然了,拿起筷子从善如流的吃了起来。当年跟陈怡玢住一个寝室的时候,为了吃她做的那些美食,大小姐专门练习过用筷子,所以此刻用起来也是十分熟练的。 四川火锅的麻、辣、鲜让大小姐吃一口感觉舌头好像掉了一样,可是又忍不住去吃第二口,吃了第二口就停不下来了,一边辣得猛喝酸梅汤,一边忍不住去捞锅里的东西吃。 等吃完了一顿饭,黄薇甜充满恶意的说:“你知道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吗?” 大小姐:“什么?” 黄薇甜说:“牛的胃、猪的喉咙、鸭子的血和肠子,还有你最爱吃的那个白色的软软的、滑滑的那个,是猪的大脑。” 大小姐一下脸都绿了,陈怡玢适时的安慰她说:“在我们华夏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吃,只在于怎么做而已,未来的拜尔森公爵,要突破自己!” 于是未来的拜尔森女公爵在平城期间,就在不断的突破自己,为她的平城之旅留下十分难忘的印象,以至于未来她对华夏的印象也正如陈怡玢说的那句话:“一切皆可吃。”后来想起平城来也都是充满着火锅味道的回忆。 苏珊娜就跟陈怡玢和黄薇甜玩了几天,但是作为未来的拜尔森家女公爵来了平城这种事是没法完全不透风的,尤其是在老管家也来了的情况下,很快沙弗大使先生和工部局洋人总办及几位沙弗公董局成员都来拜访她。 作为拜尔森公爵家唯一的女继承人,她未来在沙弗的影响是十分大的,所以这些远在华夏的沙弗官员们也都还是想跟她搞好关系的,不管是退休了回沙弗也好,还是想调回沙弗升职,也都是多个人脉多条路子的。 沙弗大使先生和洋人总办他们之前虽然知道陈怡玢跟拜尔森公爵家的大小姐关系好,但没想到能让这位大小姐远渡大洋来到平城,大小姐说:“我是特意来参加克里斯婚礼的”,大使先生和洋人总办当下跟陈怡玢说:“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下请帖啊。” 陈怡玢笑着说:“一定,多谢大家的捧场。” 随着苏珊娜的到来,以及王绶云和陈怡玢俩人身份的变化和地位的提升,他们俩的婚礼开始慢慢的受到更多的重视和瞩目。 大使先生和总办及工部局洋人高官们一起来拜访陈怡玢的消息一经传出,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苏珊娜的身份,第一个下帖子请她们的人是徐月英。 陈怡玢大致向苏珊娜解释了一下徐月英的身份和地位,大小姐说:“这么说,她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了吗?” 陈怡玢道:“有可能吧。” 大小姐说:“如果是这个身份的话,那我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第二天,大小姐就穿上了她从沙弗带来的洋装,头发让她的女佣绑成了沙弗未婚少女的款式,戴上了名贵的珠宝,她站起身,拜尔森公爵家的荣耀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老管家十分欣慰的说:“这才是贵族应该有的样子啊。” 陈怡玢和黄薇甜也在受邀行列里,很明显的她们俩就是苏珊娜的陪衬而已,但俩人也穿戴一新,戴上了珠宝、穿上了高跟鞋,手里夹着一只手包,坐上小汽车赴约。 上次徐月英邀请王绶云的时候,陈怡玢已经来过一次宋公馆了,这里虽然是宋定海的临时住所,但是自从南方军攻占下大半个华夏之后,这间别墅就被一个富商赠给了宋定海,徐月英也很快将这里布置得雅致、温馨。 徐月英邀请苏珊娜的意图其实也很明显,也不过是想结交一下这位沙弗女贵族,甚至想在将来为宋定海拉拢沙弗的关系,因为苏珊娜是一位小姐,所以宋定海不方便出面,这才由夫人出面来进行外交。 徐月英这边还邀请了几位留洋女郎一起作陪,其中就有老相识的余三小姐和宋可心,这两位也都是社交场上十分能镇住场面的人物,徐月英一下将她俩都请来,让这场私人性质的小宴席时刻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没有出现冷场的局面不说,一下午之后,几人还变得十分热络。 徐月英甚至称呼起苏珊娜的名字了,大小姐这时也一点没有平常在陈怡玢和黄薇甜面前那样毒舌和矫情,外交场合上她也十分到位,该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冷场和失礼,尤其是在座几位都留过洋,大家都用英语交谈,所以交流起来也没有障碍。 而且单就论起徐月英的身份,大小姐也还是愿意结交她的,只是这种社交场合上的人物,大家也都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不管是在沙弗还是在平城,套路基本还是一个样子的。 这场相聚之后,徐月英在大小姐在平城期间经常给她们下帖子,第一次见面的几个人也经常在一块聚会,因为她们一起用英文聊天,不时冒出几句法文和中文,是当时很多小姐夫人们都做不到的,所以渐渐成为了一个小团体。 像第二集团军司令郑远山的夫人就很想替丈夫争取到沙弗贵族的友情,她很想加入到这个小团体之中,但是徐月英笑眯眯的说:“拜尔森小姐会说英文、法文,郑夫人会说什么文?”郑夫人是旧式妇女,并没有留过洋,也只能干跺脚,背地里生闷气。 很快到了陈怡玢婚礼,大小姐跟王绶云说:“在我们沙弗,新郎新娘结婚前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克里斯晚上要跟我在一起,我来监督你们俩!” 搞得王绶云欲哭无泪,偷摸跟陈怡玢说:“我怎么感觉好像来了一个情敌一样?” 陈怡玢安慰他:“她在平城的时间不多……”王绶云虽然知道,但是也深深的败给了大小姐。 大小姐让她的佣人将她带来的东西拿上来,这才想起来说:“哦,塞德也让我给你带来礼物了,我都差点给忘了。”没等递给陈怡玢看,她就先把礼物给拆开了,边拆边嫌弃,说:“塞德的品味一向跟他贵族身份不相符……” 结果看到一套古董级别的蓝宝石项链,一颗十克拉的水滴形蓝宝石静静的躺在丝绒盒子里,大小姐看了眼,说:“这回比以前强了一点。”随手递给陈怡玢,又拿出她的礼物,一脸得意的表情嘴上却说:“我挑的这个也马马虎虎吧。” 第129节 陈怡玢一看她小得意的样子就想笑,拿过来打开盒子,只见黑色丝绒盒子里放着一只精美绝伦的宝石发冠,黄薇甜在旁边发出“哇”的声音,大小姐得意的道:“我听说华夏已经没有贵族等级的,所以我想你就结婚也可以戴这只发冠了?” 这只发冠由许多小火油钻镶嵌在一起组成波浪形,在每一个凸起的位置里镶嵌着一颗粉钻,尤其是中间那颗粉钻,十分璀璨无比,像一只小型的王冠一样。 大小姐说:“我觉得你结婚的话,戴这个应该还是不太丢人,毕竟这是我亲手设计的。” 陈怡玢冲她说:“我亲爱的苏珊娜,谢谢,我很喜欢。” 大小姐又将自己带来的一大堆礼物给俩人分了,还给黄薇甜一个盒子,说:“本来不想给你的,但是这是艾伯特送你的。” 黄薇甜听到艾伯特的名字,想起了在康顿大学的时候,那个在她窗户下面向她告白的少年,那些青春的回忆,想在想一想都是十分的美丽的。 但是她没有打开那个匣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霸王票: 第121章 120 然而大小姐带来的礼物显然不止这些,当她从一只大木箱子里拿出一条缀着碎钻和珍珠的婚纱的时候,连陈怡玢都被这件婚纱美得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大小姐将婚纱和宝石发冠一起放在她手上,说:“我飘扬过来看你,就是希望看到你穿上婚纱,戴上我送给你的首饰,我想看到你最美丽、最重要的时刻,看到你嫁给那位‘幸运先生’。”她还不忘了调侃王绶云。 黄薇甜上前摸着婚纱说:“好漂亮啊。” 大小姐道:“当然了,这是cc克莱恩女士特意为克里斯设计的婚纱,虽然她的品牌没有婚纱设计这个业务,但是为她的股东送上一个礼物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怡玢看到木箱子里还有克莱恩女士的手写卡片,带着cc.classic香水味道的卡片,卡片上写着:“我亲爱的克里斯,希望我的婚纱能让你更加美丽,爱你的克莱恩。” 黄薇甜拍手道:“我就说嘛,现在谁结婚不举行两场典礼啊,就你还老古董。” 陈怡玢看到大小姐送的宝石发冠和漂亮的婚纱,想到上辈子那不伦不类的粉色婚纱,也点点头,道了声“好。” 决定举行中西婚礼之后,又重新跟举行婚礼的平城大饭店敲定流程,重新安排了入场、开席的时间等等,虽然费了一点功夫,但是三人也还是乐此不疲。 婚期将近,整个陈公馆的人都忙了起来,送请帖的,打扫卫生的,装扮新房的,整个陈公馆焕然一新,大小姐恨不得所有东西都重买新的,如果不是婚期太赶,甚至想在沙弗重新定制新的家具运来。 拜尔森家训练有素的佣人也让陈公馆这些佣人见识到了公爵家的素质,陈怡玢家里一直没有个管家类的人物,这回苏珊娜的老管家来了,全权接管过来,干活效率快了很多不说,连佣人们的精神面貌也是大为转变,让人不得不佩服拜尔森家族百年传承的实力。 婚礼前的两天晚上,大小姐难得善良的放开了陈怡玢,说是特批‘幸运先生’两晚,王少将简直感激涕零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总让佣人给大小姐夹她喜欢吃的‘上帝跳墙’,搞得大小姐睨着他说了一句:“别逼我反悔。” 黄薇甜在旁边看好戏,跟李少雍说了句:“公爵阁下威武。” 李少雍说了一句:“嘉和哥魅力大啊。” 晚上王绶云好不容易洗干净躺在床上等来了嘉和哥,一把将陈怡玢从地上拉到床上,颇有几分可怜的喊着:“嘉和……” 陈怡玢摸摸他的头安抚着他,王绶云却一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亲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俩人衣衫已有些不整,王绶云想到后日的婚礼,才放开陈怡玢,改为搂着她,俩人调匀了气息,静静的搂在了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王绶云说:“今晚我终于能跟你睡在一起了,可惜却只能老老实实的。” 陈怡玢说了一句:“否则你还想干什么?” 王绶云理所当然的说:“饮食男女,做点喜欢做的事情。”手掌来回抚摸着陈怡玢腰肢上的柔嫩肌肤,还是忍了下来。 王绶云搂着陈怡玢,说:“嘉和,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陈怡玢道:“太快了,所以像做梦一样吧?” 王绶云赶紧道:“不快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可不想等更久了。我简直像唐僧取经一样,历经九九八一难才娶到娇娘子。”说着,他十分高兴的吻着她的后颈,轻轻的吻让陈怡玢有点痒。 王绶云搂紧了她,低声的说:“以后的生活我们都能在在一起了,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对你说早安,晚上能拥你入睡,以后不管是困难还是甜蜜,我们都在一起。” 陈怡玢笑:“王先生还是一位感性的人呢,敢情以前的文学系是没有白读了的。” 王绶云挑眉,道:“我这不是因为我们的婚礼,想对你多说一点嘛,我怕你明早起床就后悔了,跑了,我现在是上战场前的开战演讲,有稳定军心、激励士气的作用。” 陈怡玢闷声笑,捧住王绶云的脸,对他的嘴唇亲了一口,说:“我的王先生,我很想明天就被人叫做‘王太太’。”说得王绶云心花怒放,搂着陈怡玢美滋滋的。 第二天醒来,王绶云和陈怡玢就得分开一天。 中午的时候姆妈和陈父还特意过来,陈父的意思是让陈怡玢从陈家出嫁,但是陈怡玢说:“现在的‘文明婚礼’没有坐花轿、跨火盆的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也就拒绝了陈父的好意。 姆妈在旁边也没吱声,她因为过年的时候跟陈怡玢的事情,心里还有点小疙瘩,但是想到是嘉和的好日子,也就放下心里那点不痛快,想着以后尽量补偿她。 本来姆妈以为像陈怡玢和王绶云都是二婚,他们的婚礼应该是低调的,可是前些日子看到陈怡玢在客厅里写请帖,听到黄薇甜跟她解释那些人代表的势力,姆妈这才咋舌,想到之前二儿子跟她说那句:“在这个家里,姆妈还是把嘉和当做男孩看待吧。”如今看来,嘉和虽然是女儿身,但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结婚前一晚,姆妈又要训导女儿结婚后要孝敬公婆,好好伺候丈夫这样的话,陈怡玢忍着皱眉头的欲望听了下来,姆妈还说:“结了婚就好好跟王少将再生一个孩子,这女人啊,只有有了孩子才是真的站住了脚,我那里还有生男孩的秘方呐!” 陈怡玢没有跟她多说,姆妈是自己的姆妈,这是活两辈子也改不了的事实,她不想在结婚前一天让大家都不痛快。好在姆妈说了几句就被陈父叫走回家了。 大小姐说把嘉和让给王绶云两晚,其实婚前那一晚根据旧俗,新郎跟新娘是不能见面的,王绶云甚至到黄公馆住了一宿。 晚上大小姐和黄薇甜抱着枕头在陈怡玢的大床上一起聊天,三人想到曾经在康顿大学的日子,想起那段日子虽然学业繁重,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和充实,三人那时候还天天在一起,非常快乐。 大小姐问陈怡玢:“克里斯,你真的想嫁给王少将吗?”认真的时候又不叫王绶云为‘幸运先生’了。 陈怡玢说:“嗯,很想的。” 大小姐又不死心:“你不害怕吗?” 陈怡玢道:“你知道我的,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这一次最难也不过像上次那样,那我不都挺过来了吗?而且我对‘幸运先生’有几分信心的。” 黄薇甜也说:“是啊,随庆很好的。” 大小姐又说:“那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塞德吗?” 第130节 陈怡玢说:“卡文迪许家族的继承人,你又为什么不去考虑呢?与你的身份也是相配的。” 大小姐说了一句:“转移话题也没用。” 陈怡玢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三个女生一起过了最后的单身之夜,第二天一大早,陈怡玢穿着由‘蝶恋花’裁缝们集体给她缝制的红色喜服出嫁了,上衣用金丝彩线绣着凤凰,臂弯的那层袖子的袖口上也用金线绣着波浪花纹,外面那层袖子上绣着盘枝的吉祥图案。裙子上绣着吉祥如意的花样图案,也用同样的掺金丝的彩线绣的,不仅绣娘的工艺了得,那金丝也是真的掺着金子的,行动之间衣料上流光溢彩,十分的漂亮。 陈怡玢被涂了面,画了眉毛,涂着大红的口红,显得面白唇红,她没有拿盖头遮着脸,身上戴了一套鸽血红宝石首饰,正是朱伯逸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这样的红色十分难得不说,也十分衬今天这个场合,鸽血红宝石比金子更名贵许多。 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人很多,宋定海和徐月英的出席让南方军队数得出来的将校官都来参加了新任第四师师长的婚礼,苏珊娜大小姐的出现让工部局所有的沙弗高管和大使都出现在这场婚礼上。 大哥二哥包括陈怡玢的人脉圈子让平城的银行家们、财阀富商们,甚至还有在康顿的校友们,还有张少白、沈应东也都出席了这场婚礼。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陈怡玢和王绶云的这场婚礼云集的人物都还被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平城的银行家、企业家不仅见到了半个华夏的掌权人宋定海,更见识到了来自沙弗的女公爵,他们看到那些工部局趾高气昂的洋人们对待拜尔森小姐的热情的态度,让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重新掂量起陈怡玢和王绶云这对夫妻的政治和人脉能量。 朱伯逸穿着一身西装也出席了,当他看到陈怡玢戴着那套他送的鸽血红宝石首饰的时候,心里是暖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尽管笑容有几分寂寥,但是也是祝福陈怡玢的。 中式的婚礼更注重长辈们的重要性,俩人拜了天地和长辈之后,又换成了西式的婚纱,王绶云倒是方便,他一直穿着军装的大礼服,腰板挺得很直,今日的他显得格外的英挺,他大礼服的胸前挂满了他大大小小的战役得来的勋章,标志着他彪炳的战功。 陈怡玢再出现的时候,她穿着克莱恩女士特意为她设计定制的婚纱,婚纱上的碎钻和珍珠随着她发步伐发出夺目的光辉,礼服是大一字领的,她头发被盘起,大小姐送她的那顶发冠占据了一切的光芒,她的身上除了这一顶璀璨的宝石发冠之外别无首饰,西洋进口的白色蕾丝头发遮着她的面容,将她美丽的脸庞衬得高洁。 王绶云拉着她的手,行走之间,陈怡玢还能听见他那一身勋章发出的微微的碰撞声音。王绶云的手很热,甚至因为紧张微微出了一点汗,但是他拽得很紧,生怕陈怡玢跑了一样。 大小姐和黄薇甜也穿着女傧相的粉色礼服,金发碧眼的大小姐惹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断的往她身上投注,她身上没有戴首饰,只有手上戴了一只拜尔森家族的大戒指,十分的名贵,她微微昂着下巴,目光无旁骛。 事后,黄薇甜戏称大小姐好像比嘉和都紧张,都像是她要奔赴婚姻殿堂似的,惹得大小姐白了她好几眼,逗得陈怡玢直乐。 姆妈看到这样漂亮的陈怡玢,这一次嘉和穿着美丽的婚纱,戴着名贵的珠宝,有优秀的夫婿相伴在身边,姆妈心里特别高兴,感动得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还嘟囔着:“大喜的日子,你看我这人。”陈父这时也颇能理解她,还拍拍她的肩膀,因为陈父也特别感动。 宋定海被邀请为证婚人,念着他们的证词: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又语重心长的说:“婚姻之间要互相体谅,互相扶持,和和美美才能携手相伴,愿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百年。” 待宋定海下台之后,沙弗大使先生也被邀请上来,作为这场西式婚礼的最后,他对陈怡玢和王绶云说:“请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说,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顿了一下,他看向俩人露出笑容,说:“根据神圣经给我的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俩人交换了戒指,王绶云将手搭在陈怡玢的肩膀上,在众人注目之下轻轻了亲了她,他轻声的说:“王太太,我会用尽我所有,去爱你,给你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唐糖同学提议的那段 我用上了,你发现了吗? 晚安咯大家 第122章 121 那天晚上洞房的时候,是王绶云特别高兴的时候,他在大小姐斜睨着他的眼神里将陈怡玢拉上了楼,走到二楼的时候甚至一把将陈怡玢抱在怀里,将她一路抱到三楼主卧的床上。 将陈怡玢放在床上之后,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亲了下来,陈怡玢微微的推拒说是:“没有洗澡呢。” 王绶云说:“我等了几天了,等了好久,一会儿我帮你洗吧。”说完也是反对无效,显然大小姐这些天霸占嘉和哥的行为严重刺激到了他,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很是憋闷。 说完已是将陈怡玢亲得喘起了气,王绶云熟能生巧,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服,手掌伸进去,揉捏一会儿已经是润湿一片,衣服半遮半穿着,王绶云已经着急的脱下他的衣服,确定了陈怡玢做好了准备,使劲的顶进去,一寸寸的充满着陈怡玢。 过了很久,俩人结束了第一场□□,王绶云从后面亲吻着她的后背,后背上布满了很多他造成的红点,印在陈怡玢雪白的裸背上,让王绶云更有情动的感觉。 然后,王少将兑现了他的承诺,‘帮’陈怡玢洗了澡,又从床上折腾到浴室里,说是帮忙,可到了里面又变了调,洗着洗着,就从后面又折腾了一次,从卧室里都能听见俩人在浴室里喘息和低沉的声音。 王少将手扶着她的腰肢,陈怡玢这个姿势不得不扶着墙,更显得腰肢纤细,王少将一边从后面啃吻着她的后颈,一边慢慢的厮磨着,磨得陈怡玢变了声音,王少将又用尽全力使劲的撞击到深处,惹得俩人都发出了闷闷的哼声。 前一次刚试过的时候,王少将就已经能夜夜当新郎了,更别提这是他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更是让他十分高兴,从浴室出来,陈怡玢被他平放在床上,王绶云满足的搂着她,她光裸的肌肤贴着他的,王绶云的手掌在她背后漫不经心的轻抚着,结果摸着摸着,又变得认真起来,又拉着陈怡玢折腾了一次。 这一次结束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陈怡玢沉沉的睡了过去,王绶云这才心满意足,搂着王太太也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醒来,在床上躺了半天,然后在大家吃午饭的时候出现了。 大小姐特别不乐意的哼了一声王绶云,王少将本来一个挺腼腆的人,这时反倒是笑眯眯的,脸皮变得厚了起来,一看他红光满面,餍足之极的样子,大小姐的哼声都是从鼻腔里发出的,显然是对‘幸运先生’很不满。 饭后陈怡玢宣布她和王少将已经向朱伯逸借好了一处在平城郊外的温泉别墅,“大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一起去那里住几天,好好放松休息休息。” 黄薇甜自然十分高兴,说:“还要打马吊!” 陈怡玢说:“嗯,那把我们那副象牙马吊带着。” 大小姐说:“打马吊我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就没有怕过谁。”她得意的冲王绶云挑挑眉毛,王绶云说:“大学的时候也曾经打过几次的。” 连李少雍都十分高兴,新任外交部次长先生说:“我把上桌的机会让给我老婆。”黄薇甜在旁边直夸他上道。 一行人收拾了一堆行李就兴冲冲的去了,结果到了朱伯逸的别墅,发现别墅里应有尽有,什么象牙马吊牌就准备了好几副,因为听说陈怡玢他们过来玩,还特意从朱公馆调过来几个佣人专门整理了一番。里面的装饰很多都换成了红色,特别有新婚的喜庆感觉。 王绶云说:“让恒之费心了。” 陈怡玢道:“恒之一直是这么有心的人。” 正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屋里窜了出来,蹭蹭蹭的跑过来一下就撞到了陈怡玢的怀里,大喊一声:“干娘!” 没等陈怡玢说话呢,身后的阿光就大喊一声:“阿宝哥!”然后两个孩子就像久别重逢一样抱在了一起。 原来陈怡玢办婚礼这两天,阿光被朱伯逸接回了家,朱伯逸跟他说说是干娘太忙了,等过两天再过来。阿光不情不愿的回家呆着,白天虽然还在陈公馆玩,但是知道干娘要嫁给别人了,阿宝心里就很不开心。 今天趁着朱伯逸不注意就跟来这边整理房间的佣人一起过来的,陈怡玢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也摸摸阿宝的头,说:“这两天干娘忽略了阿宝,阿宝不要生气,原谅我好吗?” 阿宝扭头看她,小朋友的眼睛特别清澈,看着陈怡玢蹲着身子在他面前说话,阿宝点了点头,胖嘟嘟的脸蛋跟着微微颤了颤,陈怡玢抱着他亲了一口,王绶云还说:“王叔叔领你们去打猎!” 两个娃一听要去打猎,都乐得手舞足蹈,阿光还说:“珊珊一定后悔死了,她跟二舅母回家了,哈哈!”还跟阿宝击掌,阿宝一本正经的说:“女孩子最讨厌了,动不动就哭。”阿光补充一句:“还爱告状。” 黄薇甜看见两个娃这样,哈哈笑,上前去捏两个胖小子的脸蛋。 第131节 阿宝看到了大小姐,还特别绅士模样的挺着小胸脯上前来,说:“日安,亲爱的拜尔森小姐。” 苏珊娜笑着说:“日安,我亲爱的小绅士。” 阿光凑过来,拉着大小姐的裙子,说:“我也是小绅士!” 大小姐也捏捏阿光的脸蛋,说:“是,我的小绅士。” 阿宝还说:“苏珊娜姨姨,你能教我说洋文吗?” 大小姐说:“可以啊,可是你为什么要说洋文?” 阿宝说:“他们都说我长大了要出去读书,要有出息,必须会洋文啊。” 大小姐说:“好啊,我在沙弗等你来读康顿大学。”她的神色很温柔,难道看到一向端着贵族范儿的她露出这种温柔的笑容。 阿光也在旁边说:“我也要去读康顿大学。”他挺起胸脯说:“姆妈就是从那里毕业的,我还有康顿大学的校徽呢,姆妈给我的!” 阿宝也不甘示弱说:“将来我也要戴上康顿大学的校徽!” 陈怡玢从后面搂着两个娃娃,说:“好呀,我们全家都是康顿毕业的,不过想读康顿大学可不容易,你们要好好努力学习的,不许贪玩!”还不忘了趁机教育一下。 虽然说是教育,但是该玩的时候她也不会拘束孩子,这几天的时间里,大人们在打马吊、泡温泉,王绶云或者李少雍就领两个孩子在这栋别墅旁的小山里打麻雀和野兔子,后来李少雍累得扶着他的后腰说:“我这老胳膊老腿可不适合跟小孩子疯跑了,还是王少将新婚有体力啊。” 王绶云说他:“这跟新婚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都是新婚!”逗得黄薇甜大笑起来。 后来王绶云还让人从马场领来他的爱马,领着两个孩子在空地上学骑马,院子里不时传来两个孩子的笑声和尖叫声,后来两个娃还为了争夺王叔叔的喜爱进行了一场保卫战,晚饭的时候阿光主动给王绶云夹了一块肉,说:“叔叔吃肉,有力气。” 阿宝立刻夹了个猪蹄说:“叔叔吃猪蹄,有劲儿跑。” 一向爱娇的黄薇甜说:“这都是怎么了?” 王绶云吃着两个孩子给夹的菜,颇有点得意的说;“我说明天领他们骑我的马,谁表现好就可以单独骑一会儿。”笑得十分开心,他非常享受这种被两个孩子包围的感觉。 陈怡玢说他:“单独骑可要注意安全,你要在旁边多看着点。” 王绶云道:“我心里有数。”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王绶云又对两个娃说:“看你俩谁先跑到房间里,谁先上床,谁先入睡,我明天就奖励谁!”两个小胖墩蹭蹭蹭跑了出去。 陈怡玢道:“你倒是有手段啊。”王绶云十分开心的拉着陈怡玢,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现在可是老当益壮。” 陈怡玢啐他一句:“你也不嫌弃害臊。” 王绶云道:“我应该骄傲才对。”又低声的问她:“难道你不喜欢吗?” 陈怡玢回他一句:“谁理你?”然后也上楼了,王绶云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俩人进了屋,王少将又生龙活虎,夜夜当新郎了。 王少将不仅自己舒坦,也喜欢让陈怡玢舒坦,特别会讨好她,在床笫之间,用尽所能去让她感受奇妙的快感,每每总在陈怡玢欲罢不能的时候将自己蓄势多时的利器送了出去,一下到底,让俩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几人又在别墅里休闲的住了几天,陈怡玢打马吊的技能有所上升,大小姐不愧是号称自己打遍罗康纳学院无敌手,将陈怡玢和黄薇甜两口子打得落花流水,大小姐还矫情的说:“这是怕我钱不够花来给我送钱吗?” 玩了几天之后,王绶云领着孩子们猎到一只野兔子,两个孩子高兴极了,一定要做成晚饭吃,后来陈怡玢让人将兔子处理好内脏和皮毛,涂上了蜂蜜和酱汁,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大家在院子里围炉烧烤,让吃惯了中西餐的他们也是感觉新鲜的。大小姐刚开始还埋汰他们:“这是没有脱离进化的一种吃法。”等吃了一口皮脆柔嫩的烤兔肉之后,蜂蜜和酱汁的味道浸到肉里,再加上兔皮烤得脆了,肉吃起来又很香,那口感真是让她难忘。 正吃着,别墅的主人朱伯逸出现了,大家对于他的出现十分开心,阿宝还把自己刚拿到手的大腿贡献了出来,要给朱伯逸,并且用油油的小嘴说:“我跟阿光两个人捉到的!” 朱伯逸摸摸他头,夸他真厉害。佣人又给他添了一副碗筷,朱伯逸平日里吃得清淡,所以也就跟着吃了一口,便专心吃炒青菜和稀粥了。吃完了饭,他还跟众人一起打了马吊,朱伯逸打马吊的水平果然跟他之前跟许开疆说的那样,不是十分出众。 事实上,岂止是不出众,简直是十分痛苦,让黄薇甜两口子痛苦,因为朱伯逸总扔出让大小姐胡牌,黄薇甜来人输得很惨,黄薇甜还夸张的说:“输得就差当裤子了!” 结果输得果然连裤子都没了,后来黄薇甜说:“不行,我跟文澜得出去透透气,我得转转运气。”俩人中场休息一会儿了,苏珊娜借口去洗手间。 屋里就剩下陈怡玢和朱伯逸,朱伯逸说:“谢谢你能在婚礼那天戴着我送你的珠宝。” 作者有话要说:  坐着都能睡着了,太困了,晚安 第123章 122 王绶云上车之后,陈怡玢冲他露出揶揄的表情,大小姐干脆说了一句:“‘幸运先生’的女人缘很好嘛。” 王绶云有点尴尬的解释了刚才邹仁美往他身上靠那一幕:“邹二小姐向我表白,说想给我做小……” 大小姐中文毕竟还没有那么好,挑眉看陈怡玢,陈怡玢笑眯眯的解释说:“做小的意思就是想给他当情人,不求名分的那种。” 大小姐刚要说话,王绶云也是怕了她,说:“我立场十分坚定啊,你看我立刻将她推开,所以她十分不高兴的跑走了。” 大小姐哼哼两声,说了句:“出门可算还是带着脑子的。”就不搭理王绶云了。 陈怡玢道:“邹督军去世了,留下一群女人,想必生活是跟以前比不了的。” 王绶云叹了一口气,才说了一句:“这就是乱世,结束这样的局面才会让人过上安稳的生活,不怕被欺凌,不怕别人欺负。” 陈怡玢道:“欺凌和被欺负不管是什么朝代都会有的,这是消除不了的。” 王绶云道:“我是就算没落了、贫穷了,可是遵纪守法,也还是会有安稳的生活。像邹家这样,邹督军去世之后,听说他的那位女婿已经跑了。” 陈怡玢想到后世在和平年代的生活,对王绶云说:“会有你期望的那一天的,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用眼睛去看到那个时代。” 王绶云抓紧了陈怡玢的说,冲她露出笑容,他的脸庞仍是那么坚毅,他说:“会的,我们俩个一起。” 几天之后,宋定海又继续挥兵北上,领兵向北方的许伟和宣战,同时,王绶云被下令驻守平城,为宋定海守住这个东南门户最重要的海港和税收城市。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王绶云就收拾行李去平城外三十里的军营去驻守了。王绶云在离别的时刻总是起得很早,作为一位实权派的军官,他的内心总有一些跟以杀人为职业的军人身份相反的柔软,他在模糊的晨光之中亲吻着陈怡玢的额头,依依不舍的离开。 公馆外面等着他的,仍旧是他过去的副官唐辰,唐辰也跟着王绶云到了第四师,他跟王绶云说:“老大,那个邹凤美到处在散播你杀了邹世雄的谣言,要不要派人让她闭嘴?” 王绶云上了车,披上了军装就好像将那些柔软都完全锁上了一样,冷硬□□的线条让他完全是一位铁血的将军,他说:“她说的是实话,让她随便说去吧。” 第132节 唐辰说:“这好吗?” 王绶云说:“这个世道,你有权,你说的就是真的,你没钱没权,说的话也是假的。” 王绶云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说:“我不会忘记,在我弃文从军之前,在平城遇到宋先生的时候他对我说的话,我相信这个国家会成为他所一直坚持的那样,自由、民主、平等,没有压迫也没有洋人来欺负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活得很安稳,这才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邹督军虽然集合了几省的兵马,但是他本质上还是想割据一方,成为一个军阀的,他既没有为这个国家操心的心思,也没有一颗给人民生活稳定的心……” 唐辰道:“这种人,动手的时候血溅到我的脸上,摸一把都觉得满是油腻的。” 王绶云一叹,低声一句:“赶紧结束这乱世吧……” 宋定海离开之后没多久,陈怡玢和张少白的西医学校正式开学了,在阳春三月里,陈怡玢在台上看着一张张看向她和张少白的年轻面孔,说:“你们都是我们祖国未来最坚实的保障,你们所学的技术会救无数人,在学会使用手术刀之前,请先学会对得起良心,也请你们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 陈怡玢说得不多,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将发言的机会给了张少白,张少白知道自己要发言,还有点紧张,说:“我就不说了,粗人一个,还是你来说吧。” 陈怡玢道:“这是张大哥你创立的学校,你和你的兄弟们花费了很多心血,没有人会嘲笑你,只会将你铭记在心里,还有那些年轻的白相人,他们是知道谁是他的头儿的。” 张少白摸摸他短短的头发,勉为其难上了台,先用麦克发声说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张少白。”看到下面鸦雀无声的样子,张少白心里也不那么憷了,尤其看到几个他特意打算栽培的年轻白相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混蛋们,康庄大道我替你们铺好了,爬不上来的就是孬种!” 说完这句话,得到了所有白相人的鼓掌,张少白一下就有信心了,又说了很多,最后晕陶陶的下来了,自我感觉还颇为良好。 沈应东站在陈怡玢身后,他现在是这所西医学校的校长了,虽然他不懂医学技能,但是他可以镇住那些年轻而带着躁动的学子们,并且他是陈怡玢和张少白都认识的人,所以在张少白研究谁来做校长的时候,陈怡玢提了他。 事后沈应东知道这件事了,虽然远不知道未来这些学子们的影响力,但是在校园里,每个孩子都管他叫‘沈校长’的时候,一辈子粗惯了的沈应东心里也是十分激动的。 在张少白上台讲话的时候,沈应东跟陈怡玢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声谢,陈怡玢道:“看中沈大哥一身侠义之气,我们的学生虽然技能很重要,但是医德更重要,希望这群年轻的孩子在沈大哥的调.教之下,可以成为认真对待病人的医生和护士们。” 沈应东说:“我必会尽我所能。” 几年之后,第一批毕业生从学校毕业之后,因为学校已经有了名气,张少白又特意聘请了一位十分有名望的西洋大夫来做校长,沈应东退居为副校长,但是学生们见了他仍旧十分高兴的管他叫:“沈校长!”沈应东总是这样骂骂咧咧、粗枝大叶,但是十分护着学生,尤其是在校际之间打群架的时候,沈应东敏捷的身手,还有他当年作为东半城老大的那些事迹,都让这群孩子十分推崇。 沈应东的学生们也许不是技能最好的,但是他们都很认真,都还记得沈应东一直骂骂咧咧说他们的话:“你不认真对待你的病人,你做个屁医生?拿起那把手术刀,你就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你得对你手下的生命负责任,你不负责任,你能背负得起几条命?到你闭眼睛死了,你敢下地府吗?我的学生若是负了人命,我第一不让他!” 又过了一段时日,王绶云从军营回来在家睡一晚,俩人小别胜新婚,王少将搂着陈怡玢分外热情,好像将这些天积攒的热情都一口气表达出来一样,从屋里折腾到浴室,又到卧室里的小沙发上,从里到外到处是王少将留下的痕迹。 接下来一段福利去微博看。 王绶云也没有在家呆多久,中午吃完了饭又急匆匆的赶回军营,绝没有其他军官那样擅离职守,在平城的花花世界寻欢作乐的样子,他还尽职尽责的练兵,让自己做到与士兵吃住在一起。 李少雍和黄薇甜因为宋定海在攻打望京,所以暂时还没法回到望京去,那天晚上,黄薇甜特意让厨师给大小姐做一道糟钵头,她十分恶趣味的想瞒着大小姐,想看看大小姐吃下去之后,知道这道菜是用住的下脚料做的时候,大小姐该是什么反应,估计大小姐的脸都应该绿了吧? 糟钵头这道菜虽然食材用的是猪的下脚料,猪舌头、猪肺、大肠等等,但是做出来之后一点也没有腥臊的气味,反倒糟香扑鼻,吃进嘴里又软又有嚼劲,回味无穷,是十分有名的菜。 做法很简单,只是很需要注意火候,所以能做出既没有腥味又好吃的饭店也不是很多,陈怡玢上辈子流落到南港的时候,就特别想念那一口糟味十足的糟钵头,可惜在南港和在曼哈顿都吃不到地道的糟钵头,所以这辈子这道菜就常出现在陈公馆的饭桌上。 本来黄薇甜自己也是不吃这种用猪内脏做的菜的,而且还十分嫌弃,黄薇甜跟着陈怡玢一起尝了陈公馆做的糟钵头之后,从此也就跟着吃这道菜了,后来还渐渐喜欢上了。 黄薇甜看到这道菜上桌,假装不经意的跟大小姐说:“来,吃口这道菜,十分好吃,我很喜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结果她刚吃两口就发出呕吐的声音,紧接着就跑向了洗手间,李少雍赶紧也跟着去看看。 陈怡玢还以为是厨师没把菜处理好,正准备问问的时候,黄薇甜被李少雍搀着走出来,说:“我这个月的那个……好像没来,我不会是怀孕了吧?”她抬头看向李少雍。 李少雍听了她的话十分高兴,陈怡玢也很高兴,立刻派人去请了项大夫过来,项大夫给她把了脉之后说:“李夫人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时日尚浅,等过一段时日再把脉确认一下。”接着他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但是这些话,黄薇甜都没有听见去,呆呆的合计自己竟然真的要当母亲了。 她摸着肚子,跟李少雍俩人眼睛对着眼睛,俩人都高兴极了。 黄薇甜笑着对陈怡玢说:“嘉和,我怀孕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段福利去微博看:晋江老衲吃素 第124章 123 黄薇甜怀孕之后,更是成为陈黄两家的焦点,本来她就爱娇,这下更是肆无忌惮,李少雍本来在家里就已经沦落为说下句的,自从黄薇甜有了孩子,那些应酬饭局、牌局也不去了,天天围着黄薇甜,连黄薇甜在院子里散步都怕她脚酸了。 陈怡玢有过生孩子的经历,就跟李少雍说:“平稳的走一走还是没问题的,你不要过太操心。” 李少雍说:“嘉和,我年过三十了才有第一个孩子,心情也是控制不住。” 黄薇甜在旁边一边吃水果一边说:“嘉和有经验,听她的没错。”说完之后又跟陈怡玢说想吃她亲手做的酱牛肉,陈怡玢自然答应,洗手换衣服给她做菜。 黄薇甜吃上一口就说:“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道。”大小姐在旁边点了点头,说:“这门手艺倒是不曾丢下。” 几人吃了饭之后,陈怡玢领着大小姐去白楼花园那里转转。此时的白楼花园最早开放的虞美人已经打了花苞,看起来也是浓红翠绿,十分美丽的。 只是她俩才下车,就能看到公园边站着几位洋人,他们一边拿着图纸一边对着白楼花园的位置比划着,显然是在构想未来盖在这里的建筑是多么的宏伟和瑰丽。 陈怡玢这块地卖给顾繁城也有一段时间了,通过她的关系,二哥那里倒也很痛快的将钱贷款给了顾繁城,只是顾繁城的这块地皮现在就抵押在中枢银行那里了,张少白还笑称:“真是怎么算都算不过银行家啊。” 顾繁城拿到了钱,就开始找德国洋行开始测量土地并且做建筑设计,顾繁城虽然是大老粗,但是也知道德国人盖的房子好,知道美国人的新式马桶好,知道法国人的水晶灯好,他对这里是有野心的,所以东西都是按照当时最好的来买。 大小姐说:“那就是你曾经在信里说的那块地吗?” 陈怡玢点点头,领她走在花园边,又向那栋四层白色小楼指着,说:“这块地我已经卖了,只留下那栋白色的洋房和前面的小花园,我预计在那栋楼里卖西洋货品和洋文书籍,卖西洋的玻璃丝袜,香皂,钢笔等等日常最为需要的东西。” 大小姐淡淡的道:“你总是这样,喜欢挣这些琐屑的小钱,当年在康顿的时候开的那个‘美食角落’每年挣几千块英镑,还不够操心的呢!现如今你又开始卖这些东西,你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商贩了吗?把钱投到美国股票上,挣到的远比现在多,也容易得多,何必这么费事?” 陈怡玢自然知道这么一分一文的挣钱没有炒地皮和炒股来得快,尤其她还知道一些著名股票的走向,想挣钱更是容易,可是不管是她办医学校还是准备卖西洋书籍和日用品,都不过是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二十多年的动荡,为将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准备而已。 陈怡玢道:“其实我也不是想挣钱,在这里卖西洋的书籍和东西不过是为平城的文人和百姓们提供一个更方便和便宜的渠道罢了。”她没法跟大小姐解释那么多,只能简单的这么说。 依大小姐的性格,听了陈怡玢这么说自然说了她一句:“无聊。” 陈怡玢笑,领着大小姐进入到白楼洋房里,她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就叫做‘繁森西洋百货’。” 大小姐明显就是一副陪陈怡玢来逛逛她的产业的样子,只是到处走走看看,并没有评价太多,陈怡玢对她说:“我想卖西洋的百货商品可是还得让你的管家来替我操心的,回头我把想要的东西列个单子给你,就托你帮我多费心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不爱搭理她,显然是看不上这么丁点所谓的‘生意’,她说:“你自己跟他商量去吧。” 第133节 陈怡玢领她上了四楼,说;“这里我预计开一间西洋书店,可其实我卖书不是给大众看的,是给少数能看懂洋文的文人看的,我希望他们能够将一些精彩的西洋书翻译过来,传到国内,将来给更多的老百姓看,让他们也有了解国外的渠道。” 她又说:“去年我还购入了一间小出版社,目前只出了四套精美的复刻古籍书,如果我的设想能实现的话,这个出版社就会出版优秀翻译书籍的。” 大小姐听她说这些话,说:“克里斯,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多爱你的国家。” 陈怡玢:“在国内的时候,天天生活在这里没有体会,只有到了外国受欺负了,才明白国家的含义,只是我的国家现在这个样子,内乱不断,又谈什么当家作主呢?而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个人,做不到拯救世界,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陈怡玢笑着,说:“我爱着这片土地,爱着这里的文化,爱着这里的亲人朋友们,可我毕竟是一个自私的人,只爱着自己爱着的一切。” 大小姐道:“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你说这种煽情且掉牙的话,真是无聊。”她转身在这里转了一圈,透过西洋复古窗棂,她看着外面的白楼花园,又说:“可是这么无聊的事情你是希望的,我就会帮助你的。” 她看向陈怡玢,说:“谁让命运让我在那一年住进了你的寝室里呢?连我也摆脱不了神的安排,不是吗?” 陈怡玢说:“其实我觉得我人生最幸运的两件事,第一件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黄老爷,并且得到他的帮助上了康顿大学旁听,第二件事就是在康顿大学的时候遇见了你,并且和你成为朋友,这两件事情让我觉得是我一辈子的财富。” 大小姐背过脸,哼哼两声说:“不用讨好我,晚上我要吃前天你特意给薇薇安做的鸡丝热面。” 陈怡玢自然道了好,领着大小姐从白色洋房下来,她又指着东边的一片低矮的房子,向她介绍道她已经派人收购那一片的房子,准备在将来连成一片的时候,再建起一座漂亮的花园,让那里成为平城百姓散步和发生浪漫事情的地方。 大小姐听着她描述着她的梦想,有时候张嘴评价她的梦想很天真,有时候沉默,偶尔会听到她认真的夸着陈怡玢,陈怡玢都揶揄她说:“难得听见你夸我。” 大小姐说:“难得你有值得夸奖的地方。”小下巴一扬,贵族范儿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多更点,今晚太困了,写不出来了。 第125章 124 大小姐走了之后,陈怡玢和黄薇甜的情绪都不太高,李少雍怕孕妇心情受影响,每天都在给黄薇甜讲笑话。 陈怡玢也就振作着精神安慰黄薇甜,说:“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们可以一起带着孩子到沙弗去看她,沙弗距离平城也不是那么远的,不要再伤心了,她是苏珊娜拜尔森,未来的女公爵,她在沙弗的生活只有比我们想得更好,没有让我们太担心的。” 黄薇甜小声的嘟囔说:“是哦,我想她那个没良心的干什么?在这的时候天天跟我抢你做的好饭菜,我是孕妇哎!” 又说:“她回沙弗去了,一天天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未来的公爵大人、伯爵夫人呢,用我瞎操什么心!”说完哼哼两声,又摸着自己肚子说:“宝贝,等你出世了,姆妈待你去你苏珊娜姨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吃穷她!” 李少雍给陈怡玢一个眼神,意思明白无余:嘉和哥,我真崇拜侬! 陈怡玢她们收拾好心情,陈怡玢就开始每天变着花样给黄薇甜做好吃的,吃得黄薇甜每天都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才两个多月,她就有点见胖了,可是难得嘉和天天给她亲自做菜,她每天看着镜子都十分犹豫,吃多了会胖,不吃又受不了。 后来陈怡玢也是怕她体重涨太多,每天都给她做得量很少,吃两口就没了,这才控制得住。 黄薇甜摸着才刚起来的一点肚子,嘟嘟囔囔的说:“宝贝啊,姆妈跟你说啊,你干娘对你特别好,你还没出生就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将来要好好孝顺你干娘啊!”李少雍在旁边插嘴说:“还别忘了孝顺你辛苦的姆妈,以及英俊的爹爹。” 晚上陈怡玢给她做饭,李少雍陪她在院子里散散步,黄薇甜每天过得都特别惬意,别提多开心了。 在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也冲淡了苏珊娜离开的愁绪。 王绶云基本上是每周末赶回来一次,一次只住一晚上,每一次他都像积攒了很久的热情等着释放一样,拉着陈怡玢都热情极了,陈怡玢还说他:“以前看你都是正人君子一个,怎么结了婚就变样了?我是不是被骗了?” 王绶云义正言辞道:“婚前我们是单身男女,我对你尊重,不能对你孟浪,所以我严守着君子之道,可是婚后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丈夫,我们俩个是要相守一生的人,我若是再跟你君子之道,我还是男人吗?”他亲着陈怡玢,说:“再说,我对你就好像特别上瘾一样,离了你一星期都受不了。” 陈怡玢揶揄道;“一向正经的王少将嘴里说出这种话,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王绶云道:“以后你会越来越习惯的。”拉着陈怡玢又亲了下去,许是受到了黄薇甜怀孕的刺激,王少将更加卖力了起来。 他知道黄薇甜怀孕的消息之后,先是向李少雍到了喜,两位都是三十岁的先生了,都有对孩子的渴望,王绶云这才新婚,自然是不着急的,而且自从上次杨苒苒怀孕的事件之后,他对于有孩子的心思也淡了很多,他也是看开了,儿女都是缘分,来或者不来都不是他能强求的。 再说陈公馆里三个孩子每天都吵吵闹闹的,阿光也是他的儿子啊,阿宝是陈怡玢的干儿子,那也是他的干儿子,珊珊也管他叫姑丈呢,三个孩子天天都能见到面,还得哄着讲故事、哄着吃饭做游戏,跟亲生的还差什么。 王绶云还跟李少雍说:“嘉和做了孩子的干娘,那我必须得是干爹啊,我可得想想送孩子什么礼物。” 李少雍这会儿就特别实际的替自家娃讨实惠:“你先别着急,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若是要送金锁银锁什么的可还是算了吧,我岳丈和岳丈的姨太太们不知道准备了多少,金条的话我还是很欢迎的。不过你还是看看是男是女,若是女儿就研究打个火油钻的首饰,留着将来出嫁的时候压箱底的,若是儿子给整把名刀或者德国产的手枪什么的。” 王绶云说:“我干女儿刚出生就要准备出嫁了吗?我干儿子还吃奶呢就要准备拔刀弄枪了吗?还德国产的,你倒是懂得还挺多,也不怕孩子小碰伤了皮肤!” 李少雍道:“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是必须有很多嫁妆压箱底,从小我就得给她攒着,省得将来到婆家去挨欺负,你说像甜甜这样的,自己嫁妆丰厚不说了,还自带一个闺蜜,一个闺蜜比我岳丈、岳丈姨太太、舅兄、姨妹加一起的分量都重,不仅有能力还能天天看着甜甜,甜甜粘嘉和哥比粘我都多,我若不是知道嘉和哥真不是男人,我都吃醋了。” 他又捶王绶云一把,说:“你也不把她领走!”嘉和哥简直是他的伪情敌啊! 王绶云幽幽来一句:“嘉和若是真的跟我到营地住了,你确定你不会跟着薇甜一起住到营地吗?” 李少雍想了想,苦着脸,说:“我当年太天真了,明明当年在沙弗也是见过嘉和哥的,怎么那时候没有意识到嘉和哥的重要性呢?” 王绶云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嘉和的时候若是知道日后我们会在一起,我怎么还会跟杨苒苒结婚?” 时间过得很快,大小姐回沙弗之后立刻就给陈怡玢运了第一批货物,陈怡玢要的东西占了十多个大木头箱子,尤其是书籍是最沉的,最近一批新招的店员也都在学校里培训好了,正好也可以入职了。 ‘繁森西洋百货’四层楼各自卖不同的货品,日用品的定价都不太贵,薄利多销不说,四楼的西洋图书尤其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赞扬,陈怡玢还托身为报纸主编胡穆德帮她介绍一些能够翻译西洋文学的人才,翻译费和未来的出版费都有她来付,只要是在翻译这块有造诣的人才就可以。 胡穆德身为报纸主编自然是认识了一大批文学圈内的人士的,陈怡玢提出的支持翻译西洋文学真贱就是胡穆德特别支持的,他自己手头也正在翻译一些沙弗文学,只是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有一群人的力量大? 在他的心里,陈怡玢已经是一位颇有权势的商人和高官太太了,没想到她还是这么的有想法,让胡穆德特别高兴。 听到陈怡玢想集中出版一批西洋翻译读书,胡穆德高兴的一个劲儿的说:“仪玢,这是好事啊,能为后世传点东西啊!你真是有气魄啊,我一直遗憾国内没有人能做这件事,因为想做这件事的人没有钱、没有人脉,可是有钱有人脉的人又不会想做这种事,他们认为西洋文学是舶来品,既挣不到钱又会侵袭我们的文化,可是殊不知夜郎自大才是最可怕的,我们是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啊!” 陈怡玢道:“你有这个想法就最好了,我跟朱伯逸先生还合开着一间小出版社,将来也是想把翻译西洋文学这块做大的,若是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聘请你兼职管理翻译文学这块,你专门帮我负责找人翻译,并且帮我把关翻译质量,你的人品和才华我信得过的,若是你愿意,薪水也会比照你们报社那边给你的。” 胡穆德考虑都不考虑,一口应承下来,那时候报社的主编挣得本来也不少,陈怡玢这边比照报社给他,那就是双份高薪的薪水了,胡穆德既能发展翻译文学这块,又能多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晚安 第126章 125 八月平城最热的时候,她的那个富有同情心的三弟陈嘉邦回来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庶出儿子,他求学归来之后就没有继续在老宅住下去,但是为了让陈家二老放心,他还是搬进了二哥家里,结果住了一个多星期,他又彻彻底底的搬进了二姐陈怡玢家里,因为三弟发现二哥家里冷冷清清的,二嫂不常回家,珊珊都常住在二姐家里,既然如此不如他也住进去算了,反正二姐那里还有空房间。 陈怡玢对三弟陈嘉邦一向很有亲情,因为上辈子在她怀二胎被陆云鹤抛弃的最艰难时刻,是三弟一直在照顾临产的她,并且伺候她月子的,那时候的三弟也不过二十多岁出头,却要照顾一个产妇不说,而且还要照顾道她的情绪等等,是颇为不容易的。所以陈怡玢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对三弟很好,在她挣了钱之后,三弟在德国留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都是她出的。 三弟是家里兄弟之中唯一的庶出男孩,他的姨娘不是特别受父亲的重视,而且在有大哥、二哥两位神童的光环笼罩之下,敏感而多思的三弟就显得不起眼,更别提后来有了四弟,老儿子是老两口的命根子,三弟就更不被重视了。 第134节 上辈子的三弟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因为家里的财政也是吃紧,家里并没有邮寄太多钱给他,所以三弟在青年时候就养成了花钱很仔细的习惯,毕业之后在平城工作了两年就到美国去工作了,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国,也正因为如此,三弟一家子躲过了战乱,但是他本人的成就也不是很高。 所以这辈子陈怡玢在她挣到钱之后,给三弟寄钱的时候总是宽裕了一些了,但是也不忘叮嘱他:合理管理钱财,二姐有钱供你留学读书和生活,不用太节省。 三弟是从小就被忽视惯了的,陈怡玢对他好,这几年期间不止给钱还不时寄信和寄东西给他,让三弟心里觉得很暖和。他在德国的物质生活比他上辈子好了很多,每次陈怡玢多给的钱还能攒起来,能买得起一些昂贵的专业书籍,也有几个余钱与同学偶尔出去娱乐,整个留学生活过得都十分愉快和努力,毕业的时候成绩十分优秀不说,性格也比在国内的时候开朗多了。 当陈怡玢见到高挑、英俊、白皙的三弟的时候,也是十分高兴,三弟也给了她一个西洋的见面礼,拥抱了她,并且对她说:“二姐,我一直想对你当面说一声谢谢,我在留学期间你对我的帮助十分重要,我心里很感谢。” 陈怡玢道:“我是你二姐,你跟我说这些可不就是拿我当外人了?” 后来陈公馆里住进了三弟陈嘉邦,三弟还在找工作阶段,他有德国大学的学历本应是不愁找工作的,但是他是学习机械专业的,那年代留洋的人大部分还是学文科的,因为那时候的国内也很重视文科,可是陈怡玢是知道理工科在未来的重要性的,所以十分支持三弟学机械。 但是当时国内在工业发展这块并不十分先进,并且还没有十分重视这方面的人才,这种情况之下,陈嘉邦想在平城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倒也不是十分容易的,所以他常在陈公馆里呆着。 而唐阿凤跟在陈怡玢身后忙进忙出的,也就在陈公馆里见到了三弟,三弟见到唐阿凤之后惊为天人,当即就红了脸,却也不知道怎么追求女孩,于是总是拿眼睛偷偷的看人家。 三弟这种行为被一天天闲在家里的黄薇甜看见了,黄薇甜就逗三弟说:“唐小姐很漂亮啊?” 纯情的三弟当下就磕巴,说:“是、是很漂亮。” 黄薇甜又说:“要不要追求她啊?” 三弟立刻就脸红了,他肤白眼大,是陈家的男孩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因为他的姨娘长得好看,他的相貌更像他那位不爱说话的姨娘,脸红起来也特别明显。 黄薇甜怀孕后闲得无聊,正愁没事干,就开始给三弟讲唐阿凤的事,说她是跟母亲一起流浪来的难民,她们‘蝶恋花’招人的时候招到的她们母女,还说唐阿凤识字,并且还会写字。 三弟都会挺不好意思的夸:“女孩子会写字很不错。” 黄薇甜还说:“她还特别喜欢孩子,每次来等你二姐的时候,她跟阿光阿宝他们都能玩成一片。” 三弟说:“喜欢孩子的女生都很善良……” 黄薇甜笑眯眯的看他:“所以三弟,你要勇敢啊,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听过没有啊?” 三弟说:“我还没有跟她说过话……” 黄薇甜又从小包里翻出两张电影票递给他,说:“来,你去邀请她看电影,不就能说话了吗?” 这时候看电影是一件颇为奢侈的事情,因为整个平城只有平城大剧院能够看电影,并且票价还是一般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买不起的,但是电影以其通俗易懂并且表演精彩而让大家所着迷,所以在平城属于特别新奇、洋气的消费。 三弟向黄薇甜道谢,黄薇甜说:“你是嘉和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跟我不用客气,我一个孕妇也不能看电影,正好给你拿去用。” 三弟收了电影票之后还真的磕磕巴巴的去问唐阿凤,说:“我、我手里有两张电影票,你、你要不要去看?” 唐阿凤也脸红了,因为她长相美丽,在员工之间不乏有人追求,但是唐母都觉得唐阿凤现如今是大老板的秘书,将来会更有出息,再说唐阿凤的家里原来也是有点书香底蕴的人家,怎么肯将貌美单纯的唐阿凤嫁到劳苦汉子家里呢? 唐阿凤说:“我、我想去看……”她好听的声音让三弟脸红了,三弟心里想着她不仅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唐阿凤说:“但是我得问问我姆妈。” 三弟点点头,说:“我等你回复。” 唐阿凤脸红的转过身,俩人都特别尴尬,后来还是陈怡玢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唐阿凤赶紧跟在陈怡玢身后,俩人这才缓解了尴尬。 晚上唐阿凤跟唐母说了大老板的三弟弟请她看电影这件事,唐母立刻将三弟的相貌和情况向她问清楚了,其实唐阿凤也对三弟知道得不多,只是相貌和他大概的情况,这些还是从陈怡玢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三弟是留学才子,学习机械的。至于庶子等信息是一概不知道的。 唐母一听是大老板的三弟弟,心头一喜,陈家谁不知道啊,大老板的大哥和二哥在平城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大老板本人是她们娘俩的恩人不说,而且大老板也是十分优秀的,既然是大老板的三弟弟,想必也不会是差的。 但是唐母出于一片爱女之心,还是说:“但是你们去看电影那天,姆妈要偷偷看上几眼,你不要告诉他,姆妈在外面偷偷看。” 唐阿凤自然是同意,第二天就告诉了三弟说同意看电影,三弟十分高兴,俩人约了时间和见面地点,那天见面的时候三弟穿了一身新作的长褂,个子很高,皮肤白,浓眉大眼的,只是笑起来很腼腆的样子,整个人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教养、有家世人家的公子,唐母看了一眼就觉得三弟挺老实的,又想到三弟这些条件,唐母十分满意。 三弟和唐阿凤看完电影出来,正好遇到了来平城大剧院视察的张少白,说起来这间剧院还是张少白从周永成那里转手得来的,当初是一间正八经的戏曲剧院,专门用来捧红晓秋月的,可是晓秋月跟人私奔给周永成扣上了绿帽子之后,周永成就将剧院贱卖给了张少白,不再过问了。 张少白一边走一边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有一个其中说:“老爷,这部电影我们买到所谓的版权花了七八千块大洋的,虽然也挣了钱,但是西洋人特别滑头,买电影的时候就很贵,摊掉成本之后,赚的钱不太多啊!” 张少白道:“那你说怎么办?” 另一人又说:“您不是有个电影公司吗?不如自己拍几部电影,那不就花钱少了吗?” 张少白一听,道:“演电影的话还得请漂亮的女旦。”正说着,正好看到了在人群里走出来的三弟和唐阿凤。 唐阿凤今晚还特意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少女的美丽风气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即使在人群之中,唐阿凤的美丽也是一眼就会被人看到的,就是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人。 管事冲张少白说:“老大,您看,那女的长得不错,我看她比小春芳也是不遑多让啊!” 张少白是之前见过几次唐阿凤的,在跟陈怡玢唐生意的时候,唐阿凤都跟在陈怡玢身后,即使她只是安静的跟在陈怡玢身后,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总在眼前晃过也是让人难忘的。 张少白的这个管事没见过唐阿凤,还低声说:“那个女子很美,要不要替您给她……” 张少白自然明白管事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是缺女人的人,犯不上在这个事上让陈怡玢不痛快,毕竟俩人现在是愉快的合作关系,既是朋友又有共同的合作生意,比以前他追求她的时候都亲近许多。 他说:“你懂个屁,这个女孩子是陈怡玢的助理,你敢动吗?” 管事一听,说:“只要您想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给您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张少白道:“我教你一句话,钱财可以用完,但是交情用不完,别人都是存钱,但是我张少白是存交情的,钱财存起来不过是金山银山,交情用起来好比天地难量。尤其是陈怡玢这种朋友,我待她以诚,方能交下这个朋友。” 管事立刻在张少白身后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说了句多谢老板教导。 张少白第二天就去找陈怡玢说:“想借你的人一用。” 陈怡玢道:“谁?” 张少白道:“借你身后这位唐小姐。” 陈怡玢:“她是一位娇滴滴的弱女子,你找她有什么事?” 第135节 张少白道:“我的那间影视公司预计拍一部电影,专门在平城大剧院播放电影,想请唐小姐当主角。” 陈怡玢一听,心里却想着唐阿凤上辈子十六岁开始拍戏,十七岁已经是出名了,现如今唐阿凤已经十七岁了,比上辈子已经是晚了的,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是离不开那个历史的轨迹。 陈怡玢道:“我倒是同意的,只是要问问她本人的意愿。” 张少白又问已经蒙掉的唐阿凤,唐阿凤也十分激动,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电影里的人物,想一想都觉得十分激动,她想到要去问问姆妈,但是她又怕张少白说完之后反悔,当下就在陈怡玢面前点头同意了。 张少白又问了她的名字,听到唐阿凤这个名字说:“你得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阿凤这两个字未免太简单了一点。” 唐阿凤道:“那就叫唐晚照吧,我小时候爹爹曾经说过我将来大了会用这两个给我做表字的,如今他已去世,我就用这个作为我的艺名吧。 陈怡玢听到她用了唐晚照这个名字,心里想着,历史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里,那个风靡整个亚洲的女明星唐晚照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兑现承诺来还债,这是一更,二更会很晚,可以明早起来看。 第127章 126 唐晚照加入到张少白的电影公司之后,张少白看在陈怡玢的面子上对唐晚照的一些条件给的很宽,作为一个新人而言,是很不错的了。张少白很直接的就跟她说:“我跟仪玢是好朋友,你经常跟在她身边,也知道我跟她的关系,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会照顾你的。”既然是给陈怡玢做了人情,就得让唐晚照知道。 唐晚照自然是知道张少白冲着陈怡玢,心里对陈怡玢更是感谢,本身她这段时间跟在陈怡玢身边就学了很多东西,对陈怡玢就很佩服,如今到了张少白手下还继续受到她的拂照,其实在唐晚照的心里具得能继续在陈怡玢的羽翼笼罩之下,是一件非常有安全感的事。 三弟在知道唐晚照准备做电影明星之后也有过一点退却,但是黄薇甜鼓励他:“你要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呢?”三弟于是鼓起了勇气,每天骑着自行车早晚接送唐晚照。 虽然坐自行车没有坐黄包车甚至是小汽车气派,但是唐母和唐晚照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人,所以也没有太在乎这些。唐母甚至还说:“你若是心里拿不定主意,也可以把他领到家里来,我跟他聊聊天。” 唐晚照有点脸红的说:“您说什么呢,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三弟经常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面穿着一条‘蝶恋花’西洋裁缝给他订制的西装裤,比时下的西装裤更合身,显得三弟腿长、眉眼清俊,尤其笑的时候,浓眉大眼,也是颇为潇洒的。俩人都不是外向和勇于表达自己的人,所以就这样不愠不火的处着朋友,三弟也没有逼迫唐晚照,唐晚照也没有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夏天也过去了,薄薄的秋意来袭。 宋定海与许伟和之间的战争也持续了很久,两方面军队频频接触,但是没有爆发大战,双方都好像在试探和保存实力一样。他们之间的战报每天都通过报纸传递到全国,尤其是平城这样报纸传媒业发达的地方,更是有报纸深入分析两方面军队的战况,甚至还有为此而开赌局的。 军队之间的战况开赌局虽然是禁止的,但是禁不住赌徒的热情和所得钱款的巨大,在平城经常在一场军阀之战后,有人因为赌输了家产而上吊或者投江自杀的。这种事,在乱世也不过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乱景罢了。 宋定海和许伟和的这场战胜虽然战争时间长了一些,但其实两方面都没有主力部队的大规模正面交战,直到立秋那天,终于传来了双方主力队部小规模的接触战。再之后的一周,就传来了许伟和与宋定海的议和。双方暂时停战了。 在战火停歇的时候,李少雍就回到了望京,因为再不回望京去的话,待战局稳定,也许总统又换人坐了,届时他的外交次长的位置也许也换人了。 可是黄薇甜才六个多月的身孕,李少雍不得不忍痛离开。结果黄薇甜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有哭闹,反倒劝他注意安全,让李少雍挺不适应的,黄薇甜还说:“你不要担心我,嘉和在我身边,一切都是好的。”又说:“不过生孩子的时候你得回来陪我,我希望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看就能看到他的父亲,而我也希望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候有你来陪伴我。” 李少雍一听,立刻小心翼翼的搂住黄薇甜说:“我去那边呆两个月看看情况就回来陪你待产,你不要害怕。” 黄薇甜点点头,虽然有分别的愁绪,但是跟李少雍想象中的撕心裂肺还是差距很大,让李少雍都怀疑自己失宠了。 黄薇甜这边态度大方,反倒让李少雍不适应,而且李少雍确实不太放心,走之前天天在嘟囔着各种养胎事项,说得黄薇甜都烦了,说:“老公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去工作吧,我身边有嘉和哥,还有一群佣人呢,而且爹爹给我发电报了,他会在我生产之前回来陪我的。”李少雍听到自己岳丈也回来,心里才放心了一点,但是也又跟陈怡玢说:“嘉和,甜甜又得拜托给你了。” 陈怡玢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跟她还用说什么。” 李少雍走了之后一个多月,宋定海和许伟和议和成功,许伟和成为宋定海的东北大将军,向宋定海俯首称臣,宋定海平定了东北,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并且宣布华夏的统一,尽管大家知道这种统一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但是全国都为统一而高兴。 李少雍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打来一个电话,中午是等着黄薇甜起床了向她问问昨夜的睡眠情况,晚上是看看黄薇甜白天有没有什么事情。这种热情的方式就算是他在平城也是没有的。 黄薇甜有一天跟他开玩笑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周围的那些女人可高兴极了吧,终于能吃到一口唐僧肉了。” 李少雍道:“什么唐僧肉,你把我周围的人都看成什么妖怪了吗?” 黄薇甜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跟你举办结婚宴的时候,你的那些女同事和女性朋友们嫉妒的眼神,以及言不由衷的祝福,她们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取我而代之。” 李少雍说:“那是因为我魅力太大了吧?哈哈。” 黄薇甜道:“其实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算身边有人,或者偷吃了,我都不知道,不过你做得干净、漂亮一点就好了,别让我知道。” 李少雍道:“老婆,你要说良心话啊,我从回平城之后,外交部长就‘病了’,所有的工作都推到我身上,我每天除了给你打电话之外就是在工作,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出去应酬了,连应酬都是那种非去不可的场合我才去的,否则一般的牌局和派对我都推了的。” 黄薇甜也是见好就收,转而笑呵呵的说:“也对,我是怀孕了一天总爱胡思乱想,老公我好想你的。” 李少雍说:“等这边稳定下来了,我就回去,你不要害怕。”俩人又情意绵绵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电话。 过了两天,一件八卦新闻成为平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诗人陆云鹤跟才女顾思浓离婚了!而且陆云鹤还要娶杨苒苒为妻! 杨苒苒这个女人当年在跟王绶云离婚要嫁给邵兴的时候就已经让平城人记住了她,现如今她又同样的红杏出墙方式跟陆云鹤勾搭上了,邵兴又被戴上了绿帽子。 当天晚上的晚报上戏谑的口吻写着:“绿帽终将换人戴,今天是你,明天是我,问绿帽明天由谁戴?” 黄薇甜看着报纸还跟陈怡玢讨论说:“诶嘉和,你看看报纸,杨苒苒又跟陆云鹤搅和在了一起,他俩还要结婚呢,陆云鹤为了她连真爱顾思浓都舍弃了!” 陈怡玢心想上辈子陆云鹤最终就跟杨苒苒在一起了,就好像唐晚照又回到成为明星的轨道上,这两件事情其实让陈怡玢心里都有点不痛快。 陈怡玢道:“他俩的心性其实倒是颇为相投的,陆云鹤见色就喜,杨苒苒也喜欢浪漫和猎奇,俩人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不负责任。”她带有揶揄的道:“有共同点的夫妻他们的婚姻更稳定和长久。” 黄薇甜没客气,说:“婊.子配嫖.客,倒是十分合适的。” 晚上跟李少雍电话的时候还打听了这件事,李少雍作为曾经那个圈子的人,知道的比报纸多,他说:“哪里是陆云鹤主动提离婚的,是顾思浓提出的离婚,据说顾思浓知道陆云鹤和杨苒苒的事之后,忍不了陆云鹤的出轨,所以单方面对他提出离婚要求,陆云鹤本是不想离婚的,但是顾思浓咬死了要离,陆云鹤也只得签了离婚书。想必陆云鹤的心里还觉得虽然跟顾思浓离婚了,但是他还把她当做他太太,会好好对待之类的。” 黄薇甜听了,评价道:“陆云鹤真是蠢透了。” 李少雍配合道:“蠢透了,若是不蠢的话,当初能非得要跟嘉和离婚吗?当年陆云鹤看不上嘉和,总在同学面前说他的妻子是一个土包子,可是现如今到底谁才是土包子呢?所以善待你所遇到的每个人吧,你知道这人会有什么样的潜力,又什么时候会发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 晚安 第128章 127 后来听说顾思浓跟陆云鹤离婚之后,顾思浓很快出了国,继续将未完的学业完成,听说陆云鹤跟顾思浓离婚的时候,也还是付了顾思浓一大笔赡养费用的,尤其是顾思浓留学的学费这一块,也都还是陆云鹤出的。 在顾卫民去世之后,顾家的经济状况每况越下,顾思浓尚且有弟弟和寡母要照顾,如果不是陆云鹤给出留学的钱,她是没有经济条件出国的。 再后来,报纸上登了杨苒苒和邵兴离婚的事,这下陆云鹤和杨苒苒这对望京有名的风云恋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第136节 陈怡玢本就没有心思看陆云鹤和杨苒苒这点风流韵事,她全部心思都投入到黄薇甜的身上了,黄薇甜八个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了,陈怡玢每天都陪她散步,黄薇甜挺着肚子在院子里慢慢走一圈。 很快李少雍也从望京赶回来了,天天围在黄薇甜身边,好像要把前两个月的分别日子补回来一样,俩人粘得如胶似漆的。李少雍一回来,陈怡玢肩头上的担子就轻了不少,整个人也不那么紧张了。 三弟也开始工作了,前些日子陈怡玢在一场派对上遇到了未来的‘船王’余永航,陈怡玢提了几句三弟的专业,余永航立刻就表示想请三弟到他的船厂里来工作。 陈怡玢怕余永航是冲着她的关系才张嘴说的这话,她还说:“三弟在德国虽然有学习的经历,但毕竟还没有在国内实际工作过,余老板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意思说什么,前三个月就当他去你那里学习一下,您也不用给工钱,若是您觉得他还算上进,到时候您再跟他谈,可否?” 余永航本来张嘴请三弟倒还真是冲着陈怡玢和王绶云的关系,邹世雄死了,邹家军也散了,宋定海上台之后,王绶云是驻守平城的军官,他现如今的地位虽然跟以前一家独大的邹世雄比不了,但是在平城里,他是第四师的师长,是最高的军队长官。而陈怡玢作为王绶云的太太,不仅有钱,还有沙弗的强大关系,更是新任的师长太太,这对新出炉的权势和金钱相结合的夫妻已经成为平城最新的社交热门人物了。 余永航听见陈怡玢到如今的地位,说话还是这么客气,办事也还是这么明事理,心里也是舒坦,但他心里也觉得陈家出来的这几个子女如今看来也都是颇成才的,而且在如今的华夏能留德学习机械,想来怎么也不会差,兴许还是他捡个大便宜。 余永航笑道:“王太太办事还是这么痛快,我听说令弟可是个学习了满腹德国机械技术和知识的人才,我是先下手为强啊,生怕晚了就让别人捡走了宝贝。” 又对陈怡玢说:“我相信以王太太的见识也是知道的,虽然诗词歌赋可以陶冶人的情操,但是我们的生活和国家的强盛离不开船运发展,我想令弟也是有这方面的爱好和想法,否则也不会学习这方面的专业。” 陈怡玢跟余永航又说了一些关于三弟的事,俩人都很满意。其实三弟如果想到洋人开的洋行里工作,以他的能力和学历而言是很容易的,但是三弟饱受陈父的教导,还是希望自己一身所学能够为民造福、报效国家的。 陈怡玢将余永航船厂的事说了,三弟很高兴,还说:“明天我就去余先生那里报到。” 陈怡玢叮嘱他做人要谦虚谨慎,不要让余老板当养了个拿白饷的,又鼓励他说:“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心思细腻,又沉得下心学习和计算那些复杂的东西,我相信你会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的。” 三弟点点头,说:“二姐,我不会浪费了你一片心意的,也不会丢了大哥、二哥和你的脸面的。” 陈怡玢道:“脸面不脸面的那也都是给外人看的,你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主要是你选的这个方向是你想要去做的,喜欢做所以精通。” 三弟很高兴,俩人还挑了一套明天要去工作穿的西装,陈怡玢边帮他搭配便问他:“你跟唐小姐怎么样了?” 一提起感情的事,三弟就脸红了,他和唐晚照已经朦朦胧胧的处朋友有三四个月了,这段时间唐晚照正在拍电影,因为是第一次拍电影,唐晚照也很紧张,电影里有一段说英语的台词,她经常拉着三弟陪她对台词。 唐晚照没学习过洋文,还求三弟帮她讲讲洋文,唐晚照看着三弟认真又专业的模样,觉得认真的三弟有股特别吸引人的魅力,她的心也是砰砰跳的。俩人的感情就在你来我往之间慢慢发酵了起来。 三弟跟陈怡玢说:“就、挺好的。” 陈怡玢道:“唐小姐这个女孩很乖巧,她父亲早逝,和母亲俩人逃难到平城,经历也是颇为不易,你是男孩要多让着她一点。” 三弟点点头,第二天送唐晚照去电影公司之后,他就去船厂面试了。 余永航见了三弟,发现三弟一派斯文模样,浓眉大眼又长相英俊,说话也没有时下留洋回来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夹着洋文的张扬样子,很是稳重大方。 余永航又派手下的技术管事来跟三弟聊一些具体的工作,三弟虽然没有到船厂工作过,但是聊起轴承、链带等机械问题非常专业,话不多但都能说到点子上。 余永航的专业技术虽然一般,但是看自家管事一脸高兴的样子,也知道陈家这个老三也是有才干的,心里十分高兴,连连拍三弟的肩膀,并让管事领着三弟熟悉厂里的情况。 三弟过了这关之后,那天晚上还跟唐晚照出去庆祝了一下,晚上送唐晚照回家,唐母还请三弟到屋里来坐一坐,听说三弟的工作之后,更是喜欢三弟,唐母是逃过难的人,知道金山银山比不上自己有知识和技能,三弟生在富贵的陈家,竟然还能踏实肯干,就是不冲着陈怡玢只看三弟这人,也觉得他是很优秀的年轻人。 第二天三弟就带了一套工作服到船厂,一上班就换上宽大破旧的工作装,下班的时候才穿得干干净净,三弟踏实肯干,上班的时候总弄得脏兮兮的,下班又打理得干净,同事跟他熟了还打趣他:“这是要约女孩子吗?”三弟脸一红,大家就哄笑了。 很快,黄薇甜怀孕九个多月了,黄老爷在上个月的时候就赶了回来,天天都来陈公馆这里看黄薇甜,他这一年经常在沙弗,所以陈怡玢去看他的次数也有限,但是俩人见面了也还是特别亲近。 陈怡玢和王绶云大婚的时候,黄老爷赶不回来了,还送了很大一份礼物,让陈怡玢很是感动的。 这次黄老爷回来看到陈怡玢,还夸她:“变漂亮咯。”又说:“看来王少将对你是很不错的,这我就放心咯,我们嘉和是好孩子啊,本来我是属意你做我儿媳妇的啊。”黄老爷年纪大了,性格也有点像老小孩。 黄薇甜还说:“别听爹爹的了,二哥三哥可配不上你。” 黄老爷让身后的佣人将补品和新鲜水果等一大堆食物送上来,还说:“甜甜啊,你想吃什么跟爹爹说啊,别在这时候委屈到自己和孩子。” 陈怡玢没等黄薇甜回答就说:“她可没委屈到自己和孩子,您没看见她现在的气色有多好吗?” 黄薇甜道:“我都胖了好多!”又跟黄老爷说:“爹爹,我变丑了!”看到自己亲爹,黄薇甜浑身的撒娇劲儿都出来了,她一撒娇,黄老爷就在旁边哄,一点也没有叱咤亚洲的糖王的威风了。 黄老爷安慰她:“乖女儿,不丑不丑,我女儿最漂亮了,等你生完了孩子,又会变得更漂亮的,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挺一挺就过去了!” 黄薇甜拉着黄老爷胳膊问东问西,俩人聊得热火朝天,晚上陈怡玢准备了陈公馆最高规格的私房菜招待黄老爷,黄老爷一边吃一边说:“吃了这顿饭,我是彻底放心甜甜了,本来还想将她接回家里,现在我觉得她住在你这里反倒更自由、清净。”黄薇甜在旁边不住点头。 吃完饭之后,黄薇甜还有一小碗水果,睡前还有一碗牛奶等等,黄薇甜都听陈怡玢的话乖乖吃了,黄老爷将这些生活的细节看在心上,心里想着这些年他最大的幸运不是压钱给陈怡玢让她炒股挣了一笔,也不是听了她的建议买了几块增值翻倍的地产,而是当年帮了陈怡玢一把,还让黄薇甜一心一意跟她做朋友,替黄薇甜得到这么一位真心实意的亲姐妹,这才是最幸运难得的。 以陈怡玢今时今日的财富和地位,尽管黄薇甜也同样有钱也是外交次长太太,可是也没听说师长太太这么尽心照顾某官员太太的,虽然反过来,黄薇甜对陈怡玢也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是能在这世道里有这样一位真心的朋友,真是他给黄薇甜留下的最大一笔财富啊,不管在沙弗还是在平城,只要想到黄薇甜身边还有个陈怡玢替她把关,他也是放心啊。 就在一圈人都围着黄薇甜转的时候,黄薇甜终于生了,早早住进了圣心医院的产妇病房,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生下了她和李少雍的长子,李少雍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握着孩子细嫩的手恨不得留下一脸老泪,他十分感动的握着黄薇甜的手说:“甜甜,你辛苦了。” 黄薇甜冲他笑,说:“文澜,我一直记得你拉着我的手在神父面前说的那番话,我对你始终如一,我也希望你对我爱宠千重,尽管这世道艰难了几分,但是我们俩互相想着对方,我想未来我们会越来越好,我知道你心怀大志,我不愿拘束了你,我愿意为你提供让你放心飞翔的条件,只要你记得,你一回身的时候,我跟宝宝永远都在温暖的地方等着你、爱着你。” 在冬日的阳光下,生产后的黄薇甜有几分虚弱,还有几分狼狈,她此刻的样子绝对算不上她平日高标准容颜要求的一半水准,但是李少雍却觉得这时候的黄薇甜十分的好看,以至于日后老了的时候,经常回想起这时候的样子。 李少雍心里是有黄薇甜的,她家里是巨富、本身又十分漂亮且留过洋,这样一位面面俱全的女孩子怎么能不让他喜欢,所以黄薇甜在众多的对他有意向的女孩里是最让他喜欢。 他以为娶回家的会是一个娇小姐,事实证明她确实很娇,华服、美食、珠宝一样都不能少,他以为黄薇甜会想别的女人那样紧紧缠着他,但是黄薇甜有自己的事业,她有她的理想和朋友,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每天都只想着打扮和打马吊,华服和珠宝只是她生活的消耗品,打马吊拓展人脉对她而言亦不是难事。 在陈怡玢不断的爬上来的时候,黄薇甜也拓展着她的人脉,她不像陈怡玢那样有重点的处下几个朋友,黄薇甜的调笑和机智让她交下很多朋友,她的牌局已经成为平城最顶级的社交圈子,她也有她独特的交际方式,她从一个巨贾名媛到如今的李太太,从商贾名媛与姨太太的交际圈,到如今的高官太太们、军官太太们的交际圈,如今的平城,能进入黄薇甜的牌局,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一直以来,黄薇甜都在陈怡玢的身边,陈怡玢这两年成为平城最声明赫赫的名媛,而黄薇甜却没有她响亮,可是爱娇的黄薇甜却能让陈怡玢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让苏珊娜拜尔森女公爵越洋给她送来带着公爵家族族徽的信物,让远在沙弗的艾伯特威尔逊子爵一直念念不忘。 黄薇甜看似被陈怡玢遮住了光芒,但是黄薇甜用她独特的方式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李少雍一直不想承认的,他一直以为黄薇甜爱他很多很多,但是有这么一刻,他觉得他也是怕失去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我没舍得对黄薇甜和李少雍下手。 感谢霸王票的供养: 少紫扔了一个地雷 llllkay扔了一个地雷 温柔死水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137节 二扔了一个地雷 末后扔了一个手榴弹 我的小伙伴和我扔了一个地雷 冰冰扔了一个地雷 末后扔了一个地雷 第129章 128 李少雍对他的长子爱若珍宝,思前想后,给孩子起名:李骥英,乳名让黄薇甜起,黄薇甜已经挪回了陈公馆坐月子,黄老爷的意思是坐月子就不要麻烦嘉和了吧,可是黄薇甜实在不想回黄家老宅面对让她不痛快的姨太太和庶兄妹们,就跟黄老爷说:“在嘉和这里最习惯。” 黄老爷再不把嘉和当外人,但是想到伺候月子还在陈怡玢这里,他也是挺不好意思的,这就好像妹妹在姐姐家里坐月子一样。 陈怡玢倒还好,一来她早就习惯生活里有黄薇甜的存在,二来她其实也不放心黄薇甜在黄家老宅坐月子,那里除了有老嬷嬷看着她,再没有太多亲情和温暖的味道。 黄薇甜拉着陈怡玢的说,圆润的脸庞贴在她的手边,有点撒娇的软声说:“嘉和,你会收留我的吧?” 陈怡玢摸摸她的头,说:“我不收留你,谁收留你?安心坐你的月子吧。” 黄老爷看着她俩的样子,心里又酸又喜,对陈怡玢更是感谢,随后补品和吃食就像不要钱一样的流进陈公馆。黄老爷还派了两个伺候过前朝后妃的老嬷嬷来照顾黄薇甜,两位老嬷嬷说了很多宫廷秘方,听得陈怡玢十分喜欢,想着若是能整理成册,流传给后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可是她这个想法却遭到了两位老嬷嬷的反对,俩人就指望着靠这个谋生,若是陈怡玢将她们的方法泄露了,那她们还拿什么过活? 陈怡玢说:“这本书将写上二位的名字,并且按照销量来给二位稿费,若是一直销售都不错的话,那么您二位以后的终生也是无虞了。” 黄薇甜说:“两位嬷嬷在我黄家也是有十多年了,小时候我还被两位教导过礼仪的,我自然会为两位养老的,这个话我说话算话的。” 两位老嬷嬷听到陈怡玢和黄薇甜提的条件,也是十分心动,后来其中一位会写字的嬷嬷,说家里是前朝的小官,小选进宫里伺候人,同意了将所知道的秘方写出来。 两位老嬷嬷在前朝宫廷里生存下来,办事十分谨慎,平日里话很少,走路的步伐都好像拿标尺卡出来的一样,甚至在晚上看护黄薇甜的时候,黄薇甜只要一翻身,她们都能立刻醒来。让陈怡玢颇为感慨,想到她以为自己曾经是艰难,可若是一辈子做宫女,连睡觉都不敢深睡,岂不更是长长久久的遭罪吗? 李少雍从老嬷嬷那里学会正确的抱孩子姿势,从刚开始的笨拙到后来的熟练,一边抱一边笑颜逐开的叫着:“骥英,我是爹爹,叫我爹爹。” 黄薇甜翻他一个白眼,本来坐月子期间不想让李少雍看到她的样子的,她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棉布睡帽,帽子边点缀着蕾丝花边,她身上也穿着西洋式的睡衣,虽然穿得很清新可爱,可是月子期间不让洗澡、不让刷牙等等,让黄薇甜觉得自己要臭了,根本就不想见李少雍。 李少雍却每天趴在门边求黄薇甜放他进去,说:“甜甜,你在我心里不管怎么样都美。” 爱美到骨子里的黄薇甜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而且看着自己松垮的肚子,她渐渐陷入一种抑郁的感觉,她说:“敢情你不用一个月不洗头,不刷牙,若是你能体会到,你就不会那么说了。” 李少雍昨晚就听陈怡玢跟他说了黄薇甜产后情绪不太对,用西洋的说法可能是一种西洋的心理疾病,让他哄一哄黄薇甜,李少雍听黄薇甜这么说,立刻在门边说:“既然你这么说,为了体会你的痛苦,我也跟着你不洗头、不刷牙洗脸。” 黄薇甜在屋里哼哼,不相信李少雍能做到。结果,一向风度翩翩的李少雍果真坚持了很久,一周之后他进来看黄薇甜的时候,头发已经腻成一片了,脸上倒还好,黄薇甜能用热毛巾洁面,他也就能擦擦,刷牙他都用手指蹭蹭,一周下来其实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着一股子味道,但是他也忍了。 黄薇甜一看李少雍这样,立刻就心疼了,李少雍说:“你看,现在我们是有难同当了吧?” 黄薇甜感动得差点哭,李少雍赶紧哄她,她才笑出来,说他:“难为你顶着这样的头发出门。” 李少雍说:“我都跟他们说,这是为了体会我夫人坐月子的痛苦,生孩子我帮不上忙,坐月子我起码能一起共苦啊。”他还拿报纸给她,说:“你看,今天的小报就把我这段话登上了,他们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黄薇甜哈哈笑,心情好了很多,晚上陈怡玢回来也是一直开导她,并引导她在月子期间跟两位老嬷嬷写下那本宫廷秘方的书籍,到时候也写将她的名字写上,给广大妇女造福。 黄薇甜这么一合计,顿时觉得自己坐月子这事变得很重要了,也也不那么抑郁了,陈怡玢还说:“你还有我呢,不要多想。”黄薇甜点点头,说:“嘉和哥最可靠了。”听得在旁边一个礼拜没洗头的李少雍不绅士的翻了个白眼。 李少雍问她:“你到底给我们骥英起什么乳名?” 黄薇甜抬头看向陈怡玢说活:“嘉和,你是孩子的干娘,你来给起一个吧?” 李少雍也点头:“嗯,干娘起也好啊。” 陈怡玢说:“我想了许多个,你们俩看叫‘福宝’如何?我们不求孩子闻达于诸侯,最希望他能幸福快乐的长大,是我们永远的宝。” 李少雍一听,点头称赞:“好,福宝这个名字好!将来是熊还是龙得靠他自己的能力,现在我们要负责的就是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人。” 黄薇甜也点头,福宝这个名字就叫开了。李少雍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脸蛋,说:“你干娘给你起名字叫小福宝,我的福宝儿啊,爹爹的爱,好好长大吧。”他觉得每天看自己孩子一万遍都不够多。 在这样忙碌而温馨的时间之中,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黄薇甜出了月子,将自己彻彻底底洗干净了之后,神清气爽的站到外面呼吸空气,觉得世界都解放了。 小福宝还是吃了睡、睡了吃,黄薇甜一边捏着鼻子吃催乳汤,一边抱着孩子喂奶,还说:“我看我儿子的鼻梁长得像文澜,眼睛和眉毛像我,文澜的眼睛太多情,像我的话是一双爱笑的眼睛。” 李少雍在一旁幽幽的说:“上个月的报纸上报道了,我被评为全国最英俊的几位男士之一,像我怎么了?” 黄薇甜说:“一个男孩子像你的话,生了一双桃花眼,将来太招女孩子喜欢,忒多情。” 李少雍说:“他若是将来能招到你这样的女孩子,那也是他的福气!”听得黄薇甜心里美滋滋的,跟小福宝说:“儿子,你能学到你爹爹的嘴甜就够了。”气得李少雍又翻一个白眼,感觉自己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陈家和黄家两家五个人加一起,李少雍都觉得自己都没排到前三名,他心里唯一的心里安慰就是,好在还有一位比他还垫底的师长先生。 王绶云在小福宝出生的时候就回来看孩子,他对于小福宝的出生也稀罕得不得了,可是他也没在陈怡玢面前说什么,他是知道陈怡玢堕过胎的,所以也不敢提这些,怕引起陈怡玢的伤心事。 其实陈怡玢心里也有点着急,看到那么可爱的小福宝,她也特别想要一个她和王绶云的孩子。 连俩人晚上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得比以前主动了一点。 (注1) 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之后,王绶云搂着陈怡玢,俩人静静享受着这样宁静的一个时刻。 很快到了过年,陈怡玢今年只在初二那天跟王绶云和阿光回到了陈家老宅,今年再没有去年的样子,大姐去年在陈怡玢面前说出的那些刻薄话,在看到王绶云的时候却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大姐夫更是脸上笑出了花朵一样,二哥还跟大哥揶揄说:“看,、qiang杆子不止强权,还出亲情呐。” 大姐夫想要王绶云让他做点军队的买卖,比如做军需供应商人之类的,王绶云笑眯眯的问他做军需商人需要先压十万大洋给师部,不知道大姐夫能否承受得了? 大姐夫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亲戚,王绶云身为师长应该对他网开一面,王绶云说:“若要我对你网开一面,需要花比十万大洋更多的钱,否则我又要替你担着掉头、撤职的危险,又让你挣了钱,我自己和嘉和俩人流落街头,我是图的什么呢?” 王绶云知道去年他们让陈怡玢不痛快的事,他本就心里不痛快,大姐和大姐夫今年还这么不知道分寸,他说:“我听说大姐夫在烟土馆里抽烟土不付钱,反倒跟别人说是我的连襟,说要钱向我和嘉和要,让他们上陈公馆要钱。”他笑呵呵的样子,可是眼神锐利,坐姿端正,让姆妈和大姐等人都仿佛置身军营会议室一般,她们噤声正坐着,也不敢插嘴了。 第138节 大姐夫涎着脸说:“大家都是亲戚……” 王绶云说:“你只是我连襟,我没有生养你,你也没有生养我,我跟嘉和都没有赡养你和大姐俩人的义务。” 他又说:“嘉和脸皮一向薄,我就替她做主了,我敬她所敬的,也把几位真心那她当手足的兄长姐妹视为亲人,但是亲情尚有几两薄厚,大姐夫和大姐有手有脚,我跟嘉和亦不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债务和抽烟土的钱我们也没有义务代为承担,我已经派人通知城里的烟土馆,并且也登报声明了,我所有亲属家眷买任何东西都会付款给钱,断没有赊账的习惯。” 大姐夫浮肿的脸一下就白了,大姐也站了起来,泫然欲泣的样子刚想要指责陈怡玢,陈怡玢却已经说:“我都听随庆的。” 陈父大喝一声大姐:“大媛,你年岁已经不小了,比你妹妹大了八岁,怎么做人还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你的生活跟嘉和和随庆没有关系!” 初二又闹了这么一出,王绶云和陈怡玢领着阿光也就又从老宅回家了。黄老爷今年在平城老宅过年,俩人亦拎着礼物去看望黄薇甜和黄老爷。 黄家老宅里,黄老爷也有两个孙子的,但是外孙子是独一份的,而且黄薇甜从小受宠,小福宝也跟着受宠,在老宅的地位也不比大孙子差什么。 不过黄家老宅人多、事也多,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也就略坐一坐,因着俩人如今的身份,他俩来拜访的时候,黄老爷的儿子们都出来作陪,还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 陈怡玢原来也常出现在黄家老宅,可是那时候黄薇甜的兄弟姐妹们都瞧不上她,认为她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笑柄罢了,还背地里说黄薇甜是拉低了身份才会跟她这种人交际。如今这些人却都要捧着笑脸来对她,让陈怡玢颇有一种倒胃口的感觉。 黄薇甜还说:“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 过年几天应酬完毕,王绶云又领着陈怡玢和阿光到郊外小住,王绶云过年送给三个孩子每人一匹温顺的小马,让三个孩子都乐疯了,阿宝和阿光两个男孩子自从去年过年跟王绶云学会了骑马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这项运动,去年陈怡玢光是给他们三个做骑马装就做了三次,身高长得快不说,磨损也是快。 不过阿光和阿宝两个男孩子明显长高了一些,甚至都没有原来肥嘟嘟的样子了,好像开始抽条了一样。 一家三口在郊外住了几天之后,刚回到金陵路家里,家里就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乃福利,微博名称:晋江老衲吃素,或者这文的首页上有链接。我都这么努力了,看完段子就关注我吧,平常也能聊聊天什么的。 谢谢霸王票的供养~ wllll扔了一个地雷 二扔了一个地雷 喵吉君扔了一个地雷 第130章 129 小客厅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云鹤父母,陈怡玢的前任公婆。 陆父陆母坐在陈怡玢家白色枫木曲线皮沙发,沙发旁的枫木小几上摆着水晶台灯,再头顶上是法国的水晶灯,在阳光的折射下看起来是晶莹剔透。 陆太太脚下踩着柔软的长绒地毯,感觉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陈公馆的佣人轻言细语,给他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她吃了一口法式点心,香甜柔软得好像吃了云朵一样,陆太太的眼睛四处打量着陈公馆的家具和陈设,好像看不够一样。 陆太太小声跟陆老爷嘀咕:“这家里装饰城这样要不少大洋呢吧?她哪来的这么多钱,一定是拿了志杰的钱!” 陆老爷制止她:“住嘴!一会儿见到嘉和只有客气的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她再嫁的男人是什么地位?那是平城的最高军官,是一位师长,有枪的!你不想给我和志杰惹麻烦就不要说话!” 陆太太一下脸色不好了,心里很是埋怨,眼睛却一直在四处打量着。看到有的地方还摆放着孩子的玩具,老太太就十分眼热,说:“我们这回一定要把阿光给接回去!” 陆老爷低声的说:“看情况吧,不可以强求!” 陆太太道:“如今她也再嫁了,也可以再生孩子,干嘛非得霸着我们老们阿光!当初让阿光跟她是因为阿光跟着她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可今后我们直接和杨苒苒也会在平城定居生活,我们俩也打算搬到平城的,那阿光自然还是应该跟我们陆家,我们陆家的孙子凭什么要跟她陈怡玢,而且她还再嫁了,阿光跟在别人家里管别人叫爹我可是受不了!” 陆老爷道:“受不了又能怎样?到如今这时候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呢?陈嘉和再也不是我或者你能拿捏的了,你难道还把她当成以前在陆家那个任你揉搓的儿媳妇吗?她现在是平城有名的名媛,是师长太太,是告倒了西洋工部局的人!她结婚的时候,是现在国家最终胜利者宋定海给做的证婚人,这里的关系,哪一个你能惹得起,还是志杰能惹得起?” 陆老太太:“难道就任阿光跟着她吗?以后会改姓陈还是姓王了?” 陆老爷其实也有这个心病,但是他比老太太能沉住气,他说;“嘉和不是那种说不通道理的人,好好跟她说,比你态度强硬要好很多。” 陆老太太刚想再说什么,这时陈怡玢和王绶云带着阿光很高兴的推门进来了,结果三个人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陆父陆母,阿光想到了去年在陆家老宅的经历,那个回忆让他十分不开心,可毕竟还是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爷爷奶奶,阿光看了陈怡玢一眼,陈怡玢拉着他的手说:“阿光,叫人啊。” 阿光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爷爷奶奶!” 陆老太太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一样,张开双臂冲阿光说:“阿光,快到奶奶这里来。” 阿光又看了一眼陈怡玢,陈怡玢说到:“什么风把您老二吹来了?”这时跟王绶云介绍道:“随庆,这两位是志杰的父母。” 王绶云早就从陈怡玢和阿光的态度里猜出来人的身份,脸上也早就扬起了标准对外的笑容,他大方的冲陆老爷伸出手道:“陆伯父,在下王绶云,是嘉和的丈夫。”又跟陆老太太点了点头,说了句:“伯母好。”又跟佣人说:“给二老续上一壶热茶。” 陈怡玢坐在王绶云旁边,陆老爷说:“早就听说嘉和跟王师长结了婚,嘉和这孩子也在我们俩人身边几年,颇为了解这孩子,她是个好孩子,望你二位和乐美满呐!” 王绶云道:“谢谢二老的祝福,嘉和的好,我是懂的,能娶到嘉和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啊。”说着,拍拍陈怡玢搭在腿上的手。 陆老爷道:“我听志杰说,你和志杰也是朋友?” 王绶云道:“倒是有几年没见到志杰了,他最近怎么样,还在给报社写诗吗?”其实陆云鹤和杨苒苒的事闹得天天上报纸,王绶云和陈怡玢怎么不知道,王绶云这么说也是暗讽陆云鹤只会给报纸写点诗词而已。 陆老爷果然心里酸了一下,陆老太太没听出来,还说:“志杰现在在望京大学教书呢,是教授呢!” 王绶云说了一句:“教授好啊,那是教书育人的工作,教年轻人做人的道理,为人师表呐,志杰为人作风最是正派不过了。”王绶云笑呵呵的夸着陆云鹤,陆老爷一想到陆云鹤跟杨苒苒算是婚内勾搭在一起的,而且杨苒苒还是王绶云的前妻,说到为人师表就很难做到了。 陆老爷只得硬着脸皮当王绶云在夸奖,还说了一句:“他还年轻,需要磨练。”王绶云笑眯眯的,也没问俩老人来干什么。 陆老爷见王陈俩人根本不主动问,只得自己说,他对陈怡玢说道:“嘉和,这回伯父伯母来呢,一是想看看阿光,很久没看到阿光了,我们俩都想他啊,二是我们俩也知道阿光学业繁重,轻易回不了砭石,我跟你伯母商量了一下,我们俩想搬到平城来,但是我们在平城人生地不熟,想托你帮我们俩在这附近买一套洋房,最好离阿光近一点,我们也能帮你照顾他。” 阿光听了,没吱声。 陈怡玢道:“我倒是想帮二老的忙,但是这附近我认识的人家都没有听说有要卖房子的,真是没办法,您二位再托志杰打听打听吧。”她真是不知道,在上次跟陆家两老人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俩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的,甚至还能张嘴让她帮忙找房子。 陆父陆母的意图也很明显了,陈怡玢上辈子就知道陆家二老无非就是想让阿光跟他们更亲,两辈子都跟阿光说她坏话,最后导致阿光听多了自己母亲的不是,一方面跟她不是特别亲,另一方面他的成长缺少了父亲和母亲,使他的性格也更懦弱和偏激一点。 而这辈子的阿光跟上辈子同年纪相比,不仅活泼了许多,而且还更加勇敢、有同理心,对母亲也更贴心,因为王绶云和李少雍经常在他身边的缘故,就算没有陆云鹤作为父辈来参考,但是也更有男子汉的气概了。可以说,这辈子的阿光真的是让陈怡玢也特别欢喜,她一天天看见阿光的成长,心里也是十分安慰的。 陆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就不乐意,早就等不及了,说:“要是没有房子,我们买块地自己盖也行。”她又说:“我听说你在白楼花园那里买了很多块民宅,转卖给我们家一块吧,我们不会少给你钱的。” 陈怡玢没客气,直接说:“恕我不能将那里的地卖给您二位,那里早就计划好了用途,您二老还是另挑一些恰当的地方吧。” 第139节 陆老太太转而说道:“你不卖那里,那么,我看你这个房子后面有一块几亩的空地,那里还没有盖上房子,不如就那里卖给我们吧?这里你总能做主了吧?”陆老太太带着讥讽。 陈怡玢这时喊来佣人,让佣人领着阿光去给薛仁爱送点东西,说是专门给薛仁爱的。借机会把阿光支走了,陈怡玢不想让阿光为难,也不想让他看到他的母亲跟爷爷奶奶吵架的样子。 阿光走之后,陈怡玢仿佛放开了枷锁一样,端起佣人递给她的咖啡,先喝了一口,她面上带笑,嘴上却说:“陆伯母,我现在还尊敬您为长辈,但事实上,我跟您二位唯一的关系只是因为有阿光这个联系,我是阿光的母亲,您二位是阿光的爷爷奶奶,仅此而已。我实在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让陆伯母您到我家里来,对我指手画脚,您当平城是您开的,还是把这里当成砭石镇了?以为您比划着都是您陆家的产业?” 她放下咖啡杯,说:“这里姓陈,我现在是王太太,再不是陆云鹤的太太了,我喊您一声伯母是我的涵养,但是您别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亲伯母、亲姆妈了好吗?我跟陆志杰已经离婚六年了,怎么,这六年的时间都没有让您认清这个事实吗?” 又说:“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阿光您二位是沾不到手了,冲着您一见面就跟阿光说我的不是,我也不会让他再跟您碰面的,您有能耐在平城买房子是您的本事,但是,能不能让您住下,让陆云鹤在王京大学继续当他的风流教授,就是我的本事了。” 陆老太太脸色涨成鹅肝色,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陈怡玢,脸皮从里到外被陈怡玢给扒了下来。 陈怡玢说:“我以前没有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是念着您毕竟是阿光的爷爷奶奶,所以我给双方都留了脸面,而且我主要也是不想给阿光心里留下阴影,但是您别把我的留情面当成软弱,您难道还把我当成那个在砭石乡下被您关在屋子里只能绣花练大字的陈怡玢吗?” 陈怡玢唇边带笑,眼神却锐利,她身上穿着一件酱红色绣缠枝花的旗袍,只轻轻抹了一层的口红色,但她整个人却是艳光四射,让陆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陈怡玢对陆老爷也没有客气,说:“陆伯父,我这话说得够清楚明白吗?” 陆老爷脸色也不好,说:“阿光毕竟是我们陆家的孙子,你不能阻止他见我们!” 陈怡玢的红唇绽出一抹笑容,说:“能不能见,您要不要拿陆志杰的前程来试试?” 陆老爷的也气得铁青,说:“我陆家毕竟对你不薄啊,嘉和!” 陈怡玢道:“所谓的‘薄’无非是刻薄儿媳妇不让吃饭,从早干活到晚上,还有各种规矩惩罚而已,难道你陆家在砭石还能让自己落下一个刻薄儿媳妇的名声吗?您所谓的不薄,那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呢?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伺候婆婆洗漱、吃饭,白天被她关在屋子里绣花,连看书都要被她念叨两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晚上我还要等到凌晨一两点,等陆伯父您归家,向您请安之后才去睡,我每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白天小憩一会儿又要被伯母说是懒散,试问,这就是您所谓的不薄?” 她说:“也是了,这实在也算不上厚。嫁入陆家这几年,我兢兢业业的照顾着您二位,可是陆家有多少仆从,您二老特意让我做这些,到如今跟我说待我不薄,我是得为我当年能吃饱饭对陆家感激涕零吗?” 陆老爷再也没有想到陈怡玢会是这样牙尖嘴利,陈怡玢这些年早就练出来了,只是一直碍于阿光不想给孩子做一个不好的榜样而已,道如今这个地步,阿光也大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陈怡玢也不想忍了。 王绶云这时适时的说:“内子如今忙于事务,实在是帮不上二位的忙,您想买房这种事情还是求一求这附近跑事的,或者让桃李满天下的陆教授想想办法吧,我亦是军务繁忙,帮不上忙了。” 这时陆老太太站起来,指着陈怡玢和陆云鹤道:“你们俩!你们俩难道不怕我把你们的丑事报给报纸吗?” 王绶云道:“您尽可能的去说试试,看看明天平城的报纸是会报我跟嘉和还是会报那些让陆志杰身败名裂的事?看看平城是不是你陆家能只手遮天的地方?”他说话的音调只微微的扬了一点,但是却让人心头一沉。 他说:“嘉和是我王绶云的妻子,阿光是嘉和的孩子,我亦把他当亲儿一样对待,我自己的家人还是由我自己来说教,外人就不要胡乱管闲事了得为好!” 说完,他拍拍手,两名亲兵立刻从门外推门走进来,利索的向王绶云敬了礼,齐喊着:“师座!” 王绶云淡淡的道:“这两位老人家久坐伤身,行走不宜,你们帮我把他们送回砭石乡下去,并且帮我跟陆志杰说一声,管好后院,下回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两位亲兵又从外面招进来两个兵,每两人一个,将陆父陆母架着胳膊,从沙发上架了起来,陆母刚想大骂,王绶云说:“我不想听见聒噪的声音,还有,伤口亦不要在明处。” 两名亲兵立刻掏出□□,其中一位咔哒一声上了膛指着陆老太太的后脑,说:“希望这个可以让您安静。”老太太感觉到那冰冷的感觉,腿肚子都感觉抽筋,但也不敢说了。 从头至尾由着亲兵押出去,王绶云又说:“今后,不要放这种人来我们家,连在门外吵闹都不行!这世上有千百种能让人安静的方法,我想你们总该知道一两种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撕得好吗? 感谢大家供养我,从1900多道1800了~ 第131章 130 黄薇甜知道了王绶云和陈怡玢这次对待前任公婆一点也没客气,也没有有放任他们得寸进尺,她激动的拍了巴掌,说:“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都离婚六年了,陆云鹤第三任妻子都快娶进家门了,他们怎么还在你面前摆公婆的谱?” 黄薇甜又说:“这是不是还继续想在我们师座面前摆一摆长辈的谱?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为什么陆志杰是这么一副轻浮的模样了,跟他的家庭和父母是离不开关系的。” 又跟陈怡玢说:“嘉和,以前那些年,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呢?” 陈怡玢想了想上辈子的自己,不仅在婚内的时候坚持过来了,离婚之后还恪守着三从四德,还把自己当成是陆家的儿媳妇,不仅让阿光被陆家教育成了对她不亲并且性格软弱敏感,就算这样,她还给陆父陆母送终了,陆老爷上辈子还美其名曰对外宣称给了她很多家产,实际上后来战乱的时候,那些家产只有很少一部分得以保存,更别提后来逃难的时候,抛弃了所有在平城的产业,更是一分钱都没拿。 想到上辈子那些事,陈怡玢微微一叹,说:“我从小到大都被姆妈教育女子要三从四德,不能对公婆和丈夫说一个‘不’字的,所以我对他们都是恭顺的,可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前朝都被推翻了,更别提前朝所提倡的三从四德了,也不过是老旧的东西罢了。” 她自嘲一笑,说:“其实陆志杰跟我离婚时说的那句话说得倒是比较贴切的,离婚了,大家都能追求新的生活、新的感情,这一点倒是对的。” 黄薇甜跟着叹息一声,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趁机教育阿光,说:“阿光,你的姆妈很爱你,很不容易,你要好好听姆妈的话,将来好好孝顺她。” 陈怡玢在那天跟陆父陆母事件之后就跟阿光认真谈了一次,她大致讲了当时跟陆父陆母的情况,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同时说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她说:“以前你年纪太小的时候无法理解,现在你也大了,我也该把事情告诉你了,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误导你,是我认为你应该知道真相,该慢慢有自己的思考。” 陈怡玢再一次跟阿光解释了她跟陆云鹤的离婚关系,说:“所谓结婚就是把两个家庭结合在一起,我作为妻子他作为丈夫,我们结合生下了你。所谓离婚就是我跟他再也不能作为夫妻在一起了,我跟陆家同时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我还是你的姆妈,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在过去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去陆家的几次都是不太愉快的,我想陆老夫人还不太明白离婚这件事的真正含义,她已经有了新的儿媳妇,但是心里仍然把我当做可以随便索求的对象,事实上我已经不是她的儿媳妇了,她没有权利那么对待我。” 陈怡玢停了停,对阿光说:“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阿光点点头,说:“你不再是爷爷奶奶的儿媳妇了,不再是爹爹的妻子了。” 陈怡玢道:“对,但是我是你的姆妈,我爱你,你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我爱你甚于爱我的生命,我的阿光。”她说着,拥抱了阿光,阿光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陈怡玢又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跟你的爷爷奶奶们争吵的样子,因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们争吵起来,这对年纪小的你而言应该是很难过,并且很难处理好这种关系的。” “但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知道我的新身份转变的含义,我仍然用尽所有去爱你,但是我没法再忍受着陆家人对我任予任求,我跟他们已经没有那种义务。” 陈怡玢说:“我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影响你对爷爷奶奶的感情,他们仅仅是针对我,而不是针对你,他们也许表达爱意的方法不太对,但是他们心里是爱你的,想想你小时候他们对你的照顾。” “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争执不要影响了你对爷爷奶奶的喜爱和对我的爱。我们每一个人都爱你,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我想我会爱你到我死去。” 阿光低声的说:“比喜欢王叔叔还多吗?” 陈怡玢道:“比喜欢王叔叔还多,我最爱阿光。王叔叔也爱着你,他会带你骑马、打猎、做游戏、学习,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在你成功的时候替你高兴,你们还有今后几十年的相处时间,你会越来越爱他,他也会越来越爱你。因为很多感情是比血缘更真挚、纯粹的,你要好好对待那些真心待你的人,他们也会好好待你,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阿光。” 阿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王叔叔……很好的,我很喜欢他。”阿光埋着头,“王叔叔像爹爹,我的同学们的爹爹都不会带他们骑马、打猎,可是王叔叔会,我都觉得特别骄傲。” 他又说:“我的同学在放学的时候是他们的爹爹来接他们的,王叔叔来接我的时候,我都特别高兴,因为他们都非常羡慕我。” 陈怡玢摸着他的脑袋,说:“是啊,看王叔叔对你多有心啊,虽然他不是你的亲爹,但是对你比亲生的不差什么了,所以你也要好好对他,不要伤他的心,好吗?” 阿光点点头,说:“爹爹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他在报纸上发表诗歌了,有一天老师在上课时读了,老师还问我爹爹会不会给我写诗,我说不会,爹爹从来没有理过我。” 第140节 陈怡玢道:“你的爹爹也是爱你的,只是现在还是追求他的爱情更多,所以没有时间顾及你,但是你不要自怨自艾,你虽然没有他的关注,但是有我、王叔叔、甜甜姨、甜姨夫,甚至朱叔叔,我们一群人怎么比不上你爹爹一个人对你的爱?” * 那次陈怡玢跟阿光深谈了一次,阿光好像有了一点成长,王绶云怕这件事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还特意带他和阿宝去骑马玩。 阿光和阿宝骑着他们的小马,俩人穿着骑马装,操着小鞭子轻柔的拍着小马,阿宝哥说:“你爹爹不搭理你,在外面到处找漂亮女郎,可是你看干娘和王叔叔对待你多好,看你不开心了,王叔叔还特意带你出来玩!我爹爹一直想带我出来,可是他身体不好,我都没有跟他一起骑过马。” 阿光听阿宝这么一说,心情果然好了一点,觉得自己虽然亲生爹爹不太理他,但是姆妈、王叔叔都对他特别好,连学校里的老师听说姆妈跟王叔叔结婚,都用羡慕的语气说他将来是师长的儿子了,而且王叔叔有枪有小汽车还有士兵,像小人书里的将军,将来他也要当将军! 孩子的世界只有孩子知道,阿宝哥陪着玩一次,阿光就不治而愈了,又跟阿宝哥开始了遛鸡逗狗的生活了。 一家子几个大人解决完了小孩子的心理问题,过了几天,唐晚照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了。唐晚照在里面扮演了一位女学生,学生的袄裙装扮更将她个高、腰细、腿长的优势显露出来,她的头发被剪成了齐肩长度,让人惊艳的漂亮脸蛋只画了一点淡妆,但也让大剧院里的观众爱上了这个清纯漂亮的女学生。 电影一经上映,唐晚照一下就火了。火到唐晚照和唐母得从原来的胡同里的小屋子搬到公寓里去住,因为在很多观众知道她的住所之后,经常等在她家门口为了看她一眼。 小报记者也围在她家门口,记者们因为张少白在出版界强大的影响力而没有对唐晚照太过分,而唐晚照也因为自家老板的关系,对小报记者很宽容,经常在出门的时候会摆几个姿势让他们拍照,大家皆大欢喜,于是相安无事。 只是三弟再也没法骑着单车送唐晚照到公司和片场了,不仅因为唐晚照有了名气,也因为张少白为她专门配了一辆专车,专门负责接送她的。 三弟因此很是失落了一阵,黄薇甜升级当妈了之后更是富有同情心,尤其是三弟很喜欢小孩子,有时候还会帮着黄薇甜带孩子,让黄薇甜更是十分喜欢三弟,简直比对自己亲弟都亲。 陈怡玢想到上辈子三弟也帮她带过孩子,这辈子的三弟反倒帮到了黄薇甜,到底三弟还是喜欢孩子的,有爱心的人的人生总是可以一帆风顺的。 唐晚照的清纯美丽得到了全年龄段男女老少的喜欢,连小朋友也喜欢她,包括三个孩子的同学,阿光在班里学着王绶云那股子淡定模样说:“这个姐姐以前经常跟我们一起玩的,我跟阿宝哥还有珊珊特别喜欢她。” 阿光的同学统一的反应都是:“不信,阿光是个撒谎包!” 这个反应让阿光很是难过,垂头丧气的回家跟陈怡玢说:“阿凤姐姐不再来了吗?” 陈怡玢得知了缘由,感到十分有趣,正好三弟这几天又不好意思上门道唐家,就给三弟个机会,让他拿着她的帖子到唐家去请唐晚照来家里玩,说是三个孩子想他们的‘阿凤姐姐’了。 唐晚照就算红了,对陈怡玢一直有一种从心底的敬佩和喜爱,看到帖子上提到三个孩子的事,会心一笑,说:“周末一定去的。” 三弟说完了正事,俩人在唐母的看顾之下坐在客厅里互相对看,就算只是坐着看着对方,一对小情侣都能笑出花来,俩人当着唐母的面虽然说不出情话,但是情意绵绵的眼神真是让人心里甜出蜜来。 周末唐晚照应邀来到陈公馆,黄薇甜还特意让人准备了相机,给三个孩子与唐晚照拍了合照,后来三弟跟黄薇甜借了相机,给他和唐晚照也拍了几张合照,俩人虽然出于害羞没有站太近,但是一股子娇羞甜蜜的感觉是黑白照片也遮不住的。 后来三弟跟陈怡玢预借了一年份的工资,买了一辆小汽车,又开始重新接送唐晚照上下班了,小情侣又恢复了往日的频率,更甜蜜了。 周一上学,阿光拿着跟唐晚照的合照,淡定的放到了桌子上,不经意的样子:“周末阿凤姐姐来看姆妈,她和我们一起玩。” 同学们围了几圈看照片,都对阿光十分羡慕,终于满足了小朋友奇妙的自尊心。 没多久之后,陈怡玢和王绶云收到了一张请帖,竟然是陆云鹤和杨苒苒婚礼的邀请函。 黄薇甜评价说:“陆志杰还真是敢啊,次次结婚都邀请前妻去参加他婚礼,真是新派诗人,人也奔放极了,我在沙弗住那么多年,都没有他这么洋派。” 又问王绶云:“随庆,你们去吗?” 王绶云慢悠悠的将帖子看仔细了,说:“去,怎么不去,既然他们邀请了,那我们就得去捧场。” 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前夫的婚礼了,黄薇甜本来还在积极挑选给陈怡玢在陆云鹤婚礼那天的衣服的,陈怡玢却说了一句:“还挑什么,上次参加他婚礼的时候穿什么,这次还穿什么好了。” 陈怡玢穿着那身紫色的旗袍不仅参加过陆云鹤和顾思浓的婚礼,更是当年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将陆云鹤的脸皮踩到地底下的一身战袍,因为名贵非凡,这些年也一直妥善收藏着。 黄薇甜还说:“这身衣服可得好好收着了,兴许以后还得参加他第三次第四次婚礼呢。” 陈怡玢笑:“以后啊,他敢请,我还懒得去呢。” 她又想到上辈子陆云鹤也是英年早逝,这辈子应该不能了吧,他上辈子一直对顾思浓念念难忘,把她当成心头的朱砂痣,如今他得到了顾思浓的情况下出轨杨苒苒,想必再也不会因为顾思浓的一封模棱两可的信就着急的跑去找她,而为此在火车上遇到日本人炸轨道,陆云鹤的残骸尚且找不全,想想也是颇为惨的。 黄薇甜掰着手指头说:“陆志杰虽然是诗人,但是账算得还是很清楚的,结一次婚就会收一次礼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收到的礼金也是颇为不菲了,这么一位诗人才子,靠办婚礼发家致富,也真是生财有道。” 陈怡玢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还跟她说:“平常开开玩笑就算了,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 黄薇甜吐吐舌头,说:“我知道啦。”说完听见儿子在屋里有呀呀的声音,立刻满脸开花的进屋哄儿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霸王票~你们是有多爱撕的情节啊 第132章 131 很快到了陆云鹤和杨苒苒的婚礼,那天上午王绶云穿着一身军装,身材高大、身姿挺拔,十分英挺帅气,陈怡玢穿着一袭紫色的绣花旗袍,那身旗袍当年还是黄薇甜送给她的,旗袍本是黄家的姨娘做来送给黄薇甜的,上面绣着锦绣花朵不说,花朵上还缝了水钻和小珍珠,那身锦缎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流光溢彩,仿佛如新一般,陈怡玢穿在身上,仍如当年那般美丽得宜。 王绶云挽着她的手出门的时候还夸她:“嘉和,你穿这身衣服还跟当年一样漂亮的。” 陈怡玢笑话他:“你当年心里只有你未婚妻一个,哪里还会注意别的女人?” 王绶云道:“当年不是太年轻吗?我要是早知道还有为一位陈嘉和女士在等着我,就算是给我皇帝的女儿我也不会心动啊,只是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以为一时的心动就是爱了。” 陈怡玢其实也不过是逗他而已,竟惹得他又说了这一番话,她说:“好啦好啦,现在王少将也变得话忒多。” 王绶云道:“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戴着遮阳帽、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洋装,跟你二哥跟我描述的什么悲惨怨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你美丽大方,让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王绶云再想多说一些情话,陈怡玢拿手捂着他的嘴,说:“好啦,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啦。” 王绶云说:“你不知道,当年你穿着这身旗袍走进卡文迪许部长家宴会厅时给大家带来的惊艳效果,现在我都还记得呢。”他冲陈怡玢笑,说:“没想到时隔六年,还是那身衣服,我有机会挽着你,去参加陆云鹤的婚礼,想一想,我的心里真是十分满足的。” 说完,王绶云还亲了亲陈怡玢的额头。 陈怡玢结婚前的气质偏英气一些,她个子高,性格洒脱,很有股子平常女性没有的英气,跟王绶云结婚之后,俩人床笫之间和谐美满,陈怡玢仿佛一朵被浇灌的娇花一般,娇媚之气慢慢的从心底散发出来,她面庞白皙、红唇柔嫩,波光流转之间都散发着一股魅力,让人看了之后带着几分心动。 陆云鹤站在厅堂里迎宾,他跟陈怡玢和王绶云也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前些日子陆父陆母在陈公馆被王绶云的亲兵架回陆家老宅的事他后来知道了,他还特意写信给王绶云,指责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的父母,好歹也算是长辈啊。 王绶云写信回道:“离婚六载,缘何陆家二老还在嘉和面前摆公婆的谱?嘉和已经是我王某人的妻子,与陆家再无关系,陆家二老想摆谱可以找顾小姐甚至杨小姐,难道就因为嘉和与我住得离他们比较近,就要经常被他们打扰生活吗?” 又写:“志杰你亦是文明人士,当年你跟嘉和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明白,自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怎么陆家二位老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想志杰饱读诗书,不会解释不了这个吧?这次我们都是文明人,有礼貌的处理了这次,若有下次,别怪我做不了这文明了,维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这个文明人不做也罢!” 第141节 这封信看得陆云鹤脸红耳热,只得叮嘱陆母不要再去惹陈怡玢,如今大家都双双与他人过上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又哄陆母说杨苒苒不仅才貌双全,家世也更是好,她是教育部次长家的独生女儿。 陆母一听杨苒苒这家世,顿时也不再挑剔杨苒苒是三嫁了,还说:“我儿这次好眼光啊,光耀我陆家门楣。” 陆云鹤向王绶云和陈怡玢迎了上去,一边向王绶云寒暄,一边跟陈怡玢打招呼,他只是看了陈怡玢一眼,也许是许久没有见到陈怡玢了,他竟又看了她几眼,因为陆云鹤惊讶的发现陈怡玢竟然变得更漂亮了! 上一次陈怡玢来陆家接阿光的时候,陆云鹤就曾经感慨过时间让陈怡玢变得越来越美丽,当年他嘴里的土包子如今变得这般洋气和美丽,若是时光倒流,也许他也不一定会那么着急的要离婚,那一刻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假设,但是想到顾思浓在等他,他也到底还是不觉得后悔。 只是如今看到站在王绶云身边的陈怡玢,白皙美丽的脸庞和看向他的时候嘴角翘起、眸光流转之间那一抹戏谑的笑意,让陆云鹤的心头猛地一跳,他再去看陈怡玢的时候,只见陈怡玢冲王绶云露出微笑的样子仿佛是一朵美丽的娇花一般,看得陆云鹤只觉得心脏猛跳,许是注意到了陆云鹤的注视,陈怡玢面上转成客套的笑容了。 陆云鹤带着一点遗憾去跟俩人寒暄,他还跟王绶云解释他跟杨苒苒是两情相慕,希望能得到王绶云的祝福。 王绶云自然而然说出一串祝福的话,杨苒苒对他而言真的就是一段他曾经年少轻狂时的一个错误选择,他当年那么痛苦的最主要原因不是杨苒苒出轨,而是他没法原谅自己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位勾三搭四的妻子,他一直自诩聪明,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事实。 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如今他跟陈怡玢已经幸福的结合在一起,日子过得和乐开心,每次起床看到陈怡玢的时候都觉得生活很有奔头,还纠结过去那些破事干什么? 陆云鹤听见王绶云这么痛快的祝福他跟杨苒苒,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陈怡玢,说了一句:“嘉和,前些日子家父家母给你和随庆添麻烦了。” 陈怡玢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既然知道添麻烦了,那就请你好好跟他们说说现状,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陆云鹤听她这么说,露出苦笑。陈怡玢说完扭头不再看他,陆云鹤却觉得此时的陈怡玢连生气都好像多了几分娇柔的味道,英气和娇柔很奇妙的糅合在她身上,让陈怡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身体未愈,不能熬夜,写到11点已经是极限。这几天我会慢慢恢复的,大家小年快乐 第133章 132 陆云鹤显然还想多跟陈怡玢说几句话的,但是迎来送往的宾客让他无暇□□,很快被在不远处的陆父陆母叫过去了。 陆母看到陈怡玢和王绶云的时候,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恨不得立刻上来与他二人撕扯一番的样子,被旁边的陆父劝住了,只见陆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陆母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她看向陈怡玢的眼神饱含着不甘心和气愤,但是迫于陆父的威严又不得不装成高兴的样子。 王绶云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跟陈怡玢说:“看来,陆太太是把我跟你记恨上了。” 陈怡玢道:“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从来不去找她自身的问题。”王绶云拉着陈怡玢的手,说:“嘉和,以前在陆家的日子真是让你受苦了。” 陈怡玢抬头冲他露出微笑,说:“以前我每天每天被她圈在陆家的屋子里,只能围着灶台和绣架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怨她的,可是那时候姆妈跟我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所以我一直忍着,后来等到我见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女人不是只能关在家里伺候公婆的时候,我才觉得我以前活得多么荒谬。” 她又说:“我从平城到沙弗,见过了很多人,走过了很多路,我早就不恨她怨她了,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悲哀的时代妇女罢了,她的世界里只有丈夫和儿子,活得如此狭窄,也是一个可怜人。” 王绶云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嘉和,你还有我,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陈怡玢冲他笑,说:“今天怎么好像掉进了蜜罐子里一样,满嘴甜话儿。” 王绶云道:“我要将自己的心意坦诚的说出来,坦坦荡荡的展现给你,不让你猜来猜去。” 陈怡玢赞道:“师座大人自从入了军营好像新学到了很多知识啊,在那远离平城繁华的地方,一点也没耽误你学习洋派作风啊。” 王绶云道:“怎么,你不喜欢?” 陈怡玢笑,赶紧说:“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这样最好了,我们对彼此都坦诚相待,你心里想着我,我心里亦是念着你的。” 王绶云拉着她的手捏了几下,说:“我以前就是太恪守君子之道,心里明明有你,但是却不敢上前去追你,明明是近水楼台的事,我竟然还能拖了那么久才向你表白心意,现在想一想,我可是真是傻,幸亏后来我还没有傻到家,及时出手了,否则我这后半辈子可就要在后悔里度过了。” 陈怡玢抿着嘴唇笑,一笑起来,眸光温柔,红唇艳光,让在很多偷偷留心着这对前任夫妻的人都不自觉的被她美丽的样子惊讶了一下,很多陆云鹤的朋友都在想,当年陆云鹤说陈怡玢是个土包子,可是她哪里有半点土气的样子? 陈怡玢和王绶云已经是坐在一个偏僻的位置了,可他俩现如今的地位是断然少不了交际的,俩人也就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不断有人上来问好。 王绶云也是望京大学毕业的,在这里有很多都是校友,甚至还有王绶云曾经在大学里文学社的朋友,一群穿着长褂和西装带着眼镜的文人围在穿着军装的王绶云身边,倒是提醒着这位平城最年轻的王师长不仅武能扛qiang,文也能握笔,是一位难得的文武全才人物。 旁边的陈怡玢也被这些文人和富商的太太围住,更有奇葩的是陆家的亲戚,陈怡玢没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跟着陆云鹤一起叫姨婆的亲戚,竟然还上来跟陈怡玢说:“我是你姨婆,你还记得吗?” 陈怡玢笑着说:“太太,如今叫你姨婆的人应该是今天的新娘。” 那位姨婆道:“曾经的亲戚嘛,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无情哦。” 陈怡玢道:“我现如今是王太太,你是我先生的亲人吗?” 姨婆道:“我是你前任丈夫的亲人!” 在这里所有来跟王绶云和陈怡玢交际的人都特意避开提起俩人跟陆云鹤和杨苒苒的关系,而这个姨婆竟然说得这么直接和自然,好像作为前夫的亲人的她是多么重要的人物一样,她说出了这个身份,陈怡玢就应该立刻跪在她脚边聆听她的教诲一般。 陈怡玢道:“你也说了是前夫,而且今天还是他的新婚之日,他跟我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绶云这时也脱身了,走到陈怡玢旁边,说:“要不要把志杰叫来说个明白?” 那个姨婆穿着前朝的褂子和袄裙,半旧的衣服上还有叠衣服的褶子,显然这样一件半旧衣裳还是她小心保存的好衣服了,姨婆看到穿着军装的王绶云过来,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了,是我记错了。”说完就赶紧走了。 让这个姨婆闹了这么一场,众人跟陈怡玢和王绶云交际起来更是小心了,但是打量俩人的眼神就一直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俩人身上。 陆老爷很快就过来跟他们俩人寒暄起来,态度自然亲切,好像那天被王绶云的亲兵抬着胳膊架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样,竟然还跟他俩说:“今天人多事多,招待不周啊,二位都是志杰的朋友,多多担待啊。” 王绶云竟也还跟着露出一抹笑,说:“今天是志杰的大喜之日,人多礼多,我们也都经历过的,知道今日的不易。” 陆老爷还说:“你跟嘉和能来,我和志杰都很高兴,尤其是嘉和,这么多年,我待嘉和如我亲生女儿一般了。” 陆老爷一席话让周围很多人都频频点头,心里都暗赞陆老爷厚道,然而陈怡玢心里想着上辈子他就是这样,对外表现得好像对她有多好的样子,让不擅言谈的她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陈怡玢道:“我亦待伯父伯母如亲生父母一般,每天等待伯父一两点归来请安后才能安心入睡,否则早上五点起床伺候伯母洗漱吃饭都不踏实呢。”她笑盈盈的说着,可周围的人听明白意思了,也都明白了陆家人和表现得不太一样。 不过来的大部分也都还是陆家的亲朋好友,大部分也都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眼神都围绕着陈怡玢他们。 陆老爷尴尬的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实,待我老两口这么好,至诚至孝啊。” 王绶云这时说了:“嘉和的好我是知道的,陆伯父不用担心,我会对嘉和好的。” 陆老爷草草的结束这场尴尬的交际:“那我就放心了。”他本意是想造成一副一团和气的样子,到底还是尴尬的收场了。 陆老爷走了之后没多久这□□际的人也散了不少,这时来了一对男女,走近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邹仁美,自从上次她拉扯王绶云求着给他做小老婆被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第142节 邹世雄死了之后,邹家一落千丈,葬礼之后听说邹太太卖了邹家的大宅子,换了一处小房子,再之后就没了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邹仁美。 邹仁美以前跟杨苒苒的关系不错,来参加她的婚礼也是不意外。只是邹仁美穿着一件做工粗糙的旗袍,布料也是去年的老款式了,她一走近,身上的劣质香水味道就传了过来,陈怡玢看她脸上的妆都透着憔悴,跟以前作为邹家小公主的时候比那是真不能比的。 那个被她挎着的男人个子不高,肚子却很高,他开口说:“听仁美说跟师座和太太是好朋友,特意来问声好。” 王绶云看向邹仁美,显然也是通过这一切猜测了邹仁美的现状不太好,跟邹仁美问了声好:“仁美小姐,好久不见了。” 邹仁美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说:“随庆哥哥,陈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病好了,咳嗽还有点,多谢大家的等待,开始恢复更新! 大家过年都胖了几斤? 第134章 133 邹仁美本来是没想到会遇到王绶云的,在她看来她只是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男朋友会利用邹仁美曾经的身份带着她出来到处交际,在这种场合见到王绶云,让她觉得特别尴尬。 王绶云是邹仁美曾经喜欢的人,现在看到他,她都还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多跳了几下一样,可是看到王绶云身边的陈怡玢,邹仁美还是冷静了下来,邹家败了之后,她也成长了起来。 邹仁美也跟着王绶云和陈怡玢打招呼,王绶云问她:“不知你身边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邹仁美顿了一下,也许是将尴尬的情绪压下去,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简单的说:“这位是许先生,大发洋行的老板。” 许先生立刻就将话接了过去说:“我是仁美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王师长和王太太,早听说贤伉俪在平城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陈怡玢听见他说是邹仁美的男朋友的时候看了一眼邹仁美,只见邹仁美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甚至仿佛是有点难过的样子,邹仁美还看了一眼王绶云,只见王绶云听见许先生说是她男朋友也没有任何表情,王绶云还伸手跟许先生握手。 邹仁美听见王绶云说:“仁美小姐是我们夫妻俩的朋友,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小姐,许先生亦是很优秀才能得到她的青睐。” 许先生眯着眼睛笑,笑起来的样子更让他的眼睛细若一条缝,他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了句:“哪里哪里,都是仁美小姐不嫌弃我这个大老粗。” 邹仁美忽然很难过,在这样华服宴厅的场合里,她穿着过时的衣裳,戴着不再洋气的首饰,喷着廉价的香水,遇到曾经喜欢的男士和他的太太,他们如今仍是这样的光鲜靓丽,甚至她和她的男朋友都还要带着一点巴结的意味去跟他俩说话,邹仁美低声的说:“我有点不太舒服,去旁边休息一会儿。”说完转身就走了,她怕再不走就要流泪了。 陈怡玢看着邹仁美转身抛开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叹,上辈子的邹督军倒是死得比这辈子晚了几年,不过邹仁美也都在督军死后就没了动静,再也没有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消息了。 许先生硬撑着跟王绶云寒暄两句,王绶云也扫了一眼邹仁美离开的方向,跟许先生说了一句:“仁美小姐如果她有什么难处请她到我府上来,我能帮的一定不推辞。” 许先生得到现如今平城最高驻军长官这么一句应承话,立刻笑得眼缝更小了,他说:“改日二位有空的话,我和仁美到府上拜访。”王绶云点了点头,许先生才去找邹仁美。 王绶云跟陈怡玢说:“平城的十里洋场,有人能活成人上人,出入豪佣相拥,有人渐渐堕落,从洋房搬入亭子间里也不过是一个念头之间的事,若是自己放弃了自己,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陈怡玢道:“女人受到的诱惑比你想得更多,在这个世道里,女人活得潇洒恣意也比男人更难上千百倍。” 王绶云微微叹,道:“所以,以后若是仁美小姐上门来求帮忙,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帮还是帮帮吧……当是我欠邹家的吧……”未尽之意,陈怡玢亦是明白的。 她道了声好,又开玩笑:“当着我的面怜惜别的女人,不怕我吃醋?” 王绶云也戏谑道:“嘉和哥的性格只怕比我更怜香惜玉了,我的魅力跟嘉和哥比起来还是差得远的。” 陈怡玢佯怒:“跟李文澜学得满嘴荒腔走板。” 王绶云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的说:“嘉和哥恕罪、饶恕则个。” 俩人没聊多一会儿,陆云鹤和杨苒苒的典礼开始了。不知道陆家是不是举行过两次婚礼已经财力大伤,这次的婚礼与之前两次比起来好像缩水了似的,杨苒苒显然对这次的局面有点不太满意,她也是参加过陆云鹤和顾思浓婚礼的人,自然知道上一次是什么样子,所以她的表情也不是十分开心。 杨苒苒是一个特别情绪化的人,谁让她不开心,她就能让他全家都不开心,所以陆云鹤刚才一直在后台哄她,否则杨苒苒都不想举行婚礼了。 也因为这么一个事,这两个同样第三次婚姻的新郎新娘一出场就已经不是十分喜庆,陆云鹤脸上还带着笑,杨苒苒心里不舒服,陆云鹤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你是我心里的的珍宝,我恨不得将你珍藏,供我一人赏玩,今天的你如此的美丽,让我不禁庆幸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啊!” 在陆云鹤一番甜言蜜语之下,杨苒苒很快投降了,很快在证婚人面前就露出了笑脸,她的目光虽然也扫过了王绶云,但是因为此刻身边站着的陆云鹤,她反倒微微扬起了下巴,好像一副王绶云跟她离婚是他损失的样子,让王绶云和陈怡玢顿感无语。 证婚人也不再是上次的名望大师许广宏先生了,而是陆云鹤所就职的报社主编,主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后来还十分洋气的用英文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好像显得多么牛气一样。 陆云鹤对杨苒苒的宣誓词,他说了刚才哄杨苒苒的那句话:“能娶到蕊蕊,是我三生有幸!”让在不远处坐着的陈怡玢心里很是感慨,想到上辈子陆云鹤和杨苒苒后来过的日子,不知道几年之后的陆云鹤还会不会说他三生有幸这种话? 婚礼进行得很快,上一次陆云鹤跟顾思浓也是西式的婚礼,这一次更是西化更多,新郎新娘甚至还说了很多洋文,让陆家那些穿着长褂子和旧袄裙的亲戚们尴尬的只能微笑。 典礼之后,王绶云遇到了杨苒苒的母亲,杨母一看见王绶云就很激动,她亦是一位十分体面的太太,穿着洋红色丝绒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圈大珍珠项链,头上还别着珍珠的卡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太太。 杨母的休养显然还是高杨苒苒许多,虽然激动,但是跟王绶云说话还是克制了情绪,说:“随庆,你也来了。” 王绶云显然对这位前任岳母还是十分客气的,因为杨母在整个他与杨苒苒的婚姻期内亦是一位十分客气的岳母,所以王绶云对她还是颇有好感的,事实上,王绶云其实对曾经的岳父杨父也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问起了:“志杰给我下了请帖,所以我就来了,您和伯父都从望京过来了?” 杨母露出尴尬的神色,说:“他没来……”她叹了口气,说:“伯母也不把你当外人,你伯父他不同意蕊蕊嫁给陆志杰,是蕊蕊一门心思想嫁给他的,所以他一气之下就没来参加蕊蕊的婚礼了,唉!”她又叹气,看着王绶云说:“想当年你跟蕊蕊多好啊,金童玉女一般……” 王绶云立刻截了她的话,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跟她如今都找到了新的幸福,”他向杨母介绍:“这是我的夫人,陈怡玢。” 杨母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特别不好意思的说:“看我,人老了就爱乱说话,你们俩别介意啊。”又说:“王太太的名气我在望京都知道,真给我们女同胞长脸啊,随庆真是好福气啊,祝你俩百年好合。” 杨母看了眼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杨苒苒,对王绶云说:“虽然年轻人处事飞扬一些,但是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你们都要珍之重之。”在替人着想上,杨母真是比她女儿好太多。 杨母匆匆跟王绶云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杨苒苒和陆云鹤在舞池里跳了开场舞之后,众位宾客也慢慢滑进了舞池里,杨苒苒的六位女傧相们穿着粉红色的衣裙被六位穿着燕尾服的男士牵着手也拉进了舞池,粉色的衣裙随着她们的舞姿摆开,好像六朵花一样。 王绶云也拉着陈怡玢跳了一首曲子,说是好久没有跟嘉和一起跳舞了,俩人姿态亲昵的跳着舞,殊不知俩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在场的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两天按照微博有人推荐我的偏方吃,萝卜葱白和生姜熬在一起,吃了之后感觉不那么咳嗽了,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但是可以坐在桌前码字啦! 我过年也胖了好多,生病的时候我就不敢少吃,天天吃完了就躺着,前一阵好不容易瘦下来的估计又胖回去了,我都没有勇气上称,好悲伤。 过年的时候第一次去婆婆家,无聊的时候刷淘宝和微博,然后,我迷上一种新的爱好:买手账里用的胶带……我以前也记录时间开销、番茄工作法什么的,但都没用过花花绿绿的胶带,我在微博上看到好多能人的手账,虽然知道形式没有内容重要,但是 口水ing ,我是个视觉系花花女子,忍着买了略便宜一些的国产胶带~ 大家都记录手账或者用效率类的app么? 谢谢大家在我生病期间投的霸王票!多谢包养啦,这两天在找码字状态,会坚持更新哒,我努力着呢! 第143节 第135章 134 王绶云和杨苒苒当年离婚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样子大家也都还记得,那时候小报天天都报他们这对夫妻的婚变,直到杨苒苒后来远走望京,这事才慢慢淡下去。 现如今,一转眼王绶云和杨苒苒这对前夫妻又双双有了新人,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王绶云的新太太陈怡玢竟然还是陆云鹤的前妻! 这两对夫妻真是让人有太多探究的目光了,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留意着王绶云和陈怡玢,只见他俩从入场以来就一直恩爱和谐的样子,虽然俩人之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但是俩人只牵着手互相相视而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感情不错的,很多事不是特意说出来什么,眼神和细微的动作就能给人一种感觉。 杨苒苒的女傧相们也从舞池里跳完舞出来了,六位小姐穿着漂亮的粉红色衣裙,十分的招眼,她们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酒和果汁,一位矮个子、皮肤白皙的长发女孩看见了王绶云和陈怡玢,她用法文跟旁边的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说:“你们看,蕊蕊的前夫和志杰的前妻也来了。” 短发女孩也用法文说:“真是稀奇,前夫前妻又重新组成了新的夫妻。” 同样受邀来当女傧相的宋可心说:“王师长和王太太是平城有名的夫妻,尤其王太太,她在嫁给王师长之前就是一位特别热心于慈善的名媛呢,你们才回国许是不知道,今年陕西河南大旱,全国都在给灾民捐款,平城这边的捐款还是王太太和张少白组织的呢,王太太将所得款项的开销和所捐赠的对象每天都在报纸上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所捐赠钱款的去向,让平城老百姓更踊跃和放心捐款了,王太太如此义举,谁不激赞一句?” 那位长发女孩听了却嗤笑一声,说:“现在装什么名媛太太,她在康顿大学读书的时候去做下九流的清洁工,怎么就没人说了?谁知道从那么低级的地方起来的女人经历多少腌渍事?” 陈怡玢当年在沙弗的时候做过清洁工这种事早就被杂志报道过,很多人也是听说过的,但是后面那话从这位长发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引起几分不好遐想了,因为她也是康顿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曾经是陆云鹤他们圈子里的人。 如果陈怡玢见到这位女孩,大概会想起来她就是当年在康顿大学的时候,陆云鹤领到家里来吃饭,让陈怡玢上辈子误会以为他要娶回家作为二房太太的温小姐。 众人听温小姐说出这样的话都惊呼出来,短发女孩还用英文怪腔怪调的问:“真的吗?” 这时一个女声用法语回道:“当然是真的,你说呢,志杰?”大家回头一看,竟然是换了一身红色洋装的杨苒苒和穿着燕尾服的陆云鹤。 陆云鹤法语没有杨苒苒好,事实上杨苒苒的法语好到曾经被李少雍聘请到外交部当法文秘书的,可以同声翻译法国大使的谈话内容的,杨苒苒尽管骄纵任性,但其实也不能否认也还是颇有才华的。 陆云鹤听到杨苒苒这么问他,他就比较尴尬了,他今天看到陈怡玢,再也不可抑制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做错了一件事,他一直嫌弃、看不上的陈怡玢,一点一点的蜕变,从当年的土包子变成了如今美丽大方的娇花,他没有耐心的等待她开放,却让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因为有这种后悔的微妙感觉,所以此时让他说陈怡玢的坏话还是不像以前那么自然的能说出口,他说:“我们的大喜之日,提那些不相干的无趣人做什么?我们好好的想一些开心的事嘛?” 杨苒苒娇娇的“哼”一声,陆云鹤已经情话绵绵哄她,说了一些诸如你今天很漂亮,我都看呆了之类的话,很快让杨苒苒沉浸在陆云鹤的甜言蜜语之中。 在旁边的温小姐曾经也是跟陆云鹤有过一段鸿雁传书的情意的,如果当年不是顾思浓横空出现,陆云鹤和温小姐也许真的会有后续发展,温小姐兴许真的如陈怡玢上辈子想的那样当了陆云鹤的二房也是有可能的。 温小姐看到陆云鹤和杨苒苒状若无人的甜蜜,心里不痛快。这时旁边那位短发女傧相又说:“虽然我才回平城,但是也听说王太太告倒工部局的事,听起来好厉害啊。” 温小姐撩了撩头发,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不过是靠着几个同校的同学关系罢了,靠伺候人当哈巴狗得到的一点关系,也值得她炫耀!” 大家立刻有了兴趣,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另有隐情?去年她大婚的时候那个什么女公爵特意来参加她的婚礼了,那段日子的报纸天天都报道这些,真是不想看都不行,讨厌死了。” 温小姐道:“以前在康顿读书的时候,华人圈子里谁不知道她跟个老妈子、哈巴狗似的跟在苏珊娜拜尔森身后,每天骑车送她上课还给她做饭,不是哈巴狗、老妈子是什么?现在回到国内了,没人知道她曾经那些丑事,好像活得很风光似的,其实骨子里是什么样子能让你们看到吗?”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杨苒苒说到:“她就是那种人,当年我去康顿大学参加圣诞晚会的时候,她那时还贴着黄薇甜如今的外交次长太太呢,真是无利不起早,如果她不是知道李太太有钱,又怎么会舍得下本去结交?” 温小姐接话道:“心机可是够重的了,谁知道她当初接近王随庆是不是也是有所图谋呢?” 宋可心一听这些话说得越听越不像话,就想借机离开,然而还没等她离开,却听见一个冷静的女生说着一口流利的法文说:“众位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用法文说我的坏话,这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巨卡无比,从八点坐到现在就写出来这些。 白天去医院检查身体,东北还是很冷的,结果晚上回家就脑袋疼,之前才好点的咳嗽也又起来了,真是吓死我了,好害怕变成气管炎啊/(ㄒoㄒ)/~~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我知道今天有点少,我会努力找手感的!我有努力在更,之前已经断了那么久了,不想再让大家等着,我要拿出我的态度来,多少我都在写! 第136章 135 众人一听,回过身来,只见一袭紫色旗袍的陈怡玢缓缓的走过来,她的面上不因为众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就怒目而视,仍是带着她波澜不惊的微笑。 几人之中跟陈怡玢不熟的女孩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她们本身还是有作为闺阁女郎的羞耻感的,所以她们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反倒是温小姐和杨苒苒,就算被陈怡玢当场抓到也无所谓,还更大方的样子迎了出来,温小姐说:“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化很大。” 陈怡玢看向温小姐,她跟她已经是好几年未见了,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她们也不是朋友,自然没什么交际,她毕业了回平城之后,听黄穆德提过温小姐继续在康顿读了硕士,是高学历女郎,这算是几年后第一次相见了。 陈怡玢带着笑,继续用法语说:“几年不见,温小姐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喜欢在背后嚼人口舌。” 温小姐脸上一涨,一下就红了,她大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说的都是事实!” 陈怡玢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实?你所看到别人的生活就是全部吗?我跟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亲人,难道我还要将我的生活一一讲给你听吗?温小姐,当年在康顿的时候你就针对我,如今我跟你早已是陌路人,从沙弗到平城,跨越一个大洋,你还能继续针对我,我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这么针对的?” 温小姐一噎,其实陈怡玢真没有碍到她什么,陈怡玢在大学的时候交际圈都在苏珊娜和黄薇甜这边,平常没什么事也就是跟艾伯特和塞德他们一起玩,或者跟同学院、同专业的同学在一起,跟温小姐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集。 温小姐只不过是当初亲眼见证过她狠狠的将陆云鹤踩在脚下,见到了陈怡玢以一个无知的旧式妇女和弃妇的身份将她曾经的心上人狠狠的踩在脚下,她这样一个曾经被温小姐鄙视、瞧不起的女人一点一点爬上来,到如今她又漂亮又大方,甚至还嫁给了当年全望京未婚女郎都想嫁的王绶云做太太,如今还是师长夫人了,听说跟现在的□□的夫人徐太太的关系也不错,在沙弗那边还跟拜尔森女公爵好得像一个人一样,这些,都让温小姐觉得愤愤不平。 凭什么,凭什么陈怡玢一个曾经又土、又蠢、又无知的弃妇能做得这么好?能得到她都得不到的一切?凭什么! 温小姐说:“我只是看不惯你披着一层皮装成一幅高贵的样子,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而已,你不过是被志杰抛弃的女人罢了!” 陈怡玢仍没有动气,仿佛怜悯一样看着她,说:“温小姐你如此耿耿于怀,竟然是因为陆志杰?” 杨苒苒听了,斜睨着陆云鹤,陆云鹤动了动嘴唇,最终跟陈怡玢说了一句:“我跟温小姐是清白的,你不要乱说。” 陈怡玢道:“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可是既然你们挑起来了,那我也说几句吧,当年是你领着温小姐回家吃饭,说是领一位女性朋友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你就跟我提出了离婚,这件事志杰和温小姐都承认吧?” 温小姐立刻道:“我是去吃饭了,但是志杰跟你提离婚这件事可跟我没有关系。” 陈怡玢道:“一位男士领一位小姐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了男士就跟发妻提出要离婚,竟然说跟那位小姐没有关系?温小姐难道非得要我说出点什么吗?” 温小姐哼道:“我跟志杰是清白的,你不用造谣了!” 陈怡玢笑,说:“好,那你们听着,当年我在志杰的书里发现一封英文的情书,情书里写着‘我亲爱的华彩,自从上次相聚一别已经是三天了,这三天里我不断回想着你那如糖果一般甜美的唇,它是那么的柔软……’” 温小姐一听,脸一下就绿了,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不就是陆云鹤当初写给她的情书吗?她到现在还将这封信夹在书里,偶尔还会翻看一下,陆云鹤的花体英文还有专门为她写的情诗每每总是让她怅然若失。 陆云鹤的脸也黑了,因为杨苒苒瞪着他,他一下手足无措了,拉住杨苒苒的手,说:“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蕊蕊你要相信我!” 杨苒苒冷哼一声,说了一句:“王太太……”她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仿佛从牙缝里漏出去的一样,因为这个称呼曾经是别人叫她的,现如今她已经成为了陆太太,可是陆太太这个称呼又怎么比得上现如今在的‘王太太’有分量呢? 第144节 她继续说:“想不到王太太还有翻看他人私人信件的癖好。” 陈怡玢道:“陆太太,当年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因为我还是第一任陆太太,作为一个妻子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情人,你说难道我发现了他们的书信就没权利看看吗?还是你认为将来陆志杰不论什么情况,你都不会去看他与别的女人的书信?” 杨苒苒昂着头,说:“我就不会去看!” 陈怡玢轻笑,道:“陆太太,只有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才会放任他去跟别人的女人鸿雁传书,你是哪种?” 杨苒苒道:“我是信任志杰的。” 陈怡玢没有与她争论,道:“好,那希望你这份信任始终如一。也希望你对陆志杰的这份信任感也能扩展到你的道德感上,不要再做这种当着别人面嚼人舌头的事了,我还敬你是一位名门闺秀,做多了这种掉价的事,可就不是一位名媛了。” 杨苒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你曾经没有做过清洁工,没有像老妈子一样巴结拜尔森女公爵?” 陈怡玢道:“在你的世界里,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创造价值,挣来自己吃饭的钱是那么可耻吗?在你的世界里,跟自己的朋友用真心相处,就成了巴结了吗?陆太太,你的世界未免太狭隘和可笑了吧!你没有自己一个人生存的能力就不要用你可笑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你若没有真心实意与你相知相交的好友就不要去质疑别人的好朋友!因为你没有做到的事就去质疑别人能做到的事,说出来都是可笑!” 陈怡玢又缓缓的说:“我陈怡玢用自己挣来的钱养活自己,不管是捐款也好还是开商铺也罢,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厘挣来的,我对我自己的金钱有绝对的支配权,我能挺胸抬头的说,我配得起我的努力和金钱。” 她说:“我用我的真心去待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有真心待我的朋友,他们不因为我贫穷或者富贵就区别待我,只因为我与他们志趣相投、心意相交!陆太太,等你真正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钱的时候,才有自己背后说别人的不是,否则这种中伤都不过是嫉妒罢了,可笑、可怜、可悲的嫉妒而已,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杨苒苒气得,恨不得扬起手抽陈怡玢两巴掌,她看向陆云鹤,说:“志杰,你看她,她在我们的婚礼上向我耀武扬威,你怎么还不管管?” 这时一个沉着的男低音道:“管什么?”话音落下,就见王绶云从后面大步走过来,穿着黄绿色军装的王绶云领章上的星星昭示着他的身份,坚毅的脸庞显露着他刀削一般的脸部线条。 杨苒苒看着王绶云,他仍旧是利落的短发,军装整齐的扣到领口,长腿马靴大步流星的走来,以前觉得他古板无趣不懂风月,可是如今来看,男人有权势会有一种特别迷人的气息,那是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无法做到的。 可是王绶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陈怡玢身上,站到她身边之后才环顾一下众人,与杨苒苒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出于礼貌的交接。 杨苒苒主动说:“管管你的妻子,她在别人的婚礼上大放厥词,这难道就是合格的淑女了吗?” 王绶云却道:“嘉和的为人最是温和宽厚的,别人不去惹她生气她不会说任何的不是的,陆太太是说了什么吗?”说着,手搭在了陈怡玢的肩膀上,不露声色的维护着她。 陈怡玢说:“刚才是被气着了一点,我还站在旁边呢,就听见有人用法文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不是,欺负我土包子。” 王绶云道:“我记得你是精通英法德三门语言的。” 陈怡玢露出微笑,对温小姐说:“我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利用课余时间修了法语和德语,温小姐知道吗?我还在沙弗出版了一本英文小说,温小姐知道吗?我骑车送苏珊娜上下课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温小姐知道吗?” 她看着温小姐发窘的样子,说:“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努力,所以,在你没有到达那个程度的时候,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别人不需要你去操心,若是嫉妒,那就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不行好了。” 她又看向陆云鹤,说:“既然是第三次婚姻了,那请你遵守你心里的道德底线,祝你跟新太太百年好合,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婚礼祝福。” 陆云鹤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怡玢,他听到陈怡玢说那句‘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努力’的时候,心里感慨万千,他真的没想到陈怡玢会是这么努力的,他想到陈怡玢如今的身份:康顿大学的学生,几个公司的老板,白楼花园的主人,西医学校的创建者,还在筹备翻译西洋书籍出版的事,这些哪一件做出来不是响当当的呢?她不声不响的用自己的努力去向世人宣布了她不输给任何男性的能力,同时她也用她女性的魅力征服了王绶云这样的青年才俊。 三十岁的师长,在平城里几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全平城几万的娱乐业女性都等着王绶云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可是王绶云的目光却只停留在陈怡玢身上。 陆云鹤知道自己错过了陈怡玢,但是终于意识到,他不仅错过了一位美丽和学识都能与他匹配的魅力女性,更错过了一个心里有更宽广的世界、眼里有更多的视野的漂亮女性,而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不仅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她,还让她堕掉了他们的孩子。 陈怡玢和王绶云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怡玢走过陆云鹤的身旁,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飘过他的鼻端,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云鹤才真正的、深刻的明白了当初的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这件事真正的让他错过了一位什么样的女性。 他看着她窈窕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宴客厅里,陆云鹤心里竟然有一丝难过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中医了,说是气虚脾虚,不让我熬夜,让我十点前睡觉,我想着这真的很难。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码字狗可能都是在用心血努力吧~ 今天我的胶带终于到了,明天有空试试这些胶带~ 可能这种花花绿绿的手账会让人心情好吧?哈哈 我看了大家的回复,好多人都在用手账或者效率类app,其实我三维世界里的身边人很少有记手账的,那些同事们更是不能理解天天拿个破笔记在写什么,可是我其实心里挺骄傲的,我心里在想:我在记录的我努力和我的梦想啊。 啊啊啊啊~今晚当了好矫情的煽情妇女,好啦,很晚了,我得睡了,所有的女生们都要早点睡。 谢谢霸王票亲们 第137章 136 陆云鹤和杨苒苒结婚后没有多久,陆家正式从砭石的乡下搬到了平城来,不过与陆太太原来设想的住进金陵路上的洋房不太一样,他们后来搬到了南京路上的公寓里。 报纸上没多久又登了一条邵兴和前妻佟敏复合的消息,陈怡玢看到这里,就想起了几年前见到佟敏的样子,虽然是乡下的太太,甚至跟邵兴朋友们的太太们聊不到一块去,但仍然不怯场的跟大家聊,还在旁边配合着一起笑。 上辈子没听说邵兴跟佟敏离婚,这辈子离过又复合了,想必邵兴会真正的珍惜起有人一心一意为他打点生活的真心吧。 虽然陆家搬到了平城,但陆家人没有人再到陈公馆来过了,陆父陆母想阿光的时候也就是派个佣人过来想带阿光过去,陈怡玢都会询问阿光的意思,问他想不想去,阿光都以想跟阿宝哥一起玩为由拒绝了。久而久之,陆父陆母也不怎么派佣人来了。 最近除了陆家置办房产,黄薇甜和李少雍也又买了一栋洋房别墅,好巧不巧的金陵路的别墅园里有一位江浙富商最近资金周转不开,黄薇甜和李少雍就赶紧拎着钱上门去将这个位于陈公馆隔壁第三栋别墅给买下来了,正式从五百米外搬过来成为了邻居,满足了黄薇甜长久以来的夙愿。 时间过得很快,陈怡玢跟张少白的西医学校又迎来了第二批新生,因为有第一批招生的经验,第二批招生也就很顺利,生源也比第一批的要优秀一些,很多孩子都识字,就节省了再重新教会他们认字的吃力课程了。 三弟是去年这个时候毕业的,今年四弟也毕业了。四弟与三弟不太一样,因为四弟上辈子就是陆云鹤最好的朋友,这辈子仍然视陆云鹤为死党,一点也没有受到陆云鹤和陈怡玢离婚的影响。 甚至四弟还一直认为陈怡玢跟陆云鹤离婚,陈怡玢就是不对,志杰这么有才华,陈怡玢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四弟的这种想法在当年陈怡玢在沙弗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在书信里表达过了,不过陈怡玢上辈子对他就淡了心思,所以这辈子也没太当回事。 但是三弟毕业了是住在她这里的,四弟毕业了也先住到二哥这里,二哥对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没话说,结果四弟来了之后没多久也经常到陈怡玢这里吃饭,他回国后就在报社里找到了工作,是一位社会类新闻记者,新新留洋学生有一腔热血和看不惯世道不平的冲动,所以他早出晚归,陈公馆的厨师要经常为他留饭等等,四弟也视为理所当然。 四弟有一天晚上拿着一本书回来,吃完了饭没有再出去跑新闻,而是窝在沙发上读书,忽然他跟陈怡玢说话,说:“二姐,你当初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呢?也许忍一忍,你跟志杰就不一样呢了?” 陈怡玢道:“从我跟他结婚就一直在忍,忍不了了,再忍我就会死掉。” 四弟不以为然的说:“我们国家大多数女人都是这么忍下来的,就你忍不了,你那时候还没喝过西洋墨水呢!” 陈怡玢扫了他一眼,发现他书里拿着的书正是一本陆云鹤诗集,本来对他的谈性就没有几分,这下更不太想说什么了,只说:“你这种想法就是没有把你的女性亲人看在眼里,觉得女人这么牺牲都是应该的,反正千百年都这么过来的,怎么历史上的女人们能逆来顺受的,我怎么就不能呢,是不是?” 陈怡玢又说:“你跟陆志杰关系好是你们的私人关系,我管不到,不过你能不顾我当年为他遭的罪、受的狠,还能继续视他为挚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肚子的里爬出来尚且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好聊的?不过你这种话可不要当着随庆的话说出来。” 四弟振振有词的道:“你跟他是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感情没有处理好,但是我跟他是男人之间的友情,跟你们感情没有处理好没有关系,双方是互不影响的。” 第145节 陈怡玢道:“你这种想法的前提是也没有把我当做你的至亲,甚至更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外人,作为我的亲弟弟,竟然还能来谴责我当年不能再忍气吞声一点?再忍的话我可能现在尸骨都腐化成白骨了。”陈怡玢说完也没有继续再呆,虽然她对四弟的亲情很淡,但是心里也不是不难过的,毕竟小时候她还常带着他一起玩一起乐的。 三弟晚上去跟唐晚照约会回来晚了一点,结果大晚上的,三弟跟四弟打了一架,四弟经常跑新闻,他体力还不错,三弟自从加入了造船厂之后,经常扛重,所以体力也是大涨,但是三弟还是被四弟打了几拳。 陈怡玢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四弟挥拳打在三弟的脸上,三弟嘴角破了,他反手擦了擦嘴角,还流了一点血,三弟说:“我一直当你是我亲弟弟,结果你就这么说我们二姐,你不但帮着个外人,还说那些话,我听了都难受,更别提二姐听了会如何了,我今天非打醒你这个糊涂的!” 说完,三弟就暴跳起来抡拳头向四弟打了过去,俩人本来还都手下有余地,可这么一整,俩人都真动了气,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三弟边打边喊:“打你这个不分里外的!” 陈怡玢赶紧叫来佣人将俩人分开,佣人们好不容易将两位少爷分开,四弟还说:“她是我二姐,我怎么不帮她,我还试图让他俩复合呢!” 陈怡玢吓得:“你可别在中间瞎胡闹,我跟随庆已经是夫妻,并且我们夫妻恩爱,你别给我的生活增添麻烦了!”有些狠话和打击的话能对外人说,但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就算感情淡了许多,但是很多伤人的人也是不能说的。 三弟和四弟在打完那一架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陈怡玢也是生气,平常也不太爱搭理四弟,久而久之,四弟也还是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跑了一天医院,太累了,坚持着写这么多,明天我会多写一点的,晚安。 霸王票的亲明天感谢你们,我太累了太困了。爱你们 第138章 137 四弟搬到了公寓里,据说跟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合租的,再后来,四弟又跟陆云鹤在平城开了一间书店,专门卖进步书籍的,听说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文人出诗集和散文的书都会在他们书店里卖,尤其陆云鹤这个已经是颇有名气的诗人,更是有很多学生和爱读诗的人专门到他们书店里买书,生意也还不错。 陈怡玢在繁森百货的四楼开的那间洋文书店,相比之下就没有他们的生意好,她店里的书籍也不是很贵,但是这个时代能看懂洋文的毕竟不是那么多,所以经常有不太多的洋人来她的店里买书。 但是楼下的繁森百货的生意就非常好了,女士的口红和玻璃丝袜等用品经常一上架就被销售一空,销量十分好,几乎每周她都要给大小姐发电报加货,大小姐不胜其扰,说她:“以后若是这种小事就不要专门跟我说,直接跟管家说好了。” 陈怡玢看了电报哈哈笑,又动笔给大小姐写了一封信,大小姐前一次应她的要求寄来一张她跟未婚夫布雷恩伯爵的订婚照片,陈怡玢十分高兴的夸:“大熊先生比在学校的时候看起来帅多了。”连黄薇甜都说:“一看就是那种忠厚老实的绅士,能忍住大小姐的脾气。” 陈怡玢将她和黄薇甜对于照片的评价写了回信,大小姐只回了一个字:“哼。”逗得陈怡玢和黄薇甜直笑。 陈怡玢的店铺发展得很好,唐晚照去拍电影之后,她又重新招聘了一位新的秘书,这一位秘书是二哥推荐的,说是他以前的属下,后来回家生产,孩子大了又重新出来找工作,二哥想到她这里还缺人,就推荐到她这里来了。 新的秘书姓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梳着整齐的发型,身材有点发福,但是人总是带笑的样子,陈怡玢一眼就看中这位方秘书,因为她记得这位秘书在上辈子是二哥的得力秘书,在二哥分身乏术的时候,她能替二哥做好多决定的,而且都颇合二哥心意。后来二哥被迫从中枢银行离开,这位方秘书没多久也离开了中枢银行。 陈怡玢虽然心里认可方秘书,但是该走的程序一点也没差,还是一板一眼的面试了她,又跟她谈了薪水和试用期等等,因为陈怡玢心里想着上辈子方秘书在中枢银行工作的,这辈子到她这小庙里有点屈才了,所以薪水上开得是比中枢银行还优厚了那么一点的。 陈怡玢对方秘书的原话是:“只要你好好干,我们都是女性,我这里没有对出来工作的女性有歧视,薪水方面也会配得上你的努力。” 方秘书听了先是笑,才说:“陈总裁推荐我到您这里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我二妹是彻头彻尾的女性至上主义者,你在那里工作兴许能得到比在我这里更好的发展和更宽的视野’。” 陈怡玢失笑,道:“二哥真是的……”虽然她的亲人里有四弟这样让她伤心的,但是也有二哥和三弟这样让她觉得温暖的,所以人啊,除了亲情之外还在于投缘吧。 方秘书第二天就上岗了,她是正经上过西洋女子学堂的人,在写字算术上比唐晚照更专业,而且她有之前在二哥手下干活的经历,安排陈怡玢的工作行程和事务上也更专业,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专业秘书,所以她真的缓解了在没有黄薇甜的帮助下陈怡玢的繁忙工作,重新将她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张少白还开玩笑跟陈怡玢说:“现在见你一面这么难呢,都要提前跟方秘书预约啊。” 陈怡玢道:“不只你跟我见面要预约,我连出去吃个饭都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时间,我也都得听方姐的,不过这事在根子上还得怨你,若不是你拍电影撬走了小唐,我现在就有两位秘书,工作上还能更轻松点呢!” 张少白拱手道:“这个真是我的不对了,哥哥跟你赔不是了,看在小唐大红大紫的份上,你也原谅我吧。” 陈怡玢道:“小唐还是孩子,日常你若是发现她的路子走歪了,也提点她一二。” 张少白道:“这是自然,现在我还指望她给我摇钱生财呢,可干不出自毁长城的事。不过她遇到你,也是她的幸运,她已经离开了快一年了吧,你竟然还能替她说话,嘉和,你这人品真是没的说了。” 陈怡玢道:“什么人品不人品的,说得我脸都红了,在我眼里她也就是个孩子,我家三弟跟她是男女朋友,俩人缠缠绕绕的,小唐许是我未来弟妹呢。” 张少白道:“这感情好,能嫁到你陈家去是她的福分啊。” 陈怡玢道:“她现在这发红的程度,想必在张老板的栽培下以后更会红透亚洲的,三弟跟她若想在一起,也是看俩人的意愿了。” 张少白道:“小唐这个姑娘心地善良,心思也浅,这种小姑娘好哄,不过我看她也颇为稳妥的人,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他说起这种事来,说话也还是挺直接的。 陈怡玢道:“这个还是看她和三弟的缘分。” 很快又到了过年,这年初二陈怡玢和王绶云再一次回到了陈家老宅,这一次,陈家人才是真正意义上全聚了,三弟四弟也都在了,三弟还领了唐晚照回来,让陈家老宅的人都惊呆了,因为唐晚照现在红得天天能在报纸上看到她啊! 连陈母这种不怎么看报纸的人都知道唐晚照这样的大明星,大街上到处是唐晚照的广告,尽管那种手工绘画的广告跟本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唐晚照很红很美这点是人们所共识的。 没想到这样的大明星竟然作为三弟的女友出现在陈家老宅,不止老宅的陈家人呆了,连佣人们也都呆了,他们都一窝峰的挤在会客大厅的走廊上,偷偷的扒着窗户和大门看着唐晚照。 唐晚照今天出现还特意只画了一点点淡妆,不想太引人注意,可是她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最美丽的时候,经过一年的历练和三弟的呵护更让她娇美极了,她一出现就让小妹大呼:“天啊,竟然是唐晚照!你真的好美啊,比电影上还漂亮!” 大哥也拍着三弟的肩膀说:“好小子啊,不声不响的!” 四弟嫉妒极了,一个劲儿的说:“三哥要给我介女朋友啊!”搞得唐晚照很尴尬。 四弟又问:“三哥你怎么跟准三嫂认识的啊?” 三弟说:“晚照以前是二姐的秘书,那时候她经常出入二姐家,我们一来二去就熟了……” 四弟看了一眼陈怡玢,自从他上次搬离陈公馆之后就很少跟陈怡玢见面,过年见一次也就是跟陈怡玢和王绶云打了个招呼而已,四弟说了一句:“二姐真是偏心啊!”他想到三哥之前跟他打仗的狠劲儿,心里想着二姐有什么好的都给三哥,听说三哥在德国留学的钱都还是二姐给的呢,二姐可从来没有给他钱! 陈怡玢说:“三弟跟晚照的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都是三弟自己努力追求的,四弟周围那么多女读者,可别挑花眼啊。” 四弟道:“那些女读者、女诗人哪里有准三嫂这么漂亮!” 陈怡玢道:“这都得看缘分了呢。” 陈怡玢是知道四弟的,他上辈子就是一直游戏花丛到三十多岁才结婚,还是跟他一个女学生在一起了,那个女学生也果真是很漂亮的,俩人生了一个男孩,只可惜在男孩三岁的时候,俩人离婚了,后来四弟又找了一位同样是离过婚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有名的交际花,那时候四弟就忘了曾经说陈怡玢的那套说辞了,反倒说那个女人离婚是勇于突破封建的压迫,他俩都是勇敢的人,应该结合在一起。 四弟的人生跟他的挚友陆云鹤是颇为相似的,所以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唐晚照的到来在陈家老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甚至连陈父陈母都改变了这么多年对三弟的印象,因为三弟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是默默不作声的,存在感极低的,这下因为唐晚照,大家都觉得三弟不一般了。 小妹对唐晚照简直是影迷见面会一样,她还说:“太好了,回头我跟我同学说唐晚照是我三嫂,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羡慕呢!”说得唐晚照脸都红了。 大姐夫没有跟大姐一起来,只有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大姐这一年变得更憔悴了,身上的棉袄还是去年穿的那件,看到了陈怡玢和王绶云的时候,眼神还颇带着一点怨气的,她知道三弟跟唐晚照的相识还是托了陈怡玢的福,就语带挑拨的说: 第146节 “二妹妹倒是对三弟很好嘛,我以为你只对姆妈嫡出的兄弟好呢,这样我一个庶出的姐姐也心里平衡了,没想到你对同样庶出的三弟这么好,我都听说了,三弟住你的、吃你的不说,你还给他买了小汽车呢,这差距也太大了,今天当着爹爹和姆妈的面,我们摊开讲讲清楚。” 陈怡玢道:“这跟庶出嫡出没有什么关系,谁对我好、跟我是真心的我自然分辨得出来,我挣得钱想怎么花、给谁花还用跟谁报告吗?” 王绶云在这种陈怡玢跟她大姐这种亲人间的女士纷争是不开口的,再说陈怡玢对上大姐那是没有悬念的,而且他坐在旁边就是对陈怡玢的支持。 三弟作为被指责对象,他开口了,他说:“我在二姐那里是蹭着吃和住,那是二姐顾念着从小的情谊照顾我,但是小汽车是我用一年的工资提前向二姐借的,到过年为止,我已经提前还完了钱,二姐的钱亦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挣钱也是不易,我有手有脚怎么就得向二姐张口?大姐你还是不要总盯着别人吧,自己把生活过好了才是正经的。” 三弟这一席话立刻让大姐脸色涨红,她指着三弟说:“好啊你,谁给你钱你就跟谁近是吧?” 陈父立刻发话了:“大媛,这几年过年你每年都要闹,若是以后你总是这样闹,这个家你就不要回了!把跟兄弟和妹妹们的情分都闹没了,你就舒心了?你男人不务正业,只知道赌钱和抽烟土你怎么不去管一管、劝一劝?总来娘家找事,总盯着兄弟姐妹的钱算什么本事?” 大姐立刻哭了起来,说:“爹你就偏心吧!二妹现如今有钱了,还嫁给了高官,你就偏向她了!” 给陈父气得:“当年嘉和嫁给陆云鹤是替你嫁的,她在陆家过得什么样,离婚后过得什么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脸说我偏心?你自己不好好审视自己,总把问题赖在别人身上,你也就这些出息了吗?你还是一段时间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还想长寿,不想总跟你惹气!” 大姐立刻摔了筷子走了,边走还边说:“这个家我以后是不会回来了!” 陈怡玢看着大姐消失的背影,想到大姐上辈子哭着回来求爹爹和姆妈帮帮她的样子,她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今后她要如何收场? 王绶云在桌下偷偷的握住了陈怡玢搁在腿上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指腹和虎口处有一层茧子,摸起来有点硬。陈怡玢冲他露出微笑,表示她没事。 其实陈怡玢也很庆幸,想到她上辈子惨了一点,甚至一直到下半生才彻底摆脱了陆家过上她自己的生活,但是她还是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自己的生活只有自己努力才有起色,像大姐这样明明当初嫁给大姐夫的时候,是冲着大姐夫家的铺子和地去的,结果大姐夫败了家财,大姐就认为是陈父偏心,而不去考虑她自己的原因,反倒还说陈怡玢当年嫁得好,真是可笑极了。 大姐和大姐夫的事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年陈家老宅在追星的气氛中度过的。 过了年,‘蝶恋花’又上了一批新的布料,陈怡玢忙得焦头烂额的,在这种情况下,黄薇甜的长子小福星也满周岁了,那天还举行了内部的抓周活动,小福星一岁了,胖得脸蛋都快成方形的了,白白嫩嫩的,眼睛黑亮黑亮的,黄薇甜还说:“这都是我吃得好的缘故,他吃了我的奶水自然也跟着聪明。” 李少雍简直无奈,觉得自己媳妇真是一孕傻三年啊,瞎话越来越多了,不过自己的儿子确实太聪明可爱了,他觉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 抓周那天小福星抓到了一把王绶云临时放在桌上的□□,给李少雍气得,“你干嘛把你的□□放在上面,那东西发亮,小孩子最喜欢发亮的东西了!” 王绶云道:“当将军不好吗?” 李少雍说:“当兵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要是和平年代还好,要是乱世的话,那我不得操心死了?” 王绶云也是无奈,李家不止黄薇甜说瞎话,李少雍也是不遑多让了。 黄薇甜反倒说:“当将军很好啊,像随庆一样当将军好了!”她抱着胖嘟嘟的小福星亲了一口,说:“我的大将军儿子哟!” 抓周之后,黄薇甜和李少雍就北上望京了,李少雍这一次被升为新政府的外交部长了,‘次’字都划掉了。 黄薇甜到望京之后没多久,打电话跟陈怡玢闲聊的时候说:“我听说顾思浓也再嫁了,听说是嫁给了刘岳照。” 陈怡玢在记忆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才想起刘岳照这人,上下两辈子,她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都有刘岳照当见证人,刘岳照当之无愧是陆云鹤至交好友,没想到竟然娶了好兄弟的前妻,不过想到刘岳照当年看顾思浓时候的眼神,希望一腔爱慕之情能让他们过得长长久久吧。 陈怡玢去年跟张少白一起组织给陕西和河南灾民捐款的时候,临时组成了一个善款筹备管理处,里面的几个人都是她和张少白得力的人,每天监视和落实筹备的善款没有被乱花乱用,并且还将善款的花销和去向公布出来,这种透明的操作很是得到百姓的好感的,再加上张少白和陈怡玢在平城的超高名望,因此不断的有百姓和富商往他们这里捐钱。 本来是个临时的管理组织,因为不断的有人捐款,她和张少白合计干脆就真的开一个这样的慈善组织好了,一直开到他们都老了,国泰民安了,这里没有用处了,再关闭这个慈善部门好了。 张少白一边贩卖烟土,甚至将烟土生意扩大到整个东南亚,几乎每一个抽大烟的人都在给他送钱,一边也没有影响他爱国,战乱和天灾让灾民不断增加,张少白从来在捐款给灾民方面不吝啬的,后世的史学家在给他的定论上从来都说他是一位‘灰色人物’。 陈怡玢卖给顾繁城那块白楼花园的地,在顾繁城一年多的建设之下,在夏天的时候终于盖成了,为了早日赶工,他还在郊区找了很多难民来帮他日夜赶工,这才让‘仙乐宫’这样的大工程能提早完成。 开业剪彩那天,顾繁城不仅邀请了张少白,还请了陈怡玢,陈怡玢推辞几句,顾繁城说:“你不能不去啊,谁不知道当年白楼花园的名声,如今这里盖上了仙乐宫,你正应该到场啊!” 陈怡玢想到自己在仙乐宫周围收购民宅盖新的花园的事也快正式竣工了,她给的钱高于市面很多,又有张少白的帮助,很多穷苦人家还是乐意卖房的,拿着这笔钱到另外的里弄买大一点的房子,当然更好了。 不过也有傻大胆,不给张少白面子的,想要高价讹陈怡玢的,平城这种人多了去了,张少白对这种人的处理方法是派几个兄弟去让他知道一下他的能量,但是陈怡玢阻止了,说:“本来想盖公园就是为了让老百姓造福的事,若是为此而伤人就本末倒置的,既然不想搬那就这样吧。” 那人见陈怡玢和张少白并没有行动,还因此沾沾自喜,等到陈怡玢的公园开始动土了,那人也嘀咕过,但是春天一到,公园里的树绿色、花也开了,景色美起来了,那人又觉得他能住进这个公园里就算不搬也是美事啊! 陈怡玢在公园里沿着那人家的位置砌了一圈与房顶高的高墙,那人每天出门就看见高高的墙垛,气得大骂,甚至还来‘蝶恋花’里找事,都被保安给架了出来,后来这人还跟小报说陈怡玢的坏话,陈怡玢的应答是:公园的地是我的,我跟他是邻居,既然是邻居我的墙盖得跟他一样高有什么不对?他原来出门也是看到邻居的高墙,我只不过是还原了他原来的环境而已。 后来那人到底还是搬走了,陈怡玢也还是让人送上了跟别人一样的费用,那人掂量掂量,到底也还是没再闹事。 仙乐宫开业那天,陈怡玢果然到场去剪彩,只是在人群里好像看到了一年多未见的邹仁美,邹仁美烫了时下流行的卷发,穿着新式的旗袍,嘴上涂着口红,脸上表情矜持而淡漠,她只在人群里站了一下就离开了,陈怡玢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后来陈怡玢在报纸上看到了邹仁美已经变成了一位高级女书寓先生,她才想起来,上辈子报纸上不是没有登邹仁美的事,只不过是她与她不相识,也没有关注罢了。邹仁美没有向陈怡玢或者王绶云求助,自己变成了广开大门接恩客的书寓先生,因她之前在平城的名声响亮,她一改行,有很多人专门慕名而去,很是有名气的。 王绶云知道这件事,让陈怡玢给她送一千块大洋给她,从此跟邹家也没有什么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今天多写,今天很肥的一章! 我这两天老看豆瓣小事里面的 健身,然后突然想到,如果去健身房找私教用尽全部力气去减肥健身的话,100天的时间,会不会改变命运呢? 多谢霸王票,爱你们~ 第139章 138 ‘仙乐宫’的开业让整个平城都陷入了一种紫醉金迷的味道,那里每天都出入很多的舞女、陪酒女和ji女,甚至是高级女书寓先生和社交名媛,像宋可心这样的名媛就是那里的常客,甚至被称为是仙乐宫的明珠。 宋可心二十二岁的年纪,当年陈怡玢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现如今她正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一样,花香正浓,她的裙下之臣不知道有多少,她不只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和看人脸色,让人觉得跟她交际是如沐春风般的舒服,很快就名声大噪起来。 当时的平城,第一红人当属唐晚照,一年之内她拍了两部电影,接了无数广告,私生活又十分低调,让大众十分喜欢她。第二红人就是宋可心了,宋可心虽然不是电影明星或者歌星,但她的风头是十分强盛的,她首先是一位时尚名媛,其次还时常登台演出,之前她还跟杨苒苒一起演出过《牡丹亭》,然而她本人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跟宋定海的机要秘书楚出瑜与前任总理的孙子白三河之间的三角关系。 陈怡玢、陆云鹤、王绶云、杨苒苒这对四角关系曾经是平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热门,虽然各大报纸、杂志因为张少白的关系,并没有多写陈怡玢和王绶云的事,但是平城老百姓也都是知道这四人的纠葛的,他们虽然不了解内情,但是一想到陈怡玢和陆云鹤离婚嫁给了王绶云,陆云鹤再婚又娶了杨苒苒,这两对虽然还是两对,但夫与妻却是完全对调了的,光是这些内容,就够平城老百姓胡乱猜想的。 这对四角恋的风声刚歇,宋可心与楚出瑜和白三河之间的关系又成为了平城人民新的热门谈资。 宋可心的风头大盛让沉寂的杨苒苒很是不忿,因为当年的杨苒苒一直比宋可心出名,杨苒苒自认家世比宋可心好,长相又不输给她,同时也精通英文、法文、国画等等,怎么就让宋可心将她压住了呢? 杨苒苒于是也开始出入各大社交舞会,用活跃的姿态向平城宣布,她杨苒苒才是平城的那颗明珠!跳舞、喝酒、抽烟、晚归那是很正常的事,平城的夜晚仿佛比白天更活力四射,更让杨苒苒着迷,她的世界是在夜晚放开的! 但是时常跳舞跳到凌晨回家,睡觉睡到傍晚的杨苒苒让陆母很是气愤,既没有晨昏定省,也没有伺候公婆,这个杨苒苒到底是什么人呐?她知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儿媳妇应该做到的义务? 第147节 婆婆的不满和杨苒苒对陆母的不在乎让婆媳之间很快就爆发了战争,两个女人对上陆云鹤,一个是自己亲密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娘,让陆云鹤站在哪边也不是,家里乌烟瘴气的,后来杨苒苒干脆不回家了。 再后来,烦躁的杨苒苒在晚上玩乐的时候被人带去‘放松放松’,然后,杨苒苒抽下了人生第一口烟土,从此就彻底爱上了这个让她飘飘-欲-仙的福-寿-膏。 陈怡玢给‘仙乐宫’剪彩之后没多久,她新建的白楼花园里最后一户赖皮人家也搬走了,陈家的园丁按照原来的设计,在拆掉的房子上铺上细土,又载重上了花草,雨水一滋润,那里很快就开了很多花。 陈怡玢还通过黄穆德的关系找了一位艺术家来给自己的花园里建几座雕塑,但是这位艺术家建完第一座雕塑搬到陈公馆的时候,陈怡玢就觉得这位艺术家的作品让她不是很满意,上下两辈子她都不是一位有非凡艺术细胞的人,但是作为一个纯从审美角度来看的观众来说,这座雕塑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驻足观赏的。 晚上三弟下班回家看到客厅里摆着这座雕塑,随口说了一句:“二姐你开始投资艺术品了?” 陈怡玢讲了她定雕塑的原因和她的想法,又说:“我那个花园也不是什么美术馆,这种雕塑也不过是点缀,现如今国内学习西洋雕塑的人是凤毛麟角,我还挑剔什么呢?” 三弟却说:“你要想找这方面的人才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位,他是我在德国时同学的朋友,他是在法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刚开始学的是西洋油画,后来转学的雕塑,正好夏天他也回国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陈怡玢随口应了一声好,本是没有更多关注的,结果那天三弟将那位朋友领回家,向她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许世冲,字蕴容的。”又跟许世冲介绍说:“这是我二姐。” 许世冲也跟着三弟一起喊陈怡玢“二姐”,陈怡玢却听到许世冲这个名字愣住了,许世冲这个名字也许现在没人知道,甚至今后几十年的国内人都很少知道他,但是在国外却是十分的认可许世冲的才华,尤其是他的雕塑作品,被法国和英国的艺术馆收藏很多,是十分有才华有明望的艺术家。 陈怡玢上辈子的晚年在美国定居,曾经在欧洲旅游过,所以是知道许世冲的大名,许世冲也是当年在庚子赔款后,政府从全国选-拔-出-来的几十位优秀人才之一,政府专门将这些学子派到西洋的大学里学习的,是只有顶尖的优秀人物才能被选-拔-出-来的,更别提许世冲学的还是西洋艺术,更是少之又少。 陈怡玢占着活两辈子的便利条件,当下就跟许世冲定了好几单,说是给他时间创作,还给了一大笔定金,让许世冲很是意外,因为他虽然是西洋大学毕业,但是西洋雕塑和油画在国内还不太被认可,大部分国人还是认可传统的国画和艺术品,所以这位未来的大艺术家此时还是半待业的状态,忽然接到陈怡玢这么一大笔订单,真是意外之喜。 事后陈怡玢问三弟:“你跟蕴容关系很好吗?” 三弟一边看着杂志上登的唐晚照的照片,一边回她:“嗯,当年在德国的时候就经常跟蕴容一起玩,蕴容为人热情大方,特别容易相处,又很博闻强识,渐渐的就跟他成为好朋友了。” 陈怡玢听了,说:“既然如此,你也跟蕴容好好相处,从大学时候的友情呢,延续到现在也是不易,人家真心把你当朋友,你亦要真心待他。” 三弟“哦”了一声,说了一句:“二姐我发现你越来越把我当阿光阿宝一辈儿的了。” 陈怡玢一听,拎着他的耳朵说:“都是为你好啊!” 三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跟许世冲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许世冲的创作速度很快,陈怡玢本来以为得三年五载才能得到成品,结果第一座雕塑几个月就出来了,正好赶上了白楼花园重新开放的日期。 王绶云说:“既然这次是真的打算当花园的,那就别叫‘白楼花园’了,起个正式名字吧?” 陈怡玢苦恼:“想不到名字。” 王绶云道:“像在沙弗,好多公园和建筑都用人名命名的,这个花园投入了你无数的心血和金钱,我觉得完全可以叫‘嘉和花园’。” 陈怡玢道:“用自己的名字,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 王绶云道:“你出钱出力出人,怎么不好意思,就叫这个名字吧。” 最终拍板起了‘嘉和花园’这个名字,并没有在花园旁边立石碑解释名字的由来什么的,整个花园只有入口处立了个字碑,石碑上是特意找的大书法家提的花园名字,花园一入口就是许世冲创作的铜雕‘白楼花园里弄居民原景’,铜雕将原来在花园处居住的居民的生活场景还原,将曾经居住在这弯弯绕绕的里弄里的千百号老百姓的日常细致雕刻出来,一个小院子里住着几十号人,有的洗衣服、有的做饭、打水,仿佛只是将里弄生活的一个巨大的场景凝固到这个雕塑作品里一样。 几十年之后,许世冲的这件‘白楼花园里弄居民原景’成为‘嘉和花园’最负盛名的作品,又因这里有很多许世冲的作品和百年古树,引得国内外许多人专门来这里参观。 ‘白楼花园里弄居民原景’这件雕塑也成为了国宝级作品,当年最红火的的西洋‘繁森百货’在建国后成为民宅之后又重新被政府征用,成为了‘白楼艺术馆’,将嘉和花园里许世冲的雕塑作品原件展示在这里,复制品继续放在公园里供大家观赏。 而‘陈怡玢’的名字也因为‘嘉和花园’的名气一直为平城人所流传,她亦成为华夏近现代历史当中极为重要的几位女性之一,‘嘉和花园’的门口还被政府立了另一块石碑,介绍着这座花园的创建者和它的风光与沧桑。 很快又到了秋天,陈怡玢和黄薇甜收到了大小姐即将大婚的来信,陈怡玢收拾行李,与黄薇甜一起踏上了去往沙弗的轮船。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今天我追了日剧:《请和废材的我谈恋爱》,看得我心里萌萌的,少女心十足啊~被里面的男主帅得直咬枕头 /(ㄒoㄒ)/~~ 感谢霸王票的供养 第140章 139 沙弗的秋天一如记忆里的那样,空气里带着湿寒的冷风,陈怡玢和黄薇甜穿着羊绒大衣从船上走下来,拜尔森家的小汽车停在码头边,俩人才下车就看见管家站在车门口,拉开车门,一年多不见的苏珊娜拜尔森提着裙子从车里走下来。 苏珊娜看到黄薇甜,皱着眉头说:“薇薇安,怎么过了一年多,你还没有恢复身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胖得像熊一样?” 黄薇甜郁闷的说:“我也就比原来胖了七磅的重量而已。” 大小姐道:“七磅的重量就能让你的细腰从原来的一英尺十英寸变成二英尺的粗腰,让你所有的华服都穿不进去。” 黄薇甜沮丧道:“好吧,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的衣服很多都穿不进去了。” 大小姐又看向陈怡玢,说:“幸运先生应该庆幸我没有在平城,否则你们俩会离婚的,他是怎么做的让你瘦了这么多?” 陈怡玢这一年多因为工作繁忙,黄薇甜带着孩子不说还去了望京,王绶云军务繁忙,每周回家一次,基本上俩人都帮不上陈怡玢什么忙,王绶云虽然心疼陈怡玢瘦了,说了她好几次,甚至督促她加夜宵,但是陈怡玢吃得很少,还是瘦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大小姐说得那么夸张,只是瘦了几磅而已。 陈怡玢道:“只是瘦了一点,许是在船上颠簸了一些吧。”她冲大小姐张开手臂,说:“来,为了我们许久不见,不应该拥抱一下吧,我的伯爵夫人?”说着她抱住了大小姐。 虽然瘦了一些,但是陈怡玢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带着苏珊娜熟悉的气息,黄薇甜也从后面抱住了她,她们三个人抱成了一团。 沙弗贵族之间的婚礼是十分繁琐的,并且有他们贵族的一套仪式,拜尔森家族因为大小姐的婚礼已经忙成了一团,陈怡玢本意是想继续住在黄公馆的,但是大小姐不让,说:“薇薇安有家不让她回是有点失礼的,你就直接来陪我吧,要知道,拜尔森家族和布雷恩家族的结合,繁琐得让我头疼。”于是陈怡玢就直接被大小姐打包拉回了公爵家里。 拜尔森公爵夫妻俩人还在晚饭的时候一起出现,因为女儿的出嫁让这对夫妻最近一起出现的几率多了很多,面对苏珊娜这位从遥远的东方来的朋友,这对夫妻俩还都是带着几分喜欢的。 尽管苏珊娜身为公爵家未来的女继承人跟一个华夏平民玩在一起这种事让这对夫妻不是那么喜欢,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珊娜真正常挂在嘴边的朋友翻来覆去也就这几位,而且每到节日什么的,陈怡玢还会寄来华夏的礼物,上次陈怡玢送她的那套珐琅掐丝的首饰她很是喜欢,戴出去几次都受到了赞扬,让公爵夫人对陈怡玢的好感度激增。 公爵大人对于女儿这些闺蜜女朋友一向不太阻止,苏珊娜日常的行为和举动甚至她的交际圈子都还是符合一位女贵族的行为规范的,而且公爵大人对于女儿的行事作风也是有一定了解,所以他对苏珊娜的闺蜜都不予置评,能让苏珊娜领到家里做客的,就说明是她极为看重的,公爵大人自然是欢迎的。 陈怡玢几年前也是见过公爵夫妻的,虽然夫妻俩人位高权重,但是她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人,倒也没有怯场这种情绪,她用不卑不亢的态度,以一个晚辈的姿态,夫妻俩人问话她就答,不问的话她就安静的吃饭。 对于这种贵族吃饭的规矩,陈怡玢以前在康顿大学的时候也一起受过大小姐家族礼仪师的学习和训练,所以席间一点也不出错,这让公爵夫妻俩还是颇为欣慰的,都觉得虽然苏珊娜的朋友是一个平民,但是贵族的礼仪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懂礼貌和规矩,这次来又带了很多礼物,饭后就让苏珊娜跟陈怡玢俩人说悄悄话去了。 苏珊娜的房间摆放了很多婚礼那天要用到的东西,尤其是那件古董级别的婚纱,它被挂在大小姐房间连着的衣帽间里,灯光照在上面,上面镶嵌的宝石和碎钻发出闪闪的光辉,让人一看到这件婚纱就忍不住发出惊呼,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婚纱。 陈怡玢说:“我似乎都可以想象,你穿着这件美丽的婚纱走向大熊先生的时候,大熊先生一定会屏住呼吸的。” 第148节 大小姐说:“这是他们布雷恩家族的古董婚纱,上面肯定带着汗渍的味道。” 陈怡玢简直满脸黑线,这时大小姐又说:“不过也比拜尔森家族的好一些,我家的那件婚纱才真的是古董级别的,前后几代人穿过,虽然上面挂满了宝石,但是我可不喜欢,布雷恩家族到底时间还短了点,听说这件婚纱是他妈妈嫁给他爸爸时穿过的,不像我家这件,据说我祖母的妈妈也穿着这件嫁进来的,想想就头疼,有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坚守这种可笑的传统还是节俭?” 大小姐又吐槽:“我真不知道,拜尔森家族竟然还有‘节俭’这个词?” 俩人虽然一年多不见,但是这一年多通信更加频繁了,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有隔阂,说话也没有障碍。晚上俩人睡在一张大床上,好像她们以前那样,陈怡玢穿着蚕丝睡衣,大小姐摸着她的锁骨和平坦的小腹,说:“克里斯,你打算什么时候怀孕啊?” 陈怡玢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从结婚开始我跟随庆就没有进行预防,我也是希望有一个随庆的宝宝的,可惜啊,也许是没有福分吧。” 大小姐心里为自己说错话懊恼,面上却说:“孩子都是恶魔的使者,他们总喜欢违背大人的意愿,是不听话的小恶魔。”想了想又说:“不过阿光和阿宝、珊珊都挺可爱的,还算听话。” 陈怡玢道:“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嘛。”又说:“儿女都是缘分,我也不想太多了,随缘吧。” 公爵夫妻俩人知道大小姐让陈怡玢睡到她的房间里,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觉,夫妻俩都挺惊讶的,公爵夫人还说:“苏珊娜?真的?” 公爵先生说:“看来我们的女儿很喜欢她的朋友。”又对自己的妻子说:“孩子早就大了,有自己的好朋友和喜好也很正常,她是拜尔森家族未来的女公爵,知道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再说上次她特意去平城参加克里斯汀娜陈的婚礼不就说明了她对陈的重视吗?” 公爵夫人怏怏不乐:“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平民啊!” 公爵先生说:“现在不止平民可以从政,连女人都可以参政议政了,将来会是更不一样的世界,我们一方面要守护好身为贵族的权益和骄傲,一方面也要放开自己的心态,未来的贵族和平民也许界限不是那么明显了。” 公爵夫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陈怡玢和黄薇甜每天都跟着大小姐筹备她的婚礼,每天有无数的选择让大小姐来选择,比如婚礼上用的的鲜花、蜡烛上的花纹、餐盘和杯具的品牌等等,既有拜尔森家族收藏的古董餐具又要定制新的餐具,等等事情集合在一起,陈怡玢和黄薇甜也跟着忙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敲定得差不多了,三人才有空跟塞德里克和艾伯特出来小聚,大熊先生也好几天没看到大小姐了,特别想念她,非得也在这种同学聚会的场合出席,还笑呵呵的说:“我也是康顿毕业的学生,我们也是同学啊。” 大小姐恨不得甩他一个白眼,大熊先生特别高兴的跟在大小姐身边,他高大壮硕的身躯将大小姐显得更娇小了,他也会想去拉住大小姐的手,他眼睛里充满着欢喜和爱意。 他们将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康顿大学附近那家他们常去的小酒馆里,大小姐一听是那里就说:“能不能换一个绅士和淑女们能待下去的地方?那里的桌面总擦不干净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黄薇甜说:“可是那里充满了我们的回忆呢!” 陈怡玢也说:“好想回学校里看一看啊,看看圣路易斯学院的新生们跑大钟的样子,也想去彩虹桥看看,那里的河水是不是还那么美?” 大小姐听见她们这么一说,只“哼”了一声扬扬下巴,算是同意了。 跟塞德里克和艾伯特真的是几年没见了,在去的路上,陈怡玢还跟黄薇甜说:“一会儿要见到艾伯特了……” 黄薇甜说:“你说他见了我会不会跟我断交?或者他会不会恨我?” 陈怡玢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对吗?” 黄薇甜说:“是,我知道他不会,可是,我其实希望他恨我或者讨厌我也好……” 四人驱车到酒馆的时候,那个他们以前常坐的老位置上已经坐了两个人,陈怡玢走进一看,正是塞德里克和艾伯特。 塞德里克站起身,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衫,几年未见,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沉重的痕迹,只是让他更有一种积淀的沉稳感,他的肩膀比刚毕业的时候宽厚了许多,虽然身高没有变,但是整个人显得更健硕了许多,曾经那个搂着陈怡玢说如果在平城过得不好就回来找他的青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卡文迪许家族的贵族气质,同时这个家族一直深厚的文化背景让他比一般贵族多了几分书卷气息,金色的头被他拢在脑后,露出他英俊无比的脸庞,湛蓝的眼睛也如深沉的大海一般,他看向几年未见的陈怡玢,冲她用他如大提琴一般好听的声音说:“好久不见,我亲爱的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早吧,没有意外的话有二更 我今天整理广告留言的时候看到了我生病那几天一些留言,深深觉得对不住大家,当时没上来跟大家汇报情况很对不住,那时身体不好,再加上大雪封路回不来就晚更了几天,更新第一天也没有好好跟大家解释清楚,所以努力写个二更向大家道歉~ 第141章 140 许久不见的塞德里克和艾伯特给了陈怡玢和黄薇甜一个热情的拥抱,艾伯特今天也穿着手工羊绒大衣,头发比以前长了一些,四年不见他亦成熟了很多,从当年那个腼腆的邻家男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男子,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样子,但是从他一举手一投足散发的都是时间历练出来的味道。 艾伯特跟大家打完招呼就有点暴露了原形,他大咧咧的伸手拍了拍黄薇甜的肩膀,说了一句:“嫁人了?胖了呀!” 黄薇甜这几天不断的被大小姐说她胖,一听人说她胖了就炸毛,哼哼唧唧的说:“我也就胖了四五磅而已,这几天我在家里和大小姐家都没好好吃饭,你看我现在瘦的!” 艾伯特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带着几分记忆里的样子,他说:“胖了说明你跟他过得很幸福吧,他叫什么名字?” 黄薇甜道:“李少雍。” 这时塞德里克说了一句:“是华夏新上任的外交部长,前些日子我们部里刚刚通知了这件事,我记得好像是30出头的年纪。” 艾伯特说:“这么说来也是青年才俊了?” 黄薇甜道:“33岁啦,文澜他对我很好的,去年我生下了我们的长子。” 艾伯特听了,说:“你幸福就好,我就放心了。” 黄薇甜听他低声的说那句‘我就放心了’,不知道怎的,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是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说:“我现在很幸福的。” 艾伯特说:“嗯,那我也可以找女朋友了。” 黄薇甜听了,心里更是难过了,明明她是那么八面玲珑的人物,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更主要的是她怕她一张嘴就暴露了情绪,怕她哭出来。 陈怡玢这时适时的说:“威尔逊子爵先生没有为你安排家族联姻吗?” 艾伯特说:“有提起,不过我不同意,他们也做不了我的主。”那对夫妻在生下艾伯特之后一直没有认真照顾,把艾伯特自己留在那个空荡荡的大宅子里,由管家来照顾,现在他成年了,威尔逊夫妻俩人出于多年的愧疚感,反倒没有像别的贵族夫妻那样逼迫艾伯特进行家族联姻。 像塞德里克虽然没有被强烈的逼迫联姻,但是他的未婚妻狄安娜米勒是现任沙弗外交部长米勒伯爵的女儿,是塞德的顶头上司的女儿,这件事是米勒先生跟卡文迪许先生说的,卡文迪许先生将这件事转达给塞德,塞德考虑了一晚上就同意了,整个过程很平静,因为他之前也偶然间见过狄安娜小姐,所以亦是知道狄安娜小姐的相貌和大致的性格。 艾伯特又说:“不管现在如何,我早晚也还是会联姻的吧,这是避免不了的。”如果当年黄薇甜真的嫁给艾伯特,其实这对俩人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的。 他又说:“当然了,如果我联姻的话还是希望找一个美人的,即使爵位或者她父亲的官位不高都没有问题,我可受不了对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过一辈子。”说完,他挑眉看向塞德。 塞德说了一句:“狄安娜不过是因为总在外面骑马,皮肤差了一点而已。” 艾伯特又说:“皮肤差就是明明是白人结果被风吹成了黑人吗?很难想象你将来如何下得了口?” 塞德挑眉看他一眼,说了句:“在女士们的面前失礼了吧?” 第149节 艾伯特说:“她们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塞德看了一圈这些明显在听八卦的同窗好友,他说:“下次你们几个有空的话,我把狄安娜也带出来,我们再聚一聚。” 苏珊娜大小姐来了一句:“算了吧,我可不想看到一个北部土包子家的女孩,她过冬的时候穿得是熊皮吗?真难想象现在还有这样的女郎活在20世纪。” 塞德说:“她只不过是淳朴了一点。” 这是大熊先生说了;“你们说的是米勒伯爵家的的狄安娜小姐吗?” 艾伯特一听布雷恩伯爵的说这话,立刻问:“你认识她吗?” 大熊先生说:“我家在北部的牧场跟米勒家族的牧场相连,以前见过的,这位小姐的马术很好……”大熊先生是厚道人,不再多说了。 塞德稍稍点了点头,说:“说明身体健康。” 艾伯特摸着脑门子,说:“哦,算了吧,大家不要再说了,这个女郎的父亲可是塞德的上司呢。”他转而说起一个大家都很安全的话题,问起了陈怡玢之前状告平城工部局的事,陈怡玢又当面解释了一下,艾伯特说:“这种事你早跟我说啊,还用告他们?我给他们发个电报好了。” 塞德也说:“现任的驻平城外交大使跟我还算熟识,也可以帮上你这个忙。” 陈怡玢拱手向大家道个谢,说:“多谢大家鼎力帮助,好歹没让我被人欺负了,这顿我请了。” 艾伯特翻了个白眼:“坐半个多月的轮船过来沙弗就在这种地方请客,太不划算了!” 陈怡玢说:“那你想在吃什么?” 艾伯特正在认真的合计,这时塞德说:“想吃你亲手做的那些华夏的美食,自从你走了之后,再也吃不到了。” 艾伯特一拍手,说:“对,我也想吃,像好吃的酱牛肉啊、猪大腿啊,我本来以为猪是那么肮脏的东西,可是经过你的烹制真是美味极了,后来我还想再吃,却怎么吃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陈怡玢道:“好啊,我得准备准备,然后通知大家。” 一群好友就在这样一个有点旧的酒馆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虽然四年未见,但是聊了一会儿之后,当年的那种感觉又重新找回来了,大家还喝了很多麦芽啤酒,微醺的酒精让艾伯特的话更多了。 大家喝完了酒,从酒馆里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三三俩俩走在康顿大学的校园里,从前庭走到圣路易斯学院跑大钟的走廊,有很多学生走过,还有一些明显刚刚在圣路易就餐大厅吃过晚饭的学生,他们穿着学院统一着装的正式服装走过来,看到塞德的时候非常高兴的跟他打招呼,叫他卡文迪许学长。 塞德作为曾经的圣路易斯学院里兼具学霸和校草颜值的传说中的学长,他的到来很快引起了一些学弟的骚动,见过塞德本人或者没见过本人只在报纸上见过他的,都在向他打招呼。 苏珊娜还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塞德不是从政,而是一位电影明星呢!”逗得大家直笑。 光线很快暗了下去,西落的太阳将视线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橘色的光彩,彩虹桥上还有两对情侣在分别,他们也许是分属于罗康纳学院和圣路易斯学院的学生,只能在彩虹桥那里依依不舍的分开。 静静的康顿河面上被夕阳铺洒着一层暮光,波光粼粼的闪烁着美丽的光彩。 他们一行六人站在彩虹桥上看着美丽的河面,黄薇甜说:“这是我回沙弗的第二个愿望呢,第一愿望是希望看到苏珊娜幸福的嫁出去,第二愿望就是想来康顿看一眼,想站在彩虹桥上看着落日下的康顿河。” 大熊先生听了黄薇甜的话,说:“薇薇安,你的第一个愿望也会实现的!” 黄薇甜说:“虽然跟布雷恩先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你十分的可靠,我很喜欢你!” 大熊先生有点不好意思了,害羞的挠着他脑袋后的头发,健硕的身躯发出了腼腆的笑声,逗得陈怡玢和黄薇甜也跟着笑了。 大熊先生说:“不要叫我布雷恩先生了,我知道你们都叫我‘大熊先生’的。” 黄薇甜说:“好失礼啊!不过若是苏珊娜欺负你,你就写信给我和嘉和,我们俩替你说她,大熊先生!” 大熊先生点点头,他还向陈怡玢道了一声谢。 暮色总是很短,就像欢乐的时光也总是容易流逝一样,天黑的时候大家一起离开了康顿,在往外走的时候,艾伯特和黄薇甜走在了后面,艾伯特今晚喝得多了一点,虽然没有醉,但是酒精令他兴奋了一点,他说:“薇薇安,你幸福的话我才能去寻找我的幸福。” 黄薇甜说:“艾伯特,你一定也会幸福的。” 艾伯特说:“薇薇安,你也一定要幸福啊,如果你不开心、不幸福,我会不高兴的。” 黄薇甜听了,在最开始忍住的泪水在这个逐渐黑暗下去的夜色里就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她静静的:“嗯,我会努力的。” 塞德和陈怡玢走在一起,在康顿河的流淌的河水声之中,他的声音亦十分的悦耳,他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陈怡玢道:“比一般相夫教子的女人累了一点,但是我还是乐在其中的。” 塞德“嗯”了一声,又低声的说:“他,对你好吗?” 陈怡玢说:“他对我很好。” 塞德:“这样啊……这样就好。” 他又说:“改日带狄安娜给你看看。” 陈怡玢想到以前大小姐来信的时候提过的是一位棕发的伯爵家女郎,但从身份上来说,俩人真的很合适的。 陈怡玢在模糊的夜色里点点头,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大家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第142章 141 大小姐将所有婚礼要用的东西定下之后,具体细节就有管家来贯彻下去,所以临近婚礼她们三个反倒比前一阵松快了不少。 管家又送来几盒婚礼当天要用的蛋糕和点心让她们试吃,黄薇甜看着精致的蛋糕说:“我这几天竟然吃蛋糕要吃吐了,真不可思议啊!” 好不容易从一堆甜甜的点心之中挑选出合意的,黄薇甜说:“我恐怕今后有一段时间不会吃蛋糕了。”陈怡玢和大小姐都笑了起来。 因为上次几人聚会的时候,大家想吃陈怡玢亲手做的华夏菜,陈怡玢就准备了很多食材,特意挑了一天在拜尔森家的大庄园里请塞德和艾伯特一起来吃,什么闷烧猪蹄、红烧肉、佛跳墙、酱牛肉等菜式准备了一大桌子,连拜尔森公爵夫妻俩人都跟着吃了许多,公爵夫人还说:“克里斯真像是会施魔法一样,比我曾经在驻沙弗的华夏大使那里吃到的还好吃!” 塞德上次说要带他的未婚妻来的,但是这次并没有带她,陈怡玢问了一句,艾伯特抢着说:“肯定是去北部的牧场里骑马去了。”当年对塞德满满崇拜的艾伯特现在变得爱吐槽了…… 让塞德瞥了一眼,艾伯特又开始埋头吃自己的猪蹄了,塞德只说了一句:“下次吧,这次她病了。” 大小姐在旁边说:“兴许是知道自己配不上沙弗最迷人的贵族塞德里克卡文迪许吧,自己也在避免公共场合跟塞德一起出现,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第150节 黄薇甜还在旁边笑,配合的说:“不能吧……” 这几人也就是调笑两句,毕竟还是尊重一位淑女的,尤其这位狄安娜还是塞德的未婚妻,不管怎么样,塞德是他们的好朋友。 艾伯特一边啃着猪蹄一边说:“克里斯,我好想将你留在沙弗啊,你难道不能将你的丈夫也带来沙弗定居吗?沙弗明显比华夏更稳定和安全啊。” 黄薇甜替陈怡玢说:“恐怕不能,嘉和的丈夫王绶云是一位将军,不能离开驻地的。” 艾伯特一听是一位将军,一下有兴致了,说:“将军啊,好威武啊,多大年纪啊?” 陈怡玢道:“32岁了,是一位少将。” 艾伯特惊呼:“真是一位才俊啊,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将军,他祖上是贵族吗?” 塞德里克说:“叫什么名字?” 陈怡玢道:“他叫王绶云,字随庆。”又对艾伯特说:“他祖上曾经有为官的,但是到他这辈儿也没落了。” 艾伯特“哦”了一声,又说:“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克里斯的丈夫呢?” 塞德说:“总有机会的。” 他们这次小聚之后没几天,就迎来了苏珊娜和大熊先生的婚礼,婚礼那天,大小姐问陈怡玢和黄薇甜说:“你们在这一天会紧张吗?” 黄薇甜说:“紧张啊,紧张的要死,当时一想到这个帅气的、全国女人都关注的男人要成为我的丈夫了,以后独属于我了,那种心情真是十分激动的,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的那种心情的。” 陈怡玢道:“我还好,我跟随庆毕竟认识很多年了,彼此熟悉,很了解,所以也很踏实。” 陈怡玢看出来大小姐在紧张,她说道:“大熊先生看你的时候满眼都是爱意,再说你亦不是只甘心结婚了就做附属的女人,不管结婚或者不结婚,我相信你都是最好的。” 大小姐听见陈怡玢这么说,微微扬起下巴,说:“不错,我是苏珊娜拜尔森,我是拜尔森家族未来的女公爵,即使我嫁给一个伯爵,但是仍然不能影响我的身份。” 黄薇甜又在旁边说:“不过你也要好好对大熊先生,他人很好啊,这世上能有人真心真意对你好,只求你多看他一眼、多爱他一点儿,是多么的不易啊。” 大小姐说:“那么多人想求我多看他们一眼,他不是唯一的一个。”她拎起自己的裙子往等在外面的拜尔森公爵走去,说:“但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苏珊娜拜尔森的丈夫,他只是我的。” 两个贵族家庭的结合使这场婚礼比平民的婚礼隆重了很多,他们是在布雷恩家族的一个古堡举行的婚礼,古堡为了迎接这一对权贵新人的结合重新装饰了很多名画和名贵的装饰物,棚顶上的蜡烛吊灯将整个古堡映得辉煌,连地上都被铺设了很多昂贵的长绒地毯。 所有的拜尔森家族和布雷恩家族的亲属都出席了这场重要的婚礼,因为不管是苏珊娜还是大熊先生都是他们家族爵位的继承人,这对这些旁系的亲属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陈怡玢和黄薇甜被安排坐在了最方便观礼的地方,她甚至能看到大熊先生紧张的不管的握拳头的样子,也许是看到大熊先生的紧张,大小姐反倒不那么紧张了,她冲大熊先生展颜一笑,把大熊先生激动得更紧张了。 在新郎宣布誓词的时候他说:“亲爱的苏珊娜,我愿意一辈子将你保护在我的怀里,也愿意一辈子供你驱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 婚礼之后,按照沙弗的习俗,新郎和新娘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旅游的,大熊先生和大小姐就开始了漫长的新婚旅游,大小姐尤其遗憾的是要跟陈怡玢告别了,她对陈怡玢说:“你跟我一起去旅游吧?” 陈怡玢在大熊先生哀求的目光之中说:“你们这是新婚旅游,可没有带朋友去的道理,好啦,安心去吧,以后没事的话我每年回来看你一次。” 大小姐一听,说:“明显是哄我的话,你在平城又是开学校又是搞慈善,哪里有时间花一个月的时间坐船来沙弗?” 陈怡玢道:“科学技术在发展,我相信不久之后飞机不仅用来战争,也可以大规模用到运输上,到时候我跟你之间就更近了,也许只是睡一觉醒了就能见面了。” 大小姐道:“希望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吧。”虽然不舍,但分别也是没有办法的,陈怡玢又冲她张开双臂,大小姐也搂住了陈怡玢,陈怡玢说:“我亲爱的大小姐,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勇士。” 大小姐“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我讨厌幸运先生,他绊住了你来沙弗定居的脚步。” 陈怡玢解释道:“我的国家正面临战乱,我在康顿学了满腹知识,不报效祖国怎么能对得起我的努力呢?” 大小姐不乐意:“你总有理由,哼。” 陈怡玢又哄她:“好啦,你的新婚蜜月,祝你玩得愉快,你也可以来平城游玩啊,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玩。” 大熊先生说:“我们会的,我一直想去华夏那个神秘的国度去看一看。” 陈怡玢道:“华夏欢迎你。” 几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再一次奔向各自的生活和命运。 送走了苏珊娜这对新婚夫妻之后,陈怡玢搬到了黄公馆里住,莎士比亚公园旁边的黄公馆里还留着当年陈怡玢住过的那个房间,连摆设都不曾变过,陈怡玢进了这个房间的时候,鼻腔都有点酸了,这个房间甚至还保留着她当年毕业时离开的样子。 如果是陈父陈母这么待她,那是因为他们是亲生父母,可是这是黄老爷这么对她,让陈怡玢心里更是感动了,想到了当年在沙弗做清洁工时的艰难,想到了黄老爷的帮助。黄老爷没有在沙弗,自从上次因黄薇甜产子回平城之后就没有再回沙弗,偌大的公馆里只有黄薇甜的妹妹一个主人住在这里,而黄薇喜还经常住校,也不常回来。 老管家比几年前看到还老了一些,他说:“老爷说将陈小姐的房间好好打扫,黄公馆永远有陈小姐的房间。” 陈怡玢说:“我现在不是陈小姐啦,也嫁人了,该叫我王太太了。” 老管家道:“还没跟您道一声恭喜,不管是太太还是小姐,在我心里您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陈怡玢又在黄公馆住了一些日子,这几天她去看了当年自己在亚德里安码头买的几处房产,并且联系了附近房产中介,她有意卖掉几处房产。 黄薇甜还在劝她不要卖,等着升值多好啊。陈怡玢想到她需要将冻结在这里的钱变成流动资金投入到股市里,好趁着即将到来的大机会挣一笔。上辈子她就曾经在这一年用几千块大洋挣到了几万块,这一次在她知道未来发展的情况下,怎么不能挣更多?国内的动乱才不过是个开头,她得为将来做打算了。 很快就有买家与她洽谈了,亚德里安码头在这几年作为沙弗金融城的副港口,开始逐渐起到了它金融分流和运输的作用,尤其是金融城政府开始了招商引资的政策之后,让这里更是十分抢手,与金融机构鳞次栉比的金融城中心相比,亚德里安码头林立的民居和商铺让很多国外的金融机构很是看好。 陈怡玢透出风声之后,很快就有金融机构来跟她接触了,其中最后意向的竟然是美国的花旗银行,花旗银行之前在金融城里也有分行,但是分行的规模还是不够处理整个金融城内的业务,尤其是金融城的融资业务对外国银行开放之后,花旗银行更是打算在这里修建一栋沙弗的分行,规模比照纽约总行来建设的。 陈怡玢有两处房产是相邻的,而且是在离港口不远的位置,前面还有一个小广场,花钱银行早就看好这一处地皮,等陈怡玢说出要卖的消息之后,很快就上门了,甚至还询问陈怡玢两处房产地皮一起卖的事情。 双方厮磨了一段时间,最终以二十万英镑的价格卖掉了这两处房产。黄薇甜惊呼:“嘉和哥威武,当年你也不过是花一万英镑买的吧?一转手就翻了二十倍,挣钱这种事在你手里好像才真正的是在变魔术吧。” 陈怡玢跟黄薇甜也不是外人,她说:“我准备将钱备出来,来年投入到美国股市里。” 黄薇甜立刻说:“能不能带我一起给你干儿子挣点娶媳妇的钱?” 陈怡玢道:“跟你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第151节 黄薇甜立刻欢呼:“嘉和哥真好!”在她的心里,挣钱这种事情找陈怡玢是最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把朋友圈给关闭了…… 因为我发现朋友圈大多都是炫娃炫富、还有明明不美但是却天天自拍、还有各种代购,感觉也没什么营养,还比较浪费时间,于是我就关了。想把刷朋友圈的时候省下来干点别的,早睡也好、看书也好,都比刷朋友圈有营养吧。 你们有关的嘛?能忍住吗? 谢谢霸王票的亲们~~ 第143章 142 处理好了房产的事,陈怡玢又和黄薇甜去看望了卡文迪许老太太,跟老太太亦是四年未见了,这四年里陈怡玢还一直跟她继续保持通信,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已经很少去康顿大学里教书了,大多的时候是在家里修养,看看书、种种花、晒晒太阳。 自从陈怡玢在平城给她寄了一些华夏的精美刺绣之后,老太太就喜欢上了收集华夏绣件,陈怡玢经常在过节和她的生日寄绣件当礼物给她,老太太每次都特别高兴。 在卡文迪许老太太这个级别的人物而言,金钱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了,不仅她的丈夫去世时留给她大量的财产,甚至卡文迪许家族本身就是望族,所以老太太经常也给陈怡玢回礼,有时候会是一件卡文迪许家族的古董首饰,有时是一些小摆设,陈怡玢也是颇为喜欢的。 陈怡玢和黄薇甜的造访让老太太极为高兴,老太太特意将老花镜戴上,将许久未见的两位女郎仔细打量了,说:“我的姑娘们,你们都变漂亮了,见到你们很高兴。”老太太一头银丝整齐的梳在脑后,说话的语调仍是不紧不慢,带着一丝贵族特有的节奏。 陈怡玢和黄薇甜将从华夏带来的礼物送上,俩人都带的是绣品,黄薇甜说:“我这件绣品是从两位在我们国家伺候过皇帝和妃子的高级女官那里得到的,她们从小就被皇室训练,能绣出十分精美的绣品。” 老太太将黄薇甜的手帕展开一看,竟是两只小猫在戏球,那两只小猫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一下就让老太太喜欢上了。 老太太招待俩人吃点心喝茶,聊了这几年大家生活的变化。老太太特别感慨的说:“若是你们能不走多好啊,塞德现在甚至比他的父亲还忙碌,已经没有人能陪我这个老婆子聊天咯。” 陈怡玢说:“那我们这些天常来陪您聊天。”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有时候觉得肤色啊、种族啊、阶层这些都是一些外在的东西,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可是这些事却是却到老才能体会。” 陈怡玢回了一句:“也许在将来,人们就不那么在乎种族和阶层了,贵族和平民亦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大家都是平等的,可以坐在一起做朋友了。” 老太太说:“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接着几天,陈怡玢和黄薇甜经常来看卡文迪许老太太,老太太每天都带着期待的心情在等着她的两位东方小朋友,连管家都说夫人这几天变得开心了很多。 那天陈怡玢去的时候竟然还遇到了卡文迪许部长,这几天她们造访的时候甚至连塞德都遇不到,因为听说塞德也特别忙碌,经常很晚才能回家。 与部长先生几年不见,他仍旧十分儒雅,如果按照塞德的年龄来算的话,部长先生也应该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但是他看起来就像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金色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他在家里穿着一件白衬衫和西装马甲,看见陈怡玢的时候露出了微笑。 陈怡玢甚至觉得,塞德将来老了的话,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即使年纪大了也是沙弗贵族里最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 部长先生说:“亲爱的陈小姐,几年不见,你漂亮得我差点忍不出来了。” 陈怡玢道:“亲爱的部长先生,只怕您得叫我王太太了,我嫁人了。” 部长先生笑:“恭喜恭喜啊。”然后他也加入到陈怡玢和老太太的聊天之中,听陈怡玢讲了很多在华夏的事情,包括这个国家现在的□□势等等。 临走的时候,部长先生还送了她一些礼物,说是给她和她的家人,还说他很喜欢上次她托拜尔森大小姐送来的鼻烟壶,那些鼻烟壶很精致,他爱不释手,所以希望感谢这么挂记着他的克里斯。 见陈怡玢推辞,他还说:“我听说在华夏的礼节当中,长辈赠送的礼物是不能推辞的。” 陈怡玢听他这么说,只得收下了礼物。 后来听黄薇甜说这些日子沙弗最劲爆的新闻就是有一位二十岁出头的贵族女郎在追求部长先生,追得满城皆知,部长先生甚至被逼得避回了家里,黄薇甜还说:“这要是真的成功了,塞德得叫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妈妈吗?”俩人想到那个画面,都不厚道的笑了。 第二天,陈怡玢和黄薇甜去了一趟法国,专门去看望了克莱恩女士。 克莱恩女士在她的新工作室里招待了她们,陈怡玢先是感谢了克莱恩女士在她婚礼上送给她的那件婚纱,她说:“这件婚纱十分漂亮,我非常喜欢,它让我有了一个难忘的婚礼,谢谢您。” 克莱恩女士跟陈怡玢亦是四年未见了,虽然一直有通信和电报联系,但因为她的香水生产线的产品非常稳定、销路又好,所以跟陈怡玢联系时谈的事一般都是谈分红和给她打钱等工作内容,陈怡玢是一个不多事的投资人,这点让克莱恩女士很喜欢。 三人在克莱恩女士的工作室吃了一点法式点心,黄薇甜只礼貌的动用了一点,实在是前些日子试吃大小姐的婚礼喜饼吃得怕了,倒是喝了很多红茶。 克莱恩女士又带她们参观了她扩大的香水生产线和新筹备的皮包工坊,陈怡玢她们一进入这个皮包工坊就被里面浓厚的工作气息感染了。只见工坊前面的黑板上贴着克莱恩女士的设计图和制包的打版图,每个制包师傅手里都有一份分毫不差的打版卡,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师傅正在细致的用刀裁着手下的黑色小羊皮。 陈怡玢和黄薇甜参观了制包师傅的工作流程之后,陈怡玢向克莱恩女士询问了包的产量和成本等问题。待听到克莱恩女士的回复之后,陈怡玢表示这个产量有点低。 克莱恩女士说:“之前设计了一款包的销量很好,但因为销量好,所以那款包的制包师傅尚且忙不过来,新款的皮包只能抽出一小部分老师傅,再打算招一部分新人来加入,现在苦于资金不足,没法扩大生产……” 陈怡玢一听,露出职业性微笑,说:“关于扩大生产的事,我跟薇薇安很有兴趣听你继续讲一讲的。” 克莱恩女士也露出矜持的笑容,开始讲述她设计的第一款包的销量是多么的好,多么受法国女士的欢迎等等。到晚上离开工作室的时候,陈怡玢又花重金投资了克莱恩女士的皮包生产线,这一次因为比香水投资多了很多,在利润红利上也谈了很久。 出来之后,黄薇甜跟陈怡玢说:“嘉和,你是打算逐渐将这个公司给买下来吗?” 陈怡玢想了想未来的发展,想到二战时欧洲的混乱和这个品牌在二战时的中断,她跟黄薇甜说:“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将来能作为这个公司最大的股权持有者这一点还是可以考虑的。” 当晚她们在法国住了一宿,第二天黄薇甜领着陈怡玢去了她当年实习过的《vogue》杂志社来拜访。当年黄薇甜在这里实习的时间很长,她性格开朗、手头又大方,杂志社里的女士们对她的感观都还不错,尤其是黄薇甜这几年还重点巩固了与杂志的总编路易莎的友情,每年到圣诞节和路易莎生日的时候,她都会给这位总编寄一份来自古老华夏的华美礼物。这几年下来,黄薇甜跟路易莎的友情也是还是不错的。 总编路易莎知道黄薇甜要来,特意约了她们到办公室里来坐一坐,还跟黄薇甜说:“我看过华夏的《玲珑》和《闺阁》杂志,这两本杂志上经常登载你们二位女士的照片,我打算在下一期《vogue》做一个‘女权时代’的专辑,将一些权贵女性的着装和思想记录下来,展现给我们的读者,不知道二位女士有没有兴趣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 黄薇甜和陈怡玢自然是同意的,能上《vogue》杂志是多少时尚女性的梦想啊,黄薇甜几年前还被《vogue》选为华夏最会着装的女人,当时这件事在平城的太太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黄薇甜还为此办了一场派对呢。 黄薇甜和陈怡玢俩人单独拍了几张平面照片之后,又合在一起拍了几张,镜头前的黄薇甜穿着一身华美的丝绸绣花旗袍,陈怡玢穿着一身职业女性的裤装,她的浅灰色羊呢高腰裤下穿着一双小羊皮的高跟鞋,上身穿了一件真丝高领堆蕾丝的灯笼袖衬衫,脖子上戴着当时最流行的层叠长珍珠项链,手上拿着一只c.c的羊皮包。 黄薇甜坐在一把黑色牛皮枫木曲线的大椅子上,陈怡玢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的眼的样子看着镜头。 黄薇甜一脸庆幸的说:“幸亏我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将那几磅肉给饿瘦了下去,否则上镜之后我是那么胖,我会受不了自己的丑陋的。” 拍完照之后,俩人本来想在法国多呆两天等着照片出来看看效果的,结果她们在驻法的华夏大使那里看到了几天前的华夏报纸,报纸上头版头条登着“东北军阀许伟和被暗杀,少将军许开疆能否顺利接掌权柄?” 而最新的那张报纸的头条是:“宋定海裁军,郑远山中途愤怒离席,裁军令何去何从?” 虽然两位女士不太关心政治和军事上的事情,但是俩人已经出国多日,陈怡玢心系王绶云,而黄薇甜也想念自己的儿子小福宝,俩人就决定早日回国。 再一次登船离开,送别的人还是塞德和艾伯特,艾伯特还把黄薇甜拉到了一边,说:“你呀以前挺有眼色的人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没有眼力了?” 黄薇甜“哼”了一声,跟他嘟囔一句:“要你管?” 艾伯特自嘲一笑,说:“是啊,我想管也管不到啊。”一下就让黄薇甜没了声息。 第152节 艾伯特又轻声的对她说:“薇薇安,我不会再等你了,不会了。” 黄薇甜看了他一眼,从小到大,艾伯特总是在她的身边的,他们相识的时间甚至比她跟李少雍认识的时间还久,他们很熟悉彼此,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互相都在照顾和迁就着对方……可是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黄薇甜说:“嗯,我知道的。” 艾伯特伸手揉了揉黄薇甜的脑袋,黄薇甜不乐意的喊了一句:“我新做的头发呢!” 不远处的塞德和陈怡玢站在港口前,塞德说:“这就走了?”今天海风有点凉,塞德还系了一条驼色的羊绒围巾,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用手指往后拢了拢,却无损他英俊的容颜。 陈怡玢说:“嗯,国内有太多事,我得回去了。” 塞德说:“还什么时候再来?” 陈怡玢道:“许是明年或者几个月后很快就会来。” 塞德失笑,说:“骗苏珊娜的话也拿来对我说。” 陈怡玢道:“相信我,我也希望带着我的家人和朋友留在沙弗,可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塞德沉默了一下,一叹:“是啊,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看着陈怡玢,也张开了双臂,说:“我的朋友,离别总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的。”他搂住了陈怡玢。 塞德宽厚的肩膀遮住了冰凉的海风,他微微低下头,将嘴唇印在陈怡玢的额头上,然后放开了她,他说:“一路顺风。” 陈怡玢露出微笑,说:“好的。” 塞德又摘下了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围在了陈怡玢的脖子上,他说:“今天海风有点大。” 陈怡玢感觉到塞德的围巾带来的温暖,她向他说:“谢谢。” 塞德又说:“我想,我们会很快相聚的。”他露出微笑,他是那么的英俊,以至于他露出微笑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些淑女都会发出惊呼的声音。 陈怡玢说:“再见,塞德。” 塞德说:“快上去吧,要开船了,再见。” 黄薇甜和陈怡玢站在发出轰鸣汽笛声的轮船甲板上看着岸边向她们挥手的亲友人群们,离得很远了,但是陈怡玢仍然能看见塞德站在岸边向她们摆手,他穿着浅灰色的大衣,挺拔的身姿让他显得更加高大,依稀还能看见他英俊的脸庞。 黄薇甜说:“塞德真的很英俊,虽然文澜也很英俊,但是我得客观的评论一下,文澜比塞德还是少了那么一分贵族与生俱来的气质,塞德身上还有一股卡文迪许家族历史沉淀下来的学识素养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能让女人的心头怦怦乱跳啊。” 陈怡玢白她一眼,说:“那你当年怎么不向塞德示爱呢?” 黄薇甜道:“我也就是纯欣赏的角度说一说而已,塞德作为卡文迪许家族的接班人,沙弗财务大臣的独生子,我一个黄皮肤的华夏人得有多大的胆子敢去挑战啊?” 她看了一眼陈怡玢,说了一句:“嘉和,你当年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吗?” 陈怡玢幽幽的说:“是啊,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存稿君,因为我出了一趟远门,大家爱塞德吗?我写他的时候被帅出了一脸血啊 第144章 143 陈怡玢离开的时候是秋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王绶云来港口接的她们,两个多月未见的夫妻俩人,王绶云一见面就抱住了陈怡玢,陈怡玢看着王绶云,发现他比她离开的时候瘦了。 王绶云拉着她的手说:“回家说。”又将黄薇甜也一起拉回陈公馆。黄薇甜一进门就钻进自己的房间了,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别的夫妻。 王绶云将陈怡玢拉到床-上,狠狠的亲了一番,然后俩人相拥的躺在躺床上,温情的搂在一起,陈怡玢讲起了她在沙弗的一些事,讲到在婚礼现场的时候,大熊先生和大小姐幸福的样子,尤其讲到大熊先生对大小姐喊他的誓言:“供你驱使一辈子”,连王绶云都笑了出来,王师长还说:“这种忠厚老实的比较适合拜尔森小姐。” 陈怡玢又讲了在沙弗和同窗好友的聚会,提到她的贵族朋友们的联姻的婚姻等等,同时也提到了她在沙弗的房产的处置问题,以及后期又重新进行了投资。 王绶云都说:“那是你的钱,你的钱你自己有处置权的。” 陈怡玢又问起了宋定海那个裁军令,王绶云低声的说:“委座虽然对各个军团长下达了裁军的命令,但是对我们第一集团军,他给我下了密令,不仅不裁军甚至还要扩招。” 陈怡玢说了一句:“这天下才刚刚有点样子,又要乱了。” 王绶云身为局中人,怎会不知陈怡玢说的正是他心头所想,他说:“没有绝对的控制就没有能贯彻下去的军令,不彻底的统治只会是一个尴尬的局面罢了。” 陈怡玢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天,郑远山和一些在军团内部反对宋定海的元老宣布组成望京人民政府,正式和宋定海的南京政府形成对峙之势,他们称宋定海不是民主的继承人,实际他是反-革-命的统治,不能继续担任三军□□! 在这种情况下,宋定海所代表的南京政府与望京政府开始了集团内部的战争,在东北的许开疆还在一头乱额的收纳亲爹许伟和的势力的时候,郑远山所率领的第二集团军及一些原来军阀统治的闲散势力与宋定海展开了一场争夺胜利果实的内战。 远在东南方的平城继续在这战乱年代成为这乱世里的一片乐土,又有大量的老百姓从宋定海和郑远山交战的胶东逃到平城这片临时的乐土里来讨生活,那些逃难来的女子们很多沦为舞女、陪酒女,甚至最终成为ji女,她们为‘仙乐宫’的繁华做出贡献,灯光辉煌、彻夜通明的‘仙乐宫’虽然才开张半年,但已经成为平城第一娱乐场所、销金窟,逐渐成为远东最有名的娱乐伎府。 新的一年就在这种紧张的内战之中来临了,这年初二那天,大姐没有再回门,果然贯彻了她去年在老宅甩下的那句狠话,没有人去求她似乎不打算回来了。陈怡玢心里发笑,想着若是真有这样大的骨气,怎么不想着自己努力工作,整日里想着让别人施舍给她算什么硬气呢? 四弟在今年仍旧是一个人,之前听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但是过年也没有见他带回来,大嫂今年怀孕了,大哥一直在旁边小心呵护着,前任大嫂在过年的时候还来上门来要东西,姆妈虽然心里生气,但顾念着以前的感情,还是给了她一些米面油肉之类的年货。 姆妈这人就是这样,一方面她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教养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陈怡玢自己性格坚韧,上辈子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兴许都挺不过来那个坎儿,另一方面,姆妈还是具有华夏传统妇德的女性,她还是心地善良、心软、没有主见,并且重男轻女。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也许姆妈更适合前朝那种生活,新的时代和西洋文化的冲击让姆妈也无所适从,她也只能这样无所适从的将前朝的规矩教给新时代的女儿们,因此她自认为对庶出的孩子好过嫡出的女儿,可是她认为的好却生生害了大姐。 大姐身上有着前朝女人遗留的一切特点,她裹了小脚,一双三寸金莲让她走路扭扭晃晃的,她以夫为天,即使大姐夫抽大烟和赌博,大姐还是没有说大姐夫什么,只是不断的想从自己娘家来得到好处,她也有旧式女人愚昧的样子,自己的生活出了问题,她不去考虑自身的问题,只会去将问题推到别人身上,这种推卸责任使她觉得轻松,因为她只需要像原来的样子就好了,她不用做出改变,只在原地保持原样就可以了。殊不知,这个时代变化之快,故步自封的人早晚会被时代所淘汰。 陈父也没有问起大姐,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而且这个庶出的女儿做事实在不像样子,冷一冷也是好的。 三弟今年仍然领回了唐晚照,小妹在这一年里对同学说大明星唐晚照是她的准三嫂,得到了同学们一致的羡慕和嫉妒,有的同学甚至托她要一张唐晚照的签名,小妹都求了三弟,这种小事也都得到了满足,让小妹非常有面子,对唐晚照那是一百个亲近。 三弟和唐晚照还定下了今年将要举行婚礼的日子,这件事让整个陈家都十分开心,大家都端杯祝福三弟和唐晚照这对新人。只有四弟在旁边仍旧嘟囔着:“三哥不厚道啊,托你给我介绍女朋友你也不帮我啊,你都快结婚了,我还单着呢。” 三弟回他一句:“听说你去年出诗集,有很多女学生在书店门口等着你给她们朗诵诗歌,还用我这个整天在男人堆里工作的人给你介绍什么?” 四弟说:“那些都是诗歌爱好者,算不得数的。你虽然每天在男人堆里工作,但是三嫂身边都是美女环绕啊,求三嫂帮我留意留意,我要求不高,就像三嫂这么漂亮的就行。” 二哥作为平城陈家的实际当家人,他说话了:“别为难你三哥三嫂了,去年我就说过你一次,在对待男女关系上要慎重,你明不明白慎重两个字的含义,虽然是新时代的,但是你不可坏了人家名声,看好一个姑娘就领回来给大家看看,然后认真的跟人家交往最后娶回来,不要搞风流才子那一套,我们陈家人可没有这样的!” 第153节 四弟说:“这都新时代了,二哥不要说那些前朝的故纸陈堆了,现在的男女关系是好则合、不好则散的,新式的留洋学生怎么能那么老古董呢?” 二哥说:“这不叫故纸陈堆,也不叫老古董,这是对人的基本尊重和作为一个男子汉的担当!” 大哥这时也发言了:“我认为你二哥说得对,对待感情问题上要慎重。” 四弟不耐烦了,一撂筷子,满脸不乐意,说:“大过年的,你们在这里给我做什么前朝男女知识普及?过年就说点高兴的事不好吗,怎么就非得教育我吗?你们都比我大,都能上来说我两句是吗?” 他一说完,陈父就说:“陈嘉定!你还有没有点样子了?我花这么多年心血将你培养出来,就培养出来这么个东西吗?你大哥、二哥一点也没有说错,对待感情的事要慎重,不管是前朝还是现在,这都是对人的基本尊重!你亦在美国读书很久,怎么连对人的基本尊重都丢了?我看你这书是白读了!还写诗?写诗能当饭吃还是能救国?” 四弟站起身,道:“好啊,今天就是看不顺眼是吧?写诗怎么了,诗歌能陶冶人的情操,有人实业救国,有人战争救国,还有人靠美化人的心灵、传播福音救国!我写诗激发人们的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对祖国的拥护,我有什么错了?” 姆妈这时打圆场了:“好啦好啦,嘉定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打算,今天是大年初二,难得一家子团聚在一起,我们欢欢喜喜的好不好?”她对四弟说:“嘉定还不快点坐下?” 姆妈又挑了个话题,问起三弟和唐晚照:“婚礼上的事想好了吗?”然后大家又围着他俩身上聊了下去,气氛这才算缓和下来。吃完饭,四弟就像终于将这难耐的时间熬过去了一样,立刻就走人了,气得陈父恨不得摔杯子扔碗。 过完了正月十五,在胶东焦灼的宋定海和郑远山又打了一场仗,这一次宋定海获得全胜,郑远山的一个师长完全倒戈宋定海,郑远山在战乱之中保全性命逃跑了,望京人民政府一下子就倒台了,仿佛昙花一现一般。 宋定海一方面战争得胜,自认为已经成为全国实际的统治者,这时东北许开疆已经接收了自己亲爹打拼一辈子的基业,被宋定海任命为陆军大将军,对东北仍享有管理权。 报纸上还报道这许开疆这个最年轻的国家当权者,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是大将军,甚至是除了宋定海之外最大的军阀统治者,结果,陈怡玢就在沙弗驻华大使馆的舞会上看到了久违的许开疆。 许开疆看见陈怡玢竟然先笑开了,还摊开了手,笑着对陈怡玢说:“两年不见,听说你跟王少将结婚了?” 陈怡玢说:“托你的福了。” 许开疆道:“这么说,我还算是你和他的媒人了。” 虽然两年多没见许开疆,但是当年他给陈怡玢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导致现在的许开疆虽然已经是华夏第二个最有军权的人,但是陈怡玢仍然对他没有太多恭敬,只能尽量保证面上的客气。 陈怡玢说:“如果你是指你当年给我带来的灾难使我跟随庆认清了彼此的感情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算是我们的媒人。” 许开疆竟然还哈哈笑,说:“两件未见,你还是这么有趣。”又说:“现如今,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跟着我?” 陈怡玢道:“不后悔,许大将军的风流连远在平城的我都能略知一二,我既无福也无意成为你那堆女人之一,我想以现如今你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会再强迫我了吧?” 许开疆道:“如果我想强迫你呢?” 陈怡玢很认真的道:“我阻止不了你的军队,也不止不了你的权势,但是我能用我所有的家财去买下你的命,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亦可。” 许开疆饶有兴致:“你还是这么带劲儿,我还没有过像你这样的女人。” 陈怡玢道:“人的一生总有一些遗憾的,就算你是国家总统、是皇帝,也有很多东西是得不到的。” 许开疆耸耸肩,道:“好啦,两年前没有得到你,两年后我亦不打算再做纠缠,男欢女爱本来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我难得那么追求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 陈怡玢扯着嘴角笑:“我应该说这是荣幸吗?” 许开疆煞有介事的道:“嗯,这绝对是你的荣幸。” 陈怡玢向他举起香槟酒,说:“来,敬荣幸?” 许开疆看着她,笑开了,说:“敬荣幸。” 他又说:“我们不能上-床,那可以做朋友吗?” 陈怡玢道:“如果你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做朋友亦无不可啊。” 许开疆说:“你们女人真是,怎么不能给个准话?” 陈怡玢道:“我以为喝了这杯酒,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许大将军。” 许开疆道:“行啊,以后打马吊缺人凑局喊你可不许拒绝啊。” 陈怡玢道:“只要大将军让我分毫不差的走出许公馆大门,我就必然去。” 许开疆道:“真是怕了你了,你是女人、又不能上了你,做朋友也是做成哥们儿了,我还能跟哥们儿上-床吗?” 陈怡玢这才哈哈笑了起来,说:“大将军也是爽快人。” 许开疆放下酒杯,说:“那我能否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陈怡玢证待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恐怕她要失约于您了,许将军。” 许开疆和陈怡玢一起回头,只见一位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士走过来,他的汉语发音竟然比大多数西洋人都标准,然而更吸引人的事他无与伦比英俊的容颜,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女人的目光,但是他却站在陈怡玢面前,他冲陈怡玢露出微笑,说:“之前你离开的时候我说过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陈。” 许开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阁下是?” 来人自我介绍道:“你好,许将军,我是新任沙弗驻华大使,塞德里克?卡文迪许。”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人猜说让塞德当大使,真滴猜对了,我的大纲确实这么设定的,发现你们都好厉害 我在西安,去了回民街吃美食,可是我发现怎么吃啥都一股胡椒味呢?是不是我没找对地方啊?有没有西安的妹纸推荐我你们本地人都去哪吃饭啊? 今天仍是存稿箱,感谢包养我的亲: 第145章 144 许开疆一听到赛德的自我介绍,立刻向他伸出手交握,许开疆说:“卡文迪许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你的华语说得真好啊。” 塞德说:“我跟克里斯和薇薇安是康顿大学的同窗好友,她们曾经教过我一些。” 许开疆看了一眼陈怡玢,他一直都知道陈怡玢在沙弗颇有人脉,前年她大婚的时候,沙弗一位女公爵特意来平城参加她婚礼给她当女傧相的事,报纸上疯狂报道了好几天,全国人民基本都知道,没想到连新任的沙弗大使也是陈怡玢的同学,而且看起来这俩人的交情显然是不错的。 陈怡玢道:“塞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工作的时候,都是非常努力的人。” 许开疆笑着说:“卡文迪许先生还是非常的英俊啊。” 塞德冲他露出礼貌性微笑,陈怡玢对许开疆说:“塞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当他走过他们学院前庭的时候,总有很多女生守在那里等着他路过,只为了看他一眼。” 本是一句缓和尴尬的交际话,许开疆却能听出另一种味道,他说:“没想到大使先生跟我亦是同道中人。” 第154节 其实在上次陈怡玢来沙弗的时候,塞德大致就知道自己要来驻派华夏,因为华夏大使的地位在沙弗外交部是很重要的,对沙弗而言,有几个国家的驻派大使是十分重要的,出任过这几个国家的大使再回沙弗就职就有很大的升职可能,所以塞德这次外放也是为以后的高升做准备的。 正因为如此,塞德在很早之前就在了解华夏的事情,甚至陆陆续续通过报纸关注华夏政局,自然是知道这位许开疆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能通过他一脸暧昧的表情猜出来他所谓同道中人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略反感,但是面上还在跟塞德寒暄。 许开疆还说要请塞德到许公馆里来玩,塞德自然一口应下,作为沙弗外交大使,他也需要跟华夏的这些统治者们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的。 说了几句,塞德跟许开疆说:“许先生,不好意思,我能请克里斯跳支舞吗?” 许开疆摆摆手:“请、请,我们回头再叙。” 俩人滑进舞池之后,陈怡玢道:“你出任驻华大使来平城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为你安排安排啊!” 塞德说:“我想给你和薇薇安一个惊吓。” 陈怡玢听他说成‘惊吓’,笑了,说:“是惊喜才对,如果薇薇安知道你今后长住平城了,她会激动的尖叫出来的。” 塞德也很高兴,又问起了黄薇甜的情况,陈怡玢解释说黄薇甜随着丈夫到望京就职去了,还说:“她的丈夫李少雍现在是外交部长,你现在是沙弗驻华大使,你们必然要相见的,到时候让薇薇安给你介绍一下文澜,大家都是熟人,不管是在望京、南京还是在平城,有什么需要你都直接跟我们说就是了。” 塞德嘴角一直带着笑,能来平城见到好友们他也是非常高兴的,说:“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很是匆忙,衣服行李带的不多,恐怕你还真得帮帮我。” 陈怡玢道:“这都是小事,改明儿我带着裁缝给你量体裁衣做几套就是了。” 她又关心起塞德的住处和生活问题等等,塞德说他住在沙弗大使馆,正在跟前任大使汤姆逊先生交接离职事宜,虽然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平城的生活,但是他对此充满了信心。 陈怡玢还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到她家里吃一顿家宴。 塞德很遗憾的耸耸肩说:“法国大使的帖子在昨天晚上我刚到大使馆的时候,就直接送到我手上了,恐怕是不能去你那里了。” 俩人只得另选了时间小聚,塞德还问:“你的先生也会出席吗?” 陈怡玢说:“当然,你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远道而来,那是必须要盛情款待的。”她又说:“塞德,你知道吗,你能来这里,我真的十分、十分高兴,欢迎你,我亲爱的朋友!” 塞德也露出微笑,他和苏珊娜一样都是属于贵族感烙印到骨子里的那种人,一般情况下他们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塞德难得笑得灿烂,看得周围一直留意塞德的女人都怔怔失神,今晚见过塞德、知道他身份的女人都只有一个想法:新任沙弗大使真的太英俊了! 塞德也说:“我也十分高兴能来华夏,而不是美国、日本或者其他国家。” 当天晚上,陈怡玢将塞德出任驻华大使的事告诉黄薇甜,黄薇甜高兴极了,陈怡玢仿佛能透过电话看到她在笑的样子,黄薇甜还说:“如果大小姐和艾伯特都能到平城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又能聚在一起了。” 陈怡玢刚说了一声“是啊”,就听见黄薇甜在电话那头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少雍,李少雍好像是刚回家正在抱孩子逗乐,陈怡玢在这头还能听见小福宝咯咯咯的笑声,她听见李少雍说:“我今天看见沙弗大使的电报了,我当时还觉得卡文迪许这个姓氏有点眼熟,这下我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的好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我们也好办事。” 黄薇甜跟陈怡玢说:“文澜还说过些日子塞德应该会到南京政府那边去的,到时候文澜和我也会去。” 陈怡玢说:“好,”又叮嘱她:“虽然塞德是我们的好朋友,但是在国家立场问题上我们分属两国,你在文澜和塞德中间要掌握好尺度,好好帮塞德,也跟文澜说一说,尽量让他跟塞德好好相处,塞德一方面是我们的好朋友,另一方面也是沙弗大使,文澜作为你的丈夫、我的好友,跟塞德成为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黄薇甜道:“你放心吧,在这方面你还不放心我吗?” 陈怡玢道:“也是,这方面你一向做得很不错的。” 黄薇甜在那边冲李少雍说:“文澜,嘉和哥夸我呢!” * 塞德先是在平城应酬了两天,接着就如李少雍所说的去南京政府那边去跟当局混个脸熟,塞德和前任大使一起去的,沙弗在华夏国一直是强势的国家之一,作为沙弗新任大使的塞德接到了很高规格的招待。 而李少雍因为黄薇甜的关系,私下里请塞德进行了几次小型的家宴,俩人都是那种十分优秀、有能力的男子,同时又都十分英俊潇洒,李少雍当年还出任过华夏驻法国大使,对沙弗和法国的国情及习俗也十分了解,跟塞德聊起天来一点滞涩感都没有,所以两个男人之间相处得十分愉快。 塞德参加一些宴会,李少雍作为外交部长自然也会出席,黄薇甜必然陪同,在这种情况之下,黄薇甜经常跟在塞德旁边为他打圆场,同时为他介绍各方面的势力,比沙弗前任大使在南京这边人际广不说,而且黄薇甜在社交场合不管是礼仪还是风范都十分的有名媛风度,几场宴会下来就让南京当局的一些要员跟塞德有了交情,塞德也十分庆幸当初选择出任华夏大使真是十分正确的了。 塞德在读书的时候虽然也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成员,但是他跟黄薇甜的关系倒不是特别亲近,一方面因为他保持着绅士风度,和淑女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候的艾伯特在追求黄薇甜,所以塞德跟黄薇甜虽然也经常一起玩、一起喝点小酒,但是跟她的交际不如跟陈怡玢和苏珊娜那么多。 但是这次来华夏之后,塞德觉得黄薇甜和陈怡玢这两位朋友真的非常好,不说黄薇甜现在的身份是华夏外交部长的太太,就只说黄薇甜在这几天宴会上的帮忙,就对塞德帮助很大,否则他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就掌握南京当局这些要员的喜好和性情,没人引荐,他打入这些人的圈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在南京交际了一圈之后,塞德又回到了平城,李少雍和黄薇甜也一起跟着回去了。其实李少雍在这种事上根本就不用陈怡玢和黄薇甜操心,他自己心里门清着呢,他也是趁热打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时间跟塞德处成朋友,本身塞德就是黄薇甜和陈云覅恩的好朋友,再加上李少雍如今这个身份正是塞德需要认真交际的人物之一,所以俩人在这些日子也真的熟悉了很多。 回到平城之后,大家聚在了陈公馆,这一次王绶云也回来了。 塞德第一次跟王绶云见面,只见这个站在陈怡玢身边的男子高大英挺,他穿着一身家常的衣服,甚至是神色温柔的看着陈怡玢,但是他那一身冷厉的气息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军人的气息是扑面而来的。尤其塞德与他握手的时候,王绶云手掌里的茧子也告诉他这是一双长于握枪的手。 塞德说:“王先生你好。” 王绶云也打量了塞德一番,心里当然也在赞叹塞德的英俊和风度,不过今天这位新任大使先生是作为陈怡玢和黄薇甜的好友出席的,王绶云自然也是带着亲切的笑,说:“叫我随庆就可以,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本杰明,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的名字。” 塞德说:“我还叫你随庆吧,我知道在华夏只有亲密的朋友才能叫这个名字的,”他说:“很高兴认识你,‘幸运先生’。”他笑着说。 黄薇甜一下就笑开了,说:“上次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喝酒的时候,大小姐就一口一个‘幸运先生’,让塞德记忆深刻啊。” 王绶云无奈,穿着松江棉布做的立领短褂子长裤的他在这放松的时刻看起来军人气息淡了不少,身上那股浓厚的文人气息让他像一个大学讲授一样,他温和的道:“好吧,我确实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西安回来了。一共就在那里待了两个整天,看了兵马俑和博物馆,别的都没时间去呢,好吃的也吃了一些,不过因为时间太短了,大家介绍的好吃的我没有吃全,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去。 要领我玩的 瓶子 童鞋,谢谢哦,不过我不好意思麻烦你,多谢你的心意! 谢谢霸王票的包养 第146章 145 塞德虽然第一次和王绶云见面,但俩人也是详谈甚欢,王绶云真的可谓是学贯中西,他当年在国内就是望京大学的高材生,到了美国先修的是文学硕士,后来才弃文从军读的军校,如果他愿意的话,政史地哲和文学的话题他都能说出个一二来,跟塞德这位康顿的高材生是颇有共同语言的。 塞德十分聪明的避开了跟大家谈华夏国内政治和战争的话题,将话题控制在不敏感的范围内,他说:“虽然我在沙弗的时候也知道平城的繁华,但是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平城繁华的景象还是让我震惊,这里绝对不逊于法国巴黎、还有沙弗。” 李少雍道:“这里更自由,民主的种子才刚刚在这里崛起,但是我相信,这里会越来越好的。” 王绶云也说:“我们的国家才刚刚从旧时代里走出来,它还没有完全走向民主,但是我们都认为,一切都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前进,我们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第155节 陈怡玢道:“好啦,你们男人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做什么,今天是为了庆祝塞德来到平城跟大家相聚,塞德是我跟嘉和的好朋友,今后也是文澜和随庆的好朋友了。” 她举起香槟酒杯,笑着说:“敬朋友,敬塞德。”大家一起端起了酒杯,塞德也说:“敬我亲爱的朋友们。” 饭后大家在小客厅里喝茶和咖啡,三个男人又开始说起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了,等到傍晚的时候,三弟也下班回家了,也加入到了男人们的话题之中,三弟说:“卡文迪许先生来的时候坐很大的轮船来的吧?” 塞德道:“是啊,我在船上跟大副聊天,他说那是一艘四千三百吨的大船。” 三弟高兴的笑,颇有点得意,他说:“很快我们华夏就也有五千吨的大轮船了,届时我们也会通航北美,我们华夏也将有自己的大轮船了!” 李少雍和王绶云高兴的道:“真的?” 三弟说:“是的,”他提到自己的领域就显得特别健谈,又侃侃而谈的讲了这艘大船的构成和具体数据,如高度、吃重、载货量等等,提到这些话题,他的眼睛都仿佛带着亮光,他说:“下个月,孙老板将举行‘和平号’的下水剪彩仪式,到时候会请各界的名流和记者来!”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高兴,陈怡玢道:“这可好了,以后可以坐我们自己国家的轮船出国了,船运强大了,也会带动经济发展的。” 王绶云道:“今晚当多喝一杯啊!”又去酒柜拿出他珍藏的一瓶葡萄酒,开瓶给大家倒上,众人十分高兴的说:“敬‘和平号’!” 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喝过酒之后大家还打起了马吊,黄薇甜还说:“塞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打马吊就特别厉害,大家可别因为他是沙弗人就掉以轻心。” 塞德一边摸牌一边说:“我打马吊的技巧还是你跟克里斯教我的呢。” 陈怡玢和黄薇甜又给大家讲起当年在康顿的时候,打马吊是如何风行,甚至连学院的教授和院长也玩了起来,当年她还组织了一个康顿大学马吊爱好者协会呢。 李少雍揶揄黄薇甜:“哦,这么说来你在学校的时候还是很风光的。” 黄薇甜翻他一白眼:“我在哪都很风光好不好?” 李少雍立刻道:“好好好,我的夫人。” 黄薇甜又提起她断断续续跟两位老嬷嬷写的那本前朝宫廷保养秘方的书籍现已经成稿了,说要请嘉和给她做序,陈怡玢自然说好,黄薇甜十分得意的宣布:“我的《前朝宫廷保养秘方》这本书是中英文双语的!” 陈怡玢这才惊讶,黄薇甜得意的说:“之所以这么慢,就是因为英文部分是我跟文澜一起翻译的!” 陈怡玢道:“那些中药名称你怎么翻译的?” 黄薇甜得意道:“我跟文澜找了几位中医,还找了当年在沙弗给卡文迪许老夫人治病的那位中医,向他请教了中药的英文翻译问题,但我毕竟不是大夫,我只能用一些剪短的英文描述出那些中药。” 说到这里,黄薇甜又有点垂头丧气,说:“反正在英文翻译其实也不是那么专业啦,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儿戏的。” 陈怡玢反而鼓励她说:“我们在沙弗读书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中药书籍被翻译成英文,你又没有参考依据,也算是抛砖引玉了,以后有人受到你的启发,兴许就会想着要将《本草纲目》《黄帝内经》这样的中医著作翻译成洋文呢。” 李少雍说:“小小女子,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王绶云也夸她:“难得惦记除了衣服和珠宝外的事情,有很大进步的了。” 黄薇甜白他一眼:“随庆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大家都笑了,塞德环顾着周围的人,他通过这些天已经观察到了,薇薇安和她的先生的感情很好,而今天第一次见面的王绶云跟克里斯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年轻的少将先生为人温和友善,对克里斯更是满眼宠爱的,他们之间那种温馨的默契感真的让外人很羡慕。 塞德晚上离开的时候,红酒已经喝了几杯,有点莫名的兴奋感,陈怡玢送他出门,塞德忽然说:“克里斯,你是幸福的吧?” 陈怡玢说:“是啊,我很幸福。” 塞德又说:“他,人很好。” 陈怡玢轻声的“嗯”了一声,说:“他对我也很好。” 又过了两天,沙弗大使馆举行了新大使就职派对,请了各国驻华大使,平城望族、大买办、大商人等平城上流人士。派对就在沙弗大使馆附近的格兰德大饭店开的,因为塞德的未婚妻没有来平城,所以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基本上分担了女主人的任务,一直在帮着忙里忙外。 李少雍跟黄薇甜说:“我去掉那个‘次’字升为外交部长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的就职派对这么用心。” 黄薇甜说:“我什么时候不用心啦?只不过塞德不仅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沙弗大使,妥善处理好沙弗和华夏的关系是很重要的,知不知道?” 李少雍只得无奈的道:“是,我的夫人,华夏和沙弗的邦交就靠你了。” 黄薇甜哼哼两句,不搭理他了。 其实想当塞德女伴的小姐和女士们能从大使馆门口排到大街上去,但是塞德对于这种重要的场合只信任陈怡玢和黄薇甜,黄薇甜还说:“听说前任大使的秘书小姐还特别相当你的女伴呢。” 塞德无奈道:“拜托,那是前任大使的平城夫人才对吧,我可不想戴一顶绿色的帽子。” 陈怡玢也跟着笑,俩人又敲定了派对那天的环节等问题,塞德看俩人在这方面并不逊于沙弗那些整日开舞会派对的夫人们,也很放心的将事情都交给她们俩,他说:“我这些天一次又一次的无比庆幸当初选择了来华夏,有你们真好。” 陈怡玢也笑,说:“你来平城这些天比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对我们说的肉麻话总和还多。” 塞德说:“绅士总是不习惯轻易将感谢的话说出口的。” 等到派对当晚,陈怡玢跟黄薇甜俩人一左一右的帮着他介绍迎来送往的人,陈怡玢还将平城军部的一些将领介绍给了塞德,还有她的一些朋友张少白、余永航等人,二哥也出席了这场派对,身边跟着非得要来长见识的四弟。 四弟看到他一向看不起的二姐站在新任大使身边,她穿着华美的旗袍,游刃有余的跟各方面的人交际,他竟然觉得很陌生,他一直还将陈怡玢当做那个骨子里的旧式妇女,他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的变化和努力,所以他才能到现在还指责她跟陆云鹤离婚是她的错。 但是今天在这里看到陈怡玢那副自信、嘴角含笑的样子,让四弟忽然明白了,二姐真的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人了。 今天能出席这个派对的人都是平城绝对的上流人士,像陆家、陆云鹤这种级别的人连边都沾不到,对四弟而言这也是另一个世界,这些紫醉金迷的人他们口中经常冷嘲热讽的‘不知民间疾苦的富人们’,然而也是他内心深处憧憬想成为的那种人。 四弟说:“二姐什么时候跟这位新任大使先生这么熟悉了?” 二哥说:“他是你二姐留学时的好朋友,我听她提起过,他们一个圈子里经常在一起玩,还有那位女公爵,哦,还有一位子爵。” 四弟一听,“哦”了一声,嘟囔了一句:“难怪……” 今天在场的记者里只有黄穆德所就职的报社被批准进来采访,甚至可以在派对里拍照片,第二天,新任大使先生就职的消息就占了头版头条,而照片上的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也让人引起了巨大的注意,尤其是陈黄俩人是大使先生的挚友这件事也被报道了出来。 紧接着,这位英俊得无与伦比的大使先生就引发了平城新一波狂热的追星□□。每天都有很多女士不经意的路过大使馆门口,她们无不期望能得到大使先生的垂青,甚至还有女性公开在报纸上向塞德求爱的,塞德只要一出门就会被在门口蹲守的小报记者给拍到照片,后来搞得他只要出门就会坐在车子里,这样记者拍照才不那么闪他的眼睛了。 而陈怡玢和黄薇甜俩人是塞德求学时好友这件事也被很多小报记者翻来覆去的报道,他们都试图从中挖掘出一些桃色新闻,但是这几人都十分正直不说,连聚会都是家庭聚会的形式。 还有一些小报记者从当年陈怡玢以‘异乡客’为笔名时发表在国内报刊的文章里找出当年她跟塞德等人交往的蛛丝马迹。陈怡玢写过跟朋友的玩乐,其中就写到了在康顿大学内部兴起的打马吊风潮,写到:“我的几位沙弗好友,他们打马吊的水平已经超过我了,在没有课的周末,我们经常会凑在一起打马吊,聊一些沙弗贵族的趣事和我们在华夏的经历……” 第156节 塞德在平城掀起的女郎追星热很快就淡了下去,报纸上被一条巨大的国事新闻所占据,就在昨晚,日本向奉昭城开跑了,正式攻打了奉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还是周一,还是我休假后的第一天,忙成渣,下午就觉得肩膀很疼,坚持写下来了,我困成了翔,晚安 第147章 146 日本攻打了奉昭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战况的报道,同时呼吁东北少将军许开疆向日本人抗战,但是前线不断传来的战况显示了不容乐观的结果,甚至有记者报道许开疆将士兵们的武器都收入到兵器库里不许他们抗战,这一条消息一经报道立刻就引起了千层浪,全国人民都在声讨许开疆,让他与日本人积极抗战。 第二天天津《大公报》记者采访到了许开疆,据说当时的许开疆正在天津李韵荷的小洋房里抽大烟,福-寿-膏飘飘-欲-仙的劲儿上来之后,许开疆一脸烟瘾的迷茫表情,仿佛神魂儿都飘荡在空中一样,他仰躺在在软塌上跟记者说话,可是说话的时候连焦距都对不上,他眼前仿佛是缥缈欲仙的世界,当时那位记者出来之后还向洋房门口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大公报当天晚上就登出了许开疆说的话,他说:“是我让人收缴了士兵的武器,收到武器库里的,对于日本兵的挑衅,不得抵抗。” 当天晚上,所有得知这件事的人们都在家里咒骂着许开疆的行径。日本人进攻速度很快,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攻战之后,迅速占领了奉昭城及周边的几个小城镇,奉昭城的城墙上插上了日本人的红日旗,这张奉昭城上插日本国旗的照片很快成为了很多报纸的头条照片。 全国人民一边痛恨日本人的侵略,一边大骂许开疆的不作为、不抵抗行径,同时呼吁南京政府出兵迎战日本人。 日本进攻奉昭城后的第三天,就立刻有学生、工人和进步人士到大街上□□,远在平城的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南京政府和许开疆看到他们呼吁抗日的决心。而南京更有大量的团体在□□,甚至有很多其他城市的□□队伍坐火车到南京城去,他们聚集到政府门口,将宋定海的办公大楼挤得水泄不通,逼得宋定海不得不出来解释一二。 真枪实弹的士兵们围在政府大楼外面,阻挡着□□的人群,人群之中有人喊道:“将侵略者打出我们的国土,收复奉昭!”就好像一个浪潮一样,人群都大声喊道:“收复奉昭!” “要求南京政府宋军委做出答复,将日本人打出东北!” 然而宋定海老于世故,他站在政府大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抗议的人们,宋定海说政府有政府的考量,大家不要再闹了! 士兵们既没有向□□的群众做出武装攻击,也没有让他们再冲入到大楼内部,宋定海说了几句让他们退散的话之后就回到房间里不再露面,□□的人们站在楼下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再得到回复,终于在又疲又累的情况下慢慢散开了。 全国的报纸都铺天盖地的介绍着日本人开始对东北的逐渐吞噬,原来驻守在奉昭城附近的几千人军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就被几百个日本人组成的部队给逮捕,然后被集体枪决或者砍掉头颅。 全国都在哭喊日本人灭绝人性的侵略,报纸上已经开始大篇幅的咒骂起许开疆的缩头乌龟行径,但是这位东北的少将军却躲进小楼成一统,他仍旧整日里抽大烟,打吗啡,甚至将戏子拉到他的公馆里给他唱戏。 王绶云亦忍无可忍,甚至发电报到南京申请:吾可以北上援助东北,请委座批准。 宋定海的回复很简单:不许轻举妄动,守住平城是你的责任。 王绶云将电报纸都捏碎了,牙齿咬得吱吱发响,但是他无可奈何,打仗是军人的天性,那么听从命令就是军人所必须遵守的,然而他穿上这身黄绿色的军装、让他弃文从军的初衷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还我华夏大好河山,现如今敌人已经侵略到东三省了,他竟然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报纸每天都在报道东北沦陷的情况,全国人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日本军一点一点的占领着手无寸铁的东三省,看到每天都有大量的爱国人士被日本军残忍的杀害,他们被砍掉头颅和四肢挂在城墙上,亦或者被推到护城河外的河滩上,《大公报》上甚至刊登了一位美国记者拍下的这样的照片,这样惨痛的照片更加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和爱国之心。 东北溃散的散兵、不战而退的军队,还有爱国的学生、老百姓自发组织成了东北爱国军,这样一个游兵散将的队伍却逐渐扩大起来,在察哈尔、在热河纠集起了一支几万人的部队。 这时,报纸上报道了这支部队请来了一位真正的抗日的将领,他就是曾经因为心腹的背叛而被宋定海打败的郑远山,他受到了抗日爱国军的恳请,又被日本人的行径所激愤,他用不可抑制的怒火在报纸上公开指责宋定海的不作为,指责许开疆枉为大将军许伟和的儿子,许伟和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孬种,他会从地下爬出来再被气死一变,许伟和也死不瞑目! 郑远山还在报纸上号召各界爱国人士的捐款,写到了这支部队目前的窘迫,他们缺钱、少粮、甚至连武器都十分简陋,他们虽然有满腔的爱国之心,但是他们也需要在大战之前吃饱饭,也需要拿着武器保家卫国啊! 很快就有很多人向东北爱国军捐款,包括陈怡玢和张少白在平城就组织起了一场募捐,这场募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得到了巨大的响应,不仅富商们慷慨解囊,连普通老百姓都以几个铜板、几块大洋的形式表达着他们的爱国之心。 很快他们就募集到了二十万大洋的巨额,当时的十万大洋就几乎是一省军费的份额了,驻守广州的第五军向郑远山捐款五万大洋,而王绶云在跟陈怡玢商量之后,他将自己从政为官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七万大洋全部捐了出去。 王绶云说:“以后我就得靠嘉和哥养活了。” 陈怡玢道:“那你先给我捏捏肩膀,我试试力道合不合适。” 在这种举国悲痛的情况下,却仍然有一件高兴的事的。 陈怡玢怀孕了。 那天晚上她和孩子们请塞德来家里吃饭,三个孩子看到英俊无比的塞德都十分兴奋,尤其是珊珊小姑娘立刻变成了小淑女的样子,她小声的说:“我认识你。” 塞德笑,更让珊珊高兴得脸红了,珊珊说:“我在报纸上见到过你,你是新上任的大使先生,报纸上还说现在全平城的女人都恨不得嫁给你。” 塞德说:“这恐怕不行,因为我有未婚妻了。” 珊珊说:“可是我也想嫁给你。” 塞德说:“你才第一次见到我,我们还没有深入了解,怎么就想嫁给我了呢?” 珊珊说:“因为你十分英俊。” 阿宝哥在旁边不乐意了,说:“笨蛋珊珊,你不可以以貌取人!” 珊珊冲阿宝吐舌头;“我乐意,我就想嫁给大使先生。” 阿光跟阿宝说:“阿宝哥你不要担心了,珊珊之前还说想嫁给她的老师呢。”被戳破心事的珊珊一下就不乐意了,张牙舞爪的向阿光扑来,说:“臭阿光!”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阿宝如今已经是十二岁的小少年了,这两年他长得很快,原来胖嘟嘟的样子随着他抽条一样的长个变成了一个小瘦子,阿光虽然也长个子但是没有阿宝长得这么快,身上还是肉肉的。 三个孩子虽然长大了,但是也喜欢在一块玩闹,尤其是珊珊和阿宝,不仅是亲人而且年龄又相仿,他俩还处于一个尚且幼稚玩闹的年龄,俩人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的。 阿宝反倒像个小大人一般,跟塞德说:“卡文迪许叔叔,你不要介意珊珊的胡言乱语。” 塞德说:“好,我不会的。” 阿宝像模像样的放下刀叉,对两个大人说:“我吃饱了。”然后就上楼了。 陈怡玢对塞德说:“孩子们有点闹。” 塞德说:“不,这样很好,三个孩子都十分有礼貌。” 陈怡玢正想说话,这时佣人端上来一盘五分熟的牛排,陈怡玢一向喜欢吃五分熟的口感,拿起刀叉割肉都仿佛是一种手感上的享受,将软嫩的牛肉放入嘴里,平日里让她觉得可口的美味却让她觉得反胃,她急匆匆的跑向了洗手间里。 待她出来,塞德关心的问:“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怡玢有点呆的样子,最近这段时间,她忙着募捐善款向东北爱国军捐款,而且整个心思也都在关注着东北的战局,这就忽略了她的生理周期,她上下两辈子都生过孩子,但仍然有点不敢置信,她跟王绶云结婚两年多了,俩人其实都想要个孩子,陈怡玢还暗地里让项大夫给她号了脉,项大夫也说是她早年没了孩子伤身体,陈怡玢以为这辈子再没有缘分了,没想到这个巨大的惊喜等在这里。 她发蒙的说:“我好像,怀孕了。” 塞德也呆了,然后十分高兴,有点手足无措,他说:“噢,噢,天呐,恭喜你克里斯!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157节 陈怡玢反倒笑了:“你不要紧张,我让佣人去请一个大夫过来。” 项大夫很快到了,号了脉之后给了一个肯定答案:“你确实怀孕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呢?” 陈怡玢道:“你也知道最近我在组织捐款这件事,忙起来就忘了。” 项大夫叮嘱道:“好好养胎,补一补身体,迎接你的孩子吧。”又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陈怡玢向他道了谢,又让佣人送他出去。 塞德道:“你要注意身体啊克里斯,刚才那位大夫也说了让你多吃一点。”他打量了陈怡玢,还说:“你有点瘦了,为了孩子要胖一点才好。” 陈怡玢有点无奈,说:“亲爱的塞德,我觉得你将来一定是一位特别爱唠叨的爸爸。” 塞德若无其事的道:“我的孩子也许要很久之后才会有吧。” 陈怡玢理解为他未婚妻一直不来华的问题,刚想安慰两句,塞德却准备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不让陈怡玢去送他,还不厌其烦的叮嘱她:“多吃、多睡,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要补一补身子。” 陈怡玢无可奈何的笑了,说:“我已经可以想象将来你的妻子怀孕的时候你会多么紧张了。” 塞德看她一眼,然后也跟着笑,说:“是啊,我太紧张了。” 当然陈怡玢给王绶云打了一个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王绶云在电话那头激动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的说:“太好了嘉和,太好了!”还说:“为我老王家传了香火啊,嘉和你是大功臣!” 挂下电话,王绶云就没忍住,偷偷的驱车回到家里来,王绶云褪下衣服上了床,他搓热了手之后轻轻的搭在陈怡玢还没有显怀的肚皮上,又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将吻落在她的发顶,他十分的满足,好像圈住了全世界一样。 第二天早上俩人温存了一番之后,王绶云不得不再赶回驻地,白天塞德差人送来很多补品,他牢记大夫说的那句‘好好补一补’,他还向人打听了之后,一口气买了很多的燕窝、鱼翅、人参、海参等补品给陈怡玢,还用汉字写了一张卡片:“好好的补一补。”陈怡玢看着这一堆的补品,简直是无奈。 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已经搬家到南京的黄薇甜,黄薇甜也十分高兴,还说:“嘉和最好先生个儿子,这样能跟小福宝作伴,就像阿光和阿宝那样一起玩,然后再生一个女儿,这样小福宝就能娶嘉和的女儿了。” 陈怡玢简直无语:“我得能生出来才行……” 黄薇甜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说:“肯定没问题的。” 陈母知道她怀孕了,不时的到这边来给陈怡玢讲生孩子的注意事项什么的,由于她的怀孕,她的生意有很多都托给了薛仁爱,本来薛仁爱就在管着‘美食铺子’那一摊的,但薛仁爱还怕自己管不好这么大一摊,陈怡玢说有她能干的秘书帮她,不要担心。 也因此薛仁爱经常来陈公馆这边吃晚饭了,跟三个孩子一起聊聊天,陈母过来之后还能跟她一起讲讲古,两家人更融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怀孕了,好累的去睡了,晚安 多谢保养: 第148章 147(看作者有话说) 尽管在察哈尔的东北爱国军得到了社会各界爱国人士的捐赠和支援,但是这支临时组织起来的游兵还是在日本人的坚枪利炮轰炸之下显得无比孱弱,每天的损伤和死亡的数字都十分残酷的体现着两国在军事上的差距。 在这个时候,报纸上开始出现一股言论,认为一旦华夏和日本人开战,那是一定会输得底朝天,因为华夏和日本不仅仅输在两国兵器上的差距,还有日本强大的国力和华夏国力的差距,同时又认为日本还是不会大规模的进攻全国的。 许开疆向国联请求支援,但是国联对此的回复却是无比的让人心冷。而这个时候的日本已经将东三省吞噬个大概了,偌大的东北就这么的在版图上、在自己的国民面前,被这样一点一点的占领了。 报纸上仍然在呼吁许开疆将军队开回东北去战斗,但更多的报纸已经在大骂许开疆“无异于卖国!实乃我华夏千年历史上最大的卖-国-贼!” 许开疆本人竟然还能顶着全国人民的口水从天津来到平城,他还给陈怡玢和塞德下帖子打马吊!陈怡玢接到他的邀请的时候简直是气得胸口发闷,心里想到上辈子这位名声在外的少将军就是这样子,这辈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她又何至于生气?后来的历史到底还是光明的,这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 陈怡玢以自己怀了身孕为理由推掉了他的邀请,而塞德在跟许开疆打过一次马吊之后跟陈怡玢说:“这位少将军可是少见的没有军人之心的将军,跟我见过的大部分军人都不太一样。” 陈怡玢道:“国家到了这个地步,若说大部分军人都是合格的,都是忠君爱国的,那也没有这么多军阀林立了,只不过像他这样将自己的土地和人民毫不吝惜的丢给敌人的,古往今来可能就这么一位吧。” 塞德说:“他这样的将军不是常态。” 王绶云知道了许开疆来到了平城,气得摸着qiang想到许公馆去崩了他,被陈怡玢给拦住了,王绶云道:“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平城?还有脸出现在公众面前!” 陈怡玢道:“他仍然花着他爹给他留下来的巨额钱款去花天酒地,抽大烟、打马吊、包戏子,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丢了东北对他而言又能怎样?” 王绶云恨恨的:“我真想崩了他!” 结果跟王绶云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是他一位,第二天王绶云就接到消息,有人暗杀许开疆,预计放zha弹炸了他,可是最后没有引爆,连zha弹都从大烟馆里搜了出来。 王绶云生气,道:“怎么就不引爆呢?” 他的副官唐辰说:“听说是斧头帮帮主做的,后来他给许大公子写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若不是看在东北还有几十万官兵的话,我一定炸了你,我劝你还是带兵打回东北去,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唐辰又说:“听说许大公子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去南京呢。” 没几天,却传来了在广州的第五集团军宣布成立广州国民-政-府,宣布从集团军独立出来,那些宋定海的反对者们也加入了这个南方的政-府,他们强烈谴责宋定海不作为、不抵抗日本人的行径,认为他不配做我们国家最高军-事领袖! 在察哈尔的郑远山也再一次谴责宋定海的不作为,他说:“在察哈尔洒下了无数的爱国军将士的鲜血,他们用鲜血为这个国家的和平和民主做出无声的誓言,而宋定海说的与日对战必必败、亡国我不相信,我只相信在全国人民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努力之下,我们必会战胜日本人!” 日本人在东北又进行了一轮烧杀抢掠,全国的民众又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这一次比上次奉昭城被占领时的游xing更强烈。更是有大量的心中有民主的学生走在游-行队伍的前面,高喊着:“还我东北!打倒日本!” 但是在越演越烈的□□事态之下,宋定海却给王绶云发了一封电报:务必保证平城的稳定和团结,控制游-行的规模,必要时可以暴制暴。 王绶云接到电报之后,点了自己的亲卫营驻扎到平城的守卫处,开始维持平城的秩序。可是王绶云的出现让这些游-行队伍的领头更是激动,领头人穿着长褂系着一条围巾,他高举着条幅质问王绶云:“王少将,您是我们国家的将士,如今东北沦陷,你难道不应该去将日本人打出我们的国土,还我河山吗?” 王绶云被戳中了心中的伤痛,但是却让旧保持着冷静,他说:“我听从委员长的调配,身为平城的守卫军,我需要做的是保护平城的安危,不得擅自离守,而你,既然有煽动百姓们游-行的能量,又为何自己不去参军,不去东北力挽狂澜呢?” 领头人大声道:“我自然要去东北抗战的,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发挥我更大的力量,让我们的国人都被唤醒一颗保家卫国的爱国之心,我一人虽死不足惜,但是我愿意用我的死去换日本鬼子的死,哪怕一命抵一命!” 王绶云指挥士兵将领头人抓住,周围的群众都躁动起来,王绶云道:“你唤起群众的爱国之心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让这种□□蔓延下去,商铺不卖东西了,工厂不工作了,学生不上学了,社会乱成一团,看看你们走过的街道上,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又说:“我看你还是会先冷静冷静吧。”说完就让人将领头的几个人带走了,聚众闹事的人被抓走之后,剩下的普通群众仿佛被砍了头领的大雁一样,到底还是失了方向和力量。 不仅国内反对宋定海的势力大增,连国外也有声讨宋定海的不作为行径的了,集团军内部更是有许多元老质疑他的领导决策能力,不断的要求他向组织内做出解释和承担起责任,同时也要求他向公众给出一个解释来。 宋定海选择了辞职来表达他的态度。 王绶云最后接到宋定海的电报内容则是:一切照旧。 第158节 王绶云回家之后跟陈怡玢说:“我明明按照命令控制住了游-行的百姓,但是我却很难过,今天游-行的领头人问我一句话:你身为我们国家的将士,为什么不去东北将日本人打跑,还我河山呢?” 他轻轻的环抱住已经显怀的陈怡玢,轻轻的将脸贴在她温热的肚子上,他又说起了孩子的事:“希望我们宝宝生下来的时候,国家安定,东北收复,我们的孩子不用在长大了之后拿起枪杆子与敌人拼命,是一个太平盛世。” 陈怡玢摸着他的头,说:“我希望是一个女孩子呢。” 王绶云道:“前面有一个阿光了,后面这个是女孩子也好,凑成一个‘好’字。” 陈怡玢道:“你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王绶云说:“我想了几个,但是我最喜欢将来孩子叫王乐昭,希望他出生之后是和平乐世,而‘昭’是纪念你怀孕的时候我们刚失去了奉昭城,却是让孩子记得,人生即使会有灰暗的时候,终将会是一个喜乐的未来的。” 陈怡玢笑:“好,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们就叫他王乐昭。” 王绶云道:“嘉和,我有时候真的迷失了我从军的初衷,我一遍一遍的在质问自己,我很痛苦。” 陈怡玢安慰着他:“不管怎样,我跟小乐昭都支持你。” 王绶云轻抚着她的肚子,轻声的说:“小乐昭,爹爹很爱你的。” 第二天,王绶云见了□□的领头人。其实昨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领头人就是当年被他和陈怡玢救过的那个赤色分子李景臣。 王绶云是自己进牢里面的,副官唐辰替他守在外面,王绶云跟李景臣说:“又见面了。” 李景臣的状态还不错,他还露出一抹笑容:“是啊,又见面了,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王绶云道:“我其实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李景臣道:“我知道你亦是有爱国之心的将领,我们虽然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但我们的目的都是保家卫国,可是宋定海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奉昭城失守他不管,东北沦陷了,那么大的一片土地拱手给日本人了他也不问,这还是我们国家的当权者吗?我们真的能在他们的领导下变得更好吗?” 王绶云无言以对,他没法说出干巴巴的出于国家的整体考虑之类的话,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法做到将河山拱手让给他人,都无法做到让自己的老百姓在自己的国家被别人屠杀。 他沉默了半晌,说:“过几日,再放你出去,希望你能像上一次一样,远走高飞。” 李景臣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王师长,多谢你两次高抬贵手,我知道你的无奈,但是我希望有可能的话,你能到我们这边来。” 王绶云道:“委座是我的恩人,我亦无法背叛他。” 陈怡玢知道了李景臣的事,当天晚上拿给王绶云一张支票,上面是两万块大洋,她说:“把这个给他吧。” 王绶云:“嘉和?” 陈怡玢道:“我相信他说的那句他会到东北洒下自己的热血去保家卫国。这是个乱世,军阀林立不说,还有很多政治理念不一样的党派,但是我觉得起码李景臣他们忧国忧民的心是真的,也真的会去组织抗日。” 她说:“我是做慈善的,我所希望的是为和平花下我挣来的钱的,我希望我挣来的每一分钱都能花在尽早的结束这个乱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跟大家说一声,再有几章就完结了,但是我得交全稿给编辑,如果过了稿子我就将结局贴出来,所以暂时网络上只能贴出来这么多了。 我预计下周一向编辑交稿子,什么时候能通过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快吧……完全没有经验。 能贴出来的时候我肯定贴。 爱大家,多谢你们许多的指正、鲜花、霸王票,每一条留言我都认真看了的。哎呀我说的好像真完结了似的,事实上今晚我得熬夜码字了,时间特别紧,紧得我有点上火和感冒了,一边擦鼻涕一边码字。 跟大家道一声晚安,大家好眠。 第149章 148 李景臣拿到这张支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绶云,王绶云背着身子站着,他状若不经意的说:“这是你捡到的,是吗?” 李景臣回过神来说:“对,这是我的。”他笑了,然后将支票小心仔细的放到自己胸前衣兜里收好。 王绶云又说:“丢东西的主人说她希望她所挣的每一分钱都能花在尽早结束这个乱世上。” 李景臣郑重的道:“我们亦珍惜每一笔捐赠。” 王绶云道:“虽然我们分属两边,但我们仍是殊途同归,都希望迎来一个和平民主的国家,我期望着。” 李景臣很认真的说:“会的,一定会的。” 这个秋天,全国人民都在黯淡的悲怆之中度过,三弟和唐晚照的婚礼仍然如期举行了,他们很低调,在‘和平号’上举行的婚礼,举行了一场温馨而简单的婚礼,只请了亲戚和至交好友而已。 但还是安排了记者和采访的环节,民众很快就知道了当红女明星唐晚照结婚嫁人了,甚至连三弟的情况都被报道了出来,虽然三弟在一部分人的眼中看来他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是有更多的影迷认为三弟很平庸,既不是军阀家的公子,也不是权贵人家的少爷,完全配不上他们心中完美的唐晚照。 三弟日常上班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点,有人认出来他是唐晚照的丈夫,还会激动的大喊:“你配不上唐晚照!”搞得三弟也十分郁闷。 很快‘和平号’的第一次通航美国的试航成功,成功的返航停在平城的码头上,原本余永航计划开船时候大肆渲染一番的,但是当时全国都与东北的战况同悲,余永航自己也十分气愤,所以也没有搞特别隆重的典礼,等到现在完全试航成功了,余永航就在‘和平号’上召开了一场盛大的酒会,请了各界名流,还请了几家报社来采访。 国内第一艘从设计到制造都是国人亲手创造出来的五千吨级别的轮船通航北美成功了,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振奋人心的事情,让人觉得即使政府在军事上疲软无力,但是民间的百姓们、富商们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着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富强而努力。 报纸赞誉余永航为“船王”,余永航在剪彩的现场让三弟执一把金剪刀去剪彩,他对着记者和观礼的百姓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和平号’的总设计师,陈嘉邦,我们‘和平号’能以后今天,跟陈嘉邦先生的设计是分不开关系的。” 第二天就有报纸报道了‘唐晚照的丈夫是一位千万吨级轮船的设计师,他参与设计了我国第一艘五千吨级别的轮船,是一位十分有才华的人才。’ 唐晚照拿着报纸看着三弟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大设计师,有人还称赞你为未来轮船工业离不开的人才呢。” 三弟腼腆的笑一笑,说:“只要大家觉得我是能配得上你的就行。” 唐晚照说:“我们俩个人高兴才是最好的。” ‘太平号’通航事件给平城人增加了一点喜气,冲淡了东北被占领所带来的悲怆感。今年的过年仍是在这种战争的气息之中度过的,这种压在头顶上紧迫的感觉比哪一年都要浓重。 三弟这对新婚夫妇成为了大家聊天的焦点,当然怀孕的陈怡玢也是,去年刚生下一个女孩的大嫂跟陈怡玢讲了很多生孩子经,二嫂也讲了一些,她却总是一句:“怀孕的时候还是少吃大烟为好吧。”或者说:“我那时候就没有抽大烟的。” 这给二哥气的,连着瞪了她好几眼,好在陈怡玢也是知道二嫂脾性的人,就当没听着,大家继续寒暄着,其实跟前任大嫂相比,整日里只知道打马吊和抽大烟的二嫂似乎更幸运,二哥在外面没有外室,也不太管二嫂,他们到底只有珊珊一个孩子,上辈子也是。 过完了年,察哈尔的东北爱国军又与日本人进行正面迎战,再一次又以巨大的牺牲迎来了一个不喜不忧的消息,虽然抢占了几个镇子,但是跟被日本人占领的东北大部分土地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第159节 这时候,群龙无首了小半年的政府和军队在集团内各方势力拉扯之下,终究还是没有一个能服众又被认可的领导人,于是曾经指挥大家打败各大军阀的宋定海再一次被提出来。 然后宋定海象征性的推辞了一下,又再一次上台了。也许他早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在辞职之前给王绶云发来一个“一切照旧”的电报。 王绶云知道宋定海又上台的消息,心里也是颇为矛盾,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不说是失望还是为他高兴。 过完年,东北基本被日本人侵略得一干二净了,东北的国土上到处都插着日本人的红日旗,好像这里真的就是日本的国土了一样。 宋定海再一次上台之后,没有先去攻打日本人,却提出‘稳定后方,清除革命动乱分子’的政策,然后就开始大规模的抓捕赤色分子,一经逮捕就会被处决,一时之间,凡是和赤色分子沾上边的都会被处决,而很多无辜的老百姓被诬陷为赤色分子,那些抓人的军人却不管这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死了一大批无辜的老百姓。 很多从东北逃出来的难民到了平城,一些操着东北口音的人在平城里讨生活,身上有几个钱财的还能在狭窄的亭子间里有一个容身之所,而那些身无长物的难民只能卖掉自己求一口温饱,这乱世更让人动荡了。 过完年之后,陈怡玢的肚子大了起来,王绶云已经转到平城内的军方办事处工作,日日守着陈怡玢,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对陈怡玢的肚子说话,有时候说:“小乐昭,今天爸爸不太开心,但是看到小乐昭我就开心了。”有时说:“小乐昭,等你将来出来了,爸爸带你去骑马。” 直到有一天,小乐昭在肚子里踢了一下正在摸着陈怡玢肚皮的王绶云,这一脚让王绶云惊喜非常,欢喜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礼物一样,他满脸不可思议和惊喜,笑得合不拢嘴说:“真是个活力十足的孩子!” 三个孩子也对怀孕的陈怡玢十分好奇,阿光还说:“我希望是个弟弟,因为弟弟会像我一样跟在哥哥后面一起玩,而妹妹总喜欢打小报告。” 陈怡玢笑着摸着阿光的头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你的亲人,我跟你王叔叔爱着你们,你可以跟小娃娃一起淘气、一起学习弹钢琴或者一起练习洋文,你还能教他骑马,你现在马术很厉害了,你王叔叔很忙,可能没时间教他骑马了,到时候就得靠你这个哥哥了!” 阿光立刻挺直腰板拍胸脯说:“嗯,我教他,我现在马术可好了!” 阿宝哥在旁边拆台:“屁,你没掉下来就不错了,小屁孩,还想教别人呢,我看还是我来教吧!”长大的小少年还是带着他小时候的顽皮模样,又跟阿光闹成了一团。 珊珊在旁边犹豫要不要摸一下陈怡玢的肚皮,她说:“我希望是个妹妹,这样就有妹妹跟我一起玩过家家和洋娃娃了。” 陈怡玢说:“到时候你们三个一起领着他玩,把你们最拿手的都教给他,你们都是哥哥姐姐。” 家里这点短暂的幸福时光很快就被一个日本海员被杀事件引起了新的变化。在中日两方工人的冲突之中,一个日本海员在群战之中被打死了,紧接着,一些在平城居住的日本人纠集起来,他们在西藏路上□□,一路向日本海军陆战司令部,要求日本海军出面干涉。并且在一路上,对华人商店打砸破坏。 日本驻平城总领事要求平城市长对此事做出道歉,还要求市长解散平城内所有的反日团体和组织,金钱赔偿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 王绶云跟平城市长见面之后,气得保持不了他一贯的风度,骂道:“分明是阴谋却让我们道歉!日本人侵略的野心昭然入目,决不能再姑息!” 紧接着,日本驻平城海军陆战总司令发表声明:如果华方再不做出答复,日本将对平城开战。 战争一触即发,作为平城守卫军师长的王绶云即刻调军守备。 王绶云在去军营之前匆匆交待了一番,跟她说:“你不要呆在家里了,去沙弗大使馆里暂时住一段时间吧,我已经跟塞德说好了。我马上要去驻地了,这一去恐怕是要对日开战的,你在那里我也放心,日本人不会到沙弗大使馆去抢人。” 陈怡玢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好好活着,我等你回来。” 王绶云说:“有你和小乐昭,我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陈怡玢说:“随庆,你记着你已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了,不要丢下我们,好吗?” 王绶云拉住她深深的吻了她,久久放开,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嘉和,我爱你。” 陈怡玢忍不住落了泪,王绶云又手忙脚乱的哄她,说:“还有孩子呢,不要哭、不要哭啊。” 陈怡玢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王绶云说:“说情话就会让你流泪,那我以后可不敢说了啊。” 陈怡玢道:“我等你回来,说给我听。” 王绶云依依不舍,留下一队亲卫护着陈怡玢,他自己留给陈怡玢一个背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昨晚码字到两点半的老衲同志…… 现在我要飘了,让大家久等了 第149章 148 李景臣拿到这张支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绶云,王绶云背着身子站着,他状若不经意的说:“这是你捡到的,是吗?” 李景臣回过神来说:“对,这是我的。”他笑了,然后将支票小心仔细的放到自己胸前衣兜里收好。 王绶云又说:“丢东西的主人说她希望她所挣的每一分钱都能花在尽早结束这个乱世上。” 李景臣郑重的道:“我们亦珍惜每一笔捐赠。” 王绶云道:“虽然我们分属两边,但我们仍是殊途同归,都希望迎来一个和平民主的国家,我期望着。” 李景臣很认真的说:“会的,一定会的。” 这个秋天,全国人民都在黯淡的悲怆之中度过,三弟和唐晚照的婚礼仍然如期举行了,他们很低调,在‘和平号’上举行的婚礼,举行了一场温馨而简单的婚礼,只请了亲戚和至交好友而已。 但还是安排了记者和采访的环节,民众很快就知道了当红女明星唐晚照结婚嫁人了,甚至连三弟的情况都被报道了出来,虽然三弟在一部分人的眼中看来他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是有更多的影迷认为三弟很平庸,既不是军阀家的公子,也不是权贵人家的少爷,完全配不上他们心中完美的唐晚照。 三弟日常上班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点,有人认出来他是唐晚照的丈夫,还会激动的大喊:“你配不上唐晚照!”搞得三弟也十分郁闷。 很快‘和平号’的第一次通航美国的试航成功,成功的返航停在平城的码头上,原本余永航计划开船时候大肆渲染一番的,但是当时全国都与东北的战况同悲,余永航自己也十分气愤,所以也没有搞特别隆重的典礼,等到现在完全试航成功了,余永航就在‘和平号’上召开了一场盛大的酒会,请了各界名流,还请了几家报社来采访。 国内第一艘从设计到制造都是国人亲手创造出来的五千吨级别的轮船通航北美成功了,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振奋人心的事情,让人觉得即使政府在军事上疲软无力,但是民间的百姓们、富商们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着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富强而努力。 报纸赞誉余永航为“船王”,余永航在剪彩的现场让三弟执一把金剪刀去剪彩,他对着记者和观礼的百姓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和平号’的总设计师,陈嘉邦,我们‘和平号’能以后今天,跟陈嘉邦先生的设计是分不开关系的。” 第二天就有报纸报道了‘唐晚照的丈夫是一位千万吨级轮船的设计师,他参与设计了我国第一艘五千吨级别的轮船,是一位十分有才华的人才。’ 唐晚照拿着报纸看着三弟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大设计师,有人还称赞你为未来轮船工业离不开的人才呢。” 三弟腼腆的笑一笑,说:“只要大家觉得我是能配得上你的就行。” 唐晚照说:“我们俩个人高兴才是最好的。” ‘太平号’通航事件给平城人增加了一点喜气,冲淡了东北被占领所带来的悲怆感。今年的过年仍是在这种战争的气息之中度过的,这种压在头顶上紧迫的感觉比哪一年都要浓重。 三弟这对新婚夫妇成为了大家聊天的焦点,当然怀孕的陈怡玢也是,去年刚生下一个女孩的大嫂跟陈怡玢讲了很多生孩子经,二嫂也讲了一些,她却总是一句:“怀孕的时候还是少吃大烟为好吧。”或者说:“我那时候就没有抽大烟的。” 这给二哥气的,连着瞪了她好几眼,好在陈怡玢也是知道二嫂脾性的人,就当没听着,大家继续寒暄着,其实跟前任大嫂相比,整日里只知道打马吊和抽大烟的二嫂似乎更幸运,二哥在外面没有外室,也不太管二嫂,他们到底只有珊珊一个孩子,上辈子也是。 第160节 过完了年,察哈尔的东北爱国军又与日本人进行正面迎战,再一次又以巨大的牺牲迎来了一个不喜不忧的消息,虽然抢占了几个镇子,但是跟被日本人占领的东北大部分土地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群龙无首了小半年的政府和军队在集团内各方势力拉扯之下,终究还是没有一个能服众又被认可的领导人,于是曾经指挥大家打败各大军阀的宋定海再一次被提出来。 然后宋定海象征性的推辞了一下,又再一次上台了。也许他早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在辞职之前给王绶云发来一个“一切照旧”的电报。 王绶云知道宋定海又上台的消息,心里也是颇为矛盾,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不说是失望还是为他高兴。 过完年,东北基本被日本人侵略得一干二净了,东北的国土上到处都插着日本人的红日旗,好像这里真的就是日本的国土了一样。 宋定海再一次上台之后,没有先去攻打日本人,却提出‘稳定后方,清除革命动乱分子’的政策,然后就开始大规模的抓捕赤色分子,一经逮捕就会被处决,一时之间,凡是和赤色分子沾上边的都会被处决,而很多无辜的老百姓被诬陷为赤色分子,那些抓人的军人却不管这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死了一大批无辜的老百姓。 很多从东北逃出来的难民到了平城,一些操着东北口音的人在平城里讨生活,身上有几个钱财的还能在狭窄的亭子间里有一个容身之所,而那些身无长物的难民只能卖掉自己求一口温饱,这乱世更让人动荡了。 过完年之后,陈怡玢的肚子大了起来,王绶云已经转到平城内的军方办事处工作,日日守着陈怡玢,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对陈怡玢的肚子说话,有时候说:“小乐昭,今天爸爸不太开心,但是看到小乐昭我就开心了。”有时说:“小乐昭,等你将来出来了,爸爸带你去骑马。” 直到有一天,小乐昭在肚子里踢了一下正在摸着陈怡玢肚皮的王绶云,这一脚让王绶云惊喜非常,欢喜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礼物一样,他满脸不可思议和惊喜,笑得合不拢嘴说:“真是个活力十足的孩子!” 三个孩子也对怀孕的陈怡玢十分好奇,阿光还说:“我希望是个弟弟,因为弟弟会像我一样跟在哥哥后面一起玩,而妹妹总喜欢打小报告。” 陈怡玢笑着摸着阿光的头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你的亲人,我跟你王叔叔爱着你们,你可以跟小娃娃一起淘气、一起学习弹钢琴或者一起练习洋文,你还能教他骑马,你现在马术很厉害了,你王叔叔很忙,可能没时间教他骑马了,到时候就得靠你这个哥哥了!” 阿光立刻挺直腰板拍胸脯说:“嗯,我教他,我现在马术可好了!” 阿宝哥在旁边拆台:“屁,你没掉下来就不错了,小屁孩,还想教别人呢,我看还是我来教吧!”长大的小少年还是带着他小时候的顽皮模样,又跟阿光闹成了一团。 珊珊在旁边犹豫要不要摸一下陈怡玢的肚皮,她说:“我希望是个妹妹,这样就有妹妹跟我一起玩过家家和洋娃娃了。” 陈怡玢说:“到时候你们三个一起领着他玩,把你们最拿手的都教给他,你们都是哥哥姐姐。” 家里这点短暂的幸福时光很快就被一个日本海员被杀事件引起了新的变化。在中日两方工人的冲突之中,一个日本海员在群战之中被打死了,紧接着,一些在平城居住的日本人纠集起来,他们在西藏路上游行,一路向日本海军陆战司令部,要求日本海军出面干涉。并且在一路上,对华人商店打砸破坏。 日本驻平城总领事要求平城市长对此事做出道歉,还要求市长解散平城内所有的反日团体和组织,金钱赔偿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 王绶云跟平城市长见面之后,气得保持不了他一贯的风度,骂道:“分明是阴谋却让我们道歉!日本人侵略的野心昭然入目,决不能再姑息!” 紧接着,日本驻平城海军陆战总司令发表声明:如果华方再不做出答复,日本将对平城开战。 战争一触即发,作为平城守卫军师长的王绶云即刻调军守备。 王绶云在去军营之前匆匆交待了一番,跟她说:“你不要呆在家里了,去沙弗大使馆里暂时住一段时间吧,我已经跟塞德说好了。我马上要去驻地了,这一去恐怕是要对日开战的,你在那里我也放心,日本人不会到沙弗大使馆去抢人。” 陈怡玢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好好活着,我等你回来。” 王绶云说:“有你和小乐昭,我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陈怡玢说:“随庆,你记着你已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人了,不要丢下我们,好吗?” 王绶云拉住她深深的吻了她,久久放开,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嘉和,我爱你。” 陈怡玢忍不住落了泪,王绶云又手忙脚乱的哄她,说:“还有孩子呢,不要哭、不要哭啊。” 陈怡玢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王绶云说:“说情话就会让你流泪,那我以后可不敢说了啊。” 陈怡玢道:“我等你回来,说给我听。” 王绶云依依不舍,留下一队亲卫护着陈怡玢,他自己留给陈怡玢一个背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昨晚码字到两点半的老衲同志…… 现在我要飘了,让大家久等了 第150章 149 战争开始于日本驻平城大使馆被烧毁的早上,街道上传来吵杂的灭火和逃跑的声音,使馆区居住的很多人都跑到外面看着日本大使馆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工部局的消防队和日本守卫队在灭火的同时,忽然,头顶上飞来四架飞机,飞机低空飞行的尖利声音略过人的耳膜,这四架飞机飞过使馆区上方,在东半城的华人聚集区投下了炸弹,紧接着,东半城轰鸣的炮弹声传遍了全平城。 从日本要求平城市长道歉并且扬言如不满足那些苛刻的条件就炮轰平城之后,住在东半城华人区的老百姓就开始拖家带口的往西半城的洋人区里跑。 街道上满满的走着的都是背着包袱抱着孩子想进入西半城的老百姓,但是西半城的城区只有那么大,无法容纳这么多的百姓,在局势尚未发展到不能控制的状态之前,工部局关闭了东西半城之间的那个几米高的大铁闸,洋人巡捕们站在铁闸内看着那些在哀求和哭泣的老百姓也是心存怜悯,可是他并不能改变什么。 陈怡玢听见炮火的声音时,立刻到阳台上去看了东半城被击中的方向,陈怡玢道:“那是华人老百姓最密集的地方啊!” 塞德赶紧将她拉进来,说:“随庆在临走之前特意拜托我好好照顾你,你不要靠近窗户,也不要外出了。”他赶紧吩咐管家将所有的门窗关闭好,并且叮嘱陈怡玢:“枪炮无眼,你和孩子还是应该到地下的防空洞里待着。” 陈怡玢知道塞德说的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心急惦记着王绶云。 塞德安慰她:“这里是多国使馆区,除非日本想同时向多国宣战,否则是不会攻击这里的,但是枪炮无眼,我们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陈怡玢拉着三个孩子们去防空洞时,又听见外面有飞机略过的轰炸声音,她跟塞德说:“沙弗那边对于日本攻击平城有什么说法?平城里的这些洋人区难道就任日本人攻打吗?” 塞德说:“这件事我早已与国内沟通好了,也早就与美国、法国等国家使臣决议好了的,一旦日本对华开战,我们这些国家一定是要从中调停的,不管是出于国家的利益还是出于我个人对平城的喜爱。” 陈怡玢向赛德表示感激,又说:“这时候才发现身为一个妇孺的可怜之处,我只能躲在这里等待和给大家添麻烦。” 塞德说:“事实上,在战火纷飞的时候你能在这里我还是很开心的,我也害怕巨大的声音,也需要有人安慰。”塞德难得开起玩笑,逗得珊珊小姑娘咯咯咯笑,说:“塞德先生不害怕!” 塞德默默珊珊的头,说:“好的,塞德先生有大家陪伴。”又说:“你们乖乖的,好好照顾姆妈/姑母/干娘,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三个娃乖乖的点头,阿光还让陈怡玢坐在垫子上,他仰头看向陈怡玢说:“姆妈,王叔叔和我们都会没事的,对吗?” 阿宝说:“笨蛋阿光,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王叔叔很厉害的,他会打跑日本人的!” 阿光点点头说:“嗯,王叔叔很厉害,他的枪法好准的。” 陈怡玢摸摸他的头说:“王叔叔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她想着这个时候,她更应该淡定不惊才行,否则孩子们会受到情绪感染的。 陈怡玢道:“听说你们开始读洋文的文章了,这里有沙弗的洋文报纸,谁来给我读呀?”阿宝立刻将报纸抢过来说:“我先来读!”接着阿宝就给大家读了几篇沙弗那边的乡间琐事,比如女农场主和牧羊犬一起斗狼,还有一对夫妻俩种出巨大蔬菜的新闻等等,孩子们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第161节 防空洞里还有点灯,前任大使制造这里的时候考虑到断电的危机,还备了一些蜡烛和铜灯在这里,桌椅和床等都是一应俱全的,外面战火纷飞,日本从本国派出四艘航空母舰和巡航舰,从船上登陆到地上几千名舰队作战士兵,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战火蔓延,精良的武器让他们在对战中有更大的优势。 塞德回来已经是很晚了,他带着一身疲倦问陈怡玢是否休息好、吃好,陈怡玢都说好,塞德说:“看你这焦急如焚的样子怎么能吃好,你要时刻记得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不是一个人。” 陈怡玢摸着肚子,到了晚上,小乐昭似乎困了,动静很小了。 塞德又请陈怡玢跟他一起少吃一点,他说:“我听人说,孕妇都是很爱饿的,多吃一点没有问题的。” 塞德又说:“今天东城区那边的平城图书馆在日本人的轰炸之中烧毁了,三十多万的书册都烧得精光,在东城区的路上好多穿着长褂子、戴眼镜的读书人在大骂日本人的行径。平城图书馆是亚洲这边数得上名号的图书馆了,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古书,它被毁了真的很可惜。” 陈怡玢听了沉默了半晌,想到那些前人先辈们传下来的古籍珍本就这样在战火之中被烧毁了,更是痛恨战争,她说:“之前我托朋友从图书馆里借来一些珍本的复刻本准备拿到我的印刷厂里扩大印刷的,没想到竟无心插柳之下,竟把这些复刻本保存了下来,只是可惜了那些古籍珍本了。” 塞德道:“东城区那边不止图书馆被毁掉了,连一些华人开的商铺都被破坏殆尽,”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此时此刻的王绶云自然在战斗的最前线,从日本挑衅平城开始,他就已经将情况如数汇报给宋定海,宋定海在电话那边却要求他:“务必不要将战争扩大化,日本的要求也尽量满足。” 王绶云道:“委座,我愿意用我的鲜血和生命保护我们的家园和祖国。” 宋定海道:“我何尝想让日本人在自己家里撒野,但是我们两国的巨大悬殊在那里,一旦日本发动了全国性的战争,我们届时难道等着亡国吗?我们一时的忍让也是为了群众。” 王绶云挂下电话之后就开始筹备迎战事宜,自从日本人占领了奉昭城、占领了东北之后,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了,平城是华夏的经济中心,是整个东南最重要的重镇,日本人早晚有一天就吞下这块肥肉的。 他没有跟陈怡玢说这些事,因为他的主战,宋定海后来还特意打电话申斥他,说:“你要知道国家与个人感情的轻重!”后来干脆还下了调令命王绶云与苏州守备军互调,结果,还没等王绶云将调令的事告诉陈怡玢,日本人的战火就烧来了。 王绶云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都仿佛在沸腾,都好像渴望着用日本人的鲜血来浇灭他心中的怒火,他手下的第四师将士在这两年的操练之下,兵肥马壮,王绶云作为宋定海的心腹自然能在别的军区发不出粮饷的时候得到拨款,而且他从来不克扣粮饷,所以在他手下当兵的士官们都很喜欢他,在这乱世里,遇到这样的长官是颇为不易的。 可是就算王绶云早有准备,面对航母和轰炸机交织的日本部队,他们第四师还是损失惨重,从苏州调来的第九师也在战乱之中一起加入到抗战之中,第九师的吕师长与王绶云分头迎击日军,王绶云将战况汇报给宋定海,请求南京政府派兵抗战,但是他们的电报都石沉大海。 平城开战的第一天晚上,整个平城的老百姓都仿佛能听见机关枪、步枪、炮弹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大多数人的夜晚也许都是失眠的。 第二天,塞德联合美、法等国与日本和华夏交涉调停,李少雍作为外交部长自然责无旁贷,宋定海的集团内部对于这场在平城的战争乱了阵脚,甚至有人斥责李少雍作为外交部长不作为,却被李少雍骂了回来:“我原来拜访法国、美国等国大使,他们都是热情相待,可是这次我在人家的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人,弱国无外交这个道理还用我跟你们说吗?” 第四师、第九师在平城积极抗战保护平城的举动让平城的老百姓都十分感动,尤其在许多爱国人士的号召之下,更是有许多人要捐款和物资给前线部队。 张少白也知道陈怡玢怀孕八个多月了,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揽了这一摊子事,结果陈怡玢还是过来了,她挺着大肚子在慈善管理处接待来交物资的老百姓和富商们。 很多人都是知道陈怡玢是王绶云的妻子的,师长太太在这里为前线筹集物资和钱款让很多人的心里出奇的安定了下来,尤其是陈怡玢冷静从容不迫的样子,她说:“我相信王师长,他的后方就是我们的平城,他不能退后一步,他说过,即使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为祖国和人民鞠躬尽瘁。” 很多学生竟自主的向陈怡玢鞠躬,说:“请替王师长收下我们的敬意。” 陈怡玢道:“这可不敢,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当不起大家的礼,他只是做到了应该做的。” 来捐赠的人之中还有沈应东,曾经在东半城称霸一方的沈应东对那里有深刻的眷恋和热爱,他身后站着的是‘和安西医学校’的学生们,他们身上穿着西医学校统一的制服,阴丹士林布料的立领褂子外穿着一件白大褂,本来白色大褂是他们在上医学课和解剖课程的时候才会穿的,这会儿都不约而同的穿了起来,看起来这些学生就像是一支白色的部队一样。 ‘和安西医学校’的学生们集体穿着白大褂到这边来帮忙的景象让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驻足,沈应东代表学生们请愿,他说:“张老板、陈老板,你们作为我们‘和安西医学校’创始人,我们的学生们想对你们汇报一下想法,他们想到战场上去帮助那些伤兵治疗。” 陈怡玢说:“他们还是学生,战场上枪炮无眼的。” 沈应东说:“可是如果平城失守的话,我们这些老百姓在日本人的刺刀之下还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不尽力什么时候尽力?” 沈应东的话得到了在场多数人的响应,和安西医学校的学生们集体请愿,学生代表管陈怡玢和张少白叫做“陈先生和张先生”,他说:“当年我们入校的时候就曾经签订过协议,如果毕业后从军的话我们的学费是全免的,这几年我们在学校里学习到了很多知识,国难当头,正是需要我们出力气的时候,否则我们学了这些年的西医又是为了什么?” 学生的一席发言获得了在场老百姓的叫好,有人甚至也纷纷响应想去从军,现场一下乱了起来。张少白跟沈应东说:“沈校长,这件事,我同意了,凡是去战场上帮助救援伤兵的,不仅学费全免,回来我还每人给五十块大洋!” 当天晚上,趁着战火渐歇,沈应东领着这群穿着白大褂的学生们上了战场。沈应东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大褂,他身上揣着当年在东半城叱咤风云时的驳壳枪,还有那把跟了他好多年的短刀,他摸着刀身说:“决不能这么窝囊着死了。” 这群医疗学生的到来为第四师和第七师带来了新的血液,张少白和陈怡玢募集到的物资也很快送到了前线,王绶云接到陈怡玢给他的一个红线穿着的小荷包,荷包里还放着一道平安符,王绶云无奈道:“嘉和也开始迷神信鬼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里贴着肉皮,心里想着:“嘉和等我。” 天亮之后,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再一次响在平城外。王绶云领着士兵们冲在前面,脏污的脸上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能看到曾经那个英挺的将官模样,那些书卷气息的温和之感早已从他身上消失殆尽,他端着枪开始向敌人射击。 战争持续到第五天,以沙弗大使塞德里克为代表的洋人大使和国联终于调停成功,华夏和日本迎来了三天的停战修整时间。 王绶云在这个时候给陈怡玢打了一通电话,他说:“嘉和,我很好,不要担心,这次调停之所以能成功就在于我军的小胜,我已经向委座申请援军了,援兵很快就会到了。” 陈怡玢清楚的知道上辈子这场战争之中华夏是弱势的,尽管军民都在坚持抗战,可是华夏的伤亡却是日本的三倍那么多,最后还是用一些赔款手段止息了这场战争。她上辈子与王绶云本是不太相干的人,也没有特意去记得他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想起来,既然他已经官至师长,为何上辈子在这场战役之后来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了呢? 陈怡玢一想到这些就恨自己上辈子应该多多关注政局和军队的,可是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王绶云在电话那头说:“嘉和,你放宽心吧,好好养胎、生下小乐昭,我就记你头等功!” 可是三天之后,日本人开始从本国增派了两艘巡航舰和水雷舰队,同时舰队还从本国运输来陆战士兵三千人投入到新的战争之中。而王绶云以为的宋定海的支援却迟迟未到,过了两日,一个炮兵团从南京运输到平城加入了战争,与日本人的航母、轰炸机、陆战队相比,第四师和第九师的战争更艰难了。 塞德里克虽然一直在为调停两国战争奔走,但是日本方面的回复却一直不容乐观。 陈怡玢这边一直设立了慈善捐赠处,她挺着肚子在里面工作,这样仿佛能忘记她对王绶云的思念和担忧。黄薇甜的电话常打到塞德这里来关心陈怡玢,但是随着战争的深入,电话线也被日本人炸断,她跟黄薇甜也失去了联络。 大批的老百姓捐赠着物资和金钱,可是焦灼的战局甚至连给前线送物资都变得十分危险,但是张少白手下的一些白相人还是担起了这个责任,这让张少白的名气在平城更响亮了,以前提起张少白那是下九流人物的第一把交椅,但是张少白的义举和战争之中表现出来的担当让平城老百姓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在日本第二次从本国增兵的时候,陈怡玢生下了孩子,当时的她还在慈善处登记善款,可是起身的时候大腿之间流下了温热的液体让她知道羊水破了,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 塞德赶来陪在陈怡玢的门外,当医生告诉他陈怡玢生了一个女孩的时候,塞德低声的道:“王乐昭啊……” 新生命的出生也没有给平城的战争局势带来曙光,日本第二次增兵的是陆军作战队,海军舰队的长时间与华夏焦灼的局面使日本方面失去了耐心,终于将他们的王牌陆军运到平城的战场上了。 而宋定海也将江西的第十六军调来投入战场,同时还有一队中央重炮团,这是宋定海一手培养起来重炮团,他们的登场使战局暂时倾向了华夏,但是日本陆军加入了战场之后,他们的坚枪利炮和坦克压平了东城区那些脆弱的军事掩体…… 每天都有报纸在报道东城区的战局,陈怡玢看着已经褪了黄疸变得白嫩的小乐昭,她亲亲她的小脸蛋,说:“小乐昭,爸爸一定会平安的,他还没有看过你呢。” 战争又继续持续了半个多月,期间日本和华夏不断的增兵也不断的伤亡,终于在国联和沙弗、美国等大国的联合震慑之下,日本在伤亡四千人之后,也终于同意了停战,同时的华夏伤亡士兵为一万三千多人,这个巨大的伤亡数字让所有人都沉痛。 笼罩在平城头顶一个多月的战火终于停止了,但是东城区外遍地战死的士兵和百姓的尸体,东西城区的铁闸门打开了,可是东城区已经被战火破坏得几乎殆尽,在一片废墟之上,有人在嚎啕大哭痛失家园,有人在木然的搬掉砖头瓦砾,满目的苍凉。 陈怡玢以为尽管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阳光终究会穿透乌云的,就好像这平城的战争一样,就算战后要重建很久,但是战火终究还是停止了。 然而一个迎面的痛击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王绶云战死在了沙场。 他在日本占领东城区火车站的时候带兵冲了上去,被日军扫射的子弹射穿了胸膛,他终于如他曾经的誓言那样:如果我要死,就死在与敌人作战的战场之中,我愿意为保护民族和国家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绶云,王随庆,死了。 第162节 一个多月之后 谈判了一个多月的停战协议仍然在焦灼,在沙弗领事馆里,由多国代表联合开的调停会议再一次举行,会上日本方面列出了答应华夏停战的条件,这些苛刻的赔款组成了这个所谓的和平协议,尽管这个和平协议是如此的让人失望,而第四师残留人员被调回南京由宋定海直属作战部队接收,同时平城又迎来了新的驻军部队。 那天正好是小乐昭百日宴的日子,塞德和李少雍在会议结束之后,一起去陈公馆看望陈怡玢。 黄薇甜和李少雍在战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平城,黄薇甜一直陪在陈怡玢的身边,她在火车上就知道了王绶云战死沙场的消息,见到陈怡玢抱着孩子在客厅里失神的样子,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无声无息的控制不住,她跑到陈怡玢身边喊了一声:“嘉和……”然后从侧面将陈怡玢和小乐昭一起抱住。 陈怡玢反倒没有哭,说:“快看看小乐昭吧。”她逗弄着孩子,对黄薇甜说:“她的大名叫做王乐昭,是随庆之前给她起的名字,小名还没有想好,由你这个干娘来起吧。” 黄薇甜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看着襁褓之中白白嫩嫩的孩子,说:“欢庆和平的到来,小名就叫欢平吧。” 陈怡玢道:“欢平,这个名字很好。”又对孩子道:“以后你的小名叫欢平啦,快看看这是你的干娘。” 黄薇甜看着仍旧冷静若常的陈怡玢,心里难受得不知道说什么。 在一个月的陪伴之后,陈怡玢仍旧如常,甚至连王绶云的日常衣物都没有处理,他的东西都摆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停战后的祭奠礼上,王绶云的遗体因为被炸毁,用的他残破的头盔作为衣冠冢的替代品,头盔里面写着‘第一军第四师师长王绶云’的字样,陈怡玢甚至没有去参加这个祭奠礼,与王绶云一起参战的第九师师长来劝过她之后,就没有人就这件事来劝她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亲人和朋友们时常来看望她和孩子,黄薇甜更是带着小福宝住在了陈公馆,生怕陈怡玢有一点想不开。陈怡玢虽然看似正常,但是在痛失爱人之后,她这种正常反倒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难过和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小欢平百日宴那天,陈怡玢请了几位至亲好友来陈公馆里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大家一起喝茶的时候,陈怡玢跟大家说:“我知道你们都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我不会的,我还有欢平和阿光,他们还没有长大成人,我不会做傻事的。” 她又说:“而且,随庆在参战之前跟我说过让我等他,我会一直等他的。” “就算要死,也是死在我的心里,但是现在,我心里不认这件事,我当随庆还活着,只是他回不来了,我愿意这样一直等着他,直到我去世。” 网络版end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声明:最后是he结局,现在都是为了剧情需要 出书版会有另一个结局+番外,其中的一个番外《及老终去》是7000多字的肥章,已经写完了,最后会写到主角们一起变老,还有其他一些人的结局,陈怡玢再一次寿终正寝结束。 还预计写两个番外放在出书版上:1、黄薇甜和李少庸的前世,或者说是我原来设定的轨道。2、赛德的番外。当然这两个番外得看我写文的状态,我为了赶稿子已经两天在凌晨两点半睡觉了。 写到这里,我想说感谢大家这半年多的陪伴,我一路写一路成长,最让我感动的是我结婚那段日子大家的祝福和红包,到现在我还会跟我老公炫耀:看我收到好多红包哦。还有那些一直给我留言、包养我的读者,很是感谢。 我的下一篇文预计写一篇现代耽美文,这是一篇我想了很久的文,我想写出我所喜欢的那种劲儿来,如果有兴趣,请预收藏。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