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仙路》 第1节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剑与仙路》 作者:衿夜 =============== 第01章 埋葬着数千万冤魂的无边的血海之上,漂浮着一座巨大的锥形岛屿,岛下方是细密的尖锐的剑尖,当悬浮的岛屿每日随着阴风降落到血海海面的时候,便会刺伤无数朝着它伸来,妄想攀爬上去的手。 在血海之中的,都是身有冤屈但本身也是罪人的灵魂,他们不同于那些单纯被冤杀的良民,各个手染鲜血,有被儿子兄弟毒死的皇帝、有被组织抹杀的刺客、有功高盖主的大臣、有被兄弟背叛的江湖人… 这些背负罪孽的人无法通过地府让仇人得到应有的下场,怨气千百万年不散,要一个个解决起来十分麻烦,地府便颁下一道法令,让冤魂们沉入血海,能够重新走到阎王面前的冤魂,便可得到复仇的机会。而即便是这机会,每年也只有十个名额。 这条法令颁布下去之后,首先血海中的冤魂开始自相残杀起来,疯狂的执念让他们完全没有想过齐心合力一起闯上地府,而是互相厮杀来获取成功的机会,死去的冤魂会自行落入畜生道的轮回之中,地府只要隔岸观火就可以,而且还一举两得为地府获得强大的战斗力。 但也因此,厉鬼的嘶吼声,让鬼差们常年难以入睡,连啪啪啪都啪不出性趣来了…… 此时的阎王殿之中,鬼将鬼差们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而阎王却走下了王座,苦着脸站在一个穿着短袖衬衣,一脸血的少女面前。那少女不同于鬼魂的阴森,浑身遍布功德金光,但她如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慈悲之人该有的温和,而是满脸狰狞的拽着阎王的衣襟摇晃道:“我已经投胎了999次了,除了第一世我没有记忆之外,其他全都是不得好死啊!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我做好人每次都是连对象都来不及找就死掉啊!” “么么哒亲……”阎王苦笑的摆摆手,解释道:“姑娘下辈子你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能功德圆满升为仙人了,若是有大功的话,还能恢复第一世修为……”这姑娘后台太大,得罪不起。 不晓得阎王再想什么,名为景开颜的少女抓到了个关键词,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曾经是仙人?我不会是第一世得罪什么人了吧,给我说清楚!” 阎王的表情僵了一秒,为难的抿了下唇,最后只得妥协透漏一点道:“也并不是,姑娘你第一世身份特殊,却对圣人一见钟情,倒追百万年,圣人不胜其扰……” “圣人居然这么小气,他报复我了对不对!”景开颜暴躁道。 “不、不…圣人心善,只是说了一句话吗,委婉的拒绝了你而已。” “什么话?” “汝性大善。”见她一脸茫然,阎王伸手挠挠脸颊,低着头道:“就是你是个超级大好人。” “……哈?”景开颜掏掏耳朵。 “圣人嘛,言出法随你听过没?” “……” 所谓的言出法随,普通意义上来解释,其实就是当官的话说出口之后,就可以以此为据依法处理了。但是仙人们的言出法随,说得是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能带动天地法则,就算仅仅只是无意识的,天道也会自动将世间万物的命运朝着他所言的方向靠拢。圣人是多重位面古往今来的圣人,因此好人的意思也会有多方面的解释,景开颜的命运也随着圣人的一句话而被固定,世世代代都是好人,也世世代代都是光棍。 景开颜也是看了很多修真小说的人了,自然不会不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想了想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她拽着阎王的衣服道:“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是不是会悄悄塞给她个秘宝,让她一路金手指从普通人顺利的证道成圣推了那个嘴巴不把门的家伙呢。 “有啊,姑娘下辈子会投胎到修仙世家,只要修成仙阶,到了天界自然有人助你。”剩下的,就算是这地狱之主也不敢多言。 “修仙啊!”开颜一脸向往,这才松开了拽着阎王衣服的手,满怀憧憬道:“就算摆脱不了光棍,但也能活上很多年了……”能活过20岁,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见她没有异议,阎王挥动了下袖子,紫色的流光从袖中飞出,带着黑色的符箓将她围绕起来,随着符中子纹的舞动,少女的身姿也在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景开颜脸色大变的想要伸手抓住阎王的袖子。 “等等!你别把我送到现在流行的修仙黑社会……” 声音戛然而止,少女已经被送往了轮回的道路。 第02章 阎王爷一甩袖子,魂魄连轮回路都不必经过便会投入到安排好的人家之中,在属于景开颜的意识逐渐模糊,那998世的记忆也随之继续被封印下去的同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夜空的寂静,为原本华美冷清的仙阁添了些喜气。同时,天空浮现出一朵朵金色的云影,像是生长在天际的金莲,终于在这一天开满了整个星空一般,将原本灰暗的午夜照的灯火通明。 如此奇景若放在凡间,必定会引来百姓恐慌,但这里是修仙者居住的”同原界”,居民皆为追逐长生之道的大能者,此景虽稀奇,但也到不了引起恐慌的程度。只是在那降生了新生儿的仙阁附近,逐渐聚集来了无数修士,一起猜测这天生异象的原因。 在仙阁之中,刚洗净身子的皱巴巴小女婴被送到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男人怀里,那男人蓄着胡须,一头黑发被一丝不苟的竖起,头上还带着同紫且盘旋灵气的深海珊瑚头冠。他满面喜色的将孩子抱到外面,走到早已等候的诸位家族长老面前,道:“是个小女娃,我刚才已查看过,是极品仙根,和那群仙观的首席一样天资绝佳,假日时日,必定能修得大道。” “嗯…不过这伴生异象前所未见,还尚且不知是福是祸,下定论还言之过早。”站在第二位的长老看了眼那小女娃,虽满意她的仙根,但也忍不住另一方面想到。 “上古书中曾说,十世善人转生会有功德金光伴生,这莫非也是功德金光?”三长老摸了摸胡子道。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功德,非的是百世善人啊……”刚才还担忧的二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其他长老对视一眼,道:“或许不止百世!”说完,几人连带着紫色华服男人,皆是看向站在最首位的白袍青年,目光中带着火热,若真是百世善人转生,那对整个仙阁,乃至修仙界都意义非常。 被众人所望的那青年虽然看起来不过20多岁,却是这家族最年长的大能,在众人的期盼下,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在父亲怀中酣睡的幼女,露出丝笑意,道:“千世善人,可修功德仙。” ……… 但功德仙是什么呢? 转生的景开颜并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每天就只是趴在母亲的怀里张嘴吃饭,并且有了个新的名字,姓暮,叫做茗茶。可惜茗茶的记忆随着转生而变得支离破碎,不然此时或许会悲伤的吐槽,她宁愿三军过后尽开颜,也不愿意被人捧在手心里,喝光就扔掉。 在断奶之前,茗茶的人生是幸福的,每日只要张张嘴干嚎一声,便有一群人争着侍候。但是,在断奶的时候,修功德仙的苦逼便当头砸下。旁的刚入门的修士修仙,可食辟谷丹来饱腹,但功德仙不可以。因为辟谷丹的材料乃是灵枣和紫米,这皆是生灵,作为功德仙,怎可食用生灵。于是尚未记事的茗茶便只能靠着父母直接打入身体内的灵气维持生命,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进肚。可虽然灵气能护她性命让她成长,但却不能抹消空腹的饥饿,于是从小到大,茗茶都在难以言喻的痛苦饥意里挣扎。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吃蜂蜜和牛奶?那都是出自生物身上的东西,没有得到牛和蜜蜂的许可,作为功德仙怎能随意使用、也就是如果修功德仙的人想要吃东西,那必定要先修到元婴期,有与万物沟通之能后,才能在得到对方允许的情况下享用给予。 但修仙是何其艰难又漫长的事情,等到茗茶磕磕绊绊的积攒功德终于修炼为元婴之后,已经是三千多年之后。但这个三千年,旁人来说,也已经是快的不可思议了。 在这同原界之中,修炼到元婴的修士,就已经是可以独霸一方的大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受到一些修仙门派的争先的供奉。可是茗茶这个元婴修士却无半点本事,除了治病救人治水布雨等等毫无杀伤力的法术之外,连基础的除尘咒她都一窍不通,离开了家族之后,她大概活不过一天。当然,也没有修士会伤害一位得天道庇佑的功德仙,而那些想杀掉茗茶得到魔道认可的魔修们,也全部被她的父亲,聚仙阁的阁主,修仙世家暮家的族长挡在结界之外。 在茗茶修成元婴,跨入半步仙阶之后,她的父亲暮承紫便亲自带着她进入家族的果园,开始训练她和万物沟通的第一步。 指着一棵结满了果子的桃树,暮承紫将女儿推上前去,道:“茶茶,你且试试与它沟通,让它赠于你果子。” “但是父亲,这样不是很冒昧吗……”没有了前世记忆,只是被保护的很好,心智尚未成熟的茗茶犹豫道。 “你是功德仙,助你便是接下善缘,它不会拒绝的,快去试试。”不知为何,暮承紫的语气里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急切,见女儿犹豫,居然直接将她推往树的前面。 茗茶在父亲的催促下犹犹豫豫的抬起手,将手心贴在大树之下,学着之前在玉简中习得的方法,尝试着对这颗桃树沟通。将自己的意识传达过去之后,对面的桃树摇晃了下树叶,接着在茗茶的脑中,直接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女声。 「…你要果子可以,只要将果核留下,亲手种在我身旁即可。」 第2节 茗茶被忽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退后两步,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点头道:“好,我答应……” 她话音落下之后,桃树的树枝摇摆了下,数十个成熟的鲜美桃子落下。茗茶赶紧兜起裙子,将桃子们全都接住,因为一次就成功的完成了父亲的要求,而信息的转头对父亲道:“父亲,你看我成功了,有好多果子了……”她的声音从高到底,从兴奋又变得失落。 暮承紫在茗茶成功的瞬间便移开的视线,并没有在意女儿的表现,而是难掩激动的,对三长老道:“你看见没有,这就是契机啊,这孩子修功德仙,接下来只要让她和仙草沟通,便可练出不含丹毒的丹药,到时候就算是最擅长炼丹的太清门,我等也可不放在眼里了……” “放心吧族长,只要有您这位女儿在,十年后的族长换届,我保证这位置还是您的。” “如此甚好,甚好啊……” 第03章 为了得到父亲的一个满意的目光,茗茶又接连与其他的仙果果树联系,得到了更多的果子。但那时的暮承紫脑中已经满是没有丹毒的仙丹会带给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在意女儿的动作,在茗茶拿着果子欣喜的走到父亲身边时,暮承紫也正好转身,摆摆手敷衍道:“茗茶,你且多熟悉熟悉这功法,为父还有事情要忙。”说完,他便捏了个法诀直接消失在茗茶面前,没有将女儿的失落看在眼里。而他身后的三长老和部下们,也微微对茗茶一颔首,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院落。 茗茶抱着果子愣在原地,她低下头,轻抚着桃子上面的白色绒毛,接着失落的将它们暂存在自己的袖中乾坤中。 身边的侍女见小姐心情不好,忙说道:“小姐,夫人知道你可以取得果子,一定很是高兴,不如我们先回去?” “娘亲……”茗茶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承诺,便抬手用四灵取物将袖里乾坤中的果子们果核取出来,又跟护院要来铲子,拒绝了侍女们的帮忙,亲手将果核埋在不同的果树下面。作为修功德仙的修士,没有人比她更精通要如何呵护生命,抬手将自己身上的灵气灌输在土壤之中,将掌心贴近地面感受下面生命欢快的萌动,茗茶才功成身退,与果树告别后,穿着一身沾满了黄土的脏衣服离开了院落。 刚走出果园的结界,茗茶尚未来得及前往母亲所在的庭院,便见她的二叔暮承绿快步走来,他的脸色深沉,身上隐约透露出煞气。茗茶从未见过一直对待自己很是温和的二叔露出这般模样,当下迎上去,施礼道:“二叔。” 正出神的暮承绿猛然从思虑中惊醒,看到茗茶,目中飞快闪过一丝红光,将周身的戾气收敛起来,他扯起嘴角,对茗茶露出个温柔的笑容,道:“茗茶,听兄长说,与百灵沟通之法,你初次便成功了?” “是……” 见茗茶点头,暮承绿的脸上的温和有些扭曲,嘴角的笑容也变得牵强起来,他紧了紧拳头,将嫉火强行压下,不能茗茶将话说完,便带了些鄙夷抢先道:“好、好得很,不愧功德仙,这下子兄长的族长之位可算是稳如泰山了。” “二叔?”平时茗茶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修炼,嫌少涉及其他的事情,也并不了解自己父亲兄弟间的争斗。见暮承绿表现反常,也只是略觉疑惑。 暮承绿身后的仆人也注意到了主子的异常,连忙假装咳嗽提醒,暮承绿飞快的扫视了他一下,便重整了心态,仿佛刚才那反常的样子从来不存在,拍了下茗茶的肩膀,语气温和道:“那茗茶可要继续努力啊,功德仙受天道眷顾,飞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说完,他语调一转,又道:“只是…你别怪二叔多嘴,二叔只是关心你和你父亲,还有我们家族。这修功德之路可和我们这些以力证道的不一样,挺过雷劫就能修成仙阶,功德修士可是要攒足够的功德,你现在时常呆在家中的这方寸天地,可是没有多少积取功德的机会啊。” 茗茶闻言,蹙眉思索了下,应道:“二叔所言极是,我…会与父亲商量的。”事实上先前父亲便曾经与她说过,在元婴后期,会带她出去外面历练,同时寻找成仙的契机。从她降生的3000年以来,也并不是真的不曾离开仙阁,但每次都是父亲直接带她到需要帮助的生灵身边,再由她解救,也从未呆在外界超过三日。有时候她也会怀疑,如此费尽心机得到的功德,当真还能称为德……? 茗茶带着深思告别了二叔,像母亲的阁楼飞去。而暮承绿则留在原地,当茗茶的身影侧地消失之后,才收敛起笑容,道:“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仅仅靠着帮了一群蝼蚁,就能修成元婴!天道真是不公!” “二爷,您……”仆人见他这么说,当场白了脸色,迅速的望了眼四周。 “哼,不用担心,刚才的话只有你我能听见而已。”暮承绿看着仆人那胆小如鼠的样子,眼中闪过不屑。他打开结界走进果园,一眼便看见了那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冷道:“过些日子暮承紫和三长老就会带着茗茶去尘世历练,我倒要看看,缺少一块灵石打开仙阁的阵,他们要怎么平安把她带回来!” 聚仙阁是上古时期的大能帮他们开辟的独立天地,悬空在修士所在的灵界之上,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破开聚仙阁的结界闯入其中,而同样要出去也很是麻烦。需要五行灵石才能开启大门,若有不甚,便可能会产生空间震荡,里面的人不是被碾杀,便是被抛到其他世界再难回来。 自从知道自己只是因为比暮承紫晚出生几年便失去了族长之位后,暮承绿便向控制结界的护法阵中渗透入自己的部下,并且悄悄将其中的火灵石换成了红玉代替,原本想着让暮承紫再多活几年,却不曾想茗茶会如此迅速的进入元婴期。未免节外生枝,他要一口气将暮承紫父女一起抹杀! 再过几天,他便是这聚仙阁的主人! ****** 在灵气稀薄的下界,身着一身黑色布衣的男人收起长枪,拇指于枪杆滑动一下枪尖的血丝便完全被深厚的内力蒸发,但此枪的矛头上已经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对于以次为武器行走江湖的男人来说,将致命的隐患。俗说年拳,月棒,久练枪,长枪灵动,可攻可防,故有百兵之王之称,但也难以掌握,男人苦练三十年,才有如今的成就。 男人自小天资较差,却有一身傲气,十八般兵器独独学了这枪法,可25岁时却也赶不上刚入门不久的师弟,后逢师门大祸,满门被对手屠尽,男人却在应付追杀中渐渐地摸索出自己的道路来。他确实天资差,悟性低,但却是天生便会杀人的人。当他想杀人的时候,身体便自然而然行动起来,即便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也难敌他杀意滂湃时的战力。但也不知为何,每当他起了杀意时,便再也无法手下留情,自身的意识难以掌控身体,等他重新回神时,周边已再无活人。 从刚才所杀的尸体身上摸索出几两碎银,还有一本功法秘籍,男人将银子随意的塞进怀里,一边翻看着秘籍,一边朝河边走去。初略的将这本引起武林震动争相追逐的武功秘籍看了一遍,男人蹲下身子,手伸进水里,捧水解渴。但就在这时,他胸前交领上衣忽然松弛,刚放进里面的碎银滚落到了河里随水溜走,男人伸手想去打捞,水中却忽然跳出一条大鱼,将那本放于河边石上的秘籍也不小心拍打下去。男人只能舍弃碎银,将秘籍打捞起来,却见后面几页的字已经完全变成一滩墨迹。 “……” 男人似乎对这来自大宇宙的恶意早已习以为常,对着秘籍深思了片刻,便选了一僻静之地打坐,虽然秘籍已不完全,但男人依然贸然开始修炼秘籍的第一层,开始感悟周身的天地灵气。可就在男人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林间忽然狂风大作,天际飘来一朵厚厚的积雨云层,然后男人所坐的这片小区域,便开始下集中豪雨…… 男人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变成纸糊糊的秘籍,只能暂时放弃修炼,去寻找其他可暂时栖身之地。 这从出生便如影随形的厄运,究竟何时能到头啊…… 第04章 在充满了修仙者的同原界之中,独自闯荡的散修很容易成为魔修的猎物,因此大多数人都是抱团行动,还有些强者则开宗立派,从而渐渐地产生了强大的修仙者组织和门派。就比如茗茶所在的聚仙阁,便是这个小世界中排行前三的强悍势力。 在茗茶出生的时候,这位天生伴有前所未见功德金光的孩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与聚仙阁同为三巨头的其他势力,甚至于也抛开面子主动希望收茗茶为徒,但暮承紫对这个让自己的前途一片光亮的女孩几近病态的看重,根本不愿意她离开自己一步,就算身为功德仙需要历练才能积攒功德,也想方设法的寻找折中的方式。在这样的父亲的看管下,茗茶空有元婴之身,却毫无自保之能。 今日,是茗茶元婴巅峰决定下尘世历练的日子。同原界能叫得上名字的修士尽数投影到来,说是恭贺,实则是想趁机窥探下这位被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功德仙。暮承紫在大殿里接待带来的修士,茗茶则在后院被母亲抱在怀里细细叮嘱,在被母亲塞了空间手镯,又细细的检查过护身法器之后,茗茶在正午时被大长老亲自接走,送往破空台。 聚仙阁是上古修士独立开辟的空间,外人难以进入,而空间的人也难以外出,因此来到聚仙阁的大能者,皆是通过一处阵法,投影进入内部,不会对仙阁有一丝威胁。而要出去,则是需要大长老或族长亲自送往破空台,以渡劫期大能的法力启动五行灵石,强行打开空间大门。 跟在长老们身后,茗茶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她虽不是第一次出门,却依然对四周抱有好奇之心,毕竟前几次都走的太过匆忙,她根本就没有仔细留意的时间。而这次,暮承紫还未从大殿归来,茗茶提前与大长老来到破空台,倒是给了她好好打量这里的时间。 破空台是以寒山灵石雕纂而成的大印,平时它悬浮于上空,看不出有何妙处,在登上台时,才会发现诸多世界的幻影都尽在其中。一望无际的山脉,蔚蓝的海水,川流不息的人群、嗜杀的神魔战场…所有的景象都呈现在茗茶面前飞速而过,茗茶满脸的惊奇,摇头追逐着一幕幕的影像。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大长老露出一丝浅笑,为她解释道:“聚仙阁空间开辟巧妙,在各空间夹缝之中,犹如灰尘般大小依附与同原界的空间之上,这破空台上所处的幻象,均是大千世界的投影。” “1000个世界才是一个中千世界,1000个中千才是大千世界…原来真的有那么多世界啊……”茗茶伸出手,想要碰触那画面,却见那鸟语花香的影像只是穿过她的手掌继续流动。她有些沮丧,回头问道:“这些世界,是谁创造的呢?”能开辟出他们的聚仙阁空间的就是大能了,那能开辟出同原界的,得是如何的强者啊。 “万千主世界,均是自然天生…但…也有例外……”大长老的目光幽怨,抬手固定住一片幻象道:“这同原界,便是圣人献祭所开辟出来的两方空间之一。有灵根之人留于同原界,而普通人则身在另一处凡界,他们之中偶也有机遇着,但亦要到大乘期,才能通过空间壁垒到同原界飞升。”说完,他似又想起什么,为茗茶解释道:“凡界所拥有的灵气有限,无法供修士飞升,而这同原界,则有一样荒古至宝自天地宇宙中收纳灵气,因此灵气源源不绝。” 听到至宝,茗茶来了兴趣,伸手抓住大长老的袖子,问道:“是什么样的至……” “茗茶,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大长老,太失礼了!”茗茶来不及提问,便被暮承紫打断。而大长老对她温和笑笑,便自己收回了袖子,道:“那至宝便同原界的中心结界之中,千万年来无人能使它认主,甚至于,连仙界下凡的金仙大能,也无法进入这结界。” 茗茶点点头,而暮承紫已经快步走过来,连忙躬身对大长老道:“小女少不经事,冒犯长老了……” “不,她这样…很好……”大长老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将可以掩饰功德金光以及元婴修士之息的灵玉为茗茶带上,再转身面相暮承紫时,已经抿去了刚才的温柔笑意,抬首望向天际,道:“准备开阵吧,承紫。在同原界好好照看茗茶,我算到你有大劫将至,恐怕这次不会那么简单。”大长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在前几日便劝过暮承紫这次不要跟随茗茶去外界,却不想此子身在高位已久,狂妄自大,根本不听劝告。若这次无事便罢,茗茶若有个闪失,他这族长也做到头了。 不知道太长老内心的想法,暮承紫双手合起作揖退后两步,伸手抓住茗茶的手将她带到破空台的前方。而大长老着甩动衣袖,周身的灵气渗入破空台之中,其中的五块灵玉也同时被调动起来,发出五道刺眼的光芒,却无人发现,其中那块火红的石头,光芒若隐若现。聚仙阁小世界的结界被缓缓地打开,暮承紫和茗茶前方慢慢的裂开深蓝色的空洞,空间风暴从中透出,然后尽数被破空台的结界挡入。 看到这般景象,暮承紫有些自豪的整理了下衣服,抓着茗茶的手往空洞走去。 而就在此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浮现,破空台下方的红色灵石承受不住压力破碎,而原本打开的空间门扉扭曲起来,次元风暴打破了破空台的结界,削伤了不少在后方的修士。正在启动破空台的大长老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扬声怒道:“谁、谁动了五灵石!”暮承紫连忙将茗茶挡在后方,脸色大变,惊恐道:“茗茶,你快躲在为父后方,你可是为父的宝贝,千万不能出事……”他很明白,他能连任这族长的位置,完全是因为茗茶的原因,若是她有丝毫不妥,那不仅是这些年被他打压的人,就是大长老也不会轻饶了他。 茗茶点点头,紧贴着父亲的身体。可天不从人愿,破空台的结界再次破裂开一道空洞,正巧是茗茶后方。大长老和暮承紫注意到那空间气息的改变,连忙望去,便见到茗茶的后方那蔚蓝的空洞,以及不断从中冒出的飓流。 “不……!!”大长老和暮承紫一起伸出手,想将茗茶带离那后方。 而茗茶已措不及防的被卷入空洞,消失在劈空台之上…… 第3节 同时,灵气稀薄的凡尘界上空,蓦然开裂出蛛网般的缝隙,大量的灵气从中踊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中落下,直直的下陷入下方的无尽林海。 在林中闭目修行,引气入体的基础失败999次的男人睁开眼睛,望向天空,便瞬间捕捉到了那模糊的一点,并且平静的看着那点从模糊的点状的变成清晰的人形。但他盘腿而坐,没有丝毫去救人的打算,而是淡然的重新闭上眼睛,开始第1000次引气入体。 可就在此时,大地传来剧烈的震动感,男人上方的山体忽然发生滑坡,男人的第1000次引气入体被打扰而宣告失败,他迅速的往后跳跃几步,离开滑坡范围。避免被淹没在乱石之中。可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上方便传来一阵压力,来不及躲避,他便被从天而降的人形物体狠狠地砸在地上,成了天道强男干(jian)式舍己救人的牺牲品。 (天道:妥妥哒!) 第05章 被卷入空间乱流之中后,茗茶有瞬间失去了意识,乱七八糟的记忆猛然涌入她的脑中,有除了第一世以外的经历,还有一些不知道在这时空夹缝中沉淀了多少年的历史虚影。 首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在前世被称之为地球的蔚蓝星球,而茗茶仿佛就站在宇宙之中,看着那球体不断的转动。但忽然,那片蔚蓝被凭空出现的黑色的薄雾覆盖,渐渐地半数区域都被渲染成一片漆黑。而透过云层之后,茗茶清晰的看到有无数的生灵失去了生命,而她的耳边,仿佛能听到百灵痛苦嘶吼呻吟的惨叫。再后来,蔚蓝星球上的侵蚀忽然停止,但不知为何茗茶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庆幸,只是有浓浓的悲伤盘旋在心头。 两个人身蛇尾的高大身影并肩而立,带着漫天飘洒的白色光点出现在茗茶的脑中。茗茶闭上眼睛,似乎有什么争执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你已经为了补天失去了神体,还想要做什么?!快点和我回去混沌,重新孕育出躯体!』 「不…那些……入侵,圣人们创造了新的天地,拥有仙根的生灵已经被送过去了,我要送人族过去……」 『那些泥娃娃死了便死了,你若是喜欢等恢复了再重新制造好了,他们根本不值得你去救!就算是他们活下去了,也不过是百年生命罢了,有仙根的人族太少了,不值得……』 「没有仙根吗……」 『对,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会顺应天道大兴,但是现在根本就只是些废物罢了,你快点跟我走吧……』 可是…… 可是啊…… 他们叫我母亲呢…… 母亲…怎么能…放弃孩子呢? 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茗茶张开眼睛,眼眶却湿润起来。没有了争执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幕幕忽然变得清晰无比的画面。 她看到那个人身蛇尾的美丽女人用自己剩余所有的力量将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类转移到安全新天地,一边带着温暖的笑容温和的望着到达安全土地的人们,一边燃烧着自己的神魂。那星星点点的魂魄化为千千万万的光点,融入大部分人的体内,从此有更多的人族拥有了修仙的机会,但那个燃烧了神魂的女人,却永远消失在宇宙之间…… 最后的一幕画面,是人身蛇尾的男人孤零零的站在云海之中。随后而来的是一片功德金光溢满了整个宇宙,男人伸出手看着那些金光穿过他的身体,后凄凉的笑了笑,整个人投入到那片被圣人开辟的新的世界。他的身影在靠近的同时一点点的消失,融入那片土地之上,化为结界,永远陪在女人分裂成无数的残魂身边…… ……… 那些画面在飞快从茗茶的脑中闪过后,又像从未出现过般在她的脑中消失,茗茶本人的意识浑浑噩噩,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摔落在地面上,背靠着肉垫,双目无神的仰望着天空。凡界的天空和同原界没有什么差别,一样蔚蓝清澈,但不知为何,茗茶就忽然觉得天空高了很多,就算是拼尽全力,也飞不上去。 她的脑中平白多了998世的记忆,加上这一世足足有999生,但今生的她已经活了3000多岁,往昔的那些记忆就算恢复了也只是像看了场漫长的电影一般。 她深呼口气,开始一点点的梳理思绪,接着便回想起来,她被卷入了空间乱流之中,和家族的人分散,在夹缝中的记忆非常模糊,仔细去想便头痛难忍。茗茶索性不再去想那件事,而是愣愣的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道:“…这是哪里?” 这里的灵气十分匮乏,让习惯了同原界的她有些呼吸苦难,而且这大气之中除了灵气之外,还夹在乱七八糟的邪气怨气和各种已经凝成实质的负面*。同原界之中的修士也会有*凝聚出来,但很快便会被灵气净化,可这个世界的灵气太过稀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茗茶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忽然传来强大的推力,她被直接掀翻在地,幸好双手正巧按压在毛绒绒的兔尾草上才没有被擦伤。但她身下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他被从而天降的少女砸中,下巴直接磕在碎石上,就算是内力护身,却也被石头咯的鲜血淋漓。直起身的茗茶回头便看到了男人的惨状,一下子便想到了大概发生的事情,怪不得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原来是有人做的垫子。茗茶连忙站起身来,诚恳的弯下腰道:“抱歉……” 男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伸手随意的点了穴道为下巴的伤口止血,便不在理会茗茶,径直转身离去。 “请稍等一下。”见他要离开,茗茶连忙跟了上去,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便直接伸出手轻碰下他的下颚,让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在瞬间愈合。如果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茗茶的话,或许会追着这个人不断道歉,求他让自己治疗,但融合了前世记忆的茗茶却不是那种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修功德的人必须偿还欠下的恩,但却没有规定必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对方同意不同意。治好了的他的伤,再帮他一件足够改变他命运的事情,茗茶和他之间便不会再有关系。 伤口忽然复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嫌少会因为什么而有情绪起伏的男人,也不禁讶异的睁大眼睛。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下巴,果然上面没有一点受过伤的痕迹。这次,男人才低下头,仔细的打量这从天而降的少女。她穿着看不出材质,但肯定价值不菲的名贵白色交领纱裙,裙摆和长袖下方都绣着精致的蓝色云朵图案,她的长相精致美丽,是男人生平仅见,头上的钗环和佩饰甚至比男人曾经打劫过的王公贵族所佩戴的还要精美。简直像是,传说中的仙人…… 但无论如何,总归不是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男人并不想再惹上麻烦事,便再次绕过茗茶,给了她一个背影。可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男人那本来就洗的发软发白的衣服忽然被树枝勾住,划出了小拇指长的裂痕。男人皱了下眉头,将衣服从树枝上解下来,他的眼中带着复杂,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手也不断的松开又握成拳头。 在茗茶想着要不要出手帮他修好衣服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做出了决定,他从衣服里面拿出针线,仔细的将破损的地方缝起来。可缝好后,他却没有将针线放回去。在茗茶的讶异中,男人拿起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衣服,用力的撕出一个小拇指长的裂痕,并且再次用针线缝上……最后,这件破旧的衣服上,左右两边都有了一条同样大小和长度,连缝合的大小和密度都一样的缝痕。 很好,很对称。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第06章 清晨天边的那边月影完全消失之后,太阳就像是得了相思病的年轻人般暴躁起来,那天地之间的万物都被那怒火烘烤着,不少生灵躲在阴凉下。而同样的,和那些被阳光带来困扰的生灵相反也有喜欢着阳光的生物,好比那新蜕变的蝉在日光下为身体的铠甲披上浓黑的色泽,喜热的树木悄无声息的迎着阳光往四周伸展着,向日葵像痴汉追逐着光的影子,不断的尝试着踮脚,想要缩短与男神的距离。虽然夏季的炎热让不少在日光下耕种的人抱怨,但看到在阳光中生长的更加扎实的食苗们却也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颜。 万物百灵,都在日光下迸发着勃勃的生机,而茗茶也同样抬头舒展着身子,吸收着光芒所带来的阳气。一切都很好很阳光,只除了……那走到茗茶前面满身都是阴气的男人外。 感觉前面的阴寒之气越加浓重,茗茶睁开眼睛,望着前面那背影的目光带着疑惑。茗茶并不是没有见过没有任何灵力的非修士普通人,但他们却没有一个和面前这男人一样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茗茶说不来那怪异感是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寻找报恩和离开这片森林的机会。似是经历过时空乱流的关系,茗茶体内灵气的紊乱久久难以平息,她甚至是连调动灵气飞行的力气都没有,暗暗调息了很久,也没有太大起色。 但茗茶也知道,自己虽然是元婴修士,可却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功德修,在邪魔外道眼中就像是个会走路的肥肉。而现在她体内的灵气混乱,就算是被普通的修士知道,也难保不会起夺宝的坏心,要知道一个元婴修士,大多都是仙门的中流砥柱,身上自然不缺法宝。 谨慎起见,茗茶用大长老送于自己的灵宝将自身的修为压制到普通筑基,又将身上明显的宝物收拢到空间中,才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前面一直在林中穿梭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茗茶也同时回神,她抬头望去,而那男人也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厉森然。那目光让茗茶头皮一寒,但也没有退后,只是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跟着大…大侠您一起离开这林子而已。”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不知为何只凭一个眼神便让她冷侧心扉。茗茶搓了下手臂,默默地退后到他十米远外的地方。 只是,这个人在先前一直把她当做空气般无视,她跟在他身后走了半天也没见他回头看她一眼更没有半句话,这次又为何会忽然瞪她呢?在茗茶思考着的时候,男人已经收回视线,他抬头张望了下天空,又望了望四周,便盘腿在树下坐下,开始闭目调息内力。 原来是要休息啊……茗茶是半仙之躯自是感觉不到疲惫,已经很久没有与普通人类接触的她自然就忽略了这点。在男人开始调息之后,闲着无聊的茗茶便开始在附近的树林打转起来,在见到一处结满野果的树之后,更是满怀欣喜的跑过去。而同样,在茗茶离开后男人又忽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冷眼凝视着那在林中特别显眼的白色身影,目光中透漏出疑惑。 是的,他很疑惑。 因为从遇见这姑娘到现在,足足尽3个时辰,他后依然未碰到过一次意外。 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过的那么普通,除了最初被树枝刮到外,没有遇到山体滑坡、没有遇到地陷、没有遇到狂风暴雨,更没有晴天闪电忽然朝他劈下。这样堪称异常的事情带给他很大的震动,因此就算是被跟的厌烦,他也没有出手赶走她。难不成,自己的霉运要到此结束了吗?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在男人难掩激动的弯起嘴角的同时,茗茶已经跑到了距离他二十米之外的地方,也就在她伸手抱住挂在树藤上的大瓜时,一只鸟儿从空中划过,俯冲过男人所在的树下,同时一汪热乎乎的鸟大便,也直直的朝着男人的脑袋落下。说时迟那时快的,男人像似有所感一样,迅速的撇开头去,而那便便,也错过了重点落在男人那已经洗到松软的衣服上。那白白带着青色的一滴,在深色的衣料上特别明显。 远处抱着大瓜的茗茶身体一震,感觉到身后忽然传来惊人的杀气,她连忙回过头去,就见男人已经从树下站了起来,正望着自己的左手臂衣袖。茗茶见状连忙放开大瓜低空飞过去,刚落到男人面前,便看到了他衣服上的那点污迹。茗茶的表情一呆,低声道:“什么嘛,只是这点小事而已……” 但是对于一个强迫症来说,这简直是要命的大事,恐怕男人这个时候特别想将刚才那只鸟抓过来抽筋剥皮吧。他紧抿着唇,蓦然站起身来,手上拿着长枪,与茗茶错身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边,伸手接下腰带将衣服脱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将衣服没入溪水中,开始用力的搓洗起来。而茗茶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便无趣的转身离开,可就在她走出二十米之外后,意外再次发生了。 只听见嘶的一声,男人用力过度直接将衣服撕出口子…… 然后,男人的手臂上多了两个对称的补丁。 第4节 “……” 茗茶无语,也意识到这人似乎太过倒霉了些,她伸出手点了下自己的双眼,将封闭的灵视打开,重新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而这次,出现了令茗茶震惊的结果,普通人或者会不小心沾染上霉鬼、穷鬼、之类的邪物,但绝对不会一次性招惹很多,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知道要说他是幸运还是倒霉,她几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所有负面的邪灵,那些东西黑压压的聚集在他身上,遮挡着让茗茶几乎看不到男人的脸和衣服。身负厄运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去庙里面求符都不会管用,大乘修士画的灵符都没有这么全面的病毒库啊!作为功德仙,茗茶自然不能对这种邪物视而不见,那可是能大涨功德金光的东西啊! 将怀里的大瓜先放在空间里,她连忙走到男人的面前,在他错愕的眼神中使了个定身法,一手抓住一个小邪鬼,直接从男人身上拽离。起先男人并不明白茗茶在做什么,但当她的手伸到他身边的时候,灵气令小鬼们现形,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从他身上的各个部位拽出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小鬼来。 穷鬼、伤病鬼、霉鬼、单身鬼、衰老鬼、黑鬼……一个个小家伙被茗茶两手开工的拽了下来,扔在地上直接堆积成小山,将最后一个迷途鬼扔下来后,茗茶才解除了男人的定身术。 在男人恢复知觉的同时,茗茶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是吸阴体质,但是这样的话…总是要预防下……”说完,她将手伸向自己的脸蛋,用力的拉扯起来。男人惊愕的睁大眼睛,看她居然将自己的脸皮撕开…不,确切来说是她从脸上拽出了一层金灿灿的东西,在拽出老远之后,只听到啵的一声,一个浑身闪亮的透明团子出现在她手中。那团子上面有两条直线一样的眼睛,左右摆动看了眼,在见到茗茶的时候露出欢喜的笑容。 茗茶捧过团子,回头便将那东西拍进了男人错愕张开的口中。 茗茶满意的看着那团子融入男人的体内,道:“很好,有功德金光,应该能保护你的。”那东西正是她将身上的功德金光压缩后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灵智。 第07章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那金色的功德团子进入自己的身体,连忙伸手掏向口腔,只是嘴中却空无一物,显然那东西已经窜入他身体之中。手中的长枪上挑,最上的尖端直指茗茶的喉咙,他浑身的杀气蔓延,眼中红光闪烁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他并非是头脑聪慧的人,但也知道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从身体内凝结出金光,并且团那副样子。 这三千年来,与茗茶接触比较多的都是家中的长辈或同是修仙者的人,现下面对个普通人,她很是骄傲的抬起下巴挺了挺胸脯,顶着大红脸不知羞耻的道:“不是什么东西,其实我是神仙哦……!”记忆恢复之后,茗茶又染上了点作为凡人时的小虚荣,不知不觉就嘚瑟了起来。但是,这三千年的茗茶却是很羞涩的家伙,下一秒,在恬不知耻的说出心中所想后,她又羞涩的捂起脸来。小声道:“哎呀,好难为情!” 这姑娘,精分了。 但是臆想中类似仙侠电视中那些百姓对待仙人的崇拜样子并没有出现,男人挑了下眉毛,手中的枪紧了紧。 见对方没有半点激动敬仰之色,而是面沉如水的瞪着她,那尖锐的枪头还朝着自己细嫩的皮肤顶了顶,茗茶咽了下口水,紧张的用手指拽着自己的发梢连忙加句道:“好吧,虽然现在还不是。”功德仙没有半点战斗力,如果对方要揍她一顿的话,茗茶也没什么反抗能力。而她身上的护身法宝虽多,但现在她浑身灵气混乱,还不清楚能不能调用呢。 正在茗茶想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身后那乱糟糟的响声适时打破了沉默,茗茶和那男人皆是往后看去,便见那被茗茶扔出来的小家伙们正成群结队的吵闹着往男人的方向跑去,想再次依附在这个五霉临门的家伙上。茗茶这次并没有动作,而是看着那群小家伙去围攻那男人,见危险袭来,男人迅速将顶着茗茶喉咙的枪尖收起,提气扫向那些浑身冒着邪气的小家伙,可他的枪却直接穿透了它们的身体,攻击落空,小家伙毫无障碍的向男人扑去。 男人惊讶的瞪大眼睛,眼见着那些小东西就要缠上自己,却在这时,一个细长的金色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窜出,紧接着他周身金光大涨,而那些小东西,则全部被弹开数尺。男人低头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那闪烁的金光,再次看向站在一边的茗茶,这才相信她刚才所言。 茗茶对着他大咧咧的笑笑,但随后小脸一红,又掩面背过身去。 “……”奇怪的家伙,男人无法明白她这样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茗茶将头发缕到后背,转身走到那些小邪物们身边,她没有动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而那些小家伙们似乎察觉到茗茶的不同,表情都有些惧怕。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正疑惑时,便见少女的身上忽然荡出一层金光薄膜,就像整个人浸泡在金色的水中一样,那薄膜慢慢的扩大,随后一个猛子扑下去,张开大嘴巴将小邪鬼们吞吃下去。吃完后,还美美的吧唧吧唧嘴巴。随即,肉眼可见的,茗茶身上的金光再次浓厚了几层,围绕着她转了好几圈,才重新隐匿下去。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浓重了些,远比分给男人的那点要多很多,茗茶满意的在心里点了点头。从始至终她就不会是赔的那个人,送出去的金光还会回来,而净化掉的邪魔又会加重功德,稳赚不赔啊。听到后面有声响传来,茗茶赶忙调息了下,见体内躁动的灵气隐有平复,她才松了口气,转过头。这才发现,那沉默的男人,此时已经走出了老远。 茗茶见状,赶忙追了上去。而就在此时,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问道:“为什么跟着我?”如今的他已经没了刚才那戒备,知晓对方并非凡人,怕是就算自己戒备了也拿她没有办法,索性走一步是一步。再者,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好被图的。 “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去啊。”茗茶并没有对男人说自己需要还恩的事情,若是引起他的贪婪之心,造出业来,那因果反而会更重。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讽刺,显然不相信一位修士会走不出这森林。丢下一句“随你”他便走到前面的阴凉处,随意找了棵大树下盘膝而坐。茗茶跟着他上前,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道:“对了,我叫做茗茶,暮茗茶,你呢?” “沐云岭。” “真巧啊,我们的姓读音一样诶。” “……” 男人们没有再搭理茗茶,只是闭上眼睛调息内气。原本他并不打算在外人面前尝试引气入体,可却不知为何,在他将内息调平之后,呼吸便自觉的顺着那书中所写的运行起来。沐云岭很快便发现了这点,想要停止,却发现之前实验过无数次失败的引气这次居然成功了,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这四周隐隐有什么灰暗的光点,在收入自己体内。这下子,沐云岭便不在舍得停止,就算身边有个潜在的危险。 原本在一边托在腮无论的茗茶忽然皱起眉头,隐隐感觉四周有邪气流动,那气息十分浅薄,却在不断的加重。茗茶连忙望向后方,便见身后的男人聚集起大量的邪气收入体内,隐隐有入魔之相。茗茶当下大惊,连忙跑到男人身边,可却不知要如何打断,只能先将那邪气挥散,细细听着沐云岭的呼吸声,茗茶立刻察觉到不妥之处,道:“快停下,你现在用的引气方法是错的!如果继续吸纳这些邪气的话,会堕入邪道的!” 沐云岭感觉自己的丹田空虚,想要吸纳什么,可原本源源不断进入自己丹田的气息却不知被什么阻绝,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那痛苦令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下,便听到茗茶的警告声。他赶忙固本培元,却发现呼吸无法控制,那体内的空虚感正逐渐加重,隐隐有种将他的意识吞噬的感觉。 “你从哪里得来的功法啊,这个根本是错的!”茗茶赶忙将自己的灵气打入他的体内,一边帮他净化邪气,一边教导道:“你跟着我说的,重新开始练气。将意识沉于丹田,平稳呼吸,自己默数,从一念至百,循环十次。” 感觉体内的空虚在迅速减少,自己的意识也在回笼,沐云岭一阵后怕,来不及多想,连忙按照茗茶所言调整内息。 而茗茶担心有误,也在心中为他莫属。见十次百息成功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转动了眼睛,继续道:“然后,你尝试将体内的热流,流亡奇经八脉,这会有些疼痛,但要忍耐,让气走全身以后便会流畅了。”感觉身边男人的气息缓和下来,开始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茗茶两只手拖着下巴,道:“听我的,来,呼气,吸气,用力…呼气,吸气,用力……” 沐云岭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按照茗茶所吩咐的开始冲击周身大穴。在那有节拍的声音的陪伴下,他花费了一个日夜的时间将身体的大穴打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隔了一日的清晨。 穴道被打通,沐云岭算是初入了练气一层,只是如此便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回头看到茗茶,不善言辞的男人拱手道谢,而在此时,吵闹声从远处传来,此时男人的听觉已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灵敏,和茗茶一起闻声望去。 在远处,一群人正围着一位在给丈夫送饭的过程中忽然破了羊水的少妇接生。而那少妇身边似是接生婆的老妇,正卖力的吆喝着:“王小子家的,你可要撑住啊!来,呼气,吸气,用力…!呼气,吸气,用力……” 那孕妇满脸泪的点点头,开始用力。 “……” 沐云岭默默地看向茗茶。 茗茶一本正经道:“碰巧!” 沐云岭握紧拳头,强压下心里那股郁气。 而茗茶悄悄地背过身,露出了个相当猥琐的笑容。随后又赶忙捂住脸,小声的自责道:“这样,不对啊……”学坏了。 第08章 被茗茶那么一折腾后,原本沐云岭那稍有缓和的态度再次冷峻起来,虽然不再像之前一样对她视若无睹,但每次面对面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对方那似有似无的杀气。而茗茶也知道适可而止,所以在之后的几天也没有继续做什么会惹怒他的事情,但这男人看着一副绝情寡欲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个非常小气的家伙,仍是对茗茶爱答不理。 沐云岭是个十分宅的家伙,就算是无家可归,但选择的露宿的地方也是远离人世的深山老林,茗茶跟着他身后走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见一户人家,四周除了树便是草,而这男人的日常做派比那些修仙的人还要有仙人范,一连数天只靠真气撑着身体,不是饿到极限绝不张口吃东西。看他这幅饿了就随便找些野菜下肚的样子,茗茶就忍不住生出股怨气,她是什么都不能吃,而能吃的人,却又这么糟蹋肚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自从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茗茶闲着没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回味曾经吃过的美食,但越想就越憋屈,就算辟谷了不会饿,但也会馋啊。 在这山中时间的流逝显得特别模糊,到头来连茗茶都不晓得被困在这林子多久了,只是觉得身心俱疲,连精神都苍老了。沐云岭是不会和她聊天的,唯一能交流的便是这山林中的花草树木,昆虫动物,可这些凡间的生灵大多灵智未开,那寥寥可数的起了灵智的,也一个个像出生的婴儿般,心智不全,根本无法与之交流。 茗茶将两条腿伸进河里面,浅色的裙子大咧咧的铺在石头上,光洁的小腿浸入水中,但那些吸血蚂蝗却像是没有见到这明晃晃的猎物一般,反而全部绕道往沐云岭盘膝打坐的方向蠕动。看到这一幕,茗茶的眼中闪过疑惑,她明明将功德金光借给他作保护了,为何却渐渐地又失去效应了呢?前些日子她将功德金光分给沐云岭之后,便使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再时时面临危险,可是这些天以来,他却时不时便会出现些意外,明明没有邪鬼作祟,却依然横祸不止,这种奇怪的现象让茗茶也摸不清头脑。 她也有尝试为男人卜命,但得到的却是混乱一片,这还是自她修仙以来遇见的唯一一次障碍。人说算命不算亲,但是这条却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和自己命运相连的父亲和母亲她都能推算出他们命中的劫难,只是因为她功力较弱,每次算修仙之人只能算百年内一次罢了。可是这儿占卜的忌讳都没有阻碍过她,反倒是一个普通人的命却无法摸清楚,倒是让茗茶很是琢磨不透。 茗茶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水里,清澈的河水中小鱼们围着她的脚丫来回游动,忽然一条小鱼飞快的从她的脚心划过,感觉到痒的茗茶连忙将脚抬起来。出水的后的小嫩脚大母脚趾动了动,但茗茶却觉得一股热流窜入脸上,她连忙将脚收入裙摆下,迅速的窜上鞋子。换上鞋后,茗茶却又烦恼的皱了下眉头,一点都不优雅的单手托着下巴道:“唉…那三千年,还是抹不去啊。”前世的景开颜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凡事自己喜欢就去做,但茗茶的三千年生活却十分拘谨。以至于每次做了随意的事之后,便会下意识生出后悔羞涩的感觉。 同样是修士,在茗茶闲闲无事的在河边胡思乱想的时候,沐云岭却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加紧修炼。虽然茗茶之前确实是有在作弄他,可交给他的练气方法却没有错,在正确的引导下,又有功德金光护身,这几日没有太多外力的阻挠,让沐云岭成功进入练气第一层,只是他明明感觉第一层已到圆满,周身的灵气已经满溢,却不知为何迟迟无法进入练气二层。 或许,修士也同他练武一般,需要时机才能突破?思考着这样的可能性,沐云岭暗暗决定,是时候离开这深山出去历练一番了。这外面的世界有太多弯弯道道,若非是必要,他绝不愿意出深山一步。按照从师门传下来的惯例,每当他入江湖时,都要补充些体力元气,不吃那野草野果,而是去镇上的酒馆来点荤腥。但现在…沐云岭从布衣的口袋里掏掏,里面尚有十几枚铜钱,刚好能买只鸡,但这钱花了之后,剩下的日子便要露宿街头了。 第5节 沐云岭从小到大便是灾祸不断,可无论多倒霉,却从来没有被彻底断了生机。天灾*能令他重伤垂死,却不会真伤他性命。而这金钱也是,他手上人命无数,劫掠黄金珍宝同样不可估计,但这些东西却从无法在他身边停留,能余下的,仅仅是靠自己打柴挣取的几文。因此饶是沐云岭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却依然极为贫穷。 伸手将衣袍上的灰尘打去,沐云岭站起身来,便见茗茶已经从河边跑到果树下方,伸手接过一个自然掉落的果子,香甜的啃了起来。沐云岭见状对那果子也有些心动,便走到树旁,也伸手揪下两个果子,擦拭干净后放入口中…… 但入口的却不是甘甜的果汁,而是一股剧烈的怪异腥臭,沐云岭连忙将口里的东西吐出,再像吃了一半的果子看去,便见那果子的中间已经被虫子吃空,果核处被硕大的白色巨虫取代,而那巨虫…如今已经没了半个头颅。 沐云岭低头看了看那只剩下半个虫的果子,又看了看两只手抱着果果用门牙一点点啃的正香的茗茶,那张本来就清冷的脸,变得更僵了。 这丫头,怎么看怎么讨厌…… 而茗茶并没有察觉到沐云岭那里的小意外,依然美美的吃着果子,顺便将果树赠予她的多余野果也一并放入了空间之中。 这段小插曲过后,用河水梳洗一番后,沐云岭便改变了路线,带着茗茶一路向北方走去。起先茗茶还疑惑为何忽然倒走,但两天在远处见到那炊烟袅袅后,那点疑问便被兴奋取代。在森林里憋了那么多天,总算是能看到人烟了! 越是接近外面,道路就越是宽敞,泥土地上还有些雨后没有干的水洼,但并未太过泥泞。倒是因为雨后的关系,空气中湿润舒适,连带着风都柔和起来。茗茶开开心心的走在前面,没跑几步便会停下来催促下在后面慢悠悠前进的沐云岭。只是在靠近村子的时候,茗茶却反而没有那么兴奋了。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那村落间,一下子便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似有似无的煞气。但是那煞气十分轻微,并不会伤人性命,顶多是破点小财擦点伤罢了。 但看那煞气却是从最北方顺着风流过来的,那便是北方肯定有乱,而且绝非小事,居然足够影响周边。在茗茶思考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忽然气息紊乱起来,那空气里若有若无煞气像是被吸引一样都朝着他奔去,茗茶一回头,便见沐云岭整个人都被煞气包围,变得黑乎乎的一团。 沐云岭连忙盘腿坐下调息,运气抵抗着周身的邪气。在他灵气快要透支的时候,忽然一道气流涌入丹田,将他身上的灵气补足扩充,生生打散了周围聚集而来的煞气。可饶是这样,沐云岭也依然被伤了元气,吐出一口污血。 茗茶连忙走过去,拿出手绢递给他。 沐云岭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而在这时,先前被茗茶塞入他身体里面的金色功德团子颤颤巍巍的从他胸口处爬了出来,它浑身缠绕着黑乎乎的煞气,整团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猛的扑倒茗茶身上,使劲的抓着她的袖子磨蹭起来。 “……”撒娇撒娇,娇娇的。 茗茶伸手点了点,将功德团子上残绕的邪气净化。那团子舒服之后,见茗茶指了指沐云岭,立刻惊的跳起来,伸出两个小爪爪紧紧地的抓住茗茶的大腿,死也不愿意再回去沐云岭身边了…… 第09章 茗茶伸手抱住小身子颤颤巍巍的功德团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沐云岭,老实说她活了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被功德金光嫌弃的人。伸手抚摸了下软团子糯糯的小身子,茗茶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松开手的瞬间,两条细长的小手直接将小团子包围住,大团子从茗茶的肩膀上凝出,随后抱着小团子一起回归到了茗茶的身体之中。 而沐云岭伸手碰了下那团子离开的胸口处,感觉到没有任何异常后,便闭着眼睛调息。灵气在身体的经脉中运行,他发现还有少量的黑气凝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没有被驱逐,他连忙趋势灵气驱赶,可不曾想自己的灵气刚刚碰触那黑气,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而那黑气居然与自己的灵气融合,顺着流遍了整个身体。沐云岭大惊失色,赶忙停止调息。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会吞噬修士性命的黑气对自己没有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在初次的疼痛缓和后,居然开始充盈他的丹田,与黑气融合后的灵气蓦然爆涨,先前那个怎么也无法突破的练气二层的界限被猛然被冲破,而且还控制不住的往上飞涨,直到练气大圆满才堪堪停了下来。他这疯狂的修炼速度也让茗茶惊的瞪大了眼睛,被那汹涌的灵气冲击的往后退了两步,可除了讶异,茗茶也发现了他身上的灵气有些异于常人,竟然散着淡淡的黑光。灵气的颜色与灵根属性有关,茗茶从未见过有人的灵气会是黑色,连那些邪恶的魔修邪修也仅仅是暗红暗紫等等色彩。 从那黑气上,茗茶没有感觉到魔气,在她伸出手让自己的灵气与之交会的时候,却发现她那象征着天意正道的灵气却与那黑气缠绕在一起,并没有互相抵触,只是一起融入到了沐云岭的身体之中。茗茶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指尖,她在这千年中博览群书,却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灵气。若那黑气是邪魔外道的话,恐怕沐云岭此时早就被她身上的灵气打成重伤,绝不会反而将灵气吸纳用来稳固修为。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下巴,但见那黑色对沐云岭本身没有任何伤害,便没有继续纠结。这天底下未知的事多着呢,既非邪魔外道,又对人体无害,何必纠结色泽。 只是这边茗茶刚刚想通,身边便传来浓烈的臭气,她连忙伸手掩住鼻子,便见沐云岭身上的多年的污秽因为刚才的灵气暴涨而一口气被排出体内,脏兮兮臭烘烘黑色污渍瞬间挂满了全身。茗茶退后两步,嫌弃的耸耸鼻子,从母亲交给自己的空间手镯中拿出了一件粉嫩的裙子,道:“你换换衣服吧。”她只有女款的说。 调息完毕的沐云岭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在自己眼前摇晃的女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加阴郁了些,起身推开茗茶,便往前面的村落行去。 茗茶轻哼了声,收起小裙子,爱惜的摸了摸上面绣着的卡通图案,又将她放回了自己的空间之中。之前的她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偶然却会冒出些属于曾经的影像,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顺手便能描绘出一些可爱的卡通图案。这些东西父母不屑一顾,甚至认为她玩物丧志,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反倒是大长老称赞她奇思妙想,还亲手在她的衣服上缝制了这些卡通图案。在那聚仙阁之中,最疼爱茗茶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在人前高高在上的大长老。有了他的支持之后,茗茶才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来做她自身喜爱的事情。 在茗茶发呆的这一会儿,沐云岭已经径直进入了村落之中,回头见茗茶还在发呆,他冷哼一声,让她回过神来。见前面的人满脸不耐烦,茗茶赶忙跑到他身边,道:“你居然会等我啊,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甩掉呢。”说完之后,她一怔,又低下头,声音弱弱的道:“多谢公子。” 沐云岭的表情有一瞬别扭,随后不耐烦的快步离开。而茗茶连忙追了上去,由于他没有放慢脚步,小矮个的姑娘只能提着裙子小跑在他身后。而路上的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冲着沐云岭指指点点起来。 “败类啊、败类!居然这么对人家一个女孩子。” “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这么跟着一个乞丐,不会是被骗了吧。” “看他那黑乎乎的阎王脸,我觉得也不是好人。”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半点君子之风……” 沐云岭的表情更臭,周身弥漫出来的杀气让四周的村民齐齐一抖,纷纷闭上嘴巴,快速的溜走,临走前还有不少人朝茗茶投来同情的目光。而茗茶本人则是一副无辜的样子,面对沐云岭那臭脸,很是歉疚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虽面上这么说,但内心的茗茶却在捶地狂笑,憋到内伤。 带着一身污垢,沐云岭无视一路上的视线冷着脸进入村落,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茗茶跟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个小但并不贫穷的村落,靠近资源丰富的林子让大部分人丰衣足食,但毕竟这偏僻的地方客流量不会太多,所以这饭馆和客房都是店家自家房子腾出来的,显得简陋破旧了些,但却收拾的很干净。 茗茶撩起裙子坐在沐云岭身边的长板凳上,侧坐在一边的她险些有些坐不稳,这种长板凳如果靠边坐的话,肯定会翻滚过来。但茗茶毕竟是个被天道眷顾的家伙,就算作死倒霉的也是别人。所以在那板凳像跷跷板般一边撅起的时候,茗茶在瞬间抬起屁股坐到中间,但撅起那边凳脚,却在落地的时候压在了沐云岭的脚背上。后者喝水的手一紧,手中的杯子登时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溅了一脸。沐云岭瞥了茗茶一眼,手上满是努力忍耐而崩起的青筋,想到这女人这些天带给自己的便宜,他最终只是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让那满是污垢的黑脸多了两条对称的斑马线。 看向身上的泥污,沐云岭的眸中浮现出浓浓的厌恶,他并不是不想洗澡,可这四周没有河流,而在这店里面暂时租客房洗澡也要花费上数个大钱,而他身上全部的钱,都已在刚才点了炖鸡。茗茶托着下巴看他那纠结的样子,他那浑身的臭味也着实难闻,伸手拍了下桌子,见四周无人,茗茶道:“除尘咒啊!对啊,我可以用除尘咒帮你弄干净。 听到茗茶的话,沐云岭那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有些松动,漆黑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光亮。而茗茶抬起手点了点,白嫩的拇指在空中滑了个圆圈,她张张嘴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看了眼沐云岭那带着期待的脸,不好意思的放下手,红着双颊道:“…抱歉,我发现我没学过这种咒语。”除尘咒本是修士入门的必修法术,但茗茶在同原界地位非凡,连衣服都是纤尘不染的护身法器,哪里会用到这种入门的家务术法。 果然,沐云岭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而茗茶则连忙道:“别生气嘛,我平时学的都是些行云布雨的法术,那会想到会有用到这种入门法术的机会。不过虽说此世灵气稀薄,但却不是无法修行,肯定有仙门存在,到时候你可以拜入山门,自然会有人教你喽。”说起来她自己也是,在这世界里无依无靠的,不如和他搭伴找个仙门进去,从头开始做起。 “仙门?”想到在他的师门覆灭后,自己拜师屡遭拒绝,沐云岭自嘲道:“谁会收我。” 有啊,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 茗茶在脑中接着话,但另一面自己却动了些恻隐之心,劝道:“别这么说嘛,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试试。仙门收徒多是勘测幼童的灵根,像你这般成年的散修,则最少也要到达筑基修为才能进入山门。”年龄大了心性已定,再者错过了打基础的时间,谁会画那么多心思给他们洗精伐髓。倒是那些筑了基的散修,或许还有些投资价值。只是沐云岭天生便是五鬼淋头的倒霉人,功德金光也不愿加身,只有她在他身边,才能抵消厄运。她会将他带入修士的道路,避免他来日坠入邪道。 谈话间,店老板已经将炖的透透的大盆鸡放在两人面前,茗茶闻着那香味,垂涎的双手捂住嘴巴。而沐云岭则用茶水洗了洗手,看了茗茶一眼,便动了筷子。入世必入荤腥是沐云岭从先师身上承来的惯例,就如同西门x雪出门必有妹子马杀鸡一般,只不同的是西门大宅人是将杀人奉为神圣的事,但沐云岭的师门却更像是为时刻可能在行走江湖时毙命的自己送行。 虽然沐云岭默许了她可以一起用餐,但茗茶却失落的垂下肩膀,道:“我是修功德仙的,不能吃……”但看着别人吃的感觉也够难受,她从空间中拿出些野果,一边看着那香喷喷的炖鸡,一边可怜巴巴的啃着果子。 功德?沐云岭随即想到那金光,心里有些明悟。 而在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的厨娘和店家则在用鄙视的目光盯着沐云岭的背影,小声的交换意见。 “自己吃肉,让人家姑娘看着,真不是爷们儿。” “是啊是啊,世风日下啊……” 第10章 小村子面积不大,有些什么事一个人知道便等于告诉了整个村子所有的人,在小店厨娘和店主的闲话间,村里来了个疑是拐子的乞丐虐待漂亮姑娘的事便被传开了。在这种靠近山野的偏僻村落,人们朴实也不缺乏正义感,在将自家姑娘孩子藏好的同时,不一会儿就有人报了官差,而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臊的沐云岭只能匆匆将大盆鸡吃完,打伤官差后拽着茗茶一起逃逸。不过也因此,坐实了拐卖和袭击衙役两份罪名的那张冷冰冰晚娘脸,也被绘制成通缉的图像贴满了附近的城镇的大门,上了古代版头条。 虽然自从与茗茶相似以来惹了不少麻烦,但沐云岭却深知若不是她的话,自己或许已经引气不当死去,起码在进入山门正式修行之前,他还不能甩开她。在逃走的时候,即便心里万分不愿,还是拽着她的衣领一起驾着轻功落在村外的小道上。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沐云岭便将茗茶扔在一边,自己则寻了附近的小河,也不怕有人偷窥,径直解开衣服下了水。 被扔在外面的茗茶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好奇心忍不住蠢蠢欲动。但难得茗茶压下了属于前世景开颜的性格,只是两腮红红的呆在原地。一方面是从未接触过外男的羞涩,二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令她愧疚。虽然沐云岭是天生召霉的特异体质,但这件事的引子却是自己,心理上还有些过意不去。思考着应该做些什么,茗茶想到空间手镯中还有一些可以除尘驱病的灵泉,可充当沐浴露,便起身往里面走了两步,道:“沐公子……” 咻——! 她刚靠近一步,尖锐的树枝便忽然破空而出插入她身后的树干之中。茗茶脸色发白,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道:“抱歉,我只是想给你送些灵泉……” 第6节 “走开。” 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的沐云岭闭着眼睛,长发飘在水面上,而在河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食人鱼和螃蟹龙虾,正挥舞着尖牙和钳子,想要破开沐云岭的放出的真气靠近他的身体。 “是,我不打扰你了。”茗茶失落的点点头,又回到了方才坐着的地方。但屁股刚贴近石头,她便又站了起来,一息间,脸上那份羞涩恬静便统统被取代,挥手从空间手镯中装了一小瓶灵泉,她穿过树林走到那小河的上游,在看不到沐云岭的地方打开瓶子将灵泉倒入水中。单手掐着腰看着那灵泉融入水中,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哼,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啊,这灵泉就算是在同原界也是万千修士求而不得的宝贝,居然给你当了洁身之物。” 像是在证明她的话一般,那灵泉进入河中之后,河中的鱼虾变得活跃起来,连老弱伤残的也恢复了活力,河边的草儿茂盛长起,枯死的大树窜出了新芽。当那灵泉随着河水进入下游之后,沐云岭便诧异的发现,身子附近的黑水瞬间恢复了清澈,而他身上那些难以彻底清除的泥污也一同消失,他的四肢百髓隐隐有暖流淌过,疲惫感一扫而空。 察觉到这灵泉的作用,他猛的整个人插入水中,又忽然站起,那头原本枯黄干燥的头发变得乌黑油亮,皮肤上的残留的些许伤疤痕迹也跟着变淡随后彻底消失,他还未来得及欣喜,感觉在水中的臀部一痛,转头便见那吸收了灵泉的螃蟹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破开真气,一钳子夹了他的翘臀。沐云岭蹙眉,身后将那钳子拽开,但那白嫩的皮肤上也多了个嫣红的血球,他抬手将灵泉泼在上面将伤口恢复,便捞起灵泉的浸泡后,已经去了赃物的衣服穿上,以内力烘干后离开了河边。 听到下游处的水声,茗茶也从上游的河边走了下来,灵泉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她的空间中存货颇多,而且它的功效却对元婴修士效果甚微,对如今的茗茶来说也是鸡肋物了。将那空掉的瓶子放回空间,茗茶又站回了刚才树边的那块石头旁,看着一身清爽的沐云岭缓步从中走来。只是在见到那散着头发的年轻男人时,茗茶的眼睛差点瞪出来,震惊道:“灵泉还能整容?!” 此时的沐云岭那是那般疏远冰冷的样子,但原本沧桑甚至有些老态的脸却恢复了年轻人的健康,脸上的细纹被抚平,皮肤又恢复了弹性。眼底深沉的黑眼圈和眼袋消失,唇上没了上火的引起的死皮。而随着先前一口气从练气一层到巅峰的灵气爆发,他身上的滓秽也被一口气排除,没了多余的脂肪,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深刻起来。这般算得上天人之姿的容貌,居然长在这样一个五霉临头的人身上,着实是不可思议。同样的着装和气场,换做之前的沐云岭那是穷蛋装熊,但现在这身粗布衣服和冷肃的气质不变,却因为脸的缘故成了男神范。 茗茶咽了下口水,抬起手阻止他继续上前道:“我说,你是沐云岭那家伙吗?”该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吧! 沐云岭投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无视她阻止的手势直接走上前来,但就在此时,茗茶身边的大树却不知怎的忽然懒腰断裂,粗壮的树身直直的朝着沐云岭砸去。茗茶连忙出手在沐云岭的身上加持了护身结界,而他自己也同样飞快闪身,躲开树干的碾压,但身上却沾满了叶片,肩膀还有只毛毛虫爬来爬去。见他虽然狼狈却平安无事,茗茶拍拍胸脯道:“果然是沐云岭,原装的……”这么倒霉的特质根本没有人能模仿的出来。 将身上的树叶毛虫拍掉,沐云岭走到那棵大树旁边,便见树干上插着一根细小的树枝,那树枝正是先前他用来恐吓茗茶靠近的,没想到他如今却反报在他身上,这也算是自作孽吧。而茗茶同样走到那树旁边,不同于沐云岭是来查看树断裂的原因,她则是抬手覆在树上,不一会儿,那断裂的树干已经重新接好。若是她此时开了灵视的话,便会发现沐云岭身上那加重了一份的业,也随之变浅了些。 如今沐云岭这模样就算是刚才被他揍过的官差也不可能认出,茗茶便用障眼法伪造了身份牒文,和他一起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城门。刚入了城,茗茶便发现这城市的上空中怨气比先前的村落还要浓重,但这城却还不是源头,转头看了眼沐云岭,见他并没有像上次那般被怨气围攻,便放心的随着他进入城中,却不知丝丝的黑气正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吸收。感觉体内的灵气在逐渐变得丰盈,沐云岭大概猜测到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危害的东西对他而言却如同补品般的存在,想着或许能再次有所突破,沐云岭难得主动开口道:“这些黑气是什么?” 茗茶有些诧异他的主动,解释道:“很多东西的会合体啊,比如人的负面执念,或者是死去魂魄的怨念冤气,甚至是这蛇虫鼠蚁的恨惧都会形成黑气。这些东西跑到体内对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因为灵气和怨气无法兼容,会相冲,最后会爆体而亡,但那些邪修却可以利用这些加强修为。” 那自己体内既有灵气也能吞噬这黑气,又算什么?沐云岭抿了下唇,道:“你…所说的邪修,体内可有灵气?” “当然没有啦,他们就算是杀修士来夺气,也是夺修士被污染后的气。”茗茶不疑有他的解释着,她抬头看了眼上方的黑气,发愁道:“也不知前方到底有什么,才导致这附近的城镇都飘满了怨气。”她的脸上染了愁容,转头对身边的人道:“沐云岭,前面可能会很危险,你的修为太低,还是先离开吧。”这些怨气会影响普通人的健康,也会加强人类的负面情绪,作为功德仙,不…就算是仅仅作为一个人类,也不能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见死不救。 沐云岭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一直跟随在她旁边。这些黑气就能令他一口气到达练气巅峰,或许到源头处,能能够顺利筑基了。 原本茗茶以为沐云岭只是和自己同路,却没想他居然和自己一起出了城,甚至走到一条小路。见前方的怨气越来越重,茗茶停下脚步,再次告诫道:“别再和我一起了,你现在还在练气期,没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很危险的。若是担心没人指导你后面的修行的话,那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好了。” “危险?”沐云岭算是最有资格对危险这词嗤之以鼻,嘴角扬了个嘲意的弧度,他直接绕过茗茶往前道:“我从生下来就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平安。” 说到这个,茗茶还真是无法反驳,她伸手接下自己颈项的项链状护身法器缠绕在沐云岭的手腕上,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在里面灌入灵气启动它。”茗茶身上最不缺的便是护身法器,只是这些东西太高阶,凭他练气期的水平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最基本的屏蔽邪气却应该是没问题的。 低头看向右手那镶嵌着水蓝景石的项链,沐云岭的表情怪异。而茗茶则在一边道:“虽然女气的些,但安全更重啊。” 沐云岭摇摇头,抓着那收敛,对茗茶道:“还有条一样的吗?”左右手不对称啊! “……”茗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没有。”见沐云岭的目中露出丝苦恼,茗茶打量了的他一眼,忍不住问道:“话说你这种强迫症,为什么刘海还是偏分的?”中分汉奸头更适合吧。茗茶话音刚落,便见身边的人忽然迸出杀气,手指成拳握出咯咯的响声。 这句无心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入沐云岭的心窝,揭开了他心中最不可言喻的伤疤。牙床被咬的作响,沐云岭双目通红的瞪了茗茶一眼,便快步离开。茗茶不知道,因为前脑袋有个发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梳成中分,甚至是连齐刘海都梳不成!无论什么样的发型,最后都会变成偏分!为此,他想过出家,但却因杀气太重而寺庙不收,而普通人削发却是不孝,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大儒围攻,但为了生计和武学又不能闭门不出。 所以为了逃避这刘海,沐云岭很多年前就已经砸了镜子…… 看他独身行走的背影,温和一片的茗茶又跑了出来,追上前去道:“抱歉,是我不好。” 而沐云岭停下脚步,忽的将那项链扯下。茗茶见状连忙阻止,而沐云岭出乎意料的却并没有将它扔掉,而是解开后面的铁扣,将那项链挂在了脖颈处,那蓝色的晶石,也被安置正中间的喉结下。 “……” 茗茶呆呆的保持着阻止的手势,无语的看着男人带着晶莹剔透的女士项链进了城。 第11章 先前的那些小山村相比,和沐云岭、茗茶如今所在的朝阳城根本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就算是上方黑云密布,四周怨鬼盘旋,每日还有络绎不绝的商人进出城中。茗茶将用障眼法伪造的身份牒文递给目光有些呆滞守城的官兵,自己则打量着四周。 这属于源头的朝阳城比她料想的情况要好上很多,不知是那方高人居然在城中设了风水局,将怨气镇住,才避免了怨流入人体引起灾祸。抬头看了眼那上方不断盘旋,逐渐加重的黑气,茗茶的表情肃然,城中那化煞之物恐怕也无法持续太久了。 “姑、姑娘,你的牒文……”这守门的官兵面红耳赤的双手将茗茶那伪造的牒文送上,羞涩的不敢抬头看她。茗茶则道了声谢,便接过其实是手绢的牒文,和沐云岭一起进入这城中。待他们走后,那守门的小兵依然痴痴地看着茗茶离开的方向,而旁边的一群士兵则欣羡的将他围起来。 修仙者皆是人中龙凤,相貌自然不会太差,就算是低阶的修士老迈之后也端是一副仙风道骨。茗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面无表情无视来往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仔细的环视着这城市。 沐云岭见她表情凝重中带着疑惑,也跟着四下打量了一番,道:“如何?”他并不懂得风水,却知道这附近的村落小城皆是怨气流传在人群之中,可这源头去没有丝毫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离在上方,这种情况就算是不懂也知道不会正常。 茗茶卷着自己的袖子,深思了会,道:“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风水城市,为什么会这么多阴煞之气……” 这个朝阳城本身就是一座风水城市,三面环山,面南朝阳且有湖光抱城。纵观地势,前入奔马浩瀚,后如飞鸟展翅,左右巨龙盘卧。而且那湖似是人工打通,应该是拥有不凡能力的风水师知道此地虽背山却不面水,而特地命人开凿的。在那湖被打通之后,水从前往后在到前方会合,形成了玉带环抱的旺财风水局,因此此地虽略偏,但却福禄不断。 她琢磨了会儿,绕着城盘旋了一圈,见没有异常,便暂时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带着沐云岭走入一家旅馆之中。 只是抬头望着这富丽堂皇的酒店,沐云岭却有些怯步,他身上分文没有,进入这里是自取其辱。但见茗茶已经径直到了掌柜的桌前,他也没出声阻止,只是走到茗茶身后,好以遐等着看她没钱出糗。作为一个天生倒霉的人,恐怕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相处时发生的各方面差距,就算是沐云岭有心性成熟,也难免生出些不平衡吧。 茗茶到了那掌柜的柜台,抬手便将一颗硕大的珍珠放到账本上,两只手抓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道:“我没有钱,请问这个可以抵吗?”当那珍珠清脆的落在桌面之后,原本热闹的客栈忽地安静下来,刚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容貌而侧目的人,差点将眼睛瞪出来。 瞪着那恐怕就算是皇族贡品也无法企及的大珍珠,掌柜拍案而起,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将那珍珠捧在手心里,他的手激动的颤抖,围绕着那珍珠看了又看,确定这确是真品之后,才抬眼望向茗茶,又晃眼了一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激动道:“这、这姑娘,这太贵重了啊……” “拿着吧,别的我也没有。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就麻烦掌柜安排两间客房了,对了,先准备些吃的吧。”这已经是她身上最廉价的东西了,其他的首饰物件都是些法宝,给普通人反而会害了他们。这个灵界的珍珠她只是用来打弹球罢了,并没有什么用处。而这掌柜面相不凡,身后定有贵人,就算身怀贵重之物也不会有危险。 掌柜低头看眼手里的大珍珠,老实说还回去他自然也舍不得,连忙将其收入袖中,恭敬道:“那小姐请随我去雅间,我这就为您去准备。”知道这姑娘的身份必然不凡,掌柜亲自起身将他们带入楼上的雅间。 待掌柜和两人的身影从楼下众人的眼中消失之后,安静了很久的客栈才又逐渐热闹起来,一些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茗茶的身份,而有些人则注意到了别的。 “话说你看到那小姑娘身后的男人了不,穿着破衣服,还那副清高的样子。” “看到了,吃饭都是让女人出钱,我看肯定是出来骗女孩的小白脸!” “现在的男人啊,真是不检点,不像我们一样踏踏实实的搬砖,看见富家小姐就贴上去……” 无辜中枪的沐云岭浑身冒冷气的跟在茗茶身后,那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长的不好看的时候被当人贩子,长的好看又变成了小白脸,反正他就没有不碍人眼的时候。瞄了眼掌柜那鼓起来的袖子,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空空的钱袋,嘴唇一抿,面沉如水。 看沐云岭吃过饭后,对着一锅子菜却不能吃的茗茶垂头丧气回了客房。直至深夜客栈打烊,外面能听到更声的时候,茗茶才溜到沐云岭的房间里,两人一起从窗台离开。在这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就比如将此地聚集过来的怨灵引入地狱,就不能在阳光下进行。 “虽然还没找到为什么会聚集那么多煞气的原因,但因此被耽误进入地府的灵魂我先将他们引去投胎,不然迟早会化为厉鬼。”茗茶对沐云岭解释着,将他拉到安全的地方,便自己来到怨灵最多的东北处,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清脆的女声在空荡的街角中回荡,却并不显阴森恐怖,在这附近的打更人此时忽感困倦,神智也模糊起来。沐云岭默默地将茗茶念叨的句子记住,而当女声停下的时候,本来无风的街道却忽然狂风大作,一个个透明的魂魄漂浮在空中,却碍于化煞之物无法进入城镇。就在这时,本来紧闭双目的茗茶却忽然睁开眼睛,她看向东北处,而同时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忽然开了一道鬼门,其中隐隐有清脆的锁链响声,由远及近的传出、。 茗茶表情未变,而沐云岭却绷紧了身子,手中紧握起长枪。 第7节 鬼门逐渐打开,四周鬼魅的哭声更加凄惨,首先出现在两人眼中的,是沾满了鲜血的锁链,随后一黑一白两个消瘦的身影,带着森森鬼气出现在茗茶和沐云岭面前。高帽破衣,黑白无常。黑的口吐长舌,手持锁链镣铐。而白的笑脸盈盈,身上挂着金银元宝。黑衣专抓恶鬼,锁链一甩便有鬼魅的惨叫着被捕走,而白无常则挥挥手,便挨个查看了普通鬼们手中的盖有阎王、城隍、酆都县太的路引,将其烧毁让灵魂回顾地府进入往生。 将此地盘旋的鬼尽数收复之后,黑白无常才面相茗茶的方向,点头道:“劳烦上…道友了,我等没想到此地的煞气会扣住魂魄,多亏您指路,不然怕是用不了几天,便会有厉鬼伤人了。” “举手之劳罢了。”黑白无常并不是修行飞升的修士,他们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在轮回中受苦经历过千般劫难后直接成为天仙。这些地府的工作人员按道理说并不需要对她这么一个修士恭敬,就算他们的战斗力仅仅对阴物有效,也依然是货真价实的仙职人员。茗茶垂下睫毛挡住眼睛,看来她的第一世果然非同一般啊。但是仙人下凡历劫,多是成为凡间天师积攒功德。或为王侯将相,奉天道命改一国气运。这些人可魂魄出鞘,在人间也能继续仙职的工作,但她这打回重修是个什么鬼。 在茗茶思考的时候,那黑无常却看到了站在一边沐云岭,见其板着一副棺材脸,浑身都是森然冷气,当下朝其挥去锁链,牢牢捆住,厉声道:“好个厉鬼,在本无常面前居然还不快点束手就擒。”这念头的鬼真是越来越狂了啊,看到黑白无常不仅不跑,居然还大咧咧的站着! 沐云岭和茗茶皆是一愣,见黑无常这就要拽着沐云岭离开,茗茶赶忙道:“等等黑无常,沐云岭是活人啊,他不是鬼!” 黑无常傻眼,走到沐云岭身边仔细看了看,随即轻哼一声,将锁链解开,道:“长着一副死人脸,还阴森森的……”认错绝对不是他的错,哼。 第12章 被当成死人差点被拘走的沐云岭脸色铁青,显得更没有人气。白无常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拉住伙伴告辞道:“鬼魂已尽数归位,我们也要返回丰都了。” 站在沐云岭身前的茗茶忽地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便蹲下身以簪子剜出一块泥巴,并朝着白无常的背影用力的抛去。而白无常后背一僵,反射性的将脖子上的金银元宝取下,反朝着茗茶扔去。伸手接过那金银串子,茗茶露出得逞的笑容,而白无常在错愕后却露出无奈,只能摇摇头耸拉着肩膀唉声叹气的离去。那头上高帽上写着的一见生财四个字,也似乎黯淡下来。 待黑白无常走后,茗茶把玩了下手上的金银钱串,满意的将其收入空间之中,这下子就暂时不必在为金银发愁了。 “为什么?”站在茗茶身后的沐云岭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是不解。 而茗茶则回过身子,贼兮兮的笑道:“亏你还在凡界长大,居然不知道黑白无常的传说吗?白无常生平看不起胆小之人,可他性子欢脱,又喜欢吓唬人。若是凡人见了白无常,可千万不能逃跑,他会追你到吓死。但你若是不逃走,跟他开玩笑做鬼脸,他便会和你一起玩闹。这时用砖头烂泥的扔出去,他便会将脖子上的金银扔给你。正是因为如此,白无常的帽子上才写着一见生财。”茗茶欢喜的笑笑,得意洋洋将双手背在身后,道:“我原本只是忽然想起这个传说,也没想到居然真能成呢。” 沐云岭恍然,难以想象这些平时他不屑一顾的民间传言居然真的可行。但就他这般的性子,就算是知道黑白无常身上的金银现世可用,恐怕也只会拔枪硬抢吧。想到刚才那个目中无人的黑无常,沐云岭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现在他的实力太低,只能随人摆布,日后他绝对不会忘记今日之辱。 在一片黑暗的街道之中,茗茶并没有看到沐云岭那危险的眼神,待茗茶洗去了更夫的记忆之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这阴森森的东北角。只是在这时,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子却忽然从小巷走出,挡在了两人面前。这人穿着道袍,腰别浮尘,虽面相年轻,却是一头白发。 沐云岭心下一惊,他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人究竟是何时接近。而茗茶表情未变,显然是早就知道有人在这附近。见他自己走出来,只是两只手盘在胸前,道:“嗯?终于出来了啊,被蚊子姑娘们伺候的舒服吗?”这个人从他们进城便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茗茶知道他是道士会察觉到两人的不同而侧目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被跟踪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烦躁,便暗自和蚊子们交流,让它们好生关照一下。 听到蚊子两字,那人的表情有瞬间凝固,在白发下衬的很有仙风道骨的脸上布着点点红色疙瘩,他尴尬抬起手施礼道:“是贫道冒昧了,还望道友见谅。” “没,我知道这城里的情况,是我冲动了才对。”茗茶的温和一面立刻上线,面带愧疚回礼道。 而道士的表情更古怪的打量着茗茶,疑惑这姑娘的气质为何会忽然转变,但见她身披淡淡的功德之气,并没有中邪的样子,便没有多言,而是直入主题道:“我见道友居然有开启鬼门之能,必然不是歹类,这些被盘踞的鬼魂我也尝试驱逐过,但效果甚微。比起道友,在下甚是惭愧啊。”他伸手缕了下胡子,道:“我想,若是道友的话,必定能化了此地的煞气。” “你的意思是,有线索?”茗茶眼睛一亮。 “不瞒道友,贫道确实是找到一处可疑之地,但…却又说不出哪里可疑。”他做出请的姿势,带着茗茶和沐云岭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并在路上解释道:“贫道初来此地的时候,见前方的湖水被碎石打断令玉带环抱的好风水变成了败财的风水局金星背水,也即是反弓水。”在风水学之中,玉带环抱是水绕着房子或城镇一圈,有旺财之能。但是若是前方的水被断绝,那圆或者正方画不成,便会形成一个败财的反弓水凶局。这道士来了这里之后,最初便以为是这反弓水才令此地如此凶险,可是他命人化解了反弓水之后,那怨气却并没有消退,仍是每日俱增。 “肯定不是反弓水啦,那个虽然是凶局,但引不来那么多阴煞怨气的。”茗茶顺着那道士的话道:“那么说,是你在这里做了手脚,让煞气不能进入城中了喽?” “是,我在这城中设了水晶七星阵来化煞,但恐怕撑不了几日了。” 在谈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城中的中心桥边,那道士停了下来,对茗茶道:“道友,我说的便是这里了。” 茗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地正是朝阳城城主府的宅邸,但已经被废弃了很久,门上已经有些蛛网。那道士带着两人上前,道:“当年的此地的城主是买官上位,竟做些鱼肉乡里的事情,到他晚年之时,因惧怕冤魂复仇,便在门前面立了两巨石狮镇邪。但即使有狮子庇护,他还是因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而死。但奇异的是,之后他的子子孙孙也莫名其妙不长命。因此新官觉得此地不吉利,便将城主府挪到城后,将这里废弃下来。” 茗茶走了过去,并没有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走到那门口的石狮身边,细细打量着。 这城主府已然破旧,可石狮子经历过日日夜夜的风水雨打却依然坚守在门前,只是或许是最近有谁家举办喜事,用红纸封了狮子的脸,怕惊扰了新娘。 有喜事就用红纸贴狮脸的习俗并不少见,茗茶没有多做停留,便绕过它走到城主府门前,一把推开大门走进去,那道士也跟着她走进去,道:“我也进去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茗茶闻言颔首,她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可心理却就是有一种古怪感。 沐云岭手握着长枪,跟随茗茶和道士走了进去,只是他刚刚迈进大门,那本来就破旧的门便啪啦一声断裂开来,直直的砸向他的面门。沐云岭眯起眼睛,提枪上前,初次使用灵气灌注入枪中,将那大门打成两段。只是饶是躲过了被糊脸的悲剧,但沐云岭却也落了一身灰泥脏污。 看着满身的灰尘蛛网,沐云岭抬手将落在脑袋上的大蜘蛛扔掉,嫌弃的抖了抖衣服。对此,茗茶已经习以为常,但那道士却惊奇道:“这、贫道来了数回都平安无事……” “……”呵呵,你不能和幸运e比的嘛。 沐云岭也习惯了自己的霉运,拿起枪进入院子。但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被红纸蒙住眼睛的石狮子却忽然颤动几下,当他进入院子的时候,两头狮子的虚影从石头里面窜出,一起咆哮着朝沐云岭的身子咬去,而措不及防的沐云岭,退后躲过了其中一只狮子的攻击,却被另一头的利齿穿透了肩膀,血顿时铺了一地。 “这、这是为何?!辟邪的石狮子居然会攻击人类?!”道士惊讶道。 倒霉鬼被镇邪狮当成邪物了呗!这位可是连黑白无常都看错的人物啊! 茗茶没时间和他解释,伸手拽住自己的脸皮揪出功德团子,两只手团吧团吧直接朝着狮子砸去。 金灿灿的功德团子留着两条长长的泪噗通一声砸在了那咬住沐云岭不放的狮子身上,功德金光的光芒瞬息驱散了镇邪狮的杀气,那石狮子畏惧甩开沐云岭,转为在门前怒视着侵入府邸的敌人。就算是这个家已经荒废很久,家主的后人也抛弃它们独自离开,但石狮子依然尽职尽责的守卫在这里。 第13章 “沐云岭,你没事吧!”在那石狮退去之后,茗茶和那道士立刻上前,但刚刚接近,对方的长枪便杀气腾腾的指了过去。 此时沐云岭身上血红一片,那洗的发白的布料已经变了颜色,正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红色的血珠一滴接着一滴的垂落在地上,而他的那只手臂,也无力的垂落下来。两人被沐云岭的长枪挡住了去路,无法接近他,茗茶询问的看向沐云岭的双目,却被那其中的杀气吓了一跳。连那功德团子,也蹦蹦跳跳的带着泪花奔到茗茶身边,小爪子颤颤巍巍的抱住她的脚踝,显然是受了惊吓。 平时的沐云岭也经常是杀气外漏,可这时那杀气仿佛都抿入了眼中,让瞳孔都染了些暗红,仅仅是一眼,便是茗茶这般修为的修士,也感觉毛骨悚然。那道士更是大惊失色的退后两步,自言自语的道:“如此杀气,这究竟是造了多少杀业啊。怕是那守城报国的将军,也远远不及。”这道士也算是有点修为,能看出沐云岭杀业的深重,却不知他是足足累积一千世的罪业。 在两边僵持之时,沐云岭那长枪却忽然转动了方向,因为一条手臂肩膀被穿透,他只是一手持枪,双目眯起眼中的红光更胜,利用回身的力道,用力的往空无一物的前方刺去。而同时自从那前面的石狮的地下,也忽的飞出数十道身影,而那最快的一只,刚靠近便被沐云岭的长枪穿了个透心凉。 那东西凄惨的哀叫一声,其他黑影的速度也停了下来,此时这些速度过快根本看不清长相的东西,才算是在三人面前显了真形。只见那长枪之上,有一只厉鬼胸口被穿,正凄惨挣扎。那鬼是个女性,死相颇为凄惨,身上满是鞭痕,看来在活着的时候不得好死,才会化为厉鬼伤人。而其他几十只厉鬼也同样如此,有些甚至是躯体不全,看来都是一群非正常死亡的冤死鬼。 但这并不是让茗茶吃惊的,她最震惊的而是这些厉鬼,全都是从镇邪石狮的身下脱出,本来应该是镇宅辟邪的石狮,却育养起了厉鬼,怪不得这个城市会吸引煞气,分明是这不知多少年的厉鬼产生的怨在召来这世间的煞气。 在这片刻之间,沐云岭已经重新提起长枪主动杀去,那厉鬼们同样朝他袭来,鬼影们舞动起来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幻影,但沐云岭却仿佛能提前预知一般,每一枪都能刺中恶鬼,只是他们的速度太快,几息下来,沐云岭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他却越加兴奋,随着伤重,他身上的戾气也更重,那张冰冷的脸上却在鬼魅的围攻中露出浅笑,随后他周身的灵气被灌入双臂之中,长枪一扫,那些狰狞咆哮的厉鬼,尽数被击中,灵魂被打成碎片,若无援救,怕是很快便会魂飞魄散! 而这时,远处却忽然传来两声尖叫,几人闻声看去,便见那门外有个路过的醉酒书生恐惧的跌在地上,指着沐云岭喊道:“鬼啊!”这人的到来,也正好解救了已经变成碎片的厉鬼魂魄,避免了他们魂飞魄散的下场。茗茶提着的心刚放下来,就看到侧对着她的沐云岭却忽然扬起嘴角,舔了下嘴角的血丝,接着踩着那厉鬼的亡魂,浑身杀意的朝那无辜的书生杀去。 “啊啊啊——!!” 那书生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退去,但听到书生的惨叫声,沐云岭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清晰起来。 “沐云岭!快停手啊!” “道友不要滥杀无辜啊!” 没有战斗力的功德仙和道士在后面急急忙忙的喊着,而沐云岭完全不为所动,手中的长枪迅猛的刺向书生的胸膛。 第8节 身后的茗茶跺跺脚,先是让拽出一只大号的功德团子拦住两只石狮,随后伸手脱下靴子,拼尽全力的往前砸去。 接着只听到啪的一声,鞋底打在了沐云岭的脑瓜上,原本杀红了眼失去理智的男人猛地一震,双手一紧将长枪停下来,往下一看,便见小巧的鞋子滚了两圈停在他的身下。一只功德团子圆滚滚的从鞋子上跌落下来,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沐云岭,随后抱紧茗茶的鞋子,闭着眼睛滚回茗茶身边,嗷的一声和另一只一起抱住主人的大腿死活不在下去。 那冲天的杀气刹那消弭,沐云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脸上只剩下怒气,对走过来的茗茶道:“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干嘛要滥杀无辜啊!”茗茶穿好鞋子走过去,指着那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的书生道。那劫后余生的书生连忙爬起来,抬头刚看到救命恩人,双眼便发直起来。而沐云岭的表情有了一丝茫然,他回头看了看那一地的残魂,恍惚道:“…是我做的?” “对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走火入魔了吗?” 茗茶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腕,而沐云岭下意识的往后收手,从未和女子这般接触过的他下意识的抗拒,而茗茶却皱了下眉头,一只手干脆将他的手臂抱住,另一只手则放在脉搏上,感受七经八脉的运行。沐云岭整个人像木棍般僵住,他的手被少女的手搂着,表现的相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茗茶没有注意到沐云岭的反应,将灵气探入他的身体,却见里面灵气汹涌,似有筑基的迹象,但静脉的灵气却平稳的运行着,并不见有丝毫入魔的迹象。 茗茶收回手,脸上的疑惑显而易见。那道士见小姑娘陷入迷茫,见多识广的他自然能看出,这少年根本不是入魔,而是本性凶残罢了。只是想到刚才沐云岭那杀人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开口说出真相。 沐云岭低头看着自己那条空下来的手臂,下意识的将目光在茗茶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他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目光带着若有所思。 这是他第一次,见血之后没有杀光身边的所有人就停了下来。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沐云岭心里没有愧疚,只有疑惑。没想到疯狂起来的他,居然连鬼魂都能斩杀。沐云岭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有些丧心病狂的快慰。 就在沐云岭沉醉在杀人的快慰中时,茗茶又是一脑瓜抽下来打断了他那条奔往变态的小道,沐云岭来不及发怒,便被拽着朝城主府跑去。往后一看,就见两头狮子摆脱了功德团子,已经趋于疯狂的朝四人袭来,被红纸蒙住的脸只能靠气味辨别方向,那喷张的鼻孔和嘴巴吐出来的气,就让几人有种被火灼烧的错觉。 沐云岭提起长枪,挣脱了下茗茶拽住他手腕手,想要上前迎战石狮。而茗茶却更加抓紧了他的手臂,道:“不要闹,石狮是不会进入主家的,到里面我们就安全了!” “我沐云岭岂会不战而逃!” 丢下说完这句话,沐云岭便要逞强上前,而茗茶刚上了大门的台阶,就差点被他扯了下去。 脑袋上的青筋蹦了蹦,茗茶反手勾住他的肩膀,以左腿为轴,上半身向前弯曲,直接一个过肩摔将沐云岭呈倒栽葱的姿势扔到大门里面,而自己也紧跟着跳入房内。 后面紧追不舍的狮子来不及停住,砰的一声,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后又被震飞出去。 第14章 两只狮子狼狈的摔在地上,那石狮上也裂开了几道缝隙。茗茶拍拍裙子对着大门鞠了一躬,和那道士一起上前施礼道:“谢门神相互。”两人说完,门上既金光一闪,两个人影便又没入大门之中,而门口的结界也像是从未出现过那般消失不见。可饶是这样,两头狮子仍只能发出威吓的呼声,却不敢上前,他们知道,供奉了门神的宅院,会永远受到庇护。 茗茶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门外那虎视眈眈的狮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胸口叹息道:“还好大家都没事……”刚说完,便感觉一阵杀气袭来,茗茶顺势望去,就见沐云岭正冷冰冰的望着她,而额头上豁然是一块鼓起来的大包,显然是拜刚才的过肩摔所赐。茗茶的肩膀一抖,伸手捂住嘴巴道:“哎呀!抱歉!”只是这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只是走到沐云岭身边,伸手就想将他身上的伤复原。可是茗茶刚抬起手,一双大手便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地将其拨开。 茗茶询问的望向沐云岭,而后者的视线却锁定在那盯着茗茶满脸痴呆的书生身上,且并不友好。茗茶了然的点点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令人垂涎的能力的话,确实会给现在的他们带来很多的麻烦。 凭她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功德仙,和仅仅是初叩仙门的练气期,遇到个稍微强的人,都只会被随意摆布。伸手揪住了沐云岭的一点点边角,茗茶小声的附耳上去,道:“谢谢。”听到这声感谢,沐云岭只是对茗茶投来个古怪的眼神,便径直走进了院内。这个人并非是考虑到什么,只是单纯的对身边的一切有占有欲罢了。 和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走神的两个人不同,知道危险的道士却快步进入了院子里面,一个个的推开屋门,但门内却感觉不到任何怨气。道士古怪的念叨两句,回头对茗茶喊道:“道友,你快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总觉得怪异。”但是他道行太浅,看不出什么。 茗茶跟在沐云岭身后走进了院子,和道士不同,她并没有一进来便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屋里面。而是在这院子里看了看,便直接走到正堂门前的两只小石狮面前,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在客厅门前放狮…咦?”茗茶的声音戛然而止,那道士连忙走了过来,围了狮子转了两圈道:“这狮子…长的有些奇怪啊。” 茗茶颔首,头挪到两只小狮子的后面,惊讶道:“原来是这样!” “哪样?”道士连忙问道。 “你看这两只,和我们在我们看到的两只是不是一摸一样的?” “是啊,只是外面的是被蒙住眼睛的。”道士笃定的点点头,这地方他已经来回很多次了。 “就是这样啊。”茗茶伸手摸摸两只小狮子的头,对沐云岭道:“沐公子,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两个小家伙带到外面呢?” “没有。” 沐云岭说完,茗茶便失望的耸拉下脑袋,可是接下来,沐云岭却忽然提起长枪,身上的灵气全部凝聚与单臂,蓦然抬手将枪杆置于掌中,往前跨步做了个横扫千军的动作。沐云岭那独特的灵气通过长枪爆发出来,四周所指之处的灵气蓦然被吞吃了一半,同时那片老旧的屋舍发出刺耳的砰声,连带着有门神庇佑的大门,一起土崩瓦解! 虽然没有办法将两只石狮子带出去,但沐云岭却有办法让大小狮子见面,用如此粗暴的方法。 道士书生和妹子都惊呆了,看到那没有了挡头之后扑过来的狮子之后一起尖叫着躲到后面去。而沐云岭手持着长枪屹然不动,反而目露兴奋道:“来了!”那带着凶恶煞气的狮子一左一右的向沐云岭扑来,但不同于上次毫无反手之力的是,虽然仅仅只有一条手臂能自由活动,沐云岭却在最初的失手之后越战越勇,甚至是逐渐陷入疯狂之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再次染上一丝暗红,整个破碎的院子被火热的煞气与冰冷的杀气填满。 茗茶将功德团子交到道士和书生手上,交代道:“你们俩在这里等我,这个功德团子可以保护你们!” 那道士见茗茶一个人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两只手抱紧功德团子喊道:“道友小心啊!”说完,他转头要喊那书生一起逃走,但此时书生的脸上却多了两朵红云,抱着功德团子,自言自语道:“莫非,那小姐是对学生芳心暗许了吗?”话本小说之中,皆这般剧情啊。 他正当荡漾着,忽然一块石头的碎片杀气腾腾的朝脸袭来,道士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拉开,才避免了他这破相之灾。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那书生却没有半点悔过的意思,摸摸自己的脸,就又抱着一脸想吐的功德团子道:“这般幸运,一定是小姐护我。” 放屁!是道爷护你! 道士虎着脸连忙将书生带到屋里面躲起来,这才小心的看向战斗中的沐云岭,见他正全神贯注的战斗着,就仿佛刚才那不小心打过来的石块,真的只是意外罢了。 小心的避开沐云岭和两只石狮战斗的范围,茗茶头上顶着功德团子,一路往外冲去。而和沐云岭缠斗的狮子闻到茗茶的气味,立刻有一只转头朝她奔去,剩下的那一只则留下来继续缠住沐云岭。身后的热度难以忽略,茗茶不敢往后回头,只能心急如焚的加快速度往前冲刺。 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石狮,她将头上的团子用力的往后扔去,随后则跳跃起来,用力的扯掉石狮上包裹的红纸。那功德团子直接糊了石狮一脸,用身体为茗茶争取了一点时间,而茗茶在撕掉一张红纸后立刻像另一边跑去,伸手将另外一张红纸也撕了下去。 那大红色的纸被扯成两半,飘飘摇摇的落在地上。同时那面目狰狞的狮子,也停下了动作。覆面的红纸从石狮魂体的脸上自燃毁去,那炽热骇人的凶煞之气也被天罡正气取代。那被安置在正堂前的两只小狮子眨了眨眼睛,神魂从石头上分离出来,蹦蹦跳跳的向大狮子奔去。 这下子,那道士才算明了了一切,道:“是那个混账把貔貅的外形雕成了狮子!” 虽然狮子和貔貅一样能镇煞气,但作为龙子的貔貅甚为孤傲。石狮用红纸盖脸是怕他们惊吓新娘,但貔貅不屑做那低劣之事。而且身为龙子,貔貅的镇的皆是凶恶之邪,一旦盖住他们的脸,那貔貅便是非不分,手下的厉鬼也跟着作孽! “是貔貅?”沐云岭将长枪收起,疑惑的看着那更像是狮子的东西。 “对,是貔貅。虽然不明显,但他有翅膀和龙角……”道士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而茗茶则抱起功德团子走到沐云岭身边,指着一家团聚的貔貅们,言简意赅道:“看,一家都没菊花,是貔貅妥妥的。” 貔貅一家:“……” 第15章 从这座房子盖好开始就没有相聚过的貔貅们在一起慰藉思念,茗茶将贴在两只大貔貅脸上的红纸撕了个一干二净后放火烧掉,浑身是血的沐云岭点了下肩膀的穴位,止住流血不止的伤口。而道士则拽着满脸痴呆的书生走出来,见沐云岭那一身血衣的样子十分骇人,好意道:“煞气已化,沐道友不如先随我到城主府上处理下伤势。” “不必。”在道士靠近时,沐云岭将他拦在距离自己五步开外的地方,眼带戒备。除了当年教导他习武的老师,还没有任何人能近他的身,而茗茶算是特例,在他对这姑娘升起半点恶念之前,便会”碰巧”发生一些意外阻止他动手。而在没有正式进入仙门之前,茗茶是他所见的人中唯一而且无害的修士,尚有利用价值,哪怕他不耐烦,也不会甩开她。 道士本来也不想和沐云岭有过多牵扯,见他推迟,便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书生走到门外,解了原本他放外面抵挡煞气侵入城市的化煞之阵。那书生之前差点被沐云岭杀掉,现在也很是惧他,故经过的时候也是整个人缩在道士身后。虽然他在努力降低存在感,但原本在调息的沐云岭却在他走过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那双深黑色的眸子,似乎色彩变得更浓重了一些。 第9节 那书生心中的胆怯更重,但见茗茶在一边看着,便强行打起作为圣人子弟的勇气,满脸清高的对身为一介草莽的武夫沐云岭道:“圣人曰,君子动……” “就是在这里!” “把他们围起来!” 凌乱的喊声打断书生满嘴的之乎者也,他吓了一跳,又缩回了道士身后。原来这边的打斗声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已经将附近的村民惊醒,此时得到消息的新任城主已经带着士兵将几人围了起来。看到原本威武的旧城主府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些差役和城主都大吃一惊,几个士兵连忙守在城主身边,对那站在最中间,满身血气的沐云岭喊道:“何方贼子,居然跑到朝阳城作乱!城主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明亮的刃身映着火把的刀光,被一群武器指着的沐云岭的身上反射出点点光波。他冷哼一声,转动了下手心的长枪,视线落在那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城主身上,只要他们轻举妄动,他下一秒就能将那城主擒获。茗茶将功德团长收起来,小跑到沐云岭身边,害怕他冲动之下又做出傻事。 还好,那城主并不是鲁莽之人,他先是戒备的看了眼沐云岭,随后又打量了下四周,这才看到那站在树旁被挡住四只貔貅。这是什么?!城主瞪大眼睛,又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见那四只神兽依然活生生的立在旁边,顿时退后一步惊恐的喊道:“这…这是!石狮显灵了啊!” 被城主那么一吆喝,那群士兵也这才注意到了旁边那活生生的石狮,原本整齐的队列立刻松散起来,秉着对神佛之物的敬畏,甚至还有不少人跪地膜拜,外面还有跑过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惊慌的跪地,顿时一片虔诚的祈祷声响起。这时候,那道士忽然站了起来,挡在沐云岭和茗茶的面前,道:“惊扰城主和附近乡亲了,是贫道的不对。” 那城主看到道士,脸上带了释然,连忙挥手命士兵们退下,亲自作揖行礼道:“原来是国师门生,弍子道长。” 儿子道长?沐云岭和茗茶齐刷刷的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那道士,被称之为弍子的道士表情一变,顿时明白两人在想什么,立刻解释道:“是弍,意为游戈。” 茗茶的表情没变,而文盲沐云岭则面露疑惑,这小哥从未上过私塾,自然识不得几个大字。而那书生却是听过弍子道长的大名的,蓦地一改之前宛如透明人般的低调,蹦出来激动道:“您、您居然是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弍子道长,小生这厢有礼了!” 看到那书生的这般敬重的样子,弍子算是有了点平衡,伸手屡了屡道袍道:“相逢是缘,不必多礼。”他没有多搭理这书生,只是对城主道:“今晚是我等在此做法,城主不用惊慌,日后…这旧宅便可以随意安置了。记得将这四头貔貅挪到城外,他自会庇佑你等财源滚滚,切记!不要在以红纸蒙其面!” 那城主被他慎重的语气弄得一阵,连忙点头道:“是、是……” “那之后的事就烦劳各位了,贫道等先行离去。” “有劳道长。”这个国家的国师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全力,可直达天听之人,城主自然不敢怠慢,弯下身子恭送几人离去。 能不动武力的平安离开是再好不过的,茗茶伸手抓住沐云岭的手臂,直接拽着他离开。沐云岭挣扎了下,但眼神的余光注意到那书生羡慕的目光后,又僵着身子任由她拽着。因为茗茶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道士,所以她和沐云岭并没有回去客栈,而是跟着道士去了城主安排他下榻的房间。 那书生跟到别馆,便被道士阻拦下来,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像这种普通人是没资格涉及的。那书生却没有自知之明,待茗茶和沐云岭上了楼之后,也在下面不断徘徊,直到负责国师弟子安全的士兵不耐烦的将他轰走,才一边说着莫欺少年穷愤恨的离开。 在阁楼上,望着那书生离开的背影,沐云岭的手按住了枪刃,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去解决他。” 坐在桌子上等待道士沐浴更衣归来的茗茶闻言连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道:“你别冲动啊,不要随便伤人。”她看向那书生,此时他正一边跑一边指责士兵狗眼看人低,茗茶有些无奈道:“他就算是看到我用法术,也没关系。功德团子那般只能做护身符的东西,平常的天师也可以凝聚出来。”她元婴功德修士的治愈能力,才是不能被看到的,为此,到现在她都没办法替沐云岭处理伤口。 只是茗茶和沐云岭却不知道,这书生回去之后连考三次没中,在家写了天女配一书。里面的内容是,倾城绝代的仙女救了被妖怪追杀的书生,爱上了他的孝顺淳朴怀才不遇,带着金屋银屋财宝无数克服了嫌贫爱富的道士的阻挠嫁给了他,从此两个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第16章 放茗茶和沐云岭两个独自在客房,弍子道长便一个人跑去沐浴更衣,他是国师的弟子,因为天资好而被师父极为看重,从小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怕是像如今这般出门历练,也是众星捧月一路亮红灯。被惯出一身娇病的他自然受不了身上这露水汗水凝在身上的感觉,也顾不得失礼,便急匆匆让人安排了沐浴,顺便也有交代下去让人为沐云岭包扎。只是他不晓得的是,他安排下去的几位德高望重的神医却在来的路上一起拉了肚子,而城里其他的医馆也多是歇业回乡或远门出诊,以至于倒霉鬼的伤迟迟没有被处理过。 没有办好弍子道长吩咐下的事情,这座府邸的总管诚惶诚恐的走到沐云岭面前致歉,沐云岭只是挑了挑眉,便闭口不语。而茗茶则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给满脸为难的总管要了包扎用的纱布。安排人送上新的衣服和药物纱布后,总管见茗茶毕竟是位姑娘,不好看男人的身体,便自告奋勇道:“在下早年也曾随军打仗,会些处理这伤口的手段,不如就由我来为少侠处理伤势吧。” 茗茶为难的看了眼沐云岭,见他面沉如水的闭目养神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对那总管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这位朋友不喜外人接触,所以我来就成了。” 由于地球的轨迹完全被改变,这凡界是圣人开辟,虽此国的风格类似种花家的古时,但却没有太多针对女性的糟糠,人虽也有些保守,但并不极端,而且是针对两性的。是以,听到茗茶这样说,那管家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告退了出去。 待门重新关上,茗茶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回头去拿那绷带,只是此时功德团子们却玩成了一圈,还一人拿着一边让第三只跳绳,还好并没有离开托盘到桌面上。茗茶赶忙从团子们手里抽过被团得乱七八糟的绷条,没了玩具的团子们蹦蹦跳跳的在桌面上示威游行,茗茶安抚了下,拿起托盘走到沐云岭身边,将他依然坐着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便红着脸小声喊了喊他的名字。想到待会儿就要给男生包扎伤口,茗茶羞得两颊通红,见沐云岭不理会她,又小声道:“沐公子,那个、你起来下,我、我我处理下你的伤……” 沐云岭睁开眼睛,看了茗茶一眼,又闭上眼睛。 茗茶忐忑的等了一会儿,脸上的羞涩温和逐渐被不耐烦取代,随后她将手中的绷带扔在一边,走到沐云岭身边坐下道:“爱包不包!”不过她这时不时出现的记忆上的毛病真是头疼啊,有时候前世的记忆忽然模糊起来,或者像看了本小说版,而有时候却还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的景开颜。这种状况,恐怕要维持到自己回到同原界了。不过要突破这个结界,怕是要等到大乘期了,但是她从小到大的修行之路都是在别人的引导下进行的,现在她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进阶下去。 茗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桌面,那无忧无虑的功德团子们又玩起了那些绷带,还缠在身上像是穿着小纱裙般跳动。 这边正沉默着,那道士才慢悠悠的带着一身洗完澡后的热气走了出来,重新换了衣服整理了道髻的他,看起来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见两人正发呆,他走过去两手作揖道:“这次还多亏两位道友相助了,不然贫道也难完成师命。”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为了修行。”这次她的功德也有涨一些,算是互惠。见弍子道士手拿着被拆开的信封,茗茶转为问道:“得到结果了吗?”她记得刚才那道士有吩咐人去查了貔貅像狮子的事情。举凡是能雕篆这种有灵体化身的辟邪物的,都不会是泛泛之辈,那种显而易见的错误绝对不会是无意间犯的。 “确实如此。”弍子道长走过去做到沐云岭身边,却感觉周身发冷,但茗茶却是毫无异常感觉的坐在他身边。疑惑一闪而过,他挪了个地方,坐到对面的方向,才继续道:“雕刻这貔貅的人,是曾经烜赫一时安息先生,此人性孤傲高洁,并不愿意为当初那位鱼肉百姓的城主请狮子辟邪,却不想那城主却抓了他妻儿威胁。安息先生无可奈何,只能给那城主请了这貔貅,但这貔貅和狮子不同,如以请石狮礼待他,必会生怨。而那安息先生最狠之处,却是又请了两头幼貔貅,一家神兽常年无法团聚,父母思子,子思父母,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这辟邪招财之物,便会变成生怨散财。果不其然,在安息先生带着妻儿归隐之后,这城主便被枉死的厉鬼生食了魂魄,而他的子孙也欠下巨额债务并得罪高官,只能连夜潜逃。” 茗茶恍然:“报应啊。” “哈哈哈,是啊。”弍子道长笑道,喝了口茶,又问道:“这次多亏两位道友,若道友有什么难处,贫道必将竭尽所能。”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像是这两人般的奇人异士。若不是有事相托的话,必定不会愿意和他来这里扯上什么关系。 “确实是有些事情想问道长。”茗茶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道长见多识广,你可知道仙门何在?” 没想到她会问的是这个,弍子面带诧异,道:“原来两位是修行之人啊。”他奇怪的看向茗茶,目光中带着探究。道士和修士是完全不同的,修士的法力是凭自己本身所修,而道士多是借助漫天神佛的法力,但修士必定要自身成长才能证道,因此从来没有修士能使用道术。但是先前这姑娘念的咒,分明属于道家啊! “有难处吗?”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茗茶问道。 “不,并不是如此……”弍子道长定了定神,道:“这仙门五年会来我国选一次有灵根的孩童,但这五年之期刚过了两年而已,你们怕是要等上三年。” “啊?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茗茶失落道。 “有是有,这皇家有个传送法阵,能直接到达仙山脚下,但得有皇帝亲准才能使用。本来以我师国师之尊,确实是能说服皇帝,可……”弍子道长的面上浮现出为难,和愤恨,道:“可如今女帝不知何故昏迷不醒,这朝廷如今已落入宦官之手!” 第17章 说到乱政的太监,茗茶并不陌生,在她前世还是景开颜的时候,当时正流行着一股子武侠风,而电视剧电影的终极大反派,很多都是祸乱朝政也不知为何拥有绝世武功的太监。主角大多背负着满门被屠的血仇,在从来都不斩草除根的敌人的纵容下升级完毕,带着老婆、老婆他爹等一群人组团杀怪,最后死一个同伴悲愤满血后打赢boss最后隐居。 而那些太监多是娘娘腔又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明明眼巴巴的瞅着皇位但就算已经权倾天下还是迟迟不去篡位,给了名存实亡的皇帝们满级重练的时间。总之就是空有绝世武功和完全没表现出来过的滔天权势,优柔寡断倒霉鬼。只可惜的是,茗茶挂的比较早,错过了厂花洗屏的时间,是以她的脑袋里面出现的都是甩着兰花指满脸褶子的老太监。 但这毕竟不是电视剧,茗茶也不能随便凭印象乱下决定,她两只手托着下巴,看向身边的沐云岭道:“怎么样,现在朝廷都这个样子了,我们还要去吗?不然绕远路去别的国家,或者是等上三年。”但茗茶本人却绝对不会和沐云岭在一起熬时间,她就算是绕远路也会去别的国家,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同原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之前像闷葫芦般一直闭口不语的沐云岭忽然睁开眼睛,他没有去看茗茶,只是平静的目视着前方道:“去京城。” “可是女帝现在昏迷不醒,就算是去,也拿不到手谕。再说了,有那太监把持这后宫,我们恐怕连靠近都靠近不了。”他可不相信那种狼子野心的阉狗,会那么好心的让人治好皇帝陛下。 沐云岭转头看向他,冷冰冰的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我原本就打算去京城。” 弍子道士茫然的看向茗茶,而茗茶放下手掌放在膝盖上,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啊,原本我们的计划中也没有道长您的帮助,早就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了,总之无论如何,先去试试看吧。”她转头望向沐云岭,这家伙的浑身冷嗖嗖的,显然没有打什么好主意,连忙提醒道:“你就算是打算修逆天道,也不要以为可以肆意妄为啊,造的业越多,进阶就越困难。” 沐云岭眼神一闪,便又闭上眼睛继续保持沉默。 弍子道长见两人去意已决,也不在继续劝说,便道:“那贫道今晚先修书一封给家师述说原委,或许还有转机。” 第10节 茗茶站起身,对倒是鞠了一躬,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不敢当不敢当,贫道先行告退了。”倒是退后两步避开茗茶的大礼,弍子道士挪到门边,对着沐云岭虚一拱手,见他没有回应,便摇摇头离开了屋子。 见道士离开,茗茶舒展了下身体,见沐云岭身上的伤口和衣服干在一起,而他似是不觉疼一般依然端坐在正中,便向着大门走了两步,故意回头道:“沐云岭,我走了哦。” 只是茗茶却没有等来沐云岭的回应,他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茗茶哼了哼,继续靠门走了两步,再次回头道:“喂,我真的走了哦!” 然而沐云岭却依然闭口不语,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茗茶赌气的走到门口,猛的拉开屋门,动作却僵在原地。她的表情很是纠结郁闷,又小心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不怕疼不会死,还是已经失血过度晕过去了呢?刚才在道士面前,没准是强撑着呢?或者是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茗茶的脑袋里在飞快的为沐云岭解释着,在门边纠结了很久,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将大门关上,垂头丧气的走到沐云岭身边,见他呼吸平稳的像是睡着了一般,便嘟起嘴巴,伸手拿起那被几只功德团子当跳绳玩的绷带。也不管他听到听不到,茗茶直接带着衣服,将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他身上,见那深红色的血液将雪白的绷带染成一片绯色后,交代道:“起码最近这三天,这个绷带不要摘下来,不然那道士肯定会起疑的,你也不想惹来麻烦缠身吧。” 她一边说着的一边将绷带打了个死结,伸手按了下沐云岭的肩膀,一团团淡金色的光芒将他的上半身整个包裹住,那绷带下面狰狞的伤口,被贯穿的血洞也在一点点的收拢,最后回归成完好无损的皮肤。但是失去的血液却已经无法回来,沐云岭的脸色依然苍白,这就要慢慢恢复了。就算是修到元婴期的修士,要修复伤口也并非是无中生有的再生,而是取沐云岭身上的其他东西来替代,经过这治疗之后,他大概会瞬间瘦下来几斤。 治疗完毕之后,茗茶收回手,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而沐云岭和刚才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是连睁眼都没有。茗茶心里更加郁闷,小声嘀咕道:“好心没好报,就该让你多痛一痛!”说完,她背过身重重的踏着步子离开,却没有发现身后的沐云岭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还有浅浅的笑意。 在茗茶伸手打开门的同时,沐云岭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治疗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茗茶顿时提起气来,可却忽然又明白了什么,满脑子的怒火又瞬间消弭。是啊,作为功德仙,为人祛病治伤本就是她应该做的事,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和沐云岭赌气啊。想通了这点,茗茶豁然开朗,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关上门离开。 在这时候,一个老妇人忽然走到茗茶的身边,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这妇人其实是府上护卫的母亲,为了补贴家用才跑来帮佣,虽年纪不大,但双眼却已花,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情。 茗茶终究不是大夫,并看不出这中年妇人的异常,只是想到失血过多的沐云岭,交代道:“煮点红枣汤这种补血的,给里面的人送去吧,麻烦你了。” 那老妇人露出我懂得表情,弓了弓身子,便匆匆往厨房走去。 待茗茶回去客栈休息之后,调息完毕的沐云岭正欲起身,却见大门忽然被打开,老妇人端着装着红枣汤的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道:“这是刚才那位小姐吩咐给您的,补血的汤,您啊趁热喝。” 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沐云岭也不会推迟,直接拿过汤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将空碗还给老妇人之后,只见这老太的微笑更甚,将手里的一团东西塞给沐云岭,道:“我闻着这血味可重啊,以后可得小心点啊,这个是我刚给府上的人缝的,还没用过。”说完,老婆婆拿着托盘和空碗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还因为老花眼差点碰了脑袋。 沐云岭疑惑的摊开手,将那老太塞给他的东西拎起来,而那薄薄的东西,赫然是一条崭新的……月经带。 第18章 看着这张布料不错,绣花精致的奇怪东西,沐云岭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他琢磨了下,虽然不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但看这绣工或许是可换钱之物,便叠了起来收入怀中。此刻他已经调息完毕,将方才被战斗引出的澎湃杀意尽数收敛起来,只是天色也已经到了正午。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他并没有感到疲惫,可也不愿意在那刚刚结识的国师府邸久留,便打开门悄然飞身出了庭院。而茗茶这个时候,已经独自回了客栈里补眠,就算是修士并不觉得多疲惫,但茗茶那999世的习惯,却让她潜意识的觉得要去休息。 次日清晨,当雄鸡鸣叫了第三声之后,茗茶才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起来。而沐云岭则早早的晨练完毕,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用小布擦拭着长枪。考虑到沐云岭如今修为低下,受了重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茗茶洗涮完毕后,便亲自去了厨房指挥厨娘做了一碗加了滴灵泉的早饭,来为他补充元气。见厨娘们已经将汤粥架上锅子,茗茶便满意的走出了厨房。只是当她前脚出去的时候,后脚便有个胖嘟嘟的小孩跑了进来。顺着那经过灵泉滋养后米粥散发的香气,小家伙将胖乎乎的收伸向汤锅…… “小胖,不能偷吃!那是给客人的东西!”这个时候,正忙着给其他客人做菜的厨娘回过头来,就看到掌柜的儿子正想偷吃,连忙喝止道。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吃就不吃!”小胖子哼了声,假装赌气的往门外走。但刚走了两步,他便半途停了下来,趁着那厨娘再次集中精力炒菜的空档,随手拿起一罐子盐整瓶倒入那炖的香喷喷的粥里,亲眼看到那盐融入粥里,才得意的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厨房,而又在一会儿后,这锅粥被小二哥端走送去到沐云岭的房间。 茗茶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她刚离开厨房,便看到早就等在客栈楼下的弍子道士,而前面那个接待茗茶的掌柜正恭恭敬敬的守在他一边,原本热闹的大厅也因这国师弟子的带来而寂静起来。见到茗茶出现,道士起身朝她施了个礼,笑道:“道友,贫道等候多时了。”他这话一出,在他身边恭敬站着的掌柜立刻瞪大眼睛看向茗茶,居然让国师的弟子如此客气,这位出手大方的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茗茶客气的回了礼,才问道:“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那两只石貔貅又出问题了,那你等等,我去喊沐云岭。” “不是不是,只是贫道不知道友们何时出发,所以才再次等候。”弍子道士连忙解释着,他背上还带着行李,显然是想和茗茶一起前往京城。 “原来是这样啊,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也没打算留在这里,等会儿就出发,道长吃过早饭了吗?”茗茶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道士一起上了二楼。 “不劳道友费心,贫道虽法术低微,但已辟谷。”弍子道长笑道,道士修行并不像修士那般,他们辟谷也并非是完全不吃东西,不过是隔几日吃些素斋罢了。虽是国师弟子,但也因此被要求的更加严苛,弍子道长在很小的时候,便被要求控制口腹之欲了。 茗茶其实挺不能理解道士们的想法的,和自己这个苦逼的功德仙不同,他们就算吃东西也不会影响太多。这样想吃的不能吃,能吃的就又控制自己不去吃,还真是幸福到任性啊! 想到这里,茗茶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大桃子,像是在宣泄自己的郁闷一般,张口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那幸福的吃相看的弍子道长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因此,弍子道长在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回去也要吃一顿好的这种想法之后,立刻念了声道号,见已经到沐云岭所在的可房间,便匆忙的推开了紧关着的大门。 封闭的门被由外到内的推开,但门边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一声咔吧的响声,像是什么木头断掉的声音清晰的浮现在耳边。茗茶和弍子一起闻声看去,便见沐云岭正拿着只剩下枪杆的长枪,脸色发黑的瞪着他们…… 这爷们儿也是惨,站在亮点的地方擦枪都能碰上意外。那枪杆被门的冲力直接打断,带着枪尖的那头被甩飞出去,落入了楼下方花园的池塘里面。 “砰!” 茗茶迅速的出手将门关上,挡住了沐云岭那可怕的脸。 “开门!” 弍子退后了两步,隔着门就能感觉到杀气一缕缕的顺着缝隙弥漫出来,他吸吸口水,连忙伸手拉着门道:“道友恕罪!这是贫道的失误,贫道会给道友一个交代的!请道友息怒啊!”他刚说完,那门便猛然向内吸去,蓦地打开两扇拍打在墙壁上,那道士被冲力带的踉跄一步,抬头就见到沐云岭近在咫尺的冷脸。 茗茶也连忙走过去,按住沐云岭的手臂道:“…别生气嘛,熟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可以换武器啊!自古以来玩枪的都挺倒霉的,天纵之才却一辈子保安的赵x、功高盖主的岳x和戚x光、霸王别姬的项x、一家子幸运e杨x将、霉到长绿毛的林x、被射成筛子的罗x、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孙x…那可都是用枪的啊!” 道长瞠目结舌的看着茗茶,心想她说的究竟是哪国武将的,但是…弍子摸了摸头发,下意识的补充道:“…说来前年被满门抄斩的操将军,也确实是枪中好手啊。” 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倒霉了1000世的沐云岭某种带着深思,以前他从来不信这子虚乌有之事,但既然有仙人,那莫非真有诅咒。 见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愤怒,茗茶松了口气,从空间中拿出一把母亲塞给她防身的宝剑,双手奉上道:“不然,以后你可以此剑作为武器。”这可是中品仙器。 看着那通体散发着冰冷寒意的剑,沐云岭眼睛一亮,伸手从茗茶手中接过。 只是那剑刚到沐云岭手上,那年岁已久的剑鞘便忽然两边断开跌落在地上,锋锐的刀刃直接割破了沐云岭的手心,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或许会被生生切下手指。 茗茶缩缩脖子,这真的不是她的错啊! 第19章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淌下来,明明不是很大的伤口,却不知为何流血不止。茗茶连忙掏出手绢,为沐云岭包扎起来,现在当着那道士的面,她也没有办法用法术给他治疗。而弍子道长见状却皱起眉头,看着那一滩血汪道:“这…流的血那么多,怕是伤口极深啊,还是叫大夫过来看看较为妥当。” “不用,你看现在不是已经止血了吗?”就算是给他叫大夫,也只会遇到大夫正巧出门等等意外,茗茶早已适应了沐云岭身上发生的霉事,但这种事也不能明说出来。 弍子看了下那伤口,果然被捆住后便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继续渗出来,便没有多劝,只是疑惑的低下头,伸手拿起那两半剑鞘,道:“这也是怪事啊,不仅是这把宝剑,连剑鞘也材质非凡,这恐怕就算是皇宫贵族也难得此物。”他暗中使力掰了下,那剑鞘却没有一丝弯曲,不仅感叹道:“这…贫道也算是小有修为的人了,这剑鞘恐怕是灵玉炼制啊。”但是这般珍贵的东西,究竟是如何会自动开裂的呢?道士百思不得其解。 第11节 茗茶的脑袋上挂出一排冷汗,而对面的沐云岭则是冷冰冰瞪了弍子道长一眼,便伸手夺过那剑鞘,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手帕捆上两端,重新将宝剑放入其中。只是这样捆起来,就算是能暂时让剑鞘合在一起,但若是有些剧烈运动的话,怕也会开裂,特别是那捆着的粗布明显已被洗的发软,经不起磨蹭。茗茶假装从袖子里,实则是空间手镯中拿出一件新的帕子,又将那剑鞘缠绕了一圈,悄悄布上了一道结界,才放下手来。 道士瞥了一眼那手帕,顿时暗暗倒抽了口气,那手帕上的灵气,居然比国师府中的供奉下品灵器所散发的都要浓重,显然仅仅是一块方帕,品阶就在中品之上。而她刚才赠予那少年的剑,更是完全猜不透的宝贝。果然,这女孩应该出身不凡,怕不是凡尘中人啊。而且对身边人出手这般阔绰,果然应当结交。弍子道长绝对无法想象,这样的帕子对于茗茶来说只能算是一次性的东西,脏了之后洗都不用洗,而那边那个一件破布用十年的沐云岭和她就像是两个极端。他一千辈子的钱加在一起,也买不起茗茶一条胖次。 去往京城的路上多了弍子道长的陪伴可以方便很多,起码到哪里都有人接待吃食住宿,但沐云岭手掌的伤口却也因为有他在而迟迟不能被茗茶用法术治愈,以至于十几天的路程下来,那伤口还仅仅是刚刚结疤而已。但是伤口结疤的时候,那麻痒的感觉比痛还要难受,是以沐云岭经常无意识间抓破,到最后干脆直接用肩膀上的假绷带牢牢地缠上了几圈,勒紧伤口。 从这边缘小镇到一国之都的路程并不近,走路要三个月才能到达,而起码的话要快上许多,但沐云岭却无法上马,当他靠近的时候马儿们便不知道为何全部蹲地,任由鞭子抽打也不愿起身。无可奈何之下,到最后便成了身为女子的茗茶一人坐在马背上,而沐云岭和被连累的让马儿一起讨厌的弍子道士,则一路步行跋涉生生走坏了数双草鞋和布靴。 朝云国的繁荣和其他城市比更加庄严,首先这座国都四周居然没有两边散乱摆摊还难缠的小贩,而是统一修建的整齐规矩的各色店铺。大道之上铺着大块的不知名白色石板,避免了下雨时的泥泞,经过千百年路人的行走,石板的部分已经被磨的光亮,宛如镜子一般将天空倒影出来,远远望去,像是置身于云端之上。 穿过热闹的商业街之后,应该算是所谓三环的地方全都是书铺雅间等供文人交流的地方,奇异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不少脂粉铺子,而围在铺子前面的,大多是一些男子。 弍子道士见状表情有些不屑,为茗茶沐云岭两人解释道:“近些年这京城的贵族子弟也不知学了哪里的怪风,居然宣扬这些个胡粉饰貌,搔首弄姿!搞得这京城学子们不务正业,反倒是整天擦胭脂抹粉,那朝堂之上也弄得乌烟瘴气,到处都些香料味。”弍子的道长脸上的鄙夷清晰可见,指着一处白衣翩翩的男人道:“看,那就是什么京城四美之一,什么东西,一群妖孽!” 茗茶顺着道士的手指望去,便见前面的男子一身白衣,纤腰如弱柳扶风不盈一握,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肤如白玉双腮粉嫩,站在远处观望,也能闻到那名贵香料的散发的清雅香气。似乎感觉到这边来的炙热目光,他先是对茗茶羞涩一笑,便迎了上来,拱手道:“这不是弍子道长吗,您游历归来了啊,下官这厢有礼了。” “柳公子这礼,我可受不起,你父亲可是当朝宰辅。”堂堂宰相的儿子,却是这幅摸样,真是丢人现眼,弍子的语气隐隐有些恨铁不成钢。 被称之为柳公子的美男子掩嘴一笑,端是风情无限,他的视线扫到茗茶身上,眼中露出惊艳,但在看到沐云岭的时候,却很是激动的走上前去,道:“这位公子,你这皮肤真是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啊,可否告知柳某,是如何保养,用的哪家香粉呢。” 沐云岭这辈子第一次被夸奖,但表情却像吃了一斤热翔般臭烘烘的,他抬起手来,便要将这烦人的家伙推开。 弍子道长这几个月来也是摸清楚了沐云岭的脾气,当然知道他这可是要动手了,当下立刻上前,将沐云岭拉开道:“这是我的客人,我师父还要见他们,以后再拜访柳公子吧!”毕竟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可不能真的受伤啊。 “有什么关系啊,柳某也只是这一个问题罢了。”那柳公子垂下眸子,楚楚可怜。 他这一番举动,三人并不买账,但是四周柳公子引来的粉丝团却愤愤不平起来,一些闺阁男女和贵妇贵夫开始对着沐云岭和人身攻击来维护偶像。 “就是嘛,柳公子只是问个问题而已,你们拽什么拽啊!” “哪儿来的道士和穷鬼,居然这么不识抬举!” 更多的群众被这些脑残粉吸引过来,而那柳公子却露出得意的目光,玩的一手道德绑架的白莲花。但沐云岭早就习惯世人的谩骂,只是推出个空子,走出了人群。那柳公子见他居然不为所动,当即大惊,连忙伸手抓住沐云岭的衣襟,道:“公子留步……” 沐云岭的衣襟被他猛地一抓而拽开,胸口处藏着的东西也通通掉落出来。有绣花针线、几枚铜钱、茗茶不要的两张绣帕和一根发簪,以及—— …一条月经布。 “……” 吵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绣花小布上面。 第20章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之中,什么都不懂的沐云岭甩开那位愣住的柳公子,径直弯下腰将那几枚铜钱和绣花针捡了起来,当他朝那月经布伸出手的时候,明显听到四周所有人那一下子停滞住的呼吸声,茗茶抬手捂住嘴巴,随后涨红了脸,比沐云岭更快一步的将那月经布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然后拽拽沐云岭的衣服,拉着他和道士迅速的从人群中离开。 待三人一跑,四周的围观群众才像是回了神般,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有辱斯文啊!” “果然是败类了,居然有这种奇怪的喜好!” “会不会其实是女扮男装啊,那皮肤白嫩的也太不像话了。” “怎么看都男人的脸,也有喉结啊。唉,长的也算风度翩翩,居然有此种怪癖……” “现在的年轻人啊,世风日下啊……” 那柳公子见人走了,听到身边的吵闹声,才蓦然惊醒过来,喃喃自语道:“那公子…其实也不用……”说实在的,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面,其实有不少公子有收藏女子月经布的爱好,只是没人会公开说出来,何况是被那么多人看到。 茗茶冲冲拽着沐云岭走到没人的角落里,一把抢过那月经带满脸涨红的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这不是道友的吗?”弍子道长怀疑的看向茗茶。 后者顿时涨红了脸,摇摇头道:“才不是我的呢,我早在很久的之前就没有这东西了!”一到筑基期,就算是脱离了凡胎,不受先天抑制了。想到刚才被那么多人围观的窘态,茗茶转头怒视沐云岭,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孩子的月经带啊!”平时捡她不用的手绢坏掉的簪子就算了,居然连这种东西就收集。 “月经带?”沐云岭还是一副茫然地样子,莫非是女子的小衣? “你不知道?那是怎么弄来的这种东西?” “是他府邸的下人给我的。”沐云岭的视线落在无辜脸的道士身上,身上的杀气有些澎湃,他虽杀人如麻,但却从欺负弱小,更不是收藏女子亵衣的猥琐之徒,今天的事无人知晓便罢,若是传入江湖之中……沐云岭的目光已落在了那道士的几大死穴之上,单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误会啊!”那道士蹦起来,两只手摆动着无辜的喊道。 “道士,想不到你……”茗茶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不是我啊,沐道友你可不要胡说啊!”事关名誉,弍子也顾不得沐云岭身上的杀气,径直抓着他的手臂摇晃道。 手握住剑柄,沐云岭的眸光一闪,那带着冰冷寒意的剑刃已经有一指宽暴露在阳光之下,弍子道长吓得立刻收回手。而站在沐云岭另一边的茗茶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忽然开口,打断了沐云岭的动作,道:“沐云岭这家伙整天住在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很正常,倒是道士你啊,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显然平时不是个真正清醒寡欲的家伙……” “冤枉啊!道友你不能这样啊,这话要是落到我师父耳里,非揍不死我!”人生第一次被误解,那道士已经快哭出来了。 “哦…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啊。”茗茶上前拍了拍道士的肩膀,安慰道:“人呢有个爱好很正常的,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说完带着一副你放心吧我都懂的表情,抓着沐云岭的胳膊无视道士的在后面的解释声离开。 “贫道真的没有啊……”道士在后面不忿的跺跺脚。 但这道士却不知晓,茗茶给他的这一点小小的冤屈,却是化解了他之后的冤狱之灾。原本按照命运,他会和那柳公子当街吵闹起来,那柳公子失了脸面怀恨在心,便走了门路诬告国师弟子诅咒陛下,被督主打入天牢,受些皮肉之苦后才会被释放出来。天道命定的劫难若是一次逃过,那之后也会报在其他的事上,茗茶便用这小小的委屈,抵了他之后的劫难。只要不是死劫,那劫对天道来说都是不分大小的,所以很多能掐会算的人会主动为身边之人扎破手脚,来抵灾。 在道士那眉心的劫难一点点化去之后,在一处密室之中闭关修行的男人,目光却带着一丝疑惑,手指飞快的变动了下,咦了一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居然帮我那徒儿抵了一劫。”但徒弟的劫难已化,男人的眉心的轻愁也化解开来。这时,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因为门被开启而照入了光亮,男人的容貌也逐渐清晰起来。他青丝如墨,眉心有一点鲜红的朱砂痣,表情肃然,端是一副天人之姿,仙人的标配的长相。 密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留着八字胡,长着一双小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道:“国师,你可想好了吗,告诉我那样东西藏在哪里!” 被称作国师的男人闭上眼睛,对那眯眯眼男人的话充耳未闻。 眯眯眼的表情有瞬息狰狞,随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能等,我看你们那女帝能熬多久!” 第12节 密室的大门再次被关上,阳光也一点点的从国师身上抽离。待男人离开之后,他才又睁开眼睛,轻捋了下发丝道:“这长相,连个中期boss都算不上,还想威胁本道爷,哼哼哼。”男人舒展了下身子,原本盘起来的腿也翘了起来,和那张仙风道骨的脸完全搭调不起。 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他伸手敲了敲后背,又道:“跟在徒弟身边的大人物,怕就是道爷我这场劫难的贵人吧。”这魔修也算是有点本事的人,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虽然能赢他,但却无法解女帝身上的毒,所以只能乖乖的被困在这里,等待命中的贵人到来。 这皇朝的开创者和他是八拜之交,他不能不管啊,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会留在这里,迟迟不入山门修行了…… 第21章 “阿嚏!” 在热闹的小巷间,一脸郁闷的道士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左右望了望,随即伸手掐指一算,道:“是谁在背后念叨贫道来着?” “是你师父吗?”茗茶两只手捧着苹果,用门牙一点点的啃着果肉。 弍子道士打了个哆嗦,连忙捂住茗茶的嘴巴道:“这话可别乱说啊,我师父这人邪乎着呢。” “你不是说你师父很厉害的嘛,没准他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你来京城了,没准也能知道你那点奇怪的爱好哦?”茗茶笑着调侃道。谁料说完之后,那道士居然满脸苍白,满目苦色道:“不如道友你们先走,反正这前面便是国师府邸,你们拿我信物即可见到家师,贫道还是继续在外历练一番在回去吧……”那道士说到就做,话音刚落便提着道袍转身就走。 茗茶连忙伸手拽住他,道:“哪有那么夸张啊。”而且那月经布的事也不过只是误会罢了。 “道友是不曾见过家师,家师那个性…表面上看确实是仙风道骨一代宗师,但是其实……”却是个不嫌事大的主,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他才不管是真是假,能逗他便会时刻挂在嘴上,他从小就被师父如此折磨长大,搞得少年白,年纪轻轻就已经一头华发。而且也不止为何,师父居然不沾因果,造多少口孽都不会得到报应。弍子道士哀叹一声,道:“虽然是那般的性子,但师父却真是法力高深,先帝在位时有乱臣贼子谋划叛国,我师父祭出法器,便能保他完好无损的同时测出他有未说谎,替先帝除去心头大患。” “那确实是很厉害啊。”能接触到高层法术的茗茶感叹道,就算是元婴之上的大能,要窥探普通人的思维,也会导致该人魂飞魄散,还从未听说过可以不伤人便知晓别人心念的。 被茗茶这么一夸奖,弍子道长感到与有荣焉,开始喋喋不休的为茗茶讲述起自己师父的丰功伟业,什么可以净化污水的灵器、可以停留住时间和声音的灵器、可以自动喷火的灵器…师父绝对是这片大陆的三个大国之中,拥有灵器最多的人,以至于每年都有各国的间谍甚至是邪修、魔修来抢夺国师的空间储戒,但每一个来挑衅的家伙都是大败而归。也因此,朝云国几百年富庶和平,百姓安居乐意,对这位国师的崇敬比对皇帝还要重。 唠叨起来的弍子显然已经忘记了要逃跑的事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茗茶已经在一间大门前停下,他往前望去,便正好看到那大大的国师府四个字。原本眉飞色舞的国师当即垮下来,道:“现在我回头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来不及了。”茗茶笑道,她习惯性的抓向右边,却落了空,这才发现原本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沐云岭却不见了踪影。茗茶连忙回过头去,而沐云岭此时正站在两人后方,对着被两个官兵把守着的皇榜发呆,表情严肃,一身青衣翩翩,颇有些隐士文人的风骨。 然后,他对着皇榜,气势十足的开口道:“王旁……” 不,那是皇榜。 茗茶掩面,而道士压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四周的围观群众和两边把守的官兵表情瞬间凝固-_-,而沐云岭本人依然是那般文质彬彬的站在皇榜前,但卡在奉天承运的奉字上念不下去了。这货虽然平时都是逼格很高的样子,但这家伙其实是文盲来着,虽然最近这段时间茗茶又教导他一些简单的字,但明显没有多少成效。 再次被那么多人围观,茗茶红着脸走上去,道:“是皇榜。”她靠近沐云岭,低声解释道:“是皇家招募大能者治疗女皇陛下的昏睡之症,奖励黄金千万,爵位和封地。”念完之后,茗茶自己却有些疑惑,在心底自语道:听弍子道长说,那国师本人就能力非凡,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的发下皇榜,莫非谋害女帝的,真的是那个太监? 具体的事情,还要去问国师才能知道,茗茶便拽着若有所思的沐云岭,走向国师的府邸,而此时弍子道长已经敲开了大门,从里面走出来的奴仆,正一脸恭敬的对着他说着什么。听到仆人的话后,弍子的松了口气,但随后又伤脑筋皱起眉头,对茗茶道:“来得不巧啊,我师父去各地云游,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而我的话…没有办法直接进入皇宫啊。”特别是如今女帝发生意外,正是戒严之时,他更是难以进去了。 “那就只能这样喽。” 茗茶回身走到皇榜面前,伸手便要将其撕扯下来,但无奈海拔不够,蹦了蹦也没有抓到皇榜的上头。沐云岭见她跳的吃力,便伸出手帮她将皇榜撕下,随手扔进她怀里。 “喂——”弍子道长来不及阻止,就见小姑娘满意的抱着皇榜,将它放到了两位士兵手里。 茗茶对着目瞪口呆的弍子挥挥手,笑道:“我们现在能去了哦!” 会没命回来的吧!弍子道长欲哭无泪。 有人揭了皇榜,两位轮流站在这里守了几天的士兵也松了口气,看到弍子道长和茗茶站在一起,立刻惊喜道:“您不是国师…是弍子道长吗?!原来是您啊,太好了,这下子陛下有救了!快、快跟下官前往皇宫,督主已经着急了数日了。” 那家伙根本就是盼着陛下死吧,弍子暗道,表面还是扬起笑容,跟着士兵带着茗茶与沐云岭朝着皇宫走去。 而另一边,在茗茶揭下皇榜之后,一道身影从上空掠过,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他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皇宫,将有人揭榜的事情告知给上位的男人。 “来历。”坐在上位的人问道,语气中去没有问句该有的起伏。 “回禀督主,一位正是国师的弟子弍子,另一位姑娘恕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而那个男人……他正是已经离开江湖两年的杀手,「快枪手」沐云岭,但不知道为改剑弃枪,整个人也与往昔判若两人,而且似乎有了收集女子月经布的爱好。”黄金千万是不是要改成月经布千万啊。 “先带他们进来吧。” 被成为督主的男人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凤椅上之上。 第22章 茗茶和沐云岭、弍子道长三个人被带往皇宫的时候,却不知道有一条消息已经默默地朝着全江湖扩散开来,特别是到了沐云岭那些仇家的耳朵里。枪法用的最恐怖也就是沐云岭这样杀人不见血的程度,因为在他杀人的时候别人甚至是只能看到掠过的枪影,因此被冠上了快枪手的称号。在古代这个词还不含有任何歧义,只是单纯的被所有人畏惧而已。由于年轻时杀戮过重,沐云岭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在消息通达的城市之中,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这是个煞神。 在一家小旅馆之中,店小二穿梭在各桌之间,热情的招呼着所有客人。过了午饭饭点的时间后,他擦完桌子,刚松口气喝了杯水,便听到敲击桌面的声音。连忙将喝了一半的水放下,小二哥擦了擦嘴,拭去一脸的疲惫,满脸欢笑的热情走到那新来的客人面前,招呼道:“呦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给我上几个招牌小菜,来两碗米饭。”穿着一身黑袍的男人用斗笠遮住脸,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国师在的话,便能听出来这正是那个将他困禁起来的魔修的声音。和话本小说中的魔修不同,他们除了大多时间隐藏在山中修行与世隔绝之外,出门并没有躲躲藏藏茹毛饮血,而是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不住荒野山洞,不吃生肉喝血,而是有自己的宅院,并且享受着人间美味。 小二面上一喜,连忙说了一堆菜名,见黑袍男人点头之后,便喜笑颜开的去安排厨房布置。等到他拿着一壶碧螺春给黑袍男人倒水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拿出一锭黄金,道:“有点事要问你,不知道小哥方便不方便?” “方、方便!我们悦来客栈可是全次元连锁经营,消息灵通堪比百晓生,就没有这边不知道的!”小二留着口水看着那闪亮亮的大黄金道。 “呵呵呵,那就好,那来说说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吧?”黑袍男人翘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事?不知道您说的是哪方面的,是最近我们要和隔壁的绿蒙国开战的事吗?” “开战?” “是啊,那绿蒙国一群斯文败类,居然说我们女皇当政是牝鸡司晨不合礼法。今天我们外交部发言人讯大人已经怒斥回去:「男女地位不平等,连生身之母的性别都歧视的蛮夷,还敢自称礼仪之邦,简直不要熊脸。」虽然绿蒙国还没有作出回应,不过朝云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其实啊,那片地方上面早就看中的,就是迟迟找不到借口开战,结果那群蛮夷居然自己给了打仗的理由,我们的一国之君哪是能随便讽刺的。”小二说到这里,身为强国子民的自豪显而依然。 “……”黑袍人的嘴角弯了个嘲讽的弧度,女帝尚且昏迷不醒,居然还有心思开战,而且国家一点都没有乱的迹象,看来那位被称之为乱臣贼子的阉人,能力非凡啊。 “虽然圣上至今昏迷不醒的事确实是令人担心,但现在国师大人的弟子弍子道长已经回来了,圣上迟早会醒过来的!”小二和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一样,对国师这个人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随后小二话锋一转,表情又变得谨慎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到黑袍男人身边,道:“而且你不知道,弍子道长这次来的时候,居然带上了那个快枪手沐云岭!” 国师尚且被他困住,他的弟子黑袍男人自然也不放在眼里,倒是沐云岭的名字,让他感兴趣的挑起眉,问道:“怎么?那是什么人。”他这段时间才进入人类社会历练,自然是不清楚江湖事的。 “客官居然不知道沐云岭吗?也对,他也是有几年没有在江湖露头的人物了。说到沐云岭这个人啊,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当年和他有仇三夏剑客划破了他的一件衣服,那家伙就硬生生屠了人家满门。还有那不长眼的偷儿,拿了他一文钱,便被戳成肉酱仍在城外。这样狠毒的人物,武林无数侠士都想去为民除害,但全部覆没,到现在已经没人再去敢找他麻烦了。”小二说着,自己都被吓的满脸发白,道:“没想到这种人物,居然和国师的弟子混在一起,弍子道长也千万别被他带坏啊。” 只是个普通人啊,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黑袍男人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而这个时候,隔壁桌的一个男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忽然开口插了一句道:“你们说的是快枪手沐云岭吧,那都是以前的事啊,我说你们啊,今天沐云岭那家伙,可是暴漏了一件大事啊!” “大事?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啊?”小二和黑袍男人都竖起耳朵。 “那沐云岭啊,居然喜欢收集女子的月经布!”那人神秘兮兮道。 第13节 “吓!”小二和黑袍男人均是一惊。 在那人说完,另外一个桌子的中年人,也贼兮兮的凑过来,道:“这事是真的,我也听说了,说是沐云岭那家伙,建了一个大宫殿,专门放他收藏的月经布!” 中间人话音刚落,其他几个桌的人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打扮花哨的妇人,也道:“我们家那口子是官差,我也听说了,据说这沐云岭啊,这些年根本就没有退隐,只是改头换面做了内衣贼,专门偷女儿家的内宅之物,弍子道长将他收在身边,是为了让他改邪归正。” “那弍子道长真是好人啊。”小二满脸崇拜道,除了黑衣人之外,其他的参与八卦的人,也同时点了点头。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关于沐云岭的谣言便传遍了整个京都,闺阁女子们纷纷关闭家门,不再外出,并且将自己的内衣牢牢的看管起来,一下子整个京城几乎都没了女人的身影,让一群男人捶胸跌足,更加恨起沐云岭,而有关他的各种污名,也变得更加丰富起来。 ……… 皇宫乾清殿自古以来便是皇帝的寝宫,朝云国女帝此时正紧闭着双目如同睡着一般安静的躺在明黄色的布料上休息,在她的床边,坐着一个身材修长偏瘦的男人,他带着发冠,身着带着华丽暗纹的银色袍子,正轻柔的抓住女帝的一只手臂,用丝帕轻轻擦拭着。 “督主,弍子道长带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被称为督主的,便被弍子口中那乱政的太监,在宫女退下之后,他便将女帝卷起的袖子放下,遮住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拍了下女帝的手背,他皱了下眉,便拉开帘子走了出去,到外殿本来给陪夜宫女准备的软凳上坐下,静听着凌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除了弍子道长之外,沐云岭和茗茶都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的人,但茗茶一路上并没有露出惊奇震撼的表情,毕竟她生活了三千年的家,比起眼前的皇宫更加富丽堂皇。而身边的沐云岭却一改平时的死气沉沉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这倒是让弍子道长有些例外,心里也有些安慰,就算是这样的棺材脸,也是识大体的啊。 而沐云岭则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四周,欣慰的点点头,很好,建筑盖得都很对称…… 就算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弍子道长也不掩眼中的鄙夷,带着茗茶和沐云岭两人进入乾清殿,三人也不行礼,只有弍子稍微拱手道:“督主好久不见,我这次带人来给陛下看病,还希望您能暂避一下。”他毫不掩饰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觉得动手脚的便是面前的这个人。 被无端怀疑,那督主脸上并没有任何恼色,只是淡淡笑道:“弍子道长做法,本督自然不敢打扰。” 刚走进门的茗茶原本还在疑惑面前这个高高瘦瘦,长相俊美的男人是谁,直到听到弍子道长开口,才发现原来这位,便是那乱政的太监。 和印象中电视剧里那鹤发鸡皮,擦胭脂抹粉的老妖怪不同,面前的这位总管太监约莫只有20多岁,生的十分貌美,也没有什么违和的女气,倒是给人一种魔性的魅感。而更令茗茶吃惊的是,这位大太监的身负龙气,显然应该是开国君王的命运,但那龙气的根部却被斩断,生生偏离了命运。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男人,若是没有进宫成为太监的话,那便是帝王之象,早晚会推翻如今的朝云国自立为王。但不知为何有人改了他的命数,切断了龙尾,将龙气过度给了本来已经苟延残喘的国家,令其重新回归盛世。 茗茶倒抽一口气,若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这个男人对女帝出手的原因就在正常不过。而她若是出手去救助这女帝,恐怕也成了逆天而行了…… 弍子道长很满意那督主的识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捅了捅发呆中的茗茶的胳膊,道:“道友,你快去给陛下看看吧。” 茗茶回过神来,为难的咬了咬下唇,点点头道:“好吧,我先去看看。”只能祈祷希望,千万不是她想的那么凑巧好了。 第23章 朝云国女帝登基为帝的时候年仅16,她原本并不是这国家的第一继承人,也并非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但她却是非常幸运的人。先皇太子因为暗中笼络大臣结党营私,过多干政而被贬为庶人,而皇子与继后原本是青梅竹马,被好色的先皇拆散后,两人在秋闱的时候舍弃了一起,趁乱私奔。三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醉酒后和美人调笑父亲被二哥带了绿帽子,而被先皇赐了毒酒,而四皇子年岁太小,而先帝唯恐帝业无人继承,将四皇子严加看管亲自教导,结果生生让四皇子因为过劳而死去。 在所有的皇子死的死贬的贬逃的逃之后,皇宫所剩下的只有两位公主,但两位公主皆是大门不出的内向性子,所以皇帝从未考虑过让两人继承大统。在先帝苦于后继无人之时,自幼陪伴在先帝身边的大太监总管像先皇进言了长公主的聪慧孝顺,让重病性命垂危,弥留之际的先帝大为感动,在宾天之前册立阳昭长公主为储公主。在先帝驾崩后,阳昭长公主武从蓉顺利登基为帝御极天下,成为朝云国的第13位皇帝,也是第八位女帝。而她身边自小伺候的小太监严季则也代替了已经年老的原两厂总督,和同样年迈的大内总管一跃成为手握大权的九千岁。 作为一个太监,严季则手里的权利太多,明显已经超过了他内侍该有的程度,但女帝却对他信任有加,多年来恩宠不断,依然让他亲自伺候自己的饮食起居,从不加他人之手。而虽然宠幸宦官,但女帝本人却是一位勤政爱民的英明皇帝,从未因严季则而做下过什么错事,因此就算看不惯,也没有太多言官去干涉女帝的选择。但这次,女帝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百姓们不知道,但百官都知道这件事绝对和那位手握高权的太监总管有关,但自女帝昏睡之后,朝政便被严季则把持在手中,饶是知道,大臣们也有心无力。 一边回想着弍子道士在路上为她科普的事情,茗茶跟在严督主的身后走进女帝的卧房,出乎意料的是,比起皇宫的奢华,这间屋子却出乎意外的简朴,除了龙床之外,便只有一架装满了书籍的书架,还有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桌。茗茶望向女帝那被浅黄色轻纱遮挡住的床铺,一眼便看到床头小桌上那没有看完的奏折。 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勤劳的皇帝。 走进内室之后,弍子道长见严季则还呆在屋里,当下挥动拂尘,指着大门道:“现在我们要施法唤醒陛下,有劳督主您出去一下了。” 严季则抿唇浅笑,视线落在一身旧衣的沐云岭身上,而后者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同样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两个气场很大的男人互相目视着对方,首先感觉到压力的就是弍子,他伸手拽了拽盯着龙床发呆的茗茶,小声道:“道友啊,你别发呆啊,这事可都在你身上呢。” 茗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后面的两个男人,开口道:“沐云岭,我要给陛下治病,你和…督主暂请回避,在这里不合适。” 听到茗茶的话,沐云岭没有再给严季则一个目光,下一秒便转身走出这间虽然华美但却让他感觉些烦闷的屋子。而严季则对着茗茶小鞠一躬,道:“有劳姑娘了。”说完,他再次深深凝望了那被纱帐挡住的人儿一眼,才回过身去。只是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原本的浅笑便被冰冷取代,目光也蓦然阴冷下来,给了在屋里面伺候的侍女们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见她们诚惶诚恐的点头之后,才绷着脸离开了房间,而那修长的手指,从头到尾都狠狠地插入掌心之中,从未松开过。 在两个男人离开后,弍子道长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擦擦汗道:“明明是个阉人,居然有那么大的气场。” “那可不是普通的…唔,太监啊。”有真龙命运的太监,大概从古至今也只此一人吧。回望向弍子询问的目光,茗茶无奈的撇了下嘴角,却不能给他解释什么,这种话说出去的话,在这群从小被灌输皇权不可侵犯的人眼中,那就是大逆不道啊。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严季则给她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却说不出有哪点不对。 叹了口气,茗茶提着裙子走到女帝的床榻前,两边的宫女自然而然的拉开纱帐,露出在沉睡中的恬静女子。 她并不是特别美貌,但五官柔和,给人一种暖心的感觉。虽是一国之主,但却没有电视剧中武则天般君临天下的英气,反而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而且似是性格温婉恬静。在这一刻,茗茶才意识到,高高在上的女帝也是女人,她们并不需要去学男人的样子,不用刻意端着脸子,只要保持自己原来的个性就行了。 就算知道她醒不来,茗茶却还是放轻了步子,她跪蹲在床边,伸手搭在女帝纤细的手腕上,将一律灵气探入女帝的身体中,闭目控制着那股灵气在她的身体里面流窜。见到茗茶的动作,边角一个小侍女悄悄的溜出了门,又迅速的回来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在外面,严季则两手背在身后遥望着天空,不时有小太监上前告诉他屋里面发生的事情,而严季则本人则一直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目光平静的望着蔚蓝的天空。在前方,是仿佛连接着天际的宽阔大道,他还记得在幼年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女孩笑得傻傻的,不顾宫人的阻拦和其他皇子公主们鄙夷的目光牵着他的手跑过。在这大大的华丽牢笼之中,两个人相携走便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从小到大…… 为了能不让这笼子永远成为她的束缚,他拜大太监为义父,掌握了他的软肋之后,逐渐接手了他的势力。并且在暗中怂恿那位太监在先帝面前挑唆,设计废了太子和几位皇子。而在先帝临终之前,其实长公主除了去探望一次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却让老太监在先帝性命垂危中说尽了长公主的好话,让她顺利登基为帝。于是这莫大的宫殿不再是牢笼,而变成了她的家。但同样她也永远不能离开这座皇宫,无法去过她向往的平凡生活,遇不到可能会令她心仪的男人。 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是鹤发鸡皮的老头或是秃头将军肚,难得有个青年也长的不符合人类审美。而这宫里面的侍卫全都是他精挑细选,不仅是出身低贱,长相也比不上他……在多方筹划之下,女帝所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莫过于他。或许也因此,她从未考虑过选后纳郎,一直和他这个半残之人一起。 睁开眼睛,严季则松开背在身后的手,收敛起一身力气,脸上又带上了习惯的假笑。他侧脸望向旁边,只见沐云岭抱着剑依在乾清殿的柱子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冷气。而几乎在同时,沐云岭也站直了身子,将剑放下,转头望向后方,身上那排外的气场,也似有了一丝松动。 “沐云岭!” 茗茶一改进入女帝卧室前的凝重,满脸笑容的跑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停在沐云岭身边。而后者只是低头看了她一边,像是在询问,却没有出声。 心情甚好的笑笑,茗茶伸手扯了扯沐云岭的袖子,道:“这下子去仙门有望了哦。” 沐云岭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另一边的严季则便抢先一步道:“姑娘,陛下她……” 茗茶点点头,看向严季则的目光已经没了困惑和戒备,笑容满面道:“我能治,但是还要再委屈女帝几日,我要借用她体内的魔蛊找到施术者,绝了后患之后才能为她解蛊。”既然是魔修下手,那她为女帝治疗,就不算是逆天而行了,除掉魔修,还能积攒些功德。 “蛊?”严季则浑身的气质一变,嘴角危险的抿起。 而茗茶只觉得周身一寒,打了个冷颤后躲到了沐云岭身后,道:“虽然是蛊,但并不是凡人用的那种,而是魔修以自身的邪气滋养而成的一种形似是虫子的分身。这魔修的道行不高,大概也只有练气巅峰的修为,我可以除掉,但怕会打草惊蛇,还是先用那蛊找出他的位置擒住他比较好。” 不管如何,有了希望就已经足够了啊。严季则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着,他抬起双手,对着茗茶施礼道:“多谢姑娘!” “这倒是不用,本来除魔就是我们作为修士的责任。”茗茶连忙躲开他的礼,在她心中,这个人就算是没有登基,但依然也是真命天子。只是,见他的喜悦不是作假,茗茶忍不住问道:“你可知…后悔吗?” 他本应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入宫成了被人歧视的太监。 第14节 严季则愣了下,但随后却反映过来,道:“此生无憾。” 茗茶闻言没有再问,只是他究竟是否真的听懂茗茶在说什么,却也无人知晓。 第24章 听到他这么说,茗茶欣慰的笑了笑,她无法像那个国师一样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刚才被问到的时候有没有发出恶意,就算她说的很模糊,但如果是心里有事的人的话,就算是多能掩饰,也会下意识的暴露出邪念,而他的眸光很清澈,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是真的并不在意那副王座。轮回那么多世,茗茶也经常转世到王侯将相家,见多了纷争夺权,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对权势没有半分巴望的人。茗茶好奇的从上到下打量着严季则,目光中带着好奇的探究。 严季则被她打量的十分不舒服,平时除了陛下,哪有女人敢靠近他更别说是在他面前抬头了。皱了下眉头,严季则抬手一拱道:“不知姑娘何时能动身擒拿逆贼,本督先去准备妥当。” “这个简单,随时……”原本信誓旦旦的茗茶忽然停了下来,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抱歉抱歉,还有件事麻烦督主您准备一下,我初来京城,并不知道这里的各处路径方位,麻烦你去让人绘制一幅地图。”见严季则要回答,茗茶抢先一步道:“我要的地图和你想的那种简单的不一样,你要找画师,把整个京都的大小细节全部画下来,每家每户有几个房间都要标出来,弄得越惊喜,我越能准确的找到凶手。我知道这或许很难,但还是希望督主您能尽量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完成。” 没有为难和犹豫,严季则非常果断的应下,又问道:“仅仅是京城就行吗?” “我觉得他应该是就藏在京城里面,在别的地方的话,不仅是不好控制蛊,连情报都不好得到。反正你先拿来京城的地图,其他的等我先试验过在说。” “那辛苦姑娘了,我先去准备,您和这位公子,还有弍子道长多有劳累,便在皇宫住下吧。”也不等茗茶等人反驳,严季则便对一边的掌宫女官道:“带三位贵人去休息,安排人小心伺候着,有什么事就立刻来找我。”那女官连忙应声,而严季则本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虽说是安排他们休息,但其实也是在监视吧。对这样的安排茗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便带着愤愤不平的弍子道长,在女官的带领下去了专门招待各国来使用的会同殿。 朝云国并没有像历代皇帝一样将招待来使的国宾馆建在宫外,而是大咧咧的放在皇宫之中,但事实上真正招待的别国来使却很少。因在之前边疆小国蠢蠢欲动,那一代女帝便将各小国的皇子们扣押下来作为人质。而这会同殿便是为了这些质子准备着,后来的皇帝废除的这项制度,这间宫殿便一直空了下来,偶尔让那些加班的大臣们做临时住所。 要绘制那么详细的地图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要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茗茶知道就算是严季则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很快完成,便放心的住了下来,每天在女官的带领下逛逛御花园。而弍子道长则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拼命绘制灵符,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至于沐云岭,这些天他不吃不喝的呆在屋子里面废寝忘食的修炼,努力的冲击筑基。 沐云岭被安排在会同殿正中心的大殿里,本来是弍子道长要住,但硬生生被对称控抢了过去。这间大殿最为向阳,平时是最为敞亮宽阔的房间,但自从被沐云岭住过之后,却每日逐升些冷。提前吩咐外面的侍卫禁止任何人接近,连送饭的宫女也被挡在门外,沐云岭端坐在大殿中心的地毯上,抿着眉打坐吐息。但他的起色并不好,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下巴处不断有汗水流淌下来,他身体内的真气乱窜着,其中的颜色在逐渐变黑,那双隐藏在眼皮下的黑色眼睛,也染上了嗜血的猩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云岭满满的睁开眼睛,他依然没有找到破开筑基期的大门,但体内的杀气却日渐增多,在静下心闭关的这些日子,他有很多次都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杀人的*。看来那黑气并不是对自己毫无影响,平时自己只有在面对危险时才会无法控制自己,但如今却变得不知何时就会疯狂起来。 想要再次体会到穿破人体的感觉,想要喝到甜美的血腥,想要杀光一切生灵,想要毁灭所有一切,想要让这个世界回归混沌…… 这些疯狂的念头在自己的脑中涌动着,稍有不慎便会溢出来。除了这间正殿之外,其他他所呆过的地方,如今都成了一片废墟。 难得保持了片刻的清醒,沐云岭身上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缠绕上了淡淡的黑色气息,那好不容易回归墨色的眸子,又再次染上一片猩红。属于人类的瞳孔逐渐变成细长的兽瞳,鲜血好像要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一样,有一半变成了剔透的血红。 沐云岭伸手按住脑袋,想要拽出脑中那天翻地覆的剧痛,他的十指插入皮肤之中,留下一道道血痕。但诡异的是,明明是很深的伤口,没有茗茶的帮助,却在一瞬间恢复如初。沐云岭那逐渐陷入疯狂的眼睛一闪,控制着体内的灵气平衡,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现在没人会打扰他,不然在这皇宫里面大开杀戒的话,就算是他也会觉得很麻烦…… “喂!沐云岭!” 正在沐云岭努力控制体内煞气的时候,茗茶却忽然推开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道:“沐云岭,你都呆在里面好久了,出来走走吧,而且皇宫的龙脉灵气你还是不要吸收太多比较好,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你不要影响了一国国运哦,那可是很重的业。” 沐云岭的嘴角流出一点暗红,原本努力维持的神智也一下子被疯狂取代,他转过头去,那双血红色眼睛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体内的黑气汹涌澎湃,杀气充满了整个正殿的空间,有不少家具都在怀有恶念的灵气的渗透中沙化消失。 这个时候,茗茶才发现了沐云岭的怪异,她刚要抬步上前,原本盘腿坐在地面上的男人便忽然站了起来,猛的抓住她的手腕,而他的手指也覆上了她的脖颈,嘴角露出疯狂残忍的笑容。只是他用力过猛,而茗茶本身就是想往前面走,结果在两边向前力道的冲击下,茗茶被直接悬空拽了过来,嘴巴重重的刻在沐云岭的嘴角处,留下两个红艳艳的牙齿印,而这明显的痕迹,却没有像之前那般被瞬间治愈。 受到了强大的冲击,沐云岭瞬间被拽会了神智,他捂着嘴巴往后退了两步,砰的一声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而茗茶却没有他那么大反应,只是擦了下嘴巴,吐出一嘴的血丝道:“呸呸呸,好腥。”曾经是现代人的茗茶并不在乎这种意外,只是牙齿上的血腥味却让她十分不舒服,转头看到沐云岭那副震惊的脸,当下弯下腰道:“我说你啊,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啊?”说完,她伸手要搭在他的手腕上,却被沐云岭下意识的躲开。 伸手擦了擦嘴角上的齿痕血印,沐云岭摇摇头道:“已经没事了。”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已经渐渐平息下去,还因祸得福找回了神智。但沐云岭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自己还会再次疯狂。他按了下太阳穴,感觉脑中还残留有一些疼痛,道:“什么时候动手?” “不清楚呢,也该做好了,我回去就问问吧。”茗茶心不在焉的回道,她不会忘记刚才沐云岭眼中的疯狂和满天的杀气,明明只是筑基期,那感觉却比魔修和邪修还要恐怖。茗茶的视线不小心落在沐云岭嘴角的那处明显的牙印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随后那一幕却不断在脑中回放,而茗茶原本淡然的表情,也逐渐改变,白皙的脸颊上一点点染上绯色…… 沐云岭见她发呆,道:“你…唔!”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对面的茗茶忽然双眼带泪的咬着下唇,凝出功德团子用力的朝他砸去。 一个、两个、三个……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功德团子接二连三的砸在沐云岭身上,砸的他头晕眼花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准备。 见一堆功德团子挤啊挤的将沐云岭淹没之后,茗茶才委屈的吸吸鼻子,捂着嘴巴夺门而出。 “臭流氓!!” 差点憋死的沐云岭挣扎着从一堆团子里面挤出来,咬牙切齿道:“莫名其妙……!” 姑娘的精分真是防不胜防啊…… 第25章 茗茶捂着脸冲出了沐云岭那间屋子,临走时摔门发出的巨响惊动了守护在这栋会同殿守卫,一群人还以为有刺客闯入皇宫,但进来之后却只看到茗茶的背影,只能疑惑的面面相觑最后散开。在茗茶离开之后,呆在屋子里面的沐云岭也没有继续在打坐,他知道伴随着自己体内力量的积蓄,同样增加的还有体内的邪念,如果找不到平衡的方法积蓄这样执着于冲破筑基期,那很有可能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抬手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沐云岭起身走到已经满是狼藉的卧室中,拿起那面被削去半面的铜镜。 在铜镜之中,映出来的人相貌堂堂目射寒星。虽因为受了内伤而面无血色,却让他少了一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这样的长相对沐云岭来说很是陌生,他伸手碰了碰那铜镜的人,不真实的感觉更重了一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只是印象中的他因为从小到大艰苦的生活,而至沧桑老迈,皮肤黝黑。 镜中人的表情有些茫然,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感叹道:“新生……” 遇到茗茶之后,他的人生便被彻底改变,那如影随形的厄运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也不再时时缠绕着他。而且在恶名和杀人手段上已经天下无人能及的他,也重新找到了新的前进目标。大道无边,作为修士的路会很长很长,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他已经不想再尝试了。就凭茗茶所带来的这些变化,他也不会放她离开,起码在进入山门之前绝对不会。 所以,他对她的耐心,也要比对常人要更多一些…… 沐云岭伸手将铜镜放在窗台上,刚要收手,却忽然注意到铜镜中的一点。只见在镜面中倒影出来的男人嘴角处,飘着两个红艳艳的红点,沐云岭以为是镜子脏了,伸手擦了擦,但镜中人物的嘴角却依然带着刺目的红色。沐云岭脸色古怪,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按住自己的嘴角。被茗茶的牙齿磕破的地方好不容易缓和了痛处被沐云岭遗忘,但被他重新碰到的时候,又起了一股子刺痛的感觉。沐云岭黑着脸摸摸自己的嘴角,那伤口不但明显,而且伤口处还肿了起来,明显要高出没有受伤的皮肤很多。 “……” 沐云岭对着镜子,看了无数次,那刺眼的红痕还是没有消失,反而肿大的更加明显起来。 破坏了对称,简直不能忍。 啪的一声将铜镜捏弯扔在一边,沐云岭忍住去外面杀了某罪魁祸首的念头,快步走到正殿里盘腿坐下,这点伤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痊愈,反正近来无事,待到痊愈再出门罢了。 沐云岭闭上眼睛,正好运气休息一会儿,正殿的大门却在今天第二次被粗鲁的推开。 “喂沐道友,我们要出发了,茗茶道友在你屋里吗?” 作死的弍子道长走了进来,打眼就看到盘腿坐在正殿中间的沐云岭,和他嘴角出那明显的两个红点。弍子道长一怔,下意识的开口道:“…道友好雅兴啊,嘴角的胭脂痣点的相当妩媚。”想不到沐云岭这家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这么闷骚,学会了京城里那些风流才子们的一套。 弍子话音刚落,沐云岭那边便已经拔剑向前。气势汹汹的剑流如浪卷般朝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道士杀去,弍子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推开门朝着外面跑去,顺便掐了个护身法。 在他的护身咒念完的同时,冷冰冰的剑气将整个大殿碾了个粉碎,气势彷徨的正殿变成了一块块的木屑,而沐云岭站在原地,头发无风自起,狼狈逃窜的弍子道士,抬眼便看到一双赤色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第15节 弍子道长欲哭无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踩到了沐云岭的逆鳞! 而在同时,此处如此大的动静根本无法瞒住任何人,刚走到殿外和严季则碰到一起的茗茶感觉到杀气连忙跑了回来,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上百个大内侍卫。结果,没有了大殿作为阻挡,沐云岭和他嘴角的那块嫣红,也被赶来的所有人看进眼里。 “……” 之后,整个会同殿因为某人无处发泄的怒火而全部崩塌。 等到沐云岭发泄完毕离开之后,茗茶和弍子道长才带着一身疲惫跟着严季则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栋大殿建在皇宫的东北角镇压者鬼门之气,不同于其他大殿的富丽堂皇,此处虽大却简陋的很,古旧的大殿门匾上,是开国皇帝亲手书写的执律宫三字。这里被皇宫众人最为避讳的地方,小到宫女太监,大到皇子嫔妃,无数人死在这大门之中。 严季则带着茗茶和弍子道长进入大门之中,通过一处隐秘的机关进入地下,不知道拐了几次弯之后,一片空地出现在茗茶面前,而其上则是长达百米的京城地图。茗茶惊讶的走上前去,只见这地图绘制的十分详细,连花草树木都没有放过,在其上甚至能看到用草搭起的厕所的细节。 “好厉害,这样就成了,你们退后一些。” 严季则和弍子连忙走到外围,茗茶也开始做法,将从女王身上抽出的一缕生气握与掌上,她先是将做好的拥有天地阴阳之气的灵符按四方挥洒下去,接着念起五方神咒,将整个都城的气运与地图链接在一起,在咒语念完之后,原本平面的图像忽然变得立体起来,若是盯着一处去看的话,甚至是便有种置身在此地的错觉。 “居然……”弍子道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他的师父,也没有这般做过。 待地图与都成相通之后,茗茶抬起手掌放出皇帝的那丝生气,那淡金色的气息在地图上方盘旋了数秒,便逐渐的没入一处府邸,趴在图上一动不动。 看到那生气进入的地点,弍子道长和严季则一起惊道:“国师府?!” 茗茶不敢分心,忙将女皇的生气收回来,同时送走五方神将,将先前连接在一起的气重新打散。等这一切做好之后,方才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道:“走吧,趁着现在是白天。”魔修的力量虽然不会像鬼一样因为阳光而减弱,但是像弍子道长这样的道士白天却比晚上更强一些。 严季则早就已经准备完毕,但茗茶却发起愁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怎么办啊,沐云岭跑到哪里去了啊?”那家伙被天道厌弃,这次正好可以攒些功德啊。 听到茗茶的念叨声,弍子拽了拽她的衣袖,道:“他来了,你看前面。”说完自己先畏惧的躲到了她身后。 只见在宫门之前,一个穿着淡青色布衣的男人抱剑立于,那张阴沉的脸上,挂了一块方帕,挡住了半面容貌。但刚刚才见过沐云岭的人不会忘掉他那身衣服,只是怪异的盯着那奇怪的遮脸布。唯有茗茶了然的点点头,这叫眼不见心不烦吧,那布带的倒是挺正的。而且,有沐云岭在,打败魔修的几率也多了一些。 此时,皇宫内却忽然狂风大作起来,而沐云岭那块遮脸布,也跟着随风摇曳……沐云岭伸出手,将遮脸布拉正。但下一秒,却又被呼啸的北风吹歪…… “……”好惨,愧疚的茗茶不忍直视的捂上眼睛。 第26章 严季则 国师府邸坐落在朝云国度的中心地带,外面便是热闹的商业街道,每日车水马龙不断,要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还真是难以想象。和普通道士仙风道骨不见人烟不同,这位名满天下的国师大人不仅法术高强,而且并不喜静,平时也经常化作普通人游走在街道之中,行事平易近人又接地气,更为深入民心。同样也因国师的民信太高,就算是皇帝亲临也不能随意对其府兵戈相向。 但在严季则的眼中万事都没有皇帝重要,这个国家的动荡与否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如今会老老实实的监国完全是为了某人,若是她无法苏醒过来的话,他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如今女帝的生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而且若是她醒来的话处理起来也恐会为难,顾忌如此,严季则没有直接发兵国师府,而是找了名满天下的戏班子在城中表演,当城里面的人都被那戏团吸引过去的时候,严季则便将只剩下几个人的街道以前方走水的名义封锁,再有弍子道长这个国师弟子在其中,所以并没有引起百姓骚动。 国师府如今入死一般寂静,没了往日师兄弟和奴仆们的笑声,弍子道长的脸色很是沉重,他确实是大意了,因为觉得是师父的地盘而忘记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时隔几日再次敲响城主府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开门的依然是上次见到的那位侍从,见到弍子道长,他先是惊讶的眨眨眼,道:“是道长您回来了啊,国师大人还没有回府,” 他的表现和常人无异,弍子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茗茶眨眨眼打开灵视,走到弍子身边抬手敲了下那侍从的额头。那侍从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便软趴趴的向后倒去,弍子连忙扶住他,心急如焚的摸向那人的手腕,见其脉象正常,方才松了口气。茗茶在一边解释道:“只是被离魂之术干扰了记忆而已,等解决之后你念咒让他们魂魄安定下来即可。这里是城中心,若是杀人直接用傀儡术的话,那魔气会很重,肯定是无法隐藏下去的。”所以为了很好的隐藏在都城之中,功力太低他应该不敢杀人。 “还好,这些仆人都是很早跟随我师父的那一代人的后代,几百年来都忠心耿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无颜面去见师父了。”弍子找到招来侍卫将那人送去休息,方才跟在茗茶身后进入府中。 院落中空荡荡的,那些仆人在魔修进驻这里之后便被遣散,茗茶在进入之后,便使用结界将整个宅院全部包围起来,隔绝声音和防止魔修逃离。如今那魔修顶多是在筑基期,他还没有神识可以做警戒用,所以茗茶等人顺利的进入后院都没有引起在地道中的他的注意。 手上女帝的生气不断的来回晃动,茗茶走到后院的一处树下,对严季则道:“这下面就是密道了,弍子你知道要怎么进去吗?” 弍子道长点点头,伸手拉了下上方的树枝,下方立刻露出一个仅供一个人进入的地洞。这是国师平时闭关的所在之地,莫非师父…想到这个可能性,弍子一把推开前面打算探路的侍卫,亲自跑了下去。严季则紧跟其后,也没有犹豫的走了下去,茗茶伸手抓住也要跟着下去的沐云岭,将一只功德团子放在他肩膀上,道:“小心点,你和他们不一样。”倒霉。 “……”听到茗茶的话,沐云岭怔忪了下,似乎误会了什么,才紧跟其后的下了地道。 作为没有战斗力的功德仙,茗茶并没有跟随他们进入地道战斗,而是带着一部分兵跑到一处假山的位置,道:“你们去找找机关,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她感到一股股的灵气从里面渗透出来,或许有弍子的师兄弟被关押在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地面一阵晃动,脚下的空洞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茗茶稳住身子,催促道:“快点找!”找到这些人,胜算还能更多一些。 这些严季则训练出来的死士不敢拖延,一群人连忙在假山附近摸索起来,但此处枝叶茂盛,假山上又多是凸起,要挨个实验起来也很是费劲。就在此时,地面下的震动感更重,茗茶连忙退后两步,而下一秒,她原本站立的地方便忽然垮塌,整个后院一半沉入地下密室之中。 三道身影从地洞之中飞跃出来,其中一个浑身上下包裹着紫色的气流,身上穿着缝着黑色花纹的深蓝色袍子,气喘吁吁的站在树下。在他落下之后,弍子道长手持着灵符也平安降落在茗茶身前,而原本被茗茶认为是普通人的严季则却在落地的同时脚步一点,踩着风流前行,一把唐式的长刀发出刺耳的鸣叫,那魔修慌忙避开,但也被割破了脖颈处。大量的深红色血液喷溅出来,与之一起涌出来的还有带着腐蚀性力量的魔气。袖口的衣服被侵蚀变成粉末,严季则不得不斩断袖子闪身到后方。 “你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居然是筑基修士?!”魔修捂着脖子,赤红的眼睛中充满了贪婪,能隐藏修士的气息,这个人身上一定有高阶的敛息玉。 “怪不得觉得奇怪……”茗茶恍然大悟。 “不会吧,他一个筑基修士居然净身入宫,这是怎么回事?!”弍子道长也是一副三观破碎的模样,当年的严季则家确实是被满门屠尽了,但若是他去参加灵根的测试,知道他能修炼的话,皇帝也不敢不为他家昭雪啊!为什么宁愿自残身体…… 严季则没有回应,而是找寻魔气变浅的地方,以周身灵气将自身包围,他再次提刀冲入进去。灵气和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但严季则的修为比起那魔修来说尚浅,脸上和手上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淌出一片红色,连衣服也变得千疮百孔。 “茗茶小姐!”弍子道士毕竟功力不足,连忙求助道。 “我知道……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茗茶的手指不断变幻出手势,在严季则的周身,碧蓝色的光点逐渐凝结着一层护身薄膜,魔修的魔气被阻挡在那层蓝色光罩之外,那魔修见严季则已经劈开魔气的保护,连忙运气凝聚出体内的魔力,拼尽全力将其推入严季则的身体之中,而在同时,茗茶打完了最后一个手印,大声念道:“反受其殃!” 那魔气压缩成的紫色光团在碰到保护罩的同时被反弹了回去,以严季则为中心碧蓝色的光线放射消弭,而那魔修反吃了自己的挥出去的魔力,不仅双眼双耳毁去,胸膛也被砸出恐怖的坑洞。茗茶放下双臂,娇生惯养的她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做这种事,只感觉脱力后脑袋一阵阵眩晕。但她还来不及喘口气,那魔修却硬生生吃掉自己的一条手臂,将其中的魔气吸入肺腑,想要引起自爆,并向着茗茶跑去。 “一起死吧!!” 看着那失去眼睛和耳朵而变得疯狂的魔修,茗茶赶忙转身逃跑,只是她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已经投鼠忌器的亡命徒。 嘭!! 热乎乎的血浆和被炸开的黄土喷洒在蹲地的茗茶身上,弄得的她浑身上下狼狈不已。咳嗽了两声,茗茶将烟尘喷出,因为差点濒临死境而全身僵硬的瘫坐在原地,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子,这才想起明明那人在自己身后自爆,而她却没有受伤。疑惑的往后看去,便正好与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一手捏爆了魔修的脑袋,忽然出现的”沐云岭”站在茗茶后方,还未消散的魔气围绕在他身边流动,失去头颅的魔修砰得一声倒在地上,在地上绽出了个刺眼的血花、深红色的眼睛扫视了眼那滩令人作为的痕迹,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沐…沐云岭?”茗茶开口喊道。 ”沐云岭”听到茗茶的声音,抬眼看向她,嘴角那阴冷的笑容更甚,他抬步走到她面前,那沾满了血浆的手点住她的下巴,靠近她的脸道:“你……” 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茗茶屏住呼吸,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功德团子朝着该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下!! ”沐云岭”瞳孔一缩,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便软软的倒在了茗茶的怀里。 “吓死我了……”茗茶和功德团子一起擦擦汗道。 第16节 第27章 沐云岭肩膀上的功德团子哭得小身子一晃一晃,它蹦蹦跳跳的跑到茗茶身边,伸出两个细长的爪子抱住她的大腿,茗茶伸手安抚了下,便将沐云岭放在地上。茗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抬手查探沐云岭身上的灵气,许是因为刚才秒杀了那魔修的关系,此时他体内的灵气匮乏,只有一些淡淡的气流围绕着丹田转动。而令人奇怪的是,不同于普通修士练气期时灵气如同水杯的状态,沐云岭体内的灵气居然像金丹修士一样汇拢成一个灰色的灵气漩涡,当茗茶的探入的真气靠近时,甚至险些被吸入进去。 连忙收回真气,茗茶的额头上已经不满了细汗,沐云岭的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污浊阴气,丹田内的灵气虽然古怪,但却不属于邪魔外道之流。顿时,茗茶的脑袋里蹦出一个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莫非这沐云岭和孙大圣一样属于奇行种,体内的灵气才这般异于常人,甚至是连聚仙阁的书籍都没有记载?饶是茗茶有3000年学识,也只能这样解释沐云岭的与众不同。 “暮道友,沐道友如何?”弍子道士和严季则走了茗茶身边,询问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家伙是不是被人夺舍或是走火入魔了。 “没事。”沐云岭刚才那样子她也说不清楚,索性便避开不提。只是她对方才他们进入地下的事情也有些好奇,问道:“你们刚才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沐云岭之前没有和你们一起出来?他有受伤吗?” 提起这个,弍子道长的表情非常古怪,连严季则这般冷静的人都顿了一下。张了张嘴,弍子酝酿了下台词,道:“沐道友他…嗯…有些时运不济。” 其实就是倒霉到家里了,往下走路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叽里咕噜的从楼梯顶滚到最下面去,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躲的快大概还会被砸到。到后来和那魔修打起来之后,整个地宫全部坍塌,弍子道长和严季则趁机劈开上方逃了出来,但沐云岭却没那么幸运。那魔修直接踩着沐云岭的脑袋接力冲上去,而沐云岭脚下的地方原本是一口废弃的枯井,经过震动后封住枯井的石头从中间碎裂,而沐云岭也掉了进去。弍子道长有心去救他,但却被魔修拦住,只能先回了地面。 茗茶脚边的功德团子点了点头,委屈的耸动了下身体。而茗茶本人低着头看向那昏睡过去的男人,只能在此无语凝咽。 “暮道友,沐道友究竟是……”弍子道长依然很在意沐云岭刚才的状态,表情严肃的询问道。 茗茶不想继续谈这个问题,也不想让人知道沐云岭的*问题。她抬手指向那假山的方向,借此转移话题道:“这里面有人在,兴许是被那魔修关在里面,你们试试能不能想办法先把人解救出来。”严季则带来的侍卫在假山周围摸索了很久,也没找到机关的所在。 “这里居然有东西吗,居然连贫道也不知道……”弍子道长走上前去,跟着护卫们摸索起来。 而严季则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只是握紧拳头,对茗茶道:“暮姑娘,不知陛下何时能醒?”问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松了口气,自从那魔修死后,这便是一直悬在严季则心上的事情。 “陛下没事,你回去给她喝下这个,就能醒过来。”茗茶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被她掺了自身灵气的灵泉水交到他手里,如今魔修已死,凭她元婴期的修为的灵气,可以轻易驱除残余的魔气。 严季则连忙伸手接过,慎重的握入掌中,重重的对着茗茶行了一礼,便使用御风术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茗茶在后方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带着若有所思。 不等茗茶细想,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却忽然狂风大作,上空乌云密闭,一层层的黑云累积在天空之上,让原本还有些燥热的院子变得阴凉起来。轰隆隆的雷声自云层中响起,像是有巨龙在之中咆哮。仙灵之气从天空中泄露出来,茗茶和弍子一起看向天空,在那云端之上,仿若有人左手持着云彩化为的长棍,而右手则拿着由太阳做护手的长剑,那人影若隐若现,随着闪光的光芒逐渐清晰。 这个时候茗茶才想起了什么,连忙蹲下来喊道:“快逃!这是五雷咒,有人请了雷声普化天尊!” 弍子表情一变,迅速的拿起拂尘飞窜。可他逃离的速度终究赶不上雷电,云端之上的巨人舞动起昆元棍太阳剑,在雷光之下露出那人虎目圆瞪的恐怖身影,他以身为媒介连接天地,化为金色的雷光砰然劈下,像是披光而下的五爪金龙张开獠牙将那假山吞没,而站在一边来不及离开的弍子道长也被余威劈成黑漆漆的爆炸头。 在雷光落下之后,那假山已经被夷为平地,莫大的国师府后院成了一片废墟,像是被陨石砸过一样整个凹了进去,索性的是凡人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有弍子道长一个人受了波及。 弍子道长伸手摸了摸自己卷起来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哭腔,拉着长音道:“师父……!!” “徒儿,外出游历了那么久,功力却不见涨啊。”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身着一身白色带太极图案道袍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他眉目如画,气质优雅,配上那朱砂痣更像是仙人下凡,这位不知存在了几百年的道士,长相却比他的弟子弍子还要年轻几分。他先是立起掌来,对茗茶行了个道礼,随后伸手拽了拽弍子道长的爆炸头,笑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是如此标新立异一些。” “这根本就是师父你害的吧!”弍子差点气的背过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为师的错。”国师的表情仿佛是在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 弍子道长咬咬牙,根本奈何不了他的师父。 国师没有继续在逗弄徒弟,只是上前打量了茗茶和沐云岭一眼,微微点头道:“两位道友,贫道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了。” “道长您一直在府邸?”茗茶有些疑惑,能够请下雷声普化天尊的人,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 “是,贫道虽然会些微薄的防身法术,但却无法保证陛下能安然无恙,算到会有贵人相助,便干脆留在这里等待。”国师并没有隐瞒茗茶的意思,道:“且,道友应该知晓,朝云国本应易主,是贫道改了严季则的命运,强行逆转了天命…受此一劫,也是报应。” “怪不得会这样,真龙断尾,逆天改运……”茗茶捂着嘴巴,惊讶的望着对面的笑容温和的道士,如此行事,很有可能会遭天罚灰飞烟灭。当初她前世的那个时代,唐朝袁天罡和李淳风窥视天机写出推背图,但唯恐天谴只敢隐晦写出。后来有为能人名叫金圣叹,居然解出了部分推背图,并且加以注释广为流传,而本人最终也因遭天道惩罚,不仅自己身首异处,连家人也不得好死。仅仅只是泄露天机便得到如此报应,而这道士扭转国运还能活下来,真是令人惊愕。 将茗茶的惊讶看在眼里,国师继续道:“贫道受好友之托庇佑朝云,如今也算是信守承诺,贫道虽愧疚,但并不后悔。”按照严季则本来的命运,他全家被杀之后应是流落到匪寇之地,长大后趁国因皇子夺嫡外加外族入侵而崛起。但他在严季则全家被灭后找到了他,给了他个为全家报仇的捷径,净身入宫也是严季则当初的选择。好在年幼的他进宫之后,有公主真心相待,俩人相互扶持情谊深厚,有他这真命天子辅助,这个国家也能继续延续下去。 哪怕,庇佑了朝云300年的他,此后再也不踏入朝云一步…… ……… 乾清殿之中,已经沉睡了很久的女皇睁开了眼睛,望着明黄色的床帐,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小严子?” 身着内侍云锦的人单膝跪在床前,抬手接住女皇伸出的手。 “……奴才在。” 一直都在。 第28章 遥远的始元界中,昔日剔透蔚蓝的星球上蒙着化不开的黑色阴影,其中一半被仙人占据着,而另一半则完全沦落到了魔修们手中,这群天外来客在无数个衍纪中毁灭了无数个文明,而这次却是他们在僵持时间最长的一次。就算四位圣人已经尽数陨落,但仙界在这不知道多少个岁月中仅凭着最高仅是准圣的修为将这场战争持平,没有再让一块土地落入敌手。但是这样的结果仅仅只能维持到魔修们的首领解除封印之前,或许用不到万年,灵气充足的宇宙之心始元界就会完全落入侵略者的手里。 在九重天之上,一身白衣的老者坐在云海星河的边缘,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波动后,他张开眼睛,回过头到:“竖亥,你来了啊。刚去了同原界?” “嗯……”被称作为竖亥的男人大步走到老者身边,蹲坐下来道:“还是让它认主。” “那就算了,是时候未到,莫要强求。”老人笑着挥动了下衣袖,广阔的星海随之往边缘出移动,露出被仙人们保护者,还尚且享受着和平的同原界。 当竖亥坐到老者身边的时候,老人的身影变得虚幻很多,似乎伸伸手就能将他打散。 竖亥的目光中带着痛色,他撇过头,不在去看老者那和蔼的笑容。而老者则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道:“不必伤心,老君本就只是太上圣人的化身之一,如今圣人陨落,能存活百万年,已是幸运。只是苦了你们,还要继续守在这里。” “若没这始元界,又哪有我们兄弟五人,谁愿意走就走吧,反正我们死也死在这里。”想到那些成仙之后畏惧战争而踏破虚空去往其他世界的大能们,竖亥的周身弥漫出悲伤又愤恨的气息。他摇摇头不再在老者面前说这些,转开话题道:“原本我还在埋怨女娲圣人和羲皇居然选择灰飞烟灭也要保住那些泥娃娃,却不曾想,那些吐口气就能吹死一群的蝼蚁们,却在百万年后崛起,成了抗魔的主战力。”圣人还在的话,会很欣慰吧。若是没有魔修入侵,本该厮杀斗个你死我活争夺气运的妖族和人族,现在居然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是啊,连曾经的那些争吵,也变得让人怀念了啊。”老人含笑闭上双目,似乎是在怀念着过去,过了好半晌后才复有睁开眼睛,道:“竖亥啊,暂时不必让人去同原界尝试认主了,那个东西,怕是经历过当年大战之后,不再完整。而且它是他的伴生法器,不愿另择其主,也实属正常。” “那怎么成啊,等那魔神的封印解开,仙界又没有圣人可依,到时候可就……!” “在那之前,他会回来的。” 老人低头看着那片璀璨的星海,缓缓地说着。 ****** 女帝终于苏醒,国师也”游历”归来,朝云上下举国欢腾。只是外面的喜悦气氛却无法传递到茗茶身边,因为沐云岭已经在国师府的客房之中昏迷了数日不见苏醒,而她又担心沐云岭身上出现怪事会伤及无辜,也不敢离开他半步。 第17节 三千年被保护过度的生活早就让茗茶习惯了寂寞,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也不会烦躁,倒是功德团子们自己从茗茶的身体中分离出来,一堆圆团团在这件古朴的卧室中捣蛋,将床帐撕成一条条的,还在沐云岭脸上画了乌龟。或许是每次被倒霉都和沐云岭有关,不知何时团子们组成了讨厌沐云岭的统一战线,若没有茗茶的阻拦,动不动就将昏睡的他当做垫子踩来踩去。 未免团子们找机会欺负病人,茗茶干脆在床边铺了个毯子,就依偎着床帮看书,困倦了就依着睡一会儿。 在茗茶刚闭上眼睛后不久,静静躺在床上的沐云岭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的眸子没有焦距,虹膜上还有淡淡的红色流光。随着他的清醒,沐云岭丹田的灵气漩涡也迅速的旋转起来,国师府残留着的魔气被一点点的吸纳入沐云岭的身体之中,随后逐渐与他自身的灵气融合在一起。随着魔气的进入,沐云岭体内的灵气更加凝实了一些,这时他的双目才恢复了神采。回过神后,沐云岭第一个反应是四周陌生的环境,他迅速的坐了起来,戒备的崩着身子。 就在这时,正依着床边睡的香甜的茗茶进入他的视线之中,沐云岭呼吸一窒,往后退了退,身体却放松了下来。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视线落在那张脸上,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茗茶和他仿佛都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她在他身边,也没有任何靠近的真实感。 沐云岭将视线收回,绕过睡在边上的茗茶,起身下了床。但就算他小心翼翼的,浅眠的茗茶还是被打扰了好梦。 被吵醒的茗茶迷茫的揉揉眼睛,抬眼就看到已经空空的床铺,她飞快的伸出手摸了摸还留有体温的被窝。连忙起身追了出去,而此时的沐云岭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面,外面的侍从和奴仆看到他出现,均停下了动作,表情怪异。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沐云岭又走火入魔了?! 茗茶连忙跑过去,喊道:”沐云岭!“ 站在前方的男人听到喊声回过头,这下子,连茗茶也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沐云岭的双目漆黑,已经没了先前的暴敛杀气。 可是……却有两只栩栩如生的乌龟,被画在双颊之上。 第29章 沐云岭此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仆役和茗茶的眼神都很古怪,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破旧但是整齐的衣服,伸手碰了碰头发,却没有找到一丝不妥之处。对茗茶投以疑惑的目光,而她尴尬的咳了下,伸手揉了揉鼻子下面,先是哼哼了两声,随后为难的走上前去,迎上沐云岭那疑惑的眼神,她伸出手擦了擦他的脸道:“那、那个…你脸上的伤,我帮你去掉!”说完她踮起脚尖迅速的擦掉沐云岭脸颊上的误会,顺便将他嘴角处那两个明显的牙印也一起治愈。 感觉到嘴角处有一丝温热,沐云岭这才想到他那里确实是有伤痕,也没有往别处多想。只是属于女性的手掌轻轻地擦拭着的他的脸颊,淡淡的芳香随着她的动作流窜入他的鼻腔之中,让从未和女子如此亲近过的沐云岭有些出神,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带着一丝尴尬为他擦脸的茗茶身上,目光不小心扫过因为仰头而凸起的衣领,和里面若隐若现的亵衣,呼吸一窒,他匆忙的移开视线。 茗茶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见沐云岭并没有起疑,才松口气催促道:“我们去找国师吧,然后一起去和皇帝陛下辞行,我们还是早些去仙门比较好。”她也注意到了沐云岭一直无法冲击筑基,怕正是因为这里的灵气有限导致,去了身处灵脉的仙门,也对修行有益。 “国师?”昏迷过去的沐云岭还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问道:“弍子的师父?”那个家伙不是并不在朝云吗? “对啊,其实国师道长一直都在假山里面呢,只是碍于陛下的安危不敢妄动。他……”茗茶顿了顿,想想逆天改命终归不好,便故意跳过,直接道:“他其实也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因为故友的相托而一直守着朝云,如今他已经三百多岁,再不进阶的话大限将到,再者也已经完成了对好友的承诺,所以便打算和我们一起前往修仙界。” 后面的话沐云岭并没有听清楚,中间茗茶那刻意隐瞒的停顿让他有些许别扭,便没有接话,只是绷着脸跟在茗茶身边。 察觉到身边人那若有若无的寒意,茗茶困惑的皱眉,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为什么会忽然生气? 当两人走到国师府前院的时候,穿着一身素朴道士装的弍子正盘腿坐在草地上打坐,而国师站在不远处,拿着园艺壶一边缓慢的行走一边给前庭的花草浇水,漆黑的长发只是随意的缕起一边,长长的袖摆随着他的动作而翩翩飞起,像是位行走云间的仙人。茗茶在看到那只在现代见过的园艺壶的时表情有瞬间的改变,但很快又缓了下来,如今的这里已经不是地球,古代也并非是她熟悉的那些,就算是着装类似,但也不一定全部相像,再者园艺壶也并非是什么难以发明出来的东西。 远远地给茗茶和沐云岭施了一礼,国师没有朝他们走过来,而是继续信步闲谈的为花草浇水。注意到弍子正在打坐,唯恐打扰到他,茗茶和沐云岭也没有出声,只是悄然站在一边。 国师拿着园艺壶慢悠悠的一路浇水饶了半个院子走到弍子身边,见弟子正全神贯注的修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园艺壶喷了弍子一脑袋水…… “……”茗茶和沐云岭一起愣住。 “噗噗噗!”被忽然打断了冥想、浇了一脸水的弍子哼出不小心喷到鼻子里的水,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擦脸,他怒气冲冲的抬起头来,看到自家笑眯眯的师父,当下所有的怒火都熄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师父…您……不是说好了要徒儿安静打坐的吗?!” “是啊徒儿,为师这是在考验你。”国师伸手抚摸了下弍子的头发,安抚道:“你看,仅仅只是这壶水就能将你从冥想中带出来,说明你并没有真正全神贯注,尚有意识在注意外力。当你真正进入无我境界的时候,任是外面天塌地陷,也无法打扰到你的冥想才是。” 听到师父的话,弍子的表情从愤怒转变成深思到愧疚,他低下头,满怀敬意的鞠了一躬,道:“师父教训的是,是徒儿愚钝辜负了师父您的教诲,连这也没有摸透。”虽然师父他平时一直很怪,但在教导他这方面从未开过玩笑,一直很是严苛。 “无事,你知错便好。”说完他拿起园艺壶,在重新闭目打坐的弍子脑袋上浇来浇去…… 待到一壶水尽数浇完,国师才遗憾的摇摇头,对闭目的弍子道:“为师这就要向陛下辞行,往后将再不踏入朝云一步,从今日起,你便是这朝云的国师。这朝云,为师便托付与你了。” 打坐入定的弍子正沉醉冥想之中,并没有听到国师的交代。 最后看了眼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国师叹了口气,道:“你我的师徒缘分已尽,到最后,再让为师为你做一件事吧。”说完,他对着管家招招手,道:“我这徒弟自小锦衣玉食长大,从未吃过多少苦头。这样对他的修行无益,没有入世又何来出世……” 国师那感伤的话,令四周的仆役们都感动的红了眼睛,连茗茶都有些动容。 国师慈爱的看了眼弍子,对管家交代道:“你将这国师府中所有的仆从解散,这府邸内的贵重物品均换做银两,一部分你们分了,另一部分……交给圣上处置吧。我听闻南羽大水,兴许能帮上灾民一把。” 管家满脸感动,带着一群仆人跪地给国师送行。等到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他们才起了身,满脸泪光道:“国师真是悲天悯人,连临走时都不忘百姓。” 其后,在弍子从冥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整个国师府已经空空如也,仆从散去,钱银上缴,连厨房,都没米下炊……留下来的,只有在修缮后院的工人,和尚未缴纳的修缮费用…… 第30章 这是茗茶第二次来乾清殿,虽然女帝已经清醒过来,但是这富丽堂皇宫殿的侍女和侍卫却变得比上次要少很多,到内殿的时候,甚至是完全没了外人,附近仅仅只有严季哲站在女皇的桌前轻轻晃动手臂,一边研磨一边打量着批阅奏折的女皇。御桌上堆积的奏折足有十多叠之多,竖看仿佛是将奋笔疾书的皇帝陛下淹没,当茗茶跟在国师身后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宫殿中的时候,严季哲正弓着身子,用手绢擦去女帝额头上布满的细密汗珠。见到国师带人进来,他只是稍微一抬眼,便退步到女皇身后低着头沉默不语,像个普通的太监。 国师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一甩被随便拖了一路的拂尘,微躬下身子道:“陛下。” “国师,您来了啊……”朝云女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脸上的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随后那笑容一窒,攥紧了手中的长毛笔道:“国师,是来道别的吗?” “陛下圣明,还劳陛下开启法阵,送贫道一程。”究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国师那永远一片寡淡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些惆怅,他视线一转,落在后方的严季哲身上,见他低眉垂眼的站在后方,歉疚的叹息了一声。此生,他最亏欠的就是这个人了。 女帝放下手中尚只批阅了一半的奏折,起身走到国师面前,盈盈一礼道:“国父。” “陛下请起,贫道当不得。”国师抬手虚接了下,却没有避开女帝的一礼。 “没有人比您更当的起国父一词,无论是对国还是对朕,您都当之无愧。”就先帝那个掉智的样子,朝云没有垮掉,完全是国师的功劳。女帝对国师说完,便又走到茗茶和沐云岭面前,道:“多谢暮仙师和沐仙师的救命之恩。”她两手拱起抬于头上,对着两人行了个大礼。 “陛下请起,除魔本来便是修士的职责,而且我们也是有事相托,您不必客气。”茗茶连忙将扶起女帝,而沐云岭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语,只是视线偶尔落在茗茶身上。 感觉到女帝对国师的不舍,原本只是当壁花存在的严季哲忽然上前一步,道:“通往仙门的传送阵得是正午十分方能启动,国师和两位仙师不妨准备一下,用过午饭后陛下在开启传送阵不迟。”距离正午尚早,陛下还能和国师多说上几句话,毕竟这一别,大概此生都不会相见了。 听到严季哲的话,女帝的面上一喜,期待的看着国师。虽然知道这明显是借口,但国师对于生活了三百多年的朝云也有不舍,便点了点头。而茗茶和沐云岭也留了下来,他们中一个是身怀空间法器不需要整理行李,而另一个则是一贫如洗,两件换洗衣服还破了一件,除了手上用布条绑起的宝剑,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说是设宴,但事实上女帝和国师都没吃下什么东西,而茗茶更是只能对着山珍海味发呆,到最后整桌美味佳肴全都进了沐云岭的肚子,看的在一边伺候的侍女们目瞪口呆。 饭后,女帝双目泛红的送三人到了御花园正中的空地,而三人时隔几日再次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却发现此地已经完全是旧貌换新颜。那些名贵的花儿们全部被移植到了外围,原本栽种它们的地方变成了刚刚翻好的土地。国师询问的看向双目微肿的皇帝,而后者表情不变,一脸淡定的道:“这些花草无用,只是观赏罢了,白占了大片的土地,朕命人种了些实用的蔬菜,日后就不用担心小严子动不动开口要朕选后了。只是可惜,国师看不到瓜果成熟的时候,不然朕也要送你几斤尝鲜。”女帝一脸惋惜,而严季哲的表情却非常难看。 “选后?”国师稀奇的重复了一边,古怪的看向身后脸色很差的严季哲,这家伙平时见他与陛下亲近都是一副死人脸,还经常给他家徒儿小鞋穿,怎么可能会愿意陛下成亲。国师琢磨了一秒,随即问道:“是什么瓜果?” “黄瓜啊、玉米啊、丝瓜啊、茄子啊……”女帝掰着手指一个个念着。 第18节 哈!果然都是些”实用”的蔬菜,茗茶的脸一红,在沐云岭疑惑的目光中捂起脸来。 “……”国师的目光转到严季哲身上,嘴角露出了个嘲味十足的笑,他大概能猜出来,估计这家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玩脱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女帝走到御花园中央立起五根圆柱体的空地上,割破手指滴在石柱之上,这四周的灵气便在同时呈龙卷风般转动收拢起来。转眼间整个皇宫下的龙脉被激起,灵气浓郁的令人浑身舒畅。这是一个小型的聚灵阵,用来填补传送阵所需要的灵气。在中央的柱子开始下沉之后,国师便带着茗茶和沐云岭走到灵气漩涡的中间,被灵气环绕起来,而脚下也没了踏实的感觉,仿佛飘荡在空中,没了引力。在三人同时踏入正中的时候,那聚灵阵便迅速收拢合一,将灵气全部用尽灌入到传送阵之中,而外面的影像,连同女帝和严季哲的身影都在逐渐扭曲消失,然后这四周,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三人中国师和茗茶都是习惯了传送阵的人,在进入之后两个人便淡定的忍着头晕目眩运起灵气护身,但沐云岭却是第一次搭乘传送阵,他只感到天昏地暗,整个人仿佛在不断旋转,也忘记一身灵气可以护身,只能站在中心受着飓风的侵蚀。而祸不单行的是,擦身而过的空间飓风忽然刮破了他衣服的前襟,一个小袋子从中脱离了出来,直接被卷入了飓风之中,那里面则装着沐云岭全部的家产。 虽然仅仅只是几枚铜钱,和茗茶不用的一些破烂…… 沐云岭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抓,但在这时,他面前的场景忽然一变,脚下不在有悬空的感觉,四周也从一片虚无的空间变成了荒凉的风景。而沐云岭还保持着伸手去抓的姿势,措不及防的他猛地往前摔去,脑袋重重的磕到在前面的那雨后未干的泥土水洼之中。 第31章 当沐云岭从泥洼里爬起来的时候,周身已经没了半点离开时超凡脱俗的样子,简单老旧但是却洗涤干净的长衫已经满是污迹,上面还有许许多多被空间飓风刮破的痕迹。原本被仔细整理梳在脑后的长发也有几根披散了下来,发丝里尚有泥泞和不小心落进去的干草树叶。 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长剑一直被他抓在手里并没有被冲开,只是在经过了传送阵的乱流之后,本来就只是用手绢捆上的剑鞘失了上面装饰的宝石而变得破旧不堪,虽然刀刃依然锋锐,可剑柄已经破碎,而剑穗也只剩下两三根随风摇曳。这把宝剑在平时一直被细心珍藏着,恐怕这还是它从被创造出来后最狼狈的一次,现在的它哪还有被茗茶带在身上时的属于仙器的样子,更像是一把不值钱的破铁剑,难以引起人的关注。这样的它就算是放在修士面前,也不会有人会将它与什么高端武器联系在一起,倒是为沐云岭避免了杀身之祸。 最狼狈的时候甚至是做过乞丐,沐云岭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现在的狼狈,令他伤脑筋的时候,茗茶和国师居然不见了踪影,恐怕是那传送阵并不稳定,所以将他们传到了不同的地方。 那种动不动就会滥发好心的家伙,没有人在身边看管的话,怕是会吃亏吧…… 想到暮茗茶那副单纯的样子,沐云岭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连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只是刚走出林子,他便停下了下来,目光里染上了丝疑惑。暮茗茶的安危,似乎和自己并无关系,他们仅仅是萍水相逢罢了,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可是为什么…… 在沐云岭陷入沉思中之时,林子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疑惑被打断,沐云岭连忙打起精神,戒备的看向从人高的草丛里。这段时间以来与茗茶那时刻都在走狗屎运的家伙相处,似乎让他失去了往昔磨练出来的戒备,居然连有人走到附近都没有察觉。沐云岭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长剑,或许此时和她分开,也没什么不好…… 来不及给沐云岭细想的时间,两个身穿着灰色衣服的高大男人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见到一身狼狈的沐云岭,其中一个面露出嫌弃,而另一个则面带着憨厚的笑容,对另一个道:“哥哥你瞧,看来拜仙山的修士不止我们一个啊,正好可以结个伴了。” 拜仙山?听到这句话,沐云岭的目光一闪,悄然将已经出鞘了一些的长剑收起来。若是这两位会对他不利的话,那就算是不用剑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取其性命,在没摸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不随意树敌为好。而且这两人说到仙门,不正是暮茗茶口中学习仙术的地方吗,再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或许可以借由他们顺利进入山门。 被憨厚男子称作哥哥的男人戒备的打量着沐云岭,见他一身狼狈,身上的布料也都是些洗得发白的破旧货,才道:“敢问这位兄台,也是前往矿山苦修的吗?” 苦修?莫非这仙门很是苛刻?沐云岭的目光一闪,他需要的正是这般要求真才实学的门派,便颔首道:“是,只是初来乍到,在这林子里迷了路。” “看吧哥哥,果然是和我们一样去仙门的啊,”这对兄弟的长相虽然相似,但性子上却是南辕北辙,在听到沐云岭的话之后,弟弟便主动走上来,自来熟的道:“我们也是来这矿山苦修找寻进入山门的机会的,兄台不知道方向,便和我们一道走吧,反正将来都是一门的兄弟。”他说完,便伸手搭到了沐云岭的肩膀上,一副热络的样子。 可在这人的手碰到自己肩膀的时候,沐云岭却忽然一颤,有一股尖锐的冷气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融入他的体内,让他有一瞬间置身冰窖的错觉。沐云岭不着痕迹的移开身子,探究的望向那憨厚的男人,但他却没有一丝不妥,似乎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指着前方告诉他通往仙门的方向。在这憨厚男人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沐云岭的目光又落在了哥哥身上,而那男人此时正无奈的盯着弟弟,双目中隐隐有着忧愁和戒备,还有一丝…迷茫。 虽然心中疑惑,但沐云岭还是跟着两兄弟结伴而行,只是将手中的长剑握紧,时刻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在和沐云岭前进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数千里之外,茗茶和国师被传送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两人刚一落地,身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便满含笑容的接应了过来。他似乎认识对国师并不陌生,在见到他的时候一改先前的冷漠,主动上前热情招待道:“观道友别来无恙,时隔200年,你终究是想通了啊。” “劳道兄挂念了。”国师眼皮一动,也是热情的迎了上去。 原来国师姓观啊……茗茶只知他是国师,还不清楚这人的名字。 国师和这白衣修士似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两人激动的凑在一起说了一堆感怀的惆怅和近些年的生活,好一会儿国师才仿佛刚刚想起茗茶一样,为那白衣修士介绍道:“这是贫…关某的小友暮道友,和关某结伴而来,别看她年纪尚小,却已是筑基修士。这般天资绝才,埋没在凡界实在可惜,关某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到这里,与贫道一起拜入仙门。” 原本对茗茶反应冷淡的修士听到筑基两个字,双目一下子火热起来,用神识扫了一边茗茶身上的灵气,见她果然是筑基修士,便抬手施礼道:“暮道友,方才是刘某失礼了,还望你多多包涵。”朝云国的国师观天录在灵气稀薄的凡间都能修成筑基修士,在这修真界之中已经是各大门派想要拉拢的目标。如今这样的天才居然一下子出现两个,如何不让刘姓修士激动。像他这样二百多年还呆在练气的天赋只能来这里守护传送阵,这两位怕是一入门,就能立刻成为内门弟子吧。 刘姓修士的脸上有一丝欣羡,但很快便收敛了去,笑道:“我这就去联系仙门,两位稍等片刻。”说完他挥了挥袖子,烧了个传送符咒从两人面前消失。 待他走后,茗茶才问道:“国师,这个是你的朋友吗?” “早忘了他是谁了。”观天录果断的摇了摇头。 “……”茗茶无语,改为道:“那他们认识你?” “嗯。”观天录没有点了下头,道:“若是我们自己前往仙门的话,怕是会有诸多历练考验。特别是像我们这边已成年的修士,甚至是要先去矿山挖取到一定数额的下品灵石,才能有一次进入外门做仆役的机会。而这朝云宗的初代掌门便来自朝云地界,也因此每隔几年朝云便要寻一次有灵根的孩童来此修炼。当年我与开国皇帝推翻前朝暴政建立新朝云,这朝云宗的修士便看破了我的修为,几次邀我加入,都被我以尘缘未了推脱。” “怪不得啊。”喝过灵泉的沐云岭都难以突破练气期,说来国师确实是天赋绝佳啊。想到这里,茗茶却笑容一滞。 诶? 等等! 沐云岭呢?! 第32章 被茗茶那么一提醒,观天录才想起来确实是有个人不见了,印象中那个冷冽的男人一直都与茗茶形影不离,平时对任何事都很少发表意见,对旁人来说,他在和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是那样不讨喜又没存在感的人,但暮道友和他关系应该很不错吧,观天录思索了下,决定隐瞒下那人可能会因空间不稳定被甩出飓风碾杀的可能,安慰道:“放心吧,沐道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大概只是被传送阵传到了其他地方,总会有相聚一日的。”和那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不同,暮茗茶将来会和自己成为同门,而且能力诡异又心思单纯,是可交之人。 但被观天录这么一说,茗茶的表情更加纠结,苦着脸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也说是吉人了啊,但是那家伙是个哀人啊。” 有这么说朋友的吗……观天录虽然在心里吐槽,但脸上却仍带着浅笑,打趣道:“那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沐道友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说的没错。”本来只是观天录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茗茶却一副你一说的在理的样子,眉目释然的感谢道:“既然沐云岭不会有事,那我们先去仙门等他好了,等熟悉了这里,找人也更加方便一些。”说完见那刚才去给朝云宗传信的人又乘着符箓回来,便带着欢喜的笑主动迎了上去。关心则乱,沐云岭那家伙虽然倒霉,但确实长寿之相,必然不会早逝。 “……”观天录忽然有点同情沐云岭。 ……… 朝云宗即使是在这修仙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一流宗门,到达金丹期之后便可以为一峰峰主,而元婴修士在同原界多如牛毛,可在这凡界确实非常罕见,数百年才能有一位突破元婴期,上千年则才能出一位踏破结界前往同原界的修士。而到达同原界之后,能够成功渡劫飞升的人,也寥寥无几,大多都是渡劫失败转为散仙的修士。而无论是凡尘界还是同原界,都有不少压住修为不愿意离开此界的人,他们知晓自己在这个阶层能够称王称霸,但上去之后便会成为最低层修士,于是刻意压住修为,一直不愿意离开。 当然还有不少人,就譬如朝云的掌门,便是舍不下万千弟子,而将修为压制在元婴巅峰,不愿意到达出窍被迫离开凡尘界。但也因这位老祖坐镇,朝云宗在凡尘的修真界中地位无人能撼动。只是如今他已经存活了数千年,阳寿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进入出窍期,而到时候能代替他庇佑宗门的,则是宗门内的十位元婴初、中期的护宗长老,以及二十峰主,数万筑基弟子。茗茶和观天录来的时间很巧,此时正是朝云宗缺乏人手之时,两位底细明确的可信弟子,更是会着重培养。 果然,观天录的鼎鼎大名一被带入朝云宗便被直接带到了掌门面前,而看起来年龄比他还要年幼的茗茶同样被投以了极大的关注。原本按照茗茶的打算,是想要隐瞒自己功德仙的身份,从筑基开始慢慢往上修行的,却不料当她刚进入大殿的时候,那位已是鹤发童颜的宗主便惊异的直起身子,脱口而出道:“功德修士?!” 在那宗主开口之后,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连原本对他们一进门就成为内门弟子多有意见的峰主长老们也闭上了嘴巴,一起望向茗茶。 连观天录都身躯一震,讶异的望向身边人。 既然有人知道功德仙,茗茶便打消了隐瞒的意思,恭敬的弯下腰道:“回掌门,茗茶确实是修的功德之道。”她身上带着的抿息玉虽然品阶不知,但出自大长老之手肯定不是凡物,她并不担心自己元婴期的身份被人看穿。 “天佑朝云,没想到在我到达天命之年却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功德修士。” 朝云掌门锁星晖和四周的长老峰主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你们暂且休息一晚,过几日本君再为你们择师。”本来已打算让他们成为两峰峰主的内门弟子,但没想到其中之一居然是功德仙,此时便不能在随意决定,还要告诉只有长老峰主们知晓才行。 第19节 “是。” 茗茶和观天录在内门弟子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殿,在他们出来之后,那寂静庄严的大厅立刻变得一片混乱。 “掌门,你确定是功德仙吗?会不会看错了。” “是啊,要修功德道可是很苛刻的,据说是要三世以上的好人才行。” “那姑娘的灵气如此清澈,身上还隐有天道加护,怕是功德修士无疑。” “功德仙可镇压气运,如此就算是掌门寿元已至,我们也能高枕……” “竖子,尔敢诅咒掌门!” 说出冒犯掌门之语的峰主被一位黑脸长老击飞出去,生生撞碎了一面墙壁,那峰主吐出一口鲜血,惊惧的捂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将求救的视线投往一边。而在那黑衣长老对面的长老群中,有一位白色长袍绣着黄龙纹路的长老也拍案而起,道:“黑榆!你敢伤我儿子!” “哼,黄剐,若黄笱不是你儿子,现在那万灵峰已经易主了!”被叫做黑榆的长老皮肤黝黑,欣长的长老长袍下包裹着壮硕高大的身躯,和黄剐的激动不同,他即使是出手伤人也保持着嚣张的坐姿,一副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凝视着两父子。 这番变故,也让大殿的形式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坐在上位的锁星晖正欲起身说些什么,却忽然捂住胸口跌坐回掌门之位上,那张俊逸的脸忽然失了血色,胸口的痉挛之痛令他痛苦的要紧牙关。 见锁星晖出事,黑榆也顾不得与人争吵,连忙喊道:“飘摇峰主越缓何在,快来给掌门治疗!!” 他话音刚落,一位有着女子容貌的少年便迅速走了出来,将一枚药丸放入锁星晖口中。 吃了药之后,锁星晖的脸色稍缓,道:“今日本君身体不适,你们先退去吧,至于功德仙之事,择日在商。”随着话音落下,锁星晖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从众人面前消失。 目送掌门离开,黑榆放缓了脸色,恶狠狠地瞪了黄剐一眼。而后者嘲讽的弯起嘴角,道:“装模作样。” 和正殿剑拔弩张不同,茗茶被暂时安排到了招待外来客人的客房之中,正坐在柔软的床上休息。 这间客房坐落在朝云主峰之上,悬与空中,出门便是万丈悬崖,却因有禁制的关系,人可以摆脱重力停在半空之中,只是要行走的时候,却要自己使用灵力催动灵气行动。这般安排既节省了空间,也能随时训练弟子对灵气的掌控能力。而屋内并没有这样的禁止,只有两颗吸纳灵气的聚灵石,供弟子们修炼。 茗茶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被料,舒服的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她伸出手抱出功德团子,舒服的趴它软绵绵的身上,道:“虽然比不上同原界,但这里灵气比起朝云国确实是充足很多呢,而且人们也很友好。”茗茶的直起身子,目光望向窗外,小声道:“沐云岭应该也进了宗门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矿山之中,沐云岭背着长剑,双手拿着锄头,用力的开采着下品矿石。而在他身后,手拿着长鞭的修士正怒斥着:“你们这一批是速度最慢的,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采够数量,那今天也别吃饭了!我们可不养闲人!!” 听到这话,沐云岭挥动锄头的手一顿。 已经数日粒米未进了…… 第33章 茗茶和观天录拜谁为师的事一直没有下定论,两个人便一直居住在客房之中,等了几天都没有收到决定,倒是和一些内门弟子混了个熟悉。茗茶身为功德仙决计不会有害人之心,修士们也愿意和她结交。而这个朝云宗之中有许多来自朝云国的修士,打从心底的崇拜着这个昔日镇守国家保家园平安的国师,即使是他已退离那片土地,也依然敬重有加。而且无论过多少时间,朝云依然是绝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根,哪怕千百年过去旧貌已被新颜取代,也永远难以割舍。就如同茗茶离开了故土三千年,也依然认为自己是种花家人。 过了半个月都没有人来说起拜师的事情,茗茶从最初的紧张期待也渐渐地平静下来,功德仙少有人修行,毕竟条件太过苛刻,要找到她适合的功法很难,恐怕也没人能在这方面教导她什么。倒是观天录对此很是热衷,一直在外面打探着口风,然后又跑来和茗茶商量。 就如同现在,观天录拿着一壶清水走到茗茶屋里,将装着冷水的壶往桌子上衣放,便喊道:“茗茶妹子,师兄我这次可是给你带来了后山的泉水,快将你手上的茶叶拿出来煮煮。”知道茗茶是功德仙限制颇多,观天录便没有在茗茶面前吃喝过任何东西,顶多是拿上一壶泉水用茗茶自己在空间里种植的茶叶泡泡。 本来在后院里和侍女们一起商量衣服花纹的茗茶听到屋里的吆喝声连忙应了一声,而侍女们则纷纷红了脸,跟在茗茶身后,透过门缝悄悄地偷看屋里人那俊秀的容颜。观天录岂会不知有人在外面偷看,但并未出声驱赶,只是莞尔一笑,对走进屋的茗茶道:“挺热闹呢,我那边的小哥们就太老实了,平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知道他肯定会是内门弟子,那些仆役们在他面前一直很拘谨无法放松下来。而茗茶是天生就有亲和力的功德仙,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备。 “师兄岂会没人说话,你可是早就和一些师兄弟们打成一片了啊,而且还有好多师姐来这里问我你的事呢。”茗茶从空间里拿出茶叶开始烧水沏茶,不一会儿茶壶里便流出淡淡的茶香味。 观天录深吸一口气,道:“真香,我看这也只是普通茶叶,却不知为何经你手种出来便换了味道,我闻着连长老们喝的灵茶也及不上啊。” 茗茶冲刷茶壶的手艺顿,捕捉到观天录话中透漏出的一点重点,道:“天录师兄,见到长老了?你已经决定要拜入那位长老门下了吗”若非如此的话,他也喝不到长老家的茶叶。 “茗茶妹子真是聪明,今天那黄剐长老确实是邀请我去他那里品茶,言语间似有让我做她土地的意思。”非议长老的事情比较敏感,观天录弹了下手指,悄然布下一个迷幻咒的道术给外面的侍女造成一副他与茗茶正安静喝茶的假象。虽然只是普通道术,但却和修士不是同一体系,他倒不担心会被人破解。 见到观天录使用道术,茗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但又压了下去,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那天录师兄要拜这位长老为师吗?”长老们可都是元婴修士,比之峰主的弟子可要更加受重视,地位越高得到的资源也越多。但现在就拜师的话,茗茶却也觉得太过随便,毕竟他们也不清楚这宗门的情况。但要是拒绝的话,那平白会得罪这位长老。 “茗茶妹子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是不会草率决定的,而且,我也是在朝廷里混迹多年的人了,岂会不知如何为人处世。”提起这个,观天录满脸得意,他那傻徒弟不也是一样被他忽悠的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吗。 同样想到了弍子道长,茗茶哑然失笑,确实是恐怕这里的长老,也会被面前这人绕进去吧……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茗茶将沏好的茶奉上,早就等了有些不耐的观天录连忙双手捧过掀起茶盖,低头品茶…… “徒儿!!为师来寻你了!!” “噗——!!” 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加上房门被暴力推开的声音,直接吓的毫无防备的观天录将一口茶水喷出,浪费了一盏好茶。反应过来的观天录满脸心塞,心情的看着洒了一地的茶水。而茗茶则退后一步到小桌后面,惊愕的凝视着无视侍女们的阻拦推门而入的男人。 他并不像长老们和峰主们一身整洁肃然的袍服,而是穿着短袖半壁的劲装,手腕用吸水的布条缠住,露出的半截的手臂上肌肉鼓胀,上面还盘着犹如游蛇的青筋。这人的身材简直是酷似健美先生,五官也比常人深邃,尤其是一双灰色的眼睛,更显凌厉骇人。他此时带着狂放的笑容,大手猛的一拍打在观天录的肩膀上,这力道差点将他的胳膊弄个粉碎性骨折,而此人并没有自知自明,居然大声笑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骨骼倒是挺硬,还有点男人的样子!不错,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啊?这位前辈您在说什么……”饶是观天录这种头脑灵活的人,也不禁被这神展开搞得一阵头晕眼花。 “还喊前辈呢,你应该叫我师父!”男人又出手拍了拍观天录的肩膀,这次的力道更大,直接让他痛的倒抽口气。 茗茶略带同情的望向观天录,而那肌肉男像是终于看到茗茶,对着她点点头爽朗笑道:“不过这女娃娃我可没什么能教的东西,不然我也收个女弟子,省的别的家伙们老挤兑我。”他失落的摇摇头,茗茶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怎么也不适合走他的道,寻了千年,也没寻到和他志同道合的女子。 “对了!”没等到茗茶的回答,男人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手一抓直接将观天录的衣领子提起来,对茗茶道:“我这就带他去完成拜师礼,女娃娃若是还有事找他的话,便稍等一会儿吧。” “是。”茗茶不敢反驳,目送着男人像拎鸡一样带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观天录离开。待他们的身影走出老远之后,茗茶感叹的收起茶杯,道:“一物降一物啊……” 本来以为按照观天录的性格,在哪里都无人可以奈何他。但是遇上现在这样直爽的师父,怕是他有多能忽悠都无济于事了吧…… 其实这样的师父也是挺可爱的啊,不用费心去琢磨他的喜好和心思了。茗茶傻笑了下,有些想念在遥远同原界的大长老。父亲他很少有时间关怀自己,而且对于功德仙的一切也只是一知半解,能教导她的只有几位长老,而给她最多教导的则是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大长老。 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大长老却是最疼爱她的。从来不会因为她的问题多而烦躁,不会阻止她奇特的爱好,更不会因为她不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规矩礼仪而发怒。在他的府邸中,茗茶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从空间里面拿出一身白色裙装,茗茶伸手摸了摸上面用蓝色丝线绣制的卡通鸟儿,脸上带着浓浓的思念。 那时候她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偶尔却会梦到一些在现代时的片段,会在纸上画那些古怪的卡通花纹,为此还被父母训斥。那时候她年纪还小,被父母训过后便大哭不止。那时候,大长老便和她一起将被撕坏的图画拼凑起来,并且亲手将这些花纹绣在衣服上。 那些事情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只要茗茶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大长老为她绣图时温和的侧脸…… 第34章 第20节 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了那身款式简单纯白色仅有绣着卡通猫咪的裙子,茗茶抓着裙摆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从思乡的低落情绪中抽身出来,便推开门去外面鄯散散心情。朝云的主峰虽然风景如画,但出门脚下便是万丈悬崖,若是有恐高症的话,怕是会法术也寸步难行。因为禁制的关系,人都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去,茗茶虽然不善打斗,但简单的御风术却很熟练, 和茗茶这日子好到有时间思乡闲逛相比,沐云岭却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天生便是哀运缠身,就算是指定的矿脉也经常只挖出普通的石头。别人工作一小时能挖到的下品灵石,他需要花上八个小时才能堪堪达标,而且所得到的灵石全都是品质最为底下的。有好几次和他一起进入矿山的两兄弟看不过眼将自己选中的矿洞和他相换,但却依然不能改变他的哀运,到最后连一直都认为他偷懒的矿上监工,也都知道了此人的哀名,暗暗决定就算是他能熬过苦力期,也直接淘汰出去不能进入宗门。 花了比别人多数倍的时间,沐云岭才在每十日一次的交货限期内将下品灵石全部上缴,也是到了这第十日,他方才第一次到了分配给自己的宿舍休息一晚,而明日等待他的,又是没头的挖矿生活。给这些挖矿工人休息用的屋子,只是用简单的木板随意堆成的,而沐云岭来的最晚,较好的床位都被别人占去,只有在冰冷风口处有一个仅仅铺着草席的小床。 平时都在风餐露宿中的沐云岭面上没有半点嫌弃,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破烂短刀,将草席的边缘割个平整后,才坐在了草席之上。如今已经是月落乌啼的傍晚,小屋里面只能听到一片令人烦躁的鼾声,沐云岭盘腿打了一会儿坐,发现每次都被吵断,便皱着眉起身走出了屋子,并随手拿走了那已没了半点仙器光辉的宝剑。 沐云岭没有注意到,在他走了之后,一个半透明的小小家伙带着泪汪汪的眼睛蹦了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默默地追了上去。这只正是一只被茗茶分出来保护沐云岭不被邪鬼近身的功德团子,如今在传送阵中分散落单,也不能贸然回主人身边,只能凄凄惨惨的跟在沐云岭身后,吃了好多天四处奔波的苦。 小小的功德团子蹦啊蹦的,在森林里找了好久才挖出来一个可以吃的大茄子,知道沐云岭好久没有进食,就算是讨厌他,但功德团团还是吃力的将大茄子挖出来,吃力的扛到沐云岭面前。 刚盘腿坐下要入定的沐云岭听到异于风声的沙沙声睁开眼睛,便看到功德团子扛着大茄子艰难前进的身影,他也没上前接过,而是看着它一点点的将茄子挪过来,随后一个踉跄摔的打了好几个滚。 “原来是你。”沐云岭冷眼旁观着,心里顿时明了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总察觉到的视线来自哪个。知晓功德团子即是一种功德积累后的产物并不会害人,沐云岭看了它一眼,顿时也觉得腹中饥饿,便拿起那条长茄子,擦拭过后,也不将它弄熟,就径直吃了起来。生茄子的味道又涩又怪,但数日没吃过任何东西的沐云岭却已经无法介意了。 功德团子抬着小脸,拍着小爪子瞅着沐云岭将那茄子一口口的吃下去,才满足地扬了个淡淡的笑容,却没有在意自己的颜色随着茄子的消失而在一点点变浅。本来在主人身边凝实的为金灿灿颜色的功德团子,由于做了伤害生灵的事,如今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小团半透明物。 抬手擦掉嘴角暗紫色的汁液,肚子里面感到充实的沐云岭看了变浅的团子一眼,目光有些复杂,但却还是没有做什么,只是闭上眼睛,重新开始入定将最近吸收来的灵气融合。 这修真界不愧是灵气浓重的地方,特别是在矿山的山脉之中,就算是这些天并没有修行,沐云岭也能感觉到体内灵气的充实。吸收了大量的灵气之后,沐云岭体内泛着黑光的灵气渐渐地变得灰白,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进入腹中,整个丹田的灵气,也变得正常了许多,成了微暗的色彩。在将灵气运转到丹田之后,沐云岭立刻有种脑袋一清明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渐渐地消失,同时内力那些疯狂的杀意,也减弱了很多,不在时不时影响他的神智。 看来他会失去理智,和吸收的气有很大的关联啊。在凡间的时候吸入过多的污秽之气,以至于变得更加易怒嗜血,而这些日子以来吸收的尽是纯正的灵气,所以那份残暴就被压制了下来。 沐云岭搞清楚了这点,可却无可奈何,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吸入哪种灵气。 「沐云岭。」 某张灿烂的笑颜和声音从脑中闪过,沐云岭骤然睁开眼睛,但四周只有鸟鸣的声音和空无一人的树林,哪有那个无论在何处都异常夺目的影子。 他垂下睫毛,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手中的长剑,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可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一直都很冷静,未免被伤害,所以从来没有肖想和自己相差太远的东西。本来知道茗茶给自己带来了太多改变,他便有意在疏远,可是却总是没有成功。她每次都到来的恰是时候,就如同第一次相见之时,她也是为他开辟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吵闹的家伙了…… 哪怕是知道分开对自己更好,却还是忍不住会想到那家伙。甚至是在矿山中工作时,也抑制不住去想她在何处,能不能受得了这般修行的艰苦。 思及此处,沐云岭的眉头更是打了个死结,虽不知其他宗门如何,但要入山学习仙术,怕是多少会有些考验,也不知道那样的家伙,能不能挨得过去。 “……” 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又想到那家伙…… 沐云岭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半透明的功德团子正抱着一朵大大的野花休息着,两个小爪爪还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眼见着天色已经白了大半,矿山的工作还要继续,沐云岭便起身朝着矿场走去。而功德团子见人已经走了,也连忙强打起精神来跟上他的脚步,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的蹦跳。 在经过河塘的时候,一尾大鱼在水中跳跃的时候不慎蹦出水面,啪的一声落在了沐云岭脚边。 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幸运之事的沐云岭有片刻愣怔,那腹中原本被压下去的饥饿感又涌了上来,他蹲下身,正要伸手将那鱼抓起。却听到身后有嘿咻嘿咻的喘息声,沐云岭转头看去,便见那功德团子吃力的跟在身后,在初升的阳光中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沐云岭伸手抓鱼的动作顿了顿,脑中茗茶带着团子们的巧笑嫣然又一闪而过。 伸出的手犹豫了下,却还是蹲身将鱼尾巴提起来…… 但随后又是一声哗啦的水声,却见他提着鱼尾,将那条大鱼扔进了水里。 进入水中的鱼儿畅快的游动了两圈,鱼脑袋在河面上来回起伏,像是在对沐云岭道谢一般。而沐云岭却不想在看,心里也有些不舍,他转头像身后的一点望去,可那后方却不见了功德团子的影子。沐云岭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失落,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但下一秒,前面拨动草丛的声音再次响起,沐云岭往前看去,便见已经恢复成了金灿灿颜色的小团子正充满活力的跑在前方,对着他挥挥爪子。 那一点对到手鱼儿的不舍消弭,沐云岭看了眼那重新有了精神的团子,便收回视线,朝矿场走去。 而同时,在遥远的三十三重天上,垂望银河的老君弯了嘴角。 一切,都在天道的控制之下进行着。 第35章 朝云宗内,茗茶一个人在山下的药田中走着,却不知因为她和观天录的择师问题,却引得整个高层都乱了起来。庄严的大殿之上,又是吵闹不堪,连温和的掌门,也皱起眉来。 “黑榆!你这混蛋,太卑鄙了!那观天录分明是我看好的徒儿!你居然横插一脚,挑拨阳飙那疯子强迫他拜了师!” “呵,什么叫你看好的徒儿,有经过我们同意了吗?”黑榆得意的扯起嘴角,挑衅道:“再说,你可有证据说是我挑拨了阳飙,你要是有怨气,那就亲自去找你口中的那疯子说话,让他将徒弟归还于你啊!”在这群长老之中,他们仅仅是元婴中期,唯有阳飙这痴迷以力征道的疯子进了元婴后期,那黄剐虽在嘴上说话,却是不敢招惹上元后修士。只是阳飙这人不喜欢烦心事,所以从不到正殿。 “你!那疯子平日里素来和你交好,除了你难不成是掌门吗?!”说完这黄剐手指一直,居然直接指向了最上方的掌门,丝毫没有半点敬意。 看到他的动作,包括黑榆在内部分长老都变了脸色,就算是如今掌门已……但得到他辟佑才能平安修炼到元婴期的众多长老,却不容许有人轻慢于他。而另外的一些长老,却多是半路加入,或原本就是来自朝云的偏远峰主,对其感情不深的。而黄剐的身份更为敏感,他与掌门其实可以算是师兄弟,两人的师父都是当时旌宇真君的弟子,只是却观念不和,在旌宇真君离开此界之后,师兄弟的关系更加恶化。这份仇恨,也自然同样延伸到了弟子头上。 朝云掌门锁星晖天资纵横名声显赫,一手创立了朝云宗,但同样是旌宇真君徒孙的黄剐却并不出名,连他的师父也生生矮了他一截。在师父寿元尽也没有成功进入出窍期的弥留之际,为了徒儿的未来,他便与锁星晖一泯恩仇,让黄剐留在了朝云宗,免了他身死后,徒儿遭仇家毒手的惨剧。但黄剐却因为天资高而对掌门颇有仇恨,一直认为自己进入这宗门屈尊纡贵苦于师命。 听到两人的吵闹不断,星晖掌门的脸上也带了愠怒,扫视了黄剐一眼,他猛地一拍副手,道:“够了!” 作为元后修士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大厅,生生将满屋子的长老峰主压制下去。仅仅只有金丹期的峰主们个个面色发白,连刚进入初期的长老,也并不好受。而这其中最为痛苦的还是黄剐那生生用丹药灌大的儿子黄笱,根基不稳的他俯着身子,双目圆瞪,后牙因忍耐而咬的咯咯作响,恐怕若是掌门在不收回威势,便随时有可能倒下。 见屋子里的人虽然不忿但也安静下来,锁星晖无力的吁了口气,后背靠在座椅之上,脸色也微微发白。他梳理了下呼吸,待平静下来之后,便道:“既然阳长老已收了观天录为弟子,事已成定局也多说无益。至于功德仙,既然你们僵持不下,那在……这段时间,便暂且搁下好了。” “那怎么行,掌门……” “这是本君的决定。”锁星晖面无表情的看向一脸忿忿不平的黄剐,只望得他低下头不再多语,方才自掌门的座椅上离开,只给下面的人留下了个衣袂翩翩背影。 但是黑榆等熟悉掌门身体的人却知晓,如今的锁星晖,经过刚才的发难后已然是精疲力尽,连瞬身恐怕都变得吃力。 锁星晖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才吃力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喘息,拿出平气丹吃了下去,丹田那一时澎湃一时又枯萎灵气才重新缓和起来。将厚重的掌门长袍换下,穿上一身月牙色的朴素深衣,才又打起精神,往山下走去。如今他的身体算是时刻离不了丹药,每次的消耗很多,而这件事又不能对外人说起,只能每日自己去山中采药炼丹。 过段时间便是宗门大比之日,大多修士都是崎螺内试炼,这后山除了照顾药田的人之外鲜少有人会去,再者掌门本来就擅长炼丹,就算看到了也没有人会多想什么。只是当锁星晖走到山中的药田之时,却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先一步到来,坐在了那槐灵树下的藤椅之上,在她的前面,还有一朵荡漾摇曳着身子的花儿,两人似是在聊天。 “…平时都在那树荫下,也照不到太阳,那小僮好生无礼,反倒是怪我不能生养。也不想想在那角落的僻壤之地,连蝴蝶都不去问津,我出身高贵,可是灵草异种,岂能轻慢对待,那些个蜜蜂的丑陋虫子,人家看不上眼,也不想他们帮着授粉。”红色的小花扭着树茎,语带着愤恨的说着,而它身下的土壤发潮,明显是刚刚翻过。那花儿抬起脸来面相太阳,舒服的叹了一声,道:“现下可多亏了仙子,将我移到了此处,往后若仙子想要这山中的灵植,都可以与说我上一句,那些凡花俗草,必定自愿送上。” 第21节 茗茶坐在藤椅之上,言笑晏晏的看着这炼制补气弹药的益气草异种唠叨,到底是修仙界中,这花草树木的灵性远远非凡界可比。而这益气草灵智健全,怕是过不了几百年,便能转成妖修,可变化为人身了。 “仙子,你看我叶子上是不是生了虫子,总觉得有些痛……”那花的声音戛然而止,茎儿也不再继续扭动,只是花瓣微微颤动,指了指东方。 茗茶顺着那花瓣看去,便见一身材纤瘦的飘逸男子,正含笑站在不远处。茗茶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先前在正殿上见过的那位掌门,连忙起身道:“茗茶见过掌门。” “不必多礼。”锁星晖的笑容温和,抬步走到茗茶身边,伸手虚扶起她,看了眼那顿时老实下来的花儿,笑道:“反倒是我打扰你了。” 想到自己刚才和植物交流的样子被人看到,茗茶感到一阵不安,但见锁星晖面色无异,方才想起来功德仙只有到元婴期才能和万物交流的事情应该很少有人知道,便才放下心来,回道:“我只是看到这益气草在角落里见不到阳光,才帮她挪了位置,倒是茗茶多事了,也不知会不会给掌管这药田师兄们添麻烦。” “不会,这山上都是些较为普通的灵草,平时也只有仆役照看,却是他们多有不懂的地方。”锁星晖如今已经数千岁,性格已被岁月磨平,平时待人也是温和没有架子。如今见茗茶独自一人在这山中行走,知晓如今观天录被阳飙收为徒弟,而她却因身为功德仙身份特殊而一直没有定下主峰,便宽慰道:“若有难事,可来寻我。我平日里无事,也多是在这林子里走动。” 锁星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些可惜,他很喜欢这个气质淑静的姑娘,但却没有办法收她为徒。等他过身之后,她还是跟着下一任掌门更妥当些。若是他收她为徒的话,怕是会遭到某些人的欺负,而且世事无常,即使他选定的掌门是正直之辈,但也难免尴尬。 压下心底的遗憾,锁星晖自空间中拿出一本符箓的书籍交予茗茶,道:“我晓得功德仙没自保能力,虽可以有外物护身,但多学学东西总是有备无患。这本符箓是我师主留下,不主攻伐,你且回去看看,能多些自保的方法。” 茗茶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正欲道谢,却听到树林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见在山脚下,刚刚拜师完成的观天录熬过要老命的绕宗门十圈负重跑之后,手捧着一个洗好的瓜果递给师父。而阳飙拿起那果子,问道:“你有心了,居然还知道要孝敬为师。” “我听闻此果可令全身灵气通畅,对修士修行大有益处,我如今还只是筑基,此果给师父更为合适。”就是难吃点,两腿发软老腰生疼的观天录在心里加了一句。 阳飙深为感动,手拿着果子激动道:“怪不得别人有愿意收徒,果然有徒儿关心真是令人畅快啊。” 阳飙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感动,这倒是让观天录有些良心不安,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口味好的灵果给师父。便见那阳飙居然伸出手来,直接将那果子塞进他嘴里,还拍着他肩膀道:“好徒弟,为师是元后修士,这些小果子已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你正是修行之初,更适合服用。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这果子你便自己用了吧。” 吃了一嘴又苦又涩果子的观天录默默地咽下口中的果肉,对上师父满是慈爱的目光,也说不出话来。 他果然是,遇上克星了…… 第36章 在山上看到观天录那张憋屈的脸,茗茶差点笑出声来,如果还在凡界的弍子道长看到的话,肯定会大喊一声苍天有眼大仇得报吧。只是茗茶想得太简单了,按照弍子如今所受苦头的程度,若是现在能看到自家坑徒弟的师父的话,恐怕一屁股坐死他的心都有了。 凡界的弍子虽然继承了国师的位子,但是过的却并不开心。在国民心里他永远及不上师父,而皇宫对他的重视度也并不高,特别是某个死太监是筑基修士,在各方面都比他出众太多,以至于很多事都用不上他。就比如因为没了国师隔壁国蠢蠢欲动的事情,本来该是他立威的机会,却生生被那家伙抢了先。 最令人头疼的是,修了后院之后他才发现师父居然搬空了库房,国师府邸所有的贵重物品也被变卖赏赐给了下人,身为国师的饷银也固定被送去赈灾了多半。而仆人们离开之后,弍子更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一是他从小锦衣玉食根本没有动手能力,二是连买米的钱都没有。实在饿的不行的话,就只能去皇宫大内或是大臣们家里打秋风蹭饭。而且那些修了花园的工人们也不断跟在他身后索要劳务费,弍子只能拉下脸皮来四处筹款,欠了一屁股债务。而借给他钱的死太监更是卑鄙无耻,居然开出一堆条件,像个放高利贷的猪扒皮。 若是要问弍子明明有一身道家本领,为何不替人占卜看相改风水挣些外快,那只能说…因为弍子的师父曾经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作为道士助人为乐是天职,拿来挣钱会违反天规,减少功德。 对师父的话一直深信不疑的弍子自然不敢违背,却从来没想过饷银有多半支援难民的师父究竟是如何支撑的起国师府的开销。那什么天规完全是坑人的东西,事实上国师这些天来没少宰那些富商高官。而且先帝晚年无比挥霍,观天录也经常趁火打劫,每次在先皇面前说点好话,便能迎来无数恩赐。而如今的朝云女帝……却在严督主的教导下越发刻薄寡恩起来。弍子在除去魔修的事情上出了那么大的力,才仅仅的赐了一条可充当免死金牌的先皇龙内裤,但对于本身就不用担心会死的国师而言,根本没个卵用。 看来小心眼的严督主,是将曾经被观天录各种坑的怨气,发泄到了弍子身上。恐怕经过了这一世的磨难,再加上从未作恶以及无条件施恩的功德,本来就是历劫神仙的弍子归位后,能连跳三级升个仙官吧。其实从这点看来,观天录还是个挺会为徒弟打算的师父来着…… 远远地看着观天录垂头丧气的跟在阳飙身后离开,茗茶这才收回视线,觉得自己方才走神很是失礼,转身刚要对锁星晖道歉,可身边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只留下脚印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茗茶四下遥望了下,却连他离开的背影都没找到,只能讪讪得回到原地,打开那份符箓秘笈看了两眼,却立刻愣在原地。 这上面所绘制的灵符,居然大多都是召唤万物之灵的符箓,而能绘制这些灵符的人,则必须满足能够能灵物沟通的前提。可以说除了功德仙或者有这方面先天之能的灵物之外,没有人能绘制出这般符箓。这种旁人无法绘制无法使用的灵符,无疑是最适合茗茶的。因为就算是抢夺过去也没有用处,也不会像普通符箓师一样被当做货物抢来抢去。 这符箓对他人无用,但对于茗茶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她将这本书收起来,对着主峰的地方鞠了一躬,才将放出去玩耍的功德团子们全部收回来下了山。 在茗茶离开之后,枝叶茂盛的大树上才显现出了俊秀男人的身形,一直并没有离开的锁星晖神色古怪的打量着茗茶远去的背影,眼中带着若有所思。若是茗茶不想的话,可以不让人看到功德团子,所以在锁星晖眼中,茗茶方才蹲下身做了仿佛将什么东西抱紧怀里的动作,而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灵气。若是什么灵兽的话,也该是有波动的啊……锁星晖垂眸沉思了片刻,便叹了口气见茗茶已经安全离开,他打了个响指将这片区域的封锁结界解除,却在下一秒猛然咳出大片的血水。 锁星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脚步虚浮的往药田走去,背影显得无比寂寥。 ****** 在朝云宗内,茗茶正坐在桌前品着点心练习符箓绘制的时候,矿山的沐云岭,却在千米深的地下洞里面开采着灵石,在他身边,已经有一小摞品质一般的下品灵石被挖掘了出来,其中还有几个被邪气侵蚀了一半,只能可惜的扔掉。因为能去除掉这种石内邪气的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而那些已经算是大能的人,也不会愿意为一块下品灵石消耗灵气。 此时已经是傍晚,旁人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份额返回了居所休息,只有沐云岭一个人还在开采着。经过这段时间不眠不休的锻炼,他*变得比曾经更加强悍,灵气也被淬炼的精纯满溢,只是没有没有茗茶在身边,他却迟迟不敢进阶。原本跟在茗茶身边的时候他从不知道,原来修士进入筑基期还是需要丹药辅助才能增加安全度,平日里有那个功德仙在他没有考虑过这方面,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外,便不能在随意行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找到筑基丹为好,反正他也并不急着筑基。 终于将今日必须完成的灵石弄出来,沐云岭放下铁锹,见那些因为有邪气污染而废掉的灵石被扔在一边,便觉得十分浪费。他走到那些石头旁边,见其中没有被污染的一半灵气还十分精粹,便盘膝坐下小心翼翼的尝试吸取那一半没有被邪气入侵的石头。只是闭上眼睛的凝气导入灵气的沐云岭却没想到,在他尝试吸取灵气的时候,那石头中被污染的灵气和普通灵气居然开始混匀起来,那片深黑色的邪气挤开灵气,更加快速的朝着沐云岭涌去,大批大批的进入他的丹田之中。 忽然被邪气入体,沐云岭这才感觉不妙,只是当他封闭起来阻止灵气入体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灵石的邪气和灵气都被他吸入身体之中。两种相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扭打了起来,让他的奇经八脉都被迫受到了冲击,生生被挤的扩张了好些。沐云岭咬牙撑住那剧痛,想到失去意识时满脑子血腥杀戮的自己,便想要尝试将邪气赶出去体外。 在沐云岭吃力的和邪气拼搏的时候,有两个身影却鬼鬼祟祟的走了下来,这两人正是当初带沐云岭进入矿山的两兄弟。只是此时的两人,却没了先前的友好,其中一个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而另一个则带着阴森森的笑容,见沐云岭满脸汗水,正吃力的控制灵气,便悄然伸出长长的爪子,朝着沐云岭的脑袋刺去—— 可就在此时,男人却不小心踩到了方才被沐云岭随意扔在地上的铁锹,铁锹的一边被踩住猛的往上翘起,一边绊倒了欲行不轨的男人,同样另一边的铁锹头忽地从上至下往上打去,直接抽肿了沐云岭的下巴,疼的他连忙停下调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邪气涌入丹田之中,疯狂的被吞噬进去。 “他爹个腿的!”男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满眼杀气的瞪向沐云岭。 在同时,下巴肿起来的青年也浑身冷寂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瞳。 第37章 看到沐云岭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本来怒气冲冲的上前的男人呼吸一窒,连动作都停顿下来,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下,随后从人类的普通眼睛转变成了蛤蟆般的横瞳,身上那抿起的妖气,也隐隐约约挥散出来。他忌惮的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变成了被蹼连在一起的爪子,指尖上有球状的吸盘,不断的流出猩红的黏腻液体。 “原来你是妖怪……?!”男人的脸色发黑,没想到冒着危险混进矿山,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练气期的猎物,居然可能是同伴。而且,还那么怪异?! 听到妖怪这两个字,沐云岭的瞳孔蓦地收缩了下,眼睛的红色更重,他呲起牙来,露出银尖,随后飞身上前,拉出随身携带的长剑冲了上去。而那男人咒骂了一句,手指变得又软有长,黏哒哒的缠绕上了沐云岭的手臂。只是手臂被束缚住并没有让沐云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反而一手持剑另一手猛然抓向那黏腻的爪子,用力的将其拽了过来,另一只手一剑飞快刺去,饶是那男人狼狈躲过,却还是被削了一剑,露出带着浓烈腥臭味的血液。 而沐云岭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顺着收剑的动作砍断了那只缠住他手臂的爪子,和主人失去联系的爪子渐渐地恢复成了带着吸盘的手指,而沐云岭嫌弃的皱了下眉头,伸脚将其碾碎。 看到这里,男人简直目眦欲裂,虽然面带愤怒,但心里却难免生了些畏惧,怯弱的往后退了两步,在心里大叹一声倒霉。 他本来是在这山里面修行的妖怪,但修行数百年都没有进入妖修第二层,化形更是遥遥无期,在偶尔的一次机会下,吃了那对兄弟中的其中一位,却发现修为比他在山里修炼百年都要浑厚写。于是他披上人皮变成了被吃掉的弟弟的样子,并且控制了哥哥,混进这座矿山。那些天资极好的修士不会来矿山寻找机会,会来这矿山以求被仙门看中的,大多都是些找不到仙门或者是因为资质差而被剔除的人。他在这山底下徘徊了许久,也顶多见到两个练气一、二层的人,大失所望之际,却见到了练气中层的沐云岭。 虽然不知道明明和自己一样不是人类,为什么他可以身怀灵气,又不暴露出任何妖气,但蛤蟆精此时已经收起了捕杀他的心思,只想快点抽身离开。 矿山这厢妖气恒生,掌管这片地界的修平宗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只消一会儿,便有数位金丹修士齐聚在峰顶之上,在得到掌门应允之后,使出法器,迅速往这里赶来。 而此时的蛤蟆精已经心急如焚,低咒一声,他将珍藏已久的护身法器祭出,绿色的龟壳蓦地扩大,形成带着龟甲痕迹的护罩,沐云岭的长剑与那护甲相碰,发出刺耳的轰鸣。而同样的,原本在沐云岭手上毫无反应,就像是凡间铁剑的仙器长剑在碰到那龟甲的灵气之后,灰沉沉的颜色顷刻褪去,露出月华般冷冷的霜色,同样像是在点了开关一般猛烈的吸收起了四周的灵气。这狭小的地道之中灵气的猛增令本来头脑昏沉的沐云岭有了丝清明,他连忙看向手中的长剑,心念一动调动体内的灵气注入其中。 持有者的灵气输入的效果远比自己吸收效果更加显著,沐云岭原本只是将灵气稍微探入,那仙器长剑便如同无底洞般疯狂的吸纳起他全身的灵气,只消一会儿,丹田便已经干枯,而那仙器意犹未尽的闪烁了下,剑刃上像是淬了一层冰霜,渗透入那龟壳的一条条纹路,随后猛然高涨碎裂成粉尘。而剑刃并没有因为攻破了护身法器便就此停下了攻击,而径直朝着蛤蟆精砍下。那蛤蟆精张大嘴巴,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便直接被长剑砍成两边。 被斩杀的蛤蟆精倒在地上,尸体从人类的形态变成了绿皮的蛤蟆,而尸体上赫然披着一层薄薄的人皮。在他倒下之后,站在身后的两兄弟中的哥哥也摇晃了两下晕厥过去. 第22节 见到已无敌人,沐云岭才算是松了口气,他的视线扫过那具尸体,又看了眼再次化为普通铁剑的长剑,灵气匮乏的身体在精神松弛的同时失去了所有力气,长剑跌落在地上,而沐云岭也躺在碎石上沉沉睡去。 当修平宗的修士们感到的时候,便问道地道里那刺鼻的腥臭味,和横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依旧断成两半的妖怪。 其中一个灰衣修士快步走到沐云岭身边,蹲下/身子捡起长剑,见其中无一丝灵气,只不过是凡人所用的铁剑,便将其放下,道:“砍杀这个蛤蟆精的确实是这把剑没错了,只是……”灰衣修士伸手按向沐云岭的手腕,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道:“不错不错,虽及不上宗门弟子,但也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能杀掉这个法力低微的小妖怪也说得过去。” “不错啊,在外面都能练气中期。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在矿山做什么苦工,直接去宗门报到不就行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青衣修士不解的摸着胡子。 “山门内外有迷阵,无人带领无法入内,许是他错过了山门开启的日子,才沦落到此。既然相见也是有缘,不如将他带入宗门,先做过外门弟子吧。”一身黑色长袍带着红色绣纹的严肃男人下了定论,他一说话,那青衣和灰衣男子便没有多言,恭敬的应允,灰衣男子直接将沐云岭扛了起来送往仙门,而青衣男子则挥动长袖将蛤蟆精的内丹收起,打了个火咒将尸体焚化,并收起沐云岭扔在地上的长剑,跟在修士们身后一起离开。剩下的几位修士见另外一个昏迷的人还没有被安排去处,便主动将他一起送往回了修平宗。 这厢沐云岭总算是时来运转进入了宗门之中,茗茶则开始费心研究符箓的画法。将秘笈全部背会,符箓的图样也分毫不差的记入脑中,她才拿着黄纸和笔走到窗前,开始绘制最初级的聚风符。此符在绘制之前要先与风凝聚成的灵体沟通,得到它的能力加持后方能使用。效果是可以聚拢风灵,形成风暴。但虽然是风凝结出来的灵体,也是有不少物种的,就比如飓风凝结出的灵体暴敛无情,龙卷风灵看似天真调皮却最是残酷,常喜欢让生灵徘徊生死间。 茗茶熟悉的是东西南北四种常见风的风灵,在同原界的时候便常与他们玩耍,只是这里却终究不是自己家,茗茶在与他们交流之前,便先/摸清楚了此地的气象状况。 南风暖,北风寒,东风雨,西风干。听到这里,茗茶有些了解为何只有功德仙能看到风灵,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将这四灵被捕捉到一起的话,光是四灵互掐所引起的天灾就是一场浩劫。所以要捕捉,就绝对不能让相克灵的一起碰面。 如今的朝云主峰上正刮着温和的南风,茗茶打开窗户,便能感觉到微风打在脸上好似轻纱拂面的舒畅,她开启灵识,视线落在空气之中,便看到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小精灵在空中欢喜跳跃。将灵气聚在纸上,茗茶抬起纸举起到一只小风灵面前,等待着它自己靠近。 小精灵们面面相觑,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气息温和的茗茶,好一会儿才新奇的蹦到纸上,愉快的跑来跑去。几乎没有生灵能看到这些元素之灵,小家伙们没有天敌,各个都是天真无邪的性子,很快便放下了戒备。 茗茶小心翼翼的将站着小精灵的纸收起来,拿起另一边画好的符箓,正准备将风灵的力量牵引上去,便见一只功德团子忽然从她身体里面钻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跑到小精灵们身边,然后一口气将它们吞了下去。 “……”纳尼…… 第38章 其他没有被吃掉的小风灵们整个吓傻了,一群小家伙们抱在一起缩在纸的角落里面,恐惧的看着幸福的用小爪子捧着脸的功德团子。而功德团子扭动了下身体,遍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功德光芒居然渐渐消失,变成了消风精灵一般透明果冻状,并且身上围绕着小小的风流,像是从功德团子变成了大号的风灵团子。小风灵们看到这里也忘了害怕,愣愣的看着这个新生的伙伴,它们彼此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伸着小脚丫碰了碰功德团子,而功德团子回望向他们,还伸出小爪子挥了挥。 只是茗茶也没有心思让他们去相处,伸手抱住功德团子,脸色深沉的茗茶一改这段时间的温和,直接抱着团子软绵绵的身体倒立过来,使劲的摇晃道:“快点吐出来!快点吐出来啊!”原本只以为它是功德金光的形态,或许是投影了天道的意识才变成了类似生灵的东西。没想到它居然会伤人,这可如何是好! 功德团子被茗茶摇晃成了蚊香眼,挥舞着小爪子惨兮兮的扭动着,它幽怨的看了眼茗茶,做出委屈的表情,随后张大嘴巴,一个、两个…将一群小风灵全部吐了出来。而那些风灵毫发无损,反而对功德团子很是亲近,在从他肚子里面出来之后,还亲近的依偎了上去。其他风灵见小伙伴毫发无损,又打消了对功德团子的恐惧,欢欢喜喜的围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茗茶是真的傻眼了,愣愣的望着小家伙们,一下子忘记了应该做什么。而小风灵们围绕着功德团子,见他失落的扭动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风灵们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开始融合,一群风灵不断相互吸引,成了一个和功德团子体型差不多的风灵团子,浑身带着温和南风的它伸出小爪爪,拍了拍功德团子的脑袋,像是在安慰着它。而功德团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茗茶,见主人并没有注意自己,便又喜笑颜开起来,和风灵团子玩在了一起。 茗茶看了看功德团子又看了看风灵团子,脑袋里尽是问号。当年功德团子产生的时候,她的父亲便托人打听过,却没有人知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能镇压在同原界上古神兽九婴都不曾知晓这东西的来历。倒是似乎大长老知道些什么,却只说对茗茶无碍,其他便不愿详谈,连她的父亲身为阁主都无法打听出来。 自己纠结也毫无用处,既然大长老说对她无碍,茗茶便将这件事重新放回心里,拿起放在一边的符箓,放在风灵团子的身边,笔尖缠绕上了一丝从风灵身上牵引出的灵气,开始完成符箓中间的敕令。只是将符箓中以造风气的箕字写下之后,灵符中却依然没有灵气闪动,像是一个仅仅有表面粘连着风灵气的普通纸张。 不用看,也知道这次的绘制肯定是失败了。 但是她中间的步骤却应该没有错,完全就如书上所标注的那般。 茗茶将失败的符箓放在一边,开始绘制第二张符箓,而风灵团子和功德团子已经玩在了一起,在整个屋子里面蹦蹦跳跳。 但是,就算是这次中间没有间断停顿,符箓完成后还是没有成功,只是一张死气沉沉的黄纸。茗茶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一叠符箓,开始反复不断修改细节做实验。就这样反复尝试了半个多月,房间的符箓堆积成数叠,直至茗茶筋疲力尽灵气用尽的睡着,也没有一张符箓成功。 等她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从桌椅上被搬到了床上休息,而屋里面被功德团子和风灵团子弄得乱七八糟的符箓,也被重新收拾了起来。大概是仆役们见茗茶睡了,方才收拾的吧。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和桌子上一叠叠被镇纸压住收拾整齐的失败符箓,茗茶有些挫败。她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女,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就算是有些挫折也不会超过三次在同一个术上失败,这次还真有些打击她的自信心啊。 从床上坐起来,茗茶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嘴里含着两粒补充元气的上品灵丹,拿起一叠失败的灵符,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走去。不知道在药田那个地方,是不是还能等到给她符箓的掌门人。如今观天录已经被带到了其他峰上,要见一面也没有当初那么简单,茗茶无可信之人询问,也只能求助送与她符箓的掌门。 当茗茶走到药田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下余韵,不断有看管药田的人从山上下来。见到茗茶,这些资质不高的修士们有些愣怔,一个个的视线追随着她上山的背影。其中有几个见茗茶上了山,还急匆匆的追着她跑了上去打算献献殷勤,只是刚接近树林,却不知为何忽然失去了茗茶的踪迹,又只能遗憾的下了山。 和茗茶套近乎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身为功德仙的她从一入门便吸引了所宗门高层的视线,就算将来掌门退位,下一任掌门也不会不善待她。如今茗茶仙子尚未择师,但能成为她师父的人也必定会是一方长老,前途无量。跟在她身边的话,就算是仅仅作为奴仆,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修仙的人那么多,而他们资质平平,自然要想办法上前。虽然锁掌门也经常来这药田,但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靠近他的机会,便会被无形的气流引导到别的地方去。 那些没有追上去的见追上去的几个人失落的往下走,便开口嘲讽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茗茶仙子怎么会搭理你们这群泥腿子。” “哼,你就嫉妒吧,我们这群敢做的可比你们这群只会空想做梦的好,起码还有一线机会!”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一改刚才的失落,回讽道。 “切,谁稀罕。”刚才嘲讽的几个人表情古怪,随后转身离开。 远在山顶的锁星晖一人仰躺在藤椅之上,透过耳边漂浮的风声,便能听到下面人的争吵,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也想到他自己的少年时代。虽然已经距今久远,但越是年龄大,那份记忆就越是清晰。人生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颠沛流离,最低和最高他都经历过,但站在现在这个高度的时候,他又会忍不住想起少年时作为马童时、拼命制造机会让师父看中自己的往事。 第39章 有人穿越过自己所设结界的微妙波动将锁星晖从怀念中唤醒,他轻轻摇摇头,暗叹果然越是接近死期,便越是怀念年少时朝气蓬勃的自己。果然,他还是……锁星晖的目光一闪,站起身侧头看向顺着梯田一步步往上跑的少女,她穿着浅蓝色袖口和胸前带着白色山水暗纹的裙子,漆黑色的眼睛像是融入了万千星光般耀眼,有着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灵动生气。 原本还没有抱多大希望的茗茶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藤椅旁的男人,他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长发仅仅用缎带拦住,在身后荡漾出一*黑潮,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苍白了些,身材也比先前消瘦,站在山顶,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儿带走。茗茶一边顺着梯田的石头小路往上走,一边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这位掌门人。这些天她也听说过,朝云宗的掌门在人看来便是这个修仙界的第一强者,不知用了什么密法生生压制修为千年不进阶离开此界。但是茗茶所见的朝云宗主却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强悍,反而元寿将近,大限已到的样子。 朝云掌门送于她的那本符箓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按理说她也应该帮他解了死劫,可如今两人还并不熟悉,她也没办法贸然开口去问这种可能会让对方不快的问题。而且茗茶也知道,一个宗门的最强者意味着什么,她的家族聚仙阁就算是在同原界势力强大,但若是没有大长老这个失礼深不可测的人坐镇,也早就已经被群起攻之覆灭。若是在没有交代妥当的话,锁星晖离世之际,便有可能成为灭门之劫。 远远地便见到茗茶眼里的担忧和犹豫,锁星晖心底一软,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道:“那本秘籍,可对你有所帮助。” 茗茶连忙点点头,感激的弯腰施礼道:“很有用处,受到不少启发呢。只是现在还没有成功,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听他主动提起,茗茶连忙将那一叠失败的符箓举起来,但是见自己掌中那厚厚的一叠,又不禁有些羞愧,放下手道:“那…那个…失败的次数有些多。” “无妨,便是我年少初学时,也是花了数月才入门。符箓术看似简单,其实却别有玄机,稍有不慎便是失败。即使是闻名天下的大符箓师,也无法保证每次都能成功。”锁星晖挑眉笑了笑,伸手从茗茶的掌中接过那叠失败的符箓,随意的翻了几页,目光中闪过丝赞叹,道:“想不到…年纪轻轻,便写得一手好字。”在称呼上,确实还令锁星晖有些为难,茗茶如今没有拜在任何一峰,算不得朝云弟子,冒昧去喊位姑娘的名字,倒是让他有些不好开口。 “掌门叫我茗茶就好。”那句年纪轻轻让茗茶老脸一红,虽然她确实没有这位临近出窍期的前辈年长,但也已是3000多岁的修士了,只是有大长老赠予的玉佩,才掩盖了她的真实年龄和修为。 “好,茗茶。”锁星晖应道,虽然因是修士在外表上看与茗茶年纪相当,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的长辈的慈爱。 自己的名字被这样温和的人喊出,茗茶的身子下意识的轻颤,她抬头望向锁星晖,与那双眼睛相对,忍不住将他和远在同原界的大长老重合起来。 并没有在意茗茶的怔忪,锁星晖低头翻阅着她绘制的那些失败的符箓,虽然他无法看到风灵,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上面被提取出来的风元素。他抬起手,尝试的将纸面上残留但没有融合的两种力量融合起来,风灵的力量不断的排斥锁星晖的灵气,逐渐的朝着茗茶的灵气靠拢起来。与风灵不同的是,锁星晖与茗茶的灵气,却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被他驱赶着与风灵汇合。 见两人的灵气契合度如此之高,锁星晖诧异的看向茗茶,但随后想到她的修行乃是顺应天命,自然不被排斥,也就释然。再将两者以太极图的形式束好后,锁星晖便及时抽身将自己的灵气散去,在没有了他这份阻隔之后,茗茶的灵气和风灵渐渐地融合为一起,灵符上的朱砂字红的耀眼,笔触间流转着淡淡的灵气,原本只是普通一张纸的符箓,彻底活了起来。 锁星晖将这张活起来的灵符,递给了若有所思的茗茶,道:“试试看吧。” 将刚才那一幕收入眼中,茗茶仿佛隐隐知晓她为何总是失败了,伸手接过那张符箓,她将灵气灌入其中,那灵符便立刻化为一道道细小的风流流淌出来,在脱离茗茶的身边之后,小小的风流霍地扩大,将整片山林的风都吸纳起来。在下方的茗茶一晃手指,那风眼便向外扩散发散开来,整个药田都被一道温暖的风拂过。所有被南风风灵吹拂的地方,都生机勃发,大树上被鸟儿啄破的树皮渐渐恢复,被虫子啃死多半的草叶们也重新茂盛起来,毛绒绒的小虫结出茧子,不一会儿便破茧而出化为美丽的蝴蝶。 南风是最为温和的风灵,最是适合与治愈术融合在一起使用。若不然的话,它收集来的南风,仅仅只能用来凉快。 将这万物复苏的一幕看在眼里,锁星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底却非常震撼。修士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要不死便会自己疗伤,即便是擅长治疗的法术,也从未有人将术的覆盖能力扩张到这个地步。但随后想到的事,却让锁星晖心底一凉,他抿起唇,异常严肃道:“茗茶,旁的也就罢了,不要再外人面前使用这符箓。”若是他还有以前的修为,那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欣慰,可现在他护不了她,而宗门内也因他的伤势而分成两派,更是不能同心协力。起码要等到新的掌门几位,宗门的人重新团结一致,方才能让茗茶没有后顾之忧。 原本正因为符箓成功而兴奋的茗茶猛然被泼了一头冷水,但随后也想到别的,忙点点头感激道:“多谢掌门。”在冷静之后,茗茶的思维又活络起来,她琢磨了下,又道:“是因为我没有将我自己的力量与风灵融合在一起,所有这灵符才是死的吧?”如果风灵是力量,那自己的灵气便是这力量的启动项,只有两者融合,在使用的时候才会被激活。 锁星晖含笑点头,随后看了眼手中的那一叠符箓,道:“这个符箓……” “就交给掌门了,我回去再多尝试下。”说完茗茶行了一礼,满怀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下了山去。本来就是掌门人赠予自己的符箓书籍,他拿去用也无可厚非,而且她既然加入了宗门,那便要为朝云做些贡献才是。制作这些符箓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就屋里面还剩下不少呢。 第23节 又剩下一个人的锁星晖苦笑了两声,坐在藤椅上将那叠符箓放于膝盖,随后运起灵气,将一张张符箓上的灵气融合。 当他将所有的符箓弄好时,次日的清晨也已经被日光照亮,而锁星晖的脸色,苍白的却好似透明一样,嘴角和脚下还残留着许多干凅的血滴。他收回灵气,挥了挥衣服,那叠放在他膝盖之上的符箓便瞬间被传送到了茗茶的床头。 在灵符被平安送到茗茶身边的时候,锁星晖才从藤椅上起身,脚步虚浮的往山下走去。 融合灵气并没有那么简单,怕是金丹修士都难以成功。虽无人敢动功德仙,但世事难料,南风之灵虽不能攻击,但也可能绊住敌人,在为难时,也能争得些逃生之机。 第40章 不说当茗茶一觉醒来后发现那一叠灵符时会是什么心情,但在锁星晖施术的时候主峰的另一面却有个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而这个脸带奸佞之相的家伙,正是先前在大殿上与黑榆争吵的黄剐。此时他没有穿上那件比起掌门的服装略显朴素的长老长袍,而是身着这一件堪比人间帝王般华贵的灵锦衣服,上面是女修们灌入灵气所绘制的符文,而他消瘦的身体根本无法撑起那么华贵的服装,显得像个暴发户般不伦不类。和他锁星晖一样出身贫贱,但思想和行为上却完全相反。 跟随在父亲身边修行的万灵峰主黄笱拖着下巴,大咧咧的看着命徒子徒孙们从山下收集来的避祸图和些美女画册,遇到自己喜欢的类型,便垂涎的用爪子反复的磨蹭着,似乎像穿过画册去碰触那画中的窈窕美人。黄笱是黄剐唯一的儿子,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因此虽然天资一般,也生生被父亲培养成金丹修士。但这货仗着有父亲庇护不思进取,成为金丹修士后便放纵起来,他天性是好色之人,可黄剐却怕这儿子惹了桃花劫今后无法度过元婴的天劫,便将他呆在身边,不允许他外出惹事。黄剐整天闲闲无事,又懒得修炼,便命人下去收集这些有辱斯文的东西,靠着意淫度日。 此时的黄笱还没发现父亲已经睁开眼睛,犹自让左右爱妃伺候着,几秒后他低吼了声,便讪讪的合上了书背,满脸可惜道:“都是些胭脂俗粉,半点比不上茗茶姑娘。”自从在大殿里见到那功德修士后,原本这些凡间的绝世美人就再也无法入他的眼睛。凡女多美,也没有茗茶身上的谪仙之气。他曾经亲手绘制过茗茶的画像,可无奈他不学无术,根本画不出那神韵。 “笱儿。”听到儿子提起茗茶的名字,黄剐的表情一边,厉声道:“那个功德仙,你不准再想了!” “为什么啊,儿子还没有双修伴侣呢。” 黄笱虽然惧怕父亲,但这次却一反常态的顶起嘴来。只是他的话刚说出口,上座的黄剐身上却忽然爆出了元婴修士的威压,时隔不久再次被高阶修士压制,那黄笱根本撑不了几息,便跪下来大喊道:“是我的错,爹,你饶了我吧!我、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功德修士不比凡女,若是招惹了她,就算是为父也救不了你。”知道儿子是个不靠谱的东西,黄剐再次声明了一次。黄笱不清楚,但黄剐跟随师父却有所耳闻,和他们这群逆天修行的修士不同,功德仙顺应天命,能走上这条路的都有功于天之人。天道就算是难容修士也无法超出界限的给他们惩处,但若是伤了功德仙,便是背了大业,在那样的雷劫下根本无修士可能存活。 黄笱对父亲的话半信半疑,心想那么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姑娘又能做些什么。只是抬头对上黄剐严厉的目光,他又连忙低下头去,赶紧道:“我知错了父亲……”希望他之前命人去寻找画师,偷偷画下茗茶画像的事不会被父亲知晓。 又盯了儿子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记住了,黄剐才移开视线,道:“来人。”他话音刚落,一个身上缠绕着黑色布条的男人从角落中显现出来,弓着身子道:“弟子在。” “锁星晖那家伙,似乎是给了功德修士些什么东西,你去暗中查探下,不要打草惊蛇。” “是。”男人应完,便又悄然隐入了阴影之中。 这边的朝云宗暗流涌动,沐云岭所在的修平宗也并不平静。修平宗并不是朝云这般庞大的宗门,元婴修士屈指可数,最强者也不过是元婴中期,迟迟无人能突破元后,在各大宗门之中只能称得上是中流。相比于朝云的资源丰富,修平宗只有一条出产下品灵石的灵脉,而他们宗门内的修士数量也好,因而为了开凿出那些下品灵石,在凡俗招了许多工人,给佼佼者授予成仙之机,引诱那些渴望跨入仙道的人做免费劳逸。这些人大多资质底下,无法按照普通的路径测试入宗,也还能紧抓住这点机会不放。 当沐云岭昏沉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的时候,外界的一切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屋子外面有鸟儿鸣唱的,和竹叶被风刮过发出的沙沙声。而屋里面有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其中还残留着一丝不容易令人察觉的血腥味。没人比杀人无数的沐云岭更为熟悉那味道,发晕的大脑迅速清醒,沐云岭立即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床边,却没有摸索到自己平日绝不离身的宝剑。 感觉到后方传来的冷气,和沐云岭在同一间屋子里面的男人打了个了冷颤,回头便见那个昏睡的数日的男人正蹲坐在床铺上,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他。只是男人在见到这一幕后却没有半点忌惮,反而惊喜的脱口而出道:“沐兄,你醒了啊!” 沐云岭有些诧异,虽然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毫无恶意,可面前这个男人毕竟是先前在矿道里要杀死自己的那个怪物的兄长,扫了眼四周,仍戒备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修平宗外门弟子的房间,本来我是没有机会进入这里的,只是沐兄你需要人照顾,管事便留我下来了。”那男人完全没了被妖怪控制时的高冷,神态里反而透着谦卑恭敬,低着头对沐云岭道:“对了,我叫做高和,之前还要谢谢沐兄你救了我。” “我并没有救你,而且那个家伙……”沐云岭从床上起身,将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最适合击杀的位置,他虽然在和高和说话,但视线却微微停顿在他的脖颈之上。 提到被杀的弟弟,高和的表情再也不似先前的平静,悲色明显的摇头道:“我弟弟阿部贪玩,硬是带着我去了深山挖参,却不想被那妖怪杀害,弟弟是有灵根之人,但我却只是个凡人,那妖怪没有吃我,只是拿我当掩护到处害人。我无能,不能为弟弟报仇,若不是沐兄,那怪物还顶着我弟弟的身份作恶!如今那怪物已授首,我弟弟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高和眼眶通红,噗通跪地给沐云岭磕了两个响头,道:“沐兄大恩末次难忘,请受在下一拜!” 沐云岭直接起身离开,并没有受高和的利,只是冷淡答道:“我只是斩杀了偷袭我的怪物,和你无关。” 无视后面高和的反应,沐云岭离开了这间朴素但却能遮风避雨的屋子。和矿山的餐风饮露相比,修平宗即使是外门弟子也能每人单独一间房子居住,虽然相比于内门弟子的待遇天差地别,但在沐云岭眼中已是不错。在沐云岭打量着四周的同时,高和也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道:“沐兄,管事大人说了,让你醒来之后便去寻他。” 高和看向背对着的他的沐云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那紧绷的身体却足够证明,这个人一直在戒备当中,即使是背对着别人,也没有留下一点空隙。联想到在矿山时他同样的一丝不苟,虽然高和敬佩这样的人,但也不禁觉得这沉默寡言的修士活的很累。 沐云岭不清楚修平宗的一切,但高和这些日子以来却已经熟悉,在他自告奋勇的带领下,当沐云岭走到首山峰外门弟子的管事处的时候,已经将沿路的地方记了个清楚。 掌管着外门弟子的管事修士同样是内门弟子,只是天赋不高,一直在筑基中期千百年无法进一步,知道自己进阶无望,便欣然决定接手上一任管事的工作照顾外门弟子。当高和将沐云岭带到他身边的时候,那管事弟子撇撇嘴,随意的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丹药和两件衣服,还有一本练气期的书籍,扔在桌子上道:“那去吧,没事别来找我。”他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沐云岭的目光充满了不屑,而这个屋里面其他的外门弟子,和沿途遇见的修士,对待沐云岭也都隐隐有一种排斥。 大家都是通过匆匆考核才进入宗门的,就算是矿山出来的也起码做了几十年,凭什么这么一个家伙居然能那么随便被峰主引入宗门。而且那张白白净净的脸,更是让人看不顺眼。 沐云岭也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不对,他伸手在桌子上拿过衣服和秘籍弹药,看也没看上面摆谱的管事一眼,便直接离开了屋子。那高和见他居然如此孤傲,立刻脸色大变,赶忙追了上去。管事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他,这家伙居然直接走掉了! 高和急急忙忙的跟上沐云岭的脚步,而沐云岭已经打开了那本练气期的秘籍,低声念道:“存心丹田,太一系房……” 在身后跟着的高和踉跄一步差点一脑袋摔地上,连忙喊道:“不是啊沐兄,那是存想丹田,太一紫房!”行不行啊,想和心完全不对路啊,这会走火入魔的吧! 第41章 听到高和的喊声,沐云岭的后背震动了下,在后面看能明显看到他背部紧贴着衣服显现出的骨头往里面缩近了些,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让原本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体验过什么叫杀气的高和胆战心惊的冷感席卷全身。只是那窒息的感觉只是存在了几秒便像来时一样干干净净的消失,当汗流浃背的高和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正好对上一双毫无人类波动的眼睛,那眼中的冷光,比起他被妖怪操纵成傀儡时还显得没有人气。若不是修平宗内的掌门和峰主都确定他是人类的话,那高和肯定会觉得比起人他更像是别的什么生物。 特别是……高和记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一切,只能记起一些影像,却有一双通红色的眼睛像是印在他的灵魂中一般,无法忘怀。但是…高和抬头看了眼沐云岭的那双黑色眼睛,又打消了心里的想法,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吧。 沐云岭并不清楚高和在想什么,只是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恐惧,他反手拿起书背一角,将那本秘籍递到高和面前。 “诶?沐兄,你这是?”高和见那秘籍被放到自己面前,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不敢伸手去碰,只是恭敬且慌乱的忙低下头来。 “念给我。”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沐云岭直接抬手将这本书扔在他怀里,随后径直下了山,走到一处僻静的石榴林中。 宗门之中有设阵法而四季如春,加上位处灵脉灵气充沛,这石榴的果实不仅甜美而且个头足足有外面的数倍大小。沐云岭扫了它们一眼便没有多看,只是见这里面无人,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待高和跌跌撞撞的也下了山走到林子里,才道:“念吧。”见高和一脸惶恐的表情,他不等他拒绝,冷笑道:“你可要记住,这可是你是否能得入仙门的唯一机会。虽不过是外门弟子练气期的修炼法,但对于你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高和心念一动,也有些心动,但却还是一脸失落的摇头道:“沐兄你有所不知,我没什么灵根,并不是能修行之人。” “不都说天地不仁,把万物当屠狗,什么没灵根,不过是别人说的,不试试看谁能知道结果如何。”沐云岭从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只相信人定胜天,若不然像他这般被霉运临身之人,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高和不敢吐槽,但犹豫了下,却还是伸手接过沐云岭手中的练气功法,两手都在微微颤抖道:“我、我…谢沐兄!”现在沐兄已经清醒过来,在宗门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本来打算明日便下山回家,但高和也知道,他并不想就此屈服于命运,既然命运对他伸出手,那就没必要再甩开它。 高和虽然不擅长修行,但也是凡界苦读过的书生,他拿起那练气的书册,站在沐云岭面前,为防别人听到,低声诵读起来,而沐云岭则闭上眼睛,默默地用自己的方法将内容记录下来。若是一边难以记住,他便一段就让高和复述了数遍死记硬背。 三天后,盯着黑眼圈的高和摇摇晃晃的下了山,而沐云岭则跑到修士们面前,有意无意的背诵起那本书的内容,见这些外门修士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方才确定那高和并没有故意念错的地方,回去房间开始闭关。只是当他到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换上灰色的外门弟子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本的那身古旧服装的屁股上,印着一滩黄橙橙的水迹,像是石榴的果实干枯后留下的。想必是他先前坐着的石头上有掉落的果实,他坐上去,才弄到了身上。 除了刚发的两件外门弟子服装,这件是他唯一的便衣,沐云岭从自己的房间找到落着灰尘的木盆和皂角,匆匆打了水开始洗衣服。 只是奈何那石榴的汁液留下的痕迹太过顽固,他将那衣服搓薄了都没有完全将痕迹清除,只有一半屁股上有那果汁印记,在洗的发白的衣服上尤为显眼。 通常外门弟子修炼也并非是独自摸索,其实每日都有筑基修士讲课,只是沐云岭完全没搭理管事的摆谱,以至于很多事情并不知晓。当管事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事之后,已经是数日之后,便派了一位资质比较老的外门弟子去通知来到宗门后还没有上过一天课的沐云岭。 这位叫做元华的修士也是管事面前的红人,但人比较老实,当他走到沐云岭的院子之后,就见他正努力的洗涮着衣服,便没有打扰。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一件衣服又能花费多少时间,却不想等到太阳落了脑袋,沐云岭的双手泡出一堆褶子,都没放下那件衣服。 等得忍无可忍,元华忍不住出口打扰道:“沐师弟,你究竟要洗到何时,这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吧。” 第24节 听到元华的话,沐云岭讪讪放下手里的布料,不晓得在想什么,垂眸沉思了片刻,才道:“不知这位师兄是?” “在下是主峰外门弟子领队元华,今日来是通知你,莫忘记每日来承运殿听课。”见沐云岭目露迷茫,元华又道:“修行并不简单,就算是沐兄已入门,但也有很多东西需要梳理,切莫胡乱摸索,有问题可询问师长。” “多谢。”沐云岭了然的点头,随后想到些什么,问道:“元师兄,你可知要如何得到筑基丹?” 元华一愣,想不到沐云岭会问这个,道:“这个不急…宗门每年都有小比,每大擂擂主,便能得到一颗筑基丹。只是师弟你现在只是筑基中期修士,莫要操之过急。”说完他对着沐云岭一拱手,便离开了院子。 沐云岭疑惑的皱起眉来,伸手按向丹田探看,不知为何,明明他已是练气巅峰,却频频被认为是中期修士。 思想了一会儿却想不通什么,沐云岭知道大概自己身体的情况或许只有茗茶能看出什么,当初她便能察觉到他已是筑基巅峰。沐云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是在给寻找茗茶寻找借口。他抬步又走到洗衣盆面前,将衣服冲洗干净,以内力烘干用,在屁股对称的两边,缝上了可以挡住那果汁痕迹的补丁。 第42章 沐云岭毕竟不是茗茶那种天资绝艳的人才,就算是没有人的帮助下也能自行顿悟练气筑基不走歪路,这种事换成沐云岭的话,怕就肯定会走火入魔了,不说别的,光是那令人头疼的文化水平就足已证明一切,若非当初茗茶在路上的时候也有教了他一些文字,怕是现在得有一半是连蒙带猜。 幸好沐云岭还有些自知之明,在知道原来有修士讲课之后,便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将自己不懂的地方全都记在脑中,在第二天的时候直接抓住教课的修士将人家问的头晕眼花。让那位来教课的筑基修士庆幸的是,沐云岭并不是每天都来听课,而是十天半个月出现一次,其他时候都带着答案自己摸索。有人教导还是比自己乱揣测要好很多,沐云岭在这些天就已经更加熟悉的学会控制灵气,也会使用一些简单的术法。虽然元婴期的茗茶比修平的修士们更加修为更高,但是从来没有瓶颈的她却无法像普通修士一样传授给沐云岭起跑经验。 在朝云宗内,茗茶比起沐云岭而言要平顺很多,有掌门亲自指点,在符箓上的修行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在锁星晖的陪伴下,她已经接连的将可以攻击用的雷灵符等研究了出来。只是在朝云主峰遇不上什么太强大的杀戮之灵,顶多只能在禁制外面收集些普通的精灵,就是这几只雷电之灵,也是在知道外界下雨时特地在观天录的陪同下去山下收集到的,而且这闪电还只是比较普通的线闪灵,那些强大的如同超闪灵、黑闪之类的闪电,本身就很少见,捕捉的危险性也同样高,暂时茗茶是心有余力不足。 将功德团子们从书桌上抱下来,茗茶将做好的符箓整理后放在了随身携带的空间之中。其中几张灵气融合的最好的,便是朝云宗主锁星晖的那几张。直到自己开始尝试融合后,才终于发现,原来这种事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这段时间她也只是融合了十几张而已。 心想着得做点事报答人家,可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宗主寿元已经不多,但茗茶却不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他的修为比起茗茶要高很多,也没办法使用法术越阶查看。趴在桌子上感叹了一声,茗茶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只碧绿的树枝,这正是来自同原界的仙茶,还是在茗茶离开同原界前特地和花园里的茶树沟通取得的。拿出灵泉在那仙茶断裂的径向滴了两滴,本来只有巴掌大的小树枝蓦地伸展出了十几倍,待它停止继续延伸之后,茗茶才拿出剪刀修建下需要的嫩芽,用法术处理后,将它们撞在带着云雀花纹的茶叶罐之中。 她的空间是无法存储活物的,但却可以使用一个简单的法阵让空间静止。配上灵泉,就足够让里面的茶叶用之不竭。 多余的灵泉透过树枝滴落在茗茶的手心中,又被封在了瓶子之中,有一滴调皮的穿过了指缝,落在了在地下和功德团子玩耍的南风之灵身上。小家伙张开嘴巴将那滴冷泉喝掉,立刻舒服的眯起眼睛。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关闭灵视的茗茶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便清晰的看到那灵气水滴与南风之灵的身体一点点融合,随后化为一部分。 一种想法从脑中闪过,茗茶伸手将那只小南风之灵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想到功德团子将它吞噬又吐出来的一幕,茗茶忽然想,若是灵气和灵气之间能互相融合的话,那南风之灵这种存灵气的存在,是不是能和修士的灵气直接融合使用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茗茶伸手将灵气充满自己的身体,随后抬起指尖,让食指和南风之灵的身体接触。原本她只是想尝试下,取一点南风之灵的灵气,试试灵气之间会不会排斥,只是没想到,刚碰触到她的灵气,那南风之灵忽然笑眯眯的主动跑过来,猛的伸手抱住了她的手指,随后整个灵跟着窜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茗茶一下子呆滞在原地,来不及思考别的,只感觉体内有暖风拂过,流过她的四肢百髓,整个身体像是一个世界,原本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而如今有了温和的南风。 虽然感觉南风之灵和自己融为一体,但属于小家伙的灵魂并没有消失,茗茶可以随时将它剥离出去,只是比起外面,它似乎更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甚至是在她的丹田中欢快的晃来晃去。如此,茗茶也不再胆战心惊,她渐渐地平静下来,伸手取过纸笔和朱砂,开始重新绘制那已经做过无数遍,符箓的纹路已融入灵魂的痕迹。 而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那张灵符在完成的时候,纹痕流淌过耀眼的光芒,整张的气息就如同南风之灵的化身,融入天地之中,若不是能看到符箓的本体的话,甚至没人能感觉到它。也就是说,这灵符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风本身一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是她手上的不是南风之灵,而是其他的话,绝对可以杀人无形。 想到这里,茗茶倒抽一口气,赶忙将那灵符收入空间之中。而此时,外面也传来一片哗然的声音,她连忙往外跑去,便看到这个凡界的天空像破碎的玻璃一样裂开出密密麻麻的缝隙,而那缝隙不断的扩张着,隐隐有种这个世界受到了重击,似乎要粉碎裂开一样。 而在凡界之上的同原界之中,整个空间的震动更加剧烈,连聚仙阁的独立空间都受到了影响。而在同原界的中心,一个锈迹斑斑又残破的东西渐渐地从地面中若隐若现的浮出,当它逐渐清晰的时候,那足够震碎这界的力量便不断的碰撞上四周的禁止。一瞬间,千百万年来都享受着和平的同原界开始疯狂起来,大水疯涨将土地吞噬,山峦破碎,飓风大作,最上方的空间被打出裂缝,灵气缺失,时空混乱,无数生灵被空间乱流。 而这像是世界末日般的骚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在那东西即将破开禁制的同时,在同原界之上忽然浮现出山河日月,草木走兽,大千寰宇能想象出的一切皆在其中。当它出现的时候,整个同原界又再次恢复平静,时间像是在往后倒退一般,那些惨遭横祸的生灵又再次浮现在消失的地方,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是这样的平静却没有维持太久,那被小世界压制的东西在最初平息过后又再一次试图冲击结界,就在上空的影像逐渐模糊的同时,以那东西为轴心覆盖整个同原界的八卦图浮现,多到看不清的金色咒文密密麻麻的闪过,那太极的图样逐渐清晰,同时上空的模糊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两种力量互相辉映,生生将那东西重新压制回到大地之中。 同原界再次恢复平静,茗茶所在的凡界也得以保全。 在始元界的三十三重天阙大赤界之中,白发白衣的老人站在星河之上,将已到手中的东西重新收了回去,道:“看来是用不着我多管闲事了。” 只是没曾想,女娲伏羲陨落之后,河图洛书和山河社稷图居然被用来镇压那东西了啊。 第43章 有两件顶级宝贝镇压,同原界很快恢复了原状,但受到波及的下界却要悲惨多了,虽然只是余韵,但对于灵气稀薄没有至宝守护,并且修士们的整体实力一般,多是普通人的此界来说,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翻滚的上涌水潮淹没了无数临水的村庄,一个又一个渔船吞没在巨浪之中,凭空出现的罡风带着狂风暴雨吞没了一个又一个城池,毫无招架之力的普通生灵只能闭目等死。 连修真界都无法幸免的遭遇到这场灾难,猛然抽干或暴涨的灵气毁了无数修士,还有不少宗门秘境的结界在挤压下被强行破开,特别是那些正处于进阶的修士,更是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但这些事情居住在数一数二的大宗朝云主峰的茗茶并不知道,朝云宗坐落在一片曾经是龙脉的山上,在那王朝破碎后被朝云选做主峰后紫气并没有散尽,这里依然是注定被庇佑的风水宝地。所以对于朝云的修士来说,这场灾难仅仅只是在山上看了个景罢了,只是那仿佛天裂的壮观场面,还是让人心生惧意。唯恐年轻修士道心不稳,朝云掌门立即下令让筑基以下的修士回去山洞,而那些修为较高的修士则似有所悟,一个个坐在峰顶感悟天机。 只是相比于朝云,修平宗则要倒霉很多,原本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是在相当平稳的地区,没有太高的山也不靠近大海,理应不用担心被天灾所扰才对。却不想在临近夜晚的时候一道天雷从空劈下,直接将数个山头击个粉碎,特别是外门弟子们所在的侧峰,更是引了天火,被烧成一片漆黑。还好在天火降下的时候,外门弟子们被临时叫去听课,只有一位沐姓外门修士因在自己房中苦修而惨遭劫难,虽然人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只是身外之物却被尽数烧毁,只余一件穿在身上的破旧布衣。 沐云岭站在被烧毁的房子前面,绷着脸紧着拳头,来来往往负责收拾的修士们都朝他送来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情的目光,他身上的衣袍不仅染上了灰尘,而且还湿漉漉的,是被使用水灵术灭火的修士波及了一身。跟随着首山峰管事而来,被派到这里负责指挥的元华见到那一脸棺材像的沐云岭,升起些同情之心,走到他身边安慰道:“沐师弟,那些身外之物总还能再有新的,只要人没事便好,你且放宽心。” 在管事手里领来的灵丹还没吃,就消失在大火之中,沐云岭的心情可想而知,只是饶是他心里在不耐烦,却也知道若在这宗门被彻底孤立不好,便收起视线,对着元华一拱手道:“多谢师兄。”对于那个心胸狭隘的管事,怕是他表现的多谦卑那人也不会对他改观,只会看他好欺负而变本加厉,与其给那种人好脸色,不如和眼前这位元华师兄熟稔些。这些日子以来,因着他被孤立的同情,这位元华师兄倒是给了他不少帮助。 元华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虽然这位师弟看起来了冷漠,但却并非是门内流传的那般不近人情之辈,只是不善言谈罢了。见沐云岭不在继续对着大火烧过的房子发呆,他便召来一位弟子,道:“你们带沐师弟先去首峰山的客房休息,在后山没有被修缮完毕之前,师弟就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那人连忙应了下来,带着沐云岭前往首峰山,那地方居住的多是内门弟子和一些管事,灵气比起后山要充沛许多,沐云岭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跟在那弟子身后,沐云岭不发一言的往前走着,在他身边,一个旁人看不到的金灿灿团子跟在他的脚边蹦跶着,原本干净的小脸此时和沐云岭一样脏兮兮的,它有些垂头丧气精神不济的样子。沐云岭低头看了眼好久不见的团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进入怀里,从布袋中抽出一条质地柔软的雪缎手绢,边角处还绣着海浪的图案,手帕到如今还散着淡淡的清香,流入鼻中的时候,让人有种某人就在身边的错觉。所以他,在那样的危急时刻,在问道这气味之后,居然鬼使神差的一手将这帕子带了出来…… 凉凉的布料是由灵蚕吐丝织成,拿在手中的感觉非常舒适,若是拿去卖钱的话,可以换来很多银两,但就算是身无长物,但沐云岭却迟迟没有拿他去当铺。 嘿咻嘿咻。 小小的功德团子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主人味道,居然抱着沐云岭的大腿想要攀附上来。被它这一打扰,沐云岭也回过神来,将那手绢收了起来,低头看了眼肉团子,便一脚甩开,追上前面的修士。功德团子被踹出滚了好几团才停了下来,哭丧着小脸一抽一抽的追了上去。 在各大宗门都在整顿的时候,于修平宗和朝云宗等一些宗门之间的那片山谷已经在空间的震动中裂开,只是相比于其他地方所受到的冲击,这片灵气稀薄之地的遭难并没有受到多少人的关注,顶多是被掩埋的山路让附近靠山吃饭的猎物们有些头疼。围绕着山谷的四周山脉已经坍下去了一般,原本环绕山间的云层被渲染成昏黄色,起先的几日还算正常,但在凡人们逐渐往山上重新开辟道路的时候,却发现有不少村民在半路便失去了神智昏迷过去。 又过了几日,待那黄色的云彩消散之后,一股股浓郁的灵气从开裂的缝隙里流窜出来,引得大批修士往山中探去,只是他们进不去里面,便被禁制给弹飞出去,但还是有细心的人发现,那禁制在一点点的减弱,恐怕过不了几日,那山谷中的隐藏的东西便会全部重现人间。在这个消息被传递出去之后,几大宗门一起控制了四方,但他们却没有禁止散修们入内,不想引得众怒。眼见着那禁制越来越弱,各大宗门皆选了不同修为的修士们,一起来这忽然浮现的秘境寻找机缘。 这些事情普通弟子们难以知晓,但是那些管事们却知道,所以在沐云岭腆着脸来到管事的屋子,打算问一问能不能将毁掉的弹药补齐的时候,便正好听到了管事和元华的谈话。 “……几个练气修士一起。” 听到练气修士,沐云岭停下脚步,屏住气息站在门前。他本来就做过杀手,很是擅长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虽然前面不晓得管事在说什么,但元华的声音适时响起,也为沐云岭解了疑惑。 “什么?!管事师兄,你没听错吧,那个什么秘境,连凶险都不清楚,就贸然带低阶弟子前去,这也太……”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这机遇慢一步便会被人捷足先登,没准这禁制内的机缘就能让人一步登天。而且,有些禁止可是限定修为的,就譬如三百年前所发现的大能古迹,便是非练气、筑基修士所不能入,那些金丹元婴们进去反而爆体而亡。”管事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元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性太软,但这也是他重用他的原因。见元华一脸忧愁,管事叹了口气,道:“我的资质平庸,是不能在涨了,这次就由你带领那些练气修士吧。”说完,他念了十个人名给元华,便叹了口气,闭目调戏,脸上还带有一丝遗憾。 元华默念着那十个人的名字,神色忧愁。而门外的沐云岭却若有所思,知道这十人中并没有自己,目光闪过一丝猩红。 次日,出现在名单上的十个人,皆没有出现在前往禁制的队伍之中。 第44章 第25节 沐云岭杀过很多人,有的人是因为和他有仇怨而被杀,有的人是手中掌握着沐云岭需要的东西而被杀,有的是在沐云岭缺钱的时候替人而杀,可后来他发现这些钱根本就无法在他手中停留之后,便停了手,隐居到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的过起苦修的生活,但就算是这些年的生活让他变得收敛很多,但本质依然没有改变,他还是一个自私自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往日在茗茶面前的收敛,只是因为他需要她,所以清楚她的底线不去激怒她。而在矿场内隐忍下来的诸多刁难,也根本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苦累,又需要用那里作为进入仙门的桥梁罢了。 从首峰山管事处离开之后,沐云岭便很快回到屋子里开始策划坏事,他来到修平宗也有数日,作为一个江湖人,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摸清楚四周的一切,前面内门弟子有大能坐镇他不敢贸然行动,但是这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们居住的地方,他却是一清二楚。哪怕他和这些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却也知道他们每一个的名字。 当夜幕彻底被拉下之后,沐云岭悄然离开了屋子,小功德团子被留在屋子里面,面朝着月光满脸泪花,它想要追上去,但却被沐云岭满身的杀气骇住无法近身,一只团子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洗不去那戾气。功德团子遥望着沐云岭被隐藏在月下的身影,在触及到他身上再次被吸引而来的各种负面小鬼时,害怕的躲藏了起来。当它再次从窗檐上探出头的时候,那人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 沐云岭本身就是练气巅峰的修士,练气期的修士能力他也很清楚,而且这些天他也知道,这些修士都是从小开始修行,根本没有吃过什么苦,而那些真正吃过苦上了仙门的修士,却年纪很大不被重视,也自然不在这次的行动之中。所以对付起那些没有任何警惕之心的大少爷,沐云岭根本不必废吹灰之力。 偷来一个修士的袍子并且用墨水将它染成漆黑色,沐云岭穿在身上之后,用灵气将其烘干,他又从后山的林子里面寻找到一些可致人昏睡的草药,做好后便拿着那中品仙器的宝剑悄然潜入到了后山那外门弟子们暂时被安排的住所。这些隐藏在月下的事情他就算是很久没做,可做起来却依然熟练,负责守夜的修士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为防引起太大的骚动,沐云岭并没有杀死那群修士,仅仅只是断了他们的手脚筋,这点对于修士们并不是无法痊愈的致残手段,若是有会治愈术的修士帮忙的话,数日即可恢复,只是短时间内活动不顺畅罢了。而那些时间,足够让这些人错过这次的机遇了。为了混肴视听,沐云岭一不做二不休,又断了其他几位修士的手脚筋,几乎将所有练气修为较高的人废掉。将那些在睡梦中便失去机会的受害者丢下,沐云岭再次从屋里溜了出来,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面,穿着一身黑衣的沐云岭将没有沾染一滴鲜血的剑放在身边,闭目调息。茗茶所赐予的仙品宝剑吸收着他身上所散发的灵气而浮现出淡淡的蓝色光晕,这把剑在茗茶赠与沐云岭的时候就已经认他为主,除非有天仙修为,那么没有人能够接触两人的羁绊。因此就算是在先前被修平的修士们带走,但最后还是自动回到了沐云岭的身边。 将沾染血腥而引起的戾气压制下去,沐云岭才又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就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他起身将身上被墨水染黑的夜行衣脱下来烧毁,可正当他想换上旁的衣服时,却见他白皙的皮肤上满是墨水的痕迹,原本被灵泉洗涤干净的肌肤成了黑灰的墨色,还带着淡淡的墨水味道。而他先前所坐着的床边,也多了一团黑乎乎的墨印。 “……” 沐云岭伸手揉了揉额头,先穿上自己那件破旧的布衣,随后将宗门发下的统一服装穿在外面,而被单……如今他只是暂时居住在首峰山,东西也只有一套没办法换洗,沐云岭将被单收拢起来放在水盆里,拿去外面浆洗。 因此在满脸愁容的元华带人来沐云岭的住所搜索贼人的时候,便见他又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再洗什么东西。当即有些无语的道:“沐师弟,你…又在洗衣服啊?” “回元华师兄,我在洗被单。”沐云岭对着元华点头示意,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元华先是怔了下,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满脸通红道:“我、我懂得,年轻人嘛,总是血气方刚的。但是师弟,我们修真的人还是清心寡欲些的好,证得大道才是重要。”说完他也顾不得去检查沐云岭的屋内,冲冲的转头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忽然想起什么,又红着脸道:“沐师弟,昨晚有很多练气期弟子被袭击,你也要小心点。毕竟有关机遇,各大宗门之间明争暗斗也是正常。对了,你也做好准备,现在宗门内还完好的练气期中高阶修士比较少,我会像管事推荐你的。”说完他又看了眼沐云岭手下的床单,低着头带着一群修士走掉了。 沐云岭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也微微弯起,果然机会,只会留给争取的人。 只是……沐云岭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床单,依然想不明白元华的窘迫为何而来。 禁制的出现作为修真界最大宗门之一的朝云宗子自然也不会不知道,相比于修平宗这种中端门派,莫大的朝云则要更谨慎些,为了保留修士们的战斗力,连宗门大比都暂时推到去秘境结束之后,而普通弟子们休息的山脉,也派了数位金丹修士驻守。朝云是大宗,也不用担心人数问题,基本上希望去的人,都可以一试,当然底线是基础战斗水平过关或有独特的自保方法。 “去那个禁制,我会跟着师傅一起去。”好不容易从地狱训练中暂时解脱出来的观天录大字型的躺在茗茶的床上。 茗茶有些羡慕,道:“那观师兄你知道我能去吗?最近只是呆在主峰,挺闷的。”在风调雨顺的朝云宗内,也根本捕捉不到她需要的灵。那些已经积攒成叠的符箓,也排不上用场。 观天录从床上做起来,摸了摸下巴道:“茗茶现在还没有择师吧,那就比较难了,你哪一峰都不属于啊,一般都是由师长带领去的,虽然秘境有很多机遇,但更多的是危险吧。”说出这话来,观天录自己的表情都有些怪异。老实说受天道庇护的功德修士,根本倒霉不起来吧,就算是有师尊保护,也应该没有跟在她身边来的安全才对。想通关键处,观天录迅速的从床上跳起来,对茗茶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说服我师父带你一起去!” 有幸运ex的功德修士在,还愁寻不到机缘吗! 第45章 虽然管事这人对沐云岭的印象很差,完全不想让他跟去,但是如今练气中期的修士只剩下几个,而巅峰的修士不是内门弟子要跟随师父,便是受了重伤根本来不及恢复。仔细清算下,加上沐云岭在内,也不过只能堪堪凑齐8个人,弄到最后十个人中还要加上他自己和另外一个不到中期的凑数。 想到这次弟子受伤也是自己的失职,管事只能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名单上加了沐云岭的名字,反正这去秘境也不一定是有机缘,历来折损的修士也不计其数。加上这秘境距离几大宗门如此近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可见下禁制的人能力之高,危险性也可见一斑。这修仙界的秘境并不是所有都是大修们留给继承者的,还有只是单纯陨落的埋骨之处,有些人并不想自己生前的宝贝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宁愿埋葬他们也不愿意传递给弟子,这秘境也自然凶险起来,甚至是连元婴老祖曾经都折损了不少。 因为进阶无能而对年轻修士怀有仇恨心理的管事思极如此冷笑的两声,笔锋一转用力的在纸上留下沐云岭三个字。没有经过入门考核,也没有在矿上熬上几十年,如此幸运便能进入宗门的你,我看这幸运是不是能一直延续下去!这命运会告诉你,修仙可是会随时丢命的! 若是沐云岭能知道管事心理的想法的话,大概会冷哼三声表示他这辈子(其实是上…上上辈子也是)都不清楚幸运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沐云岭在床上打坐调息的时候,功德团子从桌子下面一点点的挪动出来,它在沐云岭的脚边来回转悠了两圈,但却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小嘴愤恨的崛起,小团子抬起爪爪用力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将自己这些天来收集的各种漂亮小石头都放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布里面兜好,还把四角系起来,随后它用个小棍子将行李一挑扛在肩膀上,朝着门缝一蹦一蹦的走去。 团子,要离家出走了! 一个吉祥物的失踪并不能引起沐云岭的注意,在次日的时候,哪怕是注意到功德团子并不在身边,也没有分心去寻找一下,而是毫不犹豫的跟随元华离开。 而另一边,和距离较远的修平宗不同,不仅距离稍近、而且有传送阵可以搭载的朝云宗并没有那么早出发,此时修士们还在为这次的出行准备攻击和护身用的符箓以及丹药伤药,原本少有人涉足的丹鼎峰现在门庭若市,来领取伤药的人排成了长长的大队。 在主峰的高阁之上,一身白衣披散着长发的男人用同色的系带将头发绑住,拿起桌上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亲手编织好的网兜瞬身消失在房间,只是眨眼间,他的身影便穿过了朝云的结界,来到了相隔甚远的山脉之中。那山中并不平静,常年被雷云笼罩,时不时会降下如同火龙的雷柱,因此附近无人居住。 当年朝云将宗门选在这里,也有考虑到这座雷山能作为朝云北面的天然屏障。这些雷电就算是金丹修士打在身上也会身受重伤,但早就在元婴巅峰数百年的锁星晖却并不放在眼里,哪怕他如今根本无法动用一身的法力,但有修炼雷系法术的他也不惧天雷。反而这雷霆之威,在他看来确实淬体强功之物。可惜,他丹田受损严重,根本无法在吸纳雷霆之力。 站在最高的山峦之上,锁星晖盘腿坐在一处巨石之上,他的四周不断有落雷降下,却奇怪的没有一处落在那石头上。锁星晖的身体之上浮着淡蓝色的灵气层,抬头望着上空中那深蓝近紫的云层,在巅端能比任何地方近距离感觉到其中的雷霆之力,若是将那力量完全释放的话,怕是整个山头都会化为一片废墟。这云中的积雷是他耗费数百年的时间所积累,原本想着等破界离开之时会用到,但如今他已进阶无望,不如将这好处留给别人。 他朝着那云层一挥衣袖,袖口立刻飞射出三道解灵咒,三道灵符在接近云层附近的时候便蓦地化为一片金灿灿的星光,密密麻麻衬在云下煞是好看,但随着星光一点点消失后,那云层忽然暴涨起来,本来只是在云中流传的光芒倾斜而出,震耳欲聋的雷龙轰鸣声响彻天地间,传达到整个修仙界每一个角落,天空拉下黑幕,时不时透出压抑的嘶吼,像是在发泄着几百年间被束缚的痛苦。 如此强悍的雷霆之威,瞬间震动整个修仙界。宏旷宗、弘光宗、逸仙门、承安宗无数一流宗门甚至是连修平宗这般的中流门派也立刻派遣修士向这边飞来。而朝云宗却没有任何人行动,黑榆站在首峰之上,被众弟子仰望着,语气中带着骄傲,道:“莫慌,是掌门解了雷潜的禁制!” 总弟子们抬头望向天空的一道道闪电,一个个皆升起自豪又敬畏之心。这就是他们的掌门,是修仙界的第一修士! 一条条雷龙纵横盘旋时不时落下,震得脚下山脉崩坍,只是任由下面山摇地动,但锁星晖就像是与巨石黏在一起般,身形没有半点倾斜。 他的视线一直凝视着云中那条最大的光流,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它的降临。那云层中时不时透漏出的光芒便足以照亮这片山脉,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云中的光亮闪烁的更加急促,随即没有任何提示的,忽然突破云层将气流打破降下。 轰——!! 来了。 原本在四周窥视的修士们从元婴到金丹无一例外的全部被这天发杀机震出千里,只有锁星晖一人还站立在巨石之上。 锁星晖微眯了下眼睛,在瞳孔上立刻多了一层隔绝刺眼光芒的禁制,他抬起双手,以肉身将那雷电接下。四周的灵识无法知晓他使用了何等恐怖的术法,它们无法接近,只能在远处看着白衣修士将那毁天灭地的雷龙压缩手于掌中,从天而落的雷电笔直的朝下降落,在锁星晖手中之时蓦地收拢变成细细的一条,随后,云层一点点散开,雷电的轰鸣逐渐消失,而白衣修士的手中,仅仅只剩下鸡蛋大小的光球,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小小的光球,其中却孕育着足够让这片地区毁灭的雷电之力。 四面八方的修士们收回灵识,纷纷不约而同的想着锁星晖所在的方向低头致敬。而锁星晖微微颔首回礼,便一甩衣袖消失在山顶。 虽然锁星晖已经在修仙界低调很久,但这次他这般立威的举动,却是在所有修士的心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某些人因为秘境出现而躁动的心思清明起来。 是啊,朝云有深不可测的锁星晖,绝对不能招惹! ……… 高调的收拢了雷电之后,返回朝云的锁星晖体内真元已空,丹田破损的更为严重,那慈眉善目的元婴身上布满了蜘蛛般的裂痕,体内凌乱的灵气被染上了不详的红色。在衣服下面的各大筋脉痉挛扭曲着,堵塞的灵气在体内蠕动,似是想破体而出。那痛苦很是剧烈,就算是锁星晖也只能依在床边,握紧双拳忍耐。 掌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旁人并不知晓,也没有人寻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数日后的清晨,观天录请示过师父阳飙之后,也争得了带茗茶一起前往的机会,只是当师徒俩一大早来茗茶的房间里准备喊人的时候,却见掌门比他们更早到了茗茶的居所,正坐在大厅之中饮茶,而茗茶则在床铺上收拾着一叠叠灵符。待她将那些灵符均收入到乾坤袋中之后,似乎已经无事的锁星晖微笑的看了眼师徒俩,道:“此去秘境吉凶未卜,茗茶要好生呆在阳飙长老身边。”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玉佩系在茗茶手腕,道:“此物,赠予茗茶防身。” 茗茶疑惑的抬起手腕看向那看似平凡无奇的玉佩,而阳飙师徒俩却差点将眼睛瞪出来。 第26节 仙阶雷环佩(便携云核蛋)!! 第46章 从小到大用的玩的都多是仙器的茗茶并不清楚这环佩的价值,只是看它造型美观而欣喜的收下了。但是阳飙和观天录这些从头开始修行的人却不会不知道这环佩的价值,想到前些天那犹如天塌的雷鸣,恐怕就是为了凝聚这玉佩吧。剔透的环佩之中在光阳下灼灼生辉,若是解开禁制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其中那暗隐的雷光。饶是已经是元后修士的阳飙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但是他也知道,茗茶作为功德仙地位不同,留她在宗门足以镇压气运繁盛宗门。 观天录虽然也晓得茗茶的身份,但看到那玉佩还是有些心痒痒,见到茗茶不明状况的抚摸着环佩温润的表面,他脸色一变,道:“茗茶,你可小心点啊!”要是不小心摔坏了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可都遭殃了啊。他还没说完,锁星晖便含笑看了过来,解释道:“不必担心,我在上面加了禁制。” “掌门心细,哪会想不到这点。”阳飙抽了徒弟一巴掌道,他这种类型的人,最是头疼像掌门一样温润儒雅之辈,每次在他面前都有种羞愧之感。他倒是有些怀念当年他还是筑基修士时,第一次见到的锁星晖的样子。 “那茗茶就有劳阳师弟关照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行一步。” 锁星晖对阳飙告辞后,屋里面有瞬间气氛凝固,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阳飙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道:“可算是走了,我可不想和掌门呆在一个房间里。”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忒难受。 “嗯?师父和掌门有恩怨吗,我看掌门很好说话的样子啊。”作为阳飙徒弟的观天录自然发现了方才师父刻意的收敛,也有些奇怪。 “是啊,掌门人很温柔,这段时间以来也对我多有照顾。”茗茶也跟着道,并没有避讳外人的维护掌门。 阳飙表情古怪的看了眼茗茶,忽然欣慰的一笑,道:“不错,不枉他真心待你。”掌门的心思他多少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让人知道茗茶和他多有接触的话,怕是会让黄剐那群人心生芥蒂。掌门大限将至,身后事谁也不知,两人在外人面前保持距离对茗茶更好。只是如今这小姑娘能坦然在自己面前维护锁星晖,自己将她和掌门有交情的事说出去,也是有情有义。阳飙目光一转,也不在继续说这件事,只是道:“你们入门的时候巧,才见着掌门这一面,当年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当初的朝云宗门锁星晖是何等的张狂,还是散修的时候便敢入秘境争夺传承,被几大宗门合力追杀也没落了下风,后凭一己之力创建朝云宗,宗门势弱时便能抢了龙脉之地。他自出名以来便是恶名昭彰的心狠手辣,后与几位修士合力以结界将修真界与凡界分割开来,才逐渐洗去恶名,坐镇朝云不在轻易外出,但修真界几千年来,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千年的时光吸去了锁星晖的戾气,但是当年他那的狠绝毒辣却依然被存活至今的人记住。 谈话间,下方的弟子们已经集合在主峰前面的演武场上,而各峰峰主和长老也带着弟子集合在主峰前面,在演武场的皆是些普通的弟子,还并没有拜在任何修士门下,或者是师父修为仅在筑基期,并没有登上主峰的资格。对于修仙者来说,这样的等级划分并不符合道主生灵平等的理念,但年轻修士们却需要鼓励,这脚下的主峰,便是他们奋斗的一个目标,只有在感觉到不平等的时候,也才有不顾一切奋进的动力。 十位元婴护宗长老,以及二十个峰主簇拥着掌门锁星晖出现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这些峰主的徒子徒孙们则自动下了山,立于普通弟子之前。茗茶与观天录跟着阳飙并没有站在任何队伍之中,而是大咧咧的站在主峰下面的阁楼上,备受瞩目。茗茶伸手拽了拽观天录的袖子,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让她有点尴尬,毕竟自己不是有功于宗门之人,站在上面也太惹眼了。但观天录却和茗茶不同,他身为国师,一举一动都在国民的目光之下,已经习惯被人仰视,站在元婴老祖身边也没什么不自在。 下面的修士不少都知道宗门内有了位修功德仙之人,但是却只有主峰的人见到过茗茶的样子。所以不少人低声窃语,时不时分心看向茗茶的方向。 “阳飙老祖身边,就是那位功德仙吧,观师叔祖也在。”小修士们辈分其实比起观天录还要底出很多倍,但因跨越的代数太多,因此统一称作师叔祖。 “那是,我们朝云有功德仙的事早就是众人皆知了,前段时间可是有不少家伙窥视我们,结果前些天被掌门一吓,通通缩回去了。”另外一个小修士语带着骄傲,有功德仙还敢大势宣传的,恐怕也就朝云有这个底气了吧。就算是知道我们宗有功德修士,那些邪魔外道也不敢进主峰。 “听说有功德修士受天道庇护,都不用经历雷劫的,我们这次去秘境,没准也能蹭个运气满载而归啊……”先前说话的小修士一脸向往道。 听到这边的窃窃私语,领队的筑基修士凶狠的看过来,厉声道:“闭嘴,好生听掌门教诲!” “是!”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维持多久,锁星晖对着领队管事点了点头,便抬手打开了山门的禁制,朝云那几十年未曾开启过的正门缓缓开启,经历数千年岁月的大门已然修出灵智,门闩是他的嘴巴,门环是他的眼睛,就如他终于派上用场时的喜悦心情版,门环叮叮当当的拍打着门板,发出如钟声般厚重凝视的声音,那音声久久不绝,盘旋在空中的送修士们离开宗门。 茗茶自小便喜欢听金属器发出的响声,无论是清脆的还是厚重的,都能让她身心愉悦。听着那门环敲响的叮当声,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一出山门,低调了好久的阳飙便忽的拎着茗茶和观天录飞上天空,他立于众人顶端,大声说道:“我堂堂朝云大宗,岂能如此寒酸!”说完,他不顾下面已经将传送阵和代步灵兽法器准备好的弟子,径直扬起手臂,在他之上,一尊宝塔凭空出现,耸立于流云之间,其体积之大足以将所有人笼罩与阴影之下。 “这个阳飙…还真是淘气。”在一群长老无语的目光中,锁星晖淡笑道。 “哼,就是想出风头罢了。”黄剐不屑道。 “都说了,你要是想说他坏话,就去当面说啊。”黑榆斜瞥了黄剐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同样飞身于空中,他单手一指,数道链接大地与宝塔的冰雪阶梯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盘旋而下的天梯一出,仿佛整个峰下的气温都跟着降低了数度。黑榆仰头对阳飙道:“阳师兄,可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有御空飞行之能啊。” 原本以为阳飙会察觉到自己的疏忽,却没想此时一摸脑袋,皱眉道:“这群熊兔崽子,真弱。”语闭他吹了口气,正顺着冰梯往上爬的修士们直接被一阵卷风吹上宝塔,那些在出门前还收拾的一本正经的修士们,这下子皆无比狼狈的脸朝下扑通扑通的摔进了塔中。 黑榆:“……” 第47章 空中宝塔就这样一路碾压在沿途万物的脑袋上,以万夫莫敌的气势雄赳赳的飞过,但也因为飞的太高的关系,虽然水气无法进入,但里面的气温却十分寒冷,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都缩在一起取暖。因为这次是代表宗门前往,所以所有人都穿了宗门派发的夏季服装,这衣服主打的是清凉透气,但并不御寒,而如今正是烈日炎炎的气候,又考虑到那禁制所在的是座不知是死是活的火山,所以没有人会想到要带冬季制服。这倒是便宜了不用穿门派弟子服装的茗茶和观天录,两个有空间的人披着毛毯坐在单独的小屋里,对面还有大咧咧喝着小酒的阳飙。 按理说,现在所有的长老和峰主应该都在宝塔最上层谈事才对,但是阳飙却像没事人一样呆在小窝里大吃大喝,仔细想想的话,平时正殿的会议这人也一贯是置身之外。打量着没事人一样的观天录和阳飙,茗茶终于忍不住问道:“阳飙不用去上面吗?” “不去不去,和那群老小子有什么好说的。这次掌门镇守本宗又没有跟过来,不用说黑鱼和黄瓜俩白痴肯定又吵的不可开交了。”阳飙放下酒瓶子掏了掏耳朵,道:“我可不习惯他们那磨磨唧唧的样子,之前承安宗那群蠢物敢越过我们的地盘抢后生,照我的话直接杀过去干挺他们!结果非要先警告再和谈,有什么意思!” 两个一流宗门真要是打起来,那肯定是死伤无数吧,若这个时候有其他宗门趁火打劫,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这些话茗茶不敢说出来,只是悄悄看了眼阳飙,也觉得这人还是不去参与正事比较好。 似乎是看懂了茗茶的表情,观天录直起身子,挪到她旁边道:“所以是掌门有先见之明啊,我师父如此天纵之才,出窍以下第一人,怎能屈尊纡贵插手这样的小事啊。怕到时候这修仙界所有的仙门都被我师父的王霸之气震慑到,所以师父您还是心无旁骛专心修行才是。”潜台词就是在告诉茗茶,若是以阳飙折耳暴脾气参与正殿之事的话,怕是还没有等别人商量出结果,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能一路杀过去。到时候估计把所有宗门挑了个遍,早晚会被人群起攻之啊。 阳飙果然听不懂观天录的潜台词,犹自红了粗犷的老脸,改为两只手捧着杯子,道:“说什么呢!这么不知羞!” 我还真没夸奖你!观天录被雷的虎躯一震。 看着两师徒的相处方式,茗茶倒觉得不错,之前的观天录给人一种不适于人间的仙人范,就算是出手整弍子也端着飘渺的样子,虽适合他的长相,但却没有人味。倒是和阳飙在一起后,这位性情直爽的师父没有那弯弯绕绕的东西,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又加上其修为比观天录高上太多,倒是让一直在凡界被当做长辈看待的观天录有了点年轻人该有的生气。 茗茶抬手给观天录满上茶水,缠绕在手腕上的环佩碰触到茶碗发出叮咚的响声,她连忙抬起手来,伸手摸了摸环佩温润的质地,想到阳飙那直接不会掩饰的性格,她问道:“阳长老,你知道掌门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吗” 阳飙的手一顿,表情有些犹豫,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道:“这个他们都不准我说啊,不过你要是有心的话,我倒是能告诉你治好掌门需要什么东西。”锁星晖重伤的事情可是门内只有近身长老才能知道的事情,阳飙被千叮万嘱过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就算是了解这两个小辈的个性,但阳飙还是难得谨慎道:“你们发个心魔誓,我就告诉你们。” 没有任何犹豫的,茗茶抬手道:“好,若是茗茶将与掌门之伤有关的任何事泄露出去,甘愿被心魔所噬,万劫不复。” 看小姑娘如此果断,阳飙赞赏的点头,随后又看向自家徒弟…… 观天录无语的抽了下嘴角,心想这管他屁事啊,但也只能笑着点头,跟着茗茶后面发了心魔誓。 “不错啊不错,都是好孩子啊。”阳飙很是欣慰。 茗茶的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个诡异的弧度。呵呵,她根本就没心魔来着…… 所谓心魔指的是人心中善恶两边的恶面,但茗茶修的是功德之路,根本不会被心魔所扰,或许她受前世所影响会有点恶趣味,但绝没有害人之心。若是让功德修士发誓,那只要对天起誓就自有天道束缚,但反而是修士们最忌讳的心魔对她无效。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说了,掌门现在所缺的正是两件早已在此界消失的昊焱花和元和草,两种皆是仙药。”这几千年来,朝云也不是没有修士破开禁制飞往上界,但无一例外从此和此界没有了消息,由此可见这世界与另外世界有着就算是大修士也难以突破的结界,所以宗门只能放弃希望,而掌门如今也只是等死罢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茗茶有些愕然还有些挫败,这两种草药,昊焱花可以修复破损的丹田,重新淬炼仙阶以下修士的身体,无论多大的伤势皆可复原,且就算是普通人服用,也能长命百岁。至于神草元和,更是神奇之物,他可以解绝大部分丹毒。这丹毒是草木被炼化为丹药时所残留的怨念,像诅咒般的东西,大部分随着修士修为的上升,或是积攒功德抵消或灭杀。但也有一些人不断吞噬丹药使其积累,或者是身受重伤的时候被丹毒侵入全身无法完全排除,这就需要元和草相助了。 这神草元和通常是轮回修行的僧侣或者是历劫的犯错的仙人所转世,他们的转生便是为了洗去罪恶、积攒功德,以牺牲自身解万物之怨。但能找到元和神草的修士寥寥无几,天道是公平的吗,自然不会让心术不正之人得到,它只会出生在有缘人附近。 这都不是让茗茶沮丧的,真正让她感觉到无力的是,那昊焱花她的空间里有带着几株,但是元和神草却被她因其香味有清心静气之效,种在了卧室的花盆里,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来。 见茗茶明显失落下去的情绪,阳飙也跟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有这心就是了,终究都是命啊,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老子去挑了那三宗八门,就不信从那群家伙们的宝库里翻不出个什么!”因着掌门伤重,连门内的长老都不安分了。阳飙看着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办,也学不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若不是被人拦着,大概早就去做强盗了。 事已定局,茗茶抿去失落,询问道:“阳长老,掌门他,还有多少时间?” 第27节 “大概就是几年吧,掌门的身体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茗茶心里有了些盘算,几年的时间,她应该能够重新回归上界。到时候在想办法回到这里,或许能赶在那之前救下掌门的性命。 在茗茶思量的时候,在空中飞快移动着的宝塔忽然传来“锃锃”的响声,阳飙站起身来,说了声到了,那塔身便开始降落,丝毫不管这下方是否有人。在下方的外宗修士原本看见这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还在惊叹,猛然就见此物飞快落下,纷纷架起灵、法器四处逃命。 在接近地面大概只有十几米的时候,原本站满修士的山谷之外已经空空荡荡,强行抢座之后,那宝塔的身影忽然一闪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已经重新整队的朝云修士们雄赳气昂的站在空地之上。 茗茶刚一站稳,一股强大的冲力便投入她的怀抱之中,差点让她往后仰倒,茗茶连忙站定,就见一只小团子正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茗茶见到它,才忽然想到这只是自己留在沐云岭身边的那只,一阵安抚后,连忙问道:“沐云岭也来了吗?” 小团子委屈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沐云岭来了,但是它也不清楚他具体的位置。 茗茶抱着团子,左右摇晃着脑袋从各大宗门和散修团队中寻找沐云岭的身影,见这边没有,她便拉着观天录一起去右边继续找。 只是在茗茶前脚离开的同时,修平宗的掌教真人虎着脸跑了过来,对着阳飙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老东西作孽!”说完把一只茶杯扔到满脸无辜的阳飙脸上,气的浑身颤抖道:“你们降落就降落吧,居然还掉东西!我宗内一个练气弟子就遭了殃了,生生被当头砸中头破血流啊!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旁边,阳飙低头一看,就一见下方一滩血迹,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人挥开同门的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 第48章 那修平宗的掌教真人年轻时也是和阳飙共同闯过一处秘境出生入死的挚友,所以即使如今对方已经是元后修士也没什么顾忌的劈头就骂了起来,修平宗其他几位老祖和峰主们脸色尴尬,其中几个忙恭敬的给朝云的另外几位长老们打招呼赔礼。就算这件事是对方理亏,掌教仗着认识阳飙可以肆意,但其他人却没有忘记修平宗和朝云宗比起来只是二流门派,阳飙好脾气也不代表朝云所有人都能忍气吞声。而且一个练气修士而已,哪能比得上和大宗之间的表面上的和平。要知道,迫不及待挤下修平宗的宗门,可也是有无数个的。 “谁、谁干的!”阳飙手拿着那印着青花的茶杯,对着自家弟子们咆哮吼道,一群朝云修士们纷纷低下头缩了起来,谁也没有开口承认,平时内里争夺资源吵闹个不停的师兄弟们,在这个时候却变得异常团结。阳飙瞪了一会儿都没见有人出来承认,也只能挠了挠脑袋道:“算了算了,大概是我忘了设禁止让里面的东西颠簸出来了。”他伸手到衣服里面掏了掏,抓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道:“这是我小徒弟孝敬我的疗伤圣药,你拿去给那小修士服用吧。”见周围其他人目光闪动,阳飙虎着脸威胁道:“我说给谁就给谁,你们可不准有其他想法!” 本来有所意动的一些散修接连收起打量的目光,就算是心动,也不敢随便用元婴修士赐下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认主的禁制呢。 唯有那修平宗的掌教不将阳飙的威胁当一回事,当着他的面拽开瓶子的封口嗅了嗅,道:“你那徒弟不错啊,药香扑鼻,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是。”说起自家乖巧孝顺的徒弟观天录来,阳飙脸上一阵骄傲道:“那孩子特实诚,经常送东西孝敬我。”但他个人不信奉外力辅助功力,一贯是凭自己的能力修行,所以送来的那些补品灵果之类的都送给了其他长老,只是那群老家伙都是成精的人了,估计是嫌给的少啊,明明收了他的礼也不给他好脸色,最近还老呛他。 修平宗的掌门一阵羡慕,他也有几千岁年纪了,但却没有寻到满意的弟子。 在修平宗临时用法术筑起的木楼中,沐云岭破例到了只有宗门内掌事们才能休息的房间包扎伤口,现在是要进秘境的重要时刻,沐云岭的那点小伤随性的修士们也不愿意给他用多好的药,只是随意撒了点外伤用的药品,缠上绷带就不了了之了。沐云岭被一个人留在板床上,脑袋还有震动的余威,刚换好雪白绷带被再次溢出的鲜血染红,干凅后与肉黏在一起。 那给沐云岭送药的修平宗掌门的记名弟子酸溜溜的看了眼他,伸手将那瓶伤药放在沐云岭身边,道:“沐师侄,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掌门亲自去找罪魁祸首的寻理去了。这是朝云的元婴修士阳老祖赐下的疗伤丹药,你可要收好啊!”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这修士就有些咬牙切齿了,嫉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待那修士走后,沐云岭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拿起那瓶元婴修士赐予的灵药,掂量了下但并没有服用,而是将其塞入怀中,重新插好腰上的那用破旧的板子夹起来的剑走出了房间。他现在受的只是小伤而已,没必要浪费这么重要的药物。 原本他计划着趁这段时间摸清楚此秘境附近的地形,但被茶杯袭击后计划也已经落空了,当沐云岭走出帐篷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各大宗门和散修联盟均已到齐,而那禁制的力量也已经微薄的只剩下轻微的波动。但依然没有人主动去攻破,唯恐不小心触动自毁的的禁制。 沐云岭毕竟是做过杀手的人,如何在人群交错中锁定目标的本事并没有忘记,他熟练的在湍流拥挤的人群中往前走动,不一会,便走到了站在前面的元华身边。而此时,元华并没有注意到沐云岭不知何时到了身边,他正和几位管事以及峰主谈话,说的正是禁制的事情。 “怕是过不了多久,那禁制就会开启了,到时候…掌门的意思是我们先不要动。”那峰主打扮的人吩咐道。 “但是这样不会错事先机吗?”管事担忧的蹙眉。 “那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我们宗门近些年弟子已经比往年少了很多,每个人都很重要。若论起资源少,散修们比我们更加急迫,他们就算拼着可能会死,也不愿错失先机,等他们平安进去后,我们在进去也不迟。反正秘境这种机缘,也不讲究什么先到先得的。” “原来如此,还是掌门考虑的周到。” 剩下便是元华和胖管事对着修平宗上层们的一阵溜须拍马,这些话沐云岭当做没听见,只是四处张望着,将四周的地形记在脑中。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那人站在高高的升凤台上,后面是一群穿着同一形制但不同色彩的袍服的修士们前面。此时的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忽然扬了个甜甜的笑容,却伸手用袖子将那笑颜掩了一半,显得腼腆了许多。 有一瞬间,沐云岭没有控制住脚步,居然一步步朝她走去,可就在这时,元华终于发现了小师弟居然在自己身边,见他精神恍惚,连忙伸手拉住道:“沐师弟,你干什么去,升凤台可是被朝云宗占了,可不要冒犯他们啊。” 被这么一打断,沐云岭回过神来,有些怔忪的问道:“朝云…宗?” “是啊,那可是修仙界最大的门派之一,掌门锁星晖据说是此界最强的修士,我们根本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见沐云岭的视线还在上面,元华劝道:“你别想其他的了,那前面都是朝云的核心弟子,可不是随便能结交的。” 核心…弟子…… 沐云岭的嘴角浮现出自嘲的笑容,他果然是蠢透了,才会以为那人,会和自己过同样辛苦的生活。 第49章 沐云岭收回视线,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那把透过薄板传来丝丝冷气的中品仙剑之上,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神的余光忽然看到站在茗茶身边的观天录猛然伸出手,抓着茗茶的手从高台上跳了下去。沐云岭连忙回身,却被后面的冲力推挤的差点摔倒,他定神一看,便见前方那流转着云雾般薄膜的禁制忽然裂开了个庞大的缝隙,大批大批的散修涌了进去,而修平宗后面的修士就算是知道不能先走也依然控制不住想上前,这般忽如其来的混乱,等沐云岭站稳脚步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茗茶和观天录的身影。 待大批的散修平安进入之后,其他宗门的人也蜂拥而上,沐云岭本来就是站在前方的人,他脚步一转朝着茗茶和观天录跳下的方向凌空跃去,接着便被结界吞噬了身影。 把时间往前推一些,在禁制打开之前,茗茶正和观天录说着有关阳飙的事情,进入朝云以来,茗茶因为没有师父带领,因此特别羡慕可以到处乱跑的观天录。听到这话,观天录脸色一变,将茗茶拉到一边,苦着脸道:“茗茶师妹你是不懂啊,若是可以的话,我到是想和你换上一换。” “怎么了啊,我觉得阳飙为人直爽,是个很不错的师父啊。”茗茶问道。 “但是那家伙教导方式太独特了啊……”这段时间修仙界危险的地方他已经被丢了个遍了。每次都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也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就忽然出现把他扔到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等到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时候,在笑嘻嘻的出现带他回去。在凡界一直养尊处优的观天录,可真是被折腾的不行啊,阳飙虽然强,但完全不懂得循环渐进。若观天录不会使用道术,仅仅只是个筑基修士的话,怕是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结束短暂人生了。 一般老师们都会用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来对待学生,茗茶仔细想了想阳飙那张扬的个性,大概明白观天录这段时间是过的什么日子了。 对于自己的倒霉史,观天录也不想多说,只是忽然弯起嘴角,道:“这段时间,师父确实是对我关爱有加,所以我这段时间也陆续送了不少补品给他,看着师父的样子似乎效果不错。”离开朝云宗之前,他还将自己炼制的疗伤圣药给了他,只是里面加了浓缩一百倍的芥末,滋味肯定*。想到这里,观天录就控制不住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看的茗茶一阵莫名其妙。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前方的禁制忽然撕出了缝隙,露出一道看不清楚内里的夹缝,当第一个散修平安进入之后,观天录立刻伸手抓住茗茶的手腕,直接拽着她从高台跃下。 “观、观师兄……!” “先别说话,我自有打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化了逆行的太极图,低声道:“隐遁藏形。” 茗茶也十分熟悉的波动从两人下方传来,她低头望去,只看到一层层金色的水纹像四处散去,而在外人看来,却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迹。只是在现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也只有阳飙和几位长老,他们并不急着进入秘境,而是先看着所有弟子离开。 见阳飙带着茗茶隐去了身形,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灵气波动,站在阳飙身旁的幻菱长老眼中闪过新奇,道:“果然如传说中所言,能使用道家仙法,阳飙师兄真是好福气啊。”在朝云所有的长老之中,幻菱长老身为女性确实最接近元婴后期的修士,她平时只在后山修行,鲜少外出,若不是消息闭塞的话,怕观天录此时会成为她的弟子。 “哈哈哈,那小子就是有点狗屎运。”阳飙两手抱胸跨着步子笑道,满脸的恶意掩都掩饰不住。 在幻菱和阳飙谈话之际,黑榆的视线却一直在盯着某一点,见到黄剐长老的儿子黄苟居然朝着茗茶隐去的方向离开的时候,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道:“时间差不多了,所有的弟子进入秘境,在外等候的人也安排完毕,我们也进去吧。”对黑榆来说,那位事关宗门气运的功德修士比他自己进阶的机会更加重要,若不是所有人都没动的话,他更想暗中去保护茗茶。 “那还用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阳飙说完,也跟着像徒弟般纵身跃下,没有使用任何法决灵气。而后面其他长老却不似他这般肆意,而是各自施法进入禁制,一夕之间,那压制着这山间让外围的普通人和低阶修士们连喘息都很勉强的元婴修士气势便忽然消失干净,原地只剩下一片被灵气肆逆过的狼藉。 第28节 禁制中与禁制内完全是两片天地,当茗茶一脚踏入之后,便似是被关进冰箱冷藏柜般冰凉,当彻底进入禁制后才发现,原来在这禁制之内,还有一层八卦阵法,八个泛着不同色彩的大门围绕着一个圆形的白球浮动在空中。 观天录刚一站定,便挥手打出数千粒的豆子,那圆滚滚的豆粒洒在四周,敲击的冰面发出叮咚的好听声响,做好后,他拉着茗茶躲在一边,静待着其他人闯阵。最初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修士们看见这八卦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迅速做出决定,闷头寻了个冲了进去。而后来进来的修士们看到满地的豆子也只以为是原本就有,他们踩在其上掠过,然后飞快做出选择进入八卦阵中。但是却因为那豆子上没有修士的灵力而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豆子在沾上他们的脚底后,便隐入其中再也没有离开。 旁人不懂这些豆子是什么,但茗茶却了解,茅山道术撒豆成兵,引自然万灵让本来就蕴含着生气的豆子成为一个载体,借道术开了灵智的豆子们智商很低,可以供修士驱使。观天录这家伙,是让那些进入不同门的人给自己的探路,寻找个比较安全的道路。 她抬头看向一直带着浅笑的男人,见他的嘴角的笑容加重,更是确定了猜测。而这个时候,观天录也笑着摸摸嘴角,道:“找到了啊,一条生路。”进入其他七门的家伙都和豆子失去了联系,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有进入乾门的人还平安的走着。他拉着茗茶刚想上前,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茗茶,若是你的话会选择哪一个?” “乾门吧。”茗茶几乎没有犹豫的道。 “果然……” 如果真有天道的话,那完全是在给功德修士作弊吧。 观天录忽然觉得自己举动完全是多余的,但若是重新来次的话,他却还是会依然选择用豆子探路。因为啊…在他成长的路上所受到的还是科学至上的教育,哪怕是自己修仙还当了那么多年神棍也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消失。比起飘渺的关于功德仙的神话传说,他更相信经过自己的手验证的东西。 在茗茶和观天录离开后不久,那空间又震动了下,沐云岭闯入禁制之中,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八卦门,而是在落地的时候脚踩到几粒豆子,他砰得一声摔倒在地,磕了个头破血流。和他一起进来的修士们看到这一幕皆是一副无语凝咽的表情,厚道没多说什么便选了个卦门进入。 沐云岭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待他起身正要进入八卦门事,整个人却忽然怔住。 八门!! 选哪一个好! 为什么不是九门! 第50章 沐云岭蹲地上琢磨了很久,都没有下定决心去选择任何一门,每次迈步走向其中一个的时候,便会有浓浓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一脸血的站在原地,因为刚才不慎摔倒的关系,那头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漫过绷带,染了一脸的通红。这段期间有上千位修士重重飞过,几秒停留后便各自选择了阵门,他们大多会将疑惑的目光投到沐云岭身上,但触及到那一看就不好惹的气质和血淋淋的脸后,便不做搭理的快速离开。 等所有普通修士都进入八卦阵后,元婴老祖们才带着弟子们进入阵中,原本以为无人滞留的他们,便有些惊愕的发现里面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身后的空间波动后忽然出现强大的威压,沐云岭立刻戒备起来,手覆上了宝剑的副手。他转头看去,便正好对上阳飙惊讶的目光,他一愣,立刻想到这个正是当初站在茗茶身边的人之一。他穿着剑袖的灰色中单,外面是黑色的短打,腰上的灰色带暗纹的腰带没有收拢进去,而是长长的随着脚步拖动在半空。沐云岭眼瞳一缩,也明白此人的修为必定是元婴一流,可能是茗茶的师父。 看到少年这面对他们这一群元婴修士依然挺拔无所畏惧的身躯和姿态,阳飙最是欣赏这种大胆的年轻人,不禁好奇道:“不错啊这小子,话说这伤是怎么弄得,又不长脑袋的在外面就打起来了?”有些心术不正的修士会杀人夺宝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了,但现在还没进去的,谁这么没脑子会不保留实力在外面开打啊。 他一说话,修平宗的掌门便冷冷的瞪视过来,瞧见沐云岭那一脸的学和练气弟子的服装,一下子就想到了原因,重重的哼道:“还不是你这老家伙害我弟子!”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害你弟子了啊,可不能乱说话啊。”阳飙不满道,要知道和话本小说里什么杀人证道不同,修士们可是很重因果的,不少年轻人急功近利抢劫夺宝为了进阶无所不用其极,但却不考虑以后,不说别的,这元婴修士之中,一百个里面也顶多能有一个心宿不正的人成功进阶。因为平时修行可能不显,但是那些犯下罪恶的修士,所承受的天劫则是普通修士的2倍,本来修士每次渡劫都可算是重新轮回的危险,倍数升级之后,除非有雷系法宝或大修庇佑,根本无进阶成功的可能。 也因为如此,那些做了坏事修士干脆直接跑去修邪道,邪道的传承中自有提高成功率的秘法,但那也不是可以轻而易举成功的。况且,传说中邪魔外道们修炼的仙法,便是侵略的始元界(地球)之外来魔头们传出来的,修炼那种侵略了他们的家园、并且将他们赶出始元界的侵略者所赐予的法术,在很多人眼中根本无异于叛徒。无论在上界还是下界,也人人得而诛之。 见好友这么快就忘记了,修平宗的掌门一瞪眼,道:“你看看这孩子的脑门,不就是你那个破房子里掉出来的东西砸的吗!” “啊!”阳飙恍然大悟,抓抓头道:“原来是如此。”他看向沐云岭,道:“你这孩子不会是砸坏脑袋了吧,没事没事,既然责任在我,我也不会以大欺小,就这样吧,等会儿进了秘境我护你一路,不过后面的机缘你就自己去寻吧。”说完他伸出手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沐云岭的后领,想也没想的飞入坤门之中。 “喂你胡闹!那可是最危险的一门啊!”修平宗的掌门跳脚道,在他的食指之上,一个类似钥匙的法器360度转动着,上面的光芒忽明忽暗。特别是停留在坤门前面的时候,那光芒更是隐隐透露出一片血色的红黑之色,这显然是不祥之兆。 “修平掌教的占卜从未出过错,阳道友已经先行一步,几位道友你们呢?”幻菱也为那狂躁的师兄捏了一把冷汗,问向其他人道。 “有道是险中求富贵,我便与阳道友同行吧!”一位青衣修士说完,便一甩衣袍跟着进入坤门之中。 剩下的几位元婴长老也思极如此,多数跟着选了坤门,只有几个宗门较小,要靠元婴修士坐镇的小门派修士选了较为平安的其他道路。 ……… 坤门之内,是一片血海,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腥臊和尸体腐烂的恶臭,虽然空间内有风拂动,但血海却没有一丝波澜,因为那海水是粘稠浑浊的,是微风载不动的沉重。 这噩梦一样的空间之中,只有沐云岭一个人站在中间。 无论是阳飙还是其他修士,都在和他同时进入此门的时候,被结界扔了出去,只留下沐云岭一个人。 他踩在血海之上,脚下覆着一层灵气,让他脚底悬空,没有解除下方的赤水。四面八方皆是一片血色,看不到头尾,找不到前进的路。沐云岭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往前方走去,而在他行动的那一秒,这个整个都在静止的空间却忽然动了起来,脚下的血海翻滚起来,海面狂风大作,不少浓稠的血滴落在他的腿上,像红色的果冻一点点的往下滑落。 这番变故并没有让沐云岭的脚步停留下来,他继续往前走着,直到一双双白骨手从血海中伸出,拼命的想要拖住他。而沐云岭的脸上依然沉着,只是冷漠的抽剑,将那企图碰触他的亡灵遗骸绞成一片片碎末。 忽然这空间震动了下,沐云岭被迫停了下来,他有种灵魂被击撞的感觉,险些无法站稳,那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那本来没有尽头的血海,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道路,而前方,正是一座沉睡者无数金色骨骸的小岛,在那其中,隐隐有什么东西,透出森然的红光。 他迈动脚步,飞快的朝小岛走去,可在这时候,血海的前方忽然从水中浮出一具金色的骨架,他挡在他前面,骨架的磨动发出咯咯的响声。 「上神,您可有悔过?」 空间里忽然响起声音,出乎意料的,确实属于少年温润的嗓音。 沐云岭的脑中飞快闪过什么画面,但他无法捕捉,只是下意识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今,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事情,也永远不会后悔。” 那金色的骨架仰起头,他身上所残留的余威涌向四面八方,将整个血海吹开,没有那血水的遮挡后,那下方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枯骨。原本低沉温和的少年声线忽然转变,那带着无边怨恨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沐云岭的脑中—— 「虽……但吾等之恨,却会跟随您生生世世!」 第51章 当声音从脑中不断回响随后消散的那一刻,沐云岭的脑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恍惚间那万里血海荒骨皆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仙人,在血海中挣扎的白骨是尚未成就仙阶的修士,而其上同样数不清的金色骨骸,却是货真价实的仙阶仙人,天仙、金仙、大罗金仙、甚至是准圣…… 挡在自己面前的金色骨架,和脑中逐渐消失的声音似乎合二为一,化成了身着这金色暗纹华服的俊朗少年。鼻腔里难以忍受的腥臭忽然消失,耳中的惨叫哭喊被滔滔流水声取代,连脚下的洪水,也变成连绵不断翻滚的荒海,而他仿佛还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无表情的将满脸恳求的少年打成重伤。 上神…… 请您救救…… 为什么要…… 始元界…… 一句句模糊的片段在脑中飞散而过,却没有留给沐云岭任何切实的记忆。他的目光中带着疑惑,漆黑色的眸子逐渐被深红取代,那双异样的瞳孔再度染上偏执阴冷,然后他无视脑中凌乱的低语,挥剑,斩下! 哗啦—— 第29节 那些遥远的景象被剑气打破,腥臭的气味和血红残虐的画面再次出现,而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影像也再次化为金色的白骨,随后骨骼砰然倾塌。沐云岭迈步走过,冷淡的踩过少年只剩下凌乱骨骼的金色尸骸,他踏着万千仙人的没了生息的躯壳,一步步走向被镇守的中心。 待看清楚那被这些已死还残留着浓重执念的枯骨守护着的是什么的时候,沐云岭的瞳孔一缩。 那仅仅…… 只是一滴血球。 沐云岭伸出手,想要去碰触那令他无比熟悉的东西,但脑中,却再次响起一句话。 「上神,这场博弈,您…必输无疑!」 ……… 乾门为生,坤门为死。 但这和秘境所等待的,却其实仅仅只有两人而已。 在沐云岭和茗茶都出现在秘境之中时,秘境的禁制便再次打开,无数修士在进入的同时便被弹飞去四面八方,有些虽受到了些精神攻击,但也没有任何人伤及性命。而这其中也包含着观天录,上一秒他还和茗茶一起走在山清水秀的秘境之中,下一秒却被传了出来,随意的扔在外界灵气稀薄的草坪之上。 而茗茶依然留在灵气充沛的秘境中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每走几步便停下来呼唤观天录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山川、河流、荒漠……空间里的场景变了又变,但茗茶没有半点惊奇,表情平静的仿佛曾经来过这里。 场景再次转变,从黄沙漫漫逐渐化为空气阴冷的山脉之中,谷间是足有千万的导电小树,郁郁苍苍满枝桠上都窜着丝丝电流,浑身被雷羽所覆盖的奇怪鸟儿从书中探出头来,一双双金灿灿的小眼睛似霓虹般点缀满了整个山谷。 茗茶上前走了两步,她的身边传来衣袂飘飘的动静,紧接着,便是少年温润的声音。 「元君,此地为元都,最是雷火精喜爱,每日鼓声不停,倒也热闹。」 茗茶跟着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而他也低头与她回视,眉宇间尽是温柔,只是眼中还流露出丝丝敬意。奇怪的是,明明是忽然出现从未蒙面的少年,茗茶却觉得自己无法对他生出生疏的感觉,仿佛这个人本该如此在她身边,并不是第一次陪她走过这里。 雷火精鸟从树枝上飞开,窜入雷云之中,茗茶抬眼望去,而这时场景又再次变动,脚下传来微妙的震动,两人居然悬于水面,清澈的水流随风流淌荡起一圈圈的波纹,茗茶能轻易的感觉到那动荡,靴底却没有被水流浸入。大大小小的云朵漂浮在四周,有便与茗茶擦身而过,留下清凉的湿意。茗茶看向那故意到她身边的云朵,似乎四面藏着什么,在她身边的少年轻笑一声,伸指一挥,那云中的调皮童儿便跌了出来,滚了两个圈才捂着红扑扑的小脸回了云去。 「元君,此为甘露水域,水神玄冥曾来此小歇,留下布雨小童,收纳润泽驱旱鬼,最是凉爽……」 茗茶来不及细看,那如在九重天的画面便再次被取代,而这次出现在茗茶面前的,却不再是空旷的美景,而是无数悬浮空中的亭台仙阁,来来往往的仙人修士使着御空术自由飘在天地间,连街边那咬着糖葫芦的小童都有筑基的修为。当少年和茗茶凭空出现的之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对两人露出友好的笑容。 「元君,此……」 “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乡,是北荒九穹的云篆境。”不用思考,茗茶下意识的便说出这句话,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凭空多出来的记忆有什么不对,犹自笑道:“…我…来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但茗茶却怎么都无法想起有哪里不对。她摇了摇头,想要将混乱自己思绪的东西摆脱出去,游移的目光却又定格在了另一处。 之间在亭台楼阁的外围的远方,漫山遍野皆是盛放着的元和神草,问道那清淡的香味,茗茶的脑子逐渐清明,她绕过那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快速的走到元和神草的旁边,被那淡雅的香气笼罩。原本昏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起来,茗茶猛然往后转头,便见一群人隔着老远的站在自己身后,明明只有几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涯。 那是现实与虚幻的距离…… 茗茶一下子了然,原来除了这元和神草,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那原本陪在茗茶身边的温和少年收起落空的手掌,他低头看了眼那漫山的花儿,终究是叹息一声,道:「本来想让元君多想起一些往事,却忘了这元和有破解迷障之能。但请元君相信,我们…并无害您之心……」 “我知道,会有元和花开的地方,必定是受到天道眷顾的人。”顺应天命的,怎会是恶人。面前的这些人,虽是鲜活的残影,却没有任何一个拥有生气,恐怕都早已亡故,或许这个秘境,是别人的安息之地。茗茶微弯下身子,道:“抱歉,是我打扰你们了。” 神草元和,只诞生在有缘人身边,给顺应天命的人一线生机。可是这些人却已经没了生命,没来得及抓住生机,而这漫山的元和,反而成了讽刺…… 第52章 「并不是打扰,元君和我们并无不同,皆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啊……」 少年轻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凄凉苍白,他回头看了眼,而那原本定格住的修士仙人们又仿佛是恢复了生机一样,他们将视线从茗茶身上挪开,再次各自活动起来。穿着布衣,修为略低的中年男人和女人手牵着白胖儿子的手一家三口笑嘻嘻的走在路上,两位寿元将近也没有突破仙阶的白发苍苍老人正含笑坐在大树下对弈,刚步入天仙的少年拿着一束花站在同样红着脸的锦衣少女面前,路边的小摊上放着各种草药符箓……这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祥和宁静,但却没有生机。 他们是少年的记忆,是少年的梦,是准圣修为但也已经逝去的少年执念所留下的映像。数不清多少年岁月以来,他们一直在这个世界里笑着、生活着,但确实永远固定在少年记忆里的那方寸之间,宛如被指尖操纵的提线木偶。 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被元华神草影响所清明起来的头脑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听到面前少年温润如水的温和声线,和他身边熙熙攘攘的谈话声,茗茶的头部有阵撕裂的疼痛,她难受的蹲下身抱起头来,胸口的窒息感觉让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喃喃自语的重复着那句话:“我……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已经轮回了一千次,所有还记得的记忆,都是早逝的结局。 每一世在知道和家人们天人永隔之时,都痛到无法承受直到记忆被下一个取代……周而复始,周而复始,但是失去的痛并不会因为不断重复而麻木,因为在这一世之前,每一世都不会想起前一世的记忆。直到她修仙数千年后,被功德仙的平欲的功法所影响的看开了些,才意外的打开了前面998世的记忆大门。但那些再也看不到的,倾尽一切呵护自己长大的亲人们,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梦想……就真的会因为功法而不会让她没有丝毫痛苦吗? 茗茶闭上眼睛,那些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的东西,又清晰的出现在脑中。 「我和你父亲,可是给我儿准备了十里红妆,只待你出嫁之时。」 「那江南却是山清水秀之地,等为父处理完京城事物,便带你们移去江南定居。」 「为娘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最不孝的啊……」 ……… 但是她,不孝了900多世…… 她没有一世完成过承诺,她让爹娘中年丧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等我长大,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骗子…… 真是超级大骗子…… 那些被压抑的情绪,一旦被少年残留在这个世界的怨念所引出便一发不可收拾,茗茶闭着眼睛,却也不断有泪水溢出眼眶。 那金色锦衣的少年缓步走到茗茶面前,他双膝跪在她前面,想要伸手碰碰她,可两人刚接触到,他本来凝视的手指便在接触她身上的功德金光时化为虚无。少年的眸子黯淡了下来,他悄然握紧了拳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铃铛,递到茗茶面前。 被少年拿在手里,铃铛被摇晃的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茗茶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盯着那金色的铃铛发呆。 第30节 叮—— 金色带着龙形暗纹的衣袍在眼前一闪而过,高大的男人走在她前面,她步履蹒跚的快步跟在男人身后,不断的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而男人像是在逗弄她一样,每次都在她好不容易缩短了彼此距离的时候便迈上大大的一步。可当她真的被耗尽了耐心红了眼睛的时候,却又在之前蹲坐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这是不属于茗茶了解的任何一世的记忆…… 茗茶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下那铃铛,那铃儿立刻响起更为清脆的叮声。 「元君……」少年手拿着铃铛,在她耳边低语道:「这还是数万万年前,元君赠予我之物呢。」 “我并没有,第一世的记忆……”茗茶的声音沙哑的回答道。 「我知道,还不到时间。元君,你……」少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空间内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那是整个空间都仿佛支撑不住的强大激荡。少年的嘴角抿了起来,失落道:「终究一切,都被天道算计在内。我真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等茗茶发问,本来浓郁的灵气中忽然夹杂起浓烈的血腥肉腐之味,而她脚下原本所站立的地方,那本来嫩绿的草儿也逐渐染上绯红,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感染了死气,唯有茗茶身下的元和神草还在发着淡淡的光辉。茗茶顺着那红色的波流往后面看去,便见原本的山峦被红色的海洋取代,那海水上,还飘着大块的石头。 在茫茫赤水之上,一身灰衣的男人站在被剑砍的破破烂烂的石岛上,而他面前,则是一点通红的血球。 茗茶站了起来,像是有无数的力量,在催促她上前…… 原本站在茗茶身边的金衣少年伸出手,却无法阻拦她的脚步,她一步步的上前,踩着血水缩短和灰衣男人的距离。那翻滚的想要将灰衣男子吞噬的巨浪没有一点污染上茗茶的裙子,她像是走在平地上平稳的前进着。 「元君……」 少年在身后低声呼唤着,可却没有引起茗茶的回应,她依然往前行进着,只留给他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茗茶走到灰衣男人面前,两人中间只隔着那一点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珠。 她抬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和血红的竖瞳,惊愕的脱口而出道:“…沐云岭?” 男人冷冰冰的施舍给了她一个眼神,便又收起了视线,面对着那拥有着强大力量的血球,他猛然伸出手在茗茶措手不及时掠夺过来,然后单手将那血球按入自己口中。而茗茶只能看着这一切,她没有办法动弹,像是被禁锢了一样,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瞬间,澎湃的力量自沐云岭的身上迸发出来,仅仅只是一滴血的威力便让这个存在了亿万年的空间破裂出缝隙。禁制和结界被挤压令空间内的灵气激荡起来,翻滚的血海更是卷起大浪,浸湿了沐云岭身下的衣服。 而面前的男人也在改变着,一身简朴的灰衣变成张扬大气的黑红冕服,被束缚的头发也散开披散在脑后,他的眉眼变得更加精致,但是血红的竖瞳却依然不带有一丝生灵该有的波动。只是和沐云岭本身那张冷峻的脸相比,这张脸却更加稚嫩一些,甚至可以说颇为阳光帅气。 “沐…云岭……?” 茗茶试探的喊着他的名字,而对面那形象和气质都和原来截然不同的男人抬眼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来,弯下腰凑近她道:“啊啦~叫我吗?” 茗茶闻言瞪大眼睛,震惊脸道:“你精神分裂了啊?!” 第53章 “精神分裂?”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沐云岭伸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那双猩红色的眼瞳眨了眨,依然笑容满面道:“看来是孤离开此界太久了啊,完全搞不懂你们说什么。”说完,他有伸出手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道:“说起来,孤似乎也忘记自己是谁了呢……” “你是沐云岭啊……”茗茶之前也有想过沐云岭会过上如何的生活,但她已经将他引上仙路,断了他人间因果,从此他的道路应该由他自己开辟。虽然知道这家伙从来是个倒霉之人,却不曾想过,他居然会遭遇如此机缘,吞了那拥有澎湃力量之物,连自我都迷失了。茗茶从之前就大概知晓沐云岭并不是凡人,在他走火入魔时的状态,和现如今所散发的力量都非妖魔之气,如今的他灵气虽然暴敛黑暗,但却并不被天道排斥。 眼前这人,拥有着沐云岭脸上从未有过的灵活表情,只是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比原本的沐云岭温和,可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波动,仿佛那入眼的万物,都是空气般透明。 “沐云岭……”忘掉自己是谁的红眼男人轻声琢磨着这三个字,随后轻笑道:“那便依你,以后孤便是沐云岭吧。”决定完名字,沐云岭便将视线挪开,他冷瞥了下四周的一片血色,此小界内的腥臭味并没有因为镇守的东西消失而减弱,大海中隐隐约约还含带着冤魂们痛苦的哀嚎声。沐云岭享受的闭上眼睛,舒服的深呼一口气,道:“不错,此地甚得孤心。”他遥望了眼被他的力量隔绝在远处不停哭喊的枯骨们,掏了掏耳朵笑道:“尔等的演奏也颇为美妙,孤便赏你们留在这里永世为孤余兴好了,还不快跪地谢恩,能伴架御前,可是孤所赐予的最高的恩旨啊——” 原本还不知要如何与这陌生的沐云岭相处的茗茶一惊,抬头就见身边笑眯眯的勾起手指,而那血海上不知何时覆上了暗红色的阵法,那上面禁制的能力,足够让这世界的灵魂们生生世世的被禁锢在这里。茗茶心下一惊,弱爆了个功德仙下意识的发动自己所拥有的最*攻击力,她蓦地从手心拽出一直超大体积的功德团子,两手一提便将那东西一口气砸在沐云岭的脑袋上。 正在施术并且不知为何对茗茶毫无戒备的沐云岭猛然被击中头部,他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跌落血海,而那覆盖于大海之上的阵法也跟着消失无踪。 那束缚亡灵的阵法消失,茗茶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感觉周身被一阵阴冷的杀气所笼罩,她抱着功德团子退后两步,抬头与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着。 沐云岭嘴角的弧度平了下来,没了那假笑的掩饰,他给人的感觉更加恐怖,抿了抿唇,沐云岭道:“不过是个被天道庇护的蝼蚁罢了,居然也敢……”他眼中的杀意骤起,手指抚上茗茶的颈项,可是还未使力,便又松了下来。脑中有些凌乱的画面闪过,沐云岭的眸光一闪,表情更加深沉。 脑中有让他不熟悉的记忆画面接二连三的浮现,眼前这个女孩教导他功法,引他步入仙道正途,她将功德金光分给他,驱散他身上被天道附加的锁链……这些记忆越多便越熟悉,让沐云岭无法对她下手。缓缓地收回手臂,沐云岭的嘴角又弯了起来,手掌一转改为轻挑着茗茶的下巴,道:“想不到,孤还真是沐云岭。”真是不想承认啊,那种会压抑自己*的白痴,居然还真是自己。修仙为何?不就是让自己过得肆意快活吗? 真是白痴…… 感觉周围那压抑的束缚感消失,茗茶悄悄地松了口气。她悄悄的看了眼旁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起来了吗?” 沐云岭嗤笑一声,身上的灵气却忽然震动了下,隐隐有不受控制的趋势,如今沐云岭身上原本灰沉沉有着黑色光芒的灵气在接收了那血球之后已全然转变为深黑,那力量从他如今并不强大的练气修士身上满溢出来。强大的力量让沐云岭如今的身体突破筑基后又直接到达金丹,可却难以更进一步。黑色的灵气滚滚没入血海之中,激起来千层浪卷,水流在力量的催促下荡漾起来,将沐云岭身上的衣袍打湿。 腥臭的东西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沐云岭的表现的比无法控制力量都更加不耐,若是曾经作为人类的沐云岭的话,只会寻找处泉眼自己清洗掉污迹。但如今的沐云岭却不再是那样性格的人,他嫌弃的挥去衣服上的血水,随之拿起茗茶当年赠予他的中品仙器宝剑,将多余的力量注入宝剑之中,其上的冰霜之气高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那力量太过恐怖,连作为中品仙器的法宝都无法承受,在沐云岭身边的茗茶,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宝剑在逐渐的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茗茶不知道沐云岭要做什么,却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好事,可当她想要去阻止的时候,金色衣服的少年的声音却忽然从她耳边响起,:“元君,不要阻止上神。”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沐云岭手中的长剑,脚下的血海被蒸发,千千万万的白骨玉骸化为灰烬,已经禁锢了亿万年的空间剧烈的震动起来,天敌地方的灵气紊乱。 仅仅是因为脏了衣服,他便毁了这个已经存在了亿万年的空间,毁了亡灵安息之地…… 茗茶感到浑身发冷,如此庞大的数量的亡灵,究竟要造成多重的业果。若是这个占据了沐云岭身体的人离开的话,那这份沉重的罪业,不就要由沐云岭来背了吗?那家伙本来就已经很倒霉了,好不容易走上正途,便又要承受这样的灾祸吗? 茗茶这样的思绪刚闪过脑子,身边沐云岭的身体便颤动了下,他手中的中品仙剑在力量爆发后的瞬间便灰飞烟灭,他的瞳孔微张着看着茗茶惨白的侧脸,张了张嘴,道:“孤……”便是沐云岭啊。但这句话终究没有再说出口,沐云岭回过头去,不再去探听茗茶心里的想法,只是腹诽这家伙根本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耳里。 这个小世界即将要彻底被毁灭,那些森然的骨骸也在力量的爆发中被绞碎,空间要消失的动荡让茗茶几次都无法站稳脚步,但身边的男人却像是脚底生根了一样,一点都没有晃动。他微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那之前隐没掉的金衣少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是同样的人,看在两个人眼中却是不同的画面。茗茶看到的,依然是那个温和的少年,但沐云岭所见到的,却是满脸肃然阴冷的亡灵。 「上神,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此界在被开辟为小界之前曾经位于北荒九穹之上,曾是您的国土。」金色衣服的少年幽幽说道。 “哦,有这回事儿?既然是孤的领地,那它现在既讨得孤不喜,也合该毁掉。”沐云岭的脸上没有半点眷恋,黑红衣袍随着他不断倾斜的力量涌动而飞舞着,让他更显得不近人情。 少年闻言,自嘲的闭上眼睛,是他太愚蠢,居然会抱有侥幸,上神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啊,所以才能镇守北荒。 见到少年嘴角的嘲意,沐云岭胆小的双手抱胸,歪头问道:“怎么?怨恨孤吗?” 少年握紧拳头,本来便飘渺的残魂更加溃散。 是…他怎么会不怨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呢? 但是他不能怨恨啊。 沐云岭没有等到少年的回答,因为他的身影在开口之前,便消失在翻滚的灵气之中。这个空间终究是被毁于一旦,延续了亿万年的恨也一起跟着烟消云散。 外界的灵气窜入空间和里面的灵气交汇在一起,两种不同世界的灵气要重新融合造成了瞬间的空间扭曲,茗茶只觉得整个身体要被绞碎一样的疼痛不堪,直到一袭暖流被打入身体,她才慢慢沉睡下去,然后被某个面带微笑但双目冷凝的男人拦腰抱了出去。 第31节 ……… 在意识的海洋之中,茗茶站在云端之上,在梦中的她穿着白衣用金丝绘着花纹的曲裾,而她的身边,则站着那个在小界中见到的少年。 比起小界中,他看起来更加真实一些,笑容里也没了先前的复杂,他凝视着她,道:“谢谢元君。” “不要谢我啊,其实如果不是我的话,沐云岭也就不会成为修士,这个小世界,也不会被毁掉了……”提起这个,茗茶便有浓浓的愧疚。 “并不是,此界之中的亡灵,其实全是我不甘的执念罢了,真实的他们其实已经坠入轮回之中。”沐云岭所轮回的千世之中,所遭受的磨难,便是在还这罪孽。“这个世界中,已经没有别人了,唯一还保留着意识的灵魂,仅仅只有我罢了,但是……”少年的笑容里带着欣慰和满足,道:“上神是知道的,但我的灵魂并没有被毁灭。”元君终究是影响了还没苏醒时的上神。 “那沐云岭,果然还是他吗?只是变的更别扭了点?”茗茶欣喜的抬起头,抓着少年的袖子道。 少年笑着点点头,然后将一朵元和神草,交托给茗茶,道:“亿万年独守,我也要进入轮回了。这生的希望,应该留给还活着的人。” 他阻止元君,其实便是想着让上神毁掉这空间…… 亿万年的时间,太长了。 少年闭上眼睛,似乎在说着什么。 茗茶侧耳倾听,只听到一个名字,和亿万年前的某天重合。 『吾为「禺疆」。』 灵龟为使,立乎北极,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禺疆。 第54章 小界被毁掉之后,山间的禁制也自然不复存在,沐云岭带着尚未恢复意识的茗茶穿过空间破碎的罡风平安降落在草坪上,尚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余威形成了带着深黑色光芒的气罩,在落地炸开的同时毁了一片草地。沐云岭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双眼低头瞥了下茗茶,双手下意识的就想将她扔出去,只是身体却违背了他自身的意识,居然屈膝将她放在了草叶上。 察觉到自己这番举动,沐云岭轻哼一声,脸上一瞬间闪过懊恼。将茗茶放下后,他便起身看向天空,蔚蓝天幕中,还留有禁制解开后灵气与灵气相互冲撞结合产生的壮观云海。他抬起手握紧,那双平静冷漠的眼睛眯起。在离开禁制之后,他的修为便停在了金丹期上,而从血球里吸收的力量也暂时被封印在丹田里,只是这封印并不是沐云岭自己设下的,而是在出来的一瞬间受到的天道束缚。想到这里,沐云岭回身看向睡的正香的茗茶,脸上的烦躁更重了些。 若是放任血球的力量的话,只会有两种后果,一是他的身体承受得住压力瞬间成仙,二是他这句身体粉碎……沐云岭知道这样的结果,但却放任,因为他并不满意现在这个废物的身体,坏掉只好重新夺舍一个就是了。而且,这具身体和这个被天道眷顾的姑娘有太多羁绊,这种趁他无知的时候所牵起的感情让他束手束脚,正好可以趁换身体的时候,将这份记忆打碎。但是他没想到,天道居然会直接投影在小姑娘身上,在他带着她平安离开空间的一瞬间打下禁制。 这赌局,算不算天道那家伙在作弊了呢?这小界从始元界的北荒被挪到这灵气稀薄的凡间,显而易见是天道和三十三重天的家伙在搞鬼。 思及如此,沐云岭冷笑了声,就算是天道设计如此,但胜者也只会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过只是暂时绊住他的脚罢了。 “唔……” 轻微的呻吟声响起,沐云岭动了动耳朵,居高临下的撇向刚睁开眼睛还搞不清楚情况的茗茶。 刺眼的阳光让刚醒来的人感到眼球刺痛,茗茶伸手挡在前面遮住过为刺眼的光芒。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浑身的骨骼立刻发出咯咯的声响。“痛痛痛……”被灵气冲击过的身体不仅是痛,骨头里还有种酸痒的奇怪滋味,让茗茶很是难受。待适应了阳光的亮度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便正好与居高临下冷瞥着自己的沐云岭撞在一起。 “沐云岭!”惊喜的站了起来,茗茶想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但在碰触的时候,他却皱了下眉侧身躲开,让茗茶的手落空。 茗茶愣了愣,昏沉的脑袋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是啊,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沐云岭,而是另一个人。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来,她讪讪的收回手去,抬头看向那个依然俊美,但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男人,虽然他这张脸比起当初的沐云岭来说更显稚气,可却比原本的沐云岭更难以接近。 “嘛,一群人在忙活着找宝贝的时候,你睡的倒是挺香。”沐云岭移开视线不在看她,转为朝着东方走去。 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长,茗茶拍了拍身上的草棒,也连忙跟了上去,只是那距离感并没有因为两人前后距离的缩短而消失。茗茶看着沐云岭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虽然他自称依然是沐云岭,连金色少年也这么说,可是这样的家伙,真的还是沐云岭吗? 就在此时,走在前方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而前面的是一处断坡,若是不小心的话,恐怕会直接摔下去。茗茶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脚步。而沐云岭则抬头往上,而天空如今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大朵白云正悬浮于天际,慢悠悠的飘动着。 见沐云岭面色不虞,茗茶问道:“你怎么了?”她也有注意到他的修为仅仅只到金丹便没有上涨,而先前得到的巨大力量也凭空消失,但却不敢多问。 “碍眼。”沐云岭忽然开口说完,便抬手则下一根树枝,将周身灵气聚于掌上,朝着天上的云朵挥出。数千道剑光飞射而出,在空中汇成一束斩落而下。 “……”茗茶看了看目露满意的沐云岭,又看了看那云朵被对称分成两半的天空,无语凝咽。 虽然都是强迫症,但是…差别很大啊。 如果是沐云岭的话,他只会改变自己,而不是让外物改变。 茗茶的眼神黯淡了些,见前面的人动了,也跟着往前走去,但就在此时,原本结实的地面蓦地传来一阵轰鸣,本来就是断坡的地方忽然自茗茶前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而沐云岭措手不及,但刚才对云的一击已经让他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如今灵力无法回转过来,只能随着滑坡跌落下去。 那黑色的身影和泥土山石混在一起摔落下去,茗茶伸手起了一张符箓,温和的南风之灵从灵符融化后所浮现的阵中出现,它挥舞着小翅膀飞到空中,一只小手点了下唇,原本稀薄的风流立刻聚拢形成风的长河,卷着泥中的沐云岭平安降落到山坡下方。而风的另一边,泥土山石削成长长的平坡道,不再如当初那般断在半路。 见沐云岭除了身上脏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事之后,茗茶连忙跑到沐云岭身边,却被那双阴郁得骇人的双眼所震慑,在距离他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云岭的第一世身份高贵,便是圣人也奈他不何,天道也只能迂回算计他,身居高位得天独厚的他就算是不记得曾经的事,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没有改变。茗茶盯着面前的人那深沉的脸色,和恐怖的气势,想到方才他那般霸道的所作所为,温和的面孔逐渐被嘲弄取代,自从两人分开后便一直保持着优雅淑女状态的茗茶忽然冷笑一声,直接自他面前蹲了下来,挑着他的下巴道:“怎么,又想搞破坏吗?” “……”沐云岭抬头看向她,那双竖瞳在白天看起来依旧可怕。 茗茶注意到那抹迷茫,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手上摸了摸他的下巴,笑道:“但是倒霉蛋啊,你好像忘记你现在只是个金丹修士了,而你灵气,早在刚才劈云的时候用光了。” 第55章 沐云岭神色古怪的看着茗茶,他毕竟不是原来沐云岭那因为生活环境而造成的闷骚性子,有什么问题便会直言说出,从泥土中坐起来,浑身灵力透支加上被乱石击打过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那双在阳光下红的更加剔透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茗茶的,道:“…这方才是你真正的性子?”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茗茶挑了下眉毛,点点头道:“这么明显啊?” “呵,想不到被天道眷顾的功德修士,也是表里不一的家伙。”沐云岭微微一笑,这次却多了些真实,道:“不错,你这样倒是比先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有趣多了。” “不对不对,我才不是表里不一,无论性格如何,我终究是我,只是前世和现在的生活与接收的教育和条件差别太大,所以让性格上有些无法融合,但这只是一时的。”那份前世的记忆得到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她根本无法适应过来,在有些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前世那个景开颜,但身为功德仙茗茶的人生,却早就深入骨髓,因此平时的待人接物她均是谦和有礼但也同样疏远的态度。只有在真正让茗茶信任并且能放纵的人身边,她作为景开颜的性格才会显现出来。 意识到这点,茗茶的瞳孔忽然一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毫无反应的沐云岭。 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从得到前世记忆以来,自己这另一面肆意的性格,都是唯有在沐云岭在身边时才展现出来的…… 手指微微握紧,茗茶低下头,表情有些惶恐和茫然。 不…如果要说信任的话,她最无条件相信的,还是大长老,但沐云岭呢?茗茶并不觉得自己有喜欢上这个人,但是却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和他接近,对他有股亲近之感。但就是这奇怪的亲近感,以及他是在她恢复记忆时所遇的第一个人,来到这个凡界以来,她一直在用景开颜的态度来对待他,久而久之便已经习惯在他身边放纵。再加上他又是沉默不多言的性格,让茗茶在那段时间过的很是自在,所以才一直没有意识到。 但沐云岭对茗茶,或许真的也可以说是特殊的。他是她在凡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她三千年来没有受缚于功德仙的身份,所过得最自在的日子。沐云岭这个人,在她的心里,或许就和自由画上了等号…… 看清楚茗茶的表情,活了亿万年的沐云岭自然能猜出些什么,可是那了解却让自己这具身体的胸口隐隐发疼起来。沐云岭皱起眉头,伸手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如今的他,无论是第一世还是此世的记忆都并不完整,所能了解的都只有一个片段。但据他知道的那些有关沐云岭本人的记忆,却明白这个隐忍的家伙,对面前的女孩是有爱慕之心的。可却一直在压抑忽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对于当初那个沐云岭愚蠢的行为,如今的沐云岭冷嘲一声,很是唾弃。 第32节 听到身边传来的冷笑声,茗茶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思绪放在一边,她眨了眨眼,道:“先别说我,倒是你…虽然一直说自己是沐云岭,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吧,当初……他也是在排斥你吧。”红眼睛时候的沐云岭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每次他出现这个状态的时候,便伴随着杀戮血腥,沐云岭一直在抵制着这样的他。 “那种废物,不过只是孤用来余兴的片段罢了。” 听到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鄙夷,茗茶的眉毛打了个结,下意识的反驳道:“废物?我倒是觉得沐云岭比现在的你好多了,起码他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浪费掉灵力,永远都会合理的使用力量,我从未见过他有精力耗尽之时,总会给自己留下逃命的力气。反倒是你肆意妄为,不懂得审时度势,你在骄傲什么?你拿什么骄傲,你有什么资本去鄙视沐云岭?” 被人如此侮辱,坐在茗茶身边的沐云岭却不怒反笑,那双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在茗茶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时候,他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笑道:“理智上孤非常不爽,可是……”被那样维护,心里却又有些欣喜。另一手覆上茗茶的头发,沐云岭的语气不自然的柔和起来,道:“这种乱七八糟感情,孤从未尝试过,倒有些意思。”而他从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既然有兴趣,那便管她是什么天道选中的人,先夺了去便好。 被人以男上女下的姿势压住,茗茶两只手按住他前胸,愣愣的盯着自己上方的人,只是那眼神中却没有恐惧,反而古怪的盯着他。 沐云岭挑了下眉,刚想询问,便感到自己鼻间传来热涨的感觉,他伸手轻抚了下,只见点点鲜红的血球出现在掌心。而身下的茗茶则趁着他愣神的瞬间连忙推开他躲到一边,沐云岭也顾不得这些,只是伸手将鼻血擦掉,眉宇间的染上怒意。想不到,那废物不仅是精神上,连身体上都这般不济!! 突然,一股富含杀意的横流出现在两人上方,沐云岭面色一冷,下意识的将茗茶挡在身后,随手抽出她发间的簪子灌入自己仅恢复的一丝灵力抵消了攻击。 纯黑色的灵力与淡蓝色的灵气波打在一起,转瞬间黑灵便吞噬了蓝灵,然后消失在天地之间。 “……” 沐云岭没有因形式不对而露出恐惧来,只是凝视着上方,且单手一扬,在回身到茗茶身边,将簪子重新插回到她发间。 “哦?” 见自己的灵力居然被吞噬,那躲藏在天幕之下的人才显了身形,那是两个沐云岭看不出修为的修士,怕是两位都有金丹中期修为。见自己的灵气居然吞噬掉他们的力量,两个修士同时冷下脸色,道:“是魔修还是邪修?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这下直接替天行道就是了!” “黑色灵气,必是邪魔外道!孽障,快将从秘境中得到的法宝交出来!”另一位修士面带喜色,同样喝道。 沐云岭冷笑的一声,原来是夺宝来着。 第56章 “呵…没想到无论过多久,你们这帮子家伙都是一路货色,喜欢打着光明正大的幌子做龌蹉事。”沐云岭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记忆,脸上的讽刺之意浓重。修仙拥有漫长的性命本来便是满足自己的各种需求的,沐云岭自己也不是个好人,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神时都经常出手掠夺资源,但却绝对不搞什么遮羞布做掩饰,所以就算是后世受天道牵制倒霉,他也没什么抱怨。 知晓沐云岭的灵气确实很是奇怪,茗茶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道:“你们看清楚,我们是朝云宗的修士,我这位师兄虽灵气颜色怪异,却没有邪魔外道之阴厉。”她一拱手,神色严肃道:“况且两位前辈已经是金丹中期甚至半步元婴的人了,若是为了飘渺无影的东西犯下杀戮,到时元婴界降临之时,可平白多了份危险,得不偿失。” 两个修士闻言一噎,他们皆是散修,若是没有什么机缘的话,凭他们自己的能力几乎没可能进阶元婴,只能熬到寿元将近。杀人夺宝造成的业虽然会使他们的元婴劫加重,但也好过没有一线生机。但是真正让两人犹豫的,却是朝云宗之名,此界的人无人不晓,那朝云的掌门,正是整个修真界顶点的人士,而且年轻时相当嗜杀。此人先前一直低调,不知为何在前段时间忽然接了那生势恐怖的雷电,那等高深的能力,他们仅仅是听说都会流一身冷汗。毕竟当时那雷电之势,他们在下面看着也是灵魂发寒的。 见两人有所动摇,茗茶悬在心头的心算是终于放下了一些,再者就算是两个人不听劝告,她身上的符箓也能保两人平安。 正在两位修士犹豫的时候,一股让茗茶有些熟悉的灵气又远处传来,四人同时也有所觉,一起望向流出灵气的方向。之间在云层之中,有位身材微胖的修士高调的驾驭着飞行法宝出现,此人正处于金丹中期,隐隐有突破巅峰的趋势,见到茗茶之后,他脸上一喜,迅速的加快速度,又摆起一副高阶修士的自认为尊贵架势,停在四人中间。而此人,正是那个对茗茶心怀不轨的万灵峰峰主黄笱。在他被禁制赶出来之后,便急着寻找父亲,却没想到阴错阳差居然找到了茗茶。 扫了眼茗茶身后的沐云岭,黄笱在心里冷哼一声,抬着下巴道:“茗茶。” 被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话的陌生人直接喊名字,茗茶心里有些抵触,但既然是宗门长辈,她还是依然客气且疏远的颔首道:“黄峰主。” 声音也好听,不愧是茗茶妹妹!黄笱喜在心里,双目中带着邪色,但此时有外人在面前,他也不会露出,只是高傲的对两个截住茗茶和沐云岭的金丹修士道:“尔等是何人,为何公然为难我朝云修士,当我朝云没人吗?!” 就算是散修,但这两位金丹修士也是有真本事之人,而不是黄笱这样靠着药物堆积成的金丹,见黄笱对两人如此轻视,其中一偏瘦的修士立即讽刺道:“你我皆是金丹,我刘兄的修为还长你一些,同是修士,摆什么谱子!我等散修无牵无挂,就算是杀了你又如何。”说完,那修士眼巴巴的看了眼黄笱脚下的飞行法宝,这么一个好东西,却被这种连灵气都收敛不起来的白痴占了! 那黄笱一听当场怒气上涌,但此时他爹不在身边,就算是憋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咬咬牙,见茗茶还护卫着那沐云岭,他当场迁怒道:“你这家伙也是朝云的修士吗?我怎么没见过你,见到我这个峰主居然一声不吭,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朝云的弟子了!” “朝云?”沐云岭重复着这两个人,不甚在意的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朝云的修士,你不光脑袋有问题,连眼睛都是瞎的。” 此话一出,黄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反倒是两个修士对视一眼,那个刘姓修士率先指着沐云岭说道:“道兄,方才这修士可是冒充你朝云门人招摇撞骗,险些坑骗了我等兄弟,既然你是门内修士,怎能对这等抹黑你宗门的贼人视而不见?” “什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你这家伙肯定是贪恋我茗茶妹妹的美色,所以假扮朝云修士上来欺哄她的!”以己度人的黄笱一听这话,当场指着沐云岭发飙道。虽然打不过那那两个金丹散修,但是对付沐云岭这种灵气尽失的金丹初期可是简单的很。 两个散修很满意黄笱的态度,就算那年轻人不是朝云的人,但杀人夺宝总归是有业障加身,不如挑拨这白痴出手,他们享受渔翁之利好了。 黄笱的修为不高,但是因其父是元婴大能,身上有不少护身和攻击法宝,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一把长刀,黄笱大喝一声自认为很帅气的将灵气灌入宝刀之中,那长刀响起一声清脆的轰鸣,刀刃立刻渗出火元素的热度,看的两散修眼睛发热。而黄笱则抬手使了个火系法术重叠在刀刃之上,本就是极热之刃的长刀挥动而下,卷起火流往沐云岭身上砸去。 滚烫的火浪迎头打下,沐云岭正准备力拼一回,身边的茗茶在此时抽出两张雷灵符,蓝色的雷元素精灵在符箓中浮现,两只小手举出,暴雷的咆哮声响起,和火浪卷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和烧灼的奇怪味道,生生抵消了金丹中期修士加幅过的法器一击。 在挡过一次后,茗茶迅速后退,头也不回的对沐云岭道:“快点走!” 只是身后没有传来沐云岭的回应声音,只有前面三个不怀好意的修士怜悯的视线。茗茶的心一冷,连忙往后看去,却没有找到沐云岭的身影。 而黄笱也收起刀来,伸手去抓茗茶的胳膊,道:“果然不是个东西,居然丢下茗茶妹妹一个人逃了。” 茗茶躲过黄笱伸出来的手,神情也有些怔忪,但随后却释然的苦笑起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第57章 此时的沐云岭确实是轻率又任性的,他的记忆和性格停留在第一世的模糊片段之中,他记不清太清楚的东西,但是却知道自己有放肆的本钱。曾经的他胡作妄为,凭个人喜好改变所触之地的一切,甚至擅动天机不顾整个乾坤的安危。所以他在离开禁制之后依然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他下意识将自己还当成那个无所不能的前世,在见到不和自己心里的东西的时候,便出手扭转。 但受到挫折之后,他便立刻醒悟过来,趁着茗茶牵制住那些人的时候飞快离开。前世的他虽然后期张狂跋扈,但也是出生在洪荒时期的修士,在那个天敌初开的初法时代,各项天道规则还并不完整,要活下来就只能拼尽全力。现代的修士所受到的界限在他们身上统统如同儿戏,他们互相杀戮掠夺资源,那种明争暗斗的人生直到圣人出世才算逐渐步入正轨。 喜欢暗恋着茗茶的是曾经作为人类的沐云岭,但是茗茶对于这个沐云岭来说却并不熟悉,对方仅仅只是个说了几句话,让自己行动受到限制的麻烦陌生人罢了。毫无悔意和愧疚的沐云岭没有丝毫迟疑的便找到机会独自离开,他的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躲避追兵,只是在找到一处水湾,打算进入其中躲避隐藏气息的时候,身体却忽然无法动弹。 怎么会…… 沐云岭的脚还维持着迈步的动作,可是却再也难往前进一步,代表着安全的水流就在自己面前,但他却难以更进一步靠近。 “是身体和力量没有融合完成而造成的吗……” 他猜想着,可是下一秒,那忽然在脑中扩张的意识却打破这一结论。属于沐云岭的记忆在逆袭着他的意识,胸口变得疼痛不堪,明明意识还没有被完全掠夺,但身体却逐渐活动起来,他一点点缓慢僵硬的转过身去,一步步吃力的往回走着。 「不能……」 「不能丢下……」 “你是白痴吗?!为了一个陌生人,要回去送死吗?!就算你说身上没有从禁制里得到的东西,那群家伙也不会相信的!”怒上心头,生活在洪荒时代,从未动心过的沐云岭气的颤抖,恨铁不成钢的怒道。越是明白,自己和沐云岭拥有同一个灵魂,区别只是在于生活环境和思想的差距,他便越是气氛。没想到这种感情用事的家伙,居然会是他的转世! 「不能丢下茗……」 “算我服你了,只是一个人而已。就算是死了,等孤恢复了发力之后,无论是赐予她新的身体重生,还是将碎的神魂拼凑起来,都不过是举手之间的小事。”而现在他们回去的话,没准死的就是他了。何况那小姑娘身上怀有护身重宝,必有高人大能相护,再者那姑娘出身的宗门似乎很让人忌惮,那两个散修根本不敢出手。 「不能丢……」 “你可要想清楚,等我们寻找到力量之后,便是站在这世界最高点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等孤恢复了力量,便将这个敢放肆惹孤不快的世界毁的一干二净!比起一份懵懂的感觉,那种凌驾万物之上的快意你不想拥有吗?!” 第33节 「茗…茗茶……」 沐云岭喋喋不休的说了那么多,但是另一个沐云岭却似是完全不买账,他依然一点点的努力往回行走着。两个意识的较量给这具身体带来庞大的负,全身上下已经被浸透。 “……” 见说什么都没用,沐云岭干脆闭上嘴巴沉默下来,半响后,他懊恼的拍了下额头,道:“算了,这样下去,反正一样是死…大不了我在后世彻底觉醒好了,如今的个性,真是令孤很是生气啊。”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那份意识封闭起来。而同时,属于另一个沐云岭本身的意识在疯狂增长着,逐渐的代替他夺取了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力。 “呼——” 沐云岭猛的吐出一口气来,红色的眼睛也变成了与黑色相近的暗红,失去了另一个和他争夺身体的意识之后,他感觉浑身一轻,来不及多做调整,沐云岭将所有的灵气灌输入腿上,疯狂的往回奔去。 而此时,被抛弃的茗茶在低落了一瞬间后便恢复过来,她退后几步离开黄笱触手可及的范围。眼睛的余光见到那两个散修似有异动,手指一弹便打了个南风之灵过去,束缚住两人的行动。而令人被耽误了时机,当场怒道:“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可是将你一个人丢下来了啊,我们先去去追他,也是替天行道!”刚才在沐云岭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只要不超出太远,便可以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这两个人流连在这附近已经有不少时间,他们也清楚在最初所有人便被弹出了禁制外面,而这茗茶和沐云岭的灵气却是在数个时辰后才忽然出现,可见是被禁制留在了里面,他们恐惧朝云而不敢对茗茶出手,但另外一个人没有宗门庇护,简直是上好的软柿子,杀人虽然有失功德累积业障,但只是抢夺宝贝的话,那点业还是无所谓的。 茗茶没有回答,只是在一张符箓的能力逐渐失效之后,又飞快的挥洒了两个,而另一手则持着雷咒,戒备的望着三人。 那黄笱家茗茶如此护着那不知是哪儿来的小子,当下对自己父亲先前阻止自己接近茗茶而怨怼不已,他上前一步,板着脸端起峰主的架子,道:“茗茶,快点跟本峰主回去,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接触。之后本峰主会保护你,断然不会让那些心思不正的家伙动你一根汗毛……” 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茗茶皱了下眉头,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这里距离观师兄所在的地方应该不远,我留有他的一息,可以找到的……” “找他做什么,那观天录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堂堂长老的儿子,过不了多久等那病鬼死了,我就是掌门的儿子!”黄笱自然是知道其中隐秘的,为讨美女欢欣,当下炫耀道。见茗茶的表情严肃起来,黄笱更是靠近了她一些,努力吸气闻着茗茶身上的香味,道:“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父亲!顺便给你美言几句,让元婴修士收你为徒如何?到时候,那观天录算什么!”有多好的天资,若是没人培养成不气的话,那家伙也蹦跶不起来,姓阳的莽夫都是打出来的力气,哪会教人啊! 听到和锁星晖的病有关的事情,茗茶一下子忘记闪躲,顺着黄笱的话问道:“什么?掌门受伤了?” “怎么?你怀疑我爹不能当上掌门吗?茗茶妹妹啊,我告诉你啊,那掌门现在早就已经是强弩之弓了。这家伙一直赖在修真界不愿意飞升上去,将修为压制在元婴期,结果压太久搞得体内灵气紊乱,后来在闭关调息的时候,有仇人上门,他强行出了死关,本来就乱七八糟的灵气自然是要了他半条命来。结果那家伙还不死心,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非要吃丹药吊命,结果呢,命是保下来了,但也中了丹毒呗。”那黄笱说完不屑的耸了耸肩膀,道:“说起来还不是那家伙贪恋掌门的位置不愿意让贤,结果却害了自己,也是自作自受——” 那黄笱的得意洋洋还没有维持太久,原本温和的茗茶便忽然变了脸色,她猛的抬脚一踹,直接跺了他的下腹。那黄笱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茗茶那不要钱的雷灵符便撒成了一片,那双方才被黄笱赞叹不已的双手灵活的结印,接下来便是嘭嘭嘭的暴击声,那被雷灵击中猛攻的家伙,已经淹没在一片刺耳的雷鸣之中。 虽然茗茶没有捕捉到强大的超级雷灵,但普通雷电的力量也不容小觑,那黄笱像是送上铁板的鱿鱼一样翻滚着冒着白烟,饶是修士那强大的*,也是痛苦的趴在地上滚来滚去。 刚摆脱茗茶南风束缚的两个散修刚出来便看到茗茶和黄笱起了内讧,心想这肯定便是时机,他们祭起长剑,两道灵光凝结在剑上。在他们还未攻击之前,茗茶已经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那双眼睛平静的与两人对视,但所发出的气势,却让两位金丹修士不敢妄动。 两个散修心中古怪,但还是安慰自己道:“只是个筑基修士而已,我们上……” “身为修仙者,你们要伤害功德修士吗?” “!!” 面对两人,茗茶仅仅是一句话,便让他们止住脚步。 两个散修同时停下动作,惊愕的对视一眼,虽然功德修士只生活在传说里,但却不妨碍其威名。传说中,功德修士为顺应天命修行,身负天道金光加身,伤他们一人,便要背负生生世世的业障。这下子,两个人真是犹豫的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只是朝云一个连师父都没有的喽喽而已,我爹可是元婴修士!给我拿下她!”痛的扭曲着脸的黄笱指着茗茶咆哮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还特地拿出父亲的长老玉佩。 两人也不愿意得罪元婴修士,心想只是擒服而已,应该不会有业障缠身,便卸下武器,其中一个扔出捆灵索,那金色锁链在天上拐了弯,便向茗茶飞去。 而这时,一声铁器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音浮现,茗茶只觉得手臂被拉住,而身前站着的,正是方才已丢下她离开的男人。 第58章 茗茶抬头望着少年那紧绷着的侧脸,没有被束缚的另一条手臂伸出,下意识的按在他的臂弯上。轻柔的触感让少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与茗茶的视线撞在一起。原本红艳艳的像是鲜血一样纯粹的眼球色彩已经变成了接近墨色的暗红,长长的睫毛因为低头而半垂下来,在眼下流出淡淡的投影。和方才沐云岭那张扬的冷漠不同,眼前的沐云岭是内敛的冷淡,他身上没有那明明笑着却拒人千里的疏远,也没有那股子似乎随时会因喜好问题而毁天灭地的残忍。 “沐、沐云岭……?”和那双让自己熟悉的眼神对视,茗茶展开笑颜,但又怕结果让自己失望,便压着雀跃,小心翼翼的问着。 听着茗茶喊出自己的名字,少年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红,他张了张嘴吧,却没说出任何应答,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便撇来头去。而那原本还尚留有些暖意的脸,在转身面对黄笱三人的时候,却彻底结冰。沐云岭伸手将茗茶推到自己身后,手中紧握着短刃,戒备的盯着三人。他一边注意着三人的举动,一边则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四周的地势,寻找迎战的助力和逃走的机会。 见着沐云岭出现,那黄笱的表情更加气急败坏,而两位金丹散修却似乎松了口气,毕竟去招惹这散修可比欺负一个可能是功德仙的修士要安全多了。对手变成沐云岭,两个修士当下便不在留情,而茗茶见这幅架势,连忙将南风之符打在沐云岭身上,帮他恢复先前所受的伤和部分灵气。那南风风灵普一出现,便立刻被沐云岭的灵气融合,浅色的灵气融入黑的不见别色的丹田之中,也飞快的换了色彩。只是沐云岭如今也已经是金丹修士,而且他的丹田和常人不同,那能让人恢复满状态的南风治愈之力,也只是能让他好个七七八八而已。 但这样对于本身只是强弩之弓的沐云岭来说依然是大幸,在那刘姓散修使出法决之前,沐云岭单手推了下茗茶,让她避开被锐化的灵气风刃,而另一手匕首也同时收拢在掌下,他抬手在对方的攻击前以灵气划了个圈,用体内的阴寒和外面的阳气融合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那刘姓男子打出来的攻击便被融入阵中,顺着太极的两边拐了个弯便回打过去。那刘姓散修没想到会有这种借力打力的招式,忙后退两步,提气接下自己打出去的力量。 这些的战斗方式对沐云岭本人来说也十分新奇,是刚才那个沐云岭残留的记忆中所记载的方法,只是没想到本来只是第一次用的他,打出来却像是已经使用了千万遍一样。 这刘姓散修和他的伙伴力量互补,刘姓散专修法术和各种以灵气为基础的技巧,而另一个则是擅长武斗,因此在空挡之间,他便找准机会趁着沐云岭收起灵力的之后出手,躬身,出拳,双腿扎实的扣在地上,将全身的力道投入在拳头的发劲之上。但论起单打独斗的话,沐云岭作为江湖中人也不逞多让,按住他挥起的手腕一按,直接抬腿踹向他的脖颈,而那人也同时收拳抬腿,转眼间两人便缠斗在一起,放在茗茶眼中便只见到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腿影,分不清谁胜谁负。而沐云岭虽然面上不显,但应付起来却相当吃力,既要应付刘姓散修的法术,又要全力迎接攻势。 见状,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功德修士只能在一边紧张的跳脚,她看了眼之中手中的符箓,唯恐用错反而会打乱沐云岭现在的节奏。抬眼见那刘姓男子招招狠毒,茗茶将仅有的几张西风之灵祭出,又将南风之灵一起放出,这两只灵属性并不相克,只是南风之灵却可以加强西风的萧瑟,庞大的风压让战斗中的几个人都有几秒出神。那刘姓男子大叫一声不好,却跑不过风是速度,直接被两种风灵缠住,浑身的水分大量消失,原本精神奕奕的中年修士被干燥的西风抽走了水分,全身上下也皆是干风所切裂的伤口,脸皮皱巴巴的干在脸上,变得十分骇人。 茗茶也没想到两种加在一起会有这么凶残的效果,但那刘姓修士毕竟是金丹期的人,那样的攻击不会让他死去,在风灵的力量消失之后,他便再也顾不得茗茶的身份,朝她张牙舞爪的扑杀过来。什么功德修士,他要是会死的话,哪能想那么多呢! “攻击他的弱点!”见刘姓男子去攻击茗茶,沐云岭一时无法挣脱开另一个的纠缠,连忙喊道。 茗茶大囧,这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战斗的她一下子慌乱起来,但好在前世的记忆还在,而说起男人的弱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某处了。她咬了咬牙,想也没想的将剩下的雷灵符箓拿出来,对准那刘姓修士的下腹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猛攻,那刘姓修士还没来得及走到茗茶面前,便惨叫的倒了下去,直接狼狈的跌在地上。而那原本还在愤怒的黄笱也当场缩起来双腿,下半身发冷起来。那震耳的雷声和刺眼的青光照的四周的人都披上一层青光,而那淡淡的烤肉气味,简直让人…特别是男人们头皮发麻。 反倒是沐云岭并没有震惊于茗茶的彪悍,反而悄然松了口气,嘴角隐隐带上一丝浅笑。而茗茶也适时回望,两个人交换了个安心的眼神。 见到这一幕,本来就愤怒恐惧又恼火的黄笱又添了嫉妒的情绪,此时受了重伤的他原本就趴在不远处,或许是对刘姓修士结局的恐惧,他猛地抬起身子,从空间手镯里甩出一堆灵器,连对准都没有的,便直接朝茗茶砸去。正对着他的沐云岭目眦欲裂,也顾不得纠缠着他的另一个散修,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拳,忍住涌出喉咙的血来,疯一样的冲向茗茶,猛的将她扑倒在地,而自己却成了筛子,数把刀剑直挺挺的插入沐云岭的后背,其中一把甚至穿过了他的胸膛。 “!!” 茗茶除了摔在地上后背有些发疼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人推在地上,而原本和那散修缠斗在一起的沐云岭忽然出现在自己上方,他撑着双臂将自己环在小小的天敌,血球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她的眼眶下方,就像是,她在流下血泪一样…… “喂……” 之前从之前那个沐云岭的举动看来,茗茶大概知道沐云岭对自己似乎有些感情,可是却也没有想过,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在惹他生气。而平时相处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他却总是表现的很冷淡…… 沐云岭睁开眼睛,两个人此时毫无距离,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连沐云岭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明明…从来没有承认过对她有好感,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甚至是打算再也不见面……那份异样的心情,他总是有千百个理由去蒙蔽自己,总觉得就算是不小心相遇,也能平静的处之。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总就是,太低估感情的牵绊,也太高估了自己…… 低头看向茗茶那双充满震惊的双眼,他轻叹了口气,支撑着身子,想要离开,却被刀剑穿胸的负累弄得动弹不得,只是低声说道:“…没事,你是修真者。”他不知道茗茶的修为是什么,但绝对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厉害吧,她肯定是可以,等到自己转世的时候。 “什么…什么修真者啊,你…我我给你治疗下,你不要说话……”看他一张嘴便是滴滴答答的血水躺下来,茗茶不知所措的拿出手绢捂住他的嘴角,心里的抽痛感一阵接着一阵,想忽略都不能。 沐云岭难得勾起嘴角,虽然是同一张脸,却和另一个人格的笑完全不同。他的眼睛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只是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 “若是我转世…麻烦你,再一次,把我带往仙路…吧……” 第34节 “不要……”茗茶摇摇头,含着泪低声道:“若是没有遇见我的话,你本来可以活到人瑞的啊,是我改变了你的命运,自认为对你好,结果……” “…那样的人生…多长久,我都不…想要……” “别说这种笨蛋话了,你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以后也会活得好好地……” 泪珠滚落下来,浸透了衣襟,水珠顺着滑落到颈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难以呼吸。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沐云岭的回应,茗茶抬手将他抱在怀里,眼睛的余光扫过正蠢蠢欲动的黄笱,她的眼中第一次沾染了仇恨,视线扫过他和那两个散修,茗茶眯起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她捡起黄笱散落在脚边的落空灵器长刀,毫不留情的划破了自己的双腕,抬着双手,红着双眼,咬牙道:“你们不是,想要力量吗?” 茗茶的鲜血像是聚灵阵般吸引了大量的灵气,黄笱和两名散修只觉得自己的修为在飞快猛增。四周的灵气浓郁的吓人,三人在一夕之间,修为便隐隐要突破元婴。但是他们根本来不及因为修为提升而高兴,因为…… 那乘以千百倍的雷劫,也随之降临。 第59章 茗茶身为功德仙,本身没有多少战斗力,即使是有元婴修士之身,受到攻击也是必死无疑。只是功德仙身负功德,伤害他们会得千百倍业障,所以普通修士绝对不会对他们出手。但同样的,修习邪术,或是本来就以掠夺他人灵魂为基石升级的魔修们却并不忌惮天道,反而将猎杀功德修士当成大补灵药,因此历代的功德修士若是陨落,大多都丧命在魔修手中。 自从从同原界掉落到这凡界之中后,茗茶体内的力量就再也没有恢复为元婴,如今也不过是到金丹巅峰的修为,有大长老送于的玉佩隐藏旁人也瞧不出来她的真实能力,而且功德修士这修为留着并没有什么卵用,因此她从未因无法恢复全胜时期而心慌。也正是因为这份心情,所以如今耗费修为引雷劫降临,茗茶也没有丝毫犹豫心痛。 能使三个金丹修士到达雷劫,茗茶本身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是怒气冲头的她划破体内灵脉,将自身的修为灌输入三人的身体里,并且引气聚灵,以自身为媒介将灵气送入三人的身体之中。这本来是救助灵气枯竭之人的治愈之术,但当茗茶倾尽一切使用的时候,却成了杀人之术。 那灵气不断涌入身体的感觉并不舒服,从金丹到元婴的改变之苦便有很多修士承受不来。三个人虽然一下子到达金丹巅峰的修为,可谁也笑不出来,而同时天上的阵阵雷鸣,更是让他们的心情沉入谷底。那翻滚的漆黑云层似乎将整个修真界带入黑暗之中,威力似乎并不弱于当初锁星晖聚拢数百年的雷电之力。 “我、我要变成元婴修士了?!”黄笱伸出手,肉眼看见自己皮肤下面的气脉在不断扩张,他的全身上下青筋遍布,身体无法控制的强行吸收灵气。身上的痛苦越来越重,黄笱终于哀嚎一声摔倒在地上,并且一把捏断脖子上的玉佩,大声的哭喊道:“爹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变成元婴修士!快来救我啊!我爹是元婴大能!救我啊!好痛、好痛啊……!!” “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算是功德修士…会有这种力量吗?!”那刘姓修士吃痛的趴在地上,不仅是*上毫无缓解的痛,还有神识扩张的胀感也一样难以忽略。他强打起精神从地上坐了起来,努力盘腿调戏想要平息体内的灵气,但却也于事无补,甚至是连集中精力都做不到。 “那女人果然是功德修士!是这混蛋害了我们!!”另一位散修愤恨的踹了一脚倒地不起痛苦哀嚎的黄笱,随后红着眼举剑放在茗茶的脖颈处,嘶声喊道:“快点!你是功德修士吧,既然能引来雷劫!就快点让他回去啊,不然我就杀了你!我们谁都跑不了!” 茗茶冷笑一声,随后又低头伸手环抱住已经昏迷不醒的沐云岭,似乎是唯恐那雷电劈打在他身上,毕竟这家伙,是那么倒霉的人…… “快点啊!你不是功德修士吗?!功德修士不就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玩意儿啊,你居然有害人之心!算个屁的功德修士啊!”那散修的皮肤已经被灵气撑成青紫色,眼见着天幕一片漆黑,云层距离地面很近,似是天塌地陷的世界末日之景,他更是心急的抖动着剑身道。 “呵……我可并没有违反功德修士的戒律,想要变强,不惜一切的进阶不正是你们的愿望吗?作为功德修士,我只是不惜一切代价满足了你们的愿望而已。”是啊,这代价只是茗茶自己的修为而已,她也确实是舍己为人了啊?天道怎么会惩罚她呢。茗茶说完,似是又想到什么,便继续道:“况且啊,功德修士是顺应天命修行,弱肉强食的食物链,不也是天命吗!”只是方才,她和沐云岭处在食物链下端,而现在的情况逆转过来了而已啊。 “你——” “轰——!!” 那散修的反驳还未出口,在一道耀眼到让修仙界一瞬间宛如白昼的闪电后,巨大的雷霆劈打下来,直直的落在那修为最高的刘姓修士身上,那人痛苦的大喊一声,身上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拼劲全力煮成的灵气罩与雷电相撞,发出如同千鸟鸣叫的喧闹声,随后隐隐没入地面,而那刘姓修士的四周,却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坑洞。 只是第一道天雷,便有如此的能力,别说是咬牙支持的刘姓修士,那散修和黄笱都傻了眼睛,瘫坐在地上无法回神。 茗茶拖着沐云岭的身体挪动了下位置,距离三人远了一些,她抬头望向翻滚的如同黑色巨浪的天空,而此时,其实天道的雷劫才刚刚开始。在第一道雷劫的开场之后,那云层中幻化出元婴的劫像,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黑甲将军立于云端之上,他们皆是天道投影出来的幻想,用来威吓带着罪孽渡劫的修士。那些黑甲的天兵天将表情严肃,各个虎目圆睁面无表情,看起来骇人无比,几道示警的小雷过后,数万道雷影霓虹从天而降,渐渐地聚拢成三团。而在雷电之巅,点点金色星光凝结成金甲仙人,他里面则穿着白色的中衣,过长的飘带不断舞动。 这声势浩大的雷劫自然无法瞒过此地的修士们,只是距离近的不敢上前,而远的也正在飞速往这里奔来,其中便包括黄笱的父亲黄剐。 随着雷声阵阵,那天道投影出的金甲仙人手中拿着天书,似乎在念着什么,旁人无法挺清楚,但那声音确实在应劫的三人耳中响起。包括本来就在垂死挣扎的刘姓修士之外,所有人都面色惨淡,那金甲仙人口中,是他们从小到大所做过的恶事,甚至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无意中害死的人。 身为散修,为了夺得资源而出手伤人,尽管没有伤害那些人的性命,但也让他们无自保能力而死…… 作为元婴修士之子,喜欢什么便自有人帮他夺得,哪怕是搞得别人妻离子散…… 伴着金甲仙人铿锵有力的声线,几百只冤魂被暂时从地狱中释放出来,一条条爪子努力往上攀伸,想要将三人拖入地中。特别是那靠着父亲做下无数丑事的黄笱,更是被数个鬼女啃食*。 成为元婴修士本来就要重铸肉身,若是黄笱能挨过这痛苦的话还有一线升为元婴的可能,可此时的他却根本想不到这些,被吞了半个身子的他哭喊着朝外面伸出手,或是跪天磕头祈求原谅。三人的罪孽还在叙述之中,同时他们的灵魂和*也在承受着当年被他们所害之人所承受过的痛苦。可是当金甲仙人放下天书停下的瞬间,他们还以为这痛苦终于要解脱,谁知道那金甲仙人居然双手被在后面,一双冷眼垂下,冷声道: “……罪孽,加千倍!” 这便是,妄想杀害功德修士的惩罚。 三人听到这句话,均仿佛掉了魂魄,接着,那刘姓修士垂死做起,指天高呼道:“老天——你不公!!” 那金甲仙人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便消失在空中,而那些黑甲将军们则震动起手中的长枪,同时呼应着的黑云如瀑布般滚下,将三人包裹进来,那其中只剩下千千万万的凄凉惨叫,在这黑云包裹的时光之中,他们会经历千次的还债,在旁人眨眼之间,对于他们来说,却已经过了千万年。 是啊,作为修仙者,已经跳出了生死,不再受地府管制,但是他们,真的就不会有报应吗? 当然不会,那些为恶者就算是成了仙,也要下凡历劫。而更多的人,则是在雷劫之中便付出代价平息冤魂的怨气。 不要以为自己的力量强大,便真以为能肆意妄为。 即使是一只蝼蚁,也能产生强大的怨念。 在雷劫的时光加速之中,当黑云回归天上的时候,那三人已经目光呆滞的趴在地上,他们的肉身破破烂烂,而那黄笱甚至成了血粼粼的骨架,但在云彩消弭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再次迅速愈合重生,又像是最初那样原原本本的立于雷劫之下。在清了要偿还的罪孽后,要面对的便是真正的雷劫,可是三人别说是应对了,却已经被折腾的没了丝毫反抗之心,或许还一心求死吧。 三人的雷劫是何等强大,拖着沐云岭走出老远的茗茶也能感觉雷电的炙热。天空中间聚起巨大的白色光团,在其上不断的跳动,随时都可能倾泻而下——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一边想起,只见黄笱的父亲黄剐正朝这里飞行过来,但是他的儿子似乎没听到父亲的声音,还呆呆的望着上天。 而在同时,那蓄力已久的雷劫轰然落下,直接将飞来的黄剐击飞重伤,将三个应劫之人披成碎末。 在那雷电降临之时,那两个散修喃喃自语的不甘,而黄笱却是泪流满面,望着刺目的雷光,扬起一抹微笑…… 对不起…… 非得到自己也尝过后,才顿悟曾经做过的事,是多么的罪孽深重。 对不起…… 我真的…… 知道错了。 …… “笱儿!!” 第35节 黄剐嘶声痛哭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丝毫没了先前元婴大能的高冷模样,他哭喊着独子的名字,爬到已经被劈成焦炭的三个人身边,小心翼翼的捧起还带着火光的骨骸,也顾不得烫手便抱着哭了起来。 雷劫结束之后,那黑云散去,而黑甲将军们的投影也再次消失,天空再次恢复一片蔚蓝,一朵朵白云随风逐动。四方灵气涌动,靠近此地的修士都贪婪的吸收着雷劫后无垢的灵气,而那原本随着雷劫降下而被劈成焦炭的草地,也随着劫雷的消散再次蓬勃出生机,当带着治愈之力的南风拂过之后,焦黑的叶片已沉入地底,小草小花们伸展出新的枝叶,这片大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除了三缕焦炭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失去儿子的黄剐看不到,两个死不悔改的散修在雷劫下魂飞魄散,但是黄笱临终的悔改,却为他留下一丝生机,在经历过七世的畜生道之后,便会再拥有成人的机会。 第60章 雷劫失败的修士会尸骨不留,地上的那三坨灰烬也是如此,随着一阵带着清气的风流拂过,那一滩黑漆漆的灰烬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感觉到那属于天道的气息,黄剐连忙扑倒在地上将儿子的那一滩骨灰抱入怀中,可是那风像是能穿过人的身体一样,卷着黄笱的骨灰飘起。黄剐连忙伸手去抓,可是那灰烬却已经一点点消失,只是一瞬间,连原本沾在手指上的那点黑灰,也散了个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便是修士所选择的道路,一旦失败,便无法回头,未达到元婴期,连夺舍重生都是奢望。 远远地看着黄剐再为儿子的死发呆,茗茶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但是此时沐云岭还昏迷不醒,靠着自己拖行的速度十分缓慢。她咬了咬牙,手臂颤抖的将沐云岭后背所中的灵器们拽了下来,接着闷头拍了几个南风之灵上去,只是对于灵器所造成的伤害,南风之灵的治疗能力有限,那几个大窟窿依然狰狞可怕,被治疗过后也只是止住血了而已。几个小南风之灵飘荡在空气之中,它们在沐云岭的身边来回晃动,见他伤口仅仅只有一点缓和,纷纷委屈的撅起嘴巴,不情不愿的耗尽灵符的力量消失。 茗茶作为功德仙的治愈能力或许可行,但是如今的她耗费精元引来雷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为沐云岭治疗了。此时远处还有黄剐抽泣的声音,茗茶不敢停留,连忙拽着沐云岭的两条手臂,努力的往一边拖动,她走的十分艰难,而沐云岭也并不好受,因为背部受伤的关系,他被茗茶脸朝下拖走动,一张帅脸被路上的小石子咯成猪头。 听到远方有声音传来,黄剐猛然回神,他毕竟是经历过诸多风雨的元婴修士,心里的怒火无从发泄,却也不会因此道心不稳而崩溃,他的视线跟着声音寻去,便看到茗茶拽着沐云岭跌跌撞撞行动的身影。想到儿子生前发生的事,事情的真相已经揣测的差不多,他忽然起身,双手握拳怒道:“都是你们害死我苟儿的!” 他双手聚拢举在前胸,一手掌向下一手掌向上打出一道火光,橙红色的火龙凭空出现,带着炙烫的热度席卷而去。忙着逃离的茗茶尚未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身后滚烫,更是加快的速度。而此时,盲目往前行走的茗茶却没有发现,一根蔓藤悄然伸出横在她脚下,直接缠绕住了她的脚腕,茗茶啊的一声脸朝下往下倒去,而同时一朵大花蓦然开放,庞大柔软的花盘接住了她忽然下落的身子,避免了茗茶摔脸的血光之灾。但沐云岭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不仅被拉拉秧刮的一身血道,头上还有石头磕肿的痕迹。 在茗茶无意间摔倒的同时,一道火龙自她头顶窜过,留下一道橙色的光影。因茗茶跌倒而失去了目标,那火龙直直的打在前方的山壁上,将山石融化,形成带着鲜红熔岩火光的坑洞。 见到这一幕,茗茶惊惧的打了个冷颤,飞快的将从同原界带回来的各种护身符塞入沐云岭的身体里,而自己则连忙挪动到他身前,扛起他的一条肩膀,一手握着大长老所赐予的玉佩,一边扶着他往后褪去。大长老的玉佩应该有护主和小幅度空间转移的能力,但确实被动启动的,也就是说在承受强大冲击的时候才会启动。她必须要和沐云岭紧紧连的在一起,才能确保之后不被冲散。 眼见着一击不成,那黄剐更是愤怒的红了眼睛,这一次他聚集起周身的能力,将周围的火灵之力完全聚集起来,庞大的火球冉冉如第二个太阳般出现在他的头顶,四周的草木在强热下化为一片焦灰,升起的大火不断蔓延,已经将森林点燃。元婴修士的一击仅仅是起式便如此庞大,如果让将整力量释放出来的话,怕是整个山域都会消失。 “去死吧!” 黄剐的手臂一挥,那头顶的小太阳便带着势不可挡的滚烫火力朝着茗茶和沐云岭碾压过来,原本茗茶还以为有护身符保护并不用担心,可是如今才发现,仅凭着那火球发出的热度,就夺走了他们的呼吸能力。连茗茶这样已经被锤炼过的元婴之身尚且如此,沐云岭更是无力承受,身上通红起来,护体的真气被迫从丹田流出,冒出一缕缕的黑光,缓解着他的痛苦。 那小型太阳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不光是身体,脆弱的眼球更是刺痛不已,而涌出来的泪水,也在出来的一瞬间被烘干,茗茶只能闭起眼睛,双手紧裹住沐云岭的头部。 一股浓郁的水灵气息从后方涌出,冰凉的温和感觉让茗茶身上的痛苦缓和了下来,连昏迷不醒的沐云岭都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身子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往后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观天录不知何时出现,他的脸因为后续力不足而憋得通红,手上还拿着道教的水神符箓,只是道士们所能借助的神仙力量有限,但元婴修士则可以调动全身的力量,只是几息之间,那符箓便撑到极限化为灰烬。而观天录则大喝一声,身上爆出金色的光芒,道:“发大水之术!!” 随着一声法名唤出,观天录从体内的空间中掏出一个贴着水神黄符的……消防灭火器! 之后,他在茗茶无语的目光中拉开保险,对着那太阳大力的喷射起来。水流和火球相撞,立刻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大量的水蒸气腾空而起,空气变得更加燥热起来,有种被蒸熟的闷热感。 见到灭火器这种东西,茗茶有几分怀念,只是不等她回过神来,观天录就已经大喊道:“茗茶,你手里还有多少风灵符!” “百来个吧?”茗茶掏出空间里攒的那些符箓,犹豫的说道。 “那好,这个灭火器支撑不了多久,现在,你把所有的符箓全部用掉!”观天录的已经满脸的汗水,就算是被水神加持过的灭火器,也并非能让水流源源不断。 “好。” 不敢有任何犹豫,茗茶连忙将所有的符箓启动,之后便又抱紧沐云岭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而观天录在灭火器用光的同时,也飞奔到茗茶身边,他身上的金色光芒再次高涨,伴着符箓飘动的声响,观天的左右两只手上,已经各拿了一个神器——贴着风神赦令的吹风机和电风扇! “火随风动!给我吹回去!” 与茗茶所放出的风灵汇集在一起,吹风机和电风扇喷出飓风般的风压。那黄剐被吹的脚步一乱,全力维持的小型太阳也有些晃动,黄剐咬牙再次将它顶回去,同样的观天录和茗茶也一起蓄力,两方将那火球顶在中间,僵持不下。 茗茶神知凭他们现在的力量,无论是恢复速度还是本身灵力都根本不能和黄剐相提并论,见观天录使用道术,她才想到功德修士没有界限同样能请神帮忙,她聚起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两只手快速的打气法印,对天喊道:“天雷尊尊,龙虎交兵,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 雷声轰鸣响起,刚经历过雷劫丧子的黄剐脸色一变,连忙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黑云再次聚集,其中似也有祥云紫气透出,那云朵的虚实之间,隐隐有天兵天将的身影浮现。见到这一幕,黄剐还以为自己的雷劫将之,双手迅速一收,而同样的,茗茶和观天录找准机会,再次使力加大风速,把那小太阳般的火球反弹回去。 “糟糕!” 那黄剐变了脸色,他急忙看了眼上空的天兵天将,又看到自己发出的力量正朝他踊来,不知所措之间只能伸手接下。即便是他修炼的正是火系功法,但接下那力量也让他万分吃力,那仿若要溶解万物的力量撞入他的怀抱之中,和他用来抵挡的护体真气碰撞在一起,两种力量同时起爆,升起刺目的光柱. “快走!!” 比茗茶更快的,观天录伸手拽住沐云岭的两个手臂,拖着他疾行飞奔,而后方的光柱不断膨胀扩大,像是在身后追逐一样跟在着他们。茗茶和观天录都不敢回头,两个人拼命的向前飞奔。直到后面的热度渐渐地减退,他们才停了下来,而此时,后方的那片森林已经彻底变成焦黑一片的空地,上有着乌黑的蘑菇云朵,其中还透着火焰的流光。 “这种力量也杀不了元婴修士的,他顶多受重伤而已,我们依然不是对手,要快点离开。” 观天录对茗茶解释完,便转手将沐云岭扔在一边,他双手合十,身上再次飘出金光,随后他又张开双手,打开空间之们,将载人的法器放了出来。 “……” 见茗茶盯着他放出来的代步工具无语,观天录严肃着脸解释道:“现在不是挑的时候,如果在天上飞的话很容易被发现,我这辆奔驰速度一流,又有风神灵符加持,一般的金丹修士都追不上的,快点上来!”说完,他不在看茗茶,打开车门,一脚踏上这辆破旧的拖拉机。 茗茶面无表情的沉默了数秒,随后带着沐云岭上了拖拉机后面的后备板上,然后蹲在上面看云。 “茗茶,抓紧了,我们要走了!” “嗯……”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 第61章 虽然吵是吵了点,但加持了符箓的拖拉机的速度却并不缓慢,带着突突突突的诡异声音,两个人一路向西行驶而去,窜入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原始森林之中。起先为了开路观天录还会用咒语移开部分挡路的植物,只是越接近深山内部,那些花草树木便越有灵性,而且性情温和,那看起来狰狞猥琐又恐怖的长长蔓藤,都会主动挪开道路给三人行驶。 只是拖拉机这种工具并非是载人车辆,避震效果可想而知,仅仅是坐了一上午,茗茶便被摇晃的头晕眼花,似乎整个骨架都要散碎了一样。而平躺在之车后的沐云岭更加倒霉,因为昏迷不醒的关系,他的身子跟着拖拉机的摆动不断晃动,脑袋砰砰砰的磕在最前方的板子上。而同样有些晕车的茗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以至于当她终于意识到那异样的节奏声响时,沐云岭已经满脑袋疙瘩,如果不是有头发遮挡的话,没准就跟如来佛主异样,全都是球球…… 比较幸运的是,这一路他们逃窜的飞快,而且雷劫后的天地灵气浓郁,也让大部分修士沉迷吸取修炼中,而没有人去追寻他们。至于那个吃下自己招式的黄剐虽然对两人恨之入骨,可是彼时的他身受了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能很快恢复的重伤,已经回了朝云宗守株待兔。 将拖拉机开到森林里面,观天录将它停靠在一棵大树下面,一停了车,他连忙从座驾上跳了下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我的屁股都快颠成两半了,这拖…奔驰真不是人开的!”一边揉着屁股,观天录一边吐槽一边走到后面的运输板下,对茗茶招招手道:“下来吧,前面没有路了,我看着有个小木桥,看来我们得自己过去了。” “终于……”茗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庆幸,她现在可是宁愿自己走路也不愿意再做什么拖拉机了。揉了揉快要散掉的肩膀,茗茶伸手托起沐云岭的两个腋窝,小心的拽着他走下了车子。而在车下等候多时的观天录见状连忙伸出手来,顺势接住了沐云岭的下半身,两个人一起屏起呼吸,将伤员小心的放在地板上。 “这家伙看着挺瘦,其实还挺有份量的嘛。”观天录拍了拍手掌,又扭动了下肩周,背对着茗茶蹲下身子道:“来,你把他放在我背上吧,这样好走的快一些。” 茗茶颔首,远眺了下前方的小木桥,一手拉起沐云岭,一边对观天录道:“那小桥很干净,虽然年代久但是并不破败,看起来应该是经常有人使用的,猎户不会进入那么深的地方,修士没必要搭桥,前面八成是有村落隐居。”这下子就太好了,她的修为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能找个干净的地方给沐云岭养伤最好。 “希望如此吧,我衣服都被汗泡透了,全身湿漉漉的啊。”观天录抱怨道,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都是锦衣玉食的,这段时间进入修真界,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第36节 茗茶将沐云岭放在他背上,并且将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见观天录固定好后,才伸手将刘海缕到耳后,道:“观师兄和当初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呢。”当初见到身为国师的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有种谪仙的气质,举手投足都仙味十足,即便是折腾弍子的时候,也让人有种师徒本该如此的感觉。而如今,观天录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喜欢恶作剧耍小聪明,却不在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没有必要在一直端着架子了,在这修仙世界里我是小辈,没了普通人眼中的神秘感,再弄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会让人生厌吧。”装模作样只能对和自己修为一样或者比自己低的,在元婴修士面前则有点不自量力了。他进入修真界是来修仙的,路还长,继续高深莫测下去,哪个高手都不会理自己的。而且…他倒也是像继续装下去,但他那个奇怪的师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通常他挂起那种飘渺的笑容时,就会被阳飙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嫌笑得恶心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我倒是觉得观师兄这样挺好的,如果是以前那样的话,有种面对长辈的感觉,挺不自在的。” 观天录挑了下眉头,上下打量了茗茶一眼,弯起嘴角道:“你倒是比在朝云宗的时候活泼多了,因为某人在吗?” 被如此打量,茗茶的脸一红,低着头小声道:“错觉啦,而且我在朝云认识的人不多,也不熟悉啊……” “对我也不熟悉啊……”观天录仰天长叹一声,感叹了下自己那长达数百年的高冷岁月,两只手拖住沐云岭的大腿,猛的站起身来,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动作,对茗茶道:“我们走吧,看看有没有人家借宿。” “嗯。”茗茶也不想继续那个尴尬的话题,连忙点点头跟上观天录的脚步。只 是刚走了两步,茗茶却忽然停了下来,盯着观天录的背影发呆,她的视线锁定在被他背在身后的沐云岭身上,眼睛盯着某一点眨也不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观天录疑惑的停下脚步,见茗茶咬着食指呆呆的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扫视了下全身,却没发现任何不妥,疑惑道:“怎么了?” 茗茶吸溜了下口水,呆呆道:“真是性感级……额…!!啊!”原本色眯眯的样子蓦地改变,茗茶的脸蛋忽然在爬满绯色,她害羞的两只手捂起脸来,整个人退到树后面。 “怎么了啊……?” 观天录一阵莫名其妙,他蹲下身子将沐云岭放了下来,而昏睡中的伤员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凝固的血液让衣服变得僵硬了而已。怀着疑惑,观天录将沐云岭翻了过来,看向他的后背,才发现问题所在。 “咳。” 尴尬咳嗽了一声,观天录从空间里拿出一件印着粉红色草莓的围裙系在沐云岭身上,才又将他背了起来。 原来,先前茗茶一直是拖着沐云岭走路,之后又被观天录拖了一路,两个人都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谁也不晓得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因此沐云岭的后背,特别是臀部的衣服一直在被地面摩擦,久而久之会变薄甚至是坏掉,因此再被观天录背起来之后,茗茶便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沐云岭的臀瓣,而且是局部镂空的…… 作为一个轮回几百世都没有对象的人,茗茶投生的人家大多都生在古代,她临死之前生活的人家也很是保守,且电脑的普及度也并不高,当时上网什么的,还是要去网吧才行。而且在茗茶那一代人中,生物课里面的男女知识,老师们都会跳过。茗茶就像是本文作者一样,白白期待了一学期也没知道什么。而越是这样遮遮掩掩,人的好奇心也越重,可是当茗茶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去探索的时候,却为了救人而丧生。 而这辈子的茗茶更是家教森严,她的父母都将女儿锁在家中,只教导关于功德仙该知道的事情,其他会影响茗茶道心的东西完全避开,因此在同原界中,茗茶想要知道外面的人和事物,都只能在家仆或者是长老们的口中探听。前世还能有个男同桌什么的,这世就更悲惨了,在同原界长那么大,除了长辈们之外,她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所以对于保守的茗茶来说,沐云岭那乍现的春光给她带来的冲击绝对不可谓不剧烈,她红着脸从树后面低着头走出来跟在观天录身后,脑子里全都是屁股在刷屏…… 见身后的姑娘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观天录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的走过木桥,沿着由人踩出来的道路顺势上了山。 这一路上,山精树怪相当常见,小家伙们隐在树叶之间悄悄地偷看他们,但所有的小精灵们身上都没有污秽之气,显然是无害的精灵。这般山野间便是灵智生灵的现象,就算是灵气充沛的同原界也很少出现,更何况此地并不缺乏人烟,沾染了尘世之色,居然还能生出那么纯净的灵魂,这倒是一件奇事。 知晓小家伙们与人无害,茗茶和观天录便假装看不见,继续往前行进,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远处便传来孩童的笑闹声,虽不见炊烟,但站在高坡上看去,却能瞧见一个个用泥土搭建的小房子,像蘑菇般长满林间。这样的建筑溶于森林,看起来相当和谐,而令茗茶感觉到惊奇的确实,村落中有不少食肉凶猛的野兽飞禽走动,旁若无人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甚至还有些背负着儿童,和他们一起嬉闹。这村落不仅仅是建筑原始化,甚至是连人都融入了自然之中。 村落的人口稀薄,而且所有人都穿着用奇怪材料做成的衣服,看起来轻薄柔软,但是颜色偏深。所以在观天录和茗茶这两个穿着鲜亮服装的人出现在村落门口的时候,整个小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不少妇人连忙带着孩子回了屋子关起大门。而剩下的一些壮年男人也拿起了武器,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最为健硕的,上前道:“你们两个是外面来的吧,来我们的村子有事吗?” 观天录冲着茗茶努努嘴,示意她上前解释。女生的亲和力还是比男生要高的,茗茶了然的上前道:“我们的朋友受伤了,还在山里迷了路……” 不等茗茶说完,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盖过了她的解释声。在人群的簇拥下,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的走到两人面前,她的双眼上,还扣着两个透明的贝壳,看起来跟微型胸杯似地。 老人家似乎是这村落的长者,所有人都用崇拜敬重的目光看着她,老人睁开细长的眼睛,煞有其事的扫视着茗茶和观天录,随后,高深莫测道:“老妇知道,山神已经告诉我了你们的来历……” 茗茶和观天录连忙紧张起来,人都说世外出高人,莫非则也是个隐士高手?! 像是听到茗茶和观天录在心里的猜测声,老太太后面的村民一脸骄傲的解释道:“这位可是无所不知的山神巫女!” 老太太的脸上带着骄傲,随后伸出干枯的手指,往前一指,道:“你们一家三口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吧,山神指点你们来这里寻找答案……” “……” 一家三口……? 观天录一囧,先不说别的,这沐云岭哪里像孩子啊! 但这山里的人似乎对老人家有种盲目的崇拜,纷纷震惊的符合道: “后面背着的原来是孩子啊,话说这孩子真是早熟啊?!” “他们城里人真会生啊……” “是孩子生病肿成那么大的吧,来山里是找仙药治病的吧!” “巨婴啊……” 第62章 越是经济条件差地理位置偏僻封闭的地方越是迷信,就譬如这个村落,明明只是个老太太,却匡然是整个部落的精神领袖,明摆着指鹿为马也没人怀疑。在老太太说完之后,村民们已经自动将茗茶和观天录、沐云岭一家三口当做上山采药结果迷路的人,加上三人都不是长相凶恶之辈,便一改先前的疏远,反而主动腾出一间空房子给他们居住。这村落的人很少与外界通婚,因而几乎所有人都有些血缘关系,各家各户都凑在一起,平时互相来回借宿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这村子与世隔绝,在某些事情也和外面大相径庭,比如他们不砍柴火不吃熟食更不吃肉类,像是西方的精灵族般,以晨露水果为食。虽然植物同样是生命,但会投做草木之胎的皆是前生有罪之人,因此并不沾染因果。但这条对于功德仙无用,茗茶既然走的是功德之路,那便要平等对待万物,即使是罪人但灵魂也依然平等,这是要顺应天道的法则。不造杀业不染血腥,常年喝夹杂着浓厚灵气的晨露泉水,也因此全村人的年龄普遍能活到200多岁。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当老人家说沐云岭是孩子的时候,才没有人去怀疑。 茗茶和观天录分到的房子是和后面的大树镶嵌在一起的那种,因为被靠着树木,他们可以在树枝的下面搭上一个梯子,让蘑菇般的小房子内部被分为两层,只是因为承重量不高的关系,二楼仅仅只有一张床铺,顶多能住个体型娇小的人。本来按常理而言,肯定是茗茶要住在上面,但是似乎上面的屋子更倾向于给弱者住,所以根本没等他们搞清楚屋里面的布局,就进来两个男人将观天录一直背在后面的沐云岭抬上了二楼的床上。 观天录张了张嘴,对着两个男人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心想今晚肯定又要住地板了。 和村民们身上穿着的那种类似叶子的奇怪布料一样,床上铺着的也同样是这种类似叶子的东西。茗茶在先前就对它们很是好奇,在热心的村民们送来热水和果子走后,便跑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奇怪布料。触手的感觉是柔软又有些潮湿冰凉的,上面还有种青苹果的甜香味,但是却异常的轻薄,甚至是比棉布还要柔软。茗茶拿起一角搭在肩膀上,那清凉的感觉一贴在身上,立刻消去了上山路积蓄的燥热,像是冰绸般舒适。茗茶将这种“布”料对着太阳照了照,才真的确定这果然是一种植物的叶子,因为在阳光下,那些细小的布满叶内的分枝皆被一览无遗。 见茗茶正研究那古怪布料,观天录发现尴尬的似乎只有自己,虽然是女孩子,但茗茶却丝毫没有男女共处一室而且还被误会为夫妻的尴尬,既然对方不在意,他也就微微放松了下来,经过一场战斗,消耗了不少体力,他也觉得有些饥饿,知道茗茶不能吃东西,他也并不客气,伸手拿起村民们送来的果子,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直到将果盘里的水果全部吃光之后,他才摸了摸肚子,看着盘子里仅剩下的野菜道:“茗茶师妹,你的空间里还有吃食吗,我不吃肉感觉饱不了啊……” “没有,我空间里有果子,但是没有肉呢。”茗茶放下手里的叶子,转身走到观天录身边,拿出几颗桃子放在他面前,见果盘已经空空,茗茶挠了挠脸颊,唯恐他吃不饱,便又抱出个人高的南瓜,问道:“这个还要吗?”这么大个应该吃得饱了吧。 “……只给我桃子就可以,谢谢。”什么鬼南瓜比我都高,观天录咬着桃子嘴角抽搐的抱怨道:“既然有方法的话,为什么不存点肉啊。” 茗茶面朝着他坐了下来,用自己空间里的茶叶泡了茶水,分给两人,道:“要吃的话,就必须得到植物本身应允,当然,像是花草之类的生灵,有很多只有灵魂没有灵智,所以也可以得到母树的认同,这样我们功德修士便能食用。而且一般果子花草啊,都是没有痛觉的,失去叶子或是果肉也不会夺走他们的性命,还能再长出来。可是动物的话……没有动物愿意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我们吃吧?而且没有肉也会害他们死掉的啊。”就算是它们本身同意,也没有功德修士敢那么做。 “不…还是有的…西方的佛主不就是愿意割肉喂鸟的吗……”观天录小声吐槽道。 “……说起来…那只吃了佛主肉的鹰,是不是长生不老了啊。”茗茶忽然大开脑洞,居然想起了西游记的梗。 观天录像是得了什么启发一样抬起头来,道:“对诶!唐僧只是如来佛的徒弟吃了他的肉就能长生不老,那吃了如来佛的肉是不是可以直接证道了啊!话说西游记里我记得有个人吃了唐僧肉的,是谁来着,真的能长生不老吗?” “是唐僧的娘吧?记得为了认子,所以咬了儿子的一个脚趾头,整个西游记就她一个人真正吃了唐僧肉。话说后来她殉节自尽了啊,因为和贼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被舆论逼死了吧……等等…这么说的话……”茗茶忽然有了个很不好的联想。 “……细思恐极啊我去!会不会唐僧他娘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所以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少女脸,别人看出了什么端倪才…或许根本就不是自杀……?”观天录自己说完,都打了个冷颤。 而茗茶捂捂着心口,随后又意识到什么的抬起头,将视线挪到观天录身上,问道:“……这个世界,是没有西游记和唐僧的,如来佛主也没有。”先前看到拖拉机的时候,就一直想问了。 第37节 “我也是,一直想问你这件事。我说你该不会是……” “我……” “打扰了!” 虚掩着的大门被砰得一下打开,那个眼神不好的老太太慢悠悠的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茗茶两只手捂着胸口,便眯起老花眼,道:“你这是咋了?别孩子没治好,你这当娘的再生病了。” 茗茶一囧,连忙摇摇头道:“不是……” “噢…我懂了,涨奶对不对。”老太太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并不是,其实我们……” “我懂我懂,害羞了嘛。”老太太打断道。 “……”茗茶无言以对。 老太太慢悠悠的走到茗茶和观天录身边,两个人虽然实际年龄很大,但表面却很年轻,便主动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老人家。老太太见两个年轻人那么懂事,便道:“山神刚才给我了指引,你们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谢谢。”不想让老人家冷场,观天录颔首道。 “不用谢,山神是无所不能的。” “……嗯。”能用符箓求得四方仙帝下凡的俩道家修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老太太见两人心不在焉,暗自摇头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随后从裤腰带上拔下一根木头,指着茗茶道:“我知道你们外乡人不信奉山神,今天我就让山神显灵给你们看!”说完,在茗茶和观天录的目瞪口呆下,老太太灵活的跳起大神,四肢捣腾了半天,随后猛的朝茗茶一指,喝道:“刚才山神显灵了,你还涨奶吗?!” “……不涨。”茗茶顶着一群人火热的目光,只能尴尬的点头道。 “这就是山神的奇迹。”老太太骄傲的收起木棍。而她身后的那些村民们也纷纷跪倒在地,念着山神的名号虔诚的磕起头来。 观天录和茗茶俩修仙者齐齐无语,小声嘀咕道:“迷信要不得啊……” 第63章 老太太一开口便是一堆的喋喋不休,茗茶和观天录虽然满脑袋黑线,但也没打断她,一是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二是寄人篱下必然要迁就点恩人,而且人家部落安然延续那么多年,这些传统能维持下来肯定有它存在的必然,他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则何必去冒犯别人的生活方式呢。 好不容易等老人家唠叨完,她才似是终于想起了一直被遗忘了的正事,指点茗茶和观天录,在山后的水上崖壁上,有种海蓝浪卷花,可以快速恢复元气愈合伤口。 其实这种灵药茗茶并不需要,等她恢复些灵气就算是不能直接使用治疗术,也能打开自己空间的禁制从里面找到些疗伤用品,哪怕是一瓶灵泉,也能让沐云岭恢复原状。但是对于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品种药材,她倒是颇有兴趣,可是想到还昏迷不醒的沐云岭正需要人照顾,也只能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送走了很是热情的巫女老太太,观天录又坐回到茗茶身边,道:“沐云岭那小子你不用担心,我会弄个结界保证他的安全,你要是想去后山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 “等沐云岭恢复在一起去看看吧,反正药材又不会长翅膀飞掉。”茗茶回头看了眼楼上,脸上还带着担忧。 观天录顺着茗茶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又道:“你这次损失了自己的修为且伤到根基,要恢复可能比较麻烦,虽然元婴能自己疗合,但没有个几百年也休想恢复,恐怕等你的灵气恢复到能打开空间,沐云岭那家伙早就已经挂了,不如趁着会儿去寻找那个什么花,没准能提前恢复些。” 茗茶有些心动,但提到空间两字,便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师兄你也有空间吧,那有什么灵药之类的吗?” “有是有,但是对沐云岭的效果微乎其微,而且有些是大补之物,他现在也虚不受补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空间里掏出一根被灵气孕养着的虎鞭。随后又摸摸脑袋,道:“我这里倒是有些现代的药,但好像也没有能给他吃的。”接着他再次划开空间,从里面掏出来一堆的瓶瓶罐罐放在桌子上。 时隔三千年再次看到属于现代的东西,茗茶的鼻腔有些酸涩的感觉,她伸手挨个摸摸那滑溜溜有些冰凉的药瓶子,忍不住语带哽咽道:“真的好怀念啊……”看到这些,就想起前世的父母,不知他们会有多么伤心。茗茶的手不知觉握紧,脸上的悲切隐隐浮于表面。 观天录见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连忙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臂,道:“你没事吧,想什么呢?” “……”茗茶抿唇摇摇头,不想说出来惹得对方和自己一起不舒服。她将瓶子放下,挨个看着药瓶上的字,念叨:“痔疮速效灵、高钙增高片、泻快停ex升级版、班主任推荐:超强额际生发剂、那个不痛月月轻松、dogo专治笑点低、祖传牛皮癣专治老中医、丰胸一贴灵……”零零种种一群乱七八糟的药,但却连一瓶消炎止痛的药都没有。茗茶纠结的一一扫过这些药瓶,问道:“…治疗痛经的药可以用来给沐云岭止痛吗?”他后背上好几个窟窿,一定很疼啊。 “不管用吧,而且痛经的痛和身体上被开洞的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吧。”观天录无语道。 “一样啊,痛经痛多了……”茗茶打了个冷颤。 “耶?会吗?你们女孩子的忍痛能力太差了——唔!!”观天录还没说完,茗茶的脚便在桌子下面伸出踹了他的大腿往上肚子往下的地方。观天录脸色一白,捂着重点部位疼的浑身打颤,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劲来,抬头指着指着面无表情的茗茶,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感受到那痛了吗?”茗茶一边喝着一边冷冰冰的问道。 “……感受到了。”观天录咬牙切齿的道。 在豪迈的伸腿之后,茗茶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她凝视了观天录一会儿,表情渐渐柔和下来,随后猛然爆红,脸肿的像西红柿一样。观天录见她这样,连忙问道:“你不会发烧了吧……” “啊——!!”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对面的茗茶便忽然捂住脸,狼狈的跑出了屋去。 观天录看着敞开的屋门无语凝咽。 跑什么跑,我才是受害者,你这迟来的害羞是个啥啊! 等茗茶的两个性格平静下来,已经是次日的清晨,在看到观天录的时候,茗茶的脸颊还有些发红,整个人扭捏的站在一边。经过这次教训,观天录可算知道了什么叫以貌取人,便忍不住和茗茶拉开了点距离,以防她又时不时抽风牵连到自己。 因茗茶体内的灵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的迹象,两人便决定去后山寻找海蓝浪卷花,在临走之前,观天录特地在沐云岭身边用道术设了两个结界,而茗茶为了以防万一,也在结界中塞了几个功德团子来帮忙照看昏迷中的沐云岭。先不说敌人,就他那个幸运值如果没有功德金光保护的话,怕是先会被各种污秽之鬼附体。 碰巧的是,在茗茶和观天录前脚离开的同时,昏迷的沐云岭终于清醒过来,当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正好对上了功德团子们细长的--形眼睛。感觉到茗茶的气息在自己周围,而四周明显的装饰明显是一栋房子,沐云岭逐渐放下心来,他没有死,而且还有了休息的地方,可见茗茶也平安无事了。 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沐云岭艰难的撑起身子,而在他身上用绷带跳绳的小团子们也纷纷跌落了一地。沐云岭伸手将抓着他绷带不放的几个团子弹下去,将乱糟糟的绷带重新绑好,才扶着东西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走去。 如今正是清晨,大人们正忙着手里的工作,会在外面玩耍的皆是孩子。于是,当沐云岭扶着墙壁走出来的时候,便遭遇了熊孩子们的精神攻击—— “快看啊!这个人那么大了还穿露档裤!!” 第64章 被群小孩子围着嘲笑,沐云岭也只是挑了下眉毛,也下意识感觉到下半身那诡异的清凉,伸手摸了摸后面,手心果然触到了自己有些冰凉的皮肤,那张向来是少有波动的脸抽动了下,随后便立刻转身回了屋子,将大门重重的掩上,隔绝了一大群熊孩子们响亮的嘲笑声。 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一步步走回房间里,左右都没找到类似行李的东西,没有找到能替换的衣服,沐云岭无奈又将先前撕下来的粉色围裙围在后面,沉着脸坐在了大厅的木凳上。虽然沐云岭从小到大经历过任何灾祸,也有过被人嘲笑瞧不起的乞讨岁月,但是他的脸皮还没有厚道可以光着屁股到处乱走。现在看来,是有人救了自己,干脆便再次等候一下,等待救命恩人赶来吧。 只是…… 第38节 沐云岭想到昏迷前的那场战争,胸口便传来一阵心悸,当时的情况如此危险,也不知茗茶那家伙,是否平安得救。 眉头紧锁在一起,沐云岭伸手拉开刚才被自己虚拢起的上衣,原本修平宗外门弟子的会衣在被另一个人附体的时候,便转变为了华丽的黑色锦袍,这件衣服是锻水而化,本身便有水的柔韧,可防御一些攻击,只是在占据他身体的人沉睡之后,这件锦袍便失去了特效变成普通的布料,如今已被磨损的破破烂烂。将衣服拉开,里面是还沾着点点深色血迹的绷带,边角的地方还有被功德团子们荡秋千、跳绳拉直的痕迹。右手按住胸膛,心口处传来刺痛感,沐云岭咬咬牙将和纱布黏在一起的绷带撕开,露出胸前那个被人贯穿的伤洞。 那绝对能让人必死无疑的伤口此时却神奇的自行愈合,只是和绷带分开新长出的嫩肉被重新撕破流了不少血。这样致命的伤势都能愈合,沐云岭不用想也知道他后背被伤成筛子的地方,肯定也和前面一样。只是从小到大虽然也伤痛不断,但如此重伤却能愈合那么迅速还是第一次,这究竟是那个暂时沉睡在他体内的家伙的力量,还是救他命的人治疗的呢? 将手臂放在桌子上,沐云岭沉思着,却没有注意到小桌中间的水壶,不小心将其扫到一边,壶盖也因此被碰落下来。沐云岭下意识的收回手,却闻到一股清雅的茶香味,那气息非常熟悉,正是昔日茗茶空间所带的灵茶特有的味道,他至今从未在别处尝到。疑惑的拿起水壶闻了闻,看着水中那不知道泡了多久却依然鲜嫩的叶片,和茶水中萦绕的灵气,沐云岭深吸一口气,嘴角浅浅的弯起。果然是茗茶,若是她的话,那身上的伤能如此迅速的痊愈,也能够解释了。沐云岭也见过茗茶那瞬间便能让伤口毫无痕迹消失的能力,只是不知为何他身上的伤并没有被彻底治好。 正思索着,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被忽然打开,沐云岭戒备的起身,便见一群赤着胳膊的彪形大汉嚣张闯入,而后他们恭敬的散开,让出一条道路,紧接着一个白发苍苍鹤发鸡皮的小老太太慢悠悠的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眯着眼睛打量了沐云岭一眼,道:“好孩子,醒了啊。” 联想自己如今长相所表现出的年纪,被老人家称为孩子也没什么不对,沐云岭拱起双手,道:“多些前辈救命之恩,不知……”茗茶在哪里。 “别急别急,你爹娘上后山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爹娘?”沐云岭傻眼。 见沐云岭表情愣怔,老人家便从裤兜里使劲的掏了掏,猛的从里面掏出一枚花生糖,放在沐云岭面前,道:“乖啊,吃糖糖在家里等爹娘回来。” “……”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对?! 这边沐云岭正接受着神棍来太太的精神污染,而茗茶和观天录则爬上后山,山道被村民一直开采到中段,却没有往上延伸,因此在离开山路之后便要自行摸索上去。山顶的岩壁十分陡峭,很容易蹬空滑脚,幸好有和山石紧密连接的大树纵横交错,繁密的枝叶给了两人很多接力点。 抬头看了看还没有任何痕迹的山顶,观天录回头看了眼茗茶,道:“我说,我们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慢悠悠的往上爬啊,直接飞上去不就行了吗” 茗茶眨了眨眼,道:“我知道啊,但是我没有灵力了啊。”她还以为观天录是特地陪自己,所以才跟着她一起往上爬呢。 “哎呦我这脑袋。”观天录拍了下额头,提起气来飞到半空,对茗茶道:“我先上去探探路,等下回来带你。” “辛苦了,小心点。”这种深山老林在修真界却没有被人干扰,能如此独立于世,自然不可能是平凡的。毕竟在修真界,拥有浓郁灵气的山脉,皆已被修仙门派抢夺占有。能一直让村民隐藏在这里,必然有外力保护。 正想着,那凌空行步的观天录刚飞到大树之上,便忽然像是碰到什么一般,哇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入一片树叶之中。茗茶赶忙跑过去扶起他,而观天录则苦着脸,道:“上面有禁制,根本没办法出去。” 这一点茗茶早就已经料想道,心里却有种更不好的预感,道:“观天录…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那么大的山居然没有被修仙者占据,而且村民们…好像都没有去过外面一样,那衣服和食物……”这里的村落生活习性完全自成一体,他们在里面都没找到外面的一点痕迹,正常而言哪怕是与世隔绝的民族,也不会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的。特别是,他们当初上山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辛苦,外人要上来的话,应该也不会很难才对啊。 而且在他们最初上山的时候,村民还很淡定的问他们是不是从外面来的,然后安排住处。这是不是侧面说明,上来的外人其实都没有出去过,直接落户成了居民呢?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们不小心又进了一个秘境,还被困住了?!”被茗茶一提,观天录也想到这点,捂着半张脸道:“不会吧,怎么那么倒霉啊!” 茗茶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为什么会那么倒霉呢……沐云岭(喂!) 剑与仙路 第65章 不能使用法术,就只能一点点的自行往上攀爬,修行者的身体素质远高于普通人,可是一直爬来爬去的也觉得枯燥。像是观天录这种奈不住性子,根本闲不下来的人,一会儿便忍不住走起神来了。特别是想到自己可能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更是欲哭无泪。 在凡界的时候灵气有限,他在修炼烦闷的时候也经常化为普通人游走在各地旅行。可修仙界的生活比起凡界来说要枯燥很多,自从进入宗门后,就连点娱乐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了。而如今观天录的修为仅为筑基圆满,就算是回去宗门后也要准备渡劫金丹,要想独自离开宗门,起码也要等金丹稳固之后。 但是现在,恐怕连朝云也回不去了。而且就算是回去,那个黄瓜长老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修行真是好苦啊……其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观天录感叹。他这人对修行并没有太大执着,一直往上努力的原因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喜欢打坐、喜欢冥想、也喜欢旅行,但是喜好并没有达到疯魔我执的地步,而是什么时候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但是又不荒废其中任何。也或许正是这种单纯的想法,让他的心境一直很开阔,加上天资卓绝,因而并没有遇过瓶颈。想不到修行以来遇到的最大磨难,就是这种事情。而且如果这是个美食村就算了,结果人家只吃果子…… “馄饨啊……”观天录低声念叨出来。 走在他身后的茗茶愣了下,疑惑的看向前面的后脑勺。 “如果还能出去的话,一定要尝尝小龙虾、水煮鱼、回锅肉、地锅鸡、佛跳墙……哎呀!”观天录掰着手正感叹着呢,后面一颗小石子就砸在脑袋上。疑惑的捂着后脑勺回头,就见茗茶正眯着眼一脸不善的看着他。观天录迷茫了下,随后才想到这功德仙要忌口,同情心涌上心头,他连忙赔笑道:“抱歉抱歉。” 三千年来只能喝灵泉玉露的土豪茗茶摸了摸肚子,道:“其实你也不担心,我们肯定能出去的。”她是功德仙一贯运气好,能进来也就能找到出路,而且无论是同原界的一些人还是天道,都隐隐的在暗示她似乎和某个事情有很大关系,自然不可能一直将她困在这里。让茗茶真的比较牵挂的,反而是掌门锁星晖的身体,希望在那之前,他们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希望如此吧……”观天录丧气道。 接下来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继续往上攀爬,而幸运的是,前面是相当平稳的自然坡道,没有下方的怪异石头拦路,走起来要方便安全很多贵妃难为。当他们即将登顶的时候,便看到上空环绕着一群在空中漂浮着白点,如同是下雪了一般。但山上虽然阴冷,但却没有积雪,而那白色球团似是十分轻盈,飘飘摇摇的随风吹到山下的各个地方。 “毛绒啊?”观天录几步走到白绒球漂浮的地方,伸出手就要接住。 后面的茗茶连忙伸手将他拉开,道:“千万别碰,这是起码有十几万年的老杨树精飘的杨絮。” “只是飘絮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吧。”观天录无所谓的笑道。 “不…很重要。”茗茶的表情带着三分古怪,她伸手学着刚才观天录的样子接过一片飘絮,看着那毛绒绒没入自己的手背上,侧眼对终于引□□注意的观天录道:“这颗杨树是雌树,这些飘絮就是她的卵子,像是这种生活在高处难以繁殖的老树精,为了拥有后代会将妖力渗透入飘絮中,若这飘絮进入女人的身体里则没事。但若是男人的话……” “会、会如何?!”观天录咽了下口水,不会是被寄生成树吧。 “会怀孕。”茗茶一本正经道。 “……”观天录愣了两秒,随后推开两步,惊道:“怎么可能?!” “是真的啊,飘絮融入你的身体之后,会自动孵化,然后差不多半个多月你就能从胳肢窝里生出种子,种子脱落后自然会发芽。”也就说,这些雌树把雄性当做移动的精子银行了。 被茗茶那么一科普,这下子观天录对这些飘絮可谓是避如水火,连忙往身上拍了几十个符箓才敢继续往上走。在经过那颗雌书的时候,观天录还小心的躲到茗茶身后,坏心眼的道:“我说这家伙可是个强男干犯啊,我一把火烧了这祸害吧!” 他刚说完,便见那颗老杨树精抖了下树叶,更有大片的飘絮散落下来。其后那颗大树猛然从扎紧的泥土里抽出树根,迈着大长根飞快的跑掉了,动作麻利的很快便失去的踪影,原地只留下一颗大洞。 “……” 成、成精了啊?! 观天录目瞪口呆,而茗茶则摸着下巴道:“果然如此。”如果活那么多年还不能动弹,那才是真的不可思议。反应过来,茗茶继续往山顶走去,走出几步,却没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她转头看去,就见观天录依然呆呆的看着那大洞,连忙提醒道:“观师兄?” “……茗茶,那个莫非就是我们要找的花?” 观天录的视线绕过茗茶,集中在她身后的那块石头后方。只见在阳光之下,两根碧蓝的枝叶伸展出来,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茗茶和观天录连忙走到那石头跟前,才发现原来石头便是万丈悬崖,而崖下是滔滔大海。站在上方望去,便能感觉到那海水水位线距离悬崖顶端不过数百米。与其说是自然形成,不如说这脚下的山峰,就像是为了守护后面的村落挡住河流而存在一样。 “这也太危险了吧,如果发生诸如地震之类的天灾,这山倒落之后,海水会直接将后面的村落森林淹没。” 茗茶转头看了眼后面,蹙眉道:“就算是没有地震,怕是修士一击,便能轻而易举的覆灭了这里。”茗茶踮起脚尖,伸手往前触去,转头对观天录道:“果然啊,这里能感觉到禁制,应该是人设了结界将后面的村落完全包起来,也隔绝了海水。”怕是这山,也是修士排山倒海移动过来挡水的。 第66章 听到这里,观天录眼睛一亮,转头对茗茶道:“既然有保护村民之意,那没准此地的禁制乃是善良的修士设下,我们或许能在这山中寻下,让那修士解除禁制放我们回去。”和这个相比,那些大能者残留的秘境若是误闯进去的话,那便麻烦了,若是找不到阵口,很难从里面破解。先前那山中结界,便也有宗门大能事先占过生门和禁制关闭时间,才容那么多人进去寻找机缘的。 第39节 “等沐云岭的伤势好一些,我们再来山上一趟好了。”虽然有禁制挡住,但对面便是悬崖,如今毫无灵力的茗茶看见便有些头皮发麻。那婆婆口中的海蓝浪卷花根茎很细,花冠和花瓣皆为剔透的蓝色,但卷边的地方却如浪花般卷圈发白。它就立于山巅,面朝着悬崖随风摆动着身体,枝干虽细却很有韧性,即便是山上风势很大,也没有断裂的样子。 “你小心点啊,就算我们是修士,但是掉下去的话也会摔个重伤的啊,何况你现在又没有灵力。”见茗茶半个身子悬在悬崖上去看那朵海蓝浪卷花,观天录连忙在一边抓住她的手臂,见她没有动作,只是对着花发呆,连忙催促道:“你快点把它拔下来啊,这样很危险的!我告诉你啊,那什么话本小说里写的跳悬崖进海里就死不了的那个,妥妥是骗人的!可是会死的更惨啊!” “稍等一会儿。”茗茶的动作没变,眼帘半掩着,试着用自己微弱的灵识与这朵海蓝浪卷花交流。她是功德仙,若是没得到花草允许的话,多好的伤药也不能服用。只是如今茗茶体内的灵气恢复缓慢,哪怕是灵识也相当薄弱,过了好一会儿,才与那海蓝浪卷花交流起来。 还好,这海蓝浪卷花生在灵气充沛之地,虽没有化形,但却已有了比较健全的灵智。在听到茗茶的声音后,便主动掉下一朵花冠落在她伸出的手心里。得到花朵,茗茶接着观天录手臂的力气支起了身子,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盘腿坐在悬崖上,道:“师兄,海蓝浪卷花刚摘下的时候药效最好,而且我答应恢复灵力后赠它灵泉,所以我要在这里疗伤,麻烦你帮我护法。” “诶?!这里?!”观天录一惊,随后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道:“好吧,你抓紧时间,万一那颗杨树回来就糟糕了。”比起什么妖魔鬼怪,那颗杨树更让观天录忌惮。 有观天录在一旁守着,茗茶很快进入修炼状态,那朵海蓝浪卷花不需要嚼咽,入口变化为淡淡水气流淌如四肢百髓,而那特有的花香味也残留在唇齿,让茗茶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不同于某些烈性弹药强悍又有刺激性的疗伤方式,海蓝浪卷花的力量较为柔和,它缓慢的修复者茗茶枯竭的丹田,并引导灵气重新在元婴处盘旋流动。茗茶腹中的那哭丧着脸的小小婴儿在海蓝浪卷花的抚慰下缓缓地舒展开眉头,精致的小脸重新绽放浅笑,干瘪的皮肤也再次变化晶莹起来。 在暖流散去之后,茗茶便感觉周身透着清凉,像是周身堵塞的毛孔被全部打开一样,贪婪的吸收着四周涌动的灵气。虽然修为降落到了筑基水平,但元婴未失,要重新修炼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茗茶感觉丹田的灵气在不断增加,便松口气睁开了眼睛,开眼便看到观天录一脸戒备的拿着一把太阳伞,正和前面虎视眈眈的杨树精对峙。 见茗茶醒来,原本还在远处动来动去的大杨树抖动了下丫子,带着一群小树苗再次跑远。 观天录立刻像被扎漏气的气球一样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茗茶见状轻笑出声,道:“这颗杨树早就已经有了灵智,它是在故意作弄你。”先前观天录说要除掉它,所以这颗杨树精便记仇了。草木之灵对茗茶这般功德修士的认知比普通修士还高,大概是知道茗茶能探知它的想法,所以才趁着她疗伤的时候来吓唬观天录。 “别开玩笑了,我看那家伙压根就没安好心。”观天录摇摇头,问道:“别说它了,你的修为恢复了吗?” “体内有了些灵气,倒是能打开空间了。”茗茶伸手从空间中拿出两个瓷瓶,一瓶灵泉浇灌到那海蓝浪卷花身上,另一边则打开倒入自己的口中。聚仙阁的灵丹一入口,茗茶便浑身疼的打了个激灵,这类效果快的药通常都有刺激性。同样就连观天录都能感觉到,茗茶体内的灵气正在急剧增加,很快从筑基升到了连他都无法查探的地步。而茗茶却像是不满意一样,低声道:“果然不能没有一点代价啊。”修为恢复到了金丹中期,看来要重新升到元婴,还需要一些时间了。 她当初刚来到凡界的时候也是一样,修为被此空间的规则压制住,直到到了朝云宗才渐渐恢复原状,可是一场战斗之后,就又再次跌了回去。 “反正功德仙的修为又没有什么卵用……”见茗茶这年幼的样子就有了那么高的修为,观天录带着酸气说道。 “谁说的,我还想回家呢。”若是修为上不去的话,就没有办法回到聚仙阁了。本来她是元婴期,只要突破了就能回家了,可是没想到来来回回修为反而一再往下降。 “回家啊……”听到这两个字,观天录的眼睛迷离起来,道:“倒是不错,起码有个努力的方向。但是我的话,兴许成就了大道,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呃……”茗茶顿住,疑惑的看向观天录。如果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有前世记忆的话,那也应该有家人啊。 观天录摇摇头,道:“我啊,原本刚在蓝x学校毕业,想着暑假去天桥算命挣点钱,结果不但找不到客人,反而掉进水里,醒来之后就成了一个修为浅薄的修士。”他顿了顿,哑然失笑道:“所以你也注意到了吧,拥有道术的天师皆是神仙下凡历劫,而修士则是一清二白重新开始。所以修士无法使用道术,可我呢,身体是修士,但灵魂确实来自其他世界的仙人。” 因此他逃过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既能使用道术,也能自己修炼,因此就算在灵气稀薄的凡界,也能修到筑基期。光是使用道术请神下凡除魔卫道的时从天界带下的仙气,就能让他受用良多。 第67章 两人一边下山,一边听观天录絮絮叨叨的讲着他自己的事情,他的人生虽然奇特了些但并不复杂,作为道士的后代他的爷爷为了躲避文闹全家占了个地方藏到林子里,与世隔绝了几十年才重新出来。因为入学年纪已大,学校和长辈们在山里教的东西大相径庭,观天录一直是个学渣,性情又懒惰,连中学都没考上,只能在技校做个混混。 而避世几十年后,观天录的家人们生活也相当尴尬,首先是种花国依然严打玄学,他们一家人失去了祖祖辈辈的铁饭碗,后来稍微开放之后,哪怕是他们有真本事,但国内的人也更相信港台或是泰国印度甚至是日本的术士,而将国内的玄学大师叫做骗子。观天录一家就这样从祖辈的国师级泰斗人物,变成了给村民看看吓着的普通神棍,所得也堪堪能填饱肚子。 后来观天录找不到工作,便想着发扬祖传的技艺,但没人会相信一个黄毛小子,他在天桥守了半个月都无人光顾,还不小心遇见意外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新的世界里,他只是个修为浅薄的道士,因修真界太过凶险,他想方设法的跑到了凡界,并且认识了当时是将军之子的朝云开国皇帝,一边修行一边帮助他登基为帝。因为感谢始皇帝曾经的援助和在意两人的友情,他便一直留下来辅佐后面的帝王,直到严季则出现,他偷天换日逆了王朝气数,为外面的天道所不容。 “那严季则在全家横祸之后,本应落草为寇,在国家危难时领一群贼寇趁乱侵入国家,成为一代帝王。但我提前找到了他,本想杀了他,可是…那孩子居然跟我说想入宫,他知道有些太监深受皇宠权倾朝野,他想爬上去得到权利复仇,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不可为臣,我便允了他。”观天录紧锁着眉头,感叹道:“若说我最为愧疚的,便是这孩子了。” 茗茶沉默不言,若站在观天录位置上的人是她,首先要做的便是整顿朝廷,不让国家内乱给外人可趁之机。但这个会改变一国命运的人,也无法视而不见吧…… “虽愧疚是愧疚,但我却并不后悔,就算我并非国师,也同样会出手。那严季则虽是帝王之象,但是辅佐他称王的却是无恶不作的土匪,那群畜生丧尽天良,数次屠戮村庄,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可是因为地形优势,朝云数次出兵也难以清剿。我怎能容得他们双手沾着百姓的血去尽享荣华?”哪怕朝云的国主再白痴,也有他擦屁股。而严季则新王即位,就算是要清理掉那些祸乱朝纲的土匪,也要顾忌颜面,不想留下污名。而且弄不好,还会帝位不稳,到时候倒霉的依然是百姓。 这些话观天录从未对于说过,如今一口气说出来,心中便觉得畅快无比。 茗茶在听完之后,便一直垂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凝重的抬起头,问道:“…你……”她刚才好像听到,他毕业于……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观天录洒脱道。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你还是闭嘴吧。” 茗茶挠了挠头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的空间里装的是拖拉机了。 由于禁制仅仅在于上空,两人在下山的时候,便踩风而行,虽然山势陡峭,但有法术加持,对于修士来说却不算什么,只是因为无法高空飞行的关系,在林中穿梭也花了不少功夫。当隐隐约约再次看到那独特的小村风光的时候,时间仅过去了上山所花费时间的十分之一。 为防吓到村民,两人在靠近村落的时候便降落下来继续步行。刚走了几步,茗茶便看到前方有个消瘦身影正一点点的往山上爬去。他的身上披着床单,仅仅用麻生勒住腰部,皱巴巴挂在身上看起来像乞丐一样落魄。他的每一步踏在坑坑洼洼的山地上都显得相当吃力,双手因使力的关系,指甲更是已嵌入那支撑着上半身的树枝拐杖木中。 茗茶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喊道:“沐云岭!” 嘶的一声,茗茶的袖摆与突出的树干缠在一起,她想也不想的以气刃割开衣服,迅速的走到沐云岭旁边扶起他,道:“你醒过来了啊,怎么不好好休息?”她一边说着一边七手八脚的从空间里翻找着什么,只是越心急就越想不起名字,等到额头积出几滴汗水之后,才从中掏出个瓷瓶,挥挥洒洒的将灵泉放在沐云岭嘴边。可是刚一这样做,茗茶便又缩了下手,她想到沐云岭这人的疑心病,连忙道:“没毒的,只是普通灵泉,可以治疗你的伤害,不然我实验给你看。” 她说着便要自己喝一口证明没毒,但沐云岭却抓住她的手腕将那瓶灵泉拿了过来,毫不犹豫的一口灌入。 “欸?”茗茶还有些错愕。 沐云岭将拿着瓷瓶的手顿了顿,还是转手将那空瓶放入自己怀中,见茗茶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尴尬,便低下头转过身去,又掉头往村子走去。 “别乱动啊,虽然灵泉能恢复外伤,但是你内伤也很重的,而且灵气堵塞也要花时间疏通。”茗茶连忙追了上去,然后撅着屁股蹲在沐云岭前面道:“不如我背你吧!” “……”走在后面的观天录掩面窃笑。 观天录张张嘴刚要开口,却见村落的几位大妈正拿着浆洗衣服的盆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当即笑道:“这孩子,还害羞呢,看你娘多疼你。倒是这个做爹的,真是失职……”其中一个,还冷撇了在旁边袖手旁观的观天录一眼。 “……”这下子三个人齐齐沉默了。 茗茶伸手揉揉鼻子,站起身走到沐云岭身边,伸手架起他的胳膊,道:“……把力气压在我身上就行。” 沐云岭沉默无言,嘴巴抿成一条缝隙。茗茶偷看了他两眼,以为他是生了气,正想着要如何是好,便听到头上传来声音,道:“茗茶。” 茗茶讶异的抬起头,只看到那紧绷着的下巴。说起来,这是沐云岭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茗茶才应了一声。 “嗯…?” “好久不见。” “……” “……” “…嗯。” 第40节 第68章 兴许是真的很久不见的关系,和茗茶站在一起,沐云岭绷着身子,表现的极不自然。而茗茶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依旧和曾经一样无所顾忌,径直拖住身体没有完全的沐云岭的胳膊,带着他缓慢的往回村的方向走去。对于沐云岭来说,这才是他和茗茶真正的久别重逢,但是对于茗茶来说,先前沐云岭被另一个人格占据身体之后所发生的事,却足够让她将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的陌生感打消。而真正令沐云岭感到尴尬的,还有那被另一个人格所挖掘出来的,一直被他否定隐藏的,对茗茶的倾慕。 想到这里,沐云岭悄然看了眼身边巧笑嫣然的美丽少女,微长着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茗茶回过头来,道:“看什么看啊,分开一段时间都不认识了吗?”没等他回答,茗茶又自顾自的道:“对了,先前那个“你”不是逃跑了吗,怎么换成你又回来了。还有,那个眼睛红红的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沐云岭也无法将话说满,因为另一个自己,远比他要强大很多,若是他想的话,随时都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却并没有回答那个为什么又回来的问题,那种冲动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为什么。这恐怕是他成年之后,所做过的最为冲动的事情。 “……”听到那个人还会回来,茗茶的眉毛打了个结,道:“那…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在想办法把那家伙赶出去,你这样太危险了。”虽然是一个灵魂,但是在不同环境下所养成的性格和思想都不相同,茗茶无法将那个红眼睛的沐云岭和现在这个画上等号。但她也知道,在两个意识相抵的时候,强大的一方便会融合另一个的意识,属于现在沐云岭的思想,会逐渐消失。就像是她所经历过的几辈子一样,到现在…已经成了陌生的图像。 就算是知道对方的灵魂不变,可是私心上,茗茶还是更喜欢如今沐云岭的性格。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一直沉默着的沐云岭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沉默的看了眼茗茶,道:“他比我要强很多。”也比他更应该活下去。 “但是修士可不是只要强就行了的。”茗茶下意识的回道。 “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沐云岭一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他也在随便天道宰割,这句话他比任何人都体会的彻底。虽说那红眼睛的是他的前世,但在他自己看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他的意识消失了,他也不会怨恨什么,因为弱者死掉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沐云岭却还是故意说起这个话题,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劝说茗茶去接受另一个自己,而是…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出非他不可的话来。 果然,茗茶眨了眨眼睛道:“那个红眼睛的沐云岭多强我也不喜欢,如果你消失了的话,那他就是害死网盘朋友的仇人了。” 沐云岭的背脊更绷紧了些,他低着头,茗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沐云岭的内心却难以压抑的透漏出丝丝甜意。在那个比他更加强大的人格之间,茗茶选择了他。 见沐云岭又沉默下来,茗茶不知道他再想些什么,唯恐他又消沉的说什么自暴自弃的话,抢在沐云岭开口之前又道:“不说这个了,反正你现在没事就好。我们在山上看到了禁制,等你伤好了后,就去山上找设下禁制的人离开这里。” “我们在禁制里?”沐云岭转身看了下四周。 “嗯,你受伤昏迷之后,我和观天录就带着你逃离了,可是却不知不觉进入山中的禁制。”茗茶解释着。 观天录的两只手盘在后脑勺,看着天空插话道:“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倒霉两个字,让沐云岭胸口一痛,他抿了下唇,不再多言,轻轻将手从茗茶的手臂中抽出,独自走回来时的小屋里。刚才因为茗茶对自己无意识的关心而变得轻快许多的心情,却又变得沉重起来。茗茶伸手捅了捅观天录的腰,瞪了他一眼又赶忙追了上去。 倒是观天录无辜的耸了下肩膀,道:“沐云岭那小子,怎么变得那么奇怪了啊……”当初的他,虽然也是一副一棒子打不出个屁的性格,但心理素质要强多了啊。 在这样阴阳古怪的气氛中,三个人度过了来到这村落以来的第一天。当然,由于沐云岭一醒,三人自然不用在将错就错下去,晚上便自动换了房间,楼上那个单人床给了茗茶,而沐云岭则和观天录在楼下。到深夜的时候,灵力刚恢复的茗茶带着一身疲惫早早的去休息了,而观天录也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待到两人的呼吸平稳之后,在地上盘膝打坐的沐云岭才睁开眼睛,悄然起身上了阁楼。 作为修士的茗茶其实并不需要睡眠,只是她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加上这些天的精神疲惫,才需要休息调节。在沐云岭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熟睡的茗茶并无所觉,依然毫无防备的抱着被子,半张脸陷入枕头里睡的香甜。 沐云岭半跪在床边凝视了她一会儿,就起身下了楼,走时还顺走了茗茶放在床边的那件被刮破的衣服。 虽然在禁制之中,但月光却仿佛比外界更加明亮一下,沐云岭盘膝坐在房顶上,抽出缝在里衣的针线,将茗茶那件衣服的破损处摆在膝盖上。 这块地方的破损非常严重,要修复的完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沐云岭便将衣服翻转了下,找到一处在内侧的绣花,用针耐心的将绣花的蓝色丝线挑出拆开,然后用这个拆出的蓝色丝线重新在茗茶衣服坏掉的地方绣了个和裙摆同样的云纹将坏掉的痕迹挡住。当然另一边上,同样也绣了个一摸一样的云朵作为对称…… 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只是一会儿便焕然一新。 沐云岭没有在屋顶上继续停留,翻身便跳了下来,他脚步虚晃了下,按住还有些痛处的胸部,好一会儿才又将衣服送上二楼,放在睡熟的茗茶身边。 ………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茗茶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她从空间里拿了一件新的衣服穿好,抬手便要将那件刮破了的衣服放回空间。只是视线触及到那云纹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又停了下来。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茗茶抬手展开那件昨日还破烂的衣服,而现在,它已经被重新修补完整,那本来开了个大洞的地方,也被精致的云纹覆盖…… “……” 茗茶对着衣服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回过神来,将刚穿好的新衣服脱下,换上这件刚补好的衣服。 第69章 换上那件被补过的衣服,除了两边又多了对称的云形花纹之外,看不出其他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关系,茗茶居然觉得多了花纹的衣服比先前好看了许多。伸手摸了摸那流畅的针脚,茗茶便不禁想起她与沐云岭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如此,在给自己补衣服的同时还不忘在对面缝个对称的大蜈蚣。 想到过去,茗茶目光柔和的顺了顺丝线,她的衣服上的法咒虽然能自己清除污迹,但却无法自行修补破损。而他们这屋里面的三个人中,也唯有沐云岭会做这种事。至于观天录则完全不用考虑,若是没有勤务人员的话,他就是个穿一件扔一件的主。 弯身拉起裙摆,仔细的对照了下上下的云纹,细细对比之后,便发现沐云岭缝制的这个要小一些,但形状却丝毫不差,在绣工上也并不比聚仙阁的绣娘差到哪里,可以说颇为手巧。茗茶笑眯了眼睛,坏心眼的想,若是先前自己穿的不是这件流云装,而是那件修着卡通花纹的衣服,沐云岭是否也能分毫不差的绣出来呢? 一边在心里脑补着,一边走下楼去,空荡荡的一楼帘子没拉,能看见在床上蠕动的观天录。而沐云岭并不在屋里面,看观天录四肢大字的占着床铺,他估计也睡不舒服。这时,外面适时响起了奇怪但有节奏的请响声,茗茶连忙打开大门,就见沐云岭正背对着她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用匕首削着竹子。 一根根竹子被劈成细根平放在地上,而沐云岭脚下已经堆积了一小摞的木屑。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那些早上围成圈看沐云岭削木头的小孩子们已经被父母拽回家吃饭,只剩下的他一个人安静的将竹子削成细细又锋锐的竹签。听到身后的开门声,沐云岭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直到茗茶绕过他跑到他正前方蹲下来,才将手下的木条放下,抬眼看了她一眼。 见茗茶穿着他为她修补好的衣服,沐云岭握着匕首的手掌紧了紧,目光也有丝闪烁,但最后却还是收起视线,拿起一根新的竹条,再次削了起来。 “弄这个干什么,你需要牙签吗?”茗茶将裙摆放在膝盖上,蹲在沐云岭面前问道,修士根本用不着牙签,只要一个清洁咒就成了。 “剑毁了,准备木签备用。”沐云岭沉默了许久,见茗茶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低声答道。 “能有用吗?”茗茶伸手拿起一根竹签,用尖处扎了扎手掌心,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来。沐云岭并没有将竹子削的多么尖锐,甚至连牙签的锐度都没有。 沐云岭的回答则是伸手抽出被茗茶用食指和拇指捏起的那根竹签,随后轻轻一甩,那木签便穿过茗茶的耳边,直插入对面的树上。那大树震动的颤了颤,掉了一地的树叶。而沐云岭则收回手,道:“我没有用内力,也没有用法术。”这意思便是说,如果这木签能作为力量的载体的话,那所爆发出来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对付不了筑基修士,但在森林里遇见猛兽或者练气修士还是派的上用场的。 “这方法不错啊,靠谱,如果不是木头很难锁灵的话,其实比符更好一些。”睡的时间太长,导致一脸浮肿的观天录揉着眼睛走过来,打了个哈欠道:“我们修士修行用的灵气也是天地自然之气,平时也被自然万物所吸纳,将灵气灌输入木头里,就相当于一个天然的保护层,一般修士很难察觉到攻击。除非是那些久经沙场,能轻易感觉到风的波动和杀气,再或者是灵识广阔,并且能一直维持的大能。而且只是劈一点木头,植物里产生不了多少怨气。但是做符箓的纸,可是那些被打成泥浆,相当于被活生生碎尸的植物们的尸体所成,怨念也要重很多啊。” “我用来画幅的是雪鹤精的褪毛织成的锦,还有求仙山上的万年甘树精赠予纸。”朝云宗也多少知道道德仙的事情,所以给她联系用的纸,也是宗门灵植们自愿褪叶做成的纸。 雪鹤精……树精纸……观天录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自穿越之后,第一次踊出了点仇富的情绪。 而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摸过几次纸更别说是书写的沐云岭则看眼里身边的竹子,其实恐怕这竹子的怨气也不比纸要好到哪里去,毕竟它根茎已经被自己扯断,死的不能再死。 观天录伸了个懒腰,便弯腰坐在了沐云岭身边,从空间里摸出美少女手办的卷笔刀,将沐云岭削好的竹子间插入卷笔刀的刀空,也就是美少女的菊花里,使劲的转动起来。在一边划竹子的沐云岭无语的黑了脸,稍微挪到一边。就见观天录面无表情的从美少女卷笔刀的菊花里抽出那个木签,炫耀道:“看!是不是尖很多了,这可是当年我那富二代同桌从岛国带来的神器,不仅好看,用这个削出来的铅笔能扎破人屁股。”学生时代没少和同学们互戳着玩。 “……” 沐云岭沉默的低下头,假装没有听到观天录再说什么。 第41节 而观天录则摸着卷笔刀叹了口气,又兴致勃勃的对同样退后了一步的茗茶道:“茗茶妹妹,我们可是一类人,你懂得吧!” “……我、我不懂,我上的是军校。”茗茶满头冷汗,她上学期间看过的最出格的东西,也就是男生们从租赁的言情小说书里撕下来私下传递的那啥片段吧。而且她看的还不是元x安xx那种较为露骨的作者的文,还是比较含蓄弄个前戏就拉灯那种。 “英雄注定孤独啊。”观天录撇了下嘴,坐起身道:“我去打水,烧点开水泡茶。” “对啊,都中午了。”不用吃东西的茗茶这才想起来,连忙转身像林子走去,道:“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山上找些果子给你们做午饭。”她能和草木之灵沟通,找吃的最方便了。 沐云岭点了点头,而观天录则在后面吆喝着多找一些。只是观天录刚说完,便见茗茶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她径直跑到沐云岭面前抱着裙摆蹲到下来,与他面对面道:“那个…谢谢你帮我补衣服。” 沐云岭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便又沉声道:“……如果是另一个我的话,能给你更多新衣服。” “但是……我更喜欢你亲手补得。”茗茶伸手拽出一个功德团子出来放在沐云岭头上,笑了笑,又转身进入了林子。 第70章 虽或许短时间难以恢复元婴修士的修为,但在空间里那些珍贵弹药的弥补下,茗茶已经不再像昨天那么脆弱,对灵气的感识度也增加了许多。一旦恢复了些修为,茗茶才更加切实的体会到了这山的珍贵,清新毫无污秽的灵气,四处涌动的精灵灵识,草木动物之间的暗涌交流。甚至比她原本猜测的更加夸张的,这山脉上的植物灵智的成熟甚至不弱于聚仙阁刻意培养的仙植,并且还是自行开窍,实在是难能可贵。 将灵视打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在炎炎夏日里吃了冰淇淋一样舒畅,那原本因为丹田受伤而显得有些沉重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茗茶在大山中舒展了下身体,围着一颗大树转动了一圈,耳边不仅仅再是风吹草木和鸟儿虫儿的清响,还多了精灵们交流的声音。 「是昨天来过的那两个外来人中的一个,是女人类,男人类没有来。」 「幸好那外来的男人类没有来啊,那小子昨天踩到我的根了,可疼死我了。外面人类世界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尊敬老人啊,幸好村子里的孩子们并不这样。不过这女人类不错,气味真舒服……」 「她应该是没有沾过血腥的好女人类,对了…她应该是那些人类修士里面的好修士吧……对了对了,我依稀记得,外面的人称女人类为姑娘的。」 「菇醸?好奇怪的读音啊,那男人类叫什么呢?」 「听出过外面的山神爷爷说,男人类,似乎是…大官人?」 “噗!”听到这里,茗茶再也忍耐不住的轻笑出声。草木精灵们有片刻沉默下来,但随后想到人类不可能听懂树木的语言,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茗茶也没有去打扰它们的谈话,草木成精的妖精天性温和善良,鲜少有邪恶之辈,连听它们天真的话语,都让人心情松快。 一路上从精灵们的谈话中得到了不少可以给人类使用的果树和植物的消息,茗茶抖动了下身体,几只淡黄色的小功德团子便蹦蹦跳跳的从她身上窜出来,茗茶抱住其中一个热情扑上来的亲了一口又蹭了蹭脸,低头吩咐道:“你们去采果子吧,记得要先和果树们交涉哦。”其实这话根本没必要吩咐,小家伙在这方面能比自己更直接的和精灵们交流情绪。而且因为它们是功德的化身,并不是人类,植物们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只不过…… 茗茶疑惑的伸手数了数被她放出的团子们,心里有些疑惑,似乎能放出的团子,越来越少了,而小家伙们的体积,也似在增大。自从自己第一次做出符箓开始,团子们便开始变得奇怪,可茗茶却毫无头绪,只能等到同原界询问大长老。 功德团子们得了命令蹦蹦跳跳的四散跑开,而茗茶则盘腿坐在厚厚的落叶上,抬头看着天空飘浮的云彩。 明明看起来距离天空那么近,可是却隔着一层束缚…… 这时,一只鸟儿冲上天空,却不小心碰到那层将天空与森林分开的结界而狼狈的跌落下来。茗茶见到迅速起身,一甩袖子飞上半空,抬起手来将鸟儿接住放在大树上,又伸手往上,便碰到了那柔软但难以突破的奇怪禁制。茗茶研究了一会儿,却没有想到任何有用的方法,听到下方传来团子们蹦跳的声音后,便遗憾的飞了下来。 只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仿佛一抹灵识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茗茶连忙往那传来灵识的方向看去,但却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茗茶想要追着看去,但此时功德团子们却陆陆续续的跑了回来,想到还饿着肚子的沐云岭和观天录,茗茶又留恋的看了眼远处,便带着功德团子们走出了林子。 茗茶带回来的食物,只有野果和野菜的叶子,而这村子里也不吃肉食,倒是让无肉不欢的观天录十分郁闷,别说荤腥了,现在连点米粮白面都没有。干巴巴的啃着野果,观天录只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草食动物了,而肚子并没有饱腹感,倒是袭来阵阵的尿意。反倒是沐云岭已经习惯了苦日子,能吃到没有虫子的果子便大为满足,在掰开水果没找到虫洞的瞬间,还有些欣慰惊奇。 “吃完饭就上山找设下禁制的家伙,我好像出去啊……”而且谁知道这禁制靠谱不靠谱,万一被黄剐找到就麻烦了,还是早点想办法回朝云宗比较好。 听到观天录的话,沐云岭眉心一皱,茗茶敏感的见他细微的表情收入眼中,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腕道:“沐云岭,分开的这段时间,你有进宗门吗?” “我在修平宗,外门弟子。”沐云岭答道。 “那还好,外门弟子也就是并没有入室,没有被大能收徒就好办多了。如今你的面貌变化很大,出去之后,就和我还有观天录一起回朝云吧。”唯恐他不愿意,茗茶连忙解释道:“那个黄剐肯定记住你的脸了,你作为外门弟子没有师傅庇护,他捉拿不到我们必然会找你麻烦,不如成为朝云弟子,和我们在一起会安全很多。” “是啊,有我家师父坐镇,那老头不敢造次的。”观天录这时候倒是有点想念自家师父。 “也好。”沐云岭点点头,视线在茗茶身上停留了几秒,触及到那得逞后的灿烂笑容,便再次转开。 匆匆吃过果子之后,茗茶和观天录,便和沐云岭一起上了山。虽然他伤势过重尚未恢复,却怎么也不愿单独留下来。茗茶担心他在两人走后会擅自行动,便只能应下。只是一路上要照顾本来就法力低微,如今还身受重伤的他,上山的速度也比先前要慢了两倍。 在村落的时候尚不觉得,可真正进入山中的时候才发觉,后山何其宽旷。因此在茗茶三人走到山中的时候,她便干脆放出数百只功德团子,兵分十路地毯式搜索。 得了命令,那一直被主人放在沐云岭身边的功德团子也蔫蔫的跳了出来,然后刚从他身上跳下,便砰的下脸着地摔了下来,惹得其他功德团子连忙上前安慰。 茗茶看沐云岭的迷光带上了些敬畏,这究竟是如何的幸运负数,才能让天道投影的力量都受到牵连啊…… 第71章 一群功德团子簇拥着那个大哭不止的功德团子上山了,小小晶莹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沿途留下一竖的泪花。茗茶和观天录一起看向沐云岭,而后者毫无表情,似是感觉不到气氛冷凝,道:“走吧,”说完也不考虑别人跟不跟的上,便往山上走去。他的步子很轻,特别是像左跨步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停顿一些,怕是一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见到他上山时略显瘦弱的背影,茗茶连忙跟了上去,伸手挽住他一条胳膊,走路的脚步比他快了一步,道:“我来开路。”她低头看了一下,那些特别茂密的挡在沐云岭面前的带刺攀藤植物纷纷让开道路,露出下面的碎石和毒草尖果。茗茶沉默了几秒,才抬手将他们挪开,心里再次感叹沐云岭活那么大真是生命的奇迹。 走在后面的观天录原本也想着要上前帮沐云岭一把,谁知道在茗茶上前扶了他之后,那个原本还脚步虚浮的家伙,却忽然健步如飞起来,且脚步沉稳,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观天录这才恍然大悟,瞪着沐云岭的背影无语了好久,还以为是个木的,原来切开也是黑的啊!也是啊,像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除非身体受到连难以支撑的严重损伤,不然怎么都不可能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而如今他的外伤已好,需要修复的只是内里罢了,这种人就算真虚也不会表现出来啊! 察觉到后面那异常火热的目光,沐云岭敏感的趁着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观天录,那一眼的冷气直接让某人缩了下脑袋。沐云岭那小子可是通过秘境一步登天成了金丹修士,而观天录现在还是区区筑基,在战斗经验上也远远比不过前武林高手,得罪不起啊。 有茗茶在前方开路,道路除了过于陡峭之外也就没有什么难走的地方了。连用法决的必要都没有,这位功德仙只是走在前面,将周身的灵气融入林中,那山精树怪便自动开路,成条的蔓藤卷成扶手,带着他们走过陡峭的山壁和间隔较远的巨石。观天录啧啧称奇,一边走着一边埋怨茗茶为什么在先前上山的时候不用这招。 “我那时候没灵气啊,和生灵沟通起来比较困难。”茗茶解释着。 观天录一边暗叹自己倒霉,一边有有幸幸运的道:“这次我们不用上山头了吧,见不到那变态杨树了。” “你上次已经很幸运了,倒霉些的可能就中招……”茗茶的声音戛然而止,和观天录两人一起看向沐云岭,而后者不明所以。茗茶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看来还是避开上面的路吧,依某人的幸运值,中招基本上是妥妥的啊。”而且这里可找不到堕胎泉给他打胎。 三人绕了路走,殊不知在遥远的山头,一颗大杨树两根粗壮的树枝抱着树根静静的等待着新的邂逅,它抬着树冠仰望天空,说不尽空虚寂寞…冷…… 比起茗茶三人漫无目的更像是观光客般的寻找,功德团子们却要敬业的多了,满山头都能看到它们飞快穿梭跳动的身影。只是在这些身手矫健灵活的小家伙们中,有一个每次蹦上去都会撞到什么跌落下来,最后只能捂着大脸哭哭啼啼的跟在伙伴们身后慢慢蠕动。 大概在一个多时辰之后,在茗茶三人还在悠闲的与树下小歇的时候,坐在树下斟茶的茗茶忽然神色一变,抬手将茶壶收了起来,神色一敛道:“看来这茶要等一会儿才能喝了。” “找到了?!”观天录惊喜道,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走,我们去东边。” 第42节 三人一起使上御风术,像朵云彩般在树林间飘逸,由于顾忌着天空上的禁制,三人不敢过高飞行,但太往下也容易被树枝刮伤。 在三个人急速追寻的时候,功德团子们也在对目标围追堵截。它们细小的身体相比于主人更加零落敏捷,整个东山只能看到一个个金黄色的虚影。而被它们追赶着的东西遍身漆黑,身材娇小修长,他的怀里微微隆起,似乎放着什么东西,面对团子们的追捕不断的加快速度甚至是没入土地之中。而团子们也不逞多让,没有真实生命的它们随时都能转换为灵体状态,无论是穿山入地下水,都不会对它们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那个黑色的东西,在经过那么多次折腾后已经逐渐筋疲力尽。 嘭的一声巨响,那黑色的东西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高空陨落的重力令四周的鸟兽飞窜,树木的叶片也被震的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那黑色东西落地的几乎同时,功德团子们随后落了下去,一群圆溜溜金黄色团子将那黑色东西围堵在中间,将四面八方守的严严实实。 “到了!” 茗茶和功德团子之间有所感应,随后便带着两人赶到此处。走在茗茶身后的观天录见那黑色的东西要走,连忙道:“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为吾束邪,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书上清!” 即使是禁制之中,也有土地山神存在,只是他们大多很少出现,听到上神敕令,此界的土地不敢怠慢,在那黑色东西起身欲逃的同时,几道土墙蓦然出现挡住其去路,大地也变得坚硬如石难以潜入。那黑色东西见无法入地离开,竟重重哼了一声,两条长腿用力一点,猛的使力冲出,狠狠地朝观天录的方向撞去。 “引火烧身了啊!” 观天录嘿嘿一笑,无半点惧色,抬手抽出桃木剑挡住那黑色东西的攻击,锋锐的指甲与桃木相接的同时发出嘶嘶如烤肉的声音,看来此物不是妖便是精。那黑色东西并没有因属性相克便知难而退,反而忍着重伤的疼痛将观天录手中的长剑则断。只听到咔吧一声,断剑掉落在地上,那黑色东西露出得逞的笑容,抬爪便要掐断观天录的脖子,只是没想到这贼精的道士转手便扔掉的桃木剑,一个贴着杏黄符的板砖罩脸砸去,直接将这厮拍的头破血流。 一招得手,观天录便不在恋战,呵呵一笑便带着砖块退出战局,显然是在看那黑色东西的笑话,轻甩着手里带血的砖块,观天录笑道:“不错嘛,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出个棘手的玩意儿。”只是他刚才可没有收敛力气,就算是妖怪也要头晕眼花一会儿吧。 但显然,观天录错估了那黑色东西的自愈能力,只是一阵恍惚过后,他额头上的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疯狂愈合着,而那黑色的家伙并不服输,那张覆盖着黑色皮甲下的脸一阵抽动露出鼻子和牙齿,长长的尖牙闪着莹白色的光辉暴露在三人面前。观天录皱了下眉头,连忙扔下钻头祭出符箓和阳飙赐予的宝剑,虽已经打算认真对战,但嘴巴上依然闲不住,对茗茶道:“这牙不会是个吸血鬼吧,茗茶妹妹我要不要准备点十字架大蒜什么的!”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谁知茗茶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几秒,随后轻蹙着眉毛道:“吸血鬼怕光的,这个肯定不是啦。” “说的也是!” 观天录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挥舞着长剑率先攻了上去。剑上随着灵力的波动,和那黑色东西的每一次交战都会并发出金橙色的火光,锋锐的刀刃被那覆盖着黑甲的长指按住,观天录却蓦地弯起嘴角,手上的长剑放松了瞬间,随后手背上翻重新抓住剑柄使劲一拉。 嘶!锋锐的剑刃划开了黑色东西的爪子,血刚一流出便被剑身的高温沸化。 “我这是礼尚往来,那柄桃木剑可是很贵的。”观天录得意笑道。 一直在提心吊胆观战的茗茶见观天录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手下的裙摆却也已经被握的全是皱痕。而在茗茶身边的沐云岭仍是那般高冷疏远的淡定样子,但眼睛却随着两人的动作飞快转动,将每一步收入心中。只是就算是在观天录最初被逼退的时候,他的手掌依然是松着,没有丝毫去援助的意思。 那黑色东西眼见着无法打败观天录,便也没有继续不知好歹的去攻击他,那张被黑色铠甲附着着的金色眼睛飞快转动着,余光锁定在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茗茶,和一脸弱相的沐云岭身上。他佯装攻击的往观天录面前一冲,但在他起手攻击时便转了个弯冲向毫无防备的茗茶。 只是一瞬间,观天录转头便听到武器交叠在一起的锵响。沐云岭将茗茶挡在身后,仅用一把匕首,便将那黑色东西的全力攻击挡住。 那黑色东西一怔,随后往后跳跃到十米之外。而沐云岭也没有闲着,抓住这空隙便掏出几枚被削的锋锐的竹签,抬手一甩,直接将那黑色东西钉在他身后的树上。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仅仅只有几秒的时间而已。观天录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沉默了几秒,才指着沐云岭暴怒道:“原来你小子能打啊,那你还在旁边愣着!而且为什么把这家伙钉我旁边,万一他有后招逃了我岂不是第一个倒霉!!” 沐云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弯腰走到茗茶面前,抬手抚平她握皱的裙摆,便又沉默的直起身站在一边,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第72章 观天录简直气的倒仰,伸手指着沐云岭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茗茶也有些受宠若惊,似乎自从沐云岭的身体被另一个人格占据过之后,便开始变得奇怪了。被两个人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沐云岭波澜不惊的将剩下的竹签收起来放在袖口,走到那黑色东西的面前,果断利落又狠绝的拽了根蔓藤将它的琵琶骨穿起来捆绑在树上。 “啊——!!”那黑色东西痛苦的嘶吼一声,喷出大滩的血迹。那浓烈的血腥味不仅让观天录和茗茶一变脸色,连功德团子们也战战兢兢的拥在一起打哆嗦。沐云岭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过分之处,将那怪物捆好后,便冷淡道:“这样,就不会是威胁了。”元婴以下的修士没有重塑过金身,*凡胎依然脆弱,被锁了琵琶骨,饶是金丹修士也蹦跶不起来。 观天录咽了下口水,转头看向同样有些被吓到的茗茶,捅了捅她的手臂道:“…你是功德仙吧,这样…你不阻止?”其实用个束缚咒就成了啊。 茗茶回望观天录,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又微微吐了口气,道:“如果是茗茶,会觉得如此过于残忍。但我并不只是暮茗茶。”他们是生活在安逸中的人,哪怕是历劫磨难也并非常有,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从小生活在残酷环境中的人做法不对。如今沐云岭修为在修真界并不高深,他这样的手段,反而能更好的保护他活下去。 观天录不明所以,但随后又想到茗茶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或许前世有什么经历也说不定。 茗茶抬步走到沐云岭身边,看了眼那被锁住琵琶骨还不忘呲牙咧嘴的黑色妖精,抬手推了推观天录的手臂,低声道:“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但沐云岭,若非必要便不要伤人性命。你虽受秘境恩惠免了金丹天劫,但元婴劫同样会加重。若是成为修士后还沉迷杀戮,无论是心魔劫还是雷劫你都难以度过。若是锻体雷劫我尚有法宝能护你,但心魔劫确实外人难以援助的。” 侧对着茗茶的沐云岭没有回应,只是袖子里的手却握紧又松开,半晌后,才听到他轻声答了个嗯字。 满意的笑笑,茗茶收回手,转头看向那呲牙咧嘴的怪物,道:“我们并无意伤你性命,只是打探这结界界眼,你也看得出来,我等皆为修士,不能像普通村民一样被困在这里。” “呲——!!”那怪物咬破自己的舌头,喷出一口血红在茗茶唇边。 茗茶蹙眉退后了两步,而沐云岭则忽然抬步上前伸出脚来,猛的踹在他怪物胸口。那黑色的东西又是一阵哀嚎,肋骨骨折,也不有没伤到内脏,只是瞪大着不服输的眼睛,身体软软的从依着的树干滑落下来,可是随后却又被锁住琵琶骨的藤条挂在半空。 “其实我很奇怪啊,就算是团子们追着你跑,但也没怎么着你吧,怎么一见到我们仨就杀气腾腾的。”观天录指了指自己,道:“你刚才可是真想干掉我的。” “而且我上山采果子的时候,是你跟踪我的吧?”茗茶两只手撑着膝盖,歪头问道,而那怪物呲了呲牙,没有回答。 “打开结界送我们离开,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 茗茶和观天录问了许久那怪物都不回话,倒是沐云岭这忽来的一句,让他猛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同样没有多少波澜的脸。 而沐云岭继续道:“不动村民,是因为他们不会妨碍到你。但想要离开的我们,却对你造成了困扰。因为什么愿意不能主动出手,所以故意让我们感觉到你的跟踪去寻找,然后趁机反击。是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你,不准你随意杀人,但自卫除外。” 没说一句,那怪物眼睛便颤动一下,待沐云岭不再开口后,他才忽然道:“你…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奇怪的口音,似是刚学会人类的语言。 “你杀过人,而且数量不少。”沐云岭的智商并不高,他会如此猜测只是跑江湖的惯性思路而已。一个浑身带着杀气,出手狠辣的怪物。却不伤村子的人,等到他们主动出手才开始反击。一个不在乎生命的凶残之辈,会甘愿如此,必然有东西束缚。若不然的话,下面的那个人类村落,早就变成这怪物的储备粮了。 “奥,所以这货肯定是某个修士的灵宠什么的吗?”观天录摸摸下巴,道:“你都被抓住了,快点让你的主人出来啊。”他抽出苍蝇牌子,拍了拍那黑色东西的脑门。 黑色的生物则像是没听到观天录的话一样,转头看向别的方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些生物总是不惧生死,琵琶骨都被穿了也无任何出卖主人的想法。观天录摊了摊手,道:“他不愿意说,我们还是继续找?” 茗茶弯腰抱起一只功德团子,道:“不行,先前我能让功德团子们去寻找,便是因为感觉过这家伙的气息才能给予他们要求。可现在毫无头绪,这山中那么多精灵,我们根本难以分辨谁才是掌握结界界眼之人。” “那就满清十大酷刑来一遍,然后灵泉满血复活无限循环,咱就不信他不说。”观天录伸手拍了下沐云岭的肩膀,却被对方侧身躲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道:“沐兄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必定有些手段的吧。” “……”沐云岭自然会些血腥手段,只是却不愿出手。 那黑色怪物冷笑一声,便闭起眼睛一脸随便处置的样子。茗茶点了点唇,抬手一拍脑门道:“对了,我们去找好了,沐云岭,前后左右你选哪三条最有可能找到界眼的路?” “…前、左、右。”沐云岭有些不明就里,但依然答道。 “很好,就这么办!”茗茶双手合十一锤定音,直接一手拉着沐云岭一手拖着观天录往后面那条没有被选的路走去。 而那被捆住琵琶骨锁在树上的黑色怪物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满目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猜对方向了?! 第43节 第73章 一路向后前进,待面前的视野再次被一片绿笼罩,也脱离了那黑色妖精的视线之后,茗茶往后看了一眼,便快步跑到沐云岭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在观天录疑惑的目光中,满脸歉疚道:“对不起……”将心比心,被人拿倒霉了一辈子的事情来做排除法,这种事很伤自尊的吧。 沐云岭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茗茶在说什么,便摇摇头道:“很明智。”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有利于自己,又能有什么不对。再者能帮到茗茶,沐云岭反而有些欣慰。 茗茶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许久都没有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任何恼怒的情绪,才垂下头道:“总之还是对不起了……”其实原本她并没有将这种方法当真,只是当时没想到那么多便脱口而出,没想到在选择出方向后,那怪物居然微微松了口气,她才决定选择和沐云岭所言相反的方向。可是她却赌对了,那怪物在听见之后,拳头下意识的就握了起来,眼睛也快速眨动了两下。这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无论是人还是妖精都很难抑制得住。不过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方法,也太过伤人自尊,在走过来之后,她便开始后悔了。 “我并没有生气。”沐云岭见茗茶低沉,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在心里来回犹豫了许久,还是不忍心的解释道:“如今我们三个人一起被困在这里,找到出路也是对三人都有利的事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所以,你不必自责。而且,总归比受伤或一辈子困在这里好。” 茗茶点点头,收敛起情绪,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人越是往前走,路径便越是开阔。那纯色的只有深浅的绿色也开始减少,也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开着紫色、粉色花朵的藤萝花盘在树上一层又是一层,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花儿们随风摇曳着,笑意盈盈的将整个林子填充的连个缝隙也没有。若是打开灵视去观看的话,便能瞧见许许多多的精灵居住在花朵上面,在瞧见三人到来之后,便纷纷让开路来,小心翼翼的躲进花丛。 明明只是百米距离,这片地方和对面却仿佛不在同一片天地,好似森林里面所有的花而都开在同一个地方一样,种类繁多的像是花朵们的选美大赛。 “这里和那边…差距好大啊,我们是不是已经离开结界了?”观天录再一次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灵气的密集度一样,只是这里的更纯净一些,但都比外面的清澈浓密多了。”作为来自同原界还有功德仙灵视的人,没有人比茗茶更清楚灵气的状况。这外面世界的灵气不仅薄弱,其中还夹杂着各种邪念怨气,而这禁制中则不然,到处皆是清新清爽的微凉灵气。 听到茗茶说起灵气,沐云岭忽然想到些事情,回头问道:“你看,我如今的修为?” “金丹中期啊。”茗茶飞快的看了眼丹田的地方,答道。 “那道士你呢?”沐云岭看向观天录。 “以前是练气中期,现在看不到了,怎么了?”观天录挠着下巴问道。 “……我之前,是练气巅峰。”沐云岭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随后又像是找确认般的望向茗茶。而后者证明的点了点头,接着便换成两人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修为这种是修士的基本能力啊,我确定看不出的。”观天录连忙道,若是他连比自己修为低的人都无法看出来的话,那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大概是,沐云岭的灵气,和普通修士不一样吧……”茗茶还记得,当初沐云岭可是将怨气邪气甚至是魔气都收拢到身体里面,接着那些气居然没有引起排斥,居然安然无恙的被同化,转为虽古怪但并没有任何特殊属性的灵气。怕是这种灵气,是普通修士无法探测出来的吧。茗茶这般揣测着,但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如今有观天录在,而这毕竟属于沐云岭的*。 “那敢情好啊!以后谁都摸不清楚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样,防备也低了一些,能出其不意的攻击啊!”观天录并没有去问那怪异灵气的事情,只是一拍沐云岭的肩膀高声笑道。 沐云岭颔首,随后再次躲开观天录的巴掌。而后者尴尬的收回手臂,对着茗茶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 这鲜花做地毯的路初次看的时候还很是惊艳,仿佛来到仙境,但若是长久观看,便有些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特别是长期看五彩缤纷而且数量繁多的东西,又要注意四周的动向寻找可疑的人,时间稍长眼睛便会疲劳,不自觉乏累起来。 在满是花海中走了数个小时,因为担心迷路又怕错过目标也不敢随意使用御风术加快速度,当太阳已经只剩下余韵之时,精力充沛的跑到前面的功德团子才忽然开始欢快起来。观天录连忙伸手抓住茗茶的胳膊,一腔热情在接触到沐云岭那冰冷的像钢锥般的目光后又讪讪得缩了回来,道:“茗茶妹子,有消息了?” “前面有和这个禁制力量相同的强大波动,应该是界眼,但是却在飞快移动。” 茗茶说完,便一刻不敢耽误,直接使用御风术往前面冲刺起来,后面两个见状也赶紧跟上。 而这次的追踪也再也没有上一次那么简单,这禁制内灵气充沛易于修炼,也自然受到山中精灵的庇护。妄想破坏掉结界的三人,便是整个森林的仇人。于是高山挪动挡住去路,小河卷起水的龙卷,化为抽打的鞭子。树精藤怪的触手最为灵活,一截接着一截的不断追随,有数次差点将三人卷入树海。 在飞身躲过树木化为的锁链后,沐云岭打出竹签将长长的蔓藤嵌入石壁,随后使用观天录的宝剑将水流的龙卷斩断。 趁着这断抽刀断水的微秒空隙,观天录立刻祭出符箓,火神莅临,刺眼的火舌直接从半空延伸下去,下面立刻传来树精们逃窜惨叫的声响。见吓退了挡路的人,茗茶适时空手画了个圆形随即在其中打了个响指,接着河流的水便被挪移过来,细细密密的洒落大地,将火焰熄灭。而此时,那些得了教训的草木们,也已然被骇得老实下来。 第74章 一场并不算大的火势席卷过后,草木精灵们都老实了下来,地面被燎出一片焦黑,修为较高的树精们跑掉或者遁入地下,但那些无法离开土行走的花草树木们却只能光秃秃的呆在原地,细细看的话,会发现树干在微微颤抖。茗茶三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踩在烧成灰的叶片上,溅起一层黑灰。 茗茶四下打量了下,然后对着一颗巨木努了努嘴,观天录与沐云岭立即了然。观天录扬起一抹坏笑,道:“找不到了呢,看来是跟丢了,不然我们一把火把这里的山精树怪都烧了吧,到时候整个林子都着了起来,都死光了说不定禁制就自己打开了。”话一出口,那巨树后面的小草丛便传来轻微的细想,观天录得逞的笑笑。而茗茶做出惋惜的表情,接道:“烧了真可惜啊,这么一片净土……”果不其然,那巨木后面的小草丛晃动的更加剧烈起来。 而沐云岭则更加直接,没有学过火系功法的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道:“从这里开始烧吧。”说完这个行动派便蹲了下来,火折按向一根拖在地上的蔓藤。 “喂!”观天录和茗茶一看便脸色大便,一左一右扑过去赶紧阻止。 “住手!!” 也在同时,那片草丛中传出了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三人回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大概仅仅有巴掌大小的女娃拨开草丛跑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许许多多的草木之灵。小精灵们颤颤巍巍的拥挤在一起,还有几个挡在小女孩面前。而那小女孩的脸上同样有着恐惧不安,她看起来仅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两个眼睛红红的,只是眼球却是异样的深邃,双手还抱着类似黍米的珠子。 “是这个?” 听到沐云岭的询问声,茗茶呆呆的点了下头,道:“没错,她身上的力量和禁制一摸一样。很强……”她根本看不出这小不点的修为,肯定在元婴之前,只是不懂如此强者,为何还要被他们几个修为平平的人追的慢森林乱跑。 得到确认,沐云岭点了下头便直接将火折子放入怀中。观天录侧眼一看,才发现那火折子根本没有一点火星,早就已经是熄灭的了。抽动了下嘴角,看了眼身边这面无表情的家伙,心想这才是演技派的强人。 小小的家伙走上前去,两个眼睛飞快的左右转动,没有犹豫的选择站到茗茶面前,道:“我出来了,你们不要放火……” 靠近之后,茗茶才感觉这小家伙身上的灵气很是独特,试探性的道:“你是器灵?”和这些草木精灵们走在一起,只是为了掩饰掉身上属于器灵的特殊波动吧。 那小家伙一惊,抱紧了手中黍米大小的珠,脸上的惶恐更加明显。“我……”她张开嘴正要说话,忽然一道熟悉的灵气闪过,直接捂住小器灵的嘴巴一阵风般的将她带走,两人离开的方向,只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沐云岭挑动了下嘴角,却纹丝不动,而茗茶正要去追,还未来得及行动,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巨响。 在那草木秘籍的树间,一条蔓藤从横绑在两棵树上,而那个抢了器灵一起逃走的人冲忙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膝盖上的细细蔓藤,被狠狠地绊倒摔倒在地上。当茗茶几人追上的时候,还能看到一条被磨损出的欣长痕迹,连前面的小草都被磨得只剩下根茎。观天录看了眼沐云岭,倒抽口气道:“你干的?” “习惯设陷。”但是在这还是他第一次成功让敌人中伏。不知道是自己时来运转了,还是天道在偏帮茗茶,大概是后者吧。 那半途劫走器灵的人,正是先前被狠狠地教训过一次的黑色精灵。那被穿过的琵琶骨处此刻变成了两个血洞,上有着绿色的树汁,不难想象此人恐怕是强行挣脱了束缚才赶了过来。这黑色精灵和小器灵的关系似乎非常密切,哪怕是在摔倒的时候,他还依然高举着双手,没有让小器灵跟着受伤。只是经此一冲击,那本来就失血过多的黑色精灵却已经难以动弹,那身覆盖住他全身的黑色铠甲渐渐地褪去,露出一张和器灵一样生涩年轻的少年脸庞。 都是化形没有多久的啊…… “小黑,你没事吧?!” 那小器灵在落地后便赶忙从被称为小黑的黑色东西手上跳下来,她张开怀抱,也只能堪堪抱住他的一片脸颊,胡乱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只能将他的一点脸颊涂红。而他肩膀上的两个窟窿,却是比小器灵的头颅还要大一些,或许能让她从里面钻到对面。 “米粒你快点走,这群家伙就是来找你的。”小黑挣扎的坐起来将小器灵挡住,一只手忙不迭却小心的推着,而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三人。 “不行,我不能害了大家。”米粒伸手抱了下小黑的手腕,便钻出他的庇护,道:“你们想要的黍米珠就是我,我愿意和你们走,但请不要伤害这林子的任何生灵。”嘴上说着故作坚强的话,但是她的双眼却一片通红,语气里满是不舍。 茗茶三人对视一眼,那观天录听见有生出灵智的宝贝,立刻双眼发光。而茗茶却若有所思,她左右看了眼都观天录和沐云岭,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掐了两人一下,疼的观天录立刻嗷了一声,而沐云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手心,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茗茶走上前去,蹲在米粒面前,两只手按住她的小手,眼睛一闪,道:“我们对黍米珠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离开禁制的方法。” 黍米珠的器灵有些错愕,那些想方设法闯进来,或者是无意中进入的修士,在见到他们的时候。都会抢夺这个能生出器灵的无主至宝,却没想这次主动送上门去,却遭到了拒绝。后面的观天录在听到茗茶的话后立刻跳了起来,然后被沐云岭冷眼一瞪,又只能叹着气闭上嘴巴。 第44节 “没办法吗?”见米粒不回答,茗茶心下一紧道。 “不…可以放你们出去…但是我要先帮小黑疗伤,他的情况很危险,你们可以等明天吗?”小米粒两只手紧张的放在裙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可以。”茗茶应允,也算是给了米粒一个保证。 两个小家伙进入前面的枫林疗伤,而茗茶则被观天录拽到一边,瞅了瞅没人头疼,捧着心道:“大小姐诶,那可是至宝啊,有器灵的宝贝都不是凡品啊,送到手就被你拒绝了!” “我知道啊。”茗茶伸出双手,指尖上还有刚才掐观天录和沐云岭沾上的血迹,道:“那个黍米珠来历不凡,怕是天命选主,哪怕是器灵也无法干涉选主。我刚才将我们三人的血滴在器灵上,她没有丝毫反应,便足够证明此物与我等没有缘分。你要知道,没有认主的宝贝便无法收敛住本身的灵气,我们带出去也会被外面的修士围追堵截。”再者,来自同原界的茗茶很明白,当法宝产生器灵之后,他也就有了自己的意识,无法单方面解除契约的他们,甚至有过自爆和主人同归于尽的例子。 当法宝有了灵智,便要求和人一样的地位,但是主人却大多还将法宝当做物品使用,一旦双方产生思想上的分歧,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观天录听了茗茶的解释,又是一阵目瞪口呆,道:“怪不得刚才掐我,话说如果能认主的话你又怎么办啊?” “那当然是带走啦!” “……”功德修士,不都是傻白甜吗…… 第75章 在茗茶等人不远处的地方,小黑带着米粒钻进了一个狭小的山洞里,这是他和她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小窝,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铺着柔软草叶的石头床,还有放着些果子的矮石桌,屋里面没有椅凳,平时吃饭说话,都只是坐在地上。可是这样简朴的地方,在某些方面却又特别的细致,比如那大大石床旁边,用细藤编织小吊床,上面铺着一层层花瓣,还用棉花做了枕头,而在吊床下面,甚至还有用果壳雕刻成的小号座椅板凳,和人类常用的锅碗瓢盆。 在吊床后面的花苞里面,是一件件的材料各异的小衣服,有野兽褪去的毛所做、有蚕宝宝吐出的丝所织、甚至还有蒲公英精灵送的毛绒。小一些的毛绒可以做成米粒能用的衣服,而大一些的则可当成降落伞,每次从高空跃下的时候,蒲公英的小毛绒伞便会带着她飘过整个森林。而那个时候,小黑总会紧张兮兮的守在下面,随着毛绒的飘动跟着在森林里乱窜,在她降落的时候,伸出手稳稳地接住。 小黑本来是森林里面的一棵从来没有开过花的铁树,就长在黍米珠从天而降跌落的地方,那个时候的小米粒还没有化出器灵,日日待在山中吸收日月精华修复黍米珠的破损。那枚宝珠即使是浑身裂满了缝隙,却依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个山设下禁制隐藏起来,甚至是没有引起外面的注意。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小黑成功化形为少年的姿态,但黍米珠依然沉寂着,只是却生出了灵智,开始能简单的表达自己心中所想。它开心的时候会滚动,不开心的时候则会逆向滚动。刚刚化形还什么都不懂的小黑便一直守在黍米珠身边,他是妖精会被黍米珠正气满满的力量排斥而难以碰触,黍米珠自己又无法自己动太远。小黑干脆拜托山神掏空的山壁,让它滚入山洞中遮风挡雨。就这样,他们一起度过了数个千年,小黑便看着小米粒终于艰难的脱去灵器之身化为人形,两个人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片禁制之中。 只是黍米珠表面破碎不堪,如果一些修士运气好的话,会碰巧找到禁制的漏洞误闯里面。起初米粒和小黑还会因为好奇而去与他们接触,但结果却是差点被强行带走。多少的善念,都比不过修士的贪婪。所以在保护米粒的过程中,这个从来都是和平,甚至是连食物链都打破的小空间里,小黑却只能狠下心的杀了那些起了贪婪之心的人类。 先前来过的修士,大多都是练气期罢了,毕竟禁制外面偏僻又灵气稀薄,鲜少会有大能走过,会来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给穷乡僻壤的财主做供奉长老的散修。可是没想到这次来的,却是茗茶三人,那么轻易的,便将小黑收服。他们这数千年的平静,也同样被打破了。 小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褪去了一身铠甲的他变得像个普通的少年,他抿着嘴低着头,看着小器灵上下忙活着帮他治疗肩膀上的伤口。许久之后,他肩膀上的大洞缓慢的消失,才开口道:“走吧,趁现在我把你藏起来。” 米粒听罢苦着脸摇了摇头,收起学着草木之灵而幻化出的透明小翅膀,落在小黑捧起的手心里,道:“不,如果这样一走了之,会害死大家的。”他们在这森林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和整个山的生灵形同家人。 和米粒不同,作为铁树化形的小黑却没有那么多感情,这山里,他在乎的只有一手照顾到大的米粒。但是知道家人在米粒心里的重量,他也只能闭口不谈。 小黑没有接话让气氛有些冷凝下来,米粒担忧的凝视着他低垂的脸,咬着唇欲言又止。直到第二天清晨来临,两个人还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眼见着东方日出,米粒知道或许再不说些什么,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便主动伸手按住小黑的拇指,道:“小黑,等会儿你自己先跑,有多远就跑多远。”她想要给小黑疗伤,便是想让他有逃走的力气。 “要走就一起,我不会撇下你。”小黑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阵阵暖流拂过心上,米粒感动的双目发红,她紧抱着小黑的拇指,声音哽咽道:“如果那群人类说话不守信因,那我就在解开禁制的同时引爆出黍米珠所有的力量,那群家伙会灰飞烟灭的。” 小黑闻言,立刻惊讶的抬起头来,和脸颊上满是水光的小器灵对视。后者缓缓地放下他的拇指,挥舞着翅膀飞了起来,然后用一双小手,贴着他的脸颊,道:“到时候黍米珠力量不足,又会需要千万年的时间重新休养生息,我也会沉睡……小黑…这次,你还愿意等我吗?” 小黑那双同样漆黑的眼睛紧盯着面前小小的器灵,他沉默了许久,表面平静,心里却交织着各种澎湃纠结的情绪。直到洞外面传来了陌生人的谈笑声,他才面前张开了口,努力了数次,才磕磕绊绊的应了声。 “我…等你……” “嗯……” 米粒破涕为笑,用脸颊蹭了蹭小黑的额头,便扑哧着翅膀飞到一旁,道:“快点离开这里吧,躲得远远地……” 小黑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在观天录率先挑开遮挡物意图进入山洞的时候,一脚将他踹开,然后紧绷着身体,头也不回的离开。 观天录揉了揉被踹的膝盖,呲了下牙道:“疼死了,看来这小子的伤是好了啊,这么精神。” 米粒还在盯着洞口,痴痴地没有回应。等到观天录进入洞内,才道:“出去吧,要在外面。”其实当然不是这个理由,她只是不想让别人,踏入他们的家而已。 刚猫着腰钻进来的观天录闻言大大的叹息一声,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却在看到小家伙红彤彤的眼睛时戛然而止。他稍侧了下头移开视线,便又弯身退了出去。 外面的沐云岭和茗茶,打从最初便没有进洞的意思,两人只是目送那个叫小黑的树精进入森林随后消失。 小器灵飞出洞穴的时候,留恋的看了眼四周,见小黑已然听话离开,才道:“我们去村外的空地上。”这样就不必担心会伤害到其他生灵了。 三人跟在小器灵的身后,向村落走去。而沐云岭在走在茗茶身后的同时,眼睛却微微的瞥向右后方。 而在那草丛之中,一抹黑影飞快闪过。 第76章 小黑其实根本一直没有离开,而是悄悄地跟在四人身后,只是茗茶、观天录和小器灵都没有察觉,而察觉到的沐云岭也不会开口提醒,只是默默地选择站在茗茶身后,至于另外两个,则不再他的保护范围。而兴许是担心被发现,小黑一直和四人保持着距离,其他树灵并不知道他和小器灵之间的约定,也没有人上前提醒米粒,便任由他跟了一路。 在距离人类居住的小村落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因为有个能散发出浓烈恶臭的霸王花居住,所以无论是动物还是山精树怪都不愿意踏足。米粒先是将那朵霸王花安置到其他地方,之后才从口中吐出那枚仅仅有黍米大小的灵珠,使它变大了一些,抱在怀中摩擦了两下。随着米粒的接触,那枚平凡无奇的淡黄色珠子开始散发出温润的光芒。而小米粒也随时抿起唇来,担忧的看向茗茶三人。见茗茶和沐云岭两人的眼中皆没有贪婪,而观天录却是双眼发光的流口水。她有些畏缩的退后了两步,小声道:“我这就送你们离开,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好。”茗茶当即应道。身后的观天录则夸张的叹了口气,不舍的移开了目光。 米粒深呼一口气,双手将那颗变大了一些黍米珠举起,淡淡的昏黄色光芒逐渐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后器灵由人形渐渐地化为珠子,和黍米珠的本体重合在一起。而山中的禁制结界也有了改变,那一片晴空的天幕上,忽然浮现出了几道大大的缝隙。而禁制内的灵气,也在禁制露出缺陷的时候,在飞快的流逝。 “我们走吧。”那缝隙足够人飞出,观天录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等,那是什么?” 茗茶指着天幕之上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黑点,而那黑点似乎正急速往下降落,带着炽热的温度。三人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黑点究竟是何物,便听到一阵巨响,整个空间都被禁制受到冲击后的力量撼动起来,大地开始不断摇曳,一道道裂痕出现在山中。小村的居民也同样感到了地震的厉害,纷纷跑下山来。山精树怪们比起人类倒是淡定很多,只要不是雷火之类的天灾,修炼成精的他们还是能躲过地陷之威。同时,原本变换为黍米珠的米粒身形一晃摔倒在地上,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她擦了擦那痕迹,蹙眉道:“外面有人,在冲击这个结界。” “是有人守在禁制外面,一直等待禁制削弱的机会,这次是我们害了你们啊。”观天录陈述的语气中,带了丝歉疚。 “冲着我们来的吗……”茗茶喃喃自语道。 “是魔修,大概是黄剐引来的,有他残留的一些气息。”沐云岭目光森冷道,若是平时的他,必然会选择逃离。但或许是身体内还有另一个人人格的关系,在接触到那淡淡的黄剐残留的气息之后,胸口便燃起一股浓烈的屈辱感。沐云岭抬手按住胸口,感觉那异于常时的疯狂跳动。另一个红眼睛的家伙久居高位,便是能压下滔天怒意逃跑,心里也难免憋屈不爽。不像沐云岭,从小受到太多的挫折,反而已经习惯了。但是似乎在自己逐渐和那个个性融合之后,便多了一些能力,比如分辨每个人的气息。 “黄剐?!” “这老小子还真是和我们不共戴天,怕是在外面到处宣扬你们俩得到禁制法器的事情了吧!” 第45节 茗茶和观天录一起怵头。 而这时候,天上的魔修一击没有劈开本来便已经弱化了很多的禁制,接连打出了第二击来。缠绕着魔界的腐蚀之气渗透入结界之中,使那裂开的缝隙更为大了一些。 禁制的力量再次受到冲击,从外进入内部的气流产生对抗,压碎了很多脆弱的生灵,那半山腰的小村落,直接在暴风中化为废墟。人类们恐惧的尖叫着,无处躲避的他们只能缩在一起,忽然几个高大的黑影将他们笼罩,抬头便看到昔日里林中的大树蓦地挡在了他们面前,减轻了气流的冲击和不断掉落的乱石。不仅是人类,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草木和山精们皆是将森林里的动物们保护在身后,以草木山石之躯铸成堡垒。 眼见着那魔修二次无法打破结界,又要来第三次,这次茗茶提前设定结界,四道象征四柱立天的灵符带着功德修士的力量镇住四面,强行修补禁制的残缺。那功德修士的力量虽然对普通修士无用,但却是邪魔外道的克星,那腐蚀性的魔气在碰触到第二层结界的同时,被瞬间化为一道白气。 看了眼那被他们牵连进来,而失去家园的人类和精灵,趁着四柱结界没有被破的时候,茗茶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打出两个这些日子以来制作的东风之灵和南风之灵,直接冲天直上。来的不是元婴修士,只是个金丹的魔修,起码也要将他引到别的地方。 南风暖东风雨,跟在三人后方,两种风元素精灵盘出一道道螺旋。南风之灵治愈的力量伴随着温润的雨水倾洒下去,抚平了大地与草木生灵的伤口,但已经变成了碎片的村落和部分灵智未开的生灵却依然难以恢复。 “米粒!” 好不容易越过那些乱跑的生灵,小黑窜到米粒身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放入衣襟之中。 而天上,在茗茶三人好不容易越出禁制之后,所看到的魔修却不只是一人,而是5个人,其中有四个是邪修。一位魔修金丹,四个邪修筑基。只是两人这北帝杀鬼祝法还没有念出口,便见前方剑光一山,一只筑基邪修便已经被竖切成两半,化为两团血水从空中陨落。 茗茶和观天录念咒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沐云岭甩了甩竹子,似是很满意自己如今这般金丹修士的力量,似是心情甚好,他难得主动回头,对两人道:“太慢。” 第77章 两个人难得的组合发咒被打断,但灵气已经凝出,便直接无事正享受着变强喜悦的沐云岭,毅然念道:“…素枭三神,严架槐龙,威剑神王,斩邪灭踪,紫气乘天,丹霞赫冲,吞魔食鬼,横身饮风……四明破骸,天尤灭类,神刀一下,万鬼自溃!!”每四个字一叩齿,在最后一个音发出之后,禁制上空的天空一片金灿,四面八方隐现出天兵天将,甚至是地狱狰狞之相,一便为神一面为佛,天罡之气为刀刃落下,妖魔鬼怪之邪气尽诛之! 那本魔气渗透入的禁制再次恢复,不断腐蚀其力量的魔气被瞬间蒸发,下面的米粒也得以松了口气,她艰难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天空,对身边的小黑道:“你先后退两步,我把禁制关闭。”但是这次小黑却没有听命,而是伸手将米粒握在手心里,语气凝重道:“没有用的,如今禁制上的缝隙被那些魔修看的一清二楚,我们便是再次设下禁制,他们也能找到机会闯进来。趁现在这群家伙在和他们僵持,我们快点逃走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大家……”米粒手捧着黍米珠摇摇头道。这森林里的植物们,可都是看着她成长的家人啊。 “说什么呢,如今你的身份暴露,那群家伙岂会放过你!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对有灵智的宝贝视而不见,你走了大家反而安全!!”小黑冷声喊道。 米粒闻言熄了生音,咬唇挣扎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身后那些草木之灵。 这森林的精灵们不知不觉已经都聚集在她的身边,正泪眼汪汪的朝着米粒挥手告别。 见米粒动摇,小黑低声对精灵们道了声谢,便趁着她怔忪的瞬间将其抱在手心里奔出结界。精灵们远远地望着两人不断缩小的身影,不断的挥舞着小手告别,直到两人彻底消失之后,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凄凉的哭声,伴随着黍米珠消失、禁制解开灵气涌动的景象,显得更为凄凉惨淡。曾经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彻底成为历史。 听到下面的哭声,茗茶有些不忍,观天录也没有低头向下看去,只是冷眼看着筑基邪修们在雷光中被夺去了修为跌落下去。转眼间,整个天空战场上,就只剩下那一个金蛋魔修。那魔修在见到北帝杀鬼祝法的恐怖与沐云岭的实力之后,也仅仅是挑了下眉头,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虽是修为并不算顶级,但手中那巨锤却散着浓浓的魔气,显然是中上品的邪器。 魔的视线扫过三人,在茗茶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狂喜,道:“原来是为功德修士,真是罕见的东西啊!看不出修为,若是能吞了这般灵气,莫说是结成元婴,便是飞升上界也有可能啊!”对于好战的人来说,比起这个灵气稀少魔气更是罕见的凡间,同原界才是更适合他们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茗茶还未做回答,沐云岭便已经握着那沾着邪修血液的竹竿冲了上去。奈何两者的武器差距实在悬殊,仅仅是瞬间,毫发未伤到那魔修,那根竹竿便已然被魔气腐蚀殆尽。观天录见状立刻从空间中抽出一把通体炽热的宝剑,想也不想的扔给沐云岭,道:“用这个!” 却不想那宝剑投射的方向出了问题,而是直直的冲向魔修身边。沐云岭连忙伸手去抓,而那魔修毕竟是占了优势,抬手一握便抢在沐云岭面前将那把飞剑拿下,嘚瑟的看了眼观天录和沐云岭,讽刺道:“多谢你们送我武器——唔!”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容,那魔修的脸便扭曲起来,而他的手掌与剑柄接触的地方,已经被腐蚀严重,那修长的五指,只剩下森然白骨。而且淡淡的金光透过剑柄还在不断往上蔓延,逐渐吞噬者魔修的*。 “嘿嘿,金光神咒。”观天录得意的挑动了下手指,而魔修手中的长剑下方,一道黄符燃烧起来,火焰没有减弱消失,而是将宝剑当做媒介渗透其内。 “这就是所谓的正道手段!!” 魔修低咒出声,嘴里一个吞吐,便喷出一团黑气,狠下心来生生将自己的左手切断,阻止了金光的蔓延。 沐云岭适时瞬间将掉落的剑接住,一挥手把残余的符箓灰烬拭去,不给那魔修任何喘气恢复的时间,直接一手持剑挥杀过去。那魔修断了一条手臂,浓郁的魔气只能止住血,但是却没有办法让疼痛感消失。他吃力的抬剑抵抗着沐云岭的攻击,两个武器交锋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毕竟无法集中精力,连高等的邪器也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只能被动的承受攻击。观天录见沐云岭已经将那魔修逼的节节败退,也主动在一边给予援助,拍这手道:“加油加油沐云岭加油!” 原来是精神上的援助…… 在两人联手战斗的同时,茗茶却飞低到半空,使用结界将下面那失去禁制保护的森林隔离开来,掩护下面的生灵逃离。两方交战的力量冲击碰撞到茗茶所设的结界上便顷刻消失,没有任何波及到下方。 眼见着那魔修在沐云岭的攻击下越来越狼狈,他手中的那枚巨锤被鲜血浸透,却是在吞噬自己主人的血肉来补充力量。以生命献祭的力量很是强大,便是元婴修士对上这种吃人的巨锤也会受到伤害,可是面对那锤溢出的魔气,沐云岭旁若无物的继续与之搏斗着,似乎半点没有受到影响。 魔气对修士来说便是剧毒,即使是修魔的魔修面对浓郁的魔气也会有窒息之感。巨锤吞噬主人血肉喷出的魔气自然醇厚,可却无法影响沐云岭丝毫。若是茗茶打开灵视的话,便会看到那一股股至纯的邪魔之气居然在逐渐被沐云岭吸纳,并且在进入他丹田的瞬间被同化。 “为、为什么魔气对你没有影响?!” 那魔修越大越吃力,而敌人却毫无反应,终于忍不住问道。 战斗中的沐云岭疑惑的皱了下眉头,趁着魔修说话的空隙倾身而上,直接挑开那锤子斩断其唯一的那条手臂。 随后,才板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很是迷惑无辜的回问道:“什么魔气?” 第78章 失去主人的献祭之后,那依然散着浓烈魔气的巨锤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碰触到茗茶所设定的结界上,发出刺耳的冲击声音。眼见着这魔界法器就要穿破结界进入森林,茗茶迅速跑过去伸手握住锤子的手柄处,沐云岭连忙紧张的看过去,便见那锤子在茗茶的手中完全失去了魔性,像个普通的民工锤一样安分的躺在功德修士的手心中,若是以灵视去查看,便能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金光符箓和封魔结界。将这件危险品封印之后,茗茶便将它放入自己的空间中,准备带回同原界销毁。这东西放出来就是个□□,就算是没有主人,也会侵蚀周边生灵的性命。 那魔修失去了双臂,既不甘又愤怒的瞪视着沐云岭,他紧咬着嘴唇,牙齿将唇瓣咬破却没有流出血来,他身上的血已经在方才就被那锤子吸了多半。随后,也不知是为何,那魔修的脸忽然从愤怒变成了扭曲的狂笑,他大笑出声奔到沐云岭身边喊道:“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那魔修拼命朝三人跑去。那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被体内乱窜的真气弄得东一鼓西一鼓,整个身体也膨胀起来。 “快点闪,这家伙要自爆!!”观天录大惊失色的窜到老远,连忙双手捂着脑袋趴下去。 沐云岭却不退反进,直接挥剑砍掉那魔修的脑袋,却不想那魔修失去的头颅之后,身体却还在膨胀,心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茗茶在一边看着,便直接伸手窜入他的丹田之中,将那不断扩大的金丹握入掌心抽出。几乎是在瞬间,那魔修的身体便停止膨胀软软的跌落下去,而沐云岭只觉得掌心一烫,那金丹便已经破裂随后化为一丝丝浓重的魔气渗入自己体内被丹田吸收。 魔修一死,连此地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观天录爬了起来,而茗茶则是看了眼沐云岭的手掌,便收回视线,默默地清理着残留着魔气。 “回宗门吧,我也要进阶了。”待此地残留的魔气被净化完毕,观天录伸展了下腰部说道,他的力量已经是筑基巅峰,快要压不住修为了。 “要是撑不住的话,不然我们帮你护法?”茗茶看了眼四周问道。 “算了吧,在陌生地方我没安全感。再说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啊,莫名其妙就进阶了,修为跟坐电梯似地的升升降降,简直是妖孽。”说完他剐了眼沐云岭,这个初见时只有练气修为的家伙,居然一窜老高变成了金丹修士,连他么雷劫都没经历。 “也是,还是有元婴修士护法比较妥当。”茗茶确实是没体会过进阶之苦,顶多是元婴时脱胎换骨有点麻烦,功德修士没有心魔,完全是走个形式。但即使是如此,大长老却还是亲自为她坐镇。反倒是茗茶的父亲暮承紫并不怎么紧张,等到她进阶之后的几个月后,才慢悠悠的从其他宗门的拜访中回来。一来之后,便是大张旗鼓宣告天下,广邀天下宗门举行结婴大典。 想起父亲,茗茶的目光便有些黯然。她甩了甩头,道:“那我们回去吧。” 观天录喜滋滋的收起宝贝,伸手就要抽出刚才借给沐云岭的那柄宝剑,却没想那剑被握的紧紧地,他使劲也没有抽出来。观天录拍了拍沐云岭的肩膀,道:“老兄,我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啊,熟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啊,快点给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沐云岭便忽然伸手将观天录推到茗茶身边,而自己却抬剑往前一挡,将东南方忽然袭来的攻击打散,但即使是有所防备,但他还是被那力量生生逼退了数步。 还有敌人?! 茗茶再次戒备起来,观天录也收起笑容,苦道:“这热乎乎的灵气,肯定是黄剐没跑了。” 第46节 “来的那么快,看来之前的那几个魔修却是和他有关系。”或许说,自爆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千里传音。 “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快逃,分开逃!” 茗茶的话也正是三个人此时的想法,于是茗茶向西沐云岭往北观天录则往上飞去。但元婴修士比之金丹修士虽只有一个阶的差距,但力量的横沟却犹如天地之别。远远地见三人逃窜,那已经恢复伤势的黄剐冷笑三声,道:“以为我会像之前那么大意吗!”上次他是失去儿子太过痛苦,才会毫无章法的挥霍力量,而现在他悲痛依旧,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抬手做了个拔剑的动作,手中便凭空多了一柄长刀,此刀背部穿着九个大大的圆环,随摆动乒乓作响。 九环大刀在修真界并不常见,但在凡界的江湖却极为常见。这些圆环能辅助主人控刀,劈砍时会随着惯性的力量重心偏移,从此增加上下的劈砍力度。但此刀却异常沉重,一般只有力道惊人之辈,才能将熟练使用。对于修士来说,只要是认了主的法器便能像长在手上一样供给主人使用,但对敌人来说却依然沉重不勘,这黄剐今日使出这般武器,也实在是狠极了三人。 他抬手扬刀,刀尖朝下猛然往下插去,那刀上的金环在晃动时变成一团团眼花缭乱的金光,同时一*带着焰压的刀气向外扩散,其发挥出的力量,足够让此地的四方都受到冲击。果然,无论是茗茶还是观天录,皆被那会追踪的刀气逼了回去。而沐云岭却不像两人般狼狈,看也没看追在自己后方的那刀气一眼,他直接一个回头与那刀气错身而过,带着数道追杀在他后面的刀气主动像那黄剐杀去。那黄剐也没料到此人不过是金丹修士,却有如此胆量,便抬起刀迎战,谁知沐云岭眼睛往一处瞥了下,便蹲身闪过刀光,回身奔到茗茶身边,替她挡住了那些刀光。 原本追杀沐云岭的刀气来不及改道,便全部杀向了黄剐,他面目一紧,虽轻而易举的化去了攻击,胸口却还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闷感。 而观天录这边便要狼狈很多,还只是筑基修士的他和茗茶一样对上元婴修士的攻击便没有了多少攻击力,只是被动的闪躲,好不容易消磨掉那力量,身上也被刮伤多处。低头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他一抹脸撸起袖子道:“差点毁容啊!奶奶个熊的,老子和你拼了!”这张仙人范十足的脸可是他平时招摇撞骗的制胜法宝啊,那可是比小命还重要。 嗅到了血腥味,沐云岭的眼睛微闪了瞬间,却没有回头,他将茗茶带到一边,上下将她打量了一边,便与她视线相对,似乎在无声的询问。 茗茶立即会意的道:“我没事,只是看来跑不了了。” “稍等。” 沐云岭丢下这句话便飞身加入战斗之中,与观天录并肩对付黄剐的九环大刀,而没什么战斗力的茗茶却只能干着急。就在她在一边祈祷顺便利用风灵为两人加持速度时,手腕却传来淡淡的冰凉触感,她低头看去,便见掌门临走时送于她的雷环佩从袖子里跌落出来,在触及到元婴修士的炎压之后,便开始发出荧光,似有一道道小型雷点在纹理中穿梭。茗茶抬手握紧了玉佩,此时的她还并不知道这玉的价值,只是这带有着掌门特有温和灵气的饰物,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沐云岭你疯了啊!!” 一声暴怒的咆哮打断了茗茶的思绪,她连忙望向前方,便看到观天录一边与沐云岭一起合力迎敌,一边对他怒骂。 “你有病啊这么攻击,快点防守啊!”观天录急的满头大汗,而旁边的沐云岭则不断往前攻击,甚至是完全不在意弱点被暴露出来,以至于观天录在出手的同时,还要帮掩护。 而沐云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不停的用手中的剑与那长刀碰撞。原本轻松应对的黄剐也逐渐认真起来,在看到那一双微红的眼球时,有瞬间愣怔。 原本观天录两人在出手时还有所合作,但是在被压着打了一段时间后,沐云岭的表现就越来越狂躁,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然后在现在彻底爆发。 沐云岭如今的刀势看似狂放粗暴,但却有种四肢被什么绑住一般,他的每一个动作挥舞的都很是沉重,一边在肆意发泄,一边却要努力挣脱束缚。茗茶在一边看着,似乎能沐云岭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战斗手法。但不应该是现在的沐云岭这样,他该是强大,自由,肆意……他的招式不需要防守,因为没人可以伤到他。 开启灵视,便能看到沐云岭体内此时汹涌的力量,他的丹田被浓郁的黑气所笼罩,那力量比魔族的魔气更加深邃,这种力量正在沐云岭的体内冲击着,可是每次却又被反了回来,有一种无形的禁制在阻止他使用这份力量。 是修为的限制。 茗茶忽然想到了这点,那份力量过于强悍,而本身只是金丹修士的沐云岭则受制于金丹,无法将那力量调动出来。 又是一声刺耳的惨叫,是观天录用肩膀替沐云岭挡住了攻击,刺眼的血红溅起,却没有唤回沐云岭的神智。眼见着观天录被黄剐打飞往地下跌落,茗茶赶忙使用南风之灵让他平安落地,自己则向着沐云岭跑去,在靠近他的时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随后化为一道金光融入他的体内。 沐云岭的脑中,瞬间变得清明。 [我的元婴借你,虽然无法将那力量全部使用出来,但元婴修士的程度还是能达到的吧。] 在沐云岭的丹田之中,缩小版的茗茶站在那深黑色的金丹之上,缓缓地将他体内的黑气流入自己的元婴。而身体,则化为气流与沐云岭合为一体,将那力量稳定输入四肢百骸。 陌生力量涌入元婴的感觉并不舒服,茗茶的元婴吃力的忍耐着。她感觉四周的气息一顿,便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胖乎乎的缩小版红眼睛沐云岭站在自己面前,冷冷的俯视着她。 茗茶的小元婴捂住眼睛:“臭流氓,居然不穿衣服!” 红眼睛的沐云岭当即炸毛道:“你才有病呢,谁家元神他么跟你似地还穿个肚兜!” 第79章 小茗茶被小沐云岭一提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连忙往下使劲的拉扯了下肚兜的下摆盖住小屁股,红着脸道:“什、什什么肚兜啊,我这是保护元婴的护法神衣!是大长老亲自炼制的仙器!”小小的肚兜上绣着不符合时代的卡通图案,一看便是茗茶自己定制的花纹。她抬手摸了摸上面绣着的活灵活现的小猫咪,上面满满的是她3000年的记忆。 虽说嘴巴上不在意,红眼睛的沐云岭还是挥手将丹田内的黑气编织起来挡住自己的小三点,高傲的抬着下巴,道:“仙器?孤记得沐云岭那家伙的记忆里,你是来自同原界吧。”在红眼睛的另一个沐云岭看来,同原界不过只是个附属仙界,是由圣人分解出来的仙人预备役世界,里面最高修为也不过是散仙,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过眼的。但是……他的视线锁定在那红艳艳的肚兜上,蹲身在她面前,抬手便扯出肚兜一角,眯着眼睛道:“上品仙器…呵……”看来那大长老,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如今他们原本生存的地球,也就是始元界已经有半数被外来宇宙的魔鬼占据,圣人们开辟出同原界和凡界,便是为了让这些低能的家伙活下去。为了不让它们被发现,便制定了高修为无法下界的限制,如今能继续进入下两界的,便只有圣人以及其部下的狗腿子们。现如今,七位圣人,皆已与敌军魔圣同归于尽陨落,双方都是群龙无首,怕是圣人的那群部下们,还有些流连在下界,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东西。不过也说得过去,上古失去了那么多大修,他们的本命法宝也一同消失,自然要有人去各方收集。只是不知晓,这同原界有何重宝…… 红眼的沐云岭眼中闪过贪婪,但随后便抿去,他转头欲说话,刚张开嘴,便看到一个粉嫩的脚丫子朝着他的脸踹过来,直接将他踢飞出去。婴儿版的红眼睛沐云岭被踹的飞起,在空中打了两个回旋,才重重的跌落下去,下巴磕在灵气团里,小屁股上的肉一耸一耸的。 “放肆,居然敢这么对孤!!”小沐云岭回过头去,一双红眼睛满是狰狞的怒火。 “色狼,居然拽女生肚兜!!”小茗茶也不甘示弱,瞬间也忘记了被陌生灵气侵蚀的痛苦,直接扑过去对着小沐云岭圆滚滚的屁股一顿狠踹。 “别以为是女人,孤就会原谅你的放肆!”小沐云岭也不甘示弱的回掐过去。 两个小小的团子在沐云岭的丹田之中扭打起来,撕脸挠头发咬爪子。而在外面,沐云岭却是浑身舒畅,那痛苦的压抑感觉被释放,有种大雨后天晴的爽朗,那双带红的眼睛也再次恢复为深邃的黑色,身体四周都是属于茗茶的温暖灵气,他深吸一口气,冲着那边措不及防的黄剐发起猛攻。 “怎、怎么可能进阶的那么快?!” 黄剐这辈子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瞬间从金丹,没有经历过天劫便结成元婴。但很快便收敛起心神,开始专心的应付起沐云岭的攻势来。虽然都是元婴修士,但沐云岭所使用的毕竟不是属于他自己的元婴,作为媒介为他传递力量的茗茶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那份神魂的颤抖,毫无保留的传递到沐云岭身上,他不敢有片刻迟疑,只想着速战速决。 沐云岭的攻击和金丹时没有什么区别,他所会的只有基本使用法力的力量,其他任何法决仙术都不曾学过。面对黄剐眼花缭乱的各种术法,他所使用的应对方法便是迎面冲上去,强行以力量破开敌人的法术。剑刃直接与敌人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冲击冒出一朵接着一朵的花火,从下面看像是朵朵烟火闪在空中,犹如狂欢一般。 见沐云岭的应对只是直接攻击,黄剐眼睛一闪,悄然从袖口拿出一小小的瓷瓶倒入手掌心里,融入以火焰构成的猎犬之中,两只手合并在一起,忽然一张,火焰的猎犬便忽然从他体内窜出,化为青蓝色的邪气火焰朝沐云岭撕咬过去。犬的牙齿啃食着被灵气覆盖的宝剑剑刃,随后它忽然松开嘴巴,整只火焰犬直接化为千百道小火苗将沐云岭包裹起来,随后再次从他身上凝聚,化为巨大的火球。 “唔!!” 饶是有灵气保护,浑身被火烤的痛苦依然令人难以忍受,几乎在一瞬间,沐云岭咬牙抬起手将手掌捂在自己的丹田处,调动灵气在其中建立结界。感觉丹田内那小小的元婴没有被邪火轰烤,他才松口气般的闭了下眼睛,目光仅仅在那之上停留了几秒,便咬牙使劲,脚掌一抓,将手中的长剑投递出去。 锋锐的剑刃上还带着腐蚀的滋滋声,迅速穿破了黄剐的结界,直接插入了他的肩膀之中。那黄剐连忙伸手将剑拔出,但是引到身上的火却无法熄灭,只能暂时舍下沐云岭,头也不回的往下面的海水冲去,同时还往嘴巴里塞着什么。 沐云岭也顾不得身上还在着火,紧跟其后冲过去将黄剐手中的瓷瓶抢过来,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如今这个局势,他没有验证真假的时间。丹药刚一入口,发沉的身体便蓦然一轻。他晃了晃脑袋,便听到耳边响起茗茶的声音:“沐云岭,别动,东风之灵。” 一张黄符从沐云岭的体内飘出,化为圆胖的小精灵,它在他身边盘旋了一周,便有温润的水流落下,将那邪火熄灭。 虽然浑身上下都是烧伤,沐云岭抬手擦掉脸上的被淋的水花,低声道:“…谢谢。” “是我谢谢你才对。” 茗茶的声音,自沐云岭的脑中响起。 而如今在沐云岭的丹田之内,小小的茗茶被保护在结界之中,而另一边,红眼睛的沐云岭浑身烧伤的痛叫打滚。 第47节 第80章 在外面的沐云岭趁机会给茗茶和小茗茶元婴刷好感度的时候,里面的小沐云却是在火海中被烧的不轻,这种以法力凝结的火焰不仅能烧伤身体,连小沐云岭这般元灵都能伤害到。 待茗茶将水扑灭,保护着小茗茶的力量罩也瞬间消失,而红眼睛的小沐云岭则狼狈的趴倒在丹田的虚空中,小手紧握着,眼睛带着满满的不忿和仇恨。当年的他站的有多高,现在他跌的就多惨,这种伤害不仅仅是身上,更是在灵魂中。外面的一切红眼睛的沐云岭都能听到,他爬起来使劲的搅动了一把沐云岭的丹田,将里面的气息弄得混乱一片,厉声怒道:“把身体给我你这废物!论战斗经验,孤是你的几万倍!!”他呲牙咧嘴的跳脚着,沐云岭将体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小茗茶见他把沐云岭的的丹田弄得一片混乱,连忙阻止道:“我说,沐云岭你……” “闭嘴!孤才不是什么沐云岭,孤是北荒九穹之主虚玄帝君,掌管着足以倾覆世界的洪荒故水,小小的元婴修士,在孤眼中不过只是蝼蚁而已!!”红眼睛的沐云岭暴跳如雷道。 “……”小茗茶一怔,呆呆道:“你莫非是,恢复记忆了吗?” 被小茗茶一提,原本还义愤填膺的红眼睛沐云岭却忽然呆滞下来,他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在行进中被忽然按住了停止键一样,愣怔的瞪着前方,久久不语。在一边的小茗茶瞪大眼睛,站起胖乎乎的小身体跑了过去,却在靠近的瞬间停下脚步,因为此时红眼睛沐云岭的幼小身体上,居然盘旋着数条黄金色的锁链,那锁链紧紧地捆住他的元灵,但上面却也似乎有了裂痕。下一秒,红眼睛沐云岭双目的红色更加浓重,沐云岭的丹田也跟着沸腾起来,里面的灵气如同星云般环绕着沐云岭的金丹疯狂转动。 而小茗茶在其中也受到了波及,她被那气流带的猛然甩到空中,小小的身体在碰触到丹田边缘的时候被蓦然排出了体外。这一番变动之后,原本在外面与沐云岭说话的茗茶也感觉强大的排斥力,精神、融合的身体和元婴都被生生赶了出去,强行结束了合体状态。 沐云岭本人也感觉到了身体内的力量汹涌,而那个红眼睛的另外意识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见到茗茶在瞬间和自己分离,他忍着灵气暴动的疼痛,下意识的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没有让她跌落出云端。本来忽然失重的茗茶只觉得手臂一疼,便又被拽了回来,她连忙浮起身,回头道:“沐云岭,你怎么了?” “没事……” 沐云岭话音刚落,山下便忽地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大声响。两人连忙往下看去,便见那浑身失火的黄剐受伤太重,居然没有控制身体半路跌落下去,一头插在高山之上。虽是喜感的画面,但茗茶却白了脸色,和沐云岭对视一眼,紧张道:“糟糕了!!”现在小器灵已经走了,没有了结界之后,这座山倒塌的后果便是所有村民和生灵都会被后面的海水淹没。 但上天却似乎是没有听到茗茶的祈祷声,在她的目光下,那高耸入云的山脉裂开道道缝隙,后方的海水汹涌的渗透进来,似乎马上就要咆哮着侵略后面村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茗茶以最快的速度俯冲下去,随后她支起双臂,将力量凝聚起来灌入山中的缝隙,暂时抵挡了海水的渗透,暂时保住了后方人民的生命。 “大家快逃!!” 茗茶吃力的顶着山水涌来的压力,嘶声朝下喊着,连声音撕裂变了腔调。 下面的村民和动物们见状纷纷往四方跑去,但对于这些没有力量的普通生灵来说,他们的速度慢的不可思议。茗茶如今的举动,也不过是减缓了他们死亡的速度而已。被单独丢下在半空的沐云岭好不容易平复了真气,而在他体内的红眼睛沐云岭却仿佛没了踪影一样消失在他体内,他定了定神,在调息过后才看了眼下面的景象。此时山上到处跑满了村民,在后面几位老人正是当初收留他们的人。此时他们正狼狈的逃窜着,因为年迈体力不支而被甩在后面。 但沐云岭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漠的挪开视线,见茗茶正吃力的抵着山石,连忙飞落下去,站在她身边。 看到沐云岭,已经满头是汗的茗茶忽然露出笑来,道:“沐云岭,快一点,趁我还能支持一会儿,你赶紧帮忙把下面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在前面山顶上就可以,海水到达不了哪里。”沐云岭没有学过任何高级法术,但瞬移的速度却还是会的,他不能代替茗茶控制山缝,但将生灵们集中在一起移走却很简单。 但听了茗茶的话,沐云岭却纹丝不动,只是抬起手掌,将自己的灵气灌输入茗茶的体内。 “我没事,暂时不用管我,你先把大家送走。”茗茶催促道。 沐云岭没有回声,只是继续着输送真气的动作,似乎下面那些村民惊恐的喊声和小孩的哭声,都没有进他耳中。 “沐云岭!”茗茶着急的喊道。 “那些人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被茗茶不断催促着,沐云岭忽然抬起头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与茗茶的眼睛对视着,里面不带有一丝感情,只是语气淡漠的叙述着。 茗茶一怔,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在不断颤动,好半响,才道:“我们修行者…为了修仙,本来就占用了大量的资源,因为灵气都被我们所吸收了,所以这群凡人不过百年就会死去…我们…从踏上修行的道路后,便是欠着他们的。”见沐云岭不为所动,茗茶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不想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逼你救人…但是如果你在这样下去不改变的话,还是会继续被天道讨厌…以后还是会倒霉……”就算是现在的修仙道路,也会比别人要困难很多。如果不是意外得到那滴血的话,或许沐云岭这辈子都很难成为金丹,寿元不过百年,再次投入轮回。 “改变……”沐云岭听到这两个字,冷冷的扯动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道:“我不可能改变,就算是有,那也只有你参与的那一角而已。” 第81章 茗茶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超大龄小姑娘,当场就憋了个大红脸,对面的沐云岭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抬手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她的脸颊,道:“红了……” “等等等——别碰!”茗茶急忙的闪躲开来,连原本平稳的力量输出都有些混乱,她张张嘴巴,拼命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努力忽略掉刚才沐云岭那句过度暧昧的话,但语气因为害羞和紧张还有些急躁道:“但但…那个…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啊。将来我的修为只会越来越高,但你现在就有那么多阻碍,如今仅仅还仅仅是金丹而已,元婴飞升等等所遭遇的劫难会更大,天道也会尽全力阻止你。”见对面的沐云岭要开口说话,茗茶连忙抢在他之前道:“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啊!” 一句我在意我在乎,便让沐云岭原本固执的心墙碎裂的一角。 而茗茶似是并没有察觉沐云岭的异样,也无法从那张冰冷的脸上感觉到别的情绪,只是继续劝道:“虽然我也是经历过不断轮回的,但是好歹还有记得当初的东西,但是沐云岭你,就算是有那个所谓另一个人的存在,可你还是依然没有恢复记忆吧?”见沐云岭不说话,茗茶便自动当他默认,继续道:“或许你会觉得,生老病死都无所谓,可是如果这一世的你死了,那下一世的沐云岭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那个人会有新的人生,三观和个性之类也会跟着改变,他没有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过去。” 就像是另一个红眼睛的沐云岭一样,哪怕是同样一个灵魂,但没了记忆,换了个性,就已经不再是他了。 “但是我的朋友,仅仅只是现在的你。”茗茶说话,便闭口不在言语,等待着沐云岭的回应。她的这段话其实也是在告诉他,如果沐云岭将来真的有一天转世的话,那茗茶也不会去寻找他,或许遇见了会帮助他,但对茗茶来说,那个转世的便已经是一个陌生人,因为如今的沐云岭,是独一无二的,任何移情都对这份友谊的亵渎。 沐云岭静静地听着,这种被人在意,被当成独一无二无法替换存在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阳光下一般温暖。低垂着睫毛,沐云岭微微侧开头,低声道:“我知……” 轰—— 但是胡来的巨响打算了沐云岭接下来的话,前面被茗茶努力支撑着的高山居然粉碎,乱石像流星散落,海水在没有了山壁的束缚时忽然涌了出来,滔滔的水流顷刻间将下方的森林吞噬,那些根本来不及逃走的生灵,已然被水淹没,这忽变的意外来的太快,甚至是让他们尖叫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留下,便已经将原本翠绿的景色,搅合染成一片狼藉…… 在山壁碎裂的一瞬间,沐云岭便在同一瞬间将抓住茗茶的肩膀带她迅速闪开,在两人躲开的刹那间两人原本所站着的地方,便已经被破裂的巨石和海水占据。 茗茶被沐云岭带到上空的平安之所,她的眼睛却是在一直盯着下面,但在他滔滔的海浪之中,却寻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她眨眨眼睛,只觉得鼻腔有些发热,而视线也似乎像那些生命一样被海水打湿,渐渐地变得模糊。 那些亲切招待他们的身影,那些灿烂的笑容,那些可爱的草木精灵,和曾经见过的画面,全都在碎裂的石头和海水中消弭…… “茗茶。” 沐云岭忽然指向一边,茗茶呆呆的顺着他的手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她神情一怔,忽然破涕为笑,原本朦胧覆盖在眼眶的泪水也在同一时间化为水珠跌落下去。 只见在湍流的水中,山石精怪们托举着手臂,任由草木精灵们缠绕在自己身上,而在那些粗壮的树干上,则密集的趴着许许多多的人类和动物,而蓬松柔软的树叶和花冠中,则安全的护着幼小的兽和孩童。那些粗壮的蔓藤不断的将触..手伸入湍急的水流中,每次都能卷动着数个人上来。而在其他地方,也有鸟儿在和海中的鱼儿以及会游水的动物交流,将落水的生灵们托上背脊,带往安全的地方。 这个善待一切生灵的村落,如今收到了来自其他生灵的还礼。 这些生灵平安无事,让茗茶安下心来,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湿润,抬头怒视着那山脉坍塌后显露出来的人影。 黄剐现在,已经没了刚出场时那元婴修士的威严,如今的他衣着破旧,头发也被烧秃了一块,身上滴粼粼的全是水,但他没有清理自己,大脑已经被恨意支配。看着相安无事几次躲过死劫的两人,他咬牙切齿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小看你们,就算是蚂蚁弱小但也很顽强。” 他浑身的气势蓦然一边,周身的元婴修士气场全开,对面的沐云岭立刻感觉到了等级的压制。茗茶抬手按住沐云岭的手臂,同样属于元婴修士的力量顿时抵消了沐云岭身上的压抑感,但这种时候他也无法因此而放松下来,黄剐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若不是先前黄剐轻敌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还能像刚才一样吗?”沐云岭问的是像方才那样,两个人合体,他借茗茶的元婴来发挥实力。 “不行…你身上有力量在排斥我。”刚才抓他手臂的时候就已经试验过了,茗茶很是沮丧的说道。 在两人说话间,对面的黄剐已然忽然发动冲击,转瞬便化为一道赤光凌驾于天际,他双臂大开,下面是惊涛骇浪,在他的操纵下,那原本被击碎的山石泥土蓦然破土而出,在海面上凝出巨大的浮空山脉。那山石上面忽然闭合,像是一双手掌,将茗茶和沐云岭包拢进去,只是瞬间就能将两人碾死。 沐云岭见状抬剑朝石壁挥去,但剑气砍在石壁上,却只是留下浅浅的痕迹。 无法冲破这山石的凝结,两人只能在缝隙中不断逃窜,滚落的石头难以防备的不时落在两人身上,沐云岭为茗茶挡住多部分,但也有不少落在她身上。 前方原本还能见到的一方明亮忽然被完全掩盖,两人登时被完全禁锢在内,只能感觉到空气不断减少的窒息,和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 第48节 “完蛋了……” 茗茶连忙掏出自己从同原界带来的大小防身法器,只是在黑暗中不好视物,在一怔慌乱的翻找中,一间东西自茗茶的手腕滑落,往下面摔去。 这时,茗茶才清楚那东西的真正样子,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在黑暗之中散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被那光辉一衬,像是其中夹着雷光…… 第82章 仙阶雷环佩…… 茗茶依稀记得这应该是一件极高等的护法玉佩,但却不清楚它的具体价值,但想到当初阳飙的表现,便能猜测出其不凡。但就算是不清楚它的价值,但这也是一位师门长辈赠送与自己礼物,茗茶连忙弯身去拿,但一波排斥的力量却将她的手弹开,那雷环佩在空中静止了瞬间,忽地往下堕去,根本不跟茗茶挽救的时间。 晶莹剔透的玉佩落在石壁上,响起清脆的破裂声,白玉的佩面碎裂成几个散在下面,而一个光团却随着玉佩的破碎而从中挤了出来,那光芒没了束缚在不断的扩大着,瞬间将不断往里面推挤的小石道照耀的如同白昼。茗茶和沐云岭登时变了脸色,后者上前一步将茗茶挡在身后,距离较近的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光团中所压制的力量,便是先前元婴雷劫的天劫之雷,也达不到如此程度。那光团中响起纷杂的吵闹声,如同有千万张嘴吐出刺耳的尖叫。 蓦地,那雷电聚集压制而成的光团猛然一搜索,随后再次扩大,接着刺目的光芒便将茗茶与沐云岭一同包裹进去—— 轰——!! 被黄剐控制而收紧的石壁侧地碰撞在一起,那力量足够将里面的人碾碎。看到这里,始作俑者的黄剐仰天大笑起来,痛快的喊道:“儿子!爹为你报仇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那被他聚集起来的山石泥土却忽然从中爆开,黄剐的笑声戛然而止,没有留给他任何警惕的准备,他还坐着展臂高呼的动作,便被一道粗壮的雷电劈中。黄剐被电的一阵痉挛,好不容易从这雷电中逃开,却发现又有接二连三的雷光不断劈打下来。他惊恐的逃窜着,匆忙用神识扫视着四周的一切,便见此时整个上空已然是雷云密布,而他便处在雷层的中间。黄剐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他忽然想到了儿子的死,莫非那个功德修士,再一次引下了天劫之雷吗?! 黄剐小心的在雷云中穿梭着,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这雷电的力量比那次的天劫更为凶狠,上空那不断孕养扩大的轰鸣声是如此清晰,自然之威令他毫无反抗之力,而这其中却没有天罚的心魔之劫,显然并非是雷劫。 倏忽,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从他脑中闪过,那人一身白衣独立雷山,将旁人视为禁地地狱的雷潜之地当做私人花园随意进出。他可以自由的控制整个修仙界的雷电为自己淬体强身,并逆天而行束缚天罚之力用作护卫山门的保障。 对啊,在他们离开山门之前,这个人便不顾身体的脆弱强行解开雷潜的封印,将积累了几百年的力量一口气释放。原本他还好奇他为何这般举动,甚至是猜测锁星晖是大限将至所以才毁掉这个在他死后可能成为朝云宗灭门之祸的雷电之力,毕竟整个仙门之中,除了他无人可控制如此恐怖的力量。 黄剐的双目充满了怨毒,他从一开始便憎恨着锁星晖,但更确切来说,是嫉妒。 同样是出身自旌宇真君的门下,为什么他什么都比他好运?! 为什么我没有雷灵根,为什么我没有一手创立门派,为什么我的师父寿元到头都没有进入出窍期而死,你却早早顿悟却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继续霸占着掌门的位置?!什么为宗门好,不过是不想飞升,想继续留在凡界称王称霸而已!!锁星晖,你太虚伪了!真令人恶心! “我不信我会输给你这个将死之人!!!” 黄剐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将周身的力量完全调转出来,形成一个小型的太阳。 雷点的天威之力和元婴修士的本命火焰撞击在在一起,此处蓦地化为一条光柱,而在光柱上面,两条巨龙缠绕在一起互相撕咬难分难舍。火焰的巨龙嘶鸣着张口咬在雷电之龙的身躯上,那雷点龙转化为数千万条小龙分散,当它们进入云端之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则化为一条条巨龙。而那火焰之龙很快便在群殴下渐渐熄灭,身上的火光逐渐微弱下来,火焰巨龙凄凉的嘶鸣一声,便被光柱吞没。同时那光柱也在一点点缩小,最后化为光点彻底消失。 两种力量的冲击过后,整个交战的天空都被冲击的连片云端都荡然无存,雷电过后的天空异常的明亮,似乎连再次出现的太阳都变得刺目起来。 在仙阶雷环佩爆炸之后,茗茶和沐云岭两人便被一道结界护卫起来,现在那结界自动瓦解,两人再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半空,而对面的黄剐则摇摇欲坠的站在两人对面,他的目光呆滞,混上上下冒着浓浓的黑烟,在他的身上,茗茶和沐云岭感觉不到一丝力量的波动。 可是,身为功德修士的茗茶却敏感的道:“是魔气,这家伙有修炼魔功!”其实有很多修士在背地里修炼魔界功法,只要不伤认命便不会对进阶有碍,魔功的杀伤力比起仙法要强很多,很适合做保命的本事。修仙者平时只修行不用,而当他们需要用的时候,则已经是山穷水尽顾不得他物之时。 听到魔功,那黄剐的脸一阵狰狞扭曲,怒道:“闭嘴,本座可是旌宇真君的徒孙,怎么可能修炼邪魔外道的法术!!”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充满魔气的葫芦,失去了他仙力的压制之后,那东西开始躁动起来。黄剐的脸上带着笑,呵呵的拧开葫芦的盖字,道:“魔修们,我放你们出来,快、快吃点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葫芦的盖子被黄剐随手扔开,那葫芦剧烈颤动着,蓦地从中伸出一双血粼粼的爪子,那爪子被葫芦口压的细长恐怖,它扣住边缘猛的一伸,便有七八的头颅从中挤出。在见到茗茶之时,这些头颅的眼中立刻迸发出喜悦之光。 “功德……修士!” 茗茶打了个冷颤,抬手拉起沐云岭,以最快的速度往西方逃窜。 对于魔修来说,功德仙可是十全大补丸啊! 第83章 那葫芦是黄剐的师父在寿元用尽之前转交他保管的,那里面装着的是当年旌宇真君飞升前费尽心力才擒拿下来的魔修首领,因为此魔头的功法特殊,即使是*毁灭但也灵魂不灭,为了防止他寻找他合适的身体后再次作孽,旌宇真君将他的灵魂从*中抽出,封印在自己亲手炼制的法宝之中。旌宇真君飞升时曾言,这葫芦有消磨神魂之能,怕是过上几万年,此魔头的灵魂便会被完全消散,再也无法作孽害人。黄剐的师父一直在保管这葫芦,在临死之前也牢牢叮嘱过黄剐千万不能放魔头出来,却不想他会如此输不起,居然打开了葫芦上的封印。 距离旌宇真君飞升已经过了万余年,这魔头的神魂被消弱到了仅仅有原本实力的一半,但即使是如此,即便是黄剐这般的元婴修士,也能感觉其上恐怖的魔压。只是上万年的关押,已经让这魔头的神魂变得混乱,他的神智不清,脑中仅仅只有吞噬两字。功德仙诱人的香味立刻引起这没有半点人形的魔头注意,他分解成数个自己,分批挤出葫芦。那已经消磨万年的葫芦没有原本主人法力的加持已经到了极限,这间已经是仙阶仙器的法宝中天罡之火忽明忽暗的转动了数次,便承受不了砰得一声在黄剐怀抱中爆炸。 在同一瞬间,那葫芦里面化解开的魔气失去了束缚后完全暴露出来,几十只魔头的残魂渐渐地收拢起来,从几十变成几个,却不知为何没有继续再次合体。茗茶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乱跑,对于高修为的魔修她有种来自骨里的恐惧感。沐云岭被茗茶拉扯着,跟着她东躲西藏,忽然一收手将往前冲的茗茶扯回来,抬手将一道剑气打出去,并且拽着她回头继续躲避。茗茶来不及多想,只是利用转身的瞬间往后看了一眼,便见魔头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她的面前,长长的鬼影舌头舔着下巴。 很恐怖! 饶是在同原界,茗茶也从未见过魔修之魂,当下被吓的不轻。 在茗茶和沐云岭狼狈逃窜的时候,下面的观天录则悠悠的清醒了过来。他方才被黄剐打成重伤跌落下来,受的内伤非常严重,能那么快清醒,已经算是奇迹。他动了动手臂和腿部,发现四肢并没有障碍,没有被摔个缺胳膊少腿,但是胸口的肋骨却不知道断裂了多少,连直起身子都很是吃力。 “忽忽。” 类似稚儿的轻灵喊声从观天录一边想起,他吃力的转过头去,便见小南风之灵悠悠的托着下巴飘荡在他眼前,小小的眼睛眨啊眨的,见观天录醒来了,她欢呼的拍着小手,随后因为符箓上茗茶的灵力消散而消失。正遗憾着不能和小风灵接触下,观天录便感到胸口的伤口传来痒感,他低头望去,也只看到另一个负责治愈的小南风之灵消失的场景。 “还是茗茶师妹好…沐云岭那家伙,大概只会看着我摔死吧。” 观天录平躺在地面上,吃力的笑道。 只是当他的视线集中在上方的时候,脸上原本的轻松和劫后余生的快意跟着消失不见,他慎重的盯着上面,看着那魔修的鬼影追着茗茶和沐云岭四下乱跑,忍不住心急如焚的坐起身来,却有疼的再次仰躺下去,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咬紧牙关。 看来不能继续闲下去了,那种家伙不除掉,怕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人,也会被吃掉灵魂…… 观天录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的灵力调动起来,他闭上眼睛念起漂浮术的咒语,身体很快被一阵灵光包围,渐渐地带着他坐起身来,那被折断的肋骨瞬间被灵力重新包裹住,暂时麻痹住疼痛,可是身体的虚弱却不是灵力可以改善的。观天录睁眼看了看四周,却在前方的石头上看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他揉揉眼睛,迅速的撑起身子,一点点的往那地方挪去,只是刚靠近,却又被一阵强悍的力量反弹出去。 “……要命!” 这一折腾更是伤上加伤,观天录也不禁觉得自己十分倒霉。他低咒一声,再次慢悠悠的往前面挪动身体,他不敢再次靠近,只是远远地打量着那个物体,却觉得此物十分眼熟。忽地,一丝白光忽然从观天录的眼中闪现,他的脸上带着震惊,道:“这不是黍米珠吗?!” 没错,这颗跌落在石头上的正是黍米珠,和观天录上次见到它不同的是,此时的黍米珠没了支撑整个结界的恐怖力量,而是缩小成拳头大小的光晕来维护自己的原身。 观天录的脑袋一阵混沌,这黍米珠不是跟着小器灵还有那个叫做小黑的家伙一起逃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其实观天录猜测的不错,小黑带着器灵米粒在逃走的时候,却没有躲得过海水的爆发,两人都被沉没入水中,而黍米珠天生的自保力量则被激发,将手牵着手难以分离的小黑和米粒一起收入器内保护了起来。随后他们顺着海水被冲到了这块石头上,正好在观天录的不远处。 观天录是见识过这黍米珠的力量的,若是可以使用这个的话,即使是创造一个小型结界,也能将所有人保护起来。 观天录咬咬牙,他无法靠近结界,只能在一边大声喊道:“米粒小黑!你们在吗?!” 第49节 “米粒!!” “小器灵!!” 他大声的呼喊了半天,那黍米珠却纹丝不动。 观天录没办法,只能在此往前面爬去,但结果却和之前相同,还没有等他靠近,便被在此被击飞出去。 这一次,观天录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一块尖石头扎破了他的肩膀,他吃疼的倒抽口气,点穴止血,随后在此慢悠悠的爬了上去。这次他学聪明了些,从空间里拿出绳索将自己捆住,另一头捆在石头上,后背垫上被褥,在此往前面挪去。 有了绳索的帮助,这次黍米珠的力量没有瞬间将观天录击飞出去,他吃力的往前面伸出手,只是手指刚碰触到最外面的结界,便从连接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而同时,在遥远的三十三重天上,垂望银河的老君睁开了眼睛。 第84章 始元界的云海星河的边缘,白衣老人双手背在身后,垂目望着脚下的璀璨星河,便是此界的大部分地方已然被污染,但这个星河却依然清澈如往昔,那点点星光随着流波在水中晃动,像是发着光芒的白莲在盛放,细微的星辉之力组合在一起形成遮天的天网,守住一方安宁。在失去圣人之后,这天界只能依靠自然之力与侵入者抗衡。任由下方魔气纵横,在满天星空的银海中也会被净化。但这力量随着岁月的流逝在逐渐减弱,因为将这些微微星火凝聚在一起的圣人已经逝去,仅凭着圣人残留的化身再也难以继续维持下去。 数百万年的漫长时光匆匆流过,白衣白袍的老人便坐在这个星河边缘数百万年来,从未离开。即便是已经看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深深凝刻在心底的画面,但依然像是无法看够一样。老人满是横沟的脸上带着浅笑,棕褐色的眼睛似乎在透过星海,眺望着下方的一切…… 身穿着金甲的青年走到老人身后,却没有打扰他沉思。只是在见到老人已经模糊到只剩下虚影的身体,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老人似乎早就已经知道身后站了人,哪怕他出现的毫无声息。他轻笑一声,微侧头望向星海,挥手一摇,那水面上便浮现出了青山绿水,如梦似幻的秀丽景色,还有无数种曾经存在过的弱小物种。老人忽然带上了像孩子一样的纯真的笑容,对身后的金甲青年道:“毕方啊,你瞧瞧,这是我兄弟灵宝天尊当年修行的地方,很漂亮还很热闹吧,那孩子从小就喜欢和这些弱小的生灵在一起,就算是那些资质一般的,也是对其的询问知无不答。但是元始呢,就和他完全不一样,元始就还是认为应该选些资质好的弟子,灵宝却觉得该是有教无类……” 老人佯装出怒色,随后又释然一笑,道:“每次他们吵起来,都是把我夹在中间,我只能两边哄着。一个个了,从开天就活着,能成为圣尊也是不易,怎么就那么幼稚呢……”老人家的眼角有些湿润,随后再次挥动袖子,道:“这是女娲娘娘的道场,娘娘最是温和宽厚,这道场其实很少居住,大多时间她都化为凡人去人间帮助她所造就的那些泥娃娃们,亲手教他们怎么好好活下去……那个伏羲啊,就老是跟在她后面。其实我还是有些做盘古的记忆的,那时候,鸿蒙里就他们三个人,这两个家伙老是腻歪着,可让我觉得羡慕。” 金甲青年细细的听着,而老人也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当年的事情。他抬头悄悄地看了眼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更觉得他比方才还要苍老了些,连身形都似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看着那还在讲述,可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老人,金甲青年…毕方忽然有些恐惧,哑声喊道:“老、老君……” 老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继续沉醉在当年的记忆之中,道:“后来开天了,又有了你们这些小家伙们,那么活泼,特别是你们五个,还有太一他们……可是我们那时候,却只想着那么多修行者,得吞噬多少灵气啊,想方设法的减少修行人的数量。还想清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但是那小子太聪明了,滑的跟什么一样,而且他出生自洪荒镇水剑中,洪水不枯灵魂不灭,便是圣人也难以清除掉那来自宇宙的横流,他将洪水引入北荒自立一界,于北荒九穹之上为帝,此人虽自私凉薄,但却是最有可能以力证圣之人。” 话音落下,老人的目光悠远,道:“…当年的一切,现在想来,我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兄弟之间,即便是思想不同,又何必争吵伤了感情。我们三人自开天便存在,本就是一体……”他的眼中的水光更甚了些,虽然实体已经消失,但灵魂却依然可以能凝出泪来,道:“我这百万年来,就是在想啊,想听听元始、灵宝吵吵闹闹的声音,想再帮他们调解一次。” 他的眼前,似乎是多了两个模糊的,连面容都看不清楚的影子。 在那场战争之前,双方还横眉怒目的吵着…… “真想啊……” 想回去从前看看…… 他并不是真正的道德天尊本尊,只是他的一抹化身而已。 数百万年,便留在这银河之上,守护着星锁日日夜夜…… 而如今,这漫长的仿佛已经过了亿万年的旅程,终于熬到了终点。兄弟残留的法宝,遇到了可以托付的主人。而维持他这具化身的力量,也到了极限。 最后,在为孩子们做件事吧…… 毕方只能远远地看到老君说了什么,却无法听到他的声音,那一身纤瘦白衣的身影飘往云海星河,在那灿烂星海之上,化为白气消散入内。 霎时间,星光璀璨,刺目的各色光芒从银河中迸发出来,连月亮的都被这星辉覆盖。流淌着整个天上的银河像是没有头尾的天体照亮了三十三天所有。而下方被魔修污染的地方,有一半再次恢复了记忆中的青山绿水,流淌着血色污物的草转眼间原一片翠绿,深棕色臭气熏天的海洋再次穿上晶莹剔透的蓝装,那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澈的天空拨走了乌云,露出它原本澄净的模样。 “恭送…老君……” 在云端天上,或者是激烈交战的神魔战场,无数神人垂下头来,送最后的圣尊离开。 凡界和同原界的空间,也不同程度的剧烈摇晃起来,大地之中传来一阵阵嘶鸣,上空电闪雷鸣,像是天地同悲哭声。 同原界的聚仙阁之中,在石室内闭关的大长老忽然睁开眼睛,他平静的望着前方的三清画像,衣襟已然是一片湿漉…… 老君…… ……… 凡尘的修仙界内,那魔修并未因天地的巨变而停手,已然在追捕着茗茶与沐云岭。但在下方的观天录,他的手却忽然平安的穿过结界,握住了那颗黍米珠…… 第85章 “怎么回事?!”本来还得意笑着的黄剐忽然停下了动作,惊恐的看着四周阴云密闭,因为释放了魔修,他本来就心神不宁,如今这天摇地动,更像是天罚一样。他缩了缩身体,妄想逃离,却发现四处都是雷网,根本无法行动,只能小部分躲闪掉不断降下的雷光。莫非这世界上,真有报应不成?! 天摇地动的强烈感觉太过强烈,上空积攒了厚重的雷云,这下子连那魔修之魂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是邪魔外道,最受天道排斥,那些雷电劈打在他身上都会消弱他的神魂,被逼无奈之下,那魔修忽然转动身体将□□全部吸纳掉,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狰狞的魂魄长大嘴巴将其他的魂魄吃进去,他长着嘴,隐约能看到神魂的囊袋中被吃掉的怨鬼冤魂们哭泣呐喊着想要从魔修的掌握中摆脱的痛苦姿态。因为无法杀死这个魔修,连带着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也要永永远远跟随他受苦,而且因为长时间待在葫芦里,已经有大批灵魂被消磨的魂飞魄散。 那魔修在吞噬掉自己的□□之后,便缩小成一小团钻入了黄剐的身体里面,黄剐惊恐的摸索着自己的头身,恐惧的大声喊叫着:“是我放你出来的,我是你的恩人啊!快从我身体里面滚出去啊——!!!”在他咆哮的同时,刺目的金色雷电已经降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黄剐惨叫着大声哀嚎,身体不断被雷电侵蚀着。但他毕竟是元婴修士之身,那些被劈打的伤根本无法危及他的性命,只要元婴不灭肉身死了也可以重新夺舍,甚至是用灵丹妙药养个身体。 听着黄剐的哀嚎着,茗茶有些恐惧的往后退了退,那些降落在茗茶身边的雷电像是有灵魂一样纷纷绕着她落下,没有一道劈打在她身上。茗茶是天道庇佑的功德仙,自是不会在意这个,她连忙回头对沐云岭道:“我们趁此机会,赶紧逃走吧……” 啪——!! 她话音刚落,一个前所未见的大雷便劈打下来,形成一个金色的光柱将沐云岭整个笼罩在里面。茗茶瞪大眼睛往上一看,便见沐云岭的脑袋上不断有黑云聚集而来,那势头甚至是比魔修还要恐怖。那巨大的金色雷光柱消失之后,闪电几乎是没有断层的劈打下来,尽数被沐云岭吞噬。 “沐云岭……!” 茗茶连忙跑过去,在她靠近的时候,那上面的雷电便戛然而止,只是上面的雷云依然在翻滚着,更像是蓄力准备来最后一击。茗茶走到沐云岭身边,刚要伸手拉他,却被沐云岭躲开,茗茶这才发现,沐云岭的身体上并没有被雷劈的伤痕,依然干净,可是身体像是附着了雷电一样,缠绕了一层光芒。茗茶的身体后面悄悄地钻出一只团子,她越过茗茶的脖颈,小心的伸出细长的爪爪碰了下沐云岭的肩膀,立刻被电的球体一震,然后哭着跑到茗茶的脑袋上不跟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茗茶很是惊奇,这功德团子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天雷按理说应该对它无效才对啊。不过看团子的表现,茗茶又忽然想到一点,指着沐云岭道:“简直像是电池一样啊。”这样就可以修雷系功法了,回去她好好找找这类玉简。 在两人这段时间里,下方的观天录,却在接受着一场蜕变。 他的手穿越过结界伸手将黍米珠拿在手中,立刻感觉到体内的随身空间正和他融合着,那小小的珠子在融合了他的空间之后,居然扩大了几倍,原本只有小指甲大小的小圆球,忽然变成了桌球大小,而且比起先前,这上面的灵气更为浓郁,原本上面碎裂的痕迹也在一点点的消失,逐渐恢复成了它原本的姿态。 这个时候,观天录才知道,原来他的随身空间和黍米珠本来就是一体,正这么想着,无数的记忆忽然涌入了他的脑子里。原来空间是黍米珠破碎的一点力量,它被古代的一位修士获得并且练成空间法宝,黍米珠流传了下来,但是那修士却没有成功渡劫。于是黍米珠在数个修士中一代传承了一代,终于在观天录这一代,意外的空间横流将他带来了这个时空,也让本来破碎的黍米珠终于恢复原本的姿态。 微微一顿,观天录撑着身体,不顾自己那破碎的肋骨,再次往前面爬行了一些,然后虔诚的,用两只手捧起了那枚黍米珠。 瞬间,黍米珠的光芒从他手中爆开,原本断裂的肋骨和身上的伤口都在顺便被修复,上空那哀嚎着的黄剐忽然停下了声音,雷云被驱散,地鸣停止。但是一声更为刺耳的哀嚎响起,沐云岭连忙将茗茶挡在一边,为她遮挡住那刺目的恐怖光芒。而另一边,方才还让茗茶和沐云岭都毫无办法的魔修之魂忽然被从黄剐的身体里逼了出来,他痛苦的嚎叫着,痛苦的翻滚着身体,然后整个黑影,都在强光下化为飞灰。在黑影彻底的消失之后,一道道被释放的灵魂面带着狂喜被收入地府,不知多少年的禁锢,随意可能魂飞湮灭的恐惧,终于不再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们。 而没人知晓的是,本来就和同原界是子母相连的两个空间的凡界居然在悄悄地移动着,正在逐渐缩短和同原界的距离,怕是用不了多久,两个世界就会碰撞在一起,然后融合。 而在同原界之内,那被河图洛书和山河社稷图一同封印在下面的东西再次蠢蠢欲动,这次它似乎在欢唱着,随时可能破土而出。各大仙门的长老和隐居的修士纷纷到访,但此地却布下了他们难以靠近的结界,而原本分布在四处的城镇,也被直接挪动地壳放到了其他地方。这有封印着某种东西的地区,整个被独立起来,这是属于山河社稷图和河图洛书的力量,也是伏羲与女娲之力,即使是已经陨落,也庇佑着人类。 第50节 聚仙阁之中,一直闭关着的大长老忽然走出了方便,他独自一人站在原先茗茶所居住的阁楼上,眺望着远方,轻声道:“快了…很快就能结束了……” ……… 随着白光涌出,观天录手中的黍米珠也在一点点的缩小,最后全部融合入他的身体之中,观天录摇摇晃晃的站在石头上,神情有些呆滞,他晃动了下脑袋,看了看双手,道:“我、我真的成功了……” 在所有的异象消失之后,摔在观天录不远处的石头上的黄剐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如今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在经过了那么恐怖的天灾和差点被魔修吞噬的恐惧后,黄剐也没了什么再次战斗的想法。他匆忙的想要离开,但是一转头就看到了还摸不清楚情况的观天录,以为他是在追杀自己的,当场怒道:“凭你也想拦我!!” 观天录大囧,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但也只能匆忙逃窜,可是在他想要使用法力的时候,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并不受控制,而且似乎因为力量过于强大的关系,隐隐有要倾斜爆炸的可能。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装得下黍米珠的力量,必须赶紧结丹然后找地方将力量吸收。他如今不能使用法力,那只会加快他体内力量的暴走。 没有办法,观天录空有一身力量却只能逃窜。但黄剐却不给他机会,拿起一块石头化为长剑,便要向观天录刺去—— “混蛋犊子,休伤我徒儿!!” 一声暴怒的咆哮凭空响起,黄剐只觉得脑袋都要被这巨音震聋一样,随着声音赶到的,还有一个肌肉狰狞的壮男,此人一身张扬的红衣短打,露出牛犊般硬朗结实的恐怖块头。个头大是大,但却十分灵敏,眨眼间便出现在黄剐面前,想也不想的抬手一个庐山升龙霸直接将黄剐打飞出去。 在上空还没来得及下来的茗茶和沐云岭只看到一个黑影冲上天去,忍不住抬头往上看,黄剐飞了。随后那个黑影又快速从天上落了下去,茗茶和沐云岭再次低头,黄剐摔了。 “哼!!” 一声冷哼,阳飙抬脚踩在了黄剐背上,直接剁碎了他的胸腔。而即便是全盛期修为也无法和阳飙抗衡的黄剐只能发出一声闷哼,连忙道:“阳师兄,我们是同门,何必相残……”他正要想办法为自己开脱,抬眼便看到远处的一身白衣显得很是单薄瘦弱的锁星晖正缓步走来,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仙人模样,就像是黄剐第一次看到他那样。 见到锁星晖,黄剐原本的托词忽然顿住。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都是老祖的徒孙,你就有次成就?!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一直藏在你的阴影下?! 为什么…… 你不是要死了吗?! 明明快死了,还装模作样个什么啊,快点哭啊!你应该颓废落魄才对啊!早点去死,早点把掌门的位置让给我啊!! “锁星晖!!” 别嘲笑我,只有你不能嘲笑我! 我也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去死吧你!!” 黄剐的身体忽然膨胀起来,阳飙一惊,连忙带着观天录和锁星晖一起逃窜离开,茗茶和沐云岭见状也连忙逃离。 后方陷入了一片赤色之中,那是元婴修士自爆而产生的恐怖毁灭力。 同样的,黄剐临死前所发出的声音,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锁星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来吧…其他宗门,毁掉朝云吧!! 第86章 那声元婴修士临时之前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其中还包括着黄剐生前的一些记忆图像。他是一位元婴修士啊,在这被禁锢并且灵气资源匮乏的世界里,元婴修士就已经是占据在顶点的人物了,而且黄剐在朝云甚至是整个修仙界都有相当高的命运,能和他同名而论的人也不过是5、6个而已。而且他还是那位著名的旌宇真君的徒孙,这样对年轻人来说可以算是神一样的人物陨落,直接让整个修仙界凝固,而他死前所传递的消息,更是令人震惊。 若果说黄剐在修仙界算是首屈一指的元婴大能的话,那锁星晖便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因为这个人物在,朝云千年来一直享受着最丰富的资源,但又同时过着最安逸和平的日子,几乎没有人敢去找朝云宗修士的麻烦,朝云之所以几千年来灵气不绝,便是因为在宗门下面正是一处龙脉,而且龙脉尤其年轻,前方又有雷山护法,起码这几十万年不用担心灵气的问题。但其他门派仅仅是依靠灵山灵水灵矿的滋养,朝不保夕不说,也时时面临的被抢夺的危险。但没有人回去打龙脉的注意,哪怕是心里想想也会立刻将这危险的念头抛在脑后。 年轻人或许难以理解,但是各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们却是见过当年的锁星晖的,在他还年轻气盛的时候,那便是杀神一般的存在。当初旌宇真君已经飞升,他和他的师父这群这群失去了庇护的年轻弟子也自然被很多人当做肥羊,甚至还有魔修在黑市开了悬赏和赌局,倾尽所有力量想要灭杀他们。但那些鬼迷心窍的人或者是复仇者无一例外都付出了生命,没有任何一个活着回去。这时,没有被旌宇真君的光环下覆盖的锁星晖才算是真正开始崭露头角,之后甚至是在几大门派的严防死守下,进入秘境抢先一步接受了大能的传承,获得一身恐怖的雷系法术,再也无人轻视。 在一手建立了朝云之后,锁星晖虽然逐渐开始低调起来,行事作风也变得温和,但是他留给那个年代所有人的阴影却没有抹去,他依然是所有人心中噩梦般的存在。 在新人们眼中,锁星晖是将凡界和修仙界分开,掌握传送结界的神。 在老人眼中,锁星晖则是沉睡着的恶龙,随时都可能露出真面目将他们一口吞下。 可是这样的人,现在却有人说,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可能吗?!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这句话是诽谤,但是之后,属于黄剐的记忆却浮现在众多人脑中,这是黄剐自爆之后,所残留的神魂记忆。 在那片模糊的记忆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嚣张身影落寞的坐在掌门的位置上,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而且在没有说过几句话之后,便忽然吐出血晕倒过去。其中还有几个身影在他身边说着什么,里面还包括那个和黄剐不对付,却是最受锁星晖新人的黑榆。他焦急的守护在锁星晖身边,并且快速的发下命令,寻找能治疗锁星晖伤势的昊焱花以及神草元和,而这两样东西,已经在侧面证明了锁星晖身上所受的伤是多么严重。 得到了这份记忆,各大门派长老们的眼中浮现出了渴望和兴奋,他们岂会不知道,昊焱花以及神草元和这两样药材,早就已经绝迹,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样也就表示,那锁星晖,确实是命不久矣了!想到龙脉,所有人的心中都火热起来,若是锁星晖没了威胁,那集合其他门派的力量,攻下朝云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一直被朝云压在下面的宏旷宗掌门,他抬手便发出几道玉简邀请几大派掌门,准备一起商讨瓜分朝云之事。 那黄剐拼了自爆也要传递出的消息,是真实的可能性太大! ……… 如今,在修仙界各大门派都在考虑着要如何借此机会谋取最大利益的时候,被推往风口浪尖的锁星晖反而一派安静,躲开那爆炸之后,他便落在一块漂浮在海上的巨石上,远远眺望着那黄剐自爆之后所残生的巨大坑洞,神情平静。黄剐死后所爆破的巨大坑洞在力量逐渐消失之后,海水涌入进去,一瞬间形成了小岛大小的海漩涡,四周漂浮在海上的一切,都被那漩涡吸引着往涡轴沉去。这其中同样被漩涡吸走的,还有那些被山精树怪们救下,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安全的无故生灵。 见到那些人充满着恐惧和悲伤的脸,锁星晖道:“阳长老。” “我知道了,黄剐那厮老鬼,到死都给我们惹出那么多麻烦!”阳飙骂骂咧咧的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将自己本该是用来敲碎敌人丹田的力量缓缓地输入纸上,随后飞快的折叠出一艘小船扔入水中。在入水之后,那船飞快涨大并且快速的在海面上游动起来,将生灵们全部接下来之后,才化为一道金光冲上天空,带着他们飞往安全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在黄剐自爆之后,便被师父随意的扔在地上的观天录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伸手抓住阳飙的袖子道:“好厉害师父,原来您还会这么厉害的法术啊!” 阳飙皱着眉毛,回头怒骂道:“什么意思,为师哪个法术是不厉害的!平时不见你激动,一个小小的化物之术却把你镇住了,真是没眼界!” 观天录闻言一愣,随后尴尬的笑笑。回想起阳飙平时教导自己的法术,便是一阵汗颜。阳飙平时的拿手法术是什么?那就是不用法术!阳飙是靠着自己一点点战斗出的武斗修士,他很少使用法决,一直都是简单粗暴。平时教育观天录的战斗方式也一样是爆衣爆肌肉然后抡拳头揍人,这样长的一脸仙风道骨的观天录十分不适应。但这句话他却是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顺着阳飙的话道:“师父一直很厉害哈哈哈…就是那啥,我修为太低了,您得先教给我一些简单的啊,而且这也是生活技能对不对。你看那小孩子啊,你先得教他认字,才能考状元吧!” 观天录说的其实并不委婉,但是以阳飙的智商却听不出来,他只能听懂字面上的意思,意味深长的看向锁星晖,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平时为师教给你的东西太深奥了,应该先教基础是吧?” 第51节 “是啊是啊。”阳飙说完,观天录便连忙点点头道。 阳飙摸摸下巴,心想也确实是如此,他当初也是一点点练习基础才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便很是欣慰道:“是为师疏忽了,你说得对,基础最重要。你回去之后,就去站梅花桩吧。”说完,他还带着爽朗的笑容,拍了拍观天录脆弱的小身板。 搬起石头的观天录,就觉得自己那脚丫子啊,被自己砸的生疼。 阳飙说完便不再看观天录,而是对笑而不语的锁星晖道:“掌门,成了,送他们去另个山头了,水过不去。” “嗯…回去的时候在帮他们寻找新的安身之地吧,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因我们的弟子而起。”锁星晖点点头,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浅笑。这样一个人仅仅是站在他身边,就能够感觉到平静的人,怎么都和当初阳飙的叙述中,那个杀神联系在一起。此时锁星晖抬头看了看上空,便见晚一步下来的沐云岭和茗茶轻飘飘的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正往这边走来。 “掌门!”见到掌门,茗茶脸上登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掌门没事,她手里的药草还来得及发挥作用。对于这位掌门,茗茶的感情其实略有些复杂,因为在某些方面来说,锁星晖的气质,和大长老有些相似,也因此总让她有种亲近的感觉。 “茗茶。”锁星晖的笑容变得更为温和了些,上下打量了着毫发无损的女孩,方才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越过茗茶,看向冷着脸的沐云岭,稍微挑了下眉毛,也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沐云岭将剑倒立,以晚辈礼拱手。而另一边的观天录见到他连忙跑了过来,迅速从沐云岭的手里抢过剑道:“我的!该还给我了!”说完爱惜的看了看自己的宝剑,只是在看到剑刃上坑坑洼洼的痕迹之后,哇的一声大喊出来,那声惨叫简直像哭一样。 没有理会后面的耍宝,茗茶走到锁星晖身边,察觉到这四周有灵识探视,也不敢说出两种草药已经找到的事情,只是问道:“掌门,黄剐他那样说,朝云不会有事吧?” 锁星晖笑了笑,似乎对那件事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莞尔道:“不必担心,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来吧…来了也好。 趁这个机会,把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一网打尽,他走也能走的安心了。 他的笑容显得那么自信,让小辈们不自觉的便安心下来,但是阳飙却打了个冷颤,但随之,那骨子里的战意,也跟着沸腾起来。 第87章 阳飙虽然也会写普通的功法,但要他做保护人的结界就比较麻烦了。那些救下来的村民和生灵们被安置在另一座高峰上,已经习惯了远离人世生活的他们大多数并不愿意改变现有了生活方式,但也有少部分对未知向往的人。于是这群人下了山准备入世生活,而其他人则留在新的山头上,继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只是考虑到这群人或许会后悔,也同样是给新生儿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锁星晖决定在这山边设下一个迷阵,唯有心思淳朴,不怀有鬼胎的人才可穿过结界,并且也要有村民指引道路。这样既保证了安全,又能防止坏人觊觎山中灵气。 只是这样的复杂甚至是还带有精神检验的功法,大大咧咧的阳飙自然是不会的,而锁星晖如今丹田已毁,更是没办法使用灵气,于是到最后,便成了阳飙出力,而锁星晖在一边指挥监督着。在两人准备着摆出迷阵所需要的灵符和灵石之时,茗茶正在村落里举办封神仪式。本来身为道士,最擅长做这种事的观天录却没有主持,他如今体内灵气爆满,随时都可能溢出,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一边打坐稳定力量,很是枯燥无聊,而沐云岭自然是陪伴在茗茶身边寸步不离。 还没有建成,只有一片乱糟糟的巨木的山腰上被临时清理出一块空地,茗茶手持着毛笔,在灵符上绘制出朱砂字。最后一笔落下,她飞快的起笔放在一边,抬起那张薄薄的黄纸对着太阳轻吹口气,那上方还没有干凅的朱砂水印便蓦地风干凝固在上面。随后,茗茶将黄纸捏在掌上,嘴里念叨道:“今禀天帝,此地生灵,庇佑一方,功德圆成,上书诸天,行赏论功。”她说完将手一和,另外一手指抽出,飞快的虚画了急急如律令五字,下一秒手中的黄符便化为一道白烟冲上天空。 多亏了这些山精树怪,才有那么多生灵能逃离这场死劫,如今没了黍米珠的结界保护,他们这些妖精暴露在外很容易被当成目标。方才茗茶所做的,便是将这些灵智刚开的精灵们化妖为仙,即便是仙侍,但那也是属于天界之人,凡界的修行者自然不敢随意招惹。这些小仙们虽没有大能,却会作祟山中,并且杀死若是杀死它们,还会被天道责难。 “成了。”茗茶拍拍手掌,嘴角露出笑意。 沐云岭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而茗茶朝着另一边怒了努嘴,示意他看向围在这里的山精石怪们。沐云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此时那些原本怪模怪样的精灵们此时像是披着金甲一般,浑身上下皆出现了功德金光,他们身上的妖气逐渐转换为仙灵之气,凡胎也蜕变为仙骨灵髓。只是一张符箓,便轻而易举的让这些难容世间的妖怪变成了下仙。 已经修行的不少日子的沐云岭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只有飞升后才能取得仙人资格,见到这些精灵只是庇佑了一次人类就能成仙,更是难掩惊愕。 看他这般吃惊的样子,茗茶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你可不要想走捷径啊,如今成仙确实是快,但却再难以修行,而且职位永远固定在凡界,几乎再无升迁可能。并且这些靠着功劳成仙的精灵们也没有任何战斗力,唯一可做的便是在山神土地下打打下手,做些简单的小事。再者,要成为仙侍,那也是双手没有沾血的纯净精灵才可以,你不行的。”而且作为人类,要靠功德成仙也比精灵们难上无数倍。本身人便是汇聚百灵之身,是下界生物链之首,要受到的挫折也自然更多一些。伺候天上神仙的仙娥和仙侍们,大多都是在人间作为善人几世后才会被天师点化。 确实,做仆人去伺候仙人,凭沐云岭的个性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在茗茶与沐云岭说话的这段时间,观天录正努力的融合着体内的灵气。没有什么耐心的阳飙丢下正在摆阵的锁星晖,抬步走到他身边,将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感应了下,随后笑道:“好小子,机缘不错啊。”他并没有问观天录得到了什么法宝,也并不眼红。只是有些担心道:“但这力量大了也不是好事,若是自大骄傲影响了心境,将来飞升容易入魔。而且这力量过于庞大,你进阶金丹会很困难,为师建议你还是小心为妙,回去我会帮你找护法灵器。” 虽然这师父平时疯疯癫癫的,但关键时刻却很是可靠,原本因为体内灵气混乱而有些心急的观天录立刻欣喜的点点头,道:“成啊师父,不过我现在涨的有点难受,你能把灵气抽走一些吗?”那灵气都挤在丹田之中,时不时往上涌着,他的胸前可是遭了殃,不是女的,但却体验了一把涨奶的痛苦。 “现在不行,还是回宗门再说吧,每个人的灵气各有不同,岂能随意乱动,弄不好你小子会炸开的。” 阳飙说完,观天录才猛然倒抽口气,不在言语。 “阳长老。” 锁星晖的声音自山脚传来,阳飙连忙应了声,往山下飞去布置结界和迷阵。而观天录只能继续打坐平衡体内的力量,他闭上眼睛,让脑袋放空,进入入定,只是刚将思绪清空,体内那膨胀的感觉便愈加浓重了些,观天录立刻睁开眼睛,同时一道光芒从他丹田内踊出,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从观天录体内出来的,正是那枚小小的黍米珠,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缓缓地化为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正是米粒和小黑。 “是你们啊,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不见了呢。”观天录的语气忍不住放松了些,他先前还十分可惜,以为那小器灵已经消逝了呢。 “哼。”小黑直接将不满写在脸上,他眼中的怒火和不甘便是观天录也有些忌惮。而与之相反的是,米粒却是十分开心,满是笑容道:“方才还要多亏主人,若非是您的话,我们两个或许已经死在那元婴修士的自爆之中了。”米粒说起这个,小黑的脸色才面前缓和了许多,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也别叫我主人了,我那也只是碰巧而已。”虽说如此,但能捡到这样的至宝,他心里还是有些嘚瑟的。 “哼,很得意吗,搞不好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仇家杀掉。”小黑冷笑道。 “诶?难不成收了这宝贝,还得罪什么人不成?”观天录连忙问道。 小黑闭口不语,米粒的目光闪烁,她慢慢地将视线投向远方,观天录立刻跟着看过去。而那里只是站着一群村民和刚刚成为小仙的精灵们,最中间的正是茗茶和沐云岭。观天录的脸上带着不解,而米粒却动也不动的继续看着那里,小声道: “虚玄…帝君……” 第88章 观天录下意识的跟随者米粒和小黑的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沐云岭自从开始修仙之后身上的戾气逐渐转化为飘渺的淡然,若是不靠近他的话,便不会在像曾经那般有种被利器抵住喉咙的压迫感。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观天录的错觉,经过这场与黄剐的战斗之后,沐云岭本来已经淡下去的气势似乎有所回升,每次当他站在他身侧的时候,总有种和沉睡的庞然大物并肩的窒息感。那种像是被勒住脖子紧紧只剩下一口气便会送他下地狱的恐怖,就算是元婴修士都未曾带给他过。 虚玄帝君…… 听到这四个字,观天录首先想到的,便是沐云岭。 沐云岭身为杀手,对周边的一切向来敏感,察觉到三道炽热的目光,他在瞬间便回过头往后望去。而在这瞬间,观天录三人也顿时打了个冷颤,就像是错觉一样,在沐云岭回头的一刹那,似乎有一道阴霾的红光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其中夹杂的阴冷,足以令三人心生畏惧。但那令人体寒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眨眼间沐云岭便再次变成了平时的冷漠样子,只是微微朝着这里看了一眼,便再次回过头去,继续将视线放在茗茶身上,方才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观天录三人的臆想而已。 “那家伙真的变了……”一直以来,沐云岭都呆在茗茶身边,虽然三人同进同出,可观天录也没有和他交际过几次。最初见到沐云岭的时候,他还是朝云的国师,只是觉得此人是个唯利是图的杀手,但身上尚有人性,并不算太过奇怪。可是在分别之后,再次见到他时他在拼死守护茗茶,但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先前所没有的阴冷感,虽没有在茗茶面前表现出来,但总觉得,这个人已经和世间的一切隔开,哪怕是三人共同身在绝境,但在他的眼中也只有茗茶是有温度的,其他的一切,无论是这森林、村民……映照在沐云岭的眼中,都像是游戏一样,没有灵魂。 而现在,在与那黄剐战斗之后,沐云岭那遗世独立的感觉更重了些。他不仅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更没有一点人类的感觉,只是在努力的迁就茗茶来维持和其他人的表面平衡。观天录可以肯定的是,哪怕是他在战斗中救过沐云岭两次,若是没有茗茶在这里的话,他也会毫不在乎的离开…… 虚者无欲。 天道玄默,无容无则。 虚玄…… 第一次觉得,本来清静无为的道家理论,当这两个字冠在沐云岭身上的时候,却似乎有了另一层的意义,变得那么…阴森冷漠。 见沐云岭已经不再理会他们,观天录绷起的神经渐渐地松了下来,他低头看向小黑米粒,低声说道:“虚玄帝君是谁?” “一个罪无可恕的恶人。”小黑和米粒在提到这个名字之时,虽然严重带着浓郁的恐惧,却依然故我的坚定说道。小黑并非是有千万年记忆的黍米珠器灵,但却早就从米粒口中知道些事情,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那个传说,传说我们起源的世界,也就是始元界,在寰宇中也曾被命名为地球,那里灵气充沛,在一纪元中便诞生了四位圣尊。可是作为整个宇宙的中心,拥有着最清澈灵气的始元界,同样吸引了来自其他宇宙修仙者觊觎。 第52节 那群人如今被称为魔,因为修炼的功法需要被污秽的灵气,他们将原本灵气充沛清澈的始元界弄得一片狼藉,被污染的灵气令很多生灵陨落,他们发动战争,屠杀原本始元界的原著民们。而四位圣人,也同样在与魔圣对峙着。可是…在当时,魔界却有五位圣尊。 始元界的圣尊不能以力量硬拼,只能布下天地大阵,本来有机会将五个魔圣一举剿杀,可是却被那个虚玄帝君破坏了。具体我和米粒也不清楚如何…但结局是四位圣尊与魔界的四位圣尊同归于尽,但魔界还有一位魔圣只是重伤沉睡,随时都可能回来,到时候若我们没有人证圣的话,那始元界便会彻底消失。” 虽然观天录也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个附属空间,他们还能飞升到上界去,但却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如今听小黑一言,简直颠覆了整个三观。他沉默了许久,才道:“那…我们飞升之后,就是回去始元界?”可是那地方应该还被魔界占据着吧,难道飞升之后不是成仙而是去死? 看出观天录在想什么,小黑脸上浮现出鄙视,而米粒则解释道:“当初四位圣尊,在大战之前开辟出一个空间,将还活着的生灵们送入进去,那个空间被称为同原界,有圣尊们的本命至宝镇守,里面的灵气可以令他们修炼到天仙境界,但是到达天仙之后,便会被强制送入始元界中。” “……同原界?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观天录有些迷茫,明显他现在所在的空间,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人修炼到天仙境界。 “不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凡界,只能算是同原界的附属空间。当年被四位圣人送去同原界的,都是修仙者,或者是有修仙天赋的生灵……原本…这个凡界中的生灵,都该是被舍弃的普通生命,其中数量最多的,便是女娲圣人创造的泥娃娃们,也就是人族。当初的人族刚刚诞生,灵智很低,可女娲娘娘却坚持不愿抛弃他们,并且献祭自己的神魂,将力量倾洒到泥娃娃们的身体里,给了他们修仙的天赋。之后…连伏羲大神也跟着献祭了生命,永远守护这个凡界,供应给修士们足够穿破屏障,修炼到出窍期的灵气。” “……”转生到一个被遗弃的世界,观天录有些心凉,但也同样知晓,那其中的无可奈何。 看他这幅样子,小黑更为不爽,他很是不满意这种家伙,居然会成为米粒的主人,便无视米粒的劝阻,冷嘲热讽道:“所以你也听到了,就算你现在拼命修仙,成功飞升到了同原界,之后侥幸飞升到始元界,也不过是得到了加入战场的资格而已。天仙修为,在神魔战争之中不过是一群炮灰,大多数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战死了。” “……”观天录的瞳孔猛然颤动了下,表情更为不自然。 看到观天录的表情又加凝重,小黑哼道:“像你这般贪生怕死的家伙,还是不要修仙好了,干脆就修炼到元婴期留在这个世界做个土霸王,岂不是逍遥自在?” “你对我意见很重啊,小黑……”观天录苦笑道,修仙到头来结果是这般,如此颠覆的现实,确实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本来是渴望自由自在,可是却发现力量越大的同时,得到的还有责任。 “哼。”小黑没有回答,但是态度却显而易见。他根本不想任何人成为米粒的主人,若是非要选择的话,那也应该是那个修炼功德道的女孩,而不是连这个仅仅听故事便已经露怯而且修为低下的筑基修士。妖怪的感情比人类更为直接,同样他们也更为看重身边的一切,所以常常有妖怪在受到小恩小惠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报恩。可是观天录这样犹豫不决的态度,却非常令他不耻。 当年是四位圣人和许多大能的牺牲换来了如今的和平,而他们这些泥娃娃们的生命和修炼潜质更是令女娲圣人连神魂都没有留下的彻底消失,他们用着先人们留下的资源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和灵气修炼,可却畏惧承担责任。 小黑知道的东西大多来自米粒的记忆,其实目前始元界的现状他并不晓得,但其实和他所猜测的,也略微有些不同。 很多修士自同原界飞升,却是面对一个狼藉残酷的战场时都选择逃避到其他星球躲藏起来,他们放弃了责任,为了生存下去抛弃了自己的家乡。但也有一些留下来和前辈们一起抗衡侵略者,那些留下来的人中,有大部分还在天仙便死在了战场,能进阶金仙的寥寥无几,这群人被逃避者称之为蠢货,可是却依然有前仆后继的蠢货不断的登上神魔战争的舞台…… 没有生生,只有死死。 当年那些在圣人们麾下战斗的大能们,如今所剩已屈指可数,几乎没有熟悉的面孔能在战前停留几百年。 在经历了数十万年的变化,原本只有洪荒生灵,妖族巫族的战场,逐渐多了人族的身影。或许他们其中有很多人选择离开,可是却也有很多人留下来,他们确实是弱小,天赋也远远比不上其他物种,可是却比任何族都有韧性。渐渐地,这个被称之为泥娃娃,曾经被舍弃的种族,已经凭着自己的力量,站在了巫妖族的身侧,一起扛起了守护这片家园的责任。 若是女娲娘娘知晓,必定会十分欣慰吧……她的那些只会哭泣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 第89章 小黑的排斥并没有被观天录放在心上,如果自己的恋人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自由身成了别人的法器,换成他也不会开心,但真正让他难以介怀的,除了飞升后并不优越的环境之外,还有原本伙伴变成敌人的可能。虽然米粒没有直说,或者说她自己也并不是多么清楚,但是观天录的脑中的熟悉感却似有似无的在提醒他,所谓的虚玄帝君,正是这段时间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沐云岭。 在米粒的故事中,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自私,破坏了四位圣人设下的杀阵,导致魔界有一位魔界尊者存活下来,只是陷入沉睡,随时可能苏醒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观天录忽然觉得,沐云岭那如影随形的霉运已经是对他的宽容,只是生生世世的倒霉,根本无法抵消他犯下的罪过。 想到这里,观天录的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股悲愤和恨意,他连忙将想去杀掉沐云岭的心情压下去,随后低头看向那圆滚滚的黍米珠。他知道,这恨意是失去了前主人的黍米珠,残留而深刻的情感。哪怕经过数百数千万年之后,黍米珠诞生了新的器灵,也就是纯洁的米粒,但深埋在他记忆里的仇恨,却并没有随着前主人的陨落而彻底消失。 只是不知道,这黍米珠曾经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大概是也是当年神魔之战时吗,陨落的天界大能吧…… 虽然对如今的主人有诸多不满,但黍米珠已经认主是事实,小黑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随后本来就受到冲击,并且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的黍米珠再次陷入沉睡,随着器灵的闭关,观天录体内那股对沐云岭的恨意也同样消失,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锁星晖指挥着阳飙设了新的禁制在山下,守护着被他们的弟子连累而失去家园的村民们,这些隐居在山中的人其实并不清楚黄剐的事情,自然并没有记恨茗茶等人,他们其中也有不少早就在恐惧后面悬崖下便是大海的人,可因为禁制的关系无法搬走,经过这场灾难,反而算是为他们的后代子孙消除了一大隐患,毕竟千百万年后,再厚的山峰,也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 在设好禁制之后,匆匆赶路来的掌门锁星晖便因为过度疲惫而晕倒了下来,吓得众人紧张不已。休整了一天之后,在茗茶确定掌门只是过于劳累而昏睡时,阳飙便立刻将他们送入自己的宝塔之中,全力赶路回归宗门。如今他们时间紧迫,不说宗门内如今肯定乱成一片,就说观天录因为契约了黍米珠而爆涨的随时要爆炸的灵气就很是危险了。 阳飙的法宝重云塔中并没有调节温度的能力,为了给晕倒的掌门保暖,茗茶特别在塔内设了几个结界,而这个时候阳飙才想起来自己的疏忽,心念一动,连忙将塔内各层开启的窗门关闭,见到这一幕,观天录便很是无语,觉得来的时候那些被冻的只能抱在一起,还害怕会从窗户里被甩出去的弟子们默哀。 为了随时照顾晕迷中的掌门,茗茶特地选了他隔壁的房间,而沐云岭和观天录则被阳飙一熊掌糊到下层,避免两个年少容易跑偏的小子去骚扰女弟子。 在塔内虽然遮风挡雨,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很多,可沐云岭却并不适应在别人法宝内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生命时刻捏在他人手中,而且在这法宝虽然大,但也是方寸之地,在其中对习惯自由的人来说,有种被禁锢的压抑。唯一令沐云岭比较欣慰的是,这塔内的一切阳飙从未改变过,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里面的花纹和房屋的设计,都很对称……忽然,一个细节映入沐云岭的眼中,让他不爽的挑起眉头,随后找观天录借了些东西,便爬上了陡峭的内部围栏上。 刚看过掌门的阳飙走出锁星晖的房间,抬眼就看到沐云岭在围栏上做着什么,而自己的弟子锁星晖则拖着下巴一脸无奈的盯着他。“你们在做什么?”阳飙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看向沐云岭,就见此人正拿着毛笔,将他塔内围栏上一处掉落的花纹重新描上。 “不错啊年轻人,真是勤快啊!”阳飙对沐云岭的行为大为赞赏,随后快步走到观天录身边,一脚将他踹开,道:“瞧你那懒样子,也学学人家!青天白日不知进取,灵气不稳不能修炼你就闲着了啊,是不是不吐纳你就不需要喘气了?赶紧的给我收拾卫生去。” “……”观天录的表情可想而知,狠狠地瞪着沐云岭的背影,而后者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继续勾画着手中的图案。 宝塔飞行了一天一夜,因为不能修炼而打不起精神的观天录无聊的趴在卧室里睡觉,就算是阳飙大骂也不起来。而茗茶则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绘制灵符,为之后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她打算多做些分给普通的弟子们,南风之灵可以恢复一些伤势,东风之灵能控水,以及她在宝塔飞行时收集到的北风之灵,则有着冰冷的战力,如今所欠缺的,只有旱魃的西风。 午夜降临之后,略有疲惫的茗茶趴在桌子上小歇了一会儿,毛笔上的朱砂很快干凅下来,黄纸被满屋子调皮的风灵和团子踩动的沙沙作响。透过门外的缝隙将茗茶的一切收入眼中的沐云岭悄悄的走开,夜晚之后,原本就给他禁锢感觉的宝塔变得更为死气沉沉。他打开窗户,将全身置在冷风之中,压下体内的想要毁掉一切的躁动感。似乎那日和黄剐战斗后,脑中那个整天吵吵闹闹的灵魂,便不知为何沉默下来,甚至让沐云岭再也找不到他的存在。 外面的沐云岭心事重重,而睡梦中的茗茶也难得一见的做起了奇怪的梦境。 在梦中,她置身在云海之中,脚下是壮丽的世界缩影。她吓了一跳,就算是学会飞行之术,也从未独自站在如此高空过,她下意识的想要降落下去,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她努力的想要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只是轻轻地动了动手臂,但下一秒,她却感到她的手是和其他人相连着的。茗茶连忙往一边看去,但在云海之中,却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伟岸身影,他身穿着广袖的金袍,上面绘制着流云遮日的图案,袖中的大手温柔而紧密的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在天空之上。 这个时候,茗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缩小成了幼童的年纪,个头小小的依偎在男人的身边。 忽然,原本和煦的景色蓦然转变,一股阴冷的风席卷了上空,握着茗茶小手的那双大手忽然收紧了些,茗茶能轻易的感觉到,从大手不断传递来的温暖,那感觉,让她因为怪风而冰冷的身体也变得回暖了一些。她随着男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阴风拂来的方向,只见那方的云彩,已经成了阴森森的乌云,在那云彩之上,一身黑衣的男人正目光冰冷的回视着茗茶和金衣男人,而他身后还追随者不少神情恭敬的仆从。那男人的长相茗茶同样看不清楚,只是一双红色的眼睛,令她感觉到熟悉。 [虚玄帝君,北荒九穹之主。] 男人的声音在茗茶的耳边响起,语气中带着陌生的严肃。 茗茶的视线一直被那红眼睛的男人吸引着,忽然,男人身后的一位部下上前,低声对他男人说了什么,便见那红色眼睛的男人表情忽然转变,挂上了一丝冰凉的笑意。茗茶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个对红眼男人说话的人,他恭敬却不卑微的低着头,身体紧绷似是蓄势待发,明显是红眼睛男人的部下,但着装却精致名贵,显然应为大将。随后,他禀告完毕,抬头再次退回到红眼男人身后,而茗茶也在一瞬间,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他还是个少年…… 而且那张脸…茗茶十分熟悉。 那正是在那长满了神草元和的禁制之中……孤独驻守了无数岁月,只剩下魂魄的少年。 他此时如今鲜活的存在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脸上带着的是已经湮灭在禁制之中的自信笑容,他看向那红眼男人的目光充满着向往和憧憬,不再有茗茶所见的悲戚和黯然。 茗茶忽然感觉到腮上凉凉的,她抬起手蹭了蹭,从掌心看到了冰冷的泪滴。 当茗茶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身边的一切已经再次发生了转变,唯有手掌的热度并没有改变。那红眼男人和少年等人的身影已经随着乌云的褪去消失,金衣男人依然牵着她的手,不断的往前面行进着。春夏秋冬…各种风景在茗茶身边流窜而过,但有这男人在身边,茗茶便感觉到温暖无比。 她抬眸,展颜。 第53节 [父亲。] 金衣的男人也低下头,可是却因为逆光而看不清容貌,他轻轻地揉了揉茗茶的头发,继续带着她走过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 茗茶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但因为心里的幸福而浑身温暖。只是忽地,场景再次发生改变,鼻腔里突然涌入了刺鼻的血腥味,她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连忙看向牵着她手的男人,但却只看清那原本华贵的金色衣裳上,沾满的血迹…… [对不起,茗茶,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茗茶的视线模糊起来,只能听到这句话。 她惊恐的想要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子,却只是捕捉到空气—— “父……” 茗茶直起身子,入眼的不是云顶,而是有些简陋的房间。 她的大脑在混沌了瞬间,又再次回神,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做梦了啊……”怎么梦到父亲了,是想家了吗?可是在梦里的那个父亲,茗茶却无法将他和同原界的那位父亲联系起来,反而…那人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大长老。 意识到这点,茗茶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觉,虽然大长老对自己最好,可是自己在父亲在世时居然还想着叫别人父亲,这实在是有些不孝啊。 茗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世记忆随着圣人留下的最后一个□□的消逝而渐渐苏醒,经历过这奇怪梦境再也难入睡也无法集中精神的她推门走了出去。只是没想到的是,刚打开门,便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沐云岭,他微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表情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的映入茗茶的眼中。 听到身后的声音,原本在沉思着的沐云岭忽然回过神来,他戒备的迅速回身,紧绷的身子却在看到茗茶的瞬间放松下来。 “你没去休息吗,要到宗门恐怕没有那么快。”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茗茶连忙开口打破了这份静谧。 沐云岭眨了眨眼睛,目光流连在茗茶的脸上,细细的贪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在无意中看到茗茶发间名贵的钗环之后,沐云岭清冷的目光有了丝波动,他下意识的看向茗茶的衣服,见她依然穿着自己补好的那件,紧绷的身体,才再次缓和下来。 [你在自卑什么?喜欢的话,那就直接抢夺过来好了。] 心中蓦地升起如此蛮横的不属于他的想法,连沐云岭自己都一惊。那个他原本以为消失的人格,忽然出现在他心里,显然已经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他惊讶的同时,同样也有恐惧和欣喜,虽然那个人格对自己有所影响,但现在思维的主体依然是他,他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人掠夺了身体。 对面的茗茶对沐云岭的改变一无所知,见沐云岭没有回答自己,便又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应该察觉出来了,若是你修为恢复,将来必定可以拿回第一世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没必要自卑,喜欢,就直接出手便可。] 那霸道又陌生的想法,再一次的从心里浮现。 沐云岭有些意动,但很快又将那份心思压了下来。 不行…… 可以掠夺的,是物件。 不是茗茶…… 第90章 飞行塔的速度并不算慢,但要到达宗门也需要不少时间,当初离开禁制之后,那空间消失后便将他们传到了较为偏僻的外围之地,而三人在面对黄剐追杀中,更是拼命逃窜了很远,锁星晖和阳飙,也是因为他们失踪了数日而担心不安,才先将弟子们遣送回宗门,自己留下来寻找的。能那么快汇合,已经可以称得上奇迹。 在锁星晖沉睡的这段时间,阳飙因为急躁显得有些焦虑,但身为元婴修士,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一杯杯的往嘴巴里灌酒。 “师父啊,你冷静些吧,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啊?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先想想办法,怎么在战争开始后护送宗门的弟子们安全逃离其他门派的围攻吧。”观天录以为阳飙是在担心因为锁星晖倒下,其他宗门会对朝云出手的事,连忙劝道。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也没必要担心,修士没不敢冒着犯下过重杀业的罪行对朝云赶尽杀绝,充其量也不过是想掠夺资源和灵脉而已。但只要他们人活下来,朝云就算是换个地方变得弱小起来,也总有出头之日。 “放屁!谁说我在乎这个了!”听到徒弟说出这般没有出息的话,阳飙当即暴怒,一酒杯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指着观天录的鼻子,道:“你小子给我听着,还是害怕就现在给老子滚!朝云没有逃走的弟子,只有战死的!” 说实话,没有生活在修真界,体内其实还带着现代人思想的观天录确实是无法理解这种宁死不降的情节,即使是守护朝云国,他也主要是为了自己的承诺,但毕竟人受到的教育不同,观天录连忙安慰道:“师父,我不会逃的。”他确实是对朝云宗的归属感并不重,可只要他在意的几人——茗茶、阳飙还有他在宗门内结识的弟子们不走,他也绝对不会离开。 “哼!”阳飙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的表情复杂的转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若是……若是将来真的…为师会送你们离开。”说完便不在回答这个话题,兀自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比起茗茶和沐小子,你怎么如此懒惰!或许我们回去就要立刻面对战争,他们俩人一直在屋内潜修做备战准备,唯有你无所事事!” “师父……我现在不能动灵力啊。”观天录无奈道。 “别找借口,过来下面,为师也不用法力,我们师徒俩好好切磋切磋!”说完,阳飙浑身的肌肉膨胀了一倍,猛然撑开衣服,充满肌肉的壮硕身体,极具威胁性的暴露在观天录面前。随后在其的哭喊中,硬生生的被拖着一条腿带入临时开辟的演武场…… 阳飙,本来就是崇尚*格斗,以绝对的实力进阶元婴的武斗派修士啊…… 而在茗茶的屋内,沐云岭正手握着书简,而茗茶则坐在他对面,同样手捧着书念叨着什么。 “……夫唯不…故天下草之争……” “不对,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茗茶横眉竖眼的纠正着沐云岭念错的地方。 原本茗茶是想着,趁现在有时间,多交给沐云岭一些法术,毕竟他现在只是靠剑术来承载灵气,对上擅长法术的修士会因为不了解而吃亏。可是没想到的是,沐云岭根本无法认全所有的字,如今只好先狂补基础的文化知识…… 看着对面少女怒目而视的样子,沐云岭并没有因为被人知道是文盲而尴尬羞愧,反而因为能和她单独相处而庆幸。 就这样,塔内的枯燥生活在学习中耗尽,而值得庆幸的是,在即将到达宗门的前一天,原本昏迷不醒的锁星晖终于清醒了过来,阳飙为此大大的松了口气,毕竟就算是很多人知道掌门如今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可只要他还活着,那就依然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疲惫不堪,锁星晖依然强打起精神,精神奕奕的出现在茗茶等人面前。 “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了。”锁星晖依然带着不变的浅笑,伸手揉了揉面前茗茶的头顶,在感觉到沐云岭刺人的目光后,也并未责备警戒,只是给了他一个属于长辈的温和笑容。 “掌门,回去之后有些事想给您说。”犹豫了会儿,茗茶才开口道。她一直想找机会对锁星晖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治疗好他身体的神草,只是先前黄剐自爆引起的骚动吸引了大批的灵识,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恐怕会有大批人不惜代价的前来阻止,而掌门要完全吸收神草的力量恢复修为也需要一段时间。而后来锁星晖累倒,更是失去了坦白的机会。茗茶知道若是再不说的话,锁星晖回去必定要安排许多事,恐怕抽不出时间和她见面,所以只能先一步提醒。而外面,即使是在塔内,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有外人的灵识在监视。 察觉到茗茶语气中的凝重,锁星晖点了点头,考虑到茗茶的性别,视线便扫视了一圈才道:“稍后你们,一起随我到洞府吧。” ……… 经过长途跋涉,连续在空中飞行数日的宝塔缓缓地降落在门外的封印阵旁。在塔内的茗茶探出头去看,从上面俯视着宗门的缩图,沐云岭站在她身后,小心的伸手虚揽在她腰间,唯恐在宝塔震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茗茶甩出去。 “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倒是沐云岭你先担心你自己吧。”茗茶回头见沐云岭小心翼翼的样子,回头打趣道。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一样,在茗茶话音刚落,正缓慢下降的宝塔忽然加快了速度猛的砸落在地面,而原本护卫着茗茶站在塔边的沐云岭也措不及防的一个脚步不稳硬生生从七层的塔楼甩落出去,茗茶见状连忙伸手想要抓住他,沐云岭却唯恐自己牵连她而缩回手,这时候阳飙也同时赶到朝着沐云岭伸出的手臂,但那霉运像是传染一样,塔身再次摇晃了下,这次连带着阳飙也一并从塔内跌了出去。只是相比于在跌落的同时便立刻调正了身子平安降落的阳飙,沐云岭则来不及翻转,便直接被树梢挂住衣服,随后伴着衣襟破碎的声音,从树上跌落,狼狈的趴倒在地上。 毕竟人是在自己的法宝上掉下来的,阳飙赶紧跑过去想要将沐云岭扶起来,丝毫没有元婴修士架子的歉疚道:“抱歉的沐小兄弟,我那破塔好久不用有点不听话了,你没事吧?” “没事。”沐云岭无事阳飙伸过来的手,摇摇头自己站了起来,鲜有表情的脸依然平静。 一般年轻人遇到这般丢人的事若说不生气很难,但看到沐云岭那张鲜有表情的脸依然没有波动,阳飙大为赞叹道:“不错,小兄弟心性颇佳又勤奋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啊!”只可惜他修为怪异,似乎功法奇特,不然的话,他就收他为徒了。 “……” 第54节 其实他只是倒霉习惯了而已。 另一边的宝塔已经平安降落,茗茶三人赶忙从塔内跑出来,见到俩人没事才松了口气。观天录撇了撇嘴角,看着沐云岭对茗茶道:“你们俩的位置还是调换下,还是你来保护他吧。 茗茶笑笑没有回应,其实她已经派出去一只功德团子常驻在沐云岭身边了,但似乎并不能完全帮他抵消霉运,对此也很无奈。 此时的朝云宗大门紧闭,虽然在上空能看到虚景,但那也包含着障眼的幻阵。朝云的幻阵由元婴长老们亲自掌握,一旦启用之后,便可移山倒海引动自然之力自卫,但那同样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这算是自杀式的守护阵,若是使用,恐怕连下面的龙脉也会被切断。如今幻阵仅仅是启动了自卫模式,将整个宗门笼罩在幻境之中,若没有人精通此道,怕是会先迷失在幻境中,随后被隐藏在其中的各种机关杀死。 锁星晖站在朝云幻阵虚构出来的大门面前,但此时他却已经没有了开启幻阵的力量。倒是阳飙走上前去,抬手一圈击在结界上,缠绕在拳头上的灵气直接将幻阵激荡出一圈圈的虚影,不等里面的人慌张,阳飙已经大声的喊道:“老子回来了,快开门!”这群孙子早就看到他的塔了,还不派人来迎接。 果然,阳飙话音刚落,门内便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声,随后那幻化而成的大门凭空消失,四周的树木飞快变动着位置,后方原本蔚蓝的晴空上,浮现出一座座空中楼阁,被遮挡起来的朝云主峰拔地而起,重现了原本的姿态。 笑声消失后,一群修士的身影出现在真正的门后,带队的便是当初就和黄剐不和的黑榆长老,此时他不在身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衣,反而着了明亮的红袍,笑着走上前道:“你这暴脾气,也不怕伤了我的幻阵。” “怎么可能,这可是掌门设下的。”阳飙即使是多自大,也自认不敢和锁星晖比。 “嘿,我就喜欢你小子实话实话的个性。”黑榆拍了下阳飙的肩膀。随后他将笑容收敛起来,郑重的走到后方的锁星晖面前,抬手拱起,弯腰,肃然道:“恭迎掌门回宗。” 而在他之后,是浩浩荡荡的数万名弟子,和已经全部到齐的峰主和长老。虽然普通弟子少了些许,但朝云的强者,却无一人离开。 这些元婴长老,金丹峰主们,明知道朝云已经垂垂危已,明知道如今的锁星晖已是风中残烛,明知道凭他们的修为离开这里,也可称霸一方,却依然留在了这里。并且恭敬的俯身行礼—— “恭迎掌门回宗!” 第91章 看着浩浩荡荡俯首在眼前的人群,这下子就算是对朝云归属感并不强的观天录和茗茶,也不禁感到来自灵魂的震撼感。如今的朝云宗可以算是岌岌可危,哪怕是依然有着一流宗门的底蕴,但也抵不过群虎的分食。千年以来,在锁星晖的庇护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朝云简直是将整个修仙界的星辉锁入囊中,他们占有灵气充裕的龙脉,有着天然庇护所的山谷和雷泽,天下优秀灵根的少年和修仙世家的孩童大多首先都会选择朝云,如此耀眼的同时,也难免不被其他宗门嫉妒憎恨。而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 因此如今朝云的情况可见一斑,但这些修士,无论是生活在人间,被普通家庭的父母寄予厚望的、还是出身大世家,肩负着家族希望的、还是那些已经无依无靠半途被吸纳的散修,他们都选择留在了宗门,与宗门共进退。抚凌的视线微垂下,低头看了眼锁星晖绷紧的身体和颤抖着的握紧的拳头,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所表现出的那般镇定。毕竟饶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留下。一场可能是灭顶之灾的横祸,所收获的却不仅仅是背叛和恐怖,还有无数在危难中展露的真心。 重新挺起腰板,行礼后的黑榆带领大家直起身子,并吩咐弟子让开路来,恭敬的退到一边,等锁星晖带着阳飙,身后还跟着茗茶三人一起往正殿前进后,方才重新追了上去,站在阳飙身旁,也就是锁星晖正后方的位置,不复方才的严肃,笑容灿烂道:“没想到黄剐那小子会死的如此窝囊,但他这么痛快的自杀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终于把这个随时都会反咬一口的毒瘤摘掉了。”他早就看黄剐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不顺眼了,从一开始,便带人和掌门作对,又因为顾及掌门的力量而不敢正面撕破脸。这次他能那么痛快的自爆,倒是终于让黑榆另眼相看了次。 “哼,照我说,当年掌门就不应该送他们进门!”阳飙虽然不理会门派的杂事,但并不代表看不出黄剐的野心,所以经常假装不小心来破坏他很多计划。 听到两人明里暗里的维护自己,锁星晖的笑容更为温暖了些,他抬手拍了拍阳飙的肩膀,道:“师尊师祖飞升前唯有这点心愿,我自然不能慢待了他们,毕竟同出一脉。”但就算是平时白般忍让,他也不会真的因此将朝云托付于他手,黄剐暂且不说,就他的儿子黄笱的品行,就足以想象的到若是一天其父成为掌门,此子又会犯下如何的滔天罪恶。锁星晖也并不愿多谈些已经死去的师弟的事情,毕竟人死如灯灭。 阳飙撇撇嘴巴不愿在谈,黑榆叹了口气,暗自庆幸掌门已经没了其他亲戚和师门中人,只是道:“他闹出那档子事之后,我便大开宗门,令那些不愿继续留在朝云的人另寻出路,但将来永不能再回来。我本想,大概不会有多少人留下,没想到…还有两万三千弟子不愿离开。” 锁星晖心中一暖,回首看了眼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没有多言,却将那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走到山脚下,锁星晖回头看了眼茗茶,视线扫过几人后,才道:“茗茶,你们一起来吧,”说完他对着黑榆点了点头。后者虽然面带疑惑,但也依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原本陡峭的山壁中,多了一条不断流动着,通往云端的天梯。这是为已经无法动用法术,也同样难以登上峰顶的锁星晖而特地准备的。 哪怕是自己刚入门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云朵织成的流动天梯,茗茶一脸好奇,一手抓着沐云岭的手臂,试探性的踩上云彩,能感觉到脚下那软软但是却异样稳定的感觉。在观天录和沐云岭同样踩上云梯之后,那云彩才自己动起来,带着他们往上空飞去。锁星晖见茗茶好奇,便解释道:“这本是方便那些刚入门,没有入练气期的幼童准备的。” 茗茶一愣,意识到锁星晖说了什么,顿时心中浮现出一丝酸涩。他本来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点的人。如今却要靠着给幼儿用的云梯才能回到洞府,如此落差,这个人却依然能笑着承受着,就心性而言,甚至是连同原界的大能们都难以与其相比。 同样放弃了瞬移或飞行,选择乘坐云梯和掌门作伴的黑榆紧绷着下巴,嘴角含着些许苦涩。若是换成是他失去修为,怕是早就神智崩溃了吧,更何况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如掌门……虽然在宗门内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可是黑榆自小在朝云长大,更是多被锁星晖照拂,解了数次生命之危,对他而言,锁星晖算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更是的定海石。 锁星晖本人似乎心情很好,半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样子,他率先走入自己的洞府,将里面的禁制的灵符撕下,拉开几个凳子道:“坐吧。”黑榆和阳飙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悠闲的像是在自己的屋内,也没了在外面时作为元婴修士的严肃,和长老与掌门身份上的隔阂。 但无论年纪多少,作为晚辈的茗茶却不好意思如此随便,她只是走到桌前,从空间内拿出两株植物,放在了锁星晖面前。 率先拿出来的,是一盆被随意安置在花盆中的花朵,它此时正绽放着,花瓣像是火焰一样从花心到花瓣不断的绽出火光,整株花更像是一盆被凝固的火焰,虽美,却使人不敢碰触。比起先前的那一盆火焰花,另一株比起来则较为平常些,只是有淡淡的香气浮出,虽不浓郁但却瞬间充满了屋子,那味道十分奇特,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深呼口气,便能感觉到心境平稳下来,似乎远离了一切的烦恼忧愁。两种植物,一看便是珍贵的灵植,但对于没有摸清楚状况的人来说,则很是突兀。 锁星晖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两盆花儿,道:“……谢谢你,茗茶,这两盆花我很喜欢。” 茗茶的表情有瞬间不自然,解释道:“这是昊焱和元和。” “是吗?很少见的花儿啊,没有见过,但是这名字有些熟悉……”锁星晖似乎一下子还没有想起来,低头琢磨道。而同时,在后方的阳飙和黑榆却忽然瞪大了眼睛,观天录更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昊焱花和元和神草啊!!茗茶妹…师妹你居然有这个?!” “这、这是昊焱花和元和?!”这下子,连锁星晖也吃了一惊,连忙退后两步,唯恐将这两株花儿弄坏。 “小功德仙,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这个是真的?!”黑榆激动上下唇瓣打颤,和阳飙一起围着两株花打转起来,结果一不小心两人狠狠地撞在一起,忽然又嫌弃的甩开对方,继续毫无一点元婴修士风度的趴在桌子上观察着。黑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古籍,从上面对应着找出昊焱花对应的图花,道:“元和神草没有任何图像记载,但是上面的凝神之力确实是绝无仅有,应该是真的无误。但、但是昊焱和上面画的不太一样啊!” 茗茶踮着脚看了眼那本古籍上的图案,顿时了然,她抬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对着昊焱花浇过,果然那碰触了水的花瓣顿时收拢起来,火焰的颜色逐渐化为剔透的白色,等到茶水完全流淌到桌面之后,多重的花瓣才轻微的转动起来,花蕊中间如同被云彩包围着的太阳一样,正是图上所显示的画面。 黑榆和阳飙的表情像是瞬间从地狱登上了天堂一样,两个人顿时像孩子一样激动的大喊着:“果然是昊焱花!是昊焱啊!” 看到这一幕,连锁星晖从慌忙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他走到桌前,却迟迟不敢碰触,害怕眼前的一切是梦境一样,碰触一下便会从他面前消失。自从他丹田受损之后,已经习惯了绝望,到现在,甚至是不敢奢望和相信奇迹。 “掌门!是昊焱花啊,你有救了啊!”阳飙大声的呼喊起来,满是肌肉的身体狠狠地搂了下身边黑榆,又搂了搂自己的徒弟观天录,在走到茗茶身边的时候,更是激动的展开了双臂,道:“茗茶妹子!!”他上前就是一个熊抱,吓得茗茶脸色发白,在茗茶身边的沐云岭连忙将她拽到身后,自己却代替茗茶被阳飙重重的搂了下,只听到啪的声闷响,和沐云岭的轻哼声,在某人热情澎湃的拥抱下,沐云岭的肋骨生生被捏断了两根…… 听到熟悉的响声,阳飙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连忙歉疚的摆摆手,道:“抱歉啊抱歉!” “多大了,还不长进!”黑榆给了阳飙一脚,怒骂道。 茗茶连忙弯身为沐云岭治疗,将他断裂的骨头重新修复,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阳飙那充满肌肉的胳膊,心有余悸道:“……要是我的话,内脏都的被挤出来吧。” “我、我现在就准备开炉炼丹,免得失了药效。”黑榆现在可顾不得其他,满脑子都是欢喜,他蹦着高跑出洞府,又再次跑了回来,一手拽住茗茶的手臂,急匆匆的将她拉走道:“走走走,一起去!”他们已经绝望太久了,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那就像已经收获了未来一样。 在黑榆匆忙走后,阳飙等人也按耐不住好奇的离开。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锁星晖一个人,他还依然站在那方桌前面,目光落在已经只剩下茶水的桌面上。 温润的水流,划过皮肤,落在地面上,留下小小的圆痕。 第92章 昊焱花可以修复破损的丹田,重新淬炼仙阶以下修士的身体,但同时带有难以解除的丹毒,能将原本就残留在修士体内的,那些曾经被吞噬掉的丹药怨念聚集起来,在修复修士丹田的同时,将丹毒埋入深处,到时候虽说是丹田修复,但人也必死无疑。这种草因为是双刃剑而鲜少被人使用,几乎没有修士能在使用它之后逃脱死亡的结局。而唯一能解除昊焱花丹毒的神草元和只在上古出现过,因此人们渐渐地放弃了种植昊焱花,这种本来就十分娇贵的丹药逐渐消失在凡间,就算是茗茶所在的同原界,也并不常见。 收集到了昊焱花和元和神草后,整个宗门擅长炼丹的长老们都被全部集中起来研究炼制方法,而茗茶作为能带来幸运的功德仙也被抓入炼丹的阵营中,日日夜夜享受着火炉的烘烤。 有了复述的机会,锁星晖却没有如同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反而更为尽心尽力的忙碌起来,似乎像是在为自己准备后事一样。这种情况别说别人,就算是大大咧咧的阳飙也能察觉的出来,这日,在锁星晖忙着为茗茶注解符箓古典的之时,他终于在黑榆等人的挑拨下破门而入,道:“掌门!” “是阳飙啊,是出什么事了吗?”锁星晖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凝重起来,按理说,那群人也应该来了。 “你又在忙活着些东西了。”阳飙走过来直接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挥走,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休息吗,黑榆和茗茶小姑娘们研究的丹药已经快成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说你现在急什么急,万一药还没好,先累——”阳飙的话戛然而止,他撇了撇嘴,道:“反正我和黑榆他们就轮流看着你了!以后你啥也别想做了!” 第55节 锁星晖莞尔一笑,也没有固执,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便解释道:“我正是知晓这些,才会将事情提前交代好。要修复丹田,就算是有神草相助又岂会是一朝一夕,恐怕到时候我会闭关数日……若是如此,宗门危机之事,怕会顾忌不上。所以,在丹成之前,我先将一切准备妥当,到时候便是那群人来,也应该是拖到我出关之日。” “他们来就来呗,怕什么!有我在这里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啊!”听到锁星晖的解释,阳飙倒是放松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况且那群家伙如今还自顾不暇呢,仅仅只有黄剐那小子一句话,那群宗门也不敢随意对朝云宗出手,大部分门派都还在观望。而且…哼,指不定先自己打起来。” 虽然朝云宗的资源十分诱人,但是各大宗门对锁星晖曾经的威名还很是忌惮,那些门派中的年轻人或许不以为然,但隐藏起来的长老们却无比了解锁星晖的实力。所有人都在等机会,等别的门派首先出手做炮灰试探,可是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门派真正出手。各大掌门聚集在一起,虽然已经凝聚成强悍的力量,但却在各派长老的压制下,一直在观望不敢出击。而且就算是没有锁星晖,朝云本来拥有的元婴修士就比其他门派要多,各大派也不想随意出手,要知道即使是损失一位高手,宗门的实力都会下降。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些门派虽然能为了瓜分朝云联合起来,却谁也不服谁,这群人中难以选择出一个真正的首领,也自然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使得联盟群龙无首难以真正凝聚。 如今朝云宗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这种表现也带给了各大门派锁星晖依然强大的错觉,因此也更让他们犹豫不决。 只是这种心里疑阵并不能维持太久,若是朝云再没有什么表示的话,恐怕这群家伙,终究会因为对锁星晖的恐惧消弱,而攻打上来。 就如同阳飙等人所预料的,在丹成的前一天,各大门派终于选出承安宗的掌门为暂时的带领者,联合宏旷宗、弘光宗、逸仙门三大一流门派,还有无数中流门派,一起准备拿下朝云。他们的行动毫无掩饰,也根本不需要掩饰,光是参战的人数,就足足是朝云的十倍有余,连散修联盟也加入进去浑水摸鱼。 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锁星晖在闭关之前命令各大元老和峰主将朝云的所有机关开启,宗门内年幼的弟子和部分功法,也由幻菱长老亲自暗中送到安全的地方,暂时远离了修真界。 朝云宗山峰下的内部有一处被挖成八卦阵的形状,此阵型延伸自整个区域的下方,滚滚岩浆便是绘制大阵的墨水,谁也不知道如此阵型是如何开掘出来的。此处除了有着正常人难以抗衡的高温之外,还有着外面所无法相提并论的浓郁灵气,历来只有元婴长老可以进入,便是金丹修士,也无法承受住此地的灵力压力和高温。 锁星晖脱去外衣,只身着中衣进入八卦阵的中心,深黑色的长发在高温下微微飘起,每走一步,身旁都带出点点橙色的火星。跟在锁星晖身后进入八卦阵的长老停留在生门的入口,便再也难进一步,但就算是远远围观,额头上也都溢满了汗水。待锁星晖走上八卦双鱼的正中心后,才盘腿坐了下来,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仿佛那可怕的高温和浓密到骇人的灵气压力并不存在一样,就算是丹田受损,但锁星晖千年来在这里修炼的经验并没有失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此地的温度和压力。 在锁星晖坐定之后,贯通八卦阵的岩浆忽然流动起来,地底岩洞的气温再次升高,聚集在其中的灵气也迅速的没入八门的阵眼内,接着锁星晖身下的阴阳双鱼蓦地迅速转动了一周,也爆发出刺人的罡风,将仅仅只是站在生门的各位长老们,也推挤出去。 锁链勒紧的发出的清脆声音在洞内响起,当长老们再次站稳的时候,却发现锁星晖的身上渐渐地浮现出一根根流动着雷电的锁链,这些锁链自他身上延伸到四面八方,不断的勒紧,而锁星晖本人则紧咬着牙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啪——!! 在罡风的漩涡激荡起来的时候,锁星晖身上的雷电之锁完全被切断,同时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整个朝云像是飘荡在岩浆大海上的小船,摇曳不定。 长老们连忙将神识扩展的外面,所见的景色,除了黑榆和阳飙,都大为震惊。 只见那屹立在朝云之前的雷山忽然崩塌,而常年不散的雷云则失去了与雷山石的呼应而变得狂躁起来,它们整个将朝云覆盖,似乎随时都会突破幻阵劈杀下来。朝云的弟子不少开始慌张的聚集在大殿外的空地,峰主们也祭出法器准备抵抗天威之力。就在同时,早就被通知了的阳飙和黑榆对视一眼,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岩浆的洞内,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在朝云的上空。两人背对着对方,同时低喝一声开始凝聚法力,方才那轰然倒塌的雷山汇集成巨龙,开始在两人的引到下舞动起来,直接重新堆积,并且将整个朝云环绕。 在雷山再次被人工铸起的时候,天上的雷电再次和雷山的石头共鸣,一道道雷龙迫不及待的飞舞下来,亲吻着重新铸就的山峰。失去了锁星晖这位强大的雷系修士的约束,雷山石对雷电的吸引力被完全释放,整个朝云的四周,都像是建起的雷电的墙壁,任谁靠近都会被劈的魂飞魄散。 而在朝云的顶峰,那掌门之位的后方,名为幻菱但却是最为接近元婴后期的长老拧动机关,走到被阵法包围住的护阵灵珠面前,抬手施展起复杂的手印,随后毫不犹豫的,将掌心覆盖在灵珠之上。霎时,小小的珠子光芒大涨,在地动山摇之后,连朝云宗门的建筑,也在转变起来。 庄严宏伟的大殿每根木头每块石头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再重新搭建,而那些装饰用的龙凤等各种神兽花纹也从沉睡中苏醒,石头的巨龙迅速的沿着柱子爬到大殿的顶端,对着天空嘶吼咆哮,龙的吐息带着神兽独有的威压,不少弟子已经控制不住身子跪地。 “我的妈啊…房子也要组成变形金刚战斗了吗?”正要走入闭关洞府的观天录忍不住吐槽着,只是他才刚刚说完,后方便传来一阵低鸣声,他连忙往后看去,便被硬硬的羽毛刮了一脸红痕,定睛看去,就见观天录身后那门上的凤凰雕花居然飞了出去,正在天空欢快的交颈鸣叫。 在峰顶茗茶房间外的走廊上,而茗茶则蹲在地上,手中拿着幻化为实体的小太阴星珠,来戏耍着同样从雕塑中走出来的小双龙,而沐云岭则在不远处,抬手压下想离开对称的大门私奔而去的蝙蝠门环。 屋内的幻菱长老松了口气,护宗大阵,完全启动了。 第93章 掌门闭关,朝云宗也正式封闭,整片门内乃至四周的区域都被雷石引导的雷电包围起来,脚下的岩浆也在八卦阵启动的同时沸腾着,外面的大地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恐怕承受不了多大的力量,便会导致坍塌让无数生灵淹没在炎流之中。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这般壮丽的景象,在宗门护法大阵开启的时候,外面的幻阵便同时布置起来,一层层迷雾制造出风和日丽的假象,远远看去只会让人障眼所见到朝云曾经和平的一面。而为了仿制有普通人或者是来拜师的修士误入幻阵,几位长老特地设了结界,让修为过低或者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头脑浑浊,自行迷路离开这片山脉。 这暂时的和平的假象同样也迷惑了四大宗联军的首领们,他们已经整装到了山下,几十位元婴修士和数百位金丹修士齐聚如此,商量着一同侵入朝云。 “这莫非是黄剐那小子骗了我们?我们并未掩饰自己的意图,可是朝云却一点防范都没有,该不会是那锁星晖根本无事,这乃是他们这群朝云修士一起设计的计谋,将我们一网打尽?”首先说话的,便是承安宗的掌门,也是此次联军首领的启光真人,他生性多疑谨慎,因此才被选为这次统领四大门派的决策者。 “启光兄所言甚是,但那黄剐与锁星晖不和也并非是秘密,如今他已然身死,按理说也不可能庇护他才是。”这次说话的是逸仙门的掌门冷怀萍,她是位容貌美艳的女子,青色的普通道袍掩饰不了她的风姿,倒是让她看起来别有韵味。虽然身为女性,但她的战斗力在四宗之间也属拔尖,令人不敢小看。而和其他掌门不同的是,这位修士完全不畏惧天罚,双手沾满鲜血。她不为夺宝抢资源杀人,而是专杀欺辱女子之人。 当年这修仙界,也有些进阶无望便强掳女子玩乐肆意放纵之辈,他们甚至是开办了个下流的合欢宗门。于是这位掌门便在那宗门开启的第一天便独自杀将上去,无论那些人后台是谁都毫无幸免的成为其手下的亡灵。当年黄剐的儿子黄苟也是作恶多端差点被她绞碎神魂,最后还是黄剐救下儿子,并且对天起誓严格管教儿子。但若非是黄剐当时的修为比她略高一些,恐怕就算是他下跪祈求,她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人渣。如此之人便也因此和黄剐不和,自然知晓那人渣父子的脾气,心知那种人绝无为宗门奉献之心。 “……在下认为,还是启光真人所言甚是,此时还是从长计较吧。”弘光宗的黎飞掌门年纪较为大一些,因此对锁星晖此人最为了解,也亲眼看过那人疯狂嗜血的一面,先前四大门派绝对联手之时,也是他最为犹豫不决。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想前来,但却无法违背长老们的意愿,而且也害怕真是事成之后,会因为不合群成为其他三大派的靶子。 想到这里,黎飞掌门满脸苦涩的摇摇头,若是此时联合能成功还好,若是失败的话,谁也无法承受星晖真君的怒气。 自古以来,这真君便只有天上的神君才有的称谓,在修仙界之中,唯有两人被人如此称呼过,一是当年挥斥八极的旌宇真君,此人的天纵之才,实在是令人仰慕。而另一位,便是锁星晖这位最近开始低调起来的强者,但老一辈却没有任何人忘记,当年他将修仙界与凡界分割所展现出的力量。真君乃是神,而真人是人,一个称呼,便将两人抬高到难以逾越的层次。 “哼,一群胆小鬼!”听着三人犹豫不决的话,那宏旷宗的祖成掌门嘴角浮现出冷冷的鄙夷,这位年轻人不过几百年便进阶为元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他心中对于锁星晖并没有多大的敬畏,只认为一个拖着不飞升的胆小鬼又能强到哪里去,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到时候就算是一起上,轮也会把他累死。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祖成掌门视线缓慢又轻蔑的扫过其他掌门,用极具嘲讽的语气道:“果然年纪大的人总是瞻前顾后,若是怕了,就赶紧滚蛋好了,省的进了战场后吓得尿裤子。” “你!”这一番,瞬间就得罪了所有的掌门。 而那宏旷宗的长老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个无奈的目光。这掌门终究是年少轻狂,太过莽撞,也是当年选他做掌门实在是太过仓促,如今看来还不知是福是祸。 “罢了罢了,祖成道友说的也并没有错,是我太过优柔寡断,不如我们先派出一队人马假装逼近朝云,试探一番,那朝云被各大派围攻,我就不信他们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启光真人在考虑了一番之后,便立刻拍桌决定道。 他话音刚落,那逸仙门的冷怀萍掌门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邪邪的撇了眼义正词严的启光真人,魅笑道:“那就依真人所言了,不过我们宗还有多数在外修行的弟子未到,实在是不适合做那先行之军,还望诸位道友海涵。”说完,她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看起来令人心生怜爱。 启光真人嘴角抽了抽,这冷怀萍真会利用自身的强项,这么一说,他确实不好在派她门人出去做试探。启光真人的视线转向弘光宗黎飞真人身上,后者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双米迷茫,在启光真人轻咳一声之后,才猛然惊醒过来,他眼珠子一转,目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故意满脸苦色道:“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这次就算了吧,从长计议……” “哼!废物点心!你们各个胆小装乌龟,不去我就去!”见他们三人堂堂一大派掌门居然是如此窝囊,那宏旷宗掌门祖成真人再也按耐不住的拍案而起,义愤填膺道:“都是因为有你们这群家伙,这个修真界才会越见溃败,就从这朝云开始,我要让你们看看,新时代已经降临了,过去终将成为历史!”他重重的哼了声,转身拂袖而去,宏旷宗的几位长老见掌门居然如此莽撞,都瞬间白了脸色,他们连忙追上去试图让掌门修改决定,却只换来祖成真人的一阵怒骂。 待那祖成真人走了之后,黎飞真人脸上的苦涩和胆怯顿时从脸上消失,而那怀萍真人也娇笑起来。倒是启光真人摇了摇头,道:“少年意气,虽莽撞,但也值得敬佩,若是我再年轻个千岁,或许也会如此吧。” “无论是旌宇真君还是星晖真君,都是少年成名一方的大能,有这两人存在,祖成真人虽也是奇才,但相比下也稍显黯淡。要成名天下,就必定要借助战争,而这百年来修仙界过于平顺,也少了人成名天下的机会,这祖成真人急躁,也并非不可理解。”黎飞真人摸了摸胡子道,乱世才能出英雄嘛,很多人平凡一生,也是缺了时机。 “哼…这世界上又有几个旌宇真君和星晖真君。出名还是出丑,还说不定呢。”冷怀萍一针见血道。 “别这么说嘛,毕竟说起来,还要感谢祖成真人为我们试探朝云呢。”黎飞真人说完,那启光和怀萍俩位真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大宗门虽然联合在一起,但却是各怀鬼胎,而那年少轻狂的祖成真人也并非没有头脑,但他同样对自己的力量感到自信,因此就算是知道三人存心激他,也毅然决然的带队进入朝云的山脉。与此同时,在遥远偏僻的矿山之中,只属于中流门派的修平宗却大门紧闭,他们遣散了不少弟子,只留下内门衷心之人,悄悄地在掌门人的占卜下逃到安全之地。 趁着夜色,一队人马轻车简行也并未使用任何法器的悄悄走出宗门,身为修平宗宗主的雪松真人坐在一亮古朴的马车之中,在他的身边,盘坐着不断用布巾擦拭罗盘的弟子。那弟子将罗盘反复擦拭过一遍又一遍,时不时瞧瞧看向闭目养神的师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后,修平宗掌门雪松真人睁开眼睛,淡然道:“徒儿,可有话要问为师?” “是…师父!徒儿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不同意加入同盟,那朝云掌门早就已是垂败之体,朝云气数已断,为何不趁此机会分一杯羹呢?况且,此次掌门你拒绝了四大掌门的邀请,更是一同得罪了修真界大部分宗门,到时候朝云被毁,便是他们秋后找我等算账之时啊。”小徒弟的语气有些不忿,但更多是对宗门的担心,而且也是无法适应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当初,阳飙愿意告诉为师星晖真君的身体衰败一事,乃是对为师等的信任,为师又岂可背叛朋友。”就算是他的卦象中,也同样显示出锁星晖寿元已尽,他依然不会对朋友出手。 修仙修仙,便是修心。宗门毁了还能重建,但修士没了道心,又何谈修行? 没了道心的传承,也不配为宗门。 第94章 第56节 祖成真人怒气冲冲的走进自己宗门的帐篷里,无视帐篷内坐着的几位长老诧异的目光,他径直拿起手中的水杯,匆忙的往嘴巴里灌去,却又因为茶水过烫而吐了出来,一边用手呼扇着烫红的舌头,一边用力的将无辜的杯子狠狠地扔在地上铺着的厚厚毛毯上面。水杯里面滚烫的热水倾洒了一地,不少水迹流淌到长老们脚下,他们面面相觑,但面对对方那不豫的脸色,最终没有任何一个开口询问。而这个时候,跟随祖成真人一起参加会议的那几位长老也跟着跑了进了帐篷,满脸皆是苦涩。 “掌门,你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那几个老狐狸,分明就是下套给你,想让我们宏旷宗做以身试朝云的炮火啊!”刚一站稳,其中一位长老便面色通红的吼道。这下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口要求请战,若是又反悔的话,那整个宗门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搁呢。 “什么?!掌门你同意我们先去试探了?”听到那长老说完,帐篷里的其他长老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也难以保持住仙风道骨的大修风范,立刻不淡定的起身围绕在祖成真人身边七嘴八舌的训斥起来:“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没有脑袋啊,你去参加会谈之前,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上当了吗?!”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被一群长老围着唠叨,祖成真人反倒是平静下来,他轻哼了声,道:“当初大长老飞升上界之后,我们宏旷宗明着说是一流门派,但事实上待遇却仿若二流!那群人已经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每次招募到的弟子也比以前减少了很多,先前承安宗的家伙还明目张胆的跑到我们的属地抢夺有灵根的孩子!这样下去,宏旷宗的力量会逐渐衰弱,就算是我修炼到元婴巅峰,也维持不了几年繁华,早晚会出现断层的!” “但是掌门,这和你意气用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宏旷宗之所以没有像朝云一样被分割,只是因为我们和朝云不同,没有龙脉那么有吸引力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们拼得业障也要掠夺,而且要毁掉宏旷宗,起码也要损失不少元婴修士,才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师父在飞升之前,将宏旷宗亲手交到我手中时,他还是不能让任何人小觑的一流门派,可是现在却在我手里渐渐没落,这让我飞升之后如何有脸去面对师父!”心高气傲的祖成真人难以忍受这样的落差,双目赤红的悲愤道:“我们要改变这种弱势,就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力量,而这次对付朝云宗,便是一个机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没了锁星晖,那朝云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能撬开朝云宗的大门,引得联军进入,将没有人会小看自己小看宏旷宗!到时候朝云一破,肯定会有更多的修士涌入自己的宗门,也能给他更多的时间将宗门发扬光大,到时候他面见师父时也能扬眉吐气! 天真的祖成真人设想来想去,却完全不觉得作为年轻一代中最为强大的元婴修士的自己,有会输的可能。 听到掌门的话,长老们虽然也能理解这种不如人的憋屈感,但更多的却是惆怅。 掌门确实是一心为宗门好,可是他终究年轻,也太过自大,根本无法了解锁星晖的强大和恐怖……而且那阳飙,又岂是好欺负的呢? 想到此处,其中一位长老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祖成真人的肩膀,道:“到时候,老朽就陪你走一趟吧……” “七弟!” “明诚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时候应该先劝劝掌门啊,你怎么反倒是……” 在那位叫做明诚子的长老开口之后,祖成真人立刻双眼亮起,而其他长老却并不赞同明诚子的决定,连忙起来制止。 明诚子笑容惨淡,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道:“你们该是明白的,我能成为元婴修士,全靠当年我师尊留下的破界丹,如今在元婴中期已经过了千年,再难进阶,身体也已接近油尽灯枯,与其老死在宗门,不如就让我为宗门拼搏一把吧。”他的双目微微闪烁,就算是难以对抗阳飙,但在危险的时刻,将还未成熟但潜力无限的祖成掌门送去安全的地方还是能做到的,大不了他自爆,为掌门争取来一线生机, “既然七弟这么说,那我也随掌门一同前往好了。”这次说话的,是一位胡子垂在胸前的老人,他虽已有老相,但双目依然明亮,声音中气十足道:“我已是元婴中期,便趁着这次前往朝云一同冲击元婴巅峰,到时候就算是那朝云有大阵护法,在元婴雷劫之下,也必化飞灰!” “和通师兄,你、你居然要突破了吗?!”明诚子的脸上闪过羡慕,但很快便成了单纯的祝愿,只是他本来就消瘦的身形变得更加瘦小了些,双目中写不尽的凄凉。罢了罢了,他本来就是师傅的徒弟中资质最差的,如今能成为元婴修士,已经是百世修的的福气,又何必羡慕别人呢…… 将明诚子的低落看在眼中,那位叫做和通的元婴修士笑了笑,从衣服里拿出一面朱红旗,道:“此物是我无意间可得,为中阶仙器,可保我顺利进阶!”他很是得意的看了眼四周,道:“到时候我便在那朝云大门外进阶元婴后期,一边引来雷劫,当我成功后,也能为我宏旷鼓舞士气!” “好!就这么办了,师叔,到时候可全靠你了!”那祖成掌门果然被和通说的热血沸腾,当下赞赏道。比起靠着丹药成为元婴修士的明诚子,和他那好像他们肯定会输的口气,这位自信的长老显然更得他尊重。 但其他的几位元老却没有那么乐观,但见掌门心意已决,也无法在说些什么,不然使得宗门内部在战前内讧,也只会给人可趁之机。 被忽略了的明诚子暗暗地吐息,悄然离开了帐篷,他释放了自己养育了数百年的灵禽飞鹤,目送他飞向那染上夜色灰暗,但依然宽广的、自由自在的天空…… 第95章 宗门有难大门紧闭护阵开启,如今朝云就像是被隔离开的小空间一样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索性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宗门就已经高价收购了附近城镇的粮食和种子,暂时不用担心没有辟谷的普通修士饿肚子的问题,再不济还有辟谷丹可以用后山的草药不断炼制出来。因为知道外面已经被敌人包围,所有人都在拼命的修行,谁也不知道大阵能支持多久。宗门的长老们并没有将掌门得到神草的事说出去,毕竟在锁星晖真的痊愈之前,一切还有变数,现在这样紧张的气氛,更能让修士们成长起来。 在这群拼命修炼的人中,也没有少了茗茶的身影,她几乎日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门中,不断的绘制出灵符然后按峰分发下去,这其中已经不仅仅再是普通的四方风灵,在锁星晖闭关之前已经将后面一些符箓的制作方法点透,在学会融灵之后,其他的符箓制作起来也变得简单了很多。随后茗茶又发现功德团子不仅可以融合自然之灵,还能将它们汇集起来,便趁机多做了一些杀伤力强大的符箓。比如雷爆符,急雨符,水龙卷符……要根据自然现象才能收集对应精灵的局限,也在功德团子的帮助下解开。 茗茶早已辟谷,应该说三千年来便一直被迫辟谷,因此阳飙等人连让她出去大殿聚餐的理由都没有,只能看着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停的炼制符箓。 沐云岭本来便不是能言会道之人,既然茗茶选择去做什么,他便干脆跟在她身边,为她裁纸研墨。这些天来,她低头绘制符箓,而沐云岭便一声不吭的守护在她身边,凝视着她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却没有半点不耐。 屋里面静的只能听到研磨的温润声响,和毛笔在纸张上留下痕迹的轻响,沐云岭停下手转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转头看了眼茗茶认真的侧脸,鼻间盈满了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便又仿佛再次打起了精神,拿起黄纸,将它们裁剪成一条条符箓的标准大小。 将绘制好的符箓用法术烘干,抚凌用力压了压,将它们整理在一起,随后疲惫的伸展了下身体。她的喉咙干的肿痛,苍白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她转头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刚回过身子,便看到一杯青花瓷水杯停在眼前。茗茶一怔,视线顺着水杯往上看去,便看到沐云岭那张依旧没有多少波澜的平静表情。 “谢谢。”茗茶展颜,伸手接过还温热的水杯,满足的捧了起来,先暖了暖长期握笔而发冷的指尖。喝了口水,才想到这些天沐云岭都在陪自己,虽然她并未要求,但茗茶心中也有些愧疚,便道:“……沐云岭,你先去休息吧。” 对面的人瞥了她一眼,只是沉默着拿过她手中空掉的茶杯,再满了一杯塞入她手中。双手无意间的碰触,令茗茶不着痕迹的缩了下脖子,也就同样没有看到对方那张冰块脸后通红的耳垂。知道若是自己不休息的话,对方明显也不会离开,茗茶便干脆放下水杯,道:“这些天我也累了,这就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再继续做好吗?” “好。” 沐云岭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字,他紧盯了茗茶好半晌,才缓慢的走出了房门,但人却停在了门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屋内的茗茶抿了下唇,起身到内屋里躺下,外面的人才总算是真正离去。而原本只是打算假寐下的茗茶,在躺下的瞬间,也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 ……… 离开了茗茶的身边,沐云岭难得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时光,可是往日里早就已经习惯的孤独,这次却怎么都无法适应。 就算是被封闭了起来,但这个宗门的气氛却变得更为火热,四周到处都是拼命努力、珍惜着可能是最后活着时光的修士,而冷漠孤僻的沐云岭则更显得格格不入。他一个人站在峰顶的云梯上,身边来来往往着不少修士,明明两者近在咫尺,却因为看不到的屏障而远在天涯。 有种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错觉……四周仿佛是被抽干了灵气,难以呼吸的窒息。独自一个人的感受,明明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却不知为何,忽然间变得那么难以忍耐。他已经习惯了有茗茶在身边的充实,如今又蓦然发现,就算从此和她分开,也再也回不到过去。 沐云岭的视线扫过四周,在掠过某处的时候一顿,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对男女修士的脸上都带着羞涩的红晕,女修手中不知抱着什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男修并肩往山下走去。 沐云岭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茗茶灿烂的笑过了。 他顿了顿,想起那女修手中似乎抱着什么。 礼物吗……? 似乎受到了启发,沐云岭脚步利落的往后山走去。 在后山修行或打理着药草田的修士目送着沐云岭穿过田地,所有人都默默地为他让路,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招呼,这人总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照顾草药田的弟子修为都并不高深,见那他走远之后,便悄然聚集在一起,低声谈论起来。 “听说他是掌门在外面带来的金丹修士,果然好有气势啊!” “总感觉有点冷漠啊,好像很可怕,其他的峰主都不敢和他搭话。” “在这种时候还敢来朝云,他一定很强!” 年轻修士们满含羡慕崇拜的盯着那穿着青衣的孤傲修士的身影,那身影衣袂飘飘走过一片草药田,步伐坚定从容,明明只是平步行走,却有种披靡天下的气场,不禁吸引了年轻的修士们的注目,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潇洒霸气的孤傲修士,一脚蹬空掉进了药田两侧的水渠里…… “……” 第57节 然后那修士面无表情的自己从脏水里爬了出来,带着一身黄泥,依然淡定如常的走入林中。 第96章 一身显得颇有风骨的半旧但干净的衣衫此时沾满了泥土,那个看起来孤傲气场足的金丹修士仅仅是从下面的药田走到丛林的一段路上,就已经几乎将这片区域所有的水沟和对付灵兽的陷阱踩了个遍,那些隐藏在角落,而且一般仅仅只有对糟蹋药田的灵兽灵虫们才有效的机关也不知为何在今天特别勤快,一个不差的全都招呼到了这位刚入门金丹修士身上。 “……我说,真的不是有弟子暗中出手趁机整治了这位金丹师叔吗?”整理药田的小修士在默默围观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啊…除了在修行的几位师兄弟,整理药田的就是我们几个人,现在都在这里了啊。”站在那小修士身边微胖练气期修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答道。 “这也太巧了……”既然没有人恶意动手欺负人,那就只能是那位师叔自己倒霉了。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这位胖乎乎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小修士低声嘀咕道,他的天资一般,刚进门就被送来药田做外门弟子,可是饶是他这般愚钝的练气期修士,来到药田那么就,也没有踩中任何陷阱或者是掉入水渠中,但那位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的师叔,却能把平静无聊的药田生活玩的这么刺激。 “无论如何,那都是金丹真人,他如今有了麻烦,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这药田里唯一一位筑基修士扔下手中的锄头,将身上和手上的灰烬清理干净,走到沐云岭身边,道:“师叔,需要弟子帮忙吗?” 沐云岭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种被人主动示好的情况很是意外,但随后还是摇摇头,便收回视线,将那筑基期的修士晾在了一边。他穿梭在药田旁的小树林中,每个树挨个看了看,随后跃起勾住一根树枝,用力的将其扯断,随后以手掌为刃,轻松的将大块的树枝劈成小块的木头。 那个被他晾在一边的筑基修士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随后挠了挠后脑勺,但脸上却没有羞怒,见沐云岭的要离开,连忙主动走在前面带路道:“这旁边都有沟渠,落叶多了便会盖住,弟子为您带路吧。”虽然他不知道沐云岭刚才的表现是否故意,但还是好心的为他找了个借口。 这次,沐云岭在后面跟随着那筑基弟子的脚步前进,难得没有再次遇到倒霉事,但即使是如此,在离开药田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带着木头离开,没有分给那筑基修士一个眼神。 目送沐云岭离开之后,那些原本和筑基弟子在一起的练气期修士们纷纷围了上来,打抱不平道:“真傲慢的家伙啊,连句谢都没有。” “别这么说。”那位筑基修士拿起锄头,再次工作起来,并且对练气弟子们道:“师叔或许是不善言谈之人,不了解便先恶意揣测方才是真傲慢。况且为宗门服务乃是我等本分,又如何需谢。”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蹲下身亲手整理者药田,没有半点筑基修士的架子。 虽然已经走开了不远的距离,但凭着金丹修士的耳力,沐云岭依然能听到后面人所说的话,他的脚步顿了顿,眉毛微微蹙在一起,随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带着选好的木头离开。这种不计结果的善意,终究是他难以理解的。可惜,如今的沐云岭,却是享受善意但不会给对方任何回报的凉薄之辈。 穿着一身脏衣,一路上再次收获无数来自朝云弟子的注目礼,沐云岭面无表情的走回茗茶的房门外,神识扫了扫,见茗茶还未清醒过来,便找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盘腿依靠着房门削起木头来。 将沐云岭一天的举动收入眼中,首峰的正殿之中,暂时代理掌门之职的黑榆收回神识,紧着眉头思考着什么。而他对面刚刚落座的幻菱长老则微微一笑,眼睛在撇见那崭新茶具时双目一亮,随后自顾自的斟起茶来,她为自己满上一杯,却没有丝毫分给黑榆的意思,双手捧着茶杯转动了一圈,浅尝一口,才弯起嘴角道:“观察的如何了?” “真怪,怪极了。”黑榆摇摇头,两手交叠放在胸前,道:“我很好奇,这种人是如何成为金丹修士的。他…感觉不像个人……” “这是什么话?”幻菱莞尔。 “我见过那个沐小子一次,两个眼睛像死水一样。这些天我悄悄安排人试探了一番,发现这人对衣食住行都没有半点讲究,给他便用,不给也不会问。弟子们无礼冒犯的针对无法触怒他,好心人的帮助也引不出他半点感激。来朝云这些日子,甚至没有询问过他留在朝云的供奉之事。无怒无喜,像是个被茗茶小姑娘操纵的木偶。”黑榆叹口气,道:“宗门里也并非没有互相爱慕的双修道侣,可是他与茗茶小姑娘也不像啊。”若是有爱慕之意,那也该有所需求和索要回报吧,但他只是跟在她身边付出,其他没有丝毫表现。 幻菱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拖着下巴,道:“只要他在乎小姑娘便成了,你何必想那么多呢?” “但我不明白,这种单方面的付出,能持续多久。”黑榆叹口气依靠在躺椅上,道:“我宁愿他是个贪婪之人,起码好掌握,但这种人…说实话,即便是他修为远不如我,却令我惶恐。” “为今,也只能相信掌门的判断了。”幻菱喝完茶水,随手将桌面上的茶具全收入自己空间中,随后转身离开。 半晌后,黑榆才从纠结中回过神来,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当即怒道:“幻菱!你拿我茶叶也就罢了,为何连茶具也一起卷走!!” ……… 沉沉的睡了一觉,茗茶多日以来的疲惫有所缓解,她舒服的伸展了下身子,起身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将封闭一天的卧室中有些闷热的气息吹散,宗门封入结界之中并没有影响到朝云门内的鸟儿,它们依然欢快的鸣叫着,时不时落在驭空飞行的人肩上。长久以来紧绷着的神经得到了些缓解,茗茶忽然想出门走走,在继续绘制符箓。 茗茶简单了洗涮过后,刚推开门,便不意外的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这段时间茗茶已经逐渐习惯了睁眼就看到沐云岭的日子,那天他不见了才会觉得奇怪。此时沐云岭正拿着扫把在清扫着她门前,连原本缝隙里难以清除的灰尘,都被他扫完又擦的一干二净。 “早啊,沐云岭。” 茗茶刚打了个招呼,前面仍穿着一身脏衣服的男人便忽然直起身子,他扔下手中的扫把,抬手将一块冰凉的木球放入茗茶的手心里。 “诶?” 茗茶被这忽然的举动搞得满头雾水,她低头摸了摸手中被打磨的光滑的木头,手指下意识的勾勒着上面并不精致的轮廓,随后将它放在手掌心上,举高平视,随后惊喜道:“这…不是我的团子吗?”茗茶的掌心里便是两只大小一样,神态却是一个严肃一个欢喜的圆团子,只是一个是用乌黑的乌木所雕,而另一个则是用色泽偏白的银杏木雕制。 沐云岭点了点头,视线一直锁定在茗茶身上,将她细微的表情全部记在心里。 将掌心收拢起来,一黑一白的团子亲亲蜜蜜是靠在一起,看起来可爱极了,茗茶收到过无数珍贵的礼物,但除了大长老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将两个团子捧在心窝上,茗茶的欢喜溢于言表,嘴角和眼睛都弯成月牙,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茗茶的笑容让沐云岭垂下的睫毛细微的呼扇了下,他凝望着她手心里那两个黑白团子,抬手将它们拨动在一起紧紧依偎着,随后才轻轻地嗯了声。 他并非,没有收到任何回报。 第97章 </script> 茗茶对两个木头团子的喜爱显而易见,从清晨开始便捧在手心里没有放下,等到回到卧室,沐云岭重新将裁好的黄纸铺开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叠了个手绢,将两个黑白木头团子放在上面。面无表情的黑团子和笑眯眯的白团子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温馨。茗茶甜甜笑起,抬手摇了摇,几个活生生的功德团子便出现在她的掌心,她弯下腰将团子们放在木头团子身边,原本还稍显寂寞的桌面,顿时一下子热闹起来。 团子对新伙伴适应良好,只是好奇为什么它们不会动弹,几个团子伸出小爪子推了推木团子,见它们没有任何反应,连忙将它们围绕起来,一个个愁着小脸七嘴八舌的用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懂的语言交流着,似乎想要唤醒沉睡的新伙伴。茗茶觉得这幅画面异常的可爱,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看了好一会儿,还不舍得移开视线。 “茗茶。”将墨研开的沐云岭见茗茶还在发呆,便出声提醒。虽然不想打扰她的好心情,但若是无法将预期内的符箓完全绘制完的话,那她也无法好好休息。 “哦。”茗茶回过神来,抬头对上沐云岭深邃的目光,笑道:“谢谢你啊,团子们很可爱。”说完之后,茗茶又低下头重新拿起毛笔,一边用笔尖轻轻地让墨水均匀浸透,一边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团子们的数量好像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云岭怔了下,在成为金丹修士之后灵敏了许多的耳朵显然听到茗茶的自言自语,他停下研墨的动作,蹙眉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又有些释然。 茗茶自己并没有发现,她的力量在逐渐增强,原本因为过渡力量给黄苟渡劫而下降的位阶,居然再次恢复成了元婴初阶的修为。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功德修士的福德而赐,但如今一想,或许是因为功德团子融合进了茗茶的身体里才会如此。那些身负功德金光的奇怪生物,或许是感觉到了茗茶渴望变强的潜意思,才悄然将力量转给茗茶的吧。 下意识的,沐云岭想起那个自从与茗茶合体暂时拥有元婴力量后便失去联系的另一个自己,或许那个家伙,也像那些功德团子一般,已经和自己的灵魂融合为一。 『猜的…大致没错哦…呵…只是…太肤浅了……』 一个幽深阴冷的声音从脑中响起,沐云岭的身体下意识的绷紧,握住墨研的手指死死的收缩,发白的指尖暴露出青筋。那个家伙…居然没有消失……? 『呵…那么希望孤消失吗…真冷漠啊…果然是一个灵魂…无论多久…多久后诞生的人格…也那么冷漠…哪怕是对自己……』 听到那阴冷声音的回答,沐云岭反而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他发现另一个自己的力量很是微弱,根本无法与自己争夺身体的拥有权,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紧张,不然反而会令那家伙抓住空隙趁虚而入。 『放心好了…我现在…连趁虚而入的力量也没有…呵…天道……或许还有那几个早就消失的家伙…真是…算无遗策……』 沐云岭不置可否,依然没有放松精神。 『…孤快消失了…本来孤便只是残留的意识……只是没想过…孤会输给一个不过才几十年间诞生的人格……看在…我们是同一个人的份上…奉劝你……』 第58节 那声音在逐渐变低,沐云岭皱起眉头,屏住呼吸听着。 『离她…离她远一点…那个和你一样…诞生只是为了被推出去的家伙……』 谁? 『东…茗……』 …… 『茶……』 沐云岭手中的墨研掉落在砚上,他蹙眉深思着,视线缓缓地移到茗茶的身上。她此时正低着头,动作流畅的绘制出一张张符箓,轻飘飘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像跳舞般飘动着,认真时候的她嘴巴会略略微鼓起,并咬住下唇,看起来就像是在赌气一般。虽不同于平时的茗茶,但却异常的可爱很多。 沐云岭的脑中的混沌感在渐渐地褪去,随着那个人格的消失,似乎整个人变得轻松了很多。 他忽然想到另一个人格所说的话,他说…茗茶和他一样,都是在某个阴谋下而诞生的。 沐云岭仔细回忆起他与她相逢的一切,隐隐觉得,茗茶和自己完全相反,但又是类似的。 茗茶是千世行善,而他是千世为恶。他视一切为尘土,而茗茶重视万物。他们两个人,都拥有着两个性格,如今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她融合,而茗茶呢?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再也不会像最初一样两个个性一目了然的截然相反,如今的她兼并了活泼和温和两面,但是茗茶自己似乎并没有发现。 无论是父母乃至师门,那些曾经和他相联系的羁绊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命运斩断,在遇到茗茶之间,他孑然一身。而茗茶呢?在一世世的转生中,她同样经过了拥有和失去的过程,重情的她所承受的伤痛可想而知,如今也是,她被迫远离了她的家人。似乎确实是有什么在引导着,让他们淡化羁绊,可是不同于他被彻底斩断的一切牵绊,但茗茶还是在不断的接触他人的善意,让她这位功德修士,更加爱护这个世界。 茗茶有多喜欢这个世界,那么她所愿意付出的就越多,甚至是生命。 而他千世转生都在被一切隔离在外,千世的孤独,在遇见改变他一切的茗茶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被吸引,如今的他,也同样愿意为茗茶付出一切。 他的千世孤独,不仅仅是为恶的惩罚,还是在加强他喜欢上茗茶的…筹码? 沐云岭的脸逐渐失去血色,那一直如古井般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酝酿着浓烈的恶意。 感觉屋里越来越冷,茗茶伸手揉了揉手臂,她转头看了看沐云岭,见他正在发呆,脸色还一片惨白,便跑到一边的小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塞入他冰凉的手心里,道:“暖一暖。”说完,她又转身关上所有的窗户,对抱着茶杯看着她半天不语的沐云岭道:“住在山顶上就是要冷一些,你先回去加件衣服吧。 “茗茶。” “嗯?” 他手中的茶杯被放在桌面上,有些粗鲁的力道让茶水漫出茶杯洒落在桌面上。茗茶连忙伸手想要移开自己的符箓,但下一秒,却被忽然主动起来的沐云岭紧紧地抱住。 “沐……沐云岭?!”茗茶被吓了一跳,整张脸通红起来。 “……” 沐云岭闭上眼睛,心中的愤怒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如果他的千世轮回是罪有应得的话,那茗茶凭什么要被牺牲? 第98章 </script> 茗茶被沐云岭抱在怀中,正是尴尬不已的时候,忽然整个朝云的结界震动了下,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敲击心脏的感觉瞬间打破了沐云岭和茗茶的僵持,两人同时望向上空,表情肃起,随后沐云岭松开手,转为拥住茗茶的腰部,另外一个手心翻转,将不知藏到何处的匕首置于掌上。那种敲打心脏的感觉接二连三的涌来,虽不痛苦,但却令人紧张起来。 一手抓住沐云岭的衣袖,茗茶带着他打开房门走出去,只见长廊上的弟子和他们一样暂时停止了手中的工作,大多人飞速回去房间整理行装,拿出法器准备迎战,越来越多的人赶往先前安排好的迎战位置,茗茶和沐云岭见状也迅速的跑去大殿之中。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被安排任何任务,所以在敌人来袭的时候只能先去正殿听候调遣。 原本自掌门闭关之后便一直空旷着的大殿此时罕见的聚集起了朝云宗所有的长老和峰主,那在修仙界本来应该算难得一见的元婴、金丹修士在朝云宗的数量却并不少,足足有上百位,如今在战争之后,弟子们方才发现,自家宗门表现在明面上的力量,其实不过只有三分之一罢了。作为代理掌门的黑榆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此时也顾不上茗茶和沐云岭。倒是那阳飙很闲,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殿侧边的地方,毫无紧张感的吃着葡萄,四处的元婴修士和峰主都在一小簇一小簇的紧张交流着,唯有他一人被独立在外。 “茗茶,沐老弟,你们来了啊?”原本闲闲无事的阳飙转眼看到茗茶和沐云岭,抬手挥了挥十分热情的喊道。他这欢快的语气夹杂在气氛严肃的正殿之中,显得更为鹤立鸡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集中到了茗茶和沐云岭两人身上。虽然沐云岭总是板着脸,可自从上次从宝塔摔下去之后,阳飙便对他十分热情,虽说只是单方面的一头热而已。 茗茶一边对熟悉的长老和峰主问好,一边疑惑的走过去,问道:“阳长老,你怎么没有去黑榆长老那边呢?”她望向主位,几乎所有的长老都聚集在掌门之位旁边。 阳飙吞着葡萄,鼓着腮帮子道:“他们讲什么我也不懂,刚才过去的时候,黑榆那小子说我只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吃水果就行了。” 敢情是智商上被人嫌弃了……茗茶了然,按照阳飙的个性,怕是谈不了几句话,便会嚷嚷着直接打上去吧。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正殿,大厅之后变得像菜市场一样嘈杂的惊人,同样无所事事的茗茶拉着沐云岭坐在了阳飙身边,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着旁人焦头烂额的面带忧愁的惶恐着。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掌门正在闭关疗伤,除了主心长老之外,也只有茗茶沐云岭和观天录这几位当事人知晓,也因此几个人才能无所事事的吃水果。 沐云岭同样不是多话之人,对朝云也没有任何归属感,他低着头拉过一盘荔枝,双手灵活的掰开果壳,随后挑出果核放在盘子里,一点点的拨到茗茶面前,随后又低着头,开始处理另一盘火龙果,只是当他将切好的火龙果放到茗茶面前的时候,却见她连忙摇摇头,道:“你吃吧,不用管我了。” “不喜欢?”沐云岭并无好心白费的失落,只是问道,并且记在心里。 对茗茶做任何事都是他自愿的,而并非茗茶所要求,因此她喜悦他同样喜悦,便是她不喜,他也不会失落。 “不是,我不挑食的,只是刚才那盘荔枝是我空间里的,但这盘不是。”茗茶垂涎的看了眼火龙果,随后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影出小小的阴影,道:“你知道的,我只能吃果树同意采摘的果子。”接着,她又抬起头来,方才的沮丧一扫而光,兴冲冲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找火龙果母株,到时候就能吃到了。”说完她将沐云岭帮她剥出的荔枝果核收起来放入空间之中,待战事过后,在找个平安的地方让它们长大。 说起这点,沐云岭转头也想到当年与茗茶初遇在丛林中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满脑子想着如何榨取她身上的价值。 忽然,一阵烤鸡的香味扑鼻而来,沐云岭顺着气味望去,就见那阳飙居然让弟子准备了一桌子菜,中间的烤仙鹤香浓的很,光是味道就引得人食指大动。整个大殿正在为宗门安慰而苦恼的修士们有瞬间沉默,随后纷纷看向捂脸的黑榆。沐云岭的视线只在那桌菜上停留了几秒,便挪到了茗茶身上,见她咬着手指一副眼馋的模样,道:“我去抓一只如何?” “不不不!”和沐云岭在一起那么久,茗茶立刻就明白了沐云岭的想法,连忙道:“…我可没办法对动物要求奉献血肉,而且果子没了果肉并不会死,但是失去*的动物却必死无疑,有谁愿意被人家吃啊。”她毕竟是拥有999世记忆的人,又怎么会是素食主义者,可就算对那些美食有多怀念,也不敢破戒,不仅是因为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还因为她是承载着家族希望的功德修士,又岂能是肆意妄为。茗茶移开视线,伸手戳着只剩下果肉的荔枝道:“去问别人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肉给我吃啊,这种话想想都觉得诡异啊……” “我愿意。”沐云岭忽然应道。 茗茶怔了下,随后失笑:“谢谢,我不想吃人肉。”她还以为沐云岭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有看到他目光中的认真。 茗茶并没有将这次谈话放在心上,而沐云岭却将她方才的羡慕记在心里,他低头为茗茶冲上茶水,心思却已经跑到了肉食上面。 只要得到同意,就可以了吗? 哪怕是动物,也该是有*才对。只要有*,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唯一令他为难的,便只有他和动物的交流障碍了。可既然无法听懂动物之言,但若是……妖呢? 第99章 当阳飙把自备的一桌子美酒佳肴独自吃光之后,黑榆等长老似乎也已经商量出了具体对策,他们依然没有将掌门的具体情况告知众人,而是以最坏的打算安排人手。见长老们开始带着峰主们退出大殿,吃饱喝足的阳飙用袖子擦了擦嘴,主动走上前去对嘴角抽动的黑榆道:“老弟,不用跟我客气,有啥事尽管吩咐!我已经等不及要出去揍人了!”说着他大力的拍打着黑榆的肩膀,那大巴掌直接将黑榆的身子拍的软下去一半,但他似无所觉一般,仍然将手掌放在那饱受摧残的肩膀上。、 黑榆嘴角的抽动更为明显,脸色也越加苍白,他悄然退后两步从阳飙的巴掌下挪开,讪讪笑道:“没、没事,方才幻菱师姐说了,来的仅仅只有宏旷宗掌门一行,凭他们根本无力破解宗门大阵,我等不必担心,只要做好准备便可。” “是祖成那小子啊,真是欠揍的熊娃子!还用戒备个啥啊,直接放我出去,分分钟要他小命!”阳飙摩拳擦掌道,早就看那个胆敢小瞧长辈的年轻人不顺眼了。说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拽着黑榆的袖子将他扯过来,问道:“宏旷宗随行来了几个长老?” 第59节 见这位师兄终于有了点头脑,知道忌惮群殴谨慎行事,黑榆大为欣慰,道:“来了两个,除了那祖成真人之外,尚且还有宏旷宗的明诚子长老和和通真人两位元婴修士。”面对三个元婴阶修士,即便是元婴后期的阳飙,也不能轻易出手吧。 听罢,阳飙非但没有如黑榆所想的那般有所顾忌,反而不屑的轻哼了声,道:“那明诚子本身资质平庸,不过是靠着破界丹才成为元婴修士,如今寿元已将尽,苟延残喘罢了,恐怕也只有自爆起来会能伤到我。至于祖成那小鬼根本就不在我眼里,唯一还有点开头的,那就是和通老鬼了,不过那老小子向来惜命,不然也不会迟迟不度后期劫,如今刚过来找死,肯定是手上得了什么宝贝。”阳飙眯起眼睛,不仅没有忌惮,反而兴奋道:“黑榆,让我出手吧!肯定打得那群家伙落花流水!” “……”黑榆黑着脸沉默了许久,好半晌,才在阳飙期待的目光中道:“……你徒弟观天录还没有出关吗?” 阳飙不懂这事情为什么会扯到自己的弟子,但还是点点头道:“那小子比较麻烦,体内的力量过剩,若不是境界差都能直接飞升了,但随时也有可能会爆体而亡。所以掌门在疗伤之前给他画了个法阵,在渡金丹劫的时候顺便将多余的力量引入他处,可能得个三五十年才能出来吧。”解释完,他又拽着黑榆的领口晃了晃道:“提我徒弟干啥,赶紧放我出去。” 黑榆叹了口气,那观天录是个聪明圆滑之人,若是他在的话,肯定有很多方法能将阳飙忽悠走。黑榆苦恼的从阳飙手中解救回自己的衣服,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道:“阳长老,你不能出去啊,你忘记掌门闭关之前交代给你的任务了吗?” “啊?!”听到掌门的任务,阳飙立刻收敛起来,对于那位他这辈子唯一敬畏的人,他一贯是下意识服从,连忙道:“你说,掌门有任务给我?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人多比较乱,你可能没听到吧。”黑榆面无表情的撒着谎。 “那掌门要我做什么?” “掌门如今在地下养伤,正是重要关头,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你要守护好地宫,以防有人趁机偷袭。而且,功德修士乃是对宗门来说至关重要之人,万万不可有所差池,你一定要将她保护妥当。”他煞有其事的抬起手,悄悄聚集起内力,用力的拍到阳飙的肩膀上,悄悄地给自己出气道:“我们宗门或许有奸细,你一定要慎重!” “居然是这样?!”阳飙恍然大悟,脸上没有半点痛意,似乎肩膀上只是落了个苍蝇而已,自顾自道:“如此我便不出去了,专心守着掌门和小姑娘,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黑榆颤抖的收回手,掌心疼到麻木,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身体那么硬,丫是石头修炼成精的吧! ……… 作为守方的朝云严阵以待,而宏旷宗正在送别那一队由掌门亲自带队的先锋军,并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逃过了一场浩劫。 宏旷的二长老满脸痛色的拉着明诚子的手,眼睛盯着掌门信誓旦旦与那和通真人离开的身影,不禁红了眼睛,哽咽道:“当初选掌门的时候,还是仓促了啊!如今…如今这真是害了七弟你!”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出事,明诚子必然会以死相护掌门,而那和通师兄怎么说都是元婴中期,足够自保,说来真正会有性命危险的,到底还是明诚子一人。 “不…掌门的做法虽然天真,但我宏旷宗也确实在衰落,借此一搏也并无不对。”明诚子浅笑着拍了拍二长老的手,道:“无论此战胜负,掌门都会有所成长,到时候还要仰仗各位师兄弟多多关照他。”说着,他郑重的直起身子,朝着几位长老行礼,随后决绝转身,跟上了前方掌门的脚步。 “七弟……”几位长老相顾无言,却都红了眼睛,千年相伴之情,比血脉的羁绊还要深重。 在感到明诚子跟上自己的脚步之后,那掌门和和通真人才一起运起法决飞上空中,不同于明诚子的凝重,两人似无半点心理负担,一路上说说笑笑,对着属于朝云宗的山脉指指点点,似乎已经成为胜利者,成为这片区域的主人一般。两人都没有和明诚子说话的意思,而后者也没有开口,只是在后方护卫着跟随而来的精英弟子们,以防年少的他们不小心落入陷阱之中。 在一行人毫无所觉间,其实已经步入了朝云的迷阵,那眼下连绵起伏的山脉,甚至是朝云宗那紧闭着的大门和虚空结界内的建筑,都不过是迷阵所幻化的景象。而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的误导中,他们已经进入最为危险的雷山之中,还在往那被雷电贯穿的主峰撞去。 一路上如此平静,倒是让明诚子不安起来,他修为有限,难以看出破绽,但也因为修为弱小而更为谨慎,对着依然在前方带队,犹不知危险的掌门道:“掌门,这里情况不对,不如先探查一番在继续前进。” “怎么了?”祖成停下脚步,语气中有些不耐。却不知道明诚子的谨慎已经救了他一次,在那迷阵之下,祖成真人前方十米处便是雷山绝壁。 “有一股焦味,可我等却未见雷山,怕是有诈。”明诚子诚恳说道。 “你若是怕了,大可自己回去!”祖成真人没好气道。 “掌门……”明诚子还想再劝,却再次被人打断,这次那和通真人居然站再了他那一边,一起劝道:“七弟说的没错,还是谨慎为上,我们先前一直在上空飞行,那宗门明明近在眼前,但却一直难以靠近,或许真有猫腻,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 见和通真人也这般说,祖成掌门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跟着一起飞落下去。 而在一行人降落之后,一只飞鸟往下俯冲过祖成掌门先前所站之地的前方,然后,瞬间被雷击为灰烬。 第100章 </script> 在和通真人的调和下,三人平安的降落在地面,脚底刚一接触到地面,便被身上忽然袭来的阴冷感吓了一跳,那像是浑身上下被蛇冰冷的皮肤所缠绕上的感觉,而诡异的是,呼吸的空气却是炙热的,就如同明诚子先前所言,有一股浓烈的灼烧味道。这个认知让祖成的心情勉强好了一些,抿着唇看向明诚子,用低闷的声音道了一声抱歉和谢谢。 明诚子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已经红着脸撇过头去的祖成真人,心中有些许安慰,虽然狂妄了些,但终究还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等他更为成熟,也会是优秀的掌门。 “你们小心些,这股冷意不太寻常。”和通真人说完,首先在自己身上施展了个护卫法决。明诚子和祖成真人见状,也立刻照做。但即使是如此,看不见的迷雾依然遍布在整个山林,当他们走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其中,这四周的一切,甚至是如今感觉到的冷意,也不过是幻觉罢了,为了掩饰前方那炙热的雷山。 忽然,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似乎有一队人马走在这山中。祖成真人眼睛一亮,连忙在四周下了静音的咒语,带领着宗门的大家,小心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去。他们躲藏在巨石后方,等待着远处那队人走过,远远看去,在蒙蒙的雾气之中,一群身着着朝云低阶弟子服装的人正在一位筑基修士的带领下往前面行进,他们身上还带着采药的工具。 “朝云那群家伙,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如此大意的放弟子们出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抓一个过来带路!”说话的是祖成真人的弟子、已经是金丹修士智意。他的性格与他师父祖成类似,而在众多弟子中最得喜爱和器重,这次试探朝云,他自然不会落下。 “徒儿,小心。”祖成真人并没有阻止智意的意思,反而很是赞赏的看着弟子如此勇敢。 见此,明诚子转头看了眼和通真人,知道掌门只会听他几句劝,道:“如此贸然派弟子出去妥当吗?朝云宗即便是没有锁星晖也依然是一大门派,如今的局势还会派普通弟子出来采药,这是不是太过反常,和通师兄,我们还是谨慎些好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祖成冷哼一声假装没听到,明诚子有些尴尬,而和通真人自信的笑笑,两手环抱在胸前道:“七弟莫要担心,即便是有诈又如何,智意乃是金丹修士,而那群不过是筑基而已,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有我们三个在一旁守护,也能及时出手。” 明诚子听罢,也只能无奈的闭上嘴巴,他紧张的握紧拳头,目送智意悄然接近那筑基修士。随后在拐弯的地方猛然飞出去,持刀从那筑基修士的头顶砍下,眼见着就要将那人劈成两半。祖成与明通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明诚子则眯起眼睛,心中大感不妙,就在此时,异变突然发生,那被刀砍中的筑基修士身影忽然扭曲了下,接着整个采药的队伍全部消失不见,而这时智意才感觉到异样,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在他的脚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青绿色的雷电瞬间缠绕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一位金丹修士劈成飞灰。 智意的身影瞬间化为乌有,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则是一处小河,河水上是密密麻麻雷网。 “智意——!!” 祖成真人差点站不稳,他整个人虚脱的摇晃了下,一手扶住巨石,连和通真人都满脸惨白,谁也没有想到,牺牲会来的那么措不及防和迅速。明诚子悲痛的闭上眼睛,身后的弟子们也或者悲伤或者恐惧,还有一些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但更多人却是燃起仇火,想要为师兄报仇。 “掌门……”见祖成真人面无人色,明诚子劝道:“我们对朝云一无所知,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还是先回去,在从长计议吧。” 失去了最看重的弟子,祖成真人再也无法对明诚子露出不屑的目光,他的双目瞳孔,在恨和恐惧中挣扎着,他不是畏惧死亡,却害怕失去更多的弟子,因此在明诚子劝说的时候,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他确实是太自大天真,以为成了元婴修士,就足够护着所有人平安撤退…… 不敢承受失去更多弟子的结果,虽然心头满满的恨和不甘,祖成真人还是僵硬的点点头,道:“明诚子长老说的对,我们……” “且慢!”在祖成掌门下决定之前,和通真人出声阻止,他的嘴角弯起,自信满满的看了眼天空,道:“不过是个迷阵而已,破了他便是,这次我等出动,无功而返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但是……”祖成又如何不知道这点,但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掌门,你带着七弟和弟子们撤远一些,我要在此地渡劫!”和通真人话闭,身上已经飘起来乳白色的温润光芒,不断有白色的光点从他的身体里面飞出,整个人像是如同要飞升的仙人一般,神圣庄严。与此同时,头顶上蔚蓝的天空开始发生转变,白云逐渐转为深色,空气中的阴冷在雷劫的压力下逐渐退散,四周的景色似乎隐隐在扭曲改变。 “雷劫之力已经想了迷阵的效果吗……”明诚子喃喃自语道,因为迷阵的力量减弱,那紧密的雷电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察觉到这一点,明诚子提醒道:“和通师兄,在此地渡劫不太妥,你看着四周的雷声绝不仅仅是雷劫之力,那朝云被雷山环绕,虽然被迷阵掩盖,但雷山显然距我等咫尺之遥,再次渡劫恐怕会一起引动雷山之雷,令此劫难渡。” 修行者一生的进阶中,越是高等越是难以进阶,元婴以下中期后期都不会有雷劫,但元婴修士每次从中期进阶后期,都要经过一场雷劫,此劫不比进阶元婴时危险,没有心魔劫,但雷罚威力却依然强大,乃是淬体锻智之雷。 “七弟不必担心,我有法宝护身!”和通真人笑着拿出那面朱红色的小旗,道:“这可是中阶仙器,小小凡界之雷,能奈它如何?” 明诚子不再多言,而祖成真人则又燃起一丝斗志,提前对和通真人道了声喜,便带着一群人飞速远离了这片雷山区域。 等他们走远之后,和通真人手持着朱红旗飞上空中,很是嚣张的负手而立,他张扬的抬头望天,忽然大声喝道:“朝云宗的缩头乌龟,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贫道渡劫元后吧!” 被加了法术变得更为洪亮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山脉,结界之中的朝云弟子各个怒目望向天空,虽然和通真人无法看到隐藏在结界下面的朝云修士,但结界之中的人抬头就能看到他。住在主峰之上的茗茶和沐云岭站在窗前,那和通真人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在同样的高度下,两人看到的更为清晰。 第60节 敌人在自己的宗门地盘渡劫,无疑是一种羞辱,阳飙忽然现身在茗茶和沐云岭前方,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呆在这里莫动,老子去把那混蛋拍下来!” “等等长老!”茗茶连忙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手拽住阳飙上下飞舞的腰带。身边的沐云岭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住茗茶的肩膀。 被拽住腰带,阳飙不敢乱动,回头怒道:“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在朝云渡劫成元后吗?!” “渡劫…又不一定都会成功。”茗茶的视线定在那朱红旗上,轻声说道。那东西,确实是仙阶中品没错,但…器灵却是入了魔的。 第101章 </script> 虽然那面朱红旗掩饰的很好,将本身入魔的魔性完全收敛起来,但这些障眼法根本无法隐瞒住功德修士的眼睛,在茗茶的视线里,一团团黑气将和通真人整个盘卷起来,像是一条缠树的巨蛇。但作为功德修士,茗茶这次却选择视而不见,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虽然使用的仙器入魔,但若是他本人没有犯下什么滔天罪恶的话,也不会被天道惩罚,而那仙阶红旗也确实是仙界之物,只是不晓得为何器灵入了魔道,也不晓得和和通真人有何关系。 阳飙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了那和通真人一眼,但好歹是听从劝告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回头问道:“和通这老小子本事不错,这点雷劫不难过啊,茗茶这是什么意思?” 茗茶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示意阳飙继续看下去。阳飙得不到回答,但也想到那个”掌门”要求他保护茗茶的任务,只能安耐住性子坐在窗台上,和茗茶一起看向远处仰天大笑的和通真人。和阳飙完全看不到不同,沐云岭的视线却固定在和茗茶同一个点上,只是在茗茶看来那红黑色恐怖的魔气,在沐云岭的眼中却是极为吸引人,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饥饿感。他疑惑的皱起眉头,下意识盯紧那红旗,而饥饿感也同样更加剧烈起来。像他这般行走江湖时可能数天不进食的人,还能有如此的饥饿感,显然很是不正常,但如今他也摸不清楚自身的情况,更别说破开结界出去吸纳那魔气,只能强忍下来,努力的移开了视线。 雷劫之云滚动成一团团,和通真人此番迎劫的举动可谓是声势浩大,不仅仅是朝云,连一直监视着朝云动向的其他各大门派也纷纷将神识扩散过来,所有人都在寻找着时机。承安宗的大帐内,除了宏旷宗掌门缺席之外,其余弘光宗和逸仙门的掌门都聚集在此,三人一起眺望着远方的一切,顺便商谈局势。 承安宗掌门启光真人将神识外放,但本人却在绘制一面扇子,将扇面绘好之后,他才停下毛笔,道:“看来朝云宗果然有些猫腻,我们先前不动,确实是对的。” “猫腻?没了星晖真君,那群家伙都躲着不敢出来了,分明是怕了吧,没想到,连阳飙都做了缩头乌龟。”弘光宗掌门黎飞真人冷笑道,他的表情有些阴郁,当初对锁星晖有多畏惧,现在就有多愤怒。虽然星晖真君在他年轻时代凶名赫赫,可也是那一代人心中的偶像,他对他既敬又怕,但如今失了他的庇护后,弟子们连宗门被侮辱时出战的勇气都没有,还真是令人感觉心冷。一代真君,弟子却如此窝囊……也是悲哀。 “呵呵呵…正是因为阳飙没有跳出来,才显得那朝云更加可疑不是吗?”逸仙门的掌门冷怀萍娇笑着,伸手接过启光真人刚绘好的扇面,轻轻地吹着上面没有干凅的墨迹,道:起:“想不到做了掌门,手艺倒是没有退步。”她朝着启光真人抛了媚眼,而后者挑了挑眉,做出接住的动作,随后吻了下自己的手掌。这般反调戏让冷怀萍来了兴致,她的笑容多了些真实,身上的魅色更重,整个人瞬间气势柔美的像一汪春水。 黎飞真人不是傻子,无视冷怀萍和启光真人那点互动,他想了想,才道:“那阳飙是生性冲动之人,朝云若是群龙无首,理应无人能劝动他,莫非,你们的意思是,那星晖真君如今无事?”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对啊,星辉真君若是无事的话,朝云也不用这般闪躲……” “所以说,锁星晖可能确实是重伤,但已经有了疗伤方法。当然也有可能,是那阳飙被委派其他重任,如今不在朝云。”启光真人接话道:“为今之计,便是等那和通真人渡劫完毕吧,无论他成败与否,渡劫的强大雷劫之力,都会给朝云带来不小的麻烦,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机会。” “就这么办吧,我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怀萍仙子将吹干的扇面还给了启光真人,身子一躺趴在启光真人身边,舔了舔唇,眨眨眼道:“继续帮我做扇子。” 启光真人莞尔微笑,动手将扇面和扇骨融合。 ……… 高空之上,在最接近雷云的地方,和通真人自信满满,面对着那上空越加沉重的天劫威压,他被冷空气吹的发白的脸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感觉这雷劫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加大,甚至是超过他元婴劫的力量,但却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只当是认为因为有仙阶护身法器的关系,才导致雷劫加重。 不等他多思考半分,雷电的轰鸣声隐隐传来,和通真人抬头望向天空,此时那卷动的云彩,给他仿若天塌的错觉,就在他下意识的伸手去阻拦的同时,一蓝光呼啸的劈打下来,直接灌入和通真人的身体之中,蓝色的光芒瞬间缠绕上他的全身,连带着盘绕在他身上的微弱魔气都被劈打的荡然无存。这只是元婴进阶三劫雷劫中的第一道,威力十分弱小,就算是不靠那面红旗,也能轻而易举的挺过去。 和通真人在雷劈的痛苦过后,满足的感叹了一声,被雷电锤炼过的身体明显更为坚硬轻快了很多,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也更为饱满精纯。不等他更仔细的观察自己改变过后的身体,天上的雷电之声再次变得低沉响亮起来,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丝危机感,连忙抬头往上看去,就见上空紫光闪烁,雷劫蓄起的力量比刚才第一道要强大百倍。 和通真人惊恐的白了脸,但随后又想起手中的朱红旗,连忙将灵力灌输入其中,那朱红旗蓦然扩大了十倍,悬浮在和通真人的上空,诡异的红光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和通感觉到朱红旗的力量将全笼罩之后,才又恢复了自信,再次露出笑容。他看不到,那朱红旗上面,一个小小的红眼红发精灵从旗帜中缓缓地浮出,他拥有着尖牙和利爪,显然是已经入魔的器灵,而自认为被保护起来的和通真人更看不到,那小小的器灵,在面对天道恶意时,没有畏惧反而带着兴奋期待的目光。 所有的魔性之物都会被天道排斥憎恨,因为正是因为魔族的入侵,天道的力量才会逐渐减弱,甚至到现在的始元界这个本来应该是天道本源的地方,它被生生逼迫到失去一半的控制权。因此天道绝不允许眼中出现魔道,它的力量无法对抗在始元界被魔道庇护的魔族,但却可以灭杀掉落单或还没有功成的魔裔。 区区仙阶魔器器灵,对天道来说不过是一粒灰尘,它让自己暴露在天道之下,根本是必死无疑,可是这小小的器灵,面对雷劫却露出期待的神色。 果然,在感受到魔族气息之后,本来就已经加剧数倍的雷劫再次猛增,紫红色的雷电像是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直接将朱红旗和它下面的和通真人笼罩其中。本来自信满满的和通真人瞬间瞪大眼睛,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雷电中化为乌有,他连忙倾尽所有的力量保护好自己的元婴,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从朱红旗的束缚中解脱起来,只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的缩小。 如此恐怖的雷劫之力,简直闻所未闻,无论是朝云还是其他围观的宗派都露出惊惧的表情,连惯是云淡风轻的启光真人,手中刚做好的扇子也跌落在地。 天道灭杀魔族之力,也不过如此! 在第二道雷劫过去之后,那和通真人只剩下小小的元婴,他惊恐的想要逃脱第三雷劫,可是朱红旗却依然在束缚着他。他左右挣扎着,怒骂道:“朱红旗,听我命令!赶紧收起来啊!快点收起来!我命令你!” 朱红旗已经破烂不堪,那小小的器灵也只剩下微弱的虚影,它冷漠的看着和通,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快点放开我!我可是你的主人——!!” 『不是……』 “什么?!你说什么!我是你的主人啊!!” 『你不是……』 小小的器灵漂浮到已经歇斯底里的和通真人面前,冷漠道。 『你不是我的主人。』 和通瞪大眼睛,充满血丝的双目和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红眼睛咫尺相对。 脑中有画面快速的闪过,在那间小小的茅屋之中,两个青年相谈甚欢,可另一个接近他,却只是为了他身上祖传的应劫仙器。但那仙器的主人并不知晓青年的心怀叵测,他常年居住在山中,正为难得的友谊而欢喜着。在那仙器主人死去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带着笑容,手里拿着那杯好友亲手递上的毒茶。 和通垂下眸子,他不敢看那器灵的脸。他低着头,却能听见它用满怀憎恨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清晰说着。 『把主人还给我。』 上空是雷劫的轰鸣,小小的元婴挣扎着,恐惧着,他不敢回答器灵的问话,只是大声的哭喊道: “快点放开我,不然我们会一起死啊!” 器灵没有说话,却弯起了嘴角。 早就想死了。 等到现在,只是想和你一起死。 第11章 .14 还有最后一道雷劫迟迟没有劈落下来,似乎在酝酿着更强大的力量,朱红旗器灵冷漠空洞的双眼中似乎突然多神采,它的眼睛再也不似先前的无神,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起来,它瞪大眼睛紧紧地凝视着那个在它的束缚中垂死挣扎的元婴修士,它全神贯注的看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秒仇人在搓手可得一切之后失望去死的样子。【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它本来是属于仙界的仙阶器灵,可是从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坠入魔道,它没有魔修们普遍的残忍嗜杀,但唯独憎恨他,唯独想要他去死,也正是因为它将所有的憎恨都压缩在一个人身上,所以没有任何人看出它已经入了魔道。而这种执念支撑了他数百年,到现在终于不用继续克制住那股滔天的杀意,它可以尽情释放魔性,然后和敌人一起去死。 “放开我!你这蠢货!!” 眼见着天空上累积的雷压,几乎撑爆天空一般累积着,和通真人的元婴在绝望和恐惧中挣扎,他不在求那器灵,转为疯狂的谩骂,他嘶吼着,努力的想要伸出手抓住站在上空的它,但却被朱红旗死死的禁锢起来,寸步难行。 在远处的朝云宗们,所有的弟子都被这变故惊呆了,甚至是连幸灾乐祸都没想起来。而站在上方的茗茶早就已经知晓了结果,反而并没有多少惊讶。阳飙惊恐的咽了下口水,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道:“杀人夺宝啊原来这家伙,乖乖,平时真没看出来。”他感叹了一声,随后笑道:“看吧,依靠外力终究不是好事,我就一个宝贝还是人家帮我炼的,自己的用着也心安啊。”他说完用肩膀碰了碰茗茶,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这样?” 第61节 “也不是。”茗茶摇摇头道:“……只是看出来那个器灵已经入魔,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如果那个和通真人不是过于贪婪背负人命的话,天道的雷是不会伤到他的。”顶多是损失一些修为而已。而且看这雷劫之力,恐怕死在他手上的人还不少。 阳飙了然,没有继续在问,反倒是沐云岭悄然握紧了茗茶的手,他紧绷着下巴看向远方,对于那些沸腾的魔气,他想要吞噬的欲望更为强烈,莫非他其实是魔界的人?而且听另一个自己的口气,似乎地位还不低。若是如此的话,那势必会站在与茗茶相反的地方? 沐云岭不安起来,他侧身望向茗茶的侧脸,正想要问,可在这个时候,一到雷光闪过,接下来便是恐怖的天怒之音,这紧紧还只是序曲而已,真正的天劫仍然没有到来。就在那天雷咆哮的同时,阳飙腰上的小葫芦忽然颤动起来,沐云岭和茗茶顺着声音望去,而阳飙尴尬的捂住那小葫芦,道:“这葫芦先装过一只小魔,如今已经伏诛,但是残留的魔气没有彻底消失,如今听到如此强大的天劫之声,里面的魔气下意识的恐惧起来。” 听罢,沐云岭眼睛一亮,立刻问道:“魔修怕雷劫?” “那当然了。”阳飙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当即点头道。 沐云岭的双目闪烁起来,双手也悄然握紧,他并不恐惧雷劫,是不是代表着他只是另类,但并非是魔族? 另一边,同样目睹了这场变故的自然不光是朝云宗之人,已经站在山外的宏旷宗弟子们也同样看在眼里。他们脸上的自信逐渐被惊愕和绝望取代,明诚子目含羞愧,不敢看天上,而祖成则双目无神,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看着已经不复嚣张的和通。忽然,随着雷劫的轰鸣声逐渐增强,他咒骂一声,飞快的甩开一众弟子,不顾一切的飞上天空,他掏出自己的法器长剑,目光阴冷的对准朱红旗的器灵,挥剑斩下。 “掌门——!!”身后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祖成真人已经到了雷劫之下。 “就算和通真人如何,他也是我门内弟子,岂能见死不救!!”祖成咬牙怒道。 朱红旗侧身躲过祖成的攻击,抬手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用在束缚和通的元婴之上,天空的雷劫之力更为浓重,云卷在飞快的蠕动,眼见着的雷云中的光芒忽然大胜,那和通的元婴大吼一声,小小元婴瞬间爆炸鼓起,一刹那挣脱了朱红旗的束缚。 “一起死吧!” 明知道想要挽救自己的掌门近在咫尺,和通却依然选择自爆元婴,丝毫不顾及同门之谊。 祖成真人瞪圆了眼睛,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种情况下。 元婴自爆的红色光芒整个席卷了朝云上空,连那牢不可破的结界也裂开了细微的缝隙,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在裂缝中不同的风景。接着,雷劫倾斜而下,数条雷龙吞吐出黑色的雷球,在下一秒将自爆的元婴之力吞噬,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忽然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小器灵。 你回来了吗? 来接你了。 一双大手似乎从雷云中伸出,轻轻地握紧那双小手,冰冷肮脏的魔气褪去,那个小小的器灵再次变成了清澈的仙器,扑向已经阔别了数百年的人影。 ……… “不——掌门!!” 下方的宏旷宗们眼见着掌门被元婴自爆的红光与天劫的雷爆吞噬,纷纷涌上天去,却只能被天劫的余威重新扫落在地上。他们连忙求助的看向明诚子,却见那位寿命将至的长老,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渡劫之人已经死去,雷劫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泽天蔽日的乌云散去之后,是依然晴朗碧蓝的天空。 两个人影站在距离雷劫的不远处,却诡异的像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祖成呆滞的望着前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而他的前方,则是一个已经没有了血肉的骨架。 “…明…师…师叔……” 好半晌,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像那只剩下骨骸的人伸出手。 哗—— 那唯一仅剩下的骨架也顷刻倾塌,散碎的从空中跌落。 ……… 经历过自以为是造成的牺牲,感受到失去后才察觉到的温暖,体会过冲动带来的惩罚…… 希望掌门,醒悟。 第11章 .15 这一战,不仅是无功而返,还失去了自己一手看大的弟子和门内两位长辈,祖成真人双目空洞,等他醒悟时,面颊上已经是一片湿漉,听到下方弟子们的呼喊声,他重重的闭了下眼睛,随后整个人像是失重般往下滑落而去,他的双臂展开,整个人仰躺在风上,听着耳间的呼啸声,似乎还有血肉消弭的腥咸,再一次体会这种与死亡靠近的心痉感,所有的骄傲都在身边人为自己的冲动死去时化为乌有,可是他却不能偿命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所以在接近地面的时候,祖成真人再次睁开眼睛,轻轻地降落在草地上,然后瞬间被弟子们围绕起来。 “掌门!掌门你没事太好了!”只是那么一会儿,便失去了两位元婴长老,年轻的弟子们虽然也是门内的精英,但显然没有想过至高无上的元婴修士会死,一个个脸色煞白,经过这场事故,他们的眼中也不再有着浓重的仇怨,满心只有失去的悲恸,和对掌门活下去的喜悦心安。 纵然次此之事有掌门一意孤行之错,可他依然是所有弟子中的主心骨。 祖成真人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将弟子们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更是充满了疲惫愧疚,原本永远挺立着的身躯松垮下来,肩膀微垂,他脚步虚浮的走向林中,找到明诚子已经化为骸骨的躯体,将它们一点点的拼凑在一起,解下衣襟仔细的包好,才带着弟子们离开了这片丛林。 那个被元婴修士的自爆和雷劫的力量共同影响而撕裂的结界和迷阵,在他们离去的瞬间再次恢复原状,这片属于朝云的区域再次恢复宁静,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生命一般,可是已经失去的生命,却已然再也难以重生。 祖成真人疲惫的带着弟子们回到宏旷宗扎营的地方,刚才的一切早就已经被所有人用神识收入眼中,弟子们见到掌门,没有原先的狂热崇拜和欢呼,整个宗门安静的垂针可闻,几位长老站在弟子们前方等待着他归来,几乎所有的长老们,都双目通红。他们和明诚子、和通真人都是最少有几百年情谊的人,可以说自从上一代掌门飞升,便一直共同守护着宏旷宗,如今两个兄弟尸骨无存,又如何能真的不悲痛。 “掌门,你回来了啊……”见气氛有些凝重,二长老叹息一声,主动上前一步道。 “嗯……”此时的祖成真人再也没有了离开时的锐气,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连容貌也已经苍老了十几岁。 二长老的目光扫向祖成真人的鬓角,哪里已经有了些许霜色,这样令他更无法说出任何责备的话,只能抬起手,拍了拍祖成的肩膀道:“掌门…先回去疗伤吧。”他低头看向那被祖成紧紧抱在怀中的包裹,颤抖的伸出手,双目微润,带着恳求道:“掌门,请、请让我这七弟…入土为安吧。” “……好。”祖成抬起手,小心的将那包裹着明诚子遗骸的外衣放到二长老的怀中。 “七弟……!”手中传来的触感,已经再也没有人体的温度,只有骨骼的沉重,在证明这曾经存在的生命。二长老感觉心中的血液在翻滚,喉头一股腥甜,难以想象,方才还与他依依惜别的兄弟,如今仅剩下一具骨架。他也是历经风雨的人物,可是失去这种事,无论经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那些自认为经历过很多而以为可以习惯生命逝去的成熟,不过是因为离开的不是自己珍视之物的关系。 听到二长老的哽咽声,祖成真人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低着头不去看四周人的表情,转身进入自己的帐篷,而就在这个时候,破空的声音忽然响起,祖成连忙戒备的回头看去,就见弘光宗、逸仙门与承安宗的掌门忽然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三人面带着喜色,但很快就察觉到四周宏旷宗弟子们压抑的气氛,连忙将笑意收敛起来,对祖成真人以及各位元婴长老道:“请节哀。” 在三人出现之后,祖成真人脸上的低迷几乎同时完全被抿去,他重新挺直了腰杆,脸上再次独显出与往日相同的骄傲,轻声和三个狐狸虚以为蛇了几句,随后直言道:“祖成这次无功而返,三人不必试探。” 见祖成真人态度冷淡,启光真人也心知他心情不好,便道:“不,祖成掌门,也并非是无功而返,若非…我等也不会知晓,那朝云的结界如此之厉。如此天劫之威,也只能撬开一丝缝隙,怕是我等全部联手,放能将其打破。” “恕祖成无能,如今门内折损两位长老,而我又重伤需立刻回宗闭关,此事只能劳烦三位多多出力了。”祖成目中阴冷,如今的情况,这三个家伙,居然还想让宏旷宗做出头的炮灰。思及如此,祖成抬手一送,道:“恕不远送。”说完便轻一躬身,转头带着长老们进入了帐篷。 三人完全被宏旷宗众人晒在一边,也觉得如今的情况多说反而不妙,只能告辞离去。 “看来,这下子四大宗门要变成三大了,呵呵,怕是那祖成真人和他门下的弟子,恐怕都不愿再见咱们了,起码现在是这样。”冷怀萍掩嘴娇笑到,媚眼斜斜的瞥了下身边的启光真人,两只手摆弄着新做好的扇子,肩膀蹭了蹭他道:“就我们三个了,还要继续?” 第62节 “自然,在我等选择结盟之时,就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就算是宏旷宗如今退出,那也难以明哲保身,若真是锁星晖平安无事,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宏旷退出也罢,虽然那事并非我等责任,乃是那祖成真人自己冲动得到的结果,可也毕竟和我们有些关系,那些弟子心怀怨恨,没准会在关键时反水,与其有个随时会咬自己人的盟友,还不如就我等三宗。”黎飞真人说道。 “正是,那朝云结界虽强,但集我数宗联合,元婴修士也有百位,一起出手,必能击破。”启光真人含笑应道。 ……… 远方,将耳朵服帖在一朵喇叭花上的茗茶直起身子,对身后的黑榆道:“来了。” 黑榆颔首头,道:“那便备战吧。” 第11章 .18 朝云的结界在方才受到如此强大的冲击朝云掌门星晖真君都没有露面,起码有七成的可能性就如同那黄剐临死前所言的那般,锁星晖重伤垂死,早就已经是风中残烛,已经再也无力插手宗门之事。【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若不然,他只要稍微动动手,便能在天劫和元婴自爆的冲击下将结界和迷阵保护住,起码绝对不会令各大宗门看到如此明显的缝隙。 这件事黑榆早就已经猜测到,但依然让茗茶窥探其中消息,除了万无一失之外,还有更是想测测茗茶那传说中的沟通万物之力。没想到,还真是比他想象中还神奇,甚至是不需要什么念咒手势,就像是普通和人类沟通一般,和万物生灵之间都没有墙。若不是功德修士不能为恶伤人的话,就这力量也足够统一修真界了,就譬如这些连灵识都没有的小东西,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宗门的秘法,甚至是让飞鸟蝶虫之类携带毒液悄无声息的洒在修士身上,也可以夺去他人性命。 黑榆思及如此,怕也正是因为这力量过于恐怖,才唯有修功德道的修士方才能拥有吧。 这时,结界外传来细微的震动声,黑榆瞬间变了脸色,喃喃道:“来得还真快。” “若是拖的时间长,也恐有变数吧。”幻菱长老手捧着紫砂壶走到黑榆身边,对茗茶和沐云岭笑了笑,又斜撇了阳飙一眼,道:“只是早点来送死罢了,掌门…也该出来了吧?”而黑榆摇了摇头,幻菱长老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后摆动了下袖子,身形直接从几人面前消失,只留下一句:“我去地宫看看。” 幻菱长老在朝云的地位颇高,甚至是比阳飙这个掌门之下第一人还好,原因大概是在智商的差距上,黑榆并不担心向来审时度势的幻菱长老会因为一己之私耽误正事,对于她的来去无影习以为常,转头交代道:“茗茶,你们且呆在这里,怕是门内稍后也不会安全了。”作为代理掌门,黑榆自然是明白外面那群掌门们的想法,而他也不确定朝云的结界是否能抵挡上百位元婴修士的猛攻之力,他看了眼沐云岭,道:“沐道友,虽阳师兄也在,但他的性格着实欠些牢靠,烦劳你在一旁提点。” 沐云岭闻言,古井无波的黑红色眼睛的撇向他,随后再次垂下目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黑榆有些尴尬,脚步有些冲忙的转身离开。那沐云岭平时看起来像个傀儡娃娃一般没有人气,但方才他那一眼,却像是直接在窥视他的灵魂,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事窥探的一清二楚。他那些话如何可能是真的将珍贵的功德修士拜托给一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家伙,只是想赌一赌他对茗茶的重视,让他待在她身边,不过是方便让阳飙监视罢了。 不过阳飙可没黑榆那般多的心思,见黑榆匆匆离开,便不耐烦道:“这贼老头,走的跟有狗在后面追似得,他倒是好,一会儿等带着年轻人杀个痛快,我却偏偏要呆在门里面。唉……”阳飙很是羡慕的叹口气,见茗茶似乎想要说什么,便连忙道:“放心吧,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宗门来说什么最重要。” 茗茶点点头,正要退到房内,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一直被沐云岭握在手心里,她的脸一红,微微有些涩然,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将手从沐云岭的掌心中抽出,离开了热源忽然一冷的感觉让茗茶下意识的将手藏在身后,她尴尬的移开视线,抬手从空间里翻找出一根簪子,一手拿簪一手轻轻地划过簪身,嘴中念叨着什么,转瞬间,那银光闪闪的发簪忽然改变了形态,它蓦然扩大了百倍,簪花化为精致的手柄,而另一边也转化为锋锐的剑刃。 茗茶仔细看了看,又用发丝试了试锋锐度,才将这把幻化而成的宝剑交到沐云岭手中,道:“这是我母亲赠予我的护身仙器,与那朱红旗品阶相同,只是即便是被我化为长剑,但它本身也只是护身的簪子,因此并没有什么附加的攻击力,能否用它战斗,还是全靠沐云岭你本身的力量,但若是只看对力量的承载,它比先前那柄下品剑更适合你一些。”茗茶说完吐了吐舌头,食指挠挠脸颊道:“我有想过自己炼器的,但不想我在这方面却毫无天赋,所以只能这样了。”而凡界的普通刀剑又不适合沐云岭,她才出此下策。 “功德修士不能炼杀戮凶器,也正常嘛。”阳飙低头敲了下茗茶手中的长剑,道:“不错,虽非真正剑身,但用材非凡物,远不是普通兵器可比。” 听到阳飙的话,茗茶大松口气,道:“那就好了。” 三个人谈话间,忽然一片红光直接将朝云笼罩在内,蓝天白云的景色被一片猩红所取代,整个朝云结界在强大的碰撞中颤动着,一道道裂缝比方才天劫时撕裂的还要恐怖,随后,结界传来刺耳的嘶鸣声,像是有人在惨叫一样。随之,朝云宗大殿的雕刻兽们像是感应到什么,纷纷朝天空咆哮。 茗茶抬头往上看去,难以置信的道:“连除魔的天劫和元婴自爆都没有破坏的结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裂开?!” “还没有……” 阳飙的话还没说完,外面接二连三的响起爆炸的轰鸣,空气里似乎多了些奇怪的味道,却因为轻微而令人难以察觉。 结界能够隔绝神识,三人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而负责把持结界的幻菱长老此时却肃着一张貌美的脸,手中掌握着整个结界的阵心,淡蓝色的光芒从她手心中被导入手中的圆球,破坏掉的结界在一点点的修复。原本红润的脸颊此时一片惨白,汗水不断的顺着下巴低落到地上。 外面的爆破声接连不断,幻菱长老仅仅一个人抗衡着来自外面的力量。 “幻菱师姐,罢了!别勉强了,放他们进来,即使是没有结界,我们也不会输的。”幻菱长老身后的一位长老劝道。 “……” 那一贯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幻菱长老却在此时变得无辜顽固,哪怕是元婴的力量在对垒中逐渐枯竭,也没有放手。她咬紧下唇,将自身所有的力量倾入结界阵心之中,甚至无视体内元婴痛苦的挣扎。 只要她还尚留一息之力,那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掌门。 手中那支撑着整个结界的球体在幻菱长老的手中不断的转动,它身上破裂的痕迹在飞快的愈合又再次裂开,两种力量在其中不断的纠缠着,忽然,整个球体红光大胜,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那支撑着整个结界的圆球碎成米分末完全消失。 幻菱全身虚脱的跪倒下来,随后整个人仰躺在地板上。 “幻菱师姐!”她身后的长老连忙走上来扶起她。 幻菱虚弱吐出一口气,牵强的笑道:“……接下来,就只能交给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还真不想把能帮到掌门的机会,让给任何人啊。 第105章 11.21 朝云宗内,在幻菱长老终于承受不住筋疲力尽,而那枚控制着整个结界的灵珠粉碎之时,护卫者朝云千年的大阵终于土崩瓦解,刺目的红光将整个朝云山脉染成一片血红,无论是山脉河流,乃至树木花草,都染上了猩红的倒影。结界在逐渐的消失,红光褪去之后是蛛网般破碎凝固的残像,黑榆等诸位长老面色沉水死海,忽然他飞身上了天空,抢先在外面的敌人之前,抽出腰间漆黑色的滚龙鞭,手臂化为千万残影奋力扬起,漆黑色的鞭身敲打在已经只剩下虚影的结界上,将那虚像亲手废碎。 他高高站在空中,冷然的俯视着那将朝云包围起来的联军,背景是结界逐渐消失的景象,无数朝云弟子站在他下方,就宛如终于脱离笼子的鸟儿。 结界已经消失,但外面的宗门联军却并没有如同朝云所想的那般迫不及待的攻进来,三位一流门派掌门面带悲恸,完全没有攻破这凡界第一结界的喜悦。随着朝云结界的散去,同样消散在空中的,还有英雄的血肉,鼻间仍然没有散去的血腥味昭示着,虽然没有留下痕迹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在半个时辰前,他们集中三大宗门,以及无数二流三流门派之力,一起前往朝云,百位元婴修士一起发功之力前所未闻,就算是生性谨慎的启光真人也没有想过会失败。可是当庞大的力量冲击对上结界之事,那力量却被牢牢地隔绝在结界之外,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融入天地灵气之中。 “启光,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下要怎么办,灰头土脸的回去吗?”冷怀萍手持着折扇冷眼问道,如今一身戎装的她哪还有半点娇媚之气。 “集合数十宗门居然无功而返,这真是……”丢人啊。弘光宗的黎飞真人苦笑的摇摇头。 “不对啊,那宏旷宗方才确实是……”难道只有天雷之力,才能打开那结界吗?启光真人蹙眉深思,仔细回顾那场渡劫,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他连忙抿起嘴巴,不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但是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的冷怀萍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冷眼逼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快说!” “启光真人,这可是事关宗门颜面,你还是不要隐瞒为好。”黎飞真人也跟着说道。 启光真人目光阴沉,半响没有回答,三人间的气氛也在他的拖延中逐渐改变,渐渐地,连后方的联军也开始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良久,在启光真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手臂忽然拍在他的肩膀上,启光真人僵硬的回头,便看到自己已经年迈的师父正垂目温和的看着他。 “师、师父……”启光真人忽然感到有股不详的预感。 “两位掌门莫要着急,要破这结界不难,老朽前往破解。”老人按着启光真人的肩膀略略用力,语气中难掩惆怅。 “师父!不行,我…还有别人……”启光忽然变了脸色,再也没有方才的淡定。而其他几位掌门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似乎也摸到一些线索。 先前那和通真人,乃是元婴自爆时击破了结界…… 第63节 莫非…… 所有人皆变了脸色。 垂垂老矣但依旧挺直着腰板的修士按徒弟的肩膀,语气温和道:“启光啊,为师也已年迈,恐怕是难以进阶元婴中期了,虽有些遗憾,但能收你为徒,却是为师此生最大的幸事。你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后修士,将来必定能顺利踏破虚空飞升上界,也必定能将宗门发扬光大。”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在教育着幼徒的普通师父一样,他甚至出手顺了顺早就已经成年几百年的弟子乌黑的发鬓,就像是当年他仍是孩童那般。 启光真人…并不是出身世家的修仙门派弟子,他的父母皆是普通贫民,每日朝不保夕,那年饥荒,身为家里第七子的他被父母过继给他人,可是新的父母待他并不好,在他刚进家的第一晚,便想要去他性命,他拼命逃出去,可是当他回到父母家里的时候,却被立刻赶了出去。那一天,他知道了一个词,叫做易子而食,也同样遇见了师父,有了新的归属…… 年幼的他因为过早的经历过人清冷暖而不信任任何人,他叛逆过,甚至用恶毒的话辱骂师父来试探他对自己的情谊,可是无论他表现的如何令人难以忍受,师父怒过悲过,却从未抛弃过他。所以长大之后,他的思想逐渐成熟,他开始弥补曾经的错误,他表现的比整个宗门任何一个弟子都出色,而他的师父在当时仅仅只是金丹修士,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另拜他人为师,而是寻得天才地宝让师父修成元婴。只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成了师父的催命符。 “师父!我……!” 启光真人后面的话在老人忽然使出的定身法中消失,老人忽然猛的将他定在原地,对承安宗后方的长老们道:“看好掌门!” “师父!” “师祖,师祖,你要做什么!” “师兄,不要冲动!!” 在承安宗弟子的呼声中,老人已经径直碰撞在结界之上,不等任何人出手阻止,老人慈祥又满足的面容便消失在一片刺目的光爆之中。而那方才还纹丝不动的结界,终于再次裂开了缝隙,而方才被隔绝在外的元婴修士们一起击出的力量,也顺着那用生命碰撞出的裂痕,缓缓地将结界震碎。 “师……” 启光真人猛然跪倒下去,木然的望着结界逐渐碎裂的红光。 “师父……” 远方那孤独落座在帐篷中的宏旷宗掌门祖成真人露出嘲讽的笑意,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意走出帐篷,带着弟子们和其他宗门背道而驰,往回家的路迈进。宗门或许会彻底从一流门派消失,甚至在将来会变成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可是只要弟子们好好活着,那道统就不会绝迹,或许总有一天会再次发扬光大。希望一步登天,试图趁人之危抢夺资源来强大自己报应他已经收到,并且触目惊心,可是即使是亲眼见到宏旷宗的前车之鉴,这些人偏偏却依然执意前往。 呵呵,这下子,你们也尝到失去之苦了吧…… 在放纵贪婪的侵略之前,就应该先做好承受失去的准备。 第106章 11.21 当灾难没有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谁也不会真正感同身受,这次启光真人总算是明白了原先自己对待祖成真人时他的心情。失去了从小相依为伴的师父,如今的启光真人哪还有半点争权夺利的心思,他抢来抢去究竟是为何,到头来自己唯一珍惜的亲人,还为此尸骨无存,所得根本难以与失去相衡量。 “启光真人,机会难得,趁此时机一并冲入朝云,以防这结界还能自行修复。”黎飞真人见那结界破碎连忙催道,在受到启光真人那阴冷目光后才讪讪闭嘴,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才继续道:“总不能,辜负前辈的一番期望……” 启光真人闻言冷笑一声,这黎飞一贯是胆小怕事,无非是害怕失去时机但是又不愿意做第一个攻入朝云的出头鸟,便想挑拨自己。 “启光真人如今的状态怕也是无心恋战,既如此,怀萍先走一步。”冷怀萍带着逸仙门弟子飞快的冲入破碎的结界之中,在与启光插身而过时伸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后便飞快的收回手,像是不曾动过一般。在三大宗门之一的逸仙门掌门出动之后,大大小小的门派也紧跟着进入结界,弘光宗的黎飞掌门自然不愿意错过时机,连忙跟了上去。 感觉到肩膀上那痛楚与温暖时。启光真人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抓住那抹温度,可是抬起手来,却只触摸到柔软的袖角,他抬目望去,入眼只能看到红衣女子翩然离去的身影。 “掌门,您和那启光真人……”跟在冷怀萍身边的女修自然察觉到自家掌门微变的气息,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提醒道。 “没什么,踏平朝云之后,我们便是敌人。”冷怀萍垂下眼眸,收敛起瞬间的情绪外泄,再次恢复了逸仙门掌门该有的样子。她端着架子带领弟子们前往朝云,心中却有微弱的感叹,哪怕是假的也好,这段时间确实是对这个表面温和的启光真人心有好感,可是终究区区一个男人比不上宗门重要,比起权利责任,爱情不过是消遣品罢了,之后,便放下了。 启光真人在后方目送着大队人马一点点的进入朝云前的雷山丛林,却好似失去魂魄版呆滞的望着前方,后面承安宗弟子们都有些急躁,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掌门的霉头。 眼见着人群在逐渐消失,才有位长老被推挤出来,他蹲在启光身边,道:“掌门,那黎飞真人说的没错,你莫要辜负你师父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应该知道,师叔是为何才做出这等决定……”承安宗与其他宗门有所不同,各大长老和峰主互相抱团,内部分成几大势力,启光真人能坐上掌门的位置实属不易,如今他师父选择在此时牺牲自己,也存着为徒弟拉拢人心的意思。启光真人的师父不过是个靠丹药成为元婴的长老,他并不受重视,也没有力量为弟子做些什么,一直心存愧疚,这次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哪怕是因此付出生命。 “我岂会不知。”正是因为知道,才难以接受。启光真人苦笑的站起身,目光扫过身后蠢蠢欲动的弟子们,此时无人为他师父的死伤悲,所有人都一心想着攻入朝云。启光的自嘲的笑笑,如此门派,他坐上掌门成为这群人的首领又有何意义。但想到师父的死,启光真人目光一冷,咬牙道:“我们进去。”确实,不能够白白辜负师父的心意。 大批修士从四面八方闯入朝云的森林,这是在来之前启光真人便安排好的,即便是朝云在这片区域还有护阵秘法,最麻烦的也不过是八卦迷阵,分开走总会有人找到生门,只要有一人离开阵法,那他们就有办法一起汇合。在确定所有人都进入丛林之后,朝云的大殿之中,十位峰主同时飞出,他们将数十道灵符打出,灵符之光没入森林,外面的林子连同雷山都在同一时间起了变化,那片区域的空间扭曲起来,化为乱七八糟纵横交错的通道,所有的修士都被困入通道之中,而在里面的他们无法飞行,也难以看到通道外的景象。 “是千踪密卷,传说来自仙界的至宝,可以分割空间形成迷宫,没想到被朝云得了!”黎飞真人以神识传声给各大宗门掌门。 “那要如何是好?”一位三六门派的掌门紧张道。 “只是个迷宫而已,没有主动攻击力,但可以隔绝神识,我们分开寻找出路,小心四周会有朝云弟子埋伏。找到出口的人,使用逆向传送符箓将我们带过去!” 黎飞真人说完,便立刻收回神识,在这个被隔乱的空间中很容易疲惫,他并不想浪费多杀力量。 启光真人自然也是知道千踪密卷,但比起黎飞,他所想的要更多一些,伸手碰触密卷的空间壁垒,立刻被弹开手臂,心中忽然有一股不妙的预感,道:“这空间里有风流动,显然通道间是相连的,若是……糟糕!” 启光真人忽然大喊出声,他话音刚落,前方便忽然出现一条赤红色的火龙,启光真人连忙拿出空间法宝将这条火龙装入空间,才保住一群人的性命。而在这密卷空间中的其他隧道之中,三大门派的掌门和各大门派都有些护身之术,或是以水灭火,或是直接斩断火流,但也有许多修为低微的弟子被火龙吞噬。 而在外面,朝云的几位峰主则带着弟子们守住八个出口入口,不断指挥人向其中发起攻击。 “引龙下海。” 名为水袖的元婴中期女长老轻轻甩动长袖,一条条水蛇便从河边飞舞着源源不断的流入洞内,而那条河流的水也在逐渐减少。 水袖长老轻笑的看向一身火气的另外一位元婴中期长老,道:“火荼长老,早说过,火能被扑灭,但我的水可没那么容易消失,除非他们吞进去。瞧,这下子都变成我的鱼了。” 那充满火气的青年长老不屑的低咒一声,手中长剑一指,地面忽然开出道裂纹,地底的炎流被引导出来,与水流在一起争强涌入密卷隧道,这青年长老方才收起剑来,道:“水煮鱼。” 黑榆,怒发冲冠:“鱼个屁啊,岩浆遇上冷水变成石头都他妈堵门口了!谁把这两个傻狍子安排在一起的!” 第11章 .24 </script> 本来该是被围殴一方的朝云宗反而一拍轻松,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设定各种阵法迷阵之上,即便是各大门派联合攻击,也会被消耗不少力量,哪怕是阳飙也知道他们之间人数的察觉太大,要想胜利,那就必须先想尽办法的削弱对方,特别是那些修为低微的年轻修士,他们有时候到最后往往反而会成为最难缠的敌人,因此这千踪密卷,其实最主要针对的便是来自各大门派的低阶修士,这些人不仅意外性高,同样也是在宗门后辈的精英,若是折损过多,也会造成宗门断代的损失。 被水袖和火荼两位水火长老那么一乱,岩浆在进入千踪密卷的同时被冷却成石头将通道堵死,在出口和开口都被堵住之后,里面的氧气逐渐在减少,而大量的水流也无法流出,只能在千踪密卷内不断的循环,更是让里面的人头疼,即便是有空间装备,也很少能大到能装下一条河流,而且大多人的空间袋里还装着丹药之类,更是不敢放水进去。 “诸位,先放下成见,不要中了敌人的计谋,带上还没有失去生命的弟子,哪怕是不在一个宗门,也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启光真人在通道内用神识提醒着千踪密卷内的每一个人,可是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候,却没有几人愿意听他的话。这个时候,几个宗门联合的弊端便出现了,因为互相不在一个宗门,甚至有些门派彼此有旧怨,谁也不愿意帮助外人,因此一些缺氧昏迷的修士直接跌入水中被火火淹死。还有些人则是认为,多死几个人,氧气减少的速度也会慢上一些。 越来越多低阶修士无法呼吸而失去行动力,甚至是失去生命,几大宗门都感觉到了压力,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即使是能胜利,那失去了精英弟子也回不来了。 启光真人见无法劝动所有人,也不在继续多劝,所幸他的弟子们大多都跟在他身后,因为最后一队进入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和其他门派混在一起,他收回神识,从袖中拿出引魂灯,长袖一挥,那宫灯便自然亮起,带着他们往出口的地方飞去。 “引魂灯还有寻路的能力?”后面的某位金丹修士问道。 “不,现在不少人死于非命,这千踪密卷中亡灵甚多,而引魂灯乃是带领魂魄入地府的灵器,但这密卷中有禁制隔绝,要送亡灵入地府,它肯定要先出去。”引魂灯乃是地府之物,找寻通往地狱之路乃是它的本能,它寻路靠的是阴气,自然不用担心迷路。 但是启光真人的解释,非但没有让宗门安心下来,反而让不少知道引魂灯功效的人黑了脸。方才那位说话的金丹修士犹豫了很久,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启…不、掌、掌门,那些弟子只是魂魄离体,他们的肉身保存完好,有魂魄的话,不少人是可以还魂的,但这引魂灯……” 第64节 但这引魂灯一出,灵魂直接被押送入地府,便再也难和阎王抢人。 而启光真人却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又与我何干?”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但却冷若寒冰,即使是承安宗内的弟子,也只感到恐惧,渐渐地和前方的掌门真人拉开距离。 启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比起这一边启光真人的做法,其他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也有所行动,但是却没有人选择极端的方法,毕竟众人都乃是名门正派,也自然要顾忌一些门派尊严。弘光宗的黎飞真人双目紧闭,但脚下却健步如飞,明明无法视物,但却毫无障碍的带领着队伍往出口前进,他的心眼能够掌握通道内的一切微弱气息,自然也看到往同一个方向游动的亡灵。而逸仙门的怀萍仙子则是裙摆飞扬,周身被风流所环绕着,指挥着无孔不入的风带领众人寻找出口。 在各大宗门即将突破密卷之时,水袖长老轻轻一笑,而火荼长老则是瞥了她一眼,随后两个人一同带着弟子们从出口出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回到了宗门的大殿之上。 “辛苦你们了。”掌门之位上的黑榆说道,但面色还有些发黑。 “没想到居然只困住他们这么点时间,哼。”水袖长老嗔怒道,话闭,她见幻菱长老已回到正殿,忙问道:“师姐,你的身体?” “无事。”幻菱安抚的给了她一个笑容,但却掩不住脸上的苍白,如此逞强,反而令人更为担心,忽然,她瞳孔一缩,语气蓦然变得阴冷起来道:“千踪密卷被破了。” 几乎是水袖和火荼长老撤身的下一秒,千踪密卷的几个出口便被同时破开,他们无法从里面摧毁禁制,但毁掉挡路的岩浆石却是轻而易举,几个宗门的掌门率先从里面跑出来,随后赶忙指挥弟子们将还活着的人带出来,并且为窒息昏迷的人治疗。但是这个地方显然并不是安全之地,刚一离开千踪密卷,地面忽然响起嗡嗡的沉闷声音。 朝云大殿之中,一位长者长长胡须的长老跨立在一尊宝鼎之上,他乃是朝云宗内唯一一位土系修士,他的双手插入宝鼎中的稀土之中,上下翻动起来。而同时在朝云的雷山前土地和沙石凝聚成一双双恐怖的手掌,他们从地面钻出,犹如大地成精,不断向着地面或拍或打,那些年少的修士们刚刚脱离千踪密卷的危险,便被巨掌拍成肉泥。 “雕虫小技!” 怀萍仙子自长老们的护卫中飞出,她的视线扫过启光真人,随后迅速收回视线,抬手一转,手中便凭空多了一把扇子,她低头轻吻了下扇面,随后忽然舞动起来,她的扇舞不同于她本身的娇媚,反而有种书写狂草的飞腾张扬。一道道风流像是缠绕在她身上的万千丝绸般,明明在众人眼中唯美的惊人,但飞出的风却如利刃,那凝成的大地拳头被一道道飓风斩断,被一道道微风碾碎。她时不时飞快移动,但更多时候却是静止定格,像是蓄势待发的弓箭,每一次从静中化动,便又是更强大的一轮攻击。 同时,大殿内部的长须老者也满脸汗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强大的痛苦,他长长的深呼口气,双手的十指上忽然绽放出土黄色的光明,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出来,用力的锤击在古鼎的稀土之上。而同时,外面的怀萍仙子同样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她将扇面收起指着前方,脸上同样带着细密的汗水。就在此时,在怀萍仙子后方,又有几位风系力量的长老飞到她身边,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到怀萍仙子身上,瞬间拉开了两者的距离。 “糟糕!”黑榆连忙道:“松岩长老,快收手!!” 但松岩却十分顽固,依然吃力的鱼冷怀萍对峙着,他的双目上满是红丝,显然已是到了极限,赤红色的鲜血从他的七孔中迸出,但仍是至死不退。阳飙连忙到他身后,抬起手想将灵力输入进去,可是松岩长老却是唯一的,而且只有土系力量长老,和他的灵力并不相容。 “松岩你够了,老子会杀光他们的!”阳飙在一边喊着,但那松岩却依然死不放手。 “师弟,你先停下来,起码吃颗丹药补充元气也好……” “是啊松岩师弟,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你放心去休息吧。” “对了,茗茶姑娘是五灵俱全的功德修士,快点请她过来!” 松岩死死的抵住古鼎,他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话来,只吐出一汪血浆,然后,才传来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 “掌门,松岩尽力了!” 他是唯一一个土系的长老,平时只司管后山的药草,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也就只能借用这古鼎之力才能稍微有用一些,他知道此番之后,自己已经无力再加入战斗,还很有可能成为累赘,于此如此,不如一站到底,至死方休! 起码,多拉几个陪葬! 轰的一声巨响,朝云的大殿中下起了红色的雨水,阳飙依然站在原本距离松岩长老最近的地方,可是前方,却只剩下一汪血水,还有满身血衣的他。 而在朝云雷山森林,献祭生命的大地之力蓦然膨胀起来,那些石土垒成的巨掌变成了怒吼着的巨人,它只是咆哮便直接将冷怀萍等人挥开,然后大嘴一张,直接将前面的队伍吞入腹中。冷怀萍大惊失色,惊道:“怎么可能?!朝云应该只有松岩一个才对……” 那巨人在吞噬了不少弟子之后,再次张开嘴巴,这一次却是朝着冷怀萍的方向咬去。 这次,一直无动于衷的启光真人却突然出手,他蓦然现身于冷怀萍面前,从她手中拿过那把自己亲手制成的折扇,轻转手腕,振臂一挥,那方才还咆哮着的巨人,便忽然重新化为一片砂石落下,瞬间土崩瓦解。而启光真人身边的引魂灯,则在尘土飞扬中继续转动…… 第11章 .25 大殿之上满目狼藉,那一片血红的痕迹永远烙印在所有人心上,原本气氛还算轻松的人们瞬间被剥夺了所有的喜悦和自信,带着一身血红的阳飙半跪下来,他伸手碰了碰还尚且残留着温度的血迹,两个眼睛已经布满了一丝丝红色的蛛网。(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在朝云宗最初危难时,虽然有很多人离开,但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和宗门共进退,而那些离开的人中,没有一位是峰主和长老,这些人中有像阳飙一样将朝云当做家长大的人,还有一些是半路加入朝云的散修,而松岩长老,曾经便是散修。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乃是圣人临时所创造的关系,明明在仙界无比威风的土系修士在凡界的修炼却十分艰难,他们即使是修炼到元婴修为,也很难与大地产生太大的共鸣,也因此无法使用出那些曾经绚丽强大的法术。土系的修士不被重视,也没有宗门会去特地培养他们,大多人终身默默无名,而松岩却算是其中的天才,他凭借的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成为了元婴修士,可他战胜了天生的限制,却无法从疾病中治愈自己性命垂危的妻子。 他求助各大宗门,愿意以自己的自由换取一颗能让妻子多活几天的丹药,可是却没有宗门愿意用珍贵的丹药,去换来一个没什么用的土系修士。而那个时候唯一对松岩伸出手的,便是朝云宗的宗主锁星晖,当年的星晖真人还没有如今的儒雅温和,但反骨却很强,最喜欢打破对别人来说不可能的限制,对于仅凭着自己就能修炼为元婴的松岩,锁星晖大感兴趣。他寻来复苏丹为松岩只是普通人的妻子延寿10年,而锁星晖,却用十年寿命得到了这位天赋异禀却沉默寡言的修士的用生命起誓的忠诚。 如今四百年已过,松岩身为普通人的妻子已经去世三百多年,他靠着自己的天赋创造了消除大地与土系修士之间隔阂的神农宝鼎恢复了土系修士的上古荣光,但依然没有离开。 这四百年来,松岩就像是隐形人一般固守在后山,几乎那片药田的一草一木,都曾经被他亲手触摸。他虽然沉默寡言,但从来没有元婴修士的架子,他亲自教导每一位来药田的弟子,哪怕是他们都是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那些灵根普通,在其他门派顶多是在练气期等死的修士,却有数位被他带上了筑基甚至是金丹。 黑榆低头凝视着手中已经冰凉的茶水,仿佛透过茶水能看到那个老者细细的将茶叶包裹好赠予他的样子……事到如今才发现,松岩长老此人,平日默默无名,任谁都难以想起,可是当他死去的时候众人才发现,那个人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悄然渗透在所有人身边,难易忽略。 在大殿内一片静谧之时,同样沉默着的幻菱忽然蹙起眉来,打破了过于沉重的气氛:“代掌门,后山的那些弟子,忽然不顾阻拦,跑出了结界。” “什么?!那群小子再干什么啊!”水袖长老当即怒道。 黑榆猛的靠在后方的椅子上,目光惆怅道:“报仇……” 报仇! 松岩长老的气别人不熟悉,但是后山的人却绝对不会忘记,他的气息忽然从朝云消失,那必然只有一种原因,大批的灰衣外门弟子暴动,一群人直接突破了结界往雷山跑去,负责看守的峰主和内门弟子错愕不已,但谁也不清楚原因为何,并没有阻拦同门弟子,还以为他们是奉命离开。 等到幻菱通知黑榆的时候,那群人已经突破了第三道结界,水袖长老在黑榆下达命令的瞬间便直接从主峰飞下,以最快的速度追去,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同样站在峰顶的茗茶和沐云岭同样看到了大批人涌出结界,连忙问道:“敌人已经突破我们的结界,要下去正面迎战了吗?” 守在茗茶身旁的阳飙闭上眼睛,那大殿里的分体立刻将发生的一切传递给他,阳飙复杂的睁开眼睛,双目中也有着不甘和羡慕,道:“松岩死了,那些小兔崽子私自行动是想为他报仇。”他紧咬着下唇,语气像是从喉咙里吼出,道:“虽然…虽然确实鲁莽!但是老子真想和他们一起杀光那群王八蛋…!!” 茗茶已经在朝云多时,自然是见过那位话不多的长老,忽然听到噩耗,也忍不住有些恍然,然后她脸色一变,道:“那些还都是外门弟子,根本就无法对付外面那群人。”外面的联军来的都是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而他们却是朝云天赋最差的外门灰衣。茗茶话音刚落,眼前忽然多了一道蓝色的身影,正是追着离开的水袖长老,但明显双方的距离太远,根本已经来不及阻止。 茗茶见状迅速从窗前退开,她转身出屋门,而沐云岭也立刻跟了上去,阳飙见状也忙追上。茗茶离开房间,目光从地面扫过,发现一抹青翠后,她立刻半跪在那小小的草前,轻声叮嘱道:“请帮我拦住他们。” 小草苗摆动了下叶片,动作的轻的像是只是被风拂过的错觉,可是朝云外面方才已经被风土两大力量交锋而变成一片狼藉的丛林忽然焕发起生机。像是大地的女神再次垂怜一般,断裂的树木从根茎再次拔地而起,瞬间长出遮天蔽日的树冠,破败的被埋藏在土下的野草,奋力的将石土拨开,挥舞着如镰刀一般的树叶,长满了大树间的所有缝隙,蔓藤灵活的穿梭在林中,如潜行的杀手,隐藏在树草之间,五彩斑斓的蘑菇诱人的铺满了地皮,却溢魔鬼的毒香。 那些冲出去的外门弟子被忽然疯涨的花草树木挡住了脚步,妄图飞行过去的修士也被蔓藤像是打棒球一般直接甩出去,看到这一幕,晚一步到来的幻菱有些瞠目结舌,道:“这、这这这是谁啊?!”我们宗门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木系修士吗?!而且,这些树木明显是带有自己的灵智的,谁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操纵有自己意识的木灵?! 另一边,阳飙的神识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即吃惊的看向茗茶,点赞道:“不叫则已一打鸣就司晨啊!” 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65节 有些疲惫的茗茶牵强的笑笑,已经懒得纠正了。 这些忽然疯长植物不仅阻拦了不顾一切想要出去的外门弟子,同样也拖慢了几大宗门试图进攻的脚步,拥有灵智的树木们在吸取了功德修士灵力做支持之后,无论被斩断多少次都能从新更为茁壮的生长出来。 “大家小心一些,这里面有一些植物是有毒的,斩断了它们反而会让毒液流出来!”一位被树枝刮破手臂的金丹修士说完,便果断的一刀砍断自己的手臂,而那半截被砍掉的小手臂,也在脱离的瞬间完全被侵蚀成黑色,足以证明刚才的状况是多么的危险。 “那要怎么办啊!上面有蔓藤,除了长老和峰主们,我们也过不去啊!” “用火吧,把他们全部烧死!” 忽然有了提出了用火,黎飞真人当即喊道:“所有火系的弟子,往前面,一起施展法术,把它们烧光!” 普通弟子们瞬间退离,而火灵根的弟子们则同时上前,火光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半面森林,冷怀萍从启光真人的手中抢过扇子,道:“给我了就休想要回去。”说完她摊开手将风压缩在一起飞出,直接带动着火苗滚便了整个树林,风吹火燎,整个朝云被火海包围。 水袖长老见状连忙使用法术用四面的河水中招来水龙,剔透的水灵漂浮在她四周,让躁动的火焰温和了许多,可却不足够控制火势。眼见着火逐渐要烧到这里,水袖长老匆忙的立起一道水墙,指着下面无措的外门弟子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离开啊!” “长老,你让我们过去吧!我们要为师祖报仇!!” “是啊水袖长老,我们要和那群家伙共归于尽!” 听到这群只有义气却没有脑子的弟子们的话,水袖长老气的一个倒仰,怒斥道:“闭嘴白痴,有结果的才叫报仇,送死的那叫耍白痴!如今还轮不到你们上场,不想白白牺牲,就耐心等待时机!” “可是……”那几个弟子有些犹豫,但却还是不甘心。 “听着,你们现在过去只会被元婴修士团灭,一个人也杀不了。”水袖长老说完,便再也不看他们,继续全力支撑起水墙,只是语气冰冷道:“你们是我的累赘。” 累赘两个字敲打在所有人身上,但也干脆利落的点出了现实,因此就算有多不甘心,这些外门弟子却也只能往回走。看到这一幕,水袖长老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她的力量也到了尽头,无力的从空中堕落,而在同时,一身红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臂直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从火海中降临。 “火荼?”水袖长老笑道。 “……哼。”对方只给了她一个鼻音。 在火势已经难以控制,联军们正得意的时候,远方主峰之上,茗茶用长剑挑起纸符,开始祈雨。 第11章 .26 </script> 在植物疯长的林中,被火烧起来的树木发出噼啪的响声,就像是植物们的惨叫一般,即使是没有风辅助,由元婴修士发出的大火也足够将他们逐渐烧的一干二净,在吃过被火烧的苦头之后,大多的草叶已经消耗光灵力停止生长,连那些带着毒气的蘑菇和花朵也炙热的空气下迅速的萎颓。一直在被动挨打的宗门联军们欢快的笑出声,这场压倒式的胜利令他们极为开心,也瞬间鼓舞了气势。特别是在看到水袖长老的水龙完全消失之后,更是高呼呐喊起来。 可就在这时,忽来的雷声直接将欢快的呼声打断,空气中被火烧的发干灼热的气息猛然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上空的蓝天白云被掩上了一层层黑幕,在这片被雷神眷顾的地带,似乎连暴风雨都来的迅速。联军都有些错愕,而元婴长老们则是震惊,因为这潮湿的空气中不含有任何人做法的灵气,显然是大自然忽然鬼使神差的要降雨。一位承安宗被这忽冷忽热的天气弄得打了一连串的喷嚏,随后两手合十的念叨道:“上天保佑,不会那么巧正好下雨吧!” 啪啪…… 但是事与愿违,在那年轻修士话音刚落之后,天空便飘荡起小雨,随后小雨逐渐转化为大雨,再升级为暴雨。 忽然降临的暴雨很快将修士们的火焰浇熄,丛林的温度迅速从炎热转为沉闷潮湿的闷热,那暴雨驱赶着火龙的场景极为壮观,可联军们却无暇去看这美景,而是纠结着急着,眼睁睁的望着那片植物再次复苏起来,虽已经无法像刚才那样猖狂,但要过去也要费不少力气。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 另一边,在茗茶将咒语默念完毕之后,雨水变得更加磅礴,连阳飙等人都目瞪口呆。 旁人难以看到,而茗茶作为功德修士的灵视却能清晰的看到天空中漂浮着降雨的巨龙,和身穿着金色衣袍的仙人。她伸手朝着他们挥了挥,龙和仙人们似有所感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但当几位仙人和龙王在触及到茗茶身旁的男人时,都纷纷变了脸色,不敢再往下探视。 茗茶疑惑的转过头去,见沐云岭也和自己一样抬头看着上空,当即吃惊道:“你能看到?” 沐云岭点了点头,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 雨水像是龙王泼出来的洗脚水一样集中倾斜,硕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都能使皮肤感到疼痛,像是被一颗颗小石头砸中一样。这般奇景如何看都不正常,连启光真人都很诧异,道:“这雨水中没有灵气,并非是有人做法,难道这天真的在庇佑朝云吗?” “我听说,朝云宗收留了一位功德修士……”黎飞真人忽然插话道,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其他人齐齐的到抽一口气。而冷怀萍更是怒道:“这种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功德修士有天道庇护,那就是活着的镇压气运的宝贝,有功德修士在,那就表示无论受到多大的打击,朝云都会留下道统!!” “因为这件事并没有被证实是真是假,要修功德道有所成之人,必定要轮回几世都是好人,这种人几乎没有出现过,只是传说中的人物。”黎飞真人此时的表情也很是纠结,道:“或许是我们想太多,先别说要成为功德修士的条件有多苛刻,他们修行起来也极为困难,在元婴之前甚至没有半点特殊能力,而修炼到元婴,在这仙界也根本毫无可能。”修炼成元婴要攒出的功德巨大,足够令功德修士成元婴的善事必然会引起四方震动,但他们从来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可见就算朝云有功德修士,修为也不会到呼风唤雨的地步。 “说的也是,我们可能想太多了。”听到黎飞真人的分析,启光真人反而平静下来,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过,在凡界有一修士,仅凭自己便成功筑基,而且他不仅能修仙,却还能使用道术,这人如今正在朝云,恐怕便是他使用道术召来了雨神。”当初他也曾暗中联系过那人,但碍于锁星晖在并不敢在明面上拉拢朝云国的人,为此一直大为惋惜。 “也无所谓了,如今便是灭火了又如何,这些植物的灵气已经消耗干净,无法阻拦我们了!”怀萍仙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 在火焰被浇熄之后,功成身退的仙人和龙王从云端消失,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豆大的雨滴逐渐再减弱,而就像是怀萍仙子所说的那样,雨水逐渐褪去之后,植物们也只是蔫蔫耷耷的垂着枝叶铺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远方的茗茶有些脱力,从空间里拿出几颗补气丹吞下,道:“他们过来了……” “没事妹子,黑榆他们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阳飙连忙安慰道。 茗茶的笑容有些发苦,道:“第一次觉得,作为功德修士,真是累赘,半点忙都帮不上……”明明已经修炼成元婴修士了,可却无法为身边的人多做些什么,只能在这里享受他人的保护。每次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永远都是被守在身后的人。 茗茶的失落显而易见,沐云岭见状立刻从沉思中离开,对他来说,自己的身世和可能的立场和茗茶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他伸手摸了摸茗茶的头发,感觉掌心里的柔顺温暖,他蹲下身,贴进她的耳朵,道:“不是。” “对对对,妹子你可不能这么想,要不是你的话,那群外门的臭小子早就死光了啊!”阳飙连忙迎合道。 耳边暖暖的吐息,让茗茶转瞬的瞬间下唇无意识的擦过沐云岭的下巴,她蓦地绷紧了身子,满脸通红的瞪大眼睛与同样有些睁圆的眸子相对。沐云岭抿了抿嘴角,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右手忽然抽出茗茶的簪子化为的宝剑,脚尖一点,从窗户飞了出去。 茗茶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抓,可却只来得及碰触到他的衣角。 “沐云岭——!!” 一身古旧衣服不同于朝云弟子服装的年轻人忽然从主峰飞出,但瞧见是沐云岭这位金丹修士之后,也自然没有弟子阻拦。大殿内本来就对沐云岭诸多怀疑的黑榆当场惊坐起来,并且命幻菱等人悄悄跟在他身后,若是有不当之举立刻阻止,他不想贸然行动,也是顾忌到茗茶这位功德修士的感受。 命令看守雷峰附近的峰主见到沐云岭出现,立刻迎了上去,道:“沐道友,联军马上就要到这里了,若是没事,还请迅速回去主峰。” 沐云岭本来还当做听不到,但心知若是自己贸然行动牵连了他们自然会害茗茶不喜,便直接霸道的将守护在雷山附近的修士全部挥开数丈,并叮嘱道:“不准靠近!”说完他不在多言,直接停留在雷山已经化为圆环的主峰之上,蓦地抬起宝剑,将雷山之电牵引出来。 此时上空仍然有还未完全褪去的雷云,在感受到下方雷山传来的力量之后,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雷龙忽然再次怒涨,数百丈的身体平铺在已经在逐渐变蓝的天空上,随后吐露着闪烁的光波,从云端飞泻而下。 “沐道友快躲开啊!!” 无视下面峰主的呼喊声,沐云岭反而逆流直上,他直接抬起剑生生接下那咆哮着的雷龙,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将它与雷山之雷连接起来,瞬息间,天与大地的雷电交汇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整个朝云被埋在一片光芒之中。 “沐……”茗茶连忙从主峰飞下,冲忙的往雷山跑去,阳飙连忙跟上她,伸手拽住她的手臂阻止。 第66节 所有人都被这忽来的变故惊呆了,而外面的联军更是在吃惊之后嘲笑起来。 “这朝云宗是不是吓傻了,金丹修士居然跑去自杀了!” “全部都自杀了才好,我们就不用打了!” “死的好惨啊,朝云的人脑袋有病吧?!” 在联军们幸灾乐祸的笑声中,那片雷电交织的庞大蓝龙却忽然动了起来,那交叠在朝云附近的整个山脉蕴含的雷之力,像是昂首的凶兽,对下方张开了嘴巴。那些嘲笑声音顿时戛然而止,联军们目次欲裂的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那雷电中的男人,他居然以自身为媒介将天上和雷山之雷融合之后,并且奋力的将雷之力向他们倾斜出来。 整个朝云的雷电之力像是活起来一般,迅速的被牵引到外围,那在下雨之后湿漉漉的丛林简直是传说中的雷泽,瞬间将雷电传遍整个外环大地,那些站在其上,原本还幸灾乐祸的人们,也随时被一片雷光吞噬。 外面已经是森罗地狱,而始作俑者却像没事人一样拎着剑飞身跃到茗茶身边。 他微微歪了下头,抬手擦掉她腮上的泪珠。 “看,你很有用。” 第11章 .28 </script> 山下是一片银蓝的雷光,用神识从空中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条奋起扫荡的巨大雷龙,它直接从雷山的环绕圈中挺起胸膛,最前方与树木引起的雷暴像是它飞扬的触角,与后方雷山之石的辉映便是它坚硬丰满的鳞片。雷龙呈曲线状的飞速掠过整个外间森林,随后便在这空间微妙的制衡力的引导下潜入土地从人间消失,而从来都是雷声阵阵的雷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静过,平静的像它从来都只是普通的石头山而已。 纵观整个修真界,最强大的雷系变异灵根修士便是星晖真君,但也并不代表就没有人会使用雷电。几乎是在沐云岭引导雷龙向下的同时,联军内所有的雷系修士便在各自的宗门里做出牵引,将大部分的力量倾倒入地底,保住了多数战力,而元婴和金丹修士在凡界中已经算是个中高手,自然也有自保之力。水系修士迅速的将土地中可以倒电的水流从大地抽出,及时阻止联军更大的损失,但无可避免的,前方以三大派为首的弟子受损最为严重,反而那些依附着在在后方的小宗门得以幸免。 阳飙深呼一口气,伸出手比起了个大拇指给沐云岭,而后者的注意力依然是只在茗茶一个人身上,有些粗糙带着茧子的手指插过与他完全相反的细腻皮肤,让沐云岭和茗茶两人都有下意识的轻颤,但是比起沐云岭万年雷打不动的冷漠表情,99世未婚的茗茶反而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抬起袖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瞪圆的杏眼滴溜溜的用余光扫过对方的脸,在触碰到他同样低垂的目光后,又再次低下头假装没有在意。 两个人有些诡异的气氛粗神经的阳飙自然没有发现,他依然喋喋不休的赞扬着沐云岭乃是纯爷们真汉子,这时又有两位陌生的长老从空中落下,他们是原本负责引动雷山的雷系修士阳云长老,和金系修士锐金长老,而且最令人侧目的是,这两位不仅是本身在修真界便凤毛菱角的元婴修士,还是一对双生子。只是修炼雷系功法的阳云长老一脸冷漠,而锐金长老却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如此鲜明的表情上的区别,即便是两人长相一样,也不会被人混淆。 两人先是礼貌的对阳飙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沐云岭和茗茶身边,也正好打破了两人间有些暧昧的气氛。见身边来了两位长老,茗茶连忙打了声招呼,而沐云岭依旧是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仅仅是护卫在茗茶身侧继续做隐形人。 笑容和蔼和面容冷漠的两位双生元婴修士同时出现,绕是谁也会先看向那位和蔼的,只是没想到的是,首先说话的,却是另一位表情和沐云岭一般冷漠的锐金长老。他依然寒着脸,道:“你们干得不错,但不知这位沐道友,究竟是如何确定那雷电必然会打在自己身上,据我所观,以当时的雷云范围,上空雷之力和下方雷山即便是产生共鸣,要劈打在我俩身边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即便沐云岭刚才战的确实是最高峰没错,但两人身边却有着能够吸引雷电的召雷枪。 那面容冷漠的锐金长老说完,笑容满面的阳云长老立刻附和着重重点了点头。 沐云岭闻言只是稍微动了动睫毛,依然沉默不语,以三人之间元婴和金丹修士的身份,两位长老对待他的态度已经是屈尊,却没想到沐云岭却如此不给面子。见气氛有些尴尬,茗茶连忙解释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只是沐云岭他…嗯…比别人有些特殊而已……” 确实是特别特殊,特别的倒霉,倒霉到即便是走在平地上,也会忽然被晴天霹雳劈中。 不过这种事毕竟是沐云岭的私事,茗茶并不想说出来。 两位长老见他们不愿多说,也没有强求,锐金长老转身对阳飙道:“师兄,如今雷山之力提前用光,敌人恐怕会立刻攻入,我俩会尽量拖慢些时间,麻烦师兄将茗茶姑娘与沐道友送入后山暂避。”锐金长老说话,阳云长老再次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我们不回主峰了吗?”茗茶问道。 “等会儿打起来,恐怕主峰便会成为元婴修士们的战场,毕竟正殿依然是朝云不可侵犯的精神象征。掌门方才已经命令峰主们带领所有元婴以下修士下山让出主脉,以免稍后伤及无辜。”元婴修士之战不比其他人,一旦出手便是波及范围较广的招式,定然会伤及无辜。依旧是冷着脸的锐金长老解释,而笑嘻嘻的阳云长老只是点头。 像是在证明锐金长老之言一般,外面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吵闹声,朝云的先锋军已经和敌人正面交锋,茗茶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在水袖长老的带领下,已经有数位元婴长老在空中准备迎战。 阳飙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低声咒骂一句,便一手抓住茗茶另一手拽住沐云岭,直接带着两人瞬移到后山。而锐金长老和阳云长老,也在同时瞬移到空中,与其他长老并肩作战。 朝云后山的地脉入口,阳飙将茗茶和沐云岭推入洞内,随后设定禁制,道:“这本是朝云重地,左下面洞内是我那天录徒儿正在冲击金丹,最下面的法坛则是疗伤的掌门,此地设有禁制,乃是掌门的师尊所下,刚才我已经打开禁制,只要你们不主动走出去,没有人能发现你们,即便是那启光真人也不行。”说完,他又看向沐云岭,极有针对性的道:“我虽是个急性子的人,但也知道有些时候的逞强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累赘之举罢了。”方才引下雷电,已经让沐云岭的身体受了不小的内伤。 阳飙交代完毕,便直接丢下询问中的茗茶和沐云岭离开,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外面的混战之中。 上空中,三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已经与朝云的长老峰主战在一起,而朝云的弟子和联军的修士也打的难分彼此,只能靠衣服辨别敌我。阳飙飞快的扫了一眼,立刻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只见在一片筑基和练气修士的战斗中,有几个元婴和金丹混入其中,不顾身份的碾杀着朝云普通的弟子们。他们仅仅只是随意一挥,便轻而易举的夺走数位年轻修士的性命。以元婴长老之力欺压筑基和练气修士,不仅不感到羞耻,反而视为乐趣的笑闹起来。 “哈哈哈!真弱啊!要不要比一比,我们谁杀的多啊?” “行啊,好久没有那么痛快了!” “傻瓜才去对付朝云的长老,在下面既安全又痛快!” 这几人乃是联军中的几个小门派,不敢在上面对抗朝云的主战力,便浑水摸鱼在下面残杀小辈。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被人践踏的弟子们,阳飙登时红了双眼,动作比思维更快一步,他已经飞身过去,直接一拳将那个说要比赛残杀朝云弟子的元婴长老的胸膛穿透,随后另外那只空闲的手按住其的肩膀使劲,活生生将其撕成两半。 血肉之雨淋在阳飙的身上,他仿佛是沐血的鬼神,下面是一滩破碎的内脏。那几个方才还嚣张不已的元婴和金丹修士见状立刻像四下逃窜,阳飙却不给他们机会,随手抢过身边人的刀子,抬手便将正中一位砍成两半,而仅仅只是残留着的刀气,就直接将其他逃窜的人斩成肉酱。 方才被他撕杀的那名元婴修士的元婴飞快的从身体里跑出,只是刚飞出数米,便直接被阳飙捏成飞灰。 一瞬间,二位元婴五位金丹报废,如此恐怖的战绩登时震慑了四方。周围没有修士胆敢越雷池一步,连上方的启光真人都面含忌惮。 这便是,朝云掌门之下第一人的实力。 第11章 .30 后山一处隐秘的山洞之中,茗茶蹲坐在软软的青苔上,旁边站着闭目调息的沐云岭,即便是有阳飙保证的安全,但他依然不是一个会相信别人到将安危交到他人身上的人,即使是在疗伤也保持着戒备。【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虽然躲藏在禁制之中,但是外面修士斗法的余波还是会轻微的波及到他们,时不时有地动山摇倾斜下的碎石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 外面接连响起类似爆炸一样的巨响,发呆的茗茶被地面剧烈的晃动摇醒,她急忙抬起头来,就见几块小石子从石洞上方的裂痕处跌落下来,直直的往闭目调息的男人身上砸去,不等茗茶开口提醒,沐云岭已经飞快的往后退一步闪开了碎石,但在同时山壁又剧烈摇晃了几下,沐云岭后退的右腿不小心踩入石头的缝隙之中,而这时更多的小碎石也如下雨一把噼里啪啦的打落在他身上,顿时将本来就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敲击的青肿不堪。 茗茶早就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霉运,她抬起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温暖的治愈之力顿时将那些微小的伤口愈合,化掉聚集起来的淤血,但是当茗茶将灵气涌入沐云岭的丹田,试图修复他所受到的内伤时,她的灵气却无法控制的暴动起来,随后被沐云岭丹田的黑气吞噬。他的灵气不同他人,严格来说甚至并不属于五行灵根甚至是变异灵根,但是他却又可以吸收任何一种力量化为己用,无论是功德修士的功德之力,还是死敌魔修的魔气,在融合了当初在那个隔离空间中的血滴之后,他的丹田便变得如同一个小型宇宙般,吞噬万象。 脚下晃动越加明显,也足够说明外面的战争有多么的激烈,抬手将沐云岭从陷落的裂缝中拉出,顺便帮他挡去不断掉落的石块,茗茶拽着他走出了山洞,道:“在这样下去,早晚会摇晃下一块大的,还是出去比较安全些。”说完,老天爷像是在刻意配合茗茶的话一般,一块巨石在地洞山摇中掉落,嘭的一声巨响,正好砸落在两人刚才站着的地方。 “……”茗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尴尬的看了沐云岭一眼,又飞快的挪开眼神,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身边死鱼脸倒霉蛋目光中那浅浅的笑意。她匆忙的拽着他走出了山洞,更没有意识到沐云岭被她抓在手心里的手臂微微往上一抽,悄无声息的将拽胳膊各位握手。 茗茶的手心很暖,但指尖却因为如今局势的惊吓而有些凉凉的,沐云岭悄悄地合拢手掌,将她冰凉的之间收纳入手心里。那张一贯没有多少表情俊脸,虽然依然没有多少波澜,却诡异的不知为何令人觉得这原本削薄冷硬的棱角,似乎温和了起来。 一阵阵冲击的波动被禁止削弱,但却并没有完全消失,站在洞外的两人不断的被各种灵根发出的法术光波照耀的忽红忽蓝,即便是有蓝天做背景,法术所迸发出的光芒依然没有减弱。就在此时,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忽然贯彻朝云内外,茗茶赶紧靠近禁制边缘往上看去,只见原本备战中被赐予活动力的朝云主峰上下的雕像装饰神兽们,忽然从各自守护的房梁屋顶围栏等等地方离开,毅然化为数到光流加入了战斗之中。 同时,一个碧蓝的圆形光罩蓦地出现在朝云的上空,逐渐将整个主峰抱拢起来,在下一秒,一把带着冰冷杀气宝剑破空而出,直接穿透了那碧蓝色光罩的中心,在剑气铮鸣中,碧蓝的光罩像是水波一般从中间破开,随后化为一道道蓝色的波光消失。 “朝云的主战力出手了!” 水袖等诸位长老被外面各大宗门的元婴修士缠住,启光真人带着弘光宗最强的元婴修士承弼真人和承安宗大长老项明真人突破阻拦站在正殿之前,这三位乃是这次联军之中的最强者,甚至是黎飞和冷怀萍作为掌门都难以和他们相提并论,而在三人之后,还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隐匿在后方,但那人却隐起了身形,也没有杀气,暂时并无出手的意思。 当天空之上的蓝色波光闪开之后,承弼真人抬起手来,一面蓝色的小碗便出现在他手心上,只是那小碗的中心,却已经破碎。 第67节 而在承弼真人对面,一位有些婴儿肥的圆脸少女持剑而立,另外一个手中还拿着啃了一口的包子。轻而易举的毁掉了对方的法宝,少女脸上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忽然长大嘴巴,直接将剩下的包子塞入嘴巴里,然后被噎的满脸通红。 承弼真人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圣灵碗,道:“可惜。”圣灵碗能挥发人心中最为邪恶的欲望,甚至是催眠,一旦让它成功挥发出所有的力量,那整个朝云将有绝大部分人会失去战力。那些心中有些强烈执念的人都无法打破圣灵碗,因为他们各种的心中都有些无法舍弃的执着,只要执念在,圣灵碗便会永远存在。而那些没有执念的人,却压根无法碰触甚至是无法看到圣灵碗。 承弼真人望着对面那外表看来还只是少女的元婴修士,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 朝云宗的惜安仙子,天下闻名的剑修,说她无情无欲,却钟爱美食,说她有情有欲,每一道食物却喜欢不过十天。 她有着深邃的执念,能看到圣灵碗。 她却又能轻易的舍弃执念,所以能击破圣灵碗。 对承弼真人来说,惜安仙子简直是犹如命中克星的存在,无论是…哪个方面…… “惜安,许久不见,没想到再次重逢却是这般景象。”承弼真人带着无奈的笑容道。 对面的惜安真人没有理会他,只是侧头给了幻菱仙子一个甜美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黑榆和幻菱已经出现在正殿之前,与惜安仙子并肩而立。 那样温和甜美的笑容,瞬间便融化了剑修一贯冷硬的气质,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鲜活可爱起来,令人侧目,但这温和的一幕看在承弼真人的眼中却变得尤其刺眼,他的手微微握紧,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道:“惜安,你也知道如今朝云处在如何的局面,我再问你一次,跟我来弘光宗吧。” 惜安仙子冷漠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的收剑入鞘,微微仰头道:“废话少说,要打便上!” “惜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幻菱不是擅长膳食吗?我也会。”随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承弼真人面不改色的吐出一堆菜名。 另一边打的热火朝天,而这边却在背菜名,启光真人等人皆脸色古怪,而弘光宗的黎飞掌门更是抬手捂起了脸。 在承弼真人说到他也擅长膳食的时候,惜安握剑的手明显颤抖了下,她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幻菱,静静的听着承弼真人念完一堆菜名,目光也从闪亮变得暗淡起来,脸上挂上嫌弃之色,道:“你会做开水白菜吗?” 承弼真人沉默下来,半响后道:“我、我会做海鲜鲍鱼。” 惜安一脸嫌弃,道:“你会做开水白菜吗?” “…我会做金钱吐丝。” “你会做开水白菜吗?” “……”承弼真人嘴角抽搐,道:“我、我可以去学的。;” 惜安冷哼一声,腰间的佩剑随着她侧身的动作发出啪的清脆响声。 这边朝云的人还没有对承弼真人如此明显的拉人而愤怒,另一边弘光宗的黎飞掌门便已经一边应付着水袖长老的攻击,一边暴怒道:“学!学什么啊你学!为了惜安仙子,你都已经学了几千道菜系了,每次不都是你学会她便早已厌弃了吗?!放弃吧承弼师兄,你们两个注定无缘!!” “我总会做到她喜欢吃的……” “那除非幻菱仙子死掉!”黎飞真人眼睛一转,挑拨道。 果然,黎飞真人说完,承弼真人看向幻菱本来便不善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杀意,他与幻菱皆是宗门内数一数二的元婴修士,修士也在伯仲之间,若是真打起来,自己未必会输。而且若不是这女人,当年还是散修的惜安仙子不会加入朝云,而如今惜安一直不同意加入弘光,也是她在其中作梗。 眼见着承弼真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更为凶狠,幻菱长老却只是轻笑一声,挑衅道:“凭你,根本到不了我身边的。” 女人清脆但充满着轻蔑的声音刚落,承弼真人已经如疾风迅雷般掏出身后的长剑往前探去,幻菱长老不见任何反击的动作,只是冷笑的看着他不语,在长剑的剑尖即将刺入她的前胸时,另一把剑比承弼真人更迅速的出现,剑身直接挡住剑锋,来人的手腕一转,便直接将承弼的攻势拦截。顺着那飘荡着的蓝色剑穗往上看去,出剑之人正是惜安本人。 “我俩同为剑修,我在此,你不该将剑指向旁人。”惜安说完,便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抬剑攻去。 承弼真人狠狠地咬牙,回剑挡住惜安的猛攻,眼睛一转便看到被惜安护在身后的幻菱,正笑意盈盈的朝她挥手。 第12章 .01 </script> 每次对着幻菱的攻击都被惜安挡了起来并且更猛烈的返工,承弼真人也知道自己要对付幻菱想绕过惜安那是不可能的了,惜安的战斗力并不比他弱,仅仅只是应付她就要令他全力以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挡回攻击,便是承弼真人也有些恼怒起来,飞身退后几步,他怒道:“惜安!我不想伤你,但你对我却能毫无芥蒂的出手吗?!即便是如今门派不同,即便是你或许对我没有其他感情,但我们也曾经相伴同游百年,你连丝毫朋友情谊都不顾吗?!” “我确实当你是朋友。”惜安仙子手中的长剑一转,在承弼真人露出狂喜笑容的时候,忽然又刺了过去,道:“为什么是朋友就不能出手?”两人都是剑修,在百年同游的时候,也经常动手切磋,甚至是因为一言不合而打起来。瞥见对面的承弼真人表情更加纠结,她又抛出一句令承弼真人想要吐血的话:“我和幻菱有三百年同门之谊。” “若不是她忽然出现,你我本该有400年情谊才对!!”承弼真人凶狠的瞪视着幻菱道。 承弼真人与惜安仙子原本同为散修,意外在某处秘境相遇又是志同道合的剑修,便干脆结伴而行,两人从互相戒备到相知到承弼真人单方面相许,后来承弼真人遇到了弘光宗当年的掌门,并且在他的协助下成功进阶元婴修士,在他好不容易结婴成功后,打算去寻找还在四海为家的惜安,拉她一起进入弘光宗,却不想等他终于找到她的时候,惜安也已经成了元婴修士,而且加入了朝云宗。而令惜安加入朝云宗的罪魁祸首,便是有着一手好厨艺的幻菱仙子。 “朝云很好。”惜安仙子皱了下眉头,道:“我等皆为剑修,人生当如此剑,挥出既无悔,不容假设。” 承弼真人简直被惜安仙子虐心虐疯了,似乎也知道惜安的执着,要挽回她几乎已经没有可能,他干脆也认真起来,抬剑主攻道:“既然如此,反正朝云也气数将近,我便把你绑回去好了!”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的看向惜安仙子的脸色,却见她眼睛一亮,面上唯有遇上对手的喜悦,明显只感觉到他剑中的认真,却没有将他说的话收入耳中。意识到这一点,承弼真人更为恼火,手中的长剑挥舞的更加灵活,连招式也变得凶狠起来,但如此却正遂了惜安仙子之意。 见这两个奇葩总算是进入了正规,启光真人微微松了口气,面对黑榆道:“黑榆真人虽然在修仙界鼎鼎大名,却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不知贫道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他话中带着讽刺,黑榆的出名完全是因为他对锁星晖的忠心,狐假虎威来的名气。 “令我出手的人没有成千也有数百,可惜启光真人是无缘看到了。”因为都死光了。黑榆真人那身华丽的黑色衣袍随着他的话开始飘动起来,他的手在虚空滑了个半弧,瞬间一柄同样漆黑但无刃的长刀出现在他手中,又道:“我朝云上下皆以掌门为荣……呵呵…不过启光真人必定不懂这份心情吧。” 这番话说出,启光真人的脸色果然变了变,相比于朝云上下除了黄剐那半路来的叛徒,朝云的内部极为团结,而承安宗却完全相反,分成数个派系,除了他一手带大的弟子和势力,谁也不会真心的敬重掌门。黑榆的话,倒是正好戳中他的心伤。若不是宗门不和,他的师父又何必要牺牲自己! “那贫道便来领教黑榆代掌门的高招吧!” 师父的事一直在影响着启光的情绪,他自己也同样知道,与其继续谈下去被对方戳心口挑拨情绪,不如直接应战。 黑榆了然一小,提刀应战。而另一边一直沉默着的幻菱和项明,也在两人动手的同时交手。 正殿之前的天空之上,成了几位元婴修士交手的战场,这几位虽然都是各大宗门的顶尖人物,但战势的风头却完全被另一边抢走。 此时雷山附近一片轰然巨响,一座座山峰在两个红色的光团过后便轰然倾毁,而那两个光团依然不分彼此的缠绕在一起,他们经过的地方必然会变成一片废墟,那基本上可以说不分敌我的攻势,直接让下面的弟子空出大片的空白,以免被自己人战斗的余威干掉。 这两个光团之中,其一便是朝云宗的阳飙,而另一位则是逸仙门女修慕玉真人,是的,明明是为女修,但从来没有被人称之为仙子过的慕玉真人。此时她正挥舞着手中的大锤和阳飙的长刀交锋在一起,两个炼体的武斗狂的武器每次交叠在一起,都会发出剧烈的响声,喷射出剧烈的灵力波动,仅仅是那波动的余威,便足够震碎脚下的雷山。 “恁他爷爷个熊的太软了瘪三哈哈哈哈哈哈!!” “再哔哔老子分分钟砍死你个臭老娘们!!” 在武器交锋所发出的震动之中,两人对骂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被遮掩住,脸上带着长长的刀疤但并不遮掩其美色的女修满口脏话的和对面的男人手口并用的互掐,明明是生死对决,但双方的脸上都带着肆意畅快的笑容。两人一边攻击一边飞掠上朝云的侧峰,那本来一直没有断过的谩骂声忽然戛然而止,但那份安静仅仅只是停顿了数秒,一声更为恐怖的爆炸声带着刺眼的红光便将整个朝云侧峰包裹进去。 正在与启光真人酣战中的代掌门·真财务部长黑榆嘴角用力的一抽,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相当不妙的预感,他连忙往上看去,便见到侧峰被两个武疯子的爆破整个包裹进去,在红光退散后,整个侧峰也轰然倒塌,其上原本壮丽的山中仙府也随之化为废墟。 阳飙这个傻狍子!!黑榆狠狠地咬着后牙,双目通红的将怒火全部发泄在对面的敌人身上。 而侧峰的废墟之上,一身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阳飙和同样破烂乞丐装的慕玉真人依然保持着交战的动作,只是在下一秒,两人手中的武器都承受不了主人的强大力量而风化,在武器消失的瞬间,阳飙和慕玉真人也同时各自往后退然后瞬移到另一面侧峰,随后同时向前伸出拳头,互相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勾拳,顿时,阳飙的鼻梁骨应声断裂,而慕玉真人也同样颚骨骨折。但折了骨头的疼痛并没有令两人停下战斗,反而更像是激化剂一样让他们像野兽般撕咬起来。 第68节 他们仅凭着*互相攻击,每次直接的拳脚相向都会给彼此带来严重的伤害,此时想想,双方刚才手中的武器更像是令他们把持住体内雄性的抑制器一样,一旦没了武器,反而更能放手一搏。慕玉真人抬手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的抹胸,而长裙也被她扯开,只着薄薄而且已经变成及膝短裤的长裤,而阳飙也同样如此,原本规整的衣袍已经只剩下裤子,连靴子都少了一只,他干脆便直接踢掉另一只,直接踩在碎石上迅猛的移动着身子。 碎石将脚底板刮开,但那皮外伤又迅速的被元婴修士强大的自愈能力修复,但在下一秒又再次被刮开,如此的疼痛并不能阻止阳飙的动作,他一个风车甩开慕玉真人,在落地的瞬间拳头蓦然打在地面上,脚下的石块顿时裂开缝隙,差点便将措不及防的慕玉真人拉扯进去。但回过神的慕玉真人很快反应过来,直接跳起来双腿勾住对方的脖子,一个使劲反而将他拉入裂痕。阳飙蓦地一惊,手指迅速的勾住一块石头,接力弹飞起来,落在另一片平坦的地面。而慕玉真人得到了空隙,也同时脱身。 但双方退离之后,方才因为两人的战斗而造成的危害却并没有因此终止,被阳飙用拳头砸开的另一个侧峰裂痕在逐渐拉开,最后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便直接从中间裂开,和方才那侧峰一样,也在眨眼间倾塌,短短的时间里,朝云主峰身侧的四大侧峰已经坍塌了两个,这还都是自己人所为。 黑榆的心头简直是在啼血,他的长刀也舞的阴冷阵阵毫无章法,凶狠的杀招在瞬间打破了僵局,暂时将启光真人压制下来。 可黑榆的愤怒阻止不了余波的蔓延,那倒下的一半侧峰砸落在主峰的半壁之上,再次毁了云梯和半边主峰大殿,原本雄伟庄重的大殿变得摇摇欲坠。而同时,在朝云侧峰下正努力冲击金丹的观天录也因为这波动分心吐了口血水,急忙的将体内无法控制的力量导入身下的法阵之中。连在最下面于滚滚岩浆下疗伤的掌门也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涌入地底,岩浆的涌动也变得更为汹涌起来,他连忙提气,将这份力量完全导入体内,那体内残破的元婴,也在这力量的支持下顿时变得完整起来。 同时,在主峰峰下,茗茶正焦急的蹲在一小堆石块旁边,用力的扒着石头试图解救忽然被一堆乱石淹没的人,并着急的喊着: “沐云岭——!!”qaq 第12章 .02 </script> 在侧峰接二连三的倒下之后,主峰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起码下面即使是有结界保护也变得不再安全,不时有乱石坠落下来,当她好不容易将沐云岭挖出来之后,被迫一直站在他身边开启防护罩弹开落石。但茗茶也知道自己即使离开结界也只是给大家拖后腿,而沐云岭的内伤未愈也撑不下长时间的战斗,比起在外面面对敌人,在下面还相对安全一些。 听着不断有侧峰倒塌连主峰也变得摇摇欲坠的轰鸣声,黑榆已经彻底红了眼睛,他先是飞快的从启光真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漆黑色的长鞭,猛的朝着激烈交战中的阳飙和慕玉真人甩去,酣战中的两人措不及防这忽然的攻击,直接被黑榆的长鞭卷起来,猛烈的甩飞出去。长鞭在半空之中忽然被黑榆收回,阳飙和慕玉真人被直接扔了下去,化为两团红光直接砸落在外面已经成废墟的森林上,那些已经被雷劈打的焦黑的小树苗飞快的歪开身体,但也已经来不及躲开这堕落的冲击力,本来就已经是一片焦土的地面上顿时多了两个巨大的放射性坑洞,远远看去,那两个大洞就仿佛是大地长出的咪咪一样。 阳飙甩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坑洞里站起来,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到上空的黑榆啼血的狂吼声:“蠢货!猪队友!瞧瞧你干的好事!要打就滚远一点!” 那撕心裂肺的嗓音直接让阳飙被摔的晕乎乎的脑袋清醒过来,他一腔怒火的嚷嚷着黑榆打扰了他享受战斗,但这份抱怨在看到朝云主侧峰的惨状时戛然而止,那原本雄伟壮丽的自然画卷变得无比惨烈,只剩下主峰依然摇摇欲坠的挺立着,从雷山开始,到处都是自己酣战后留下的痕迹,比起敌人来说,他才是给朝云造成最大损失的人。 在阳飙发呆的一瞬间,后方一阵冲力已经直冲着他的后脑勺袭来,阳飙下意识的反手接住攻击,但那冲力却被人抢先一步的打了回去,阳飙定睛一看,便见慕玉真人站在自己身侧,方才便是她忽然出手,将抓住机会在背后偷袭阳飙的一位元婴长老踹飞了出去,还摇了下脖子道:“别打扰老娘的战斗!” 说完,她也没有跟阳飙互诉共同理念的意思,在收回腿之后立刻翻身一勾,长腿直接钳住阳飙的肩膀,后腰一使力便将他打趴在地上。而早就已经习惯战斗的阳飙身体也快过脑子的运转,在身体被带倒的瞬间双脚撑住地面弹跳到安全的地方。转眼之间,换了新的场地的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而较为空旷的已经被烧毁的森林也更能让他们施展手脚,也同样让黑榆满意,毕竟不用再担心自己岌岌可危的主峰。当然…还有在主峰下疗伤的掌门。 “哦?反应很激烈啊,主峰下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你不惜冒着危险在战斗中出手也要阻止阳飙继续破坏下去?”启光真人明显的感觉到黑榆的凝重,忽然他眸光一闪,道:“是锁星晖吗……?” 黑榆握住鞭子的手蓦地收紧,但面上却没有波动,只是抽了下嘴角,哼笑道:“不惜冒着危险在战斗中出手?你还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糟糕啊,刚才没想那么多,确实是表现的有些明显了。 “但你也并没有否认我的话啊。”启光真人没有将黑榆刻意的轻蔑看在眼中,目光中带着若有所思的移向那主峰。 如今朝云已经被攻破,人数的悬殊上他们也支撑不了太久,门下的弟子更是死的不计其数,在这样的情况下锁星晖还没有出现,那必定就如同他们所猜测的一样,他确实是已经是风中残烛,起码现在没有一战的能力,很有可能他们得到了暂时缓解或者是能给他续命的丹药,如今正在疗伤。 启光真人知道,就算只是猜测而已,这也是一个不容有失的可能变数。 想到这一点上,启光真人眯起眼睛,暂时将这份想法收敛起来,佯装着继续和黑榆缠斗,然后他抽出机会,一手架住黑榆的长刀,而另一手将他的鞭子缠在自己手臂上,两人在这瞬间产生了片刻的僵持,而黑榆也无法在顾忌到后方,启光真人连忙神识传音给怀萍仙子,道:“怀萍掌门,全力动手毁掉主峰,下面恐怕是疗伤的星晖真君!” 原本在和水袖战斗的冷怀萍闻言顿时一惊,身体蓦然有种被冰封的冷意,这是锁星晖长久以来给修士们留下的阴影,但她也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便直接后退飞出战斗,将水袖长老交给其他元婴修士对付,自己则瞬身到黑榆身后,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原本平静的东风瞬间化为自然利刃,化为一道道镰刀般的轮廓劈打在主峰之上。 “幻菱!!” 黑榆心下大喊糟糕,在他喊出幻菱名字的时候,幻菱仙子已经不顾一切的抽身,直接挡在主峰前面,用自己的护体真气挡住后方的山脉,但她自己也被找到机会的项明真人重伤后的跌落下去。见幻菱手中,惜安直接甩来承弼真人,同样下坠接住已经昏迷的幻菱。 而这个时候,主峰已经彻底没有了守护者,在冷怀萍的下一波攻击中被切成数份,主峰在风刃之下倾塌,包括正殿之内的所有建筑也同时坍塌为乌有,山上刻印的法阵同样消失,那些原本和弟子们一起战斗的雕刻兽们再次变成为冷冰冰的木雕或是石雕,在陨落中化为灰烬。 当然,和主峰一起毁掉的,还有那个由锁星晖的师父所下的封印…… 冲击金丹完毕,尚没有时间调息的观天录蓦地被迫睁开眼睛,恢复意识的瞬间便是四周坍塌的景象,他连忙低咒了一声,迅速的跑出了地洞。 那金色的符文在主峰撕裂的瞬间逐渐从山上消失,而茗茶和沐云岭躲避的地方也变得不再安全,在主峰倾倒的同时,茗茶下意识的跳起来将沐云岭整个人抱在怀里,而后者则被她忽然的举动措不及防的跪倒在地上,接着不等他多做思考,茗茶软软的胸部便直接贴住了他的脸,而茗茶本人毫无所惧,只是弯着腰用力的将沐云岭包裹在自己的身下。 不断的碎石和建筑坍塌的木块从身边跌落,但茗茶和沐云岭所在的地方却诡异的没有遭到任何袭击,那些落石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跌落在他们身边,如此巧合的直接形成了一个由乱石堆积成的坑洞,接着又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下,将那缝隙完全挡住,也同样将之后的坍塌的石头完全阻挡下来。 但这个一切,完全无法进入沐云岭的思维,他的鼻子正抵着茗茶软暖兔子的中间,双腮触及的则是她上半身最软嫩的地方。 沐云岭有一瞬间觉得,两个人一辈子待在这里也好,哪怕寸步难行。 不会再有光明夺目吸引走茗茶的目光,外面那些五彩斑斓的世界再也无法渗透入茗茶的世界,从此她的人生只有自己,她能看到的唯一色彩,也仅仅只有自己。沐云岭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带着难以抑制的疯狂。 “沐云岭……” 突然,软软的声音从沐云岭的耳边响起,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红色眸子轻轻地颤抖了下,随后伸手揽住茗茶纤细的腰身。 “你没受伤吧?” 茗茶温和的声线再次响起,沐云岭心中的暴敛和疯狂在那只有关怀的语言下被击的荡然无存,他轻轻地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再次恢复成深邃的黑色。他紧紧地揽住茗茶的腰,将她的后背用力的压向自己,属于她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围,才渐渐地平复下所有的躁动。 在危险渐消之后,茗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目前两人举动的暧昧,感觉到胸口热乎乎的吐息,她的脸登时完全红润起来,慌忙的将他推开道:“那那那…没事就好!”在她的手抵在他身体上推开的一瞬间,那陌生的男性肌肉轮廓透过薄薄的衣服在她手心里绘出,直接让茗茶像熟透了一样的跳开,猛然跌坐在后方。 想不到,瘦归瘦,还还还、还挺有料…… 察觉到自己在融合前世记忆后已经很少在出现的下限思维,茗茶连忙抬起手用力的拍打了下双颊让自己清醒起来。她刚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但还没张开嘴巴,一几块石头便蓦然从缝隙里掉落,直接砸中沐云岭的脑袋,当场头破血流…… 见到这一幕,茗茶顿时什么奇怪的念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连忙拉住沐云岭的手,道:“我们赶紧出去,结界的灵气消失了,若是敌人这时候找到我们的话,连躲都没办法躲。”而且恐怕还没有被敌人找到,沐云岭就先被天道下黑手砸死。 第12章 .03 原本宏伟的主峰已经再不见几分钟前的模样,此时的朝云正中只剩下一片废墟,朝云弟子们虽然没有停下战斗,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悲凉。(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这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地方,他们的衣食住行全在这里,这里有着他们人生中所有的痕迹,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避风港,家园。 幻菱从一片废墟中坐起身,这位向来坚强的长老也红了眼眶,她脚步踉跄的朝着只剩下乱石的主峰跑去,走过的地面留下一滴滴由鲜血铸成的路标。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一清二楚,掌门正在下面疗伤,而主峰的倒塌,必然会影响到他。 黑榆自然是知道幻菱所想,因此比起其他人来说也更加不能淡定,鲜有的几个人知道锁星晖正在疗伤的紧要关头,而他正是知情的其中之一,因此心中也更为慌乱。他们所有的自信都来自掌门必定会出现,若是锁星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朝云会瞬间失去抵抗能力,任人宰割。即便是普通弟子和峰主都不知道锁星晖的具体情况,但这些人坚信着掌门并没有事,锁星晖作为整个朝云的精神象征已经太久太久,久到所有人将他奉为神祗,也因此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失去。 便是黑榆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大,但是此时也难以掩饰慌张,启光真人自然捕捉到这一点,直接扩音喊道:“锁星晖正躲在朝云主峰之下,如今他重伤垂危,正是我们的机会!”说完他直接抬起剑一挥,那凌然的剑气直接破开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朝着已然成为废墟的地方砍去。 锁星晖的这个名字太过瞩目,几乎在启光开口的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并没有人行动,反而不少联军修士恐惧的退后远离主峰,其中包括元婴和金丹修士,足以证明即使是百年不出,星晖真君依然恐怖的影响力。而朝云弟子们则与之相反,不少人在醒悟过来后追着剑气挡在主峰之前。 “不——!!” 在启光真人出手的下一秒,几位朝云的长老连忙追上去,却赶不上剑气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下面自发挡在主峰面前的弟子和只剩下废墟的土地,被剑光笼罩。 就在此时,另一道剑气忽然从下方席卷上来,直接抵消了启光真人的力量,冰蓝色的剑光并没有在冲破攻击的瞬间消失,而是直指启光真人的脑袋,他飞快的躲避开来,但还是被剑气擦破了脸颊,一丝血红从他的眼下滑落,染红了衣襟。他低头看去,便见惜安仙子立于半空,已经由单手剑改为双剑,她目光森冷,气势凌人,虽然没有任何话语,但却明显的在想众人表明,若想过去,必先踏过她的尸体。见到这一幕,黎飞真人连忙传音给承弼真人,道:“承弼,别忘记是谁帮你结婴的!!” “惜安!”承弼真人咬牙低咒一声,抽剑全力攻去。 第69节 面对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澎湃剑气,惜安仙子举起双剑挡过一击,两种剑气正面交锋,那从上至下的冲击力直接将惜安撞到后方的残檐断壁之上,她抿嘴将到喉的腥咸再次吞下去,抬脚便直接将承弼真人踹飞,剑影如光以迅雷之势追杀过去。 朝云如此激烈的反应,更是证实了锁星晖正在下方的传言,冷怀萍抓住机会提醒道:“到了如此地步,锁星晖依然没有出现,看来他如今确实已无力应战!你们还在等什么,无论是谁,抓到锁星晖的长老,我等奉为首座,所得资源共享!抓到锁星晖的弟子,我将助他成婴!!” 怀萍仙子说完,整个联军哗然一片,虽然这个决定匆忙,但三大派之一的逸仙门掌门开口,而其他两大宗门的掌门也默许了这个命令,自然也没有其他小门派反对,没有人怀疑真假。这些修仙者之中,能成为元婴之辈只有千万之一,如此的机会令那些成婴无望者趋之若鹜,就算是畏惧锁星晖的盛名,依然有不少人朝着主峰聚集。而在第一批人行动之后,没有看到危险的更多修士也动了心思,顿时整个朝云的战势逐渐往中心倾斜,而朝云弟子们则拼死守卫主峰,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恐惧茫然。 “你们怎么了!没有掌门你们就不把朝云当家了吗!!值得你们流连守护的,只有掌门一个人吗?!” 伴随着怒喝声,朝云主峰下面的废墟忽然出现剑气的漩涡,直接将挡在上面的石板推开,已经很久不见天日的观天录退开封住地洞的石头走出来,带着一身狼狈呵斥道:“这几百年来,若不是掌门庇护,你们何德何能在修仙界过的逍遥自在!如今朝云、如今掌门有难,你们却要弃之不顾吗?!修仙者当修心,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们也别他娘的修仙了,你们连个人都不是!这叫什么?狼心狗肺!就算是过雷劫,也合该被天道劈死!!” 那些方才还茫然无措的人被直接骂在脸上,没人有反驳,没有人愤怒,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涌现出愧疚。 除了掌门带来的荣誉和便利,这片土地之上就真的没有留恋吗? 严厉却又慈祥的师父,百年相伴生死与共的师兄弟,还有那个…没有一点掌门和大能架子,每天都笑意盈盈的走过人群的掌门。 没有人能欺负朝云的弟子,那会带来最恐怖的报复。他们这些弟子之中,有曾经被援助过的,还有因为师兄弟被欺辱而义愤填膺组团报仇的,那是深刻到,或许甚至比家人父母还来沉重又幸福的羁绊,所以,在这个时候拿起剑去守护曾经的一切,究竟有什么好犹豫的?! 有什么好犹豫的啊! 那些方才还举目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弟子,此时毫不犹豫的聚拢过来,明明都不过是筑基甚至是以下的修士,此刻在一起却给人一种任何人都难以匹敌的气质,连原本杀气腾腾的联军,也顿时驻足,不少人为这股坚定的意志驻步难行。 “不过是群杂碎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一位联军长老怒斥完毕,直接一甩袖子,便直接将大批人扇开。但很多又有更多的朝云修士补上空缺,再次形成圆阵。而不等他再次出手,正与慕玉真人缠斗的阳飙忽然分出一个身外化身,一拳头下去,便直接砸碎了他的手骨。并且回头对观天录道:“徒儿,干得好!真给老子长脸!” 眼见着形势有些好转,心齐之后所发挥出的力量也更强,观天录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欲拿起符箓加入战斗,便听到后面有石头被切开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去,便见倒霉蛋沐云岭带着一脸温和从石头里爬了出来,顿时眼睛有些脱窗。不会吧,莫非自己刚才那一番煽动,连这小子也感动了?! 正思索着,就见爬着出来的沐云岭朝着破开的洞内伸出手,用力一拉,将仅仅只是裙子上有些污迹的茗茶拉了出来。 果然如此……观天录道:“几天不见,你们俩还是这么腻歪。” 茗茶闻言一怔,连忙将手从沐云岭手心里抽出。而观天录颤抖了下,顶着沐云岭杀人的目光撇过头去。 眼见着两方再次陷入僵局,哪怕这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完全高于朝云,但启光真人心中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他连忙抬起头来,大声喊道:“前辈,请您出手!” 在启光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势便在瞬间将整个朝云笼罩,那些仍在战斗中的联军和朝云金丹以下弟子们,顿时被这威压震倒的跪在地上难以抬起头来,即便是不少元婴初期的修士,脸色也瞬间改变,阳飙的身外化身顿时消失,他的本尊是朝云和联军受到影响最少的人,但也能感觉到那股被力量压制的心痉。这其中唯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便是早就已经习惯强者力量的茗茶,和什么灵气都能够化为己用的沐云岭。而观天录则迅速的拿出黍米珠,缓和这股压力。 身着着斗篷的黑衣中年女人缓缓地从空中浮现,她的半身是墨蓝色的烟雾,一双带着隐隐蓝光的眼睛微眯,仿佛整个修仙界的所有人在她眼中都不过是蝼蚁。 “黑榆?”阳飙问道。 黑榆满脸冷汗,咬牙道:“半步大乘!!”这个女修已经有了大乘期老祖的气势,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强行压制住修为没有飞升。 当大乘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所有朝云的修士都在瞬间聚集在主峰之上,长老们纷纷祭出本命法宝,打算共同应对这个和掌门同阶的敌人。启光真人等人正欲上前相助,却直接被那大乘期的老祖挥开,她轻蔑的挑动嘴角,冷漠道:“用你们这群蝼蚁出手!” 她抬起右手,一股墨蓝色的黑云顿时将她整个人环绕起来,形成一个狰狞的爪子,连天空的云彩都像是畏惧一样消失,整个上空在那墨蓝色的力量下变得暗淡下来。在下面的修士们顿时感到比方才强烈百倍的压力,那些年轻的筑基练气期修士,甚至直接倒下失去了神智。 朝云的长老们是最直接面对这份压力的人,连黑榆的脸都在高压下扭曲起来,但即使是如此,他依然不退,和所有人一起坚守着。 墨蓝色的爪子压下,带着滚滚的气流,那沸腾的墨色云海,浩荡倾下,就宛如整个天塌一般。黑榆等人咬牙承受住这攻击,但也寸步难行,而阳飙却直接咬破的嘴唇,直接冲了上去。 “阳飙!快点回来!!” “师父!!” 正当阳飙整个人的身体即将被那爪子掐住的瞬间,两道白光忽然从朝云的地底钻出,直接抓住他的腿将他拽了下来。而在同时,朝云真个地面都在颤动,不少地方凹入地底,而又有东西从大地之内浮现。炽热的气息和倾下的墨蓝色灵气冲撞在一起,前者忽然澎湃起来,直接将其抵消。 在那大乘老祖的爪子落下之际,地面忽然完全开裂,露出下面由岩浆绘制而成的八卦阵图,站在阴阳双鱼中间的白衣男子轻轻勾了下手指,那方才还恐怖狰狞着要撕裂所有人灵魂的爪子,顷刻间灰飞烟灭,连带着被墨蓝色灵气污染的天空,也变得再次明亮起来。 包括那大乘老祖,所有来侵略的联军无人应答,这次感觉到窒息的已经彻底换成了他们。 第12章 .11 </script> 本来还阴沉沉的天空像是经历过暴风雨后迅速放晴,一阵带着地底灼热的风压蓦然出现,他们化为带着淡淡硫磺味的白色的雾气漂浮上去,顿时拉开了半步大乘修士那深色浓重的的灵气,重新将天幕染成明媚的蔚蓝。方才还不见踪影的白云此时如同有了依仗的熊孩子,纷纷不知从哪里聚集过来,一朵朵飘荡在浑身散发着深色灵气的半步大乘修士身边,嚣张的飘来飘去。无论是天空还是整个战场的氛围,都因为白衣男子——锁星晖的忽然出现而蓦然转变。 “掌门——!!” “掌门真的没事!果然那群孙子都上当了,是黄剐长……我呸是黄剐那孙子的阴谋啊!” “我就知道掌门肯定会来的,我一直这么相信!” 在时间几秒静止过后,整个朝云的人都忽然忽然被点了快进键一般,原本还因为战斗的冲击而变得像散沙一般的人群沸腾起来,大批人朝着锁星晖所在的八卦阵聚拢。而方才被启光真人等蛊惑的修士们也在锁星晖出现的同时白了脸色,连滚带爬的往相反的地方赶去。 “锁星晖根本就没有受伤啊,居然一下子就把大乘期老祖的攻击打回去了!” “是哪个孙子非要我们来的,这下子要倒霉了,他们大门大派不在意,我们的道统要完啊!” “以星晖真君的个性,晚了,一切都晚了,现在回去也没用了……” “趁现在快逃走吧!” “是启光真人逼着我们来的啊!我们是被迫的!” 一些道基单薄的小门小派急忙的往外面撤离,而三大宗门也面面相觑,虽然在坚定的等待着掌门的吩咐,但是却已经没有最初那股气势。锁星晖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熟悉,几乎成为所有修仙门派和家庭的睡前故事。他的影响远远比想象中还要根深蒂固,不一会儿,整个战场分布便变得鲜明起来,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出现,便直接颠覆了局势。 “一群窝囊废!!” 自锁星晖出现之后,那嚣张的横在天空的半步大乘女修便沉下脸来,那张原本就不明媚的脸显得更为阴森恐怖,此时因为恐惧而逃离的门派就像是打在她的脸上,迫不及待的表示她肯定会输给锁星晖一般,她的手掌翻动的几下,地面上的灰尘土石便忽然上扬至空中并且凝结成一块块巨石,那些石头横在逃离的人的头顶上,半步大乘女修眯起眼睛松开了手掌,那些巨石便蓦然砸了下去,直接将妄图逃离的人变成一个个肉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反抗都难以进行。 前面人的惨剧吓坏了后面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人,所有人又恐惧的往里面侧退,顿时间恐怖席卷在每一个联军修士头上,也使得他们更为后悔。 其中一位小门派的掌教真人满面悔恨,他的弟子很多都在方才被这个应该是自己人的大能杀死,而他却连半点护他们周全的力量都没有,即便是修士,但他此时也红了眼睛,声音发颤道:“当初…我还嘲笑那修平宗掌门雪松真人是懦夫…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蠢的人是我自己……” 另一个小门派长老闻言,也苦涩的道:“修平宗的那雪松真人乃是神算,所卜之事从未落空,想必是早就已经猜到如今的结局,是我等愚昧,抱着侥幸之心而来,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雪松真人说的没错,连做人都不会,又何谈修仙啊。”一位少了胳膊的金丹散修惆怅说道,也是悔不当初。 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死在巨石之中,即便是原本还和他们是敌人的朝云弟子们也有些惊惧,而唯一可以拯救他们一命的锁星晖却没有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只有淡然的漠视。对待自己的弟子,他依然是温柔谦和毫无架子的好掌门,可是对待敌人,所表现出冷漠也远远胜过传闻。此时,这个刚刚对上千人之死视而不见的男人正面带笑容的站在八卦阵之中,含笑和每个上前问候的弟子们点头示意。 第70节 茗茶将放在那半步大乘期女修的视线收回,旁人甚至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即便是大乘修士,她的功德业障也在功德修士的眼中无所遁形,那已经变得深黑色的业障已经说明,此人若再想成功渡心魔已经太难,贪图一时痛快杀人对于大能来说确实是容易,但也要支付同等的代价。除非能在进阶之前,还上所有的业。 “茗茶。”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茗茶下意识的转头,正好对上锁星晖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他对她点点头,道:“谢谢你。”若非是茗茶找到药的话,怕是今天的朝云便要成为历史了。虽然当初创立这个门派不过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地,但千年来的守护和培养,此地却已是如他的家一般重要。 “您平安既好。”茗茶连忙答道。 锁星晖一主动说话,本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弟子们统统让开一条道路,让茗茶和沐云岭直接走过去。茗茶和沐云岭顺势走上八卦阵,观天录也连忙跟上去,踩在石路上都能感觉到下面的岩浆传来的温度,如此靠近人体却没有造成伤害,怕是锁星晖已经在上面覆盖上了结界,便是真不小心踩空也不会坠入岩浆,起码朝云弟子是这样。 锁星晖和茗茶来不及多谈,黑榆也拽着阳飙和其他长老们也落了下来,等一站定,黑榆便立刻一脚揣在阳飙屁股上,直接让他脸朝下趴在地板上。然后不再管他,走上前道:“掌门,你可算出来了,我们都快撑不下去了。” “掌门,松岩长老他……”幻菱黯淡的道,后半句却没有说出口。 “……是我的疏忽,我太小看他的执念了。”锁星晖以为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后山细心教导弟子的松岩已经走出了阴影,但没想到他的心底还是抱着一心求死的念头。仔细想想也是啊,他这么一个为了妻子可以跪下来俯首在同阶修士面前的人,又如何会因为时间而淡忘感情呢。怕是在他妻子死去之后,他活着的动力,便是奉还那份恩情。 提起松岩长老,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沉默,而那些被曾经亲手指点过的外门弟子,甚至有年轻人低声哭泣起来,锁星晖抬手揉了揉一位少年修士的脑袋,脸上也带着肃然。 那上空的半步大乘女修见他们总算是叙旧完,阴森森的插嘴道:“呵呵,没想到当年目中无人的锁星晖,现在居然沦落成这群废物的保姆。想当初你连元婴修士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看看你周围的这些弟子吧,一个个修为低劣,不堪入眼。” 而面对女修的挑衅,锁星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安慰过年轻弟子之后,便转过肉对黑榆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有你在,便是我飞升后,也能安心了。” 黑榆闻言刚想推迟,但蓦地想到锁星晖是因为身上才落得先前那种地步,只能忍下不舍,张了张嘴,咬住下唇道:“必不负掌门所托。” 锁星晖闻言,欣慰的笑笑。 已经修炼到接近大乘的女修到如今的修为何时受过如此的忽视,她愤怒的一甩袖子,便是一团团蓝黑的火焰滚滚的倾洒下来,那火焰带着腐蚀的力量,不小心触碰到其火苗的麻雀都瞬间化为灰烬。 这次,锁星晖总算是抬头面对她,但也没有出声回应,甚至是没有动手,只是冷眼看着那蓝黑的火光在下落的途中像是碰触到什么隔膜一般瞬间熄灭。 看到锁星晖出手,那女修反而像被踩到尾巴一般变得激动起来,道:“呵,出手了,居然这么在乎这群长了满脑子肌肉的白痴吗?!竟是些没有实力,梦做得到挺美的家伙,还有空有一身力量,却不思进取半路丢掉小命的傻家伙。”她长长的感叹一声,见下面的锁星晖目光像是淬着一层冰霜,反而十分得意道:“我倒是更怀念当年的你,永远特立独行,反而没失了品味。” 锁星晖有些苍白的手指微微聚拢,不稳反答道:“你认为修为低便是废物?” “难道不是吗?”女修骄傲道。 “是这样啊,看来您是刚出生便会跑了,自然和我等凡夫俗子不同。”锁星晖侧脸笑道:“也怪不得连路都不会走。”这句含沙射影的话一出,几个聪明人立刻会意的笑出声来。 “你什么意思,讽刺我根基不稳吗?!” “当然不是。”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家伙,何谈根基呢。 锁星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平静道:“你若说为执念而死是傻,但修行何尝又不是一种执念,修行到你我这般境界,难道便没有拼死进阶的曾经?” “你……!” 女修刚要反驳,便见下面的锁星晖自顾自的回答道:“嗯…我收回上句,或许您是夹着尾巴到如今境界的也说不定,是我太想当然了。抱歉啊,这位伯母。” 锁星晖话音刚落,便是一条黑色的长边冲着他的面门袭来,他连忙下意识的躲开,但又想到身边均是弟子,便干脆直接手握住长鞭,抬脚从八卦阵上离开。他顺着鞭子往上望去,直接面对那双喷火的双眼,那眼中的狠毒和憎恨如此浓烈,让他有些诧异。 “你……居然叫我伯母!”女修近乎失去理智道。 锁星晖看着女人那张相当于普通人中年的脸,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他们都是半步大乘的修为,除非这女子比自己年长,不然五官必然不会老化到如此地步。 凶狠的瞪着锁星晖,其实比他年幼几百年的女修顿时响起当年她刚满15岁,成功进阶练气的那天。 当年的锁星晖,还是名满天下的少年精英修士,是诸多年轻人的偶像,当她满怀期待和崇拜的跟着师兄弟们凑上前,想和他说句话,却没想到,当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却说: “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连这种年纪的大妈都把持不住了吗。” 她…… 明明芳龄15来着。 小剧场: 如果大妈当年追求的是现在的锁星晖。 大妈:我喜欢你啊男神! 锁星晖:你好,谢谢。 大妈:但是我天生长着一张沧桑的脸。 锁星晖:……嗯,其实换句话说也是另一种概念上的长生不老。 大妈:…… ps.如果是少年时期的锁星晖会说:哈哈哈!省定颜丹了啊,你赚到了! 第12章 .12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早就已经消失在了锁星晖的记忆里,但女修却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当现在的一幕和过去重合之后,她便想是发疯一般不顾一切的猛攻起来。见女人像是被他踩中了什么痛处,锁星晖满脸茫然,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号敌人,虽不明所以,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疑问而留手,特别是在女修的攻击明显已经足够危害他弟子的时候。 脚下的八卦阵再次转动起来,一条条火龙突破结界的束缚冲天而上,与此同时女修的手掌也迅速的握成爪状,她在虚空中轻轻一拽,漂浮的灰尘和地面的山石便凝聚成一颗颗硕大的圆石,宛如流星陨石般堕落而下。火龙与陨石碰撞在一起,由岩浆化为的龙爪钳住石头,呲牙咧嘴的抬头撕咬,便将它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但很快火龙的身体也无法吞下太过巨大的石头,在双方较劲的同时也有不少条火龙在空中爆炸,化为橙红色的火焰雨倾泻而下,但无论是烧红的岩浆还是碎裂的石头,都在降落的瞬间被锁星晖设下的结界弹开。 两人之间的战斗并不只限于法术之间的对垒,况且锁星晖至始至终都没有使用他的最强法术雷系,而那女修也似乎一直在逼迫他一般,每次都在尝试触碰他的逆鳞。在火龙和石头较劲的同时,女修的手指尖飞快舞动起来,接着天上那朵朵调皮的云彩在迅速消弭,而朝云四周的空气也顿时变得干凅起来,原本被她控制着的石头忽然和火龙硬拼在一起,随后共同爆炸开来,灼热的岩浆让气温变得烫人,在干燥的空间中尤其炽热,但在他们再次倾洒在结界上的时候,一层水流忽然出现,岩浆的热度顿时被水吸入,而那些特殊的水直接穿破锁星晖设下的结界,滚烫的沸水毫无保留的倾落下来,烫伤不少毫无防备的修士。 此举动与其说是攻击,更像是恶作剧。但看到锁星晖沉下来的目光,女人却满足的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看你怎么护着他们!” “黑榆,阳飙,下面交给你们了。”锁星晖忽然开口下了命令,而自己则势如破竹的冲出结界,他依然穿着白色广袖的长袍,但飘飘飞舞的衣服却并不影响他的动作,他的一只手并拢,而另一只手成掌状拍了下并拢的左手拳头,右手一拉便凭空拽出一把漆黑色的长剑。剑光在出鞘的瞬间化为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剑柄雕刻着嘶吼咆哮的雷兽图腾,在长剑出鞘的瞬间,那今日已经饱受摧残的天空再次被乌云密布,隐隐雷鸣和长剑的嘶鸣融合在一起,像是和鸣的同伴一般。 见到这一幕,女人反而更为欣喜,道:“不继续躲在龟壳里装孙子了吗?”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对面的锁星晖的剑影便已经袭上脑袋,她不怒反笑,同时也抽出一把银光赫赫的长剑,抬手当下锁星晖的攻击。两位半步大乘期的老祖同样持剑以空中为战场激斗起来,下面的人只能看到空中一道道仿佛能撕裂天敌的剑光闪烁又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上空。 第71节 见锁星晖再次不理会自己,只是招式如虹的攻击着,女人游刃有余的挡回去他所有的攻势,并道:“好多人都说你变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星晖真君变得温和了,呵呵!你装的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啊,但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改变过,你还是那个冷血无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锁星晖!” 锁星晖依然没有应答,只是加快了攻势。 下方的人见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上下,不禁都有些提心吊胆,阳飙跺跺脚,道:“怎么回事,感觉掌门要输了啊?!” 黑榆低咒一声,一脚踩在阳飙脚丫子上用力的碾碾道:“闭嘴你这乌鸦嘴!”但是他自己也面色凝重,从古至今,还没有见过锁星晖与谁的战斗能持续那么长的时间,他以往通常都是直接便能秒杀对手。 就在一群人弟子坎坷不安的时候,身为剑修的惜安仙子却率先摇了摇头,道:“感觉,有些不对,像是在……” “惜安?”幻菱问道。 惜安摇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却没有回应。 上面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眼见着锁星晖陷入苦战,倒是令那女修变得更加张扬起来,她浑身激动的颤抖,连手中的长剑都在摇晃,却像是炫耀一般的喊道:“看见没,锁星晖,如今的你是多么的无力,长久以来的安逸生活让你变得如此弱小!可是这几百年来,我却从没有停止过修炼!今日,我会终结你这神话——!!” 锁星晖手臂一震,忽然停下动作,似笑非笑道:“是吗?” “?!”女修的身影顿了顿。 锁星晖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背在身后,左手打了个响指。 “什么——啊——!!” 刺耳的尖叫和雷声的轰鸣几乎同时出现,雷神像是患了哮喘般连绵不绝的喷出雷团。便是多强悍的修士,也畏惧天罚之力,女修发现中计,连忙想要抽身离开,却发现四周的空间不知何时被禁锢起来,她想要离开只能等待雷电停止或者是将禁制一起击碎才能抽身。在这瞬间,她只能在雷云下受到最直接的攻击,雷电通过身体的苦楚令人战栗,连惨叫声都变得干枯嘶哑起来。一条条雷电化为的锁链捆绑住她的四肢,难以挣脱。 “疼吗?”锁星晖依然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语气淡漠清冷道:“方才我门下弟子也是这般疼痛。”所以他让她从身体到精神痛个畅快,在口出狂言后被打脸,对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侮辱。 那女修没有作答,视线落下看了眼那几个被烫伤的修士,只是轻微的烫伤,那几个废物现在都恢复不了,居然把她和他们相提并论。 锁星晖的目光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叹了口气,道:“我并不记得与您有任何仇怨,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还请前辈自重。”对方是半步大乘修士,便是他对付起来也要费些功夫,若是这时候下面的人趁机对他门下弟子出手,也难免容易出现意外。 谁知,锁星晖这求和之意那女修却并没有接到,倒是一声前辈让她更为恼怒,面目狰狞道:“前辈?!你个混蛋居然叫我前辈!!” 她的周身还残留着一些雷电,也在逐渐消弭,麻痹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便逐渐消失,可女修浑身上下的皮肤已经被雷击打成焦黑色,但是半步大乘的修士恢复力远比普通元婴还要迅速,那张方才还焦黑的脸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那双眸子深藏的憎恨…和畏惧,在雷电的映照下变得尤为明显。 “?”锁星晖面上的迷茫更重,试探性的道:“是在下哪里冒犯了吗?” 女修的眼角开着明显的鱼尾,双颊的皮肤松弛微垂,在嘴角形成一个八字,她的脸因为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刻板,常年闭关不见天日的皮肤有些浮肿切惨白,这张明显不属于少女的脸,看起来已经接近凡人四十多岁的模样,在女性修士之中十分罕见。大部分修仙的女子,便是貌不惊人之辈,也会服用些定颜丹等药品将时光锁定在最美好的年华。修士本来进阶后便会延长寿命,如果迟迟难以突破,服用一颗低阶定颜丹每颗也能维持上十年,能撑到下次进阶或者亡故。 而令锁星晖也奇怪的是,能在如今灵气贫瘠的修仙界修炼成大乘的人,均是天资绝艳之辈,就像他自己一般,根本不需要什么丹药辅助,每次都是进阶后的寿命用不到一般便又再次进阶下一段,因此容貌也一直很年轻。可这女修,为何会如此苍老,除了修炼太长时间难以进阶,而普通定颜丹无法挽留住半步大乘期修士的青春外,莫非是受过什么重伤,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大乘修士的寿命足有千年以上,他的整个人生加起来才到这个长度,能老化到这个地步必然是自己的前辈,莫非真是后者,自己不小心打伤她以至于容颜老去?若是如此的话,倒确实是他的错。 锁星晖说完,便见那女修面带着苦涩,道:“前辈…呵呵…说什么前辈……锁星晖你还真是半点不变,你可知道,在当年你已闻名天下之时,我还是芳龄二八的妙龄少女,甚至刚刚练气成功。” 锁星晖闻言心沉了下来,看来这女子老化,确实和自己有关啊。 “我才十几岁……”女修说着说着,忽然一改刚才的平静,忽然厉声怒吼道:“可是那个时候,你居然说我是大妈!现在又称我前辈!!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锁星晖目瞪口呆,他的记忆里忽然多了一幅画面,便是一位天真活泼的中年大妈娇羞的挤在他面前的画面,仔细想想,那中年女人的模样,确实是和眼前的女修一摸一样。顿时,他才明了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 面前的女修张牙舞爪表情狰狞气场恐怖,已经完全在她身上找不到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目光清澈的少…少大妈的影子。 见她变化如此之大,锁星晖心中升起一股愧疚,道:“抱歉,是我的错。” 第12章 .14 那声道歉便这么突如其来的轻易说出口,连那面目狰狞的女修都顿时浮现出一丝呆滞的表情。那伸张着的爪子和弥漫在周身的墨蓝色灵气,都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在瞬间消弭。无论过了多久,在她心里的锁星晖始终是高高在上难以企及的,即便是心中满是愤恨,即便是想要打败他摧毁他所有的自信,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人低头的样子。 不应该啊,他应该是轻蔑的看着她,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从不…从不失手,从不后悔,从不低头…… 女修长久的沉默,而锁星晖也没有趁机对她出手,久到下面屏住呼吸等待结局的人有些窒息,那满脸苍白病态的女修才缓缓地抬起脸看向她,她目光深沉,带着浓浓的茫然,问道:“你还是…星晖真君吗……” “我自是我,只是千年已过,许多事看透了,也想透了。”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做过的很多傻事,连锁星晖自己都只能无奈笑笑,曾经有段时间他确实是目中无人,在朝云刚刚建立的那段时间,也络绎不绝的有仇人找自己复仇,甚至是很多都是仅仅几句话的小事。在岁月的流逝中,成为掌门的日子磨合了他的处事风格,即便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仇人,也不再是随意夺取他人性命,而是能缓和便不会吝啬歉意。当然,这些温和态度的前提下,则是对方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就算是性格变了,但里子也是不会更改的。 女修再次沉默起来,毫无波动的瞳孔紧紧地锁定在锁星晖的身上,那张脸和昔日风华正茂的少年比起来也只是有鲜少的变化,但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凉薄淡漠表情已经被温和的笑容取代,即便是那笑只对他的弟子们才绽放的含有温度。 忽然,女修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在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她的视线终于从锁星晖的身上移开,然后既有错愕又有茫然的看向四周,等等,变了,有什么变了…… 曾经的锁星晖整个修仙界年轻一代的偶像,所有人都向往着他,而出生在普通家庭的她,比宗门中的更多弟子都要迷恋他,因为锁星晖也并非出身世家之辈。所有人都可以在背后的非议她,所有人都可以嘲笑她,但唯独他不可以。这个人是自己的向往,甚至是出身草根的自己,投影出来的向往,她甚至是将他看做未来的自己。 可以越是奢望便越是失望,他和旁人一样,看不出她的年纪,甚至是用那个对妙龄少女来说是绝对侮辱的词汇。 那之后本来在宗门便饱受非议的她彻底沦为整个宗门,乃至是整个修真界的笑柄,她带着愤怒和憎恨拼命努力,因为只要成功变强就不会在有人敢非议她,可是无论她是成为金丹还是元婴老祖,同辈人见到她,依然在背后说她是自不量力迷恋锁星晖的大妈,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成她大妈真人。她只能带着这些年不断累积的愤怒和恨意躲藏入山林几百年,逃避似地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直到从路过的修士口中,得到锁星晖快不行的传闻。 可是现在,锁星晖就在自己面前,她也有了可以和他一战的实力,但从那句抱歉开始,她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战意。 “你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对…有什么不对啊……” “你、你居然向我道歉了?!怎么可能…那个可是星晖真君啊……” 锁星晖闻言,点头道:“抱歉。”他错在即使是这女修的长相有误导性,也不该随意在人前喊她大妈。 锁星晖再一次道歉,成功打破了女修心中最后的意思自欺欺人。 她想要报复的,是那个曾经轻狂骄傲,做事不顾后果不顾别人想法的人,可锁星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他啊。 女修的气息变得凌乱起来,她伸手抓抓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双目因为想不通的烦躁而充血通红。一直在旁观的锁星晖便这般看着女修陷入死结之中,也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这些年来,这女修因为心结,将自己困在了过去。 “你……!”锁星晖刚要说话,忽然一道冷气从背后出现,他连忙侧身闪开,并且抬剑下意识回击过去,但本身根本没有延迟的剑光却诡异的落空,而后方的冷气也淡然无存。锁星晖神情一变,肃然道:“空间术?!”他心中大感不妙,忽然方才攻击过的熟悉冷气再去出现,但这次却是出现在下方,朝云宗人所在的半空,那诡异的忽然出现的银袍男子周身覆盖着冰雪的甲胄,带着挑衅的回头对着锁星晖森森冷笑,这一笑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冻结了一样。 “是你?!”锁星晖脸上带着惊讶,显然面前的是他曾经熟悉的人。 “又是一个半步大乘,怎么那么多老怪物这么低调。”阳飙一边愤恨的说着,一边和黑榆等所有长老们一起严阵以待。 “哼,只有说明平时这些人畏惧着掌门,现在抓到机会打算老鳖翻身罢了。”水袖的目中带着鄙夷。 第72节 “那个家伙我见过,在朝云初建时,便经常来捣乱,他消失了三百年,没想到有了这般修为。”黑榆道:“这人一贯卑鄙,看来掌门的伤或许并非偶然。” 带着冰霜令人窒息的寒冷,凌厉的灵气随着银袍男子的出现让原本就被抽走了水气的空气变得更加干凅也更令人难以接受起来,所有人甚至是能感觉到每次呼吸后全身的水气逐渐消失的感觉,喉咙和嘴唇都仿佛像大旱三年的土地般裂开了一道道创口。男子的袍浪翻滚,手中像是戟的武器隔空一扫,那令人窒息的冰霜之气顿时变得更加猛烈起来,一道富含着强烈寒意的灵气压力蓦然落下,朝云的长老们连忙合力挡住这一击,而银袍男子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诡异的一笑。 锁星晖连忙瞬身过去,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在长老们合力对抗这攻击的时候,银袍男子手中的长戟忽然从他掌心里滑落,目标性直接的对准茗茶刺去,眼见着目标便要死在戟之上,男子顿时大笑起来,道:“功德修士,不就是因为你在朝云才逆转了结局吗!锁星晖,我倒要看看之后还有谁能救你!” 他有些疯狂的话刚说完,锁星晖便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长剑随着胳膊的力气一转,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那银袍也顿时被渲染成鲜艳的红色,显然锁星晖这次已经真的动怒。可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阻止疾行的长戟,眼睁睁的看着它即将夺走茗茶的生命。 那本来应该是充盈着正气的战神神器的戟上隐隐有魔气传来,显然他的主人虽然并没有沦为魔修,但也已经被心魔所吞噬了心智,若说女修同样被心魔所困但是还抱有一丝良知的话,这银袍男子就是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沦为心魔的奴隶。 茗茶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目标会是自己,她尝试躲开,却发现长戟随着她的移动而跟随,若是她随意乱跑反而有可能伤及无辜,现如今也只能期待自己身上的护身法器能挡下这一击,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她身旁的沐云岭却忽然抬脚挡在她面前,直接抬手将周身所剩的灵气完全运转出来,但是金丹修士的力量比起半步大乘来说是多么的微弱,他的力量仅仅只能让长戟在飞驰的过程中微微一顿。茗茶连忙拽住沐云岭的手臂想要将他拉扯到后面,但他的脚像是生根在土地中一般难以撼动半分。 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已经干凅的丹田中涌出,那是一股便是面前所见的大乘修士都难以企及的力量,如今正翻滚在他腹中的小世界里,好像在尝试突破着不知道何时存在于他身体里的禁制。就在长戟距离他仅仅只有半米的瞬间,禁制突然被更为猛烈的重装击破,另一种和如今世界现有灵气完全不同的力量在瞬间流转了奇经八脉,沐云岭的手掌转动一番,一把漆黑的古朴长剑居然直接从他的手心里窜出,旁人只看到一个黑影,而沐云岭却在那长剑脱离自己身体的瞬间后抓住它的剑柄,用力一拽。 所有人都被这神转折惊呆了,而茗茶却在同时松开了抓住沐云岭的手臂,这种气息别人不明白但是她却知道,这不就是当初那个红眼睛的沐云岭所拥有的力量吗?该不会沐云岭的身体再次被抢夺了吗?和茗茶一样伤脑筋的还有靠在自家师父身后的观天录,他的眉毛打了个结,暴躁道:“那个中二病就要来了!” 在长老们合力抵消了银袍男子的攻击之后,这边的沐云岭却表现的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强悍,他手中那被黑气缠绕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看到古剑所有轮廓的长剑顺着他的手腕转动了个小圈,便有一个黑洞忽然顺着剑尖显现出来,长戟那汹涌的半步大乘老祖的力量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出来,便直接被黑洞中涌出的黑气所缠绕,然后直接被黑洞吞噬。 吞噬,彻底的吞噬。 在长戟上的力量完全消失之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的戟便失力的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朝云安静下来,连上面三位半步大乘的修士都暂时停下的动作。阳飙往茗茶这边走了一步,却没发现自己的徒弟正躲藏在身侧,不小心和他撞在一起,然后他脚步不稳往后仰倒,屁股重重的压在了观天录的小蛮腰上,后者发出了一阵凄凉的惨叫。但这声音也足够让锁星晖回神,动作比思想更迅速,他抬手聚集起力量,便要夺走这银袍男人的性命。 银袍男子的空间术似乎并不是随时都能使用,他连忙对那女修呼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忙啊,我可是在帮你啊!!” 女修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帮我?帮我做什么?” “帮你杀锁星晖啊,你不是一直在恨他吗?!” 女修点点头,道:“我确实是恨他,但这里没有锁星晖。” “什么!!?你说什么鬼话啊!这不就是锁星晖吗?! 女修的目光放在了锁星晖身上一秒,便摇摇头道:“他不是…我要杀的那个锁星晖。”女修的灵气有些波动,目光在清醒和迷茫之间,然后她抬手抱了下脑袋,便直接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而那银袍男子,直接被锁星晖一剑绞碎了元婴。 第12章 .15 银袍男子被锁星晖斩杀,而那方才还癫狂着敌我不分的女修也跟着离开了,即便是如今的情况对彼此都不利,但联军去诡异的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若是以刚才那女修头脑不清不楚的疯狂劲,没准就算她真的杀了锁星晖,也必定不可能放过其他人。当一个人的执念执着到疯魔的时候,在终于解决了执念的源头后,反而会因为失去了目标而变得更加疯狂。 虽然松了口气,但刚放下的心在看到锁星晖那身即使是刚刚杀死一位同届修士也依然纤尘不染的白衣又再次的提起来,方才女修外敛的狠辣让他们一瞬间忘记了这个如今将一切隐藏在笑容背后的男人曾经远比那女修更为极端。启光真人那聪明的脑袋原本想好了的无数个为自己脱罪的借口在对上那白衣男人的双眼时顿时荡然无存,此时他才算是真正明了,当面对绝对的实力压制时,就算是多冷静睿智的家伙,也无法像往日一样满舌生花能说会道。 身后的修士悄然用手戳了戳启光真人的后腰,示意他说点什么,但启光真人却只是无奈苦笑,发现脑袋好像装着一滩浆糊版,难以顺利运转起来,因此他只能低下头,两手抬起行礼道:“星晖真人,我等知错。”他此话说完,后面的修士顿时倒抽口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的认错了,而没有推给方才那个死掉的银袍修士,反正死无对证。 锁星晖仅仅只是扫视了他一眼,便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似乎没有因为沐云岭那一介金丹修士却能挡住大乘修士而忌惮惊讶,他只是将剑一甩,环顾四周道:“诸位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无论是联军还是朝云的修士都有瞬间茫然,但很快几道强大的气息便忽然凭空出现,但很快又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这下子众人总算是明白,原来在暗中围观的半步大乘修士又岂止是出来的两个,还有更多的人在悄悄观望。这次的战斗或许真的已经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原本以为元婴巅峰便已然是最强者,却不想根本就是井底之蛙罢了。 锁星晖眯了下眼睛,看似遗憾的收起剑,道:“看来诸位没有一叙的打算了,真是可惜。” 在这修仙界中,千年以来和他有仇怨的人极多,修为和他平阶着也有数位,大多的小仇怨还能施以恩惠或者是直接开口求得原谅化解,但更多的人一直在执迷不悟,或者是一直隐忍着从来不出面寻仇。那银袍男子便是前一种,在曾经他也是和锁星晖同样名声显赫的少年修士,但锁星晖每次创造修仙界的神话都逐渐将他越拉越远,这让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难以忍受,在一次出手挑衅后,被锁星晖毫不顾忌的在众目睽睽下击败,也因此彻底恨上了他。而另一部分,却大多是因为宗门羁绊不能放手一搏,当然他们好不容易修炼到半步大乘,距离飞升同原界也是指日可待,不愿意白白浪费法力甚至是生命。 或许连四个大宗门的长老和掌门们也不清楚,其实在他们的身后同样站着半步大乘的修士来保护道统,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出手,就如同那宏旷宗一样,便是掌门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也没有出手挽救,三个元婴修士的生死,对他们来说或许会痛心,但却没有暴露的价值。一两个人的生命,还有道统根本重要。 在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半步大乘修士消失之后,沐云岭身上那股诡异的气场也开始平稳下来,茗茶试探性的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喊道:“……沐云岭?” 一脸漠然的男子低下头,一双血红的眼睛和少女的瞳孔相对,然后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茗茶松了口气,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太好了,我以为是那个红眼睛的……” 沐云岭闻言悄然将手臂从茗茶的手中抽出,反手转为牵住她的手,道:“他不会出现了,以后再也不会。”他感觉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从那把剑突破封印出现的时候开始,这股意识的争夺战,还是以他的胜利告终。 不等茗茶考虑他这番话的意思,上方的锁星晖已经将视线放在了启光真人身上,并且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过去。 一身白衣的修士轻轻地降落在朝云八卦大阵的中心轴中,缓步走到启光真人面前。如今两者的距离很近,即便是这些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也感觉到和方才被女修所压迫完全不同的沉重感。 锁星晖的视线从这群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道:“虽然说来者是客……” 启光真人等人绷紧了神经,甚至是有很多悄然握紧了武器,但大多数心里却根本连战意都难以升起。 “但我却不欢迎不速之客。” 他抬起手来,看似随意的挥舞了下袖子,一道波光便突然拔地而起,带着难以抗拒的力量,直接将所有不属于朝云的人掀了出去。顿时整个朝云便被一群惨叫的声音所席卷,像是空气中有无数个风铸成的手臂一样,抓扯着每个人的脚,在不断旋转中用力的将他们从朝云的徒弟上扔了出去。天空顿时被这人影填满,黑压压的像是鸟类在迁徙,随着一道道的惨叫声,上到元婴下到练气的修士,都以一种十分羞耻的模样被丢出了修仙界,被活生生的扔到他们最为不耻的凡界。此时凡界也是一片震动,那些高高在上每次都像是天神下凡般不客侵犯的修士此时都以各种可笑的姿势从天而降,倒是让不少凡人大饱眼福。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锁星晖本来就是创立结界,将修仙界和凡界隔离开来的人,也自然能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 “掌门,这锁星晖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们扔出来,这家伙……”“闭嘴!!” 黎飞真人满脸冷汗的伸手捂住自己门下一位年轻修士的嘴巴,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道:“他没有杀光我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换成是以前的锁星晖,他们根本就没命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其实,锁星晖又何尝不想杀光他们,但在地下疗伤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才迫使他改变了主意。锁星晖一直便是内心极端之辈,敢于侵犯便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至于天道雷劫……?呵…千年来的观察,锁星晖早就已经摸清楚所谓的天道,老天爷既无眼也无心,他所谓的惩罚根本无关善恶而是平衡。 他见过一个救人比杀人多的修士成功渡劫,也见过一个年少时曾经屠戮过整个门派,但后期却行侠仗义斩杀数位魔修的修士成功渡劫。联想师祖和师父所言,在始元界被魔修吞噬了一半之后,对于天道来说,只要不入魔,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对大多的修士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因为在始元界神魔交接的主战场,一直缺少着战力。而当魔修完全胜利的时候,天道也会被魔道吞噬。但像黄剐和黄笱这般作恶多端之人,天道却绝对不可能放水,他们便是进入战场,也只会是临阵脱逃之辈。 锁星晖此次这般手下留情的举动,也让熟悉他的人颇为奇怪,黑榆虽然心存疑惑,但却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在这个时候,与其问这种问题,还不如解决另一件事情,他将忌惮的目光投向沐云岭身上,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窥探和审视。一个金丹,却忽然能拦住半步大乘的攻击,而且那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令人无法不心生戒备。 索性,就如同黑榆所想,锁星晖在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也是不紧不慢的走到沐云岭身边,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昔的柔和笑容,显示对茗茶点点头道:“方才是我大意了,抱歉,茗茶无恙吧。” “我没事。”茗茶应道,见周围人看沐云岭的目光带着戒备,她伸手握住沐云岭的手臂,并且将他挡在身后,道:“是沐云岭救了我。”语气中的维护显而易见。 而黑榆却在此时皱紧了眉毛,沐云岭可和茗茶不同,茗茶和观天录虽然也是半路加入朝云宗,但其中一个是无害的功德修士,而另一个也是知根知底之人,又是阳飙的徒弟,但是这个沐云岭,他一直琢磨不透,除了对茗茶,其他半点能引起他对门派归宿感的东西都没有,实在是不安定因素。如今茗茶明显维护沐云岭,倒是让人难做起来。 锁星晖先是安抚的对茗茶笑笑,随后目光才放在了沐云岭身上,见他一脸冷肃,一双红眸艳丽又渗人,这样的人,即便是五官俊秀,也难以令人心生好感,甚至是会畏惧,但锁星晖的笑容不变,道:“多谢沐道友出手相助。”说完,他一顿,不等沐云岭回答,便又问道:“如此这般姿态,是否会损及身体?” 沐云岭纹丝不动,直到茗茶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方才颔首道:“不会。” 第73节 “那便好。”锁星晖笑着应道。 只是简单几句问话,他没有忌惮和猜疑,便转身和脸带严肃的黑榆商量起后续的事情。但仅仅是这般,却让茗茶心存感谢,她对沐云岭笑笑,道:“我们去帮忙吧,先做紧急处理,然后临时搭建帐篷安置伤员。” “嗯。”沐云岭应允,你说什么都好。 要说重建朝云宗,又岂会像说的那样简单,主峰和侧峰基本上都是阳飙所损坏的,而且对于重建,他那仅仅是破坏的实力根本半点用帮不上,只能拖后腿。在其他长老在想办法凝聚灵力将损坏的结界重修,碎裂的山峰重铸凝聚的时候,阳飙只能带着蠢徒弟在一边愣神,然后就见锁星晖带着异常灿烂的笑容走过来。 阳飙连忙解释道:“我的力量帮不上啊!我只会拆,刚才幻菱他们刚把我支开……” 锁星晖了然一笑,指着一群练气期弟子所在的地方,道:“那就从基础做起,去搬砖吧。” 阳飙:“……” 第12章 .16 </script> 堂堂元婴修士和普通弟子一起撅着屁股清理石头顿时引起了不少人围观,阳飙所在的低等弟子人群默然的空出一圈留给这位元婴修士施展,无论是多大的石头,他都能轻而易举像是扔爆米花一样扔到圈好的位置上,每次石头和地面接触都能让地面像地震一般颤动。而他的好徒弟观天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一边卷起袖子,低吼一声后用力加油:“师父加油、师父加油、加油、加油、巴扎黑!”精神上的…… 锁星晖吩咐过后便没有继续盯着阳飙,他自然是知道这位弟子和身体不成正比的智商,他抬步走到原本属于主峰的位置,随着他的走动衣袂如同浪潮卷动,而脚下也延伸出一圈圈的波浪和符文,等到锁星晖站定之后,脚下的八卦阵和滚滚岩流都再次随着土地的移动回到了地底,那烫人的热度随之消失,又干又燥的空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水袖长老引来泉水填充空气中的湿度,而这次没有用武之地的火荼长老则冷哼一声指挥弟子将废墟中找到的不少低阶灵药和书籍等搬运到安全的地方,至于那些属于中高阶段的秘宝和法术等,早就在开战之前,和那些年幼、年老的修士们以及战斗力太低或者基本没有的杂役和家属们,被一同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在将八卦阵重新隐藏到地下之后,锁星晖飞到半空,然后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弟子们见状立刻挪移到安全的范围,只有阳飙还在傻傻的搬石头,观天录见状连忙拽着师父的衣领把他拉出来,满脸疑惑的阳飙左顾右望,手里还抱着一块没有放下的石头。 见所有人都已经站到了安全的地方,锁星晖便两只手轻轻合拢在一起,口中默念着什么。接着,原本碎裂的石头在一块块的并合起来,从下到上逐渐往上递升,缓慢的像着曾经主峰的模样合拢,在山石之中,锁星晖时不时虚空绘制了十几道符箓打入其中,让它们和此山融合在一起。原本抱着石头发呆的阳飙在锁星晖动手的同时嗷嗷的被石头带到半空,观天录捂住脸一副不能直视的样子。锁星晖挑了挑眉毛,露出无奈的笑容,指尖一弹便让阳飙平安落地。 当脚步重新站稳之后,阳飙学着锁星晖的动作谈了谈手指,道:“这招压缩力量的术法不错啊,我看着用着有人挺潇洒。” 观天录面带笑容的连忙应好,心理却暗道:这个动作掌门做起来仙风道骨,你做起来就是弹鼻屎,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师父啊你还是放弃吧,继续走你不同寻常的放荡路线吧。 在俩弟子继续缓和战后的尴尬气氛时,茗茶半蹲在一位有些哆哆嗦嗦的弟子旁边,将手放在那人流血不止的肚子上,以灵力愈合着伤口。因为考虑到重伤垂死的人不少,而她的灵力也所剩无几,茗茶见那人的伤口愈合到只剩下轻微伤便收起灵气。在这个时候,沐云岭捧着一大盆水缓步走来放到茗茶身边,她则松口气从空间中翻找出灵泉倒入水中,随后将手绢浸透,覆盖在弟子受伤的肚子上,那最后剩下的伤口,也在灵泉的滋养下完全愈合。 伤势比较轻的弟子见状皆主动来取泉水,而茗茶和其他修士则继续为伤势太重的人疗伤。被茗茶治疗的人宛如生活在水火之间,既高兴有功德修士为自己疗伤,但又恐惧着明明面无表情但却不知为何令人畏惧的沐云岭。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感,装着灵泉的水盆被晃动出一圈圈水纹,接着临时搭建的医疗棚也晃动了下,茗茶擦去汗水,道:“掌门还在拼合主峰吗?” “不是。”沐云岭站在帐篷的门边,抬头看向上空。 茗茶见状连忙甩甩手上沾着的水迹跑到他身边一起抬头看去,便见原本蔚蓝的天空此时却不知为何覆上了深蓝色的阴影,那阴影中隐隐约约还勾勒出复杂的痕迹,虽然缓慢,但是那阴影在不断的加重,随之露出半球体的轮廓。 别人茫然不知,但茗茶却惊讶的捂住嘴巴,道:“这是…同原界的灵气!”虽然很浅很浅,可是茗茶却似乎在上面感觉到了家的气息。 唯一和茗茶沐云岭一般没有任何惊色的锁星晖立在半空,手指悄然按住自己的袖口,道:“…恐怕,是上界没错,虽不知为何,但两界在融合。”融合之后便代表着他们可以拥有更多修行的资源,可是却也代表着又要面对生死存亡的危险,毕竟对比同原界的强悍,这些凡界的修仙门派,就像是一群蝼蚁一般。恐怕之后若是想保留下道统,唯有找到同原界的大门派帮助,或者是……将本界力量统一,共同抵抗。 便是因为如此,锁星晖方才没有要了所有入侵者的性命…… 两个被曾经的圣人们分开的世界要重新并和在一起,又其是那么容易,当年女娲娘娘陨落之前,取得地球之壤独立孕育出这片天地,如今圣人的力量不知道何种原因消失,分割出来的土地自然也会融合进去,这片土地已经独立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如今要重整,对生灵们来说,便是翻天覆地的灾难。两个球体在逐渐的合二为一,空间变得扭曲起来,一步是大海,一步又是沙漠,这种独特诡异的现象令刚经历过战争的人恐惧起来。锁星晖连忙将所有人都包裹在自己的力量下,并道:“所有弟子,莫动。” 有锁星晖在,弟子们渐渐安下心来,地面在不断的摇晃,若是站不稳很可能便被吞噬到这些流动的虚像之中,所以距离较近的弟子纷纷握紧彼此的手连接起来。沐云岭拦住茗茶的肩膀,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在疯狂运转,吸收着空间中的灵气。 而就在此时,随着两个世界的交叠更甚,连天气也暴动起来,一边飘起白雪,而另一边却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几乎所有人都能仿佛生在和身侧之人完全不同的季节之中。那本来只是单纯的景象变得也再次改变,他们时不时出现在喧闹的大街上,时不时又在罕无人烟的山丘,一张张脸扭曲的忽然出现,然后穿过身体,留下难以言明的感受。随后,两个空间彻底融合在一起,所有的景物甚至是人类、动物也跟着被空间撕扯碾压起来,只剩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 同样的,茗茶也感觉到似乎有力量在吸引着自己往上,但那却又不是属于同原界的力量。茗茶的异常沐云岭自然知晓,他抬手一扬便忽然出现了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剑,直接将那力量吸入进剑中,随后懒腰抱起茗茶直接没入身侧的一处空间之中。而在两人走后,他们旁边的本来就已经破破烂烂的盆栽瞬间被空间压成碎末。 就在此时,观天录体内的黍米珠忽然闪烁起来,温润的光芒以它为中心逐渐扩散,那能撕裂人体的压力也被阻隔在外面。在黍米珠的光芒触及到上空的时候,已经融合了大半的这个世界边缘忽然闪烁出一层层的光波,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投影在天幕上,缓解着这毁灭一切的压力。 在世界之外的宇宙之中,人身蛇尾的女子整个盘卷在这星球之上,将它缓缓地带入怀中,随后闭目再次安眠。在两个世界融合,暴动也已经平息之后,虽然有很多人被空间撕裂,但也有更多的人存活下来,在感觉到已经融为一体的两个星球再次恢复平稳的生命力之后,那拥抱着这个球体的女子眼角流出一滴泪水,脸颊蹭蹭球面,便化为光点,自宇宙中彻底消散。身为圣人至宝的黍米珠唤醒了同为圣人的女娲娘娘最后一丝残留的力量,随后闪动了下,便再次回到了观天录的衣襟之中。 这个空间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因为黍米珠之能,朝云并没有人死去,可是原地,却已经没有了茗茶和沐云岭的身影。 ****** 经过一阵猛烈的拉扯之后,沐云岭再次从失重的感觉中解脱时已经出现在一处鸟语花香的森林之中,而怀中的茗茶正依靠着他的肩膀双目紧闭,她的脸色发白,身体冰凉,显然状况不妙,沐云岭连忙踹倒一片巨形的蘑菇,将她放在柔软的菌伞之上。他连忙半跪下来将手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感觉到浅浅的脉动之后,才松了口气。 只是如今的茗茶身上没有半点灵气,脆弱的像个普通人一般,而沐云岭却发现自己却精辟充沛,在空间中吸收了庞大的灵气之后,他的身体却诡异的没有结婴的意向象,丹田形同一个永远不知满足的黑洞。 确定茗茶平安无事之后,沐云岭才将目光放在周围的一切上,这林子中的花草树木皆是他生平仅见,四周充满了清新的花香味,他抬头看了下天空,一些长的龙脑袋的鸟儿从树林中飞出,然后……居然没有淋他一头鸟粪。 沐云岭有点惊愕。 第12章 .17 </script> 在太阳下山之后,整个森林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投影出淡淡的蓝色边缘,比起外面的世界,这林中空气显得尤为潮湿,仅仅只是微暗的天色,叶片上就已经滴滴答答落下露水。沐云岭找到一片大点的叶子洗干净,然后才耐心的举着手接下一滴滴冰冷的水滴,等这叶片承受不了更多的水珠之后,才两手灵活的折叠起叶片,将边缘竖起来形成一个小碗的形状,将水牢牢地锁住其中,然后轻轻地灌入昏迷不醒的女孩嘴里。等到她的喉咙吞咽了几次之后,才将叶片里面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被切断的菌菇伞冠并没有因为离开根茎而枯萎,它依然软绵绵的服帖在地上,中间的一小块还被昏睡的茗茶像海绵一样压出横沟。见茗茶没有醒来,沐云岭干脆盘腿坐到大蘑菇的另一边,在茗茶咫尺的距离闭目调息。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被完全转化成那种带着强烈吞噬感的力量,如今心中是满满的难以填补的空虚,而同时丹田却又有一股诡异的胀痛感,那是在空间之中并没有被她完全消化掉的力量。身体上传来的相悖感觉即便是沐云岭也有些难以忍受,他就像是个既饥饿又快撑死的人,在矛盾中连静心都做不到。 他闭上眼睛,忽略掉心中的那股空虚感,缓慢的让那些膨胀的灵力流转自己身上所有的筋脉,然后将他们一点点的送入丹田之中。这种运功方式显得尤为漫长,等到沐云岭身体里的不适总算是有些缓解之后,睁开眼睛,外面的空气温度和太阳的位置,都已经表示如今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那过夜之后的冰冷潮湿在一点点的褪去,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周身经过一夜后被露水打湿的衣服稍稍干燥了一些,也让那种贴在皮肤上的潮湿感缓解了一些。 忽然,沐云岭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茗茶,她依然保持着昨天时的动作,显然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让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沐云岭连忙搭上她的脉搏,感觉到茗茶已经迈向平稳,也比昨天更加有力的脉动之后,才松了口气,小心的将她的手从新塞回衣服里。但手指刚触碰到茗茶的衣袖,便感觉到一股湿漉漉的冰凉,他忽然想起来,从小生活在困境中的他并不在乎这点潮水,可是茗茶如今受伤昏迷,又一直过着娇生惯养的生活,又如何能忍受这种磨难。想到这里,沐云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抬手轻轻地覆上茗茶的衣襟,手指留恋在腰带的地方,然后用力的弯下食指勾住腰带,腰带内侧的温度让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连动作也停了下来。 自从融合了另一个自己之后就已经罕有表情的沐云岭此时诡异的沉默着,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耳廓却染上薄薄的浅红色,那像是被熨烫过的炙热令他无法忽略。 这……茗茶如今身体虚弱,穿着湿衣恐怕会使她的情况更糟糕,如今也是…迫不得已…… 沐云岭咽了下口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伸手果断的拉扯下茗茶的腰带,随后抬起她的手,解开外衣,薄纱的外衣平时穿着看起来飘飘如仙,但是却无法抵御潮湿和酷热,而且极为不结实,只是被沐云岭轻轻一拉,便扯出一道口气。沐云岭只能先将它团成一团扔到一边,随后另一只手放在茗茶的中衣衣边上,想要拉扯下来,可是就在此时,到手的触感却让沐云岭发现,茗茶的中衣质量极好,经过一夜之后居然没有一点潮湿,虽然外面的布料摸着冰凉,可是里面却很温暖,将冷空气牢牢地隔绝在外面。 沐云岭低头一看,便见中衣的衣角上绘制着很多可爱的猫咪图案,但是若是靠近仔细看的话,便发现那些凌乱的针脚全是绣制着的繁复的法阵和守护符箓。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便能感觉到绣工的用心,和这件衣服的贵重。联想到茗茶那明显高贵的出身,和已经和这个世界融合的同原界,沐云岭莫名的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若是当初的话,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担忧过,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要到达同原界的路还太远,可是现在…… 若是茗茶的亲人出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留在她身边,或者是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 太弱了。 哪怕是在凡界的修真界中他已经算是中等高手的金丹修士,但在这个卧虎藏龙临近仙界的预备仙界中,自己根本不值一提。 沐云岭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有些负面的情绪中太久,很快他便将这种无奈丢到一边,看了眼睛身边的茗茶,他又张望了下四周,心想不能将她独自放在这里,便把茗茶的外衣随便塞入怀中,随后懒腰抱起她,往南边走去。现在不是想太多的时候,茗茶的身体虚弱,还是到有人烟的地方修养为好。 沐云岭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片被两个人睡了一宿的蘑菇菌盖旁边,也就是那颗被踹断了的蘑菇,忽然从地底伸展出两个长长的触手,随后飞快的将已经断掉的菌盖再次盖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菌梗上,随后这可怜的蘑菇伸出触手摸了摸自己还带着人类体温的菌盖,立刻摸到那经过一夜过后,被压出来的人形和屁股形凹痕。蘑菇的触手当场愣在原地,随后从菌盖上流淌出大量的液体…… 蘑菇:“……”qaq 世代良民(菇),家(菌)世清白,招谁惹谁了…… 第74节 ……… 这森林似乎像看不到尽头一样,无论沐云岭背着茗茶走了多久,都仿佛还在原地的打转,他跳到一处高高的树冠上,遥望着远方,只看到一片绿葱葱无尽头的景象,半点炊烟不见。沐云岭见状抬脚踏上天空,手微微往怀里一拢,便让昏睡的茗茶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送到她的身上,但茗茶的身体依然是冷冰冰的,他轻声喊了她数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原本以为用飞的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森林,但沐云岭在空中飘荡了许久,都没有望到尽头,而诡异的是,他的耳边不断的传来海水的呼啸声,可是举目望去下面是丛林上面是蓝天,而四周目及均为绿浪,闻其声,却不见水的影子。眼见着太阳似乎又要落了下来,上空也变得森冷,沐云岭只能从空中落下,随后又抬脚踹掉一只蘑菇的菌冠,将茗茶放在上面。此时全心全意都放在茗茶身上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旁边其他蘑菇们还颤抖恐惧的身体。 想到夜晚的露水,沐云岭可以不在乎,却不能让茗茶受苦,他四处走动一番,随脚踹下几个菌冠,将它们排列在一起,几个光秃秃只剩下菌柄的蘑菇一起暗中喷泪。沐云岭却没看到这些,他又砍断了一些树干,将它们搭成三角,随后用一层层又厚又大的叶子将三角盖上,形成一个简陋的帐篷,然后将刚才砍掉的小树枝用法力蒸发掉水分丢在一边,使用当初在朝云的时候茗茶交给他的一些火系法术,点起来篝火。接着,他感觉到这临时的帐篷有些难以忍受的别扭感,他举目看去,便见上面铺着的树叶一大一小极不对称,他拧起眉毛,又扯了一块和另一边同样大小叶子重新铺上。 这样子就顺眼多了…… 沐云岭转身进入帐篷,而在他背过身的同时,那颗惨遭□□的大树忽然弯下树干,随后两边的树枝猛然遮住自己被撕掉树叶的地方,随后它嗷的一声,哭哭啼啼的在其他树捂着嘴巴的窃窃私语着哭着跑掉了。世代良树,木世清白,招谁惹谁了…… 这次的动作这么大,沐云岭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但修仙界也有这种有了灵智的山精树怪,因此他并没有太大惊讶,反正对方也没有杀意。如今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必须收敛起来,不然怕是会连累茗茶。 正思索着,忽然上空传来鸟儿的叫声,他抬头看去,便见长着一双钢铁翅膀的鸟妈妈正站在树梢,将捕获的一条三米长的蚯蚓塞入小鸟们的嘴里。本来还蔫巴巴的小鸟们忽然有了精神,挥舞着同样是钢铁般材质的翅膀,将那蚯蚓分成几节吞噬。 沐云岭见状若有所思,他转头看了眼仍然昏睡不醒的茗茶,心想是否要给她一点吃的补充元气。可是普通的食物会损害她的修为,而他又没有功德修士可以沟通万物的能力,恐怕真喂了她食物,反而会害了她。 沐云岭有些挫败,他发现茗茶一次次的更改了他的命数,但是他在关键时刻,却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情。有时候他甚至是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害的茗茶屡遭磨难……而且根据他得到的那些残破的记忆,和另一个自己的叙述,千万年的他,曾经似乎还站在和茗茶的相反面。那是不是又因为自己,才害她不断轮回呢……但两人都是轮回无数次,这种必然不会是巧合,肯定有所联系。 摇摇头,沐云岭不在继续纠结这个,他在茗茶的帐篷外围绘制了个结界,随后身影没入丛林之中,他不敢距离茗茶太远,只在这片范围内寻找了一圈,在这个资源充沛的森林里,他很快发现了猎物。在一颗长满了银光闪闪的钢钉的松树下面,一只长着剑齿虎般牙齿的松树啃食着一颗类似心脏的果实,鲜红的汁液顺着它的口腔流淌了一地,味道不是腥咸,却是甜美的蜜桃味道。它张口吃掉最后一块心脏果子,并且吸了吸从心脏果中抽搐的如同气管般的东西,随后才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想要离开。 可是,就在它抬脚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力从上空袭来,直接将它打飞出去,那可怜的剑齿松鼠跌落在松树上,顿时被钢钉树叶在身上穿透了无数个窟窿。沐云岭在从空中降落的时候顺便拽着松鼠的尾巴将它拉扯下来,随手扔到地上,用长剑指着它道:“你……”他到口的话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又下定决心道:“你愿不愿意被我们吃掉。”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不知道平时茗茶究竟是如何和那些树木交流的。 剑齿松鼠愣了下,瞪大眼睛似乎像看傻瓜一样盯着沐云岭,它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生动的表现出对沐云岭的鄙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挫的肉食动物…… 沐云岭有些微怒,他手中的古朴黑剑涌出淡淡的黑气,再问一次道:“说!” 在看仔细那长剑和剑上所酝出的黑气时,那本来还一脸不屑的剑齿松鼠忽然拖着满是鲜血的身体跳跃起来,它瞪圆了眼睛,满是期待的耸动的鼻头,随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道:“当然!若是能给您一点帮助,我鼠族愿意献出一切,包括灵魂和血肉!伟大的帝君!” 沐云岭握剑的手一紧,他似乎又靠近了千万年前的真相一步。面对这个重大的情报,他选择…… ——毫不犹豫的一剑刺穿了对面松鼠的心脏,然后随手撕下一片树叶包裹起来,打算找点水源处理松鼠肉。 在沐云岭转身的一瞬间,那第三次被他撕掉树叶的树嗷的一声再次用树枝捂住秃掉的地方哭着跑掉了。为什么无论它躲到哪里,都免不了被撕叶子的命运,简直是欺树太甚…… 而沐云岭,似乎远远听到树精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那个男树下面居然没叶!好下流!] 招谁惹谁了…… 第12章 .25 当茗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蒙蒙亮的清晨,因为太阳还没有升起,外面的天空被微露的朝霞染成诡异的蓝紫色,林间的虫儿低鸣清唱,引得鸟儿们铺展着翅膀在树间飞来飞去。一夜累积的露水顺着叶子的弧线滴答落下,风透过缝隙进入临时的木屋,在夹缝里唱着诡异曲调的歌谣,伴随着那水滴落下的滴答声,更显得如鬼魅在行走。茗茶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清醒过来,浑浊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清醒,便被这恐怖的声音吓得连忙坐起来,随后才慢一拍的逐渐看清楚四周的一切。 她抓紧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四周,等到大脑完全清明,才忽然想到自己乃是修士,根本没必要怕什么鬼怪。茗茶小小的叹息了一声,将手放在自己躺着的软垫上,掌心触及的是有些微润绵软的感觉,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身下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蘑菇伞,此时还因为她长时间的睡压,而出现半个人形的坑洞。 “不是…朝云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朝云出现异象的时刻,只记得当时感觉到一股难忍的压力,便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点,茗茶连忙从大蘑菇上跳下来,而四肢传来的酸软感觉,又让她直直的跌落回床上。这种骨节酸痛又无力的感觉,很像是前世睡过头后的后遗症,而自从修仙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般无力,如今身体忽然出现肉体凡胎时的状态,让她有些怀念的愣神,但随后又开始惶恐起来。她抬手碰了下身上的空间法器,却发现它们没有任何一个给她回应,她又对着冷冰冰的木屋使用了一个保暖的法术,但对面却什么都没有出现。她尝试性的调动神识窥探丹田,却发现她体内小小的元婴和所有的灵气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静止起来,无论如何都流动不成。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她的灵力还被封印了起来,这种现状让她有些恐慌。茗茶挣扎着扶着一边的木头站起身来,正要往外面走去,便看到那灰蒙蒙的林子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茗茶连忙屏住呼吸躲到后面偷窥,等那影子彻底清晰时,茗茶才发现是沐云岭,也虚脱的依着木头松了口气。 沐云岭的手里提着一大块处理好的肉,后面的包裹里装着厚重的兽皮,远远地见到茗茶醒了过来,他连忙将东西放在门外便走了过去,道:“茗茶,醒过来了,感觉如何?” 紫色的朝霞和微亮的天空透过木屋的缝隙将光芒投射进来,浅紫色的光晕让茗茶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更为虚弱了些。在见到沐云岭,意识到自己并非孤立无援之后,茗茶渐渐放松下来,乖乖的被沐云岭扶着坐到大块大蘑菇上面,然后才问道:“云岭,我们现在在哪里?掌门他们还好吗?先前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并不清楚,只是我们掉进了空间的缝隙,醒来后便已经在这林中了。”和茗茶相触的皮肤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冰凉,沐云岭一边解释一边伸手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两个手展开外衣将她整个人细致的裹了起来,见茗茶抗拒,又道:“我有灵力护体,并不畏寒。” 听到这话,茗茶才放弃了抵抗,她也确实是蛮冷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些热水。” 沐云岭说完便走了出去,顺便将铺在木屋外面的大叶子又整理一番,将原本还暴露的缝隙完完全全的闭合,把外面依然森冷的寒风牢牢地阻隔在外面。沐云岭走后,茗茶再次变成只有一个人呆在简陋的木屋里面,但她的心情却已经平静了下来。半趴在蘑菇上面,茗茶靠近一片树叶,小心的伸手掀开一条细细的缝隙。外面的沐云岭单膝跪在地上,正堆着烧火的木堆,橙红色的火光随着外面的风流摇摆,火虽还微弱,却不知道为何让茗茶感觉到一丝丝暖意。 她将那片叶子重新合上,才又回到蘑菇上重新躺下,鼻间嗅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听着火焰灼烧木头的噼啪响声,惶恐和不安在一点点的被驱散,随之原本就因为失去灵力而异常虚弱的茗茶渐渐又迷糊起来,直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从外面传入帐篷,才让已经断绝肉食3000多年的茗茶又清醒过来。这时,她才发现先前那如影随形的冷空气已经被暖暖的阳光所替代,木屋四周的叶片被掀开,露出外面那密绿的丛林,此时她坐在蘑菇上面,像是被整个丛林环抱一般。 茗茶从庞大的蘑菇上缓缓地滑落下来,双脚下面,是一层薄薄的小草,和几朵颜色不同的小花。她侧目转身,沐云岭就在她的不远处,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茗茶心里的空洞仿佛瞬间被填满了一样变得充实起来。不等她走过去,沐云岭已经径直抱着一个类似椰子果壳的东西走了过来,放在她手里道:“能吃?” 闻到带着蘑菇和肉香味的汤,茗茶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是在低头的瞬间,却诧异的发现这碗肉汤居然没有半点业力,也就是说明,有动物自愿给人吃……? 茗茶的表情有些惊悚,低头看着手上的汤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沐云岭在她面前弯下腰倾身而下,她才脸色微红的往后退了退,不等她做出反应,沐云岭的手掌已经覆了下来,他用掌心触碰着茗茶的额头,半响后才收回手,问道:“能吃?” “嗯嗯。”茗茶呆呆的点了点头。 沐云岭颔首,抽出小刀斩断了块木头,迅速的将他们削成两个小细棍,用自己的手指来回磨蹭,确定没有扎手的小木刺后,才将它们放入茗茶的手中。 茗茶接过这临时被制作出来的筷子,木头上面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暖暖体温,她夹了块煮的松软的肉片放在嘴里,尽管没什么调味,但却仿佛比她这三千年来吃过的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美味。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残留在她的味蕾,也是她曾经存活了999世,永远难以淡忘的证明。 第12章 .26 在茗茶和沐云岭消失在空间缝隙中后没有多久,两个空间便彻底融合起来,原本就经过战争后很是破败的山林被彻底摧毁,仅剩下的建筑也变成一片废墟,索性有黍米珠的力量庇护着,朝云宗并没有多少伤亡。但和他们不同的是,那些在结界外面的普通人和修士,却已经死伤大半,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风卷走落叶,阳光投影下的光芒,洒下暗红的色调。再次恢复安宁的大地上却已经留下了永远难以恢复的伤痛,入眼的皆是残檐断壁,和各种生灵惨死的样子,以及不绝于耳的恸哭呻/吟声。 在确定空间彻底安静下来之后,黍米珠便再次失去了光芒,它缓缓地落在观天录的手心里,一点点音符版的星火从珠子中投射出来,然后逐渐的聚拢出幼小少女的模样。黍米珠的器灵米粒已经跟随锁星晖的闭关而沉睡许久,再次被迫醒来,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也或许是方才用力过度的关系,她的身体无法凝实,只能像魂魄一般呈透明状无实体的出现。而这次一反常态的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黑并没有出来,只有小姑娘一个人欲言又止的扫视着四周,脸上还带些恐惧。 “已经没事了,倒是茗茶和沐云岭,他们……”观天录走到刚才茗茶和沐云岭所站的地方,蹲下身伸手摸摸平坦坚固的地面,平整硬实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暮茗茶是功德修士,这种算是天灾之祸不必担心她。”黑榆走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小器灵,随后又想到沐云岭,蹙眉深思道:“倒是她身边那个沐云岭,才令人担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戳了下小器灵的脸颊,吓得小家伙恐惧的跳到观天录的肩膀上,扒着他的脖子只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的窥视。 “黑榆,太失礼了。” 两人说话间,锁星晖收回法术落在两人身边,对恐惧着的米粒微微一笑,道:“抱歉。”随后看了眼黑榆,后者连忙抬起手做投降状道:“好嘛好嘛,我只是好奇而已,反正不是实体,又都戳不到。不过你小子还真不愧是阳飙的弟子,师徒俩都惯是走运,这般神器都能认主。”当年阳飙的宝塔,就已经让他很是眼红了。 小器灵闻言,这才慢悠悠的从观天录的脖子后面爬出来,怯怯的看着对她来说实属庞然大物的修士们。水汪汪的眼睛左右探视了一圈,才停在锁星晖身上,不属于人类的竖瞳眼睛对上锁星晖含笑的暖暖眼瞳,在不觉间便消散了些惧意。锁星晖眼中带着让人安心的暖色,弯下腰和她平视,语气和蔼道:“方才谢谢姑娘出手相助,若不然朝云怕是侥幸逃过一劫,也是损失惨重。” 第75节 小器灵立刻绯红了脸颊,摆摆手道:“那并不是我…只是主人无意间的意识影响了黍米珠,我、我只是按照他心里的想法做而已。” 见米粒露出这般表情,观天录立刻在心里给明恋米粒的小黑点了个蜡,但想到那小子清醒时对自己的诸多挑剔和嫌弃,他心中又隐隐的窃喜起来。嘿嘿,等那小子从修炼中清醒过来,米粒差不多就已经被掌门攻陷了吧。 “对了掌门,刚才有茗茶我也不想多说,但那个沐云岭,先前只是金丹修士也罢了,但如今他居然能拦下半步大乘修士的攻击,身份实在是诡异,我搞不明白你居然会让他呆在重要的功德修士身边。”想到和沐云岭一起失踪在空间融合中的茗茶,黑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虽然方才的事难以预料,但我总觉得茗茶消失,肯定和那小子有关。” “别胡说八道,我觉得沐小哥挺好的,话少又勤快,你们那是偏见。”阳飙算是这几个元婴之中和沐云岭相处时间最长的了,平时从未见过那孩子有任何不当之处,便开口维护道。 “但是阳飙,方才你也看到了吧,别的不说,但是那把黑色的古剑,虽然不是魔修之气,但不详感更甚魔气,连半步大乘修士的力量都能轻易吞噬,这种力量根本闻所未闻。”黑古反驳道。 沉默的听着两人的争吵,锁星晖的眉心抿起,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声嘀咕道:“也并非是前所未闻……”吞噬一切的力量,纯粹的黑暗,让人无法不联想起师祖的古籍中曾经说过的,天地未开时的……黑洞。但想想也并不可能,若真有人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如今的也不会是这般散乱的局势了。 “镇水剑……” 低弱的女孩声音从几位元婴修士之间响起,三人停下讨论,一起将目光放在发出声音的女孩身上。 米粒低着头,肩膀恐惧的缩在一起,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声道:“虚玄帝君诞生自洪荒中,原型就是…镇水剑……” 三位元婴修士面面相觑,虚玄帝君是谁? 倒是被米粒科普过的观天录惊讶的握紧拳头,这个叫虚玄帝君的,不就是那个在两军大战时,破坏了圣人的法阵,导致始元界沦陷一半的罪魁祸首吗?!难不成沐云岭真是那样的家伙?! ……… 在观天录陷入纠结的时候,被困在这林中的茗茶也有些低落,明明两个世界已经融合,她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大长老和父母,但没想到却又被困在这奇怪的林子里面无法出去。在茗茶的身体恢复之后,即便是依然被封印作为修士的灵力,但两人依然在尝试离开这片森林,但连续半个多月的急速飞行,也没有看到尽头,如此情况,只能说明他们再次被困在一个禁制之中,而且听着外面依稀传来的海啸声,这禁制还设在水里。可惜,如今没有半点法力的茗茶,根本无法寻找到结界的中心,更别说破解。 更令茗茶感觉到不安的,是原本就在逐渐减少的功德团子们,如今已经彻底消失,她无论如何也再感觉不到那些小家伙们的存在……如果不是有沐云岭在她身边的话,怕是那种独自一个人的感觉,就能让她疯掉。那些一直被她努力忽视,但又难以遗忘的999世生离死别的记忆,会在寂寞中完全逆袭。 小屋外的空气在逐渐变冷,茗茶抬头看着太阳渐渐地没入地平线,又是一天过去了,可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离开禁制的头绪。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挡住茗茶面前最后的一点光芒,她用有些魂不守舍的空洞目光看向他,但逆着太阳的余韵却看不到他背光下的表情。 “你不开心。”沐云岭道。 “并没有啊。”茗茶牵强的扯了个笑容。 “现在更不开心了。”沐云岭说完,蹲下身子在茗茶面前,目光黯然道:“我的存在,令你感到厌恶吗?” “啊?”茗茶闻言一愣,随后立刻迅速的摇摇头道:“不是不是,要不是你还在的话,我早就受不了了。”茗茶低着头,两只手握紧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现在连功德团子也没有了。以前,总是有个目标在前面,现在被困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像现在这样,没有法力,不能修行,吃着和普通人一样的食物,这样的日子,就好像回到她没有成为茗茶之前的那999世普通人岁月。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能更清晰的体会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沐云岭闻言沉默下来,半响后才道:“过惯了被人规划的人生,反而不会做自己了?” “……”茗茶回望着他,半晌没有回答,像是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沉思。 留下茗茶坐在蘑菇上发呆,沐云岭并没有去打扰她,见她这般失去活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目光有些黯然,但随后还是挪动脚步,走到先前发现的一处洞口,将洞外的植物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又一点点的清理着这天然洞穴内不知道积尘了多久的灰尘。 一层层的灰沫从洞内飘出,发呆的茗茶被烟尘笼罩起来,随后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沐云岭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头看去,就见茗茶正苦着脸抹掉脸上的灰尘,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的灰尘被眼泪润湿后像墨水一样沾在她的脸颊,让那张白皙的脸蛋“长”出了几道不均匀的胡子。沐云岭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撕下自己右边的袖口扔给茗茶擦脸,随后又接着撕掉左边的袖口也一并扔给她。原本就很陈旧的外衣,瞬间变成了对称的半臂。 茗茶抬手接过袖子,歪头问道:“这是?” “擦脸。” “哦,那还有个呢?”擦脸只要一个就行了。 沐云岭沉默了几秒,随后转身进了林子。只丢下两个字:“给你备用。” “……”茗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块袖子,又看了看沐云岭断的很是齐整的半臂,总算是露出了到这丛林里的第一个笑容。 第12章 .29 茗茶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沐云岭在心里松了口气,便踮脚随手扯下一片树叶,拎着粗大的叶柄进入那个先前找到的山洞,虽然还很微小,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片禁制的天气在逐渐变冷,如果还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他们会很需要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坚固住所。和茗茶相比,如今这样被困在禁制中的沐云岭并没有什么抵触和不适,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执念,无论是修行还是活着,都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前往走而已,他也从未策划过什么一定要完成的未来,即便是被打乱也只是换个步调继续过日子。 这样的他,比遇到茗茶之前还不像个人类,曾经的他起码还有这想要变强的心理,为命运不甘想要挣破的心态,但在融合了另一片灵魂之后,那点执念也荡然无存。就算是他心里否定自己和另一个他有这同一个灵魂,但却还是不可否认,那份记忆潜意识的影响了他很多。他没有另一个自己的过分自大和狂傲,可是却有这他的目中一切的凉薄。他面对什么都再也起不了兴趣,即便是有关自己生死的东西,总觉得面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永恒生命中的一场笑话。 或许,除了茗茶…… 如果说,他还拥有的唯一感情和梦想的话,那这一切都必定是和她有关的东西。如果说,他把整个宇宙都当做一场笑话的话,那只有茗茶的存在是真实的。 茗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在他没有融合那片记忆之前,就已经是深藏在他心里的执念。她的出现改变了他曾经的世界,而她也是这有生以来第一个温柔对待他的人。原本的沐云岭什么都没有,就是因为这份感情才一直撑到现在的原因,所以在和另一个自己的记忆融合之后,其他的感情被减弱,而只有这个执念在逐渐的扩大。或许是因为,无论是那一世,他都没有太强的愿望,而茗茶是他生生世世以来,唯一想要得到的东西。 就算是隐隐约约已经知道,她的出现是天道的谋划之一,但这份感情依然难以抹杀,而他也不打算去否定,因为无论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但感情却是他自己的,他没有必要因为天道的谎言而否定自己。而且,无论天道和那些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圣人们如何谋划,茗茶给予自己的温暖,他一直、一直感觉的到…… 握紧手上的叶柄,沐云岭抬头看了看山洞内的蜘蛛网,又看了看下面厚厚的灰尘,开始用叶子将蛛网们挥扫出去。 洞内的沐云岭正打扫卫生,洞外的茗茶也被忽然的骚动吓了一跳,背后传来树叶的沙沙作响声,茗茶连忙往后看去,便见一颗胯部的叶子快被揪光的大树用树干捂着脸朝着森林内奔去,沿途留下一条土痕,而山洞门口也出现一个巨大的土洞。四周的树在他泪奔离开后都无风自摇的甩了甩树干,明显像是在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候,洞内也出现了嗖嗖的响声,接着大批蜘蛛和潮湿虫破洞而出,成群结队的往森林走去,而沐云岭随后也跟着探出一只手,将盘成一个疙瘩的蜘蛛网从洞内扔出,然后用火烧了个一干二净。那么多虫子离开,让茗茶有些毛骨悚然,但并没有随着灵力被封掉而失去的功德修士的通万物之语的力量却让她清楚的听到,这些思想阴邪的小家伙们并没有像正常那样满怀憎恨准备伺机报复,而是带着荣幸,喊着愿意为帝君服务等口号自行离开。 帝君……? 不容茗茶多想,随着扫地的声音响起,大批的灰尘从山洞里倾斜而出,直接拍在茗茶脸上。从小到大一直受到天道庇护的茗茶何时遇到过这个,连忙躲开到远处,一边咳嗽一边喊道:“等等沐云岭,你给我出来!”茗茶狼狈的擦着身上的灰尘,连自从到修仙界后便逐渐趋于稳定,再也鲜少有波动的脾气都浮现了出来。 正忙着打扫的沐云岭从山洞内弹出身子,疑惑的看了眼茗茶,而后者正横眉怒目的看着他,见她满身狼狈,沐云岭沉默了半晌,道:“衣服脏了。” “当然了啊,都变成黑色的了!”她现在还不能用空间,也换洗不了衣服。 “我帮你洗。”沐云岭语气平淡道。 “这不是洗不洗的问题啊,我自己都变成黑的了!”就算是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粗活,但也知道清理灰尘不是直接用叶子往上面甩的。 沐云岭想也没想的继续答道:“我帮你洗……” “啪!” 第76节 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沐云岭下一秒被茗茶用他的撕下来给她做手绢的袖口糊了脸,而茗茶自己也卷起袖子,用另一半袖口将头发高高的盘起,在草丛里找出一把扫帚菜,和那菜低声沟通了下,便直接伸手掰下,随后扛着那扫帚菜进入洞口,在路过时对沐云岭道:“我来打扫,你去做别的。”说完,她意气风发的走了进去,有模有样的开始清扫起来。 没想过像茗茶这样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会做这种粗活,沐云岭的表情有瞬间飘忽,他往山洞内看去,就见那个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姑娘,正利落干练的清理着洞内的脏污,比起他,她更为仔细也有条例,一点点的将灰尘从内到外的驱逐。那些脏兮兮的尘沫倾洒在她的身上,还有一些刚才他没有收拾干净的蛛网落在她身上,也没有露出半点嫌弃和厌恶的表情。只是一会儿,洞上面的蛛网和灰尘就先一步被清理了出来,比他还要细致干净。 沐云岭忽然发现,茗茶还有很多面,是自己从未触及的。 既然她想做,沐云岭便放任她去做,在确定茗茶可以自己搞定之后,沐云岭便独自走去森林中,开始狩猎愿意被他和她茗茶吃掉的生物。 因为不确定森林里面是否存在危险,沐云岭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但这短时间和森林里面生物的接触,也让他了解到一个事实。这森林里面大部分的生物都愿意为他奉献出一切,但也有小部分生灵对他充满憎恨和恐惧,但它们相同的一点是,无论是对他崇拜还是恐惧,这些生灵打从灵魂就没有一丁点反抗他的心理。沐云岭将反抗和支持自己的两派生灵困在一起,企图从他们的话语中拼凑出真相—— “是你把我们圈禁在这里!把我们带离了家乡!!” “帝君让我们诞生,若是没有帝君,那便不会有我们。” “我们要自由!自由!!” “我们听候帝君的调遣,随时随地。” “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要回去家乡,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魔王!!” “离开了帝君的赠与,我们一无所有,我们的一切都是源于您的慷慨!” “……” 听着谩骂和赞赏声,沐云岭便陷入思考,配合他融合了的那片记忆的想法,这个森林是他作为帝君的时候所创造的,里面有一部分,是他被看中后直接掠夺过来的,这些诞生自恒古洪荒时的生灵灵智很高,他们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被迫困在这里,远离了家人。 而且,这些生灵因为独特稀有的关系,原本的自己将他们残忍的固定在这个原型状态,使得他们拥有无限的生命,但是却无法修行,永远不能脱离兽形,也无法进阶突破结界,回到自己的家乡。这也等于是,抹消掉了它们所有的希望。但这些生灵也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不敢报仇,也是担心会因此连累外面的母族同胞。 而这林中的另一些生物,则是这片森林诞生之后产生的,它们诞生自他创造的森林,可以以他的灵气修行,也自然对他没有半点抵触反抗之心。 想明白这点之后,沐云岭似乎猜测到了从这片森林里离开的方法,他捆上一只自愿给他吃的鹿,便顺着回去的路离开。 找到了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茗茶应该会很开心吧。沐云岭如此想着,他将那只乖巧的鹿扔到一边,便抬步走到山洞外面,正欲进入,便看到盘起头发的茗茶带着一头的薄汗和灰尘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是沐云岭,茗茶立刻绽放出笑容,道:“辛苦了,我弄了热水哦。”说完她主动拽起沐云岭的手,将一截毛竹放在他手中,里面正是滚烫的热水。 “……”沐云岭抬手晃了晃毛竹里的热水,道:“怎么做到的?” “用你之前弄好的火堆啊,把水放在竹节里就能煮开了。这个方法比较简单,就是砍竹子比较麻烦。”茗茶随意的说着,将烧好的竹节递给沐云岭后,便蹲下身子翻找出兽皮,道:“等会用这个炖肉好了。”她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将兽皮放在里面,随后又开始烧起石头。 这样的举动,沐云岭曾经在一些游牧民族身上看到过,但茗茶显然不是。“你怎么会……” 正忙着烧红石头的茗茶顿了顿,两只手下意识的磨蹭了下,道:“我轮回了那么多世,也并非是每次都生在富贵家庭啊。那些记忆平时根本想不起来,但是一旦真的做起来又很顺手,就好像……” 看着烧红的石头,和摊开的兽皮,就好像……她还只是那个在大草原上,那个被家人关爱长大,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很多事要亲力亲为,但却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茗茶闭上眼睛,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脸孔飞逝而过,她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大一些在父兄的陪伴下学会骑马,跟着阿咪做漂亮的衣服,和伙伴们一起爬上高原挖掘珍贵的草药……然后,在找到疫病根源后,自己却在亲人的悲恸中失去生命。 在这片由虚玄帝君所创,天道无法渗入的世界里,茗茶正一点点的从这一世的束缚中解封,找回被刻意淡化的自主性。 沐云岭晃了晃手中的竹筒,一口喝下带着竹香味的清水,那个找到离开方法的事,却迟迟没有告诉茗茶。 第12章 .30 游牧民族们炖肉的方法看似简单,但其实也不然。【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先是在地下挖出坑洞,随后铺上兽皮,将水倒入清理干净的兽皮上,在下面铺上一层肉,将烧红的石头放在肉上,石头上的热量足够将肉和水烧烤煮熟,因为考虑到量大的关系,茗茶又在石头上铺上了一层肉,随后又加上石头,最后把从林子里找出来的能吃的蘑菇和土豆一并倒入进去,然后用石板牢牢地将封口盖住,不一会儿,肉和蔬菜的香味便顺着缝隙流淌出来,就算是没有什么调味品,但肉那浓郁的香味和完全渗透的蘑菇土豆,也能带来对游牧民族来说相当美妙的口感。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吃的习惯这种食物,但沐云岭却并不是一个挑食的人,曾经在饥饿的时候即便是草根树皮他也吃过,对他来说,即便是充满血丝的生肉和干草,在特定的时间里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能吃上熟肉,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亲手烹饪的,即便是没有调理,但在沐云岭心里却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 在炖肉的这段时间里,茗茶找到几片碗口大的无毒的叶子,洗干净之后,在下面涂上一层泥巴,捏成碗状拍打结实,形成了两个小小的临时用碗。她用沐云岭削好的筷子从弥漫着浓郁肉香的土锅中夹出几块大肉,又用竹子捆成的小勺捞了汤水进去,然后郑重的放在沐云岭的手中,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在得到沐云岭的一句不错之后,茗茶便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两只手搓了搓,用有些甜蜜的语气道:“说起来,这实际上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做呢,以前都有阿咪在我身边,她总是觉得我比其他孩子要瘦小,所以担心我出事。不过我其实很幸运啊,阿哈他们学做菜的时候还有被石头烫过,但是我一次都没有。”茗茶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在火堆的映照下似乎在跳动的双眸眯起,覆上一层橙色的薄暮,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暖暖气势。 她在火堆的烘烤下舒服的闭上眼睛,斜前方是还残留着温度的肉汤,她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阿咪对太过瘦弱的她婚事的苦恼,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大家都觉得茗茶无法离开家人独立。 他说的话,沐云岭有些听不懂,但却又不想听不到茗茶那有些软糯糯的声音,便问道:“阿咪是什么?” “是母亲的意思,我有一世是某个游牧民族家的女儿。”茗茶收起手改为拖着下巴,然后微微歪头说道:“那里的冬天比这里要冷太多了,每年都有挖草的外乡人被冻死,可是那时候的我比现在要瘦弱很多,却完全感觉不到冷呢。倒是现在,没有法力之后,普通的降温都感觉冷的不行。” 沐云岭也曾经去过高原,对那里的环境也算熟悉,他看了眼茗茶,将目光放在火堆上面,脑中却浮现出茗茶穿着游牧民族的鲜艳服装灿烂微笑的样子。他心中一暖,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奇异感情瞬间将他体内的阴寒和偏执驱散,但感觉到体内不知何时越来越深邃的黑暗波动,沐云岭的眼睛黯淡了下,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茗茶,你还有第一世的记忆吗?” 特别是,第一世里,关于他的记忆…… 他依稀清楚自己在第一世中曾经犯下多大的罪过,而那些事情明显和茗茶的立场相悖,他们的前世,很可能是敌人。 那么,如果茗茶恢复记忆的话,是不是他们就再也难以恢复现在的生活,她对他只会充满厌恶…… “第一世啊?”提到了自己也很好奇的话题,茗茶直起身子,右手手指按了下太阳穴道:“老实说,我其他几世的记忆都有,但是只有第一世是模糊的,而且每次我想要去思考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有东西在阻隔我。就算是这998世轮回的记忆,也是在我离开同原界之后才恢复的,而在离开那禁制之后,我在梦里似乎也梦到过一些明明没有见过,但却又很熟悉的画面,我想,那个应该就是我的第一世吧。”茗茶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沉思。 她努力回想着梦中所见的景象,接着便忽然发现,原本在阻挠自己回想起过去记忆的东西似乎变弱了很多,她顺着那些似曾相识的模糊画面去思考,顿时脑中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景象。 还是在无边云海之中,她被身穿着广袖金袍的男人牵着,他们漫步在云端上面,脚下是缩小了的万里山河……她作为新生儿,被”父亲”介绍给天宫上的所有人,他们被任何人所欢迎,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尊者。年幼的她仰慕的望着坐在最高处的某个温和男人,从小到大…… 这些记忆都是或甜或酸,但毫无疑问都是暖暖的色调。 直到黑暗降临,整个世界被魔气侵蚀,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尊者们也纷纷走下神坛,透过脚下的云端,再也看不到山河美景,只看到一片荒凉寂寥的惨色……然后,战争爆发,所触之地皆是一片战后的焦黑,鲜血和尸体的臭味,即便是在遥远的九重天都能闻到。 然后,有更多人离开天宫奔赴战场,而自己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越来越多的人有去无回,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宫殿之中等待,等待……却只能等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噩耗。在漫长的等待中,无人靠近的清冷圣尊宫殿中终于再次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她满怀欣喜的跑出去,却只看到一个遍身漆黑的身影。 她失落的停下脚步,随后又戒备的喊道: [你是谁?] 而那漆黑的身影闻声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却让茗茶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在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看到如同野兽的红瞳。 “喝……” 茗茶的额头上积满了冷汗,她仓促的抬起头看了眼四周,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情况,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松了口气,连忙拿起毛竹喝了一口热水。 第77节 见她这幅样子,沐云岭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悄然的绷紧了身子,带着期待和恐惧的试探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啊……”茗茶先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又猛的摇摇头,自然是不想告诉他最后那莫名其妙的一幕,她想了想,便道:“记起来一点……” “是什么?”语气有些急迫。 “前世好像很喜欢一位尊者来着……”茗茶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声音又顿时戛然而止。她疑惑的咬着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浮现出一股心虚的感觉。她悄悄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鬼使神差的想要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沐云岭沉默下来,没有得到双方阵营不同互相仇恨的答案确实是值得庆幸,但这个回答却让他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沐云岭的双唇紧抿,几乎变得苍白,道:“然后呢……” “记得…那位圣尊很温柔。我小时候好奇心很旺盛,别人总是被我连串的问题问的很烦躁,就算是父亲也经常被我搞得哭笑不得。我想知道为什么云彩可以飞,为什么风有时候冷有时候热,为什么闪电是亮闪闪的……那些别人都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圣尊都会很耐心的解释。”一说到自己仰慕的人,茗茶整个人都像是来了精神,道:“他总是睿智又温和,任何有疑问的人都能在他身上得到解答,他也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好学之人的问题。” “……”沐云岭沉着脸,这完全是和自己相反的类型。 “我那时候好像比现在直接多了,喜欢就会大声的说出来,然后确定心情后就直接告白了……”茗茶的脸红了起来,两只手捂着脸颊。 “……” “……但是不出意料之外的是被果断拒绝了,他说我是好姑娘,但我们不适合。”想到这点,茗茶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她想到自己曾经在地府的遭遇。那阎王不就是说过,正是因为圣尊一句不小心的客气话,她就999世都打光棍而且不长命?!言出法随什么的这简直是要命啊! 而且回想起第一世自己的纠缠,她连讨厌圣尊都讨厌不起来,因为这分明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 这结果真是…… 沐云岭见茗茶沉默不语一脸纠结,还以为她是提到伤心事而感到难过,心情顿时更为阴郁起来。 两个人都不发一言,只能听到火烧树枝所发出的啪啪声。 良久后,等到火堆都渐渐地熄灭之后,正纠结的茗茶耳边,才又响起了沐云岭的声音。 “茗茶。” “?” “我并不博学。” “……啊?” “但是我会耐心听你说的每一句话,即便是重复一万次也一样。” “……” “我不懂得为什么云会飞,为什么风有冷热,为什么闪电发光。”沐云岭的声音有些低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转过头,认真道:“但是我会带你去看云,看风,看闪电……我会陪你一起迷茫,一起寻找答案。” “……” 茗茶瞪大眼睛,满脸通红。 第12章 .31 茗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感情冲击,哪怕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第一世,被圣尊拒绝的时候情绪的波动也尚在控制之中。 可是这一次,像是浑身的热量都难以控制的往脑袋冲去,一张因为修为被封印而惨白的脸也变得通红起来。她轮回那么多世,自然也不会是第一次被告白,可是以往流畅的拒绝之语凝在舌尖,却难以说出口去。只要她一张嘴,脑袋里就立刻被和沐云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充满。他最开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然后到偶尔不经意间暴露出的关心,再到最后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一直被默默守护者的自己,连心里浮现出拒绝两个字都会瞬间被愧疚之情淹没。 她说不出对沐云岭有没有爱情,但好感却确实是有的,一个人真正全心全意的在你身边,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你,而她没有任何反感和排斥,这如何不算是喜欢呢。直到现在被戳破她一直没有想到的那层纸,便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是她的点点滴滴,都有他陪伴的影子。不知不觉,她发现她所能想到的回忆,全都有他在参与。 见茗茶呆呆的看着自己半天没有回答,原本一直提着心的沐云岭却不知为何渐渐地冷静下来,他抬手将茗茶脸颊一缕调皮的发丝挽在耳后,道:“茗茶,我不是个好人。” 所以,他不想从她嘴里说出这代表着拒绝的两个字。 茗茶一脸莫名,但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脸蛋红红的迅速低下头,将表情埋在手心里,闷闷的道:“那…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朋友?” 好友卡哥哥卡两连击贯穿沐云岭的膝盖,后者表情怪异,半天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似乎在全力运转着大脑,想着如何回答。茗茶悄悄地抬起头,两个眼睛提溜溜的窥视着沐云岭的所有表情,见他那张罕有表情的脸露出为难的神色,再也忍不住低声的笑起来。 听到茗茶的笑声,沐云岭才低头看向那整个趴在膝盖上不断颤抖的脑袋。他抿了下唇,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悄然的半跪在她面前,沉默的等着她莫名其妙的笑意过去。他微微弓下身子,像是在随时等待着公主下令的沉默骑士,也同样,让她不用抬起头,就可以和他平视。 沐云岭没有反应,茗茶反而笑不下去了,她悄悄地抬头,正好碰上沐云岭带着微红的眸子,里面的凝重显而易见,倒是让她无法说出任何岔开话题的话来。他的感情很真挚,她也无法没心没肺的,敷衍对方的真情实意。 虽然还是很羞涩,但茗茶也是经历过999次青春期的人了,她并不是那种拖延时间逃避来纠结和伤害对方的人,与其等到出了某些意外来鉴定自己的感情,不如珍惜眼前人。茗茶酝酿了下心里想说的话,用小声但却能让对方清晰听到的话语,在他耳边说道:“沐云岭,我想我现在,对你并没有爱情。”她顿了顿,道:“但我是喜欢你的,也不排斥你进入我的生活,我甚至已经习惯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我并不想欺骗你。” 现在想想的话,当年她对圣尊的爱慕是什么呢?或许也不算爱慕,经历过21世纪的追星狂潮后,她也了解,那或许只是对偶像的憧憬和仰慕。她只看到圣尊最得自己喜爱的一面,而两个人身份差距的遥远,也一直让她无法全面的了解他,所以那份感情,一直只是她对圣尊温和一面的仰慕。 沐云岭的目光有些暗淡,他垂下睫毛,长长的黑色卷翘线条抱紧在一起像是一把小扇子,挡住了沐云岭幽深的目光,也挡住了眼瞳里那不断流露出的红色波光。 茗茶深吸了口气,见沐云岭的头越来越低,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方才往后挪动了一点,随后不等他做出反应,悄悄地探出手指,按住他脸颊的边缘,道:“我现在,只是喜欢你,而且绝对没有你喜欢我的多。所以,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要!”几乎没有犹豫的,沐云岭蓦地抬起头,抿去眼底的红丝,抓住茗茶的手道。 被他如此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茗茶有些懵,毕竟她印象中的沐云岭一直是挺情绪内敛的人,但这也说明他确实是很在乎自己,茗茶心下一暖,道:“万一我半途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等你回心转意。”顺便干掉别恋。 茗茶不知道沐云岭心中是怎么想得,顿时满心的满意,道:“活了那么多世,总算是谈了一次恋爱。” 沐云岭闻言,颔首道:“我也是。” “咦?对呢,沐云岭你也有前世的记忆,也和我一样没有和人交往过吗,难不成你身上也有诅咒?”茗茶好奇问道,而且他前世那个嚣张霸道的样子,应该是位君王。想到这里,茗茶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毕竟是一千世的唯一,她对感情上有相当重的洁癖,即便是前世也难以接受。 “第一世我是镇水剑,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中度过,一心征道,心无旁贷…然后便是轮回……”或许他前世唯二做过的满足自己欲望的事情,便是将自己看中的奇珍异兽都困在这个自己创造的丛林里。然后就是,不顾天下苍生的生死,为了自己的修为突破,而破坏了圣尊们的七绝阵。也导致整个世界被迫分割成三份,而同原界一般彻底沦陷入敌手,圣尊全部陨落。而自己也同样被圣尊残留的力量打成重伤,陷入轮回之中。 想到轮回过往所经历过的事情,沐云岭却没有像茗茶在回忆时的惆怅,反而十分平静道:“在遇见你的这一世之前,我全部人生,都只为了活下去。” 和茗茶的每一世,每一世都拥有短暂却美好的家庭不同,他的每一世,都面临着天煞孤星的命运。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兄弟之情,有的是生下来就被抛弃,有的是还没满月就满门被屠,有的是当牛做马的长大,大一些后被拿去卖做奴隶,当然以他的”运气”不会被任何人看中,也得不到任何奴隶主的青睐,哪怕是最廉价的,因为或许对憎恨他的天道来说,被奴隶主看中都是一种羁绊。因为没有任何价值,弄到最后他还是会被所谓的父母抛弃。当然在轮回中他也曾经拥有过身份高贵的时候,比如什么前朝贵胄的后人,对,都是过去式的,从出生开始便遭到追杀,然后在成年之前身边的所有人都横死,自己则又开始乞讨生涯。 因此可以说无论是那一世,他都是以同样的结果结局,他每天重复着偷窃抢劫的事来填饱肚子,然后被发现,但无论被人打的多惨重,或者是饿的皮包骨头,再或者是在冰天雪地里寸步难移,都不会死去,他只会以百岁高龄横死街头…… 连活着都难,又何谈感情?在他足足一千世的记忆中,哪怕是老迈幼小的女性,都和自己相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 第78节 除了来自他人的仇恨和厌恶,他任何羁绊都没有。 而这一世,他还是这么活着,满门皆死,杀人活命,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丛林里。如果没有遇到茗茶,或许他会重复之前几世的命运,妄想修仙走火入魔,然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到终老。也或许正是如此,改变了他一切的茗茶才逐渐的变成他活着唯一的羁绊。而这份微弱的感情,在融合了前世的记忆之中,变成了心魔般的执念。 听着沐云岭面色平淡的叙述着自己的过往,茗茶看他的眼神从怜悯到敬佩,这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被天道记恨到这个程度。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当天道憎恨一个人的时候,做法究竟会有多极端。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就算是她有多喜欢这个世界,在得到前世记忆的时候,也会想毁掉一切吧。 或许是猜测到茗茶的想法,沐云岭道:“我并没有憎恨。”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道:“准确来说,融合了另一个我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再没什么感觉。”他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道:“唯有你,只有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才能让我再次拥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就像那个朝云的代掌门所说的那样,他活的根本不像个人,更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傀儡,而提线在茗茶的手里。 如果天道用一千世的残酷轮回,来设了一个让他必定会喜欢上她的局,那它确实是如愿了。 沐云岭俯下身子,有些僵硬的抬起手来,将她圈入自己怀中,他的右手按住她的后脑,抵在自己的肩胛中,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抵住,然后深吸着属于她的气息。茗茶有些无措,但是却没有拒绝,她将自己缩小成一团任由他抱着,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他衣服的粗糙布料。 这种被人拥抱的感觉很温暖,茗茶渐渐地松开紧缩着的肩膀,双手也下意识的放在了沐云岭的腰上。 感觉到茗茶的放松,沐云岭闭合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他浅浅的吐出一口气,让他和她的气息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这是他用一千世才换来的归属之地。 第01章 .10 茗茶寻找出路时几次三番的碰壁也让她逐渐习惯,和沐云岭刚确定关系,于是便安心在这个也算得上是鸟语花香的地方和他培养感情,倒是不会再因为次次的期待落空而失落,不过她依然没有放弃过回家的愿望,在白天里依然和沐云岭一起寻找回去的方法。而在两人还在慢吞吞的寻找出路的时候,外界却已经因为两个世界的融合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曾经都属于地球人,可是同原界乃是那些拥有着修仙天赋的生灵的后代,他们与生俱来便富有极高的修仙天赋和充沛的灵气。而凡界呢,纵然也有些修炼天赋很高的人,但是追逐根本,在同原界的人眼中,也不过是曾经被舍弃,没有任何天赋生灵的后代罢了,只是后来幸得女娲娘娘怜悯,并以圣尊神魂碎片为根本,得到的修仙天赋而已,但说到底还是一群曾经被圣人们舍弃的废物。但生活在凡界的人自然不会这么想,他们认为自己的道路走的更曲折,但道心却比同原界的家伙更为坚定,如果放在同一起点,指不定谁会更为出色。 在两界人的思想差异下,原来同原界的修士要求凡界合并来的修士舍弃凡间那些不入流的道统被合并到同原界的宗门,而来自凡界的修仙者自然不愿意舍弃自己的道统,也不愿意被低看,于是两个世界的几个宗门之间,在商谈不成的情况下,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眼见着一场大战都要爆发。但如今的情况对来自凡界的人很是不利,毕竟他们界当时有界限存在,修士一到大乘期便会自动进入同原界,因此凡界自由元婴修士,但元婴修士即使是逆天如锁星晖,也无法与真正的大乘修士抗衡,更何况上面还有渡劫期老祖,那已经是半步仙人。 在同原界的势力之中,有三大势力屹立在顶端,分别是独立于世的世外仙境聚仙阁,可以练就起死回生之神丹的太清门,行走于险境以生死之关锻造强悍修士的群仙观。其中聚仙阁的门主远没有他功德修士的女儿声名远播,特别是在民众之间颇有声望,已经初步拥有信仰之力,其次聚贤阁背后的大长老从建阁以来便隐在其后,法力深不可测,可以说是公认的天下无敌。 而太清门向来低调,可谁也不敢轻视于他们,其掌门不仅能起死回生,还具有演算天道之能,将一切算计在手。 至于群仙观,那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剑修所在,以极端残酷的手段磨练自身的意识和*来获得进阶,强悍的实战经验让他们无所匹敌,唯有深邃的道法能平静暴虐的杀气,因此这群人穿上道袍是仙人,道袍一撕便是洪水猛兽,而群仙观的少主更是和茗茶一般同样出名的绝顶天才。其掌门乃是一位女修,却是除了聚仙阁大长老之外明面上的天下无敌,传说其已经即将飞升,但顾忌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和孩子,方才继续留在同原界等待丈夫和孩子一起飞升。为此时常令人大叹蓝颜祸水,英雌难过美人关…… 和这三大宗门相比,要求和来自凡界的宗门合并的那些门派也不过是三流而已,一流和二流门派自恃过高而且门庭若市,根本不需要来自凡间那点势力,在加上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是暂时扩大的势力,也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养一群白眼狼搞得根基不稳。比起一流和二流门派,同原界的三流门派众多,生存也更不易,也想不惜一切代价进军二流,凡界的实力大门派看不上,但实际上那么多元婴修士凝结起来也是很大的一份力量,也怪不得几个三流门派虎视眈眈。只是大乘期和元婴期修士的实力乃是两个分水岭,这也导致凡界的修仙门派几乎没有匹敌的实力。 在僵持之中,已经有不少小门派为求自保干脆解散宗门放弃道统,带着一群弟子投奔三流门派,但更多的门派却选择聚集在朝云,和他们共同抗争。讽刺的是,先前还妄想趁着锁星晖不在将朝云吞并的家伙们,这次却不得不舍弃老脸,再次恳求这位精神领袖无所匹敌的强者出手,为他们赢得生存之机。锁星晖对此并没有拒绝这些人的求和,反而大开宗门,同意组成新的联军共同维护凡界的道统。为此,黑榆神情古怪道: “掌门,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如此,方才在当时留下这群人性命。” “呵呵呵……”锁星晖笑而不语。 “……”黑榆觉得自己有点浑身发冷。 “说什么呢,黑长老,你想太多了,毕竟同是修仙之人,当知修行不已,就算误入歧途,但道友们已回头是岸,我等又岂能斤斤计较呢。”锁星晖温柔笑着,拍了拍黑榆的肩膀道:“要知道,以和为贵,以德服人。”他说完,便一脸浩然正气转身,无视黑榆的囧脸,对在座的朝云长老和峰主道:“此为凡界之劫,需我等齐心合力方可化险为夷,尔等不可斤斤计较往日仇怨。” 一屋子长老和峰主齐齐沉默,观天录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站在中间,静静的看着一群人装逼,在他怀里抱着小器灵和刚从闭关中醒过来的小黑,两个人一起仰慕的看向此时闪闪发光的锁星晖,满脸都是敬重和崇拜。原本观天录还以为小黑会因为小器灵崇拜掌门而吃醋仇视,没想到瞬间这两口子都变成了掌门的脑残粉,有了对比之下,小黑对观天录这个*废更看不上眼,整日含沙射影的讽刺。 “天录,有茗茶的消息吗?”正在观天录出神的时候,锁星晖忽然问道。 观天录连忙回身,随后失落的摇摇头道:“没有,我一直有让米粒监控附近的空间缝隙,但都没有茗茶和沐云岭的气息。” 锁星晖闻言抿唇沉默,两手背在身后,叹道:“愿他们平安无事。” …… 好着呢,搞对象呢。 第01章 .13 </script> 在朝云宗因为茗茶的失踪而担忧的时候,同样着急的还有聚仙阁的人,自他们的功德仙茗茶小姐失踪开始,整个仙阁都一片混乱,家主暮承紫在卷入空间横流的十多天后在同原界被找到,但茗茶小姐却一直没有消息。而本来暴怒的大长老却在掌门回来的一刻安静下来,只是将本来已经快要成为阁主的二老爷暮承绿化去法力扔入空间乱流之中。 随后,大长老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告知掌门之后便开始闭关不见任何人。在聚仙阁的这位精神象征不在的日子,阁内上下更是不宁,几位长老各自为政,属于阁主的权利几乎被架空,而当初暮承紫不顾大长老的反对硬带茗茶小姐出行,导致出现意外的事情,让大部分门人迁怒于他,民心大失,如今只能做个光棍掌门。 这些人将失去功德修士这个得天道庇护的自走镇压气运机,和大长老这个精神象征后的所有怒气,都施加到了如今不得人心的掌门身上。当年他有多风光,如今就被踩的有多痛。 “唉…茗茶啊茗茶,为父现在不易啊,你快回来吧……” 在聚仙阁的阁楼上,暮承紫望着大长老闭关的地方,满是惆怅道。 ………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结界中待了一个多月,从最初的抗拒无奈,茗茶也逐渐接受了这种现状,只是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已经分离太久的家人,这999世的转世让她比普通人更为重视亲情,虽然这一世的父亲不再是以往那种单纯的父爱,更有因她是能带给他利益的功德修士的名声,但好歹也从未亏欠过她,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会平安无事的长大,又拥有其他的羁绊。茗茶很知足,她已经比其他人拥有的多太多,所以也不会去抱怨父亲更在乎权势。 更何况,在她从小长大的聚仙阁里,还有着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和一向和蔼宠溺着她的大长老,这些都是她舍不下的羁绊。在凡界的时候,她一直都想着回去,因为知道只要到了大乘期就能回到同原界,所以她压下的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只是没想到在目标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困在这个毫无头绪的空间里,还失去了所有的法力,不知道自己没有法力的支撑作为普通人是否还拥有着长愈万年的寿命,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将沐云岭介绍给亲人们。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失去法力的她早早的丢下沐云岭独自老去然后下一世轮回…… 当沐云岭带着一头犄角为锋锐刀刃的梅花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茗茶托着下巴对着丛林发呆,这段时间以来,她这种出神样子很常见,沐云岭知道,她是在想念外面的一切。沐云岭的目光黯淡了下,很快将那点失落抿去,而茗茶在见到他回来的时候也连忙站起身,主动准备生火做饭。 这段时间,他们俩的生活方式,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游牧民族夫妻,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沐云岭是睡在厚厚的毯子上,而茗茶则照旧趴在柔软的蘑菇冠上。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小雨降临,茗茶准备了很多果子和干肉放在屋里,有时候他们连续几天都因为下雨而呆在屋里,在失去法力的茗茶面前,沐云岭几乎没有使用过任何法术,这样倒更像是他行走江湖的日子,不过,那时候他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幸运,因为天道的憎恨,不仅日日过的凄惨,还从未打到过猎物。 夜晚,当茗茶趴在柔软的蘑菇上睡着的时候,背对着她躺在下面毯子上的沐云岭却一直没有闭上眼睛,茗茶并不知道,沐云岭每晚在陪她入睡之后,都会起床守夜,就算是知道这林子是曾经的自己一手创造的,但沐云岭依然不敢放下戒备,但又不想茗茶担心,便只能如此掩饰。月光透过临时搭建的帐篷投射到茗茶的身上,沐云岭走过去将帐篷重新闭合,便看到她抱在怀里的两个木头做的功德团子。 沐云岭见状目光微暖,抬手摸摸茗茶的发丝,随后便悄然的走出帐篷。 次日茗茶起床的时候,果不其然铺在下面的兽皮上已经没了他的影子,茗茶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日日比自己早起的日子,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蹲身将毛绒绒的兽皮和铺在最下面的干草收拾起来才走出了帐篷,然后在抬眼的一瞬间,彻底被外面的画面惊住—— 只见原本普通的丛林草木之景,却在一夜之间添加了许许多多的饰品,大大小小的木制功德团子呈现各种各样活泼的表情爬满了茗茶的视野,无论是草丛还是花间,都有它们永远定格在笑容上的身影。茗茶呆呆的走出帐篷,她低头握紧了手心里的两个木团子,慢慢的走到帐篷前的空地中间,被木团子们包围在中间。 她蹲下身子,抬手摸摸最近的一只笑容灿烂的团子,又摸摸一只表情有些呆呆的团子,大大小小的家伙们轻轻一戳便会圆滚滚在草丛里滚动,就像是活了一般……沐云岭默默地走到茗茶身边,看着她一个个摸遍每一个木头团子,他没有办法把那些失去了的活着的团子们为她寻来,却可以用手雕刻出从那些小家伙们身上看到过的所有喜怒哀乐。 当茗茶摸过最后一只大团子之后,这才发现沐云岭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她伸手将那只大大的木头团子抱在怀里,然后笑着朝他跑过去:“沐云岭。” 看着因自己而笑容灿烂的茗茶,沐云岭心中一阵满足,看到站在她面前抱着团子的茗茶,他忍不住抬起手,像她摸团子一样摸了摸她的脸颊。茗茶一顿,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却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脸蛋红红的。见到茗茶这般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表情,沐云岭喉咙有些发干,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 啵(╯3╰)。 ……… …… 第79节 作者你去死行吗 第01章 .15 沐云岭找了一处僻静安宁又靠近小河的地方,用这林中特产的银亮竹子搭建了一间小小的木屋,平日里他们大部分时间依然用来寻找出路,但却有了规律,当太阳下山后,无论距离多远,都会再次回到他们亲手建立的家中。沐云岭抓来一些看起来比较可爱又崇拜着自己的生灵给茗茶作为宠物,为了更像普通家庭,还特地做了篱笆将小东西们困住,尽管他们俩人都知道这些小动物们永远不会逃跑,而这片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在的森林、小屋也永远遭不到盗贼的光临。 茗茶轮回了那么多次,她做过公主做过大小姐,也做过农家女,但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和陌生男人组成家庭的感觉,即便是几个月过去了,也依然对这种早出晚归,不用背负任何使命的平静生活乐此不疲,她会将他们的小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哪怕是围栏里动物们的窝棚。她将沐云岭打造的座椅板凳,都铺上了用兽皮缝好的软垫。她拜托野生的蚕精编制出精美的丝绸,为自己和沐云岭量体裁衣,虽然远没有在聚仙阁时仆役们准备的衣服精美,但自己动手却感觉更加窝心。 当然,这个临时小家里大部分的家务还是沐云岭在处理,不过他就算是做也会悄悄做的毫无痕迹,茗茶偶尔来了做菜的兴致时,他会默默地生好火将食材处理完毕,茗茶想试试洗衣服时他会将真正的脏衣服收起来,给她留几件只有少少灰尘的,茗茶打扫卫生之前,他会在夜里悄然整理一番,将围栏里动物的粪便清理出去,将臭烘烘沾满掉毛的宠物垫子换上干净无味的。这些他都悄然在暗中进行着,从未让茗茶知晓。既让她过足了持家的瘾,又不会真让她有感觉到厌倦和疲惫的可能。 但这个空间并不是真的一成不变,很快他们便迎来了一场变故,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沐云岭十分欣喜,因为它让他和茗茶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在茗茶和沐云岭措不及防的某一天,这林中的气温蓦地降低到零下,没有法力护身的茗茶只能呆在屋子里,沐云岭用茗茶教导的法决用法术让这个小空间变得温暖起来,但因为他如今的力量也并不稳定的关系,因此空间内的温度也是忽冷忽热。不等他们适应这股冷气,暴风雪便忽然而至,沐云岭又连忙用法力稳住这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又使得原本就不算暖和的小竹屋更冷了起来。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茗茶趴在用三层兽皮包裹的被窝里,下面的大蘑菇上也垫了好多层垫子,见沐云岭依然坐在冰冷的地毯上,茗茶的内心挣扎了很久,方才咬咬牙道:“云岭,你进来吧,上面比较暖和。”说完小小的掀开了被窝。 硕大的馅饼从天而降,砸的沐云岭脑袋蒙蒙,但他的身体比思想反应的更为迅速,立刻便从毯子上站起来,手脚利落的钻进茗茶敞开的被窝里,然后熟练的将她抱入怀中。 沐云岭身上所带着的冷气让茗茶抖了下,但那种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的男性气味却很快提醒了她现在发生的事情,她被压在沐云岭的怀抱里,两个手抵在他的腰腹间,茗茶忽然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连忙将手抽出来放在自己胸口,然后将脑袋埋入衣服之中。 一本满足的沐云岭悄悄地用下巴蹭了下茗茶的发丝,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一只手打开床头上的小衣柜,将茗茶那件很久不穿的衣服拉出来,那上面还有着茗茶同原界的亲人们所施加的符箓,不仅能抵挡一些恶咒,也能够御寒。沐云岭将衣服展开,扑在被子上,果然被窝里变得暖和起来。 被窝里渐渐地变得暖和起来,本来还紧张的绷紧身子的茗茶逐渐的在温暖中放松下来,她无意识的用手指捏着沐云岭身上有些粗糙的中衣布料,顶着渐浓的睡意,道:“云岭……” “嗯?”沐云岭的声音似乎有点低沉。 “…我们出去之后,我带你去见大长老,还有我爹娘吧。” “!”本来也有睡意的沐云岭蓦地瞪大眼睛,他连忙低头看向被窝里那个趴在自己怀中的脑袋,就算是在夜间也依然出色的视力,让他在看到茗茶紧闭着的眼睛时,又将想要开口而出的话吞了下去。见家人?茗茶这是……有想过和他成亲吗? 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又太忽然,让沐云岭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连原本想着,就这样和茗茶呆在这林中一辈子的想法,也在动摇,就在这时,被窝中的茗茶,又再次开口道。 “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听到茗茶明显有些低落的声音,沐云岭思绪一凝,道:“茗茶?” 茗茶顿了顿,两只手抓住沐云岭的衣服,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说出来道:“我在这里,没有任何法力,只是个普通人……我的指甲和头发,最近都长的很快,这是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沐云岭,这说明我真的变成普通人了,会生老病死,失去了修士漫长的生命……”但是沐云岭却没有,或许他能活到离开的那一天,但茗茶不行。 沐云岭的瞳孔蓦地睁大,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些。 但确实是如此…… 这个空间是他所创造的,但因为前世的他已经陨落太长时间,力量在逐渐崩溃,但基本的束缚却依然在,茗茶这个对禁制来说的外来者,自然会被封印力量,而他如今并没有前世那般逆天的能力能修改这森林的法则。这也就说明,茗茶真的会因为法力尽失而死去,但自己不会有任何事…… 果然,他太自私了…… ……… 在沐云岭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片无边丛林的时候,此时朝云宗也已兵临城下。 第01章 .22 原来同是出自凡界的修士们此时联合的在一起,共同驻守在唯一还完整的仙门朝云宗的大殿,苍老的古门精灵发出一阵阵低鸣,虚幻的眼睛扫视这整片山脉,护门大阵被重新树起,一切景象掩饰在幻阵的迷障中,没人知道朝云宗的阵法究竟传承自谁,但这段时间内一些同原界宗门的频频试探却已经证明,哪怕是这些门派中的大乘甚至是渡劫老祖,都无法看破迷障。若不是当初发生意外造成两个元婴老祖的死,恐怕当初攻击朝云的联军们也不会找到破解的方法,唯有生命之火,才能作为劈开迷障的钥匙,但恐怕现在很多人宁愿不知道。 先前来冲击朝云的宗门们都是当时凡界的大宗联军,他们为了争夺资源甘愿拼尽全力,但同原界灵气充沛,缺乏的反而更是人才,而这次妄想来收复凡界宗门的小宗都不过是在同原界中的三流门派,他们不可能像凡界的大宗一般愿意为此拼上性命,更多是抱着将他们打怕或者杀一儆百,让那些人才归顺的想法。同原界竞争严苛,三流门派中经常出现门派群殴,然后互相吞并的事情,通常一派输掉后便会带人进入胜者一方。但这样的行为在更注重道统,和从小便被父母灌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思想的凡界人心中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些传统思想注定让他们可以为此付出生命。 这也是环境造就的思想差异,凡界能够修仙的人太少,而功法传承只掌握在宗门之中,一些有灵根的人就算想做散修都很难找到功法,所以要修到筑基以上,除了找到秘境传承之外,就必须进入宗门,也因此宗门们为了自己的传承不被泄露而很重视弟子的品质,这些从小便被挖掘来仙门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在修炼的同时被灌输入以宗门为首的思想,哪怕是一些小宗也很少会有背叛者的存在。但是同原界就与凡界相反,这是个灵气充沛的世界,只要有灵石就能买到不少功法,甚至还有不少人自行摸索出修炼方法,很多人加入宗门只是为了更进一步,抱团争取更多的利益,因此就算是被吞并除了掌门长老之外也并没有太多怨恨,反而会觉得宗门人多一些强一些更利于修行。 外有幻阵护卫,两方一直僵持不下,那些三流门派也不愿意自损太重去拿下这些凡界修士。朝云上的修士们不可能永远不离开那片山脉,但他们却不介意暂时在下面建立临时阵地守株待兔。很快,又有不少凡界的散修投奔了这些三流门派,这些人为了立功被新宗门看中,毫不犹豫的将一大秘密告诉了同原界的门派——朝云宗,是坐落在龙脉之上。 龙脉! 三流门派们沸腾了,龙脉即使是在同原界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这世界里的三条龙脉,都掌握在一流门派手中。为了证实这秘密的真实性,他们在无法破解幻阵的情况下让大乘修士们感受灵气脉动,果然察觉到这片区域的灵气正缓慢的往朝云涌动,下方的龙脉,正稳定的吸取着同原界的灵气,为其上的修士供应最纯净的力量。而就在此时,朝云上空雷劫忽降,仅仅是两界合并后的数天,便有修士渡劫为大乘,这速度简直惊人,更是证明了下面有龙脉的可能。 “这凡人界的宗门有人渡劫了,再继续拖延下去只会有更多人渡劫,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现在那个大乘修士刚经历过雷劫,正是体弱需要稳定境界之时,我们趁机一举将其拿下!”在朝云宗有人渡劫之后,很快同原界的归元宗便做出了决定,立刻点兵出发。而在归元宗行动后,紧接着大日宗、度厄门、凝霜殿三门也尾随其后。 朝云宗的局势再次变得混乱起来,宗门上下气氛紧张,而刚刚渡劫的锁星晖就像是下面的人所说的一般闭门不出,显然是在稳定境界。 “早就劝说朝云了,先不要渡劫!你们看,现在该怎么办!”弘光宗的黎飞真人一脸苦痛道。 “没用的,朝云那群人对他们掌门的决定根本是盲从,现在兵临城下也改不了他们的死脑筋!”承安宗的项明冷哼道。 “放心吧,掌门那么做自有道理。”黑榆笑呵呵的劝道。 就算是因为锁星晖要渡劫导致如今局势紧张,朝云宗上下依然相信着自己的掌门,但是其他宗门却并没有那群人这般乐观,召集除了闭关中的锁星晖外的所有长老,都聚集在大殿之中一起商量着对策,但是在这个气氛紧张的大殿之中,也有几个画风不对的存在。 “惜安惜安,看我这盘云片糕做的地道不地道!”弘光宗的承弼真人两手捧着盘子端到惜安仙子面前献宝道,现在他们和朝云不敌对之后,最高兴莫过于承弼了。 惜安仙子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过盘子,然后端到幻菱长老身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 承弼真人:“……”日了吉娃娃了。 而另一边,慕玉仙子也和阳飙凑在一起,他们俩人面前站着战战栗栗的观天录。 “慕玉,这就是老子的徒弟了!”阳飙伸手拍了下观天录的肩膀,后者立刻疼的呲牙咧嘴。 “这小子看着不怎么样嘛,瘦的跟个蚂蚱似地。”慕玉仙子将手中的流星锤抡在肩膀上,一直手拍了拍观天录的小胸脯,嫌弃的摇摇头。 “刚收的,还没来得练起来呢。”阳飙对自己的徒弟也挺不满意的道。 “……”观天录捂着自己断掉的肋骨和肩骨默默无语。 还有另一边,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高高在上的承安宗掌门启光真人,也是当年联军一起进攻朝云的首领,或许是因为师父的死而彻底对承安宗心灰意冷,居然在那之后辞去了掌门的职位整日赖在逸仙门掌门冷怀萍仙子的身边,隐隐有入赘的意思。 “怀萍,你瞧。”启光真人将刚画好的扇面递到怀萍仙子面前。 “这画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啊。”怀萍仙子拷过去,伸手指着扇面,那画中是一间温馨的小屋,前面还站着身着白衣的男子,而男子身边一片空旷,显得很是孤独。 “缺了一家之主啊。”启光真人笑道。 “那就快点找个啊。”冷怀萍挑挑眉。 第80节 “找到了,就是你啊。”启光真人说着,拿着毛笔飞快在扇面上勾勒,描绘出一艳丽女子的身姿,与那白衣男子相互依偎。 “想得美。”冷怀萍背过身去,却在回头的瞬间抢过扇面。 四周长老们被这几人酸的倒胃口,但另一边却又传来争吵的声音,只见向来不和的朝云俩长老,火荼和水袖又再次为了水火属性之争吵了起来。 “水,可滋养众生。” “火,可烧尽万物。” “你有再大的火,我也可以给你熄掉。”水袖长老挑衅道。 “来熄。”火荼长老拉起水袖长老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然后他就灰走了。 水袖长老收起刚刚揍飞火荼的拳头,娇嗔道:“臭流氓。” “……”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 一场大战之后,似乎倒是解决了不少人的婚姻大事。 第01章 .23 朝云宗立宗千年,一直都是修仙界的龙头老大地位,从未因此动摇,却不想这几个月的时间却连续两次被围攻,而这次包围他们的还是来自上界的修士,但如今的朝云哪怕是将整个凡界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也只有锁星晖一位大乘期修士,几大宗门身后的老祖也顶多是半步大乘的出窍期,这就说明,锁星晖要一个人对付对方宗门的大乘期修士,甚至有可能是渡劫期。【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因为一些投靠同原界宗门的叛徒的关系,如今那些门派对朝云现在的实力了如指掌,但是刚融合到这个世界的朝云却对对方的情况不甚了解,只能全凭猜测。 朝云刚盖好的正殿之中,掌门和长老们正焦急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而朝云上下则无比信任着他们的掌门,依然有条不紊的忙着做战前准备,这种双方心情上的差异难免会起纠纷,其他宗门觉得朝云宗太狂妄无知,而朝云宗的弟子也对这些之前还是侵略者的家伙毫无好感,也是冷嘲热讽的回骂过去。为了避免这种矛盾升级,各大宗门只好将各自的弟子分别看管起来,但这样沉重的气氛下,倒是让那些本来就对未来感到茫然的弟子更为绝望。不得不说,同原界在他们心中就已经是如同仙界般的地方,却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在主峰下的洞府内,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锁星晖盘腿坐在石凳上,他的身前放着一盘混乱的棋子,他手持着白棋,神情淡漠悠哉,完全不像是大敌当前的模样。 “掌门,修平宗掌门雪松真人求见。”外面传来弟子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敬重,在之前围攻朝云的那些门派联盟之中,修平宗顶住压力没有和朝云为敌,也因此他们的弟子被朝云上下默契的礼待,不像是和其他门派,就算是暂时合作气氛也是剑拔弩张。 “雪松,进来吧。”锁星晖转动了下手指的白棋,没有起身道,这熟稔的语气,显然他和外面的雪松真人有些私交。 “雪松见过星晖师叔。”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雪松真人在进来的同时,便敬重的对锁星晖行礼,这倒是让带他进来的朝云弟子有些吃惊。真正和雪松真人有些关系的是雪松真人已经渡劫飞升的师父神算子,锁星晖和神算子是多年挚友,连带着雪松真人也无比熟悉锁星晖,甚至可以说锁星晖见证了他一路的成长。但像雪松真人这样,长辈和锁星晖是旧友的修士其实很多,但他们都是到达元婴期,和锁星晖同阶之后,便再也不会这般恭敬。如今雪松真人的态度,实在是难得。 “你是一派掌门,又是元婴老祖,何必和我客气。”锁星晖无奈笑了笑,抬手将他虚扶起来。 “礼不可废。”雪松真人直起身子,便径直走到锁星晖棋盘的另一边坐下,眼神扫过棋子的凌乱分布,他轻笑道:“看来,星晖师叔的内心并没有表面如此平静。” 锁星晖但笑不语,身负着整个宗门的期待,又如何能够平静的起来呢。他所肩负的责任,可以说比任何掌门都要沉重。但是如果所有人心中的支柱露出任何情绪,下面的人也只会更焦虑不安,千年以来作为掌门,锁星晖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暴脾气,他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来。 “我知道,您现在需要一个答案。”雪松真人可以演算天机,他的到来能让不少人安心,包括面前之人。雪松伸手从锁星晖手中接过那枚白色的棋子,用力的按在中心点上,道:“不必担心,有惊无险,贵人将至。” 这贵人大概便是茗茶和沐云岭吧,他早就猜测到,俩人出身不凡。锁星晖闻言松了口气,但随后却又抿起唇来,摇头道:“但伤亡亦在所难免。” 这次,雪松真人没有回话。 哪怕是多精密的布局来拖延时间,但会有人伤亡却是无法避免的。大多数宗门可能并不在乎,只想着道统可以传承下去就好,但对锁星晖而言,失去每一位弟子,这场战争就算不上胜利。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强大的灵气压制,数到连雪松真人这般元婴老祖都无法探知的气息忽然而至,他神情一凌,迅速的看向锁星晖,而后者脸色不变,只是抬手将棋盘收起,便瞬移离开,下一秒便出现在大殿之中。 “掌门,那群家伙来了!”阳飙兴奋道。 “掌门,还是我去司管护宗大阵吗?”幻菱问道。 “不,幻菱,打开阵法,让他们进来!”锁星晖站在首位,忽然发话道。 “什么?!” “锁星晖你是不是疯了!!” “这次绝对不能在由着你任性了,我们可是同盟!!” “遵命!” 锁星晖话音刚落,弘光宗的黎飞真人和其他门派的掌门便率先跳起来反对,但幻菱却毫不犹豫的领命出发,她动作很快,身影只是一闪便消失在殿内,其他长老们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外面,在归元宗的带领下,大日宗、度厄门、凝霜殿势如破竹的攻入朝云的地界,他们来的人大多都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就算只是一群三流门派,但同原界太充沛的资源也让他们的修为注定比凡界容易很多,普遍修为要比朝云等宗强大数倍,这也是很多门派弟子轻易选择背叛的原因。 在进入朝云的幻境之前,归元宗的掌门还犹豫了几秒,但很快便直接踏入其中,有他们做先锋,后面的自然也跟着一起进入,而这正是锁星晖的想要的结果。足足有数千人的修士大军进入朝云外还带着刚刚战斗过痕迹的朝云,这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隔,一路上畅行无阻到令人感觉不安 “掌门,我看这其中有猫腻在啊,传说这个凡界门派可是有很多护宗法宝的啊!”有同原界的弟子担忧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归元宗的掌门沉吟道。 “我看是咱们想太多了,那些法宝强也只是针对凡界的蝼蚁们而已,我们可是上界的上仙,那群人肯定是知道抵抗不过,所以干脆放弃了吧!”又一位弟子道。 “说起来也确实是□□静了啊,莫非是里面的人已经逃跑了吗?”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龙脉的诱惑和来自同原界的高傲让他们没有纠结太久,很快便直接冲入朝云之中,庄严雄伟的主峰和大殿近在咫尺,远远都能看到有朝云弟子巡视的身影。这个发现令这群修士更为激动,似乎龙脉已经近在咫尺。而此时,一直在监视着的幻菱也收起法力,传音道:“掌门,一共四个宗门,现在已经尽数进入朝云。” “来得好。”锁星晖道,他忽然从主位上坐起,抬手一挥便出现一个透明的八卦盘在掌心中,随后他身形一晃,留下一句再此等我消息,便直接消失在众人面前。在他走后,幻菱手持着新的司管结界的圆球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将那圆球固定在上空,蓦然整个大殿的上空变成一片虚无,接着整个朝云的一切都出现在天花板上,而在朝云的主峰之前,锁星晖的身影逐渐凝实,他手中的八卦盘飞快转动了下,无数蓝光从他脚下的大地中渗透出来。 那种熟悉的灵气,令那些头脑发热不顾一切进入朝云的修士们也顿时头脑一清。 “这个灵气波动,好熟悉!”归元宗的掌门脸色微变道。 “当然熟悉,这是渡劫时雷劫的波动!这个家伙不会是要渡劫吧?!”度厄门掌门道。 “雷劫的雷是有范围性的,他就算是再次渡劫也阻止不了我们多少人啊……”大日宗的掌门思索道。 在三人说话间,感知最为敏感的凝霜殿掌门忽然变了脸色,惊叫道:“不好!快逃!!” 但却已经来不及,朝云正殿中幻菱的双手一合,那护宗大阵的阵心蓦然包裹上一片金色的结界,整个丛林再次被幻阵包围,贸然出去也只会迷失道路。锁星晖手中的八卦阵阵点停靠在震字上,接着除了朝云的主峰,一切都被地面上蓦然出现的庞大八卦阵笼罩在其中,随后无数盘踞在地下的雷龙汹涌而出,转瞬间那数千名修士所站的位置只剩下一片雷海。 第81节 雷劫的力量越是抵抗便越是强大,别说是金丹修士,连四宗的掌门和长老都被雷电吞噬进去,哪怕是无法陨落,却也令他们身受重伤。归元宗的掌门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站在雷电之中却没有丝毫不妥的男人,难以置信的道:“这家伙,居然把雷劫之力强行封印在地底!” 那大乘期的渡劫,根本就是为他储备力量,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这是欺天啊! 这个时候,在朝云大殿内的所有人,才忽然明白了锁星晖的心思,原来他这个时候进阶大乘不是莽撞,而是早有预谋。 第01章 .24 在雷光过去之后,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那些修为较浅的金丹筑基修士已在雷劫之下几乎失去抵抗力,而元婴修士也受伤颇重,原本仅仅只是大乘的雷劫能到如此地步,大部分是因为四宗的几位大乘修士出手抵抗的关系,雷劫的力量在经历过抗争后蓦然加大了数倍,才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坏力。四宗的掌门作为大乘修士情况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他们本身就是经历过大乘雷劫的人,但就算是如此也不禁为现在的情况感到震撼,哪怕是最高估也没想过他们居然有能够扣下天劫的强大阵法。 锁星晖收起手中的八卦阵,额头上积满了汗水,要控制雷劫之力即便是他作为雷系修士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如此冒险行事,能够让敌方的力量消弱大半,也是值得了。 “那家伙居然是罕见的雷系修士!!”亲眼看到锁星晖控制雷电,归元宗也不得不忌惮起来。雷系修士十分罕见,就算是在同原界那也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却不想这般天才居然出生在凡人界。雷系修士最为恐怖的地方便是能视雷劫于补品,每次进阶都会比平常人更为容易,也更为强大。 “他的气势比方才弱了很多,看来那雷劫也并非是这般容易控制的,凡界只有一位大乘修士,我们一起上,拿下他!”大日宗的掌门一手撕开身上破烂的衣服,抬手一挥掌心中便出现一根长长的金色棍子,他的肌肉丰满身材壮硕,杀气外露后如同杀神般骇人。 “说的没错。” 本来也是常年争斗不下的四宗这时反而默契起来,四人对视一眼,接着一同掏出最强法器朝锁星晖攻去。 而站在朝云宗主峰前的锁星晖面色不变,脚下的八卦阵一转破土而出,露出一道道滚烫的炎流,阵中心的阴阳鱼飞快转动了三圈,忽然窜出一条百尺高的岩浆黑龙,那龙头在空中翻了个身子,便直接朝锁星晖飞去,而后者抬起手直接深入岩浆龙的头部,从中抽出一把带着滚滚热浪的赤红色宝剑,剑段还盘旋着几道雷龙。 同事,灵气的波动再次汹涌起来,转眼间无数个身影出现在锁星晖的身侧,凡人界足足数百位元婴修士同时出手,元婴前期的长老负责四宗的元婴既以下的金丹筑基修士,而元婴中期的长老们将出窍期修士包围起来,最后为数不多的元后修士则和锁星晖一起,对付足足跨了两阶的四位大乘老祖。若是换成是之前,即便是他们人数再多也无法抗衡出窍、大乘修士,但天劫过后,这群人都有受伤,力量大不如从前,反而有了一线生机。 “真君,您先去调息一番吧。”启光真人直接挡在锁星晖面前道,见其他人一脸诧异,他解释着:“这几位都只是掌门,他们身后没准会有老祖在,若是我们全部出手,到时候就真的黔驴技穷了。”他们这些门派中的出窍期老祖也都隐藏在朝云之中,等待应付或许会出现的大乘后期甚至是渡劫大能。 启光真人说完,其他人顿时了然,幻菱在这时出现在锁星晖身侧,将一个瓷瓶放在他手中,道:“这是茗茶留下的灵泉。” 锁星晖闻言,抬手接过便直接喝了进去,原本还发白的脸色顿时又变得红润起来,体内的消耗的灵气再次盈满甚至是比平时还要充沛。这一幕令所有人暗暗心惊,双目炽热的盯着那不知道还是否有剩余的空瓶。连那隐隐有些后悔的侵略者们也露出贪婪的目光,唯有凝霜殿的掌门脸上写着疑惑,喃喃自语道:“这瓶子上的花纹,似乎有些面熟啊……” 但即使是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现在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龙脉还是那神奇的瓶子都是现在还只是三流门派的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即便是凝霜殿掌门一人阻止,其他三人也不会听,反而只会引起三宗的不满,思及如此,凝霜殿掌门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投入到战斗之中。但是他们这群人在刚才的雷劫中消耗了不少力量,如今仅仅只是对付这些元后修士便觉得十分吃力,而且下界的灵气不足让凡界的人比起同原界的修士更会利用身上的每一分灵气,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原本志在必得的上界宗门反而落了下手。 眼见着局势越来越对自己这方不利,度厄门掌门忽然高声呼喊道:“老祖——!!” 这一声灌输了大乘期修士的威压的喊声响彻整个朝云土地,躲藏在主峰后的金丹以下弟子们纷纷捂住耳朵,但也忍不住头晕眼花气血翻涌。锁星晖蓦然变了脸色,朝云这方也有几位隐藏在幕后的半步大乘出窍期老祖们终于显身,而另一方的四大宗门之上,此时也站立着一位气势浩瀚的干瘦老者。这便是四宗的最后底盘,一位渡劫期的老祖,在这同原界之中,也已是顶尖强者的存在,能够压制住他们的,恐怕也只有渡劫后期和那些渡劫失败后转为散仙的前辈。 渡劫与大乘期只相差一阶,但气势上却已经完全不同,他们是半步仙人,身上的灵力已经逐步转变成仙灵之气,原本锁星晖设想的群攻,却在见到这般等级差距之后,也只剩下无奈。 “蝼蚁之辈,也敢鸠占鹊巢。”那渡劫老者扫视了一眼,见这附近最高的修为也仅仅只是大乘,便嗤笑道。他两手合十,四周便已是片烈火腾云,接着掌心往前一推挤,那云海火洋便横扫千军之势浩浩荡荡的涌了下来。 锁星晖的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个渡劫老者居然是火系,对他们来说情况很是不利。手中的八卦阵竖起,形成一面网格,将滔天火焰阻隔在外方,但尽管有仙器加持,锁星晖应付起来也很吃力,其他老祖见状立刻将自身的灵力传输入八卦阵之中,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一起抵挡这半仙一击。 “哼,不自量力。”那渡劫老者的目中闪过一丝亮光,空闲着的手掌也跟着翻起,用力的扣押在那烈火腾云之上,顿时四周变成了一片火海,而八卦阵虚幻出的盾甲上也裂出一道道缝隙。 就在此时,在两方冲击的中天空忽然撕裂出一块空洞,那空洞在逐渐变大,从里面涌出一阵带着漩涡的风压。这忽然出现的空洞让两方人马惧是一惊,不等他们做出反应,那空洞忽地扩大了数倍,从中间吐出两个人形,随后如同来一般奇异消失。 被忽然吐出空间缝隙的茗茶和沐云岭脸上也带着茫然,但很快茗茶脸上的迷茫便被喜悦一扫而光。 “这个灵气…是同原界!我回来了!” 终于回家的茗茶慢一拍才发现现在的局势,登时一怔,接着被沐云岭护卫到身后,但很快她又扒住沐云岭的手臂伸出头来,笑容灿烂道:“我和这里的神很熟!”说完她抬头喊了一声水神,甚至是连符箓和咒语都没有使用,一阵集中暴雨便倾盆而下,那滚滚腾云烈火,也瞬间被雨水扑灭。 第132章 01.27 “茗茶!!”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锁星晖等人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毕竟茗茶可不是战斗型的修士,现在出现反而会被他们连累。 刚才还熊熊燃烧将上下渲染成一片地狱之景的火海云流在雨水的冲刷中迅速熄灭,原地只剩下一点灼烧过后留下的灰烬痕迹,茗茶身上盘旋着一圈圈的淡蓝色流光,灵气通过龙脉在逐渐的朝她体内聚拢,早已经停滞了许久的修为在迅速的提高着,有种厚积薄发的感觉。 茗茶两手合并在一起,随后缓慢的张开,一枚似乎是铃铛的虚影出现在她掌心里,隐隐有清脆的钟声在天地间低吟浅唱着,随着她掌心孕养出的光芒,被半仙之火灼烧过的大地在逐渐的恢复他原本的姿态,在一堆堆木燃尽的灰烬之中,小树苗破土而出,瞬间长成苍天巨木,空气中的火灵被水气冲散,顿时覆盖了大能战斗而留下的痕迹。 那四宗的大能显然没有想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茗茶身上的修为虽然在逐渐上涨,但如今却也只是元婴巅峰而已,心想着或许只是能力相克,他不在轻敌,蓦地两手往后一撞,身后的空间顿时被撕裂拉开出大片的痕迹,一道道罡风将天空割裂成长条刀片的形状。而茗茶也毫不退让,她身上的修为在瞬间暴涨,从元婴一路攀升到出窍,甚至是隐隐有进阶大乘的征兆,而手中那虚影的铃铛也在同时变得更为凝视一些,随后茗茶将两手松开,直接将那铃铛弹出。那半仙见状迅速退后躲过,一层光波从他身体上浮现,和铃铛相抵在一起。 叮咚——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脑袋顿时一清,连带着那空间撕裂后罡风所带狂暴之气都变得平稳下来,蓝色和黄色的波光混匀在一起,像是落入水中的十字一般呈圆形但侧看则是如一字线般爆开,在冲击过后,茗茶的铃铛猛的破碎,而罡风被平息,连空间撕开的缝隙也被重新平复下来。而这个时候,茗茶身上的修为也停止疯涨,但即使如此,她也已经是大乘期的功德修士。 “茗茶。”锁星晖有些担忧的问道,就算是大乘期,要接下半仙的一击也是太勉强了。 “我没事,掌门。”茗茶的喜悦显而易见,这是她长大的地方,曾经无数次跟随着父亲出来积攒功德,早就和这世界的精灵们混熟,她只需要借用大自然的力量,而不是自己出力。茗茶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的地方,唯一奇怪的是,脑中似乎多了一枚铃铛形状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被瓦解了力量的半仙难以置信的瞪着茗茶,而凝霜殿的掌门却是在看到茗茶的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刚想要开口提醒,却见那半仙抽出一把长刀朝着茗茶挥去,森然的刀风带着炽热的杀意破空袭来,茗茶表情不变的往后退了一步,而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沐云岭则突然跨步挡在她面前,手掌往下一翻,便从空气中抽出一把古朴的长剑,直接将半仙的刀气吞噬进去。下一秒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在握剑后已经看不出修为的沐云岭便主动攻击上去,他的脚下凝结出一团团黑色的气流,像丝线般缠绕在身上,每一个动作似乎牵引着千丝万缕的灵气波动。 所有人都记得沐云岭消失之前还不过是金丹的修为,但现在却已经能直接抗住半仙的攻击,不仅惊叹连连。战斗的余波冲击激荡起一层层的灰尘,地面上开裂出一道道缝隙,沐云岭见状直接握剑猛的提劲往上将那半仙逼入空中,而那半仙在之后也迅速反攻回去,火光和一团黑色的灵气在空中不断的相撞又分开,但两人的速度远远不是普通修士能够看清楚的,在大部分人眼中便是天空忽然燃烧起来,又有大片的黑云将火焰吞噬,那两种力量互相撞击的所发出的震动,即便是离地千百丈也能清晰的感到震荡。 “茗茶,到后面来。”观天录不知何时挤入前方,将茗茶拉到后面,随后他手中的黍米珠散剥开一层层莲花瓣似的粉光薄膜,将修士们战斗的冲击阻隔在外。锁星晖见状悄然颔首,他们都知道沐云岭只在乎茗茶,之所以离开地面战斗也是唯恐茗茶被法术的冲击波及到,现在他们只要好好保护好茗茶,便等于拥有了能够抗衡一位半仙的战力。 上面的沐云岭眼睛余光看到茗茶被挡到身后,微不可见的松开了眉头,但那半仙的神识远比其他人更为敏感,当下便发现其中关键的所在,在于沐云岭刀剑碰撞的时候,忽然一压身子,眯起眼睛挑衅道:“有弱点,就必输无疑!”亏他是个天才,修炼到这个地步却连点儿女私情都看不破。 听到这句话,沐云岭没有丝毫表情,他将手中的剑身猛的一转,凌厉的剑刃便面相了那半仙,那柄和剑身交叠在一切的长刀顿时发出嘶嘶的响声,半仙迅速收回手,就见自己的仙器居然已经被那把古怪的剑吞噬了一半。 莫非是神器?! 贪婪在那半仙的目中一闪而过,修炼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是同原界的顶点,拥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对将来飞升也有益,但是想到曾经那个杀人夺宝后的人被器灵报复的前车之鉴,半仙浑浊的眼睛顿时一清,出了一头冷汗。即使是神器难得,但他也不敢拿命来做赌,更何况仙器器灵就能有杀死半仙的手段,那神器的器灵岂不是更为恐怖。 但如此就放弃一把神器也是可惜,不如逼他自动将神剑献上!半仙的目光一山,神识便锁定了被众人保护在后方的茗茶。接着他弯腰下来,身后的披风断裂飘飞到空中,紧接着忽然变大挡住上空的光线,将一切收入斗篷之后,下面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此时在斗篷下还带着灵气光芒的刀片投影下的光影就像是摇曳的灯烛般闪动着,让四周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锁星晖立刻便感到不好,他悄然在衣服地下抓住茗茶的手腕。果不其然,在锁星晖出手的瞬间,本来在上空和沐云岭战斗的半仙将手中的长刀用力扔出,接着便趁着夜色滑翔下来,直接掠过众人的头顶,留到观天录的黍米珠没有展开结界的后方,伸手按住了茗茶的肩膀,但就在此时,细密但强大的雷电顺着茗茶的衣袖直接刺入半仙的身体,他吃痛的甩开手,正想将碍事的雷系修士甩开,但此时沐云岭却已经来到茗茶身边,他直接按住身边一人的脑袋接力,身体像燕子飞旋了圈,接着冲力一脚将半仙踹飞。 刚才还平静的沐云岭此时气势忽变,浑身上下冒着森然的冷厉杀气,他紧张的抬手碰了碰茗茶的肩膀,见她无碍之后,破天荒的对锁星晖说了声谢谢,随后又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他的怒火显而易见,方才站着的地面上竟然硬生生被踩出如同陨石降落后砸出的坑洞,上面甚至还残留着那连半仙的法力都能吞噬的黑色气流。 看着前面残留着的黑色灵气,茗茶却感觉上面隐隐传来一股熟悉的质感,似乎在吸引着她上前,她轻轻地伸出手,但又唯恐出现意外,正要收回手,却见那黑气主动靠近了她,接着在一瞬间中,那黑色的灵气像是被吸引一般迅速的进入茗茶的身体内和她融为一体。吸收到这古怪的灵气,茗茶没有丝毫不舒服的地方,反而全身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畅快。而她本来已经稳定在大乘的修为,居然又开始松动起来。 见到茗茶的这番变故,其他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而那同原界三流门派的度厄门长老见茗茶吸收了黑气之后居然涨了修为,也连忙向地上还残留着的一点黑气摸去,但是在靠近黑气的一瞬间,那长老的便猛然被扩大的黑气将整个人吸入进去,只是眨眼间,一位出窍期的长老便烟消云散,连丝毫痕迹也没有留下。 “我的天啊……”观天录心有余悸的退后两步,他方才还想要碰来着。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黑投来鄙视的目光,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 战场之中,沐云岭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又悄然提升了很多,眼中的杀气更浓,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自己当初的战斗方式,没有守只有无限的猛攻,凌乱的剑尖不断的撩过那半仙所有的命门,每次都被他险险地躲过,但此时那人的脸上和胸口都被剑划开了巨大的痕迹,半仙也见到了那碰到黑气人的惨状,所以在黑气附着在自己伤口上的瞬间便痛快的挥刀砍下那块沾着黑气的血肉,而那血肉一脱离身体,便顿时被收入了黑气之中。 第82节 “你、你是魔修?!”那半仙惊恐的喊道,可是魔修的气息也和他并不相似啊! 沐云岭并不理会他,兀自进攻者,而那半仙也被逼到倔强,手下也开始狠绝起来,他从空间中再次抽出的新刀仙器很快又被沐云岭那把奇怪的古剑吞噬,不得不得将自己最为强大的上品仙器宝剑祭出,带着冰寒之力的剑刃直接从空间袋中飞出,瞬间穿透了沐云岭的肩膀,让他踉跄一步差点从半空跌落。 在下方的茗茶一见连忙召出东风之灵想要为他治疗伤口,但却在下一秒便看到沐云岭身上的伤痕瞬间被黑气包裹住,随后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受伤过的痕迹,但是被黑气治愈过后,沐云岭身上的气势再次发生了改变,他的双目变得一片通红,瞳孔没有焦距。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半仙顿时被一阵阴寒之气包围住,随后在那双恐怖无神的红眸的注视下在黑气中化为养分。 “师祖——!!” 前来朝云的同原界修士们都没有想到这种结果,这个不过是凡界的门派,居然隐藏着能够杀死半仙的强者。 而朝云这边虽然胜利了,但所有人都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因为沐云岭的杀气并没有消减,他似乎是失去了神智,连茗茶的喊声都没有反应。那双红眼扫视着四周,随后不满的皱起眉头,他身上翻滚着的黑气变得更为浓郁,随后猛的抬头握拳,仰天发出响彻山谷的怒吼声,那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带着势不可挡的戾气。紧接着以沐云岭为中心,四周的一切都被荡平,距离他最近的四宗弟子们瞬间便被滚滚黑气吞噬。 观天录见状立刻祭出黍米珠挡住黑气,为同门师兄弟们争取逃离的时间,但即使是他手中的圣人至宝在黑气的冲击下都逐渐消失。 茗茶没有后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低声念叨着什么,身上的功德金光高涨,随后她抬手在前方虚空一挥,掌心里便出现了一枚金色的写满符文的奇怪铃铛,视线和沐云岭失去焦距的红色眼睛对视了片刻,茗茶轻轻摆手,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敲击出悠长的响声。那声音并不像铃铛般清脆,反而浑厚低沉—— “是帝钟。”见多识广的锁星晖盯着那铃铛道。 随着帝钟的晃动,一圈圈的金色光芒像流水般流淌在大地的表面,被金光覆盖着的黑气缓慢的回到了沐云岭的身体里,而那双赤红的眼瞳,也在逐渐变得清晰。但此时的众人并不知晓,那被女娲和伏羲两位大能联手用河图洛书和山河社稷图封印,正在逐渐崩溃。 而在聚仙阁的八重殿之上,茗茶之父暮承紫忽然惊喜的从软榻上趴起来,激动地大声喊道:“来人啊,是我的茗茶回来了!” 第133章 01.27 聚仙阁的破空台已经换上了新的五行灵石,之前丢失的火灵石被大长老重新补齐作为开启阵法的支撑点,这枚如同大印的形状浮动在聚仙阁上空的门扉本身就是一个神器,因此只有渡劫期或者是散仙这般已经拥有部分仙气的半仙大能才能够勉强启动。长久以来,破空台都只是作为聚仙阁这个独立空间的阵眼而存在,除了用来打开结界连通同原界之外,谁也不知道作为神器的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或许暮家的大长老知道些什么,但他却从未提起,即便是代代族长却并不知晓。 在茗茶失踪之后,大长老便闭了死关,现在谁也不敢去打扰他,即使是作为族长的暮承紫也没有这个胆量,在得知茗茶的消息之后,众人无法靠近大长老闭关的洞府,只能去请来同样是渡劫期的二长老启动阵法打开聚仙阁的结界,让族人将失踪很久的公主带回。 在独立于同原界外的聚仙阁行动之时,同原界本身也正面临一场浩劫,在许久之前便曾经骚动过的中心界点此时再次晃动起来,虽然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造成灵气缺失时空混乱的灾难,但一股股灵气还是奔涌像那中心聚去,形成了一个任何修士都无法靠近的灵气漩涡。紧接着大地开始出现轰鸣,金色的符文和两卷绘制着山河天下之景的宝卷与八卦阵图拔地而起浮现在天空,这便是女娲和伏羲在陨落前所留下的法宝山河社稷图与河图洛书,两尊先天法宝一起镇压着被封印在同原界中心的东西。 只是随着从四方聚集过来的灵气漩涡逐渐扩大,山河社稷图和河图洛书的力量在逐渐被削弱甚至是连虚影都逐渐出现裂缝,在同原界中心的土地上,一道道地裂以最中心为轴出现,深埋在大地之下的某个东西正在吸取天地之力破土而出,随着山河社稷图和河图洛书的逐渐碎裂,它缓慢的从大地之中浮出,昏黄的泥土掩盖了它原本的模样,但却难以抵挡住它隐隐透露出的浩瀚法力,虽然在不知多久的封印下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些破旧,但当它完全破土而出时,那穿入云霄的莫大形态和力量依然令所有生灵战栗。 早在这被镇压在地下的东西开始撞击封印时,周围便已聚集了无数围观的修士,此时见那东西终于露出原型,围观者立刻哗然一片。 “我看这形态,像是个蘑菇啊,蘑菇精!” “别闹了你,这分明是一把帝钟,应该上古大神留下的法器。” “从未见过这般强大的力量,已经有几位散仙和半仙老祖前去试探了,但无一例外都无法靠近便被结界弹开。” “谁再去试试……” 在这东西完全从地面离开之后,便收敛起周身澎湃的力量,像是普通的建筑物般屹立在同原界中心,但谁也没有忘记它曾经造成的轰动,但所有妄想靠近的人,都被结界阻隔在外。 和同原界同样因为这庞然大物的出现而骚动的,还有始元界仙人们。自从最后一位圣人留下的身外化身太上老君陨落之后,九重天便一直陷入低迷绝望气氛中。毕竟如今和他们对战了不知多少个千万年的魔修圣尊已经快要从沉睡中苏醒,到时候仅靠这位魔尊的力量,便能把整个始元界完全掌握在手中。而仙界如今已经再也没有可以和之匹敌的圣尊,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英勇战斗了几千万年的战士们,也难免心生绝望。 透过九天银河望向下方聚集着的强大灵气漩涡,五位始祖神之一的竖亥站在老君陨落之前经常站着的地方蹙眉深思着,半晌才开口道:“天吴,女娲圣尊和青帝的封印消失了,那个提前现世,我们如今也没有找到能够让它认主的人,恐怕不妙啊……” “只要不是老魔头苏醒,其他还只是小事。那东西就算是放在青天白日之下又如何,我们没办法,那群魔修也同样无法撼动。”名为天吴的水之祖神长着八个人头拥有着虎的身子,在天河的倒影下,锋锐的爪子和獠牙似乎闪着苍蓝的冷光。 “那家伙的主人早就已经陨落了,先天灵宝都拥有着不次于原始生命的灵智,他不会不清楚这点,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意承认现实罢了。”同样为始祖神的据比道。 “我们也不能就这般坐着什么都不做,我下去一趟和他谈谈吧。”始祖神之一毕方的身影在银河上虚闪了下,便再次消失。 “毕方,还是这么冲动……”始祖神中的老大哥烛阴语气无奈道,但接着他脸色一变,表情凝重起来,道:“诸位!” “烛阴?” “发生什么事了?” 烛阴表情豁然开朗,原本的郁气一扫而光,他不知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只是对语气轻快的对众为兄弟们道: “天道刚才通知我等,立即前往同原界接一人归位。” ……… 同原界中心发生的异变并没有影响到在偏远地区的朝云宗修士们,一位半仙大能的战死让四宗彻底放弃了反抗心理,明明在整体实力上比来自凡界的修士们更为强大的他们,却因为心理上的恐惧而放弃。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沐云岭半跪在地面上,双眸的血色已经褪去,眼睛再次变得清明起来,茗茶收起那娇小的更像是铃铛的帝钟,快步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道:“沐云岭,你没事吧。”她抬手扒开他方才受伤的肩膀的衣服,见那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才将视线移回到他脸上。 沐云岭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些黑气在他回归理智之后便回到了他体内,他抬手按住茗茶覆在他脸颊的手,摇摇头道:“我没事。” 此时,那先前还十分嚣张的四宗已经授首,被押上来的人皆忌惮和恐惧的看着沐云岭,其中凝霜殿的掌门望着茗茶的侧脸,犹豫再三的问道:“请问,您、您是暮小姐吗?我是凝霜殿的掌门,在千年前,曾经见过您一次。” 茗茶闻言,将视线从沐云岭身上挪开,先是对凝霜殿的掌门点点头,随后又回过头问道:“掌门,他们是谁?” “凡界和同原界合并为一体,这些是同原界的宗门,希望我们能归顺于他们。”锁星晖言简意赅道。 茗茶也是同原界的人,对这里的民风有些了解,便走到那已经认出她的凝霜殿掌门的面前,道:“我是暮茗茶,从现在开始,这片土地以及其上的所有生灵,都将在聚仙阁的庇护下,任何人不得进犯。”聚仙阁乃是同原界的最大势力之一,其他几大门派也不会随意和他们开战,因此他们所下的决定,便是圣旨。 凝霜殿的掌门连忙恭敬的应着,而其他三宗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但茗茶也没有对他们解释的意思,兀自再次蹲在沐云岭面前,为他梳理体内紊乱的经脉。 “她是聚仙阁的谁啊,暮茗茶,没听过,但又有点熟悉……”度厄门的掌门问道。 “你们忘记了吗,聚仙阁的少主,大名鼎鼎的功德仙啊。”凝霜殿的掌门苦笑道,想到这里,他又恨起那几个来投靠他们宗门的同原界叛徒,那群家伙只告诉他们朝云宗掌门的强大,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功德仙的事情!若是知晓,他们也不敢随意进犯。功德仙乃是天道庇护的修士,伤到她可是会加重几倍的业障。 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但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早就被天道记下,有你生生世世去偿还。 归元宗掌门失魂落魄的冷笑两声,语气阴沉道:“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聚仙阁掌门?那种大人物怎么会有时间庇佑这种地方!!”失去了一位半仙大能,他们在同原界的处境更为艰难,因此也不愿承认现实。 就像是为了证明茗茶的身份一般,忽然几道强大的气压出现在上空,同原界上方的空间被整个撕裂开出两人高的大门,随后一队穿着聚仙阁服装的高阶修士陆续走出空洞,这些人的修为最低都是出窍期,仅仅只是站着不动,威压便令在场的所有修士感到窒息。接着这群在两界都是被人仰望的修士忽然弯下腰,恭敬的对茗茶行礼。随后身穿着华丽服装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走出空洞,他本来有些慌张的表情在见到茗茶的时候顿时转化为惊喜,大声喊道:“茗茶!!” “爹……?” 茗茶的话还没说出,对面的男子便猛地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激动的道:“我的茗茶,你可回来了,爹这段时间过的可苦啊。” “对不起爹,我最近才回到同原界……”茗茶连忙解释道。 茗茶早就习惯了父亲的性格,但初次见到这位岳父的沐云岭却沉下脸来,连锁星晖都皱了下眉头。见到离家已久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她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吗,多大脸先跑过来对走失的人诉苦? 第83节 第134章 </script> 虽然同样是来自聚仙阁的人,但个人素质的察觉却很大,无论是谁在和茗茶的相处中都只能感觉到温和,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优越感,甚至大部分同门弟子们都没想过她出身不凡,只有部分长老明白她身上所有东西的价值。比起性格平衡的茗茶,她的父亲暮承紫就完全展现出了一个大门门主该有的骄傲,从下来到现在,除了对茗茶抱怨一通之外,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别人,哪怕是这些人是在凡界给予茗茶很多帮助的人。而他所带来的修士们也同样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端是鼻孔朝天,倒是几位同样看起来身居高位的老者比较宽和慈祥。 锁星晖看了眼身侧的沐云岭,又看了看被家人包围着的茗茶,心中也明白,这两个要是在一起,那必定有很长的路要走,起码这位做父亲的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像是这种已经靠近仙界的同原界大宗,就算是飞升后的上界也必然有前辈存在,所以沐云岭要让人另眼相看,那就必须要在飞升后也要混到金仙以上的修为。 和暮承紫满眼只有茗茶不同,聚仙阁的三长老和蔼的走到锁星晖等人面前致谢,毕竟若不是他们,自家小姐在两界融合之前就会出现意外。而暮承紫却显然并没有这么想,在他看来,茗茶是功德仙,受天道庇护,这么可能会出事。见三长老和一群低三下四的凡人说的没完,暮承紫抓着茗茶的手,道:“三长老,既然找到我女儿了,我们就回去吧!”说完甚至是不顾茗茶的想法,便径直将她往开启的空间空洞里拖去。茗茶看了看沐云岭,连忙挣脱了下道:“爹,我还有事想说……” “说什么回去再说,如果是这群凡人的事,你刚才不也是交代过了嘛,让这群低等门派照着做就是了。”暮承紫一点都不想让女儿和这些人有上什么牵扯,说完便直接将她拉入空间隧道之中。见父亲的态度如此强烈,茗茶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抹他的面子,连忙用口型让沐云岭稍等,等她安抚过家人会出来和他汇合。茗茶很知道父亲的个性,如果现在若是闹起来的话,他很有可能便直接让弟子们拿下沐云岭,因此无论是为哪一点,都不能在这时候起正面冲突。 见暮承紫这般态度,三长老有些尴尬的对锁星晖一笑,而后者并没有在意的回以笑容,反而更关心沐云岭的反应。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沐云岭这次居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只是默默地看着茗茶被她的父亲拉扯入空间洞内。几位长老和暮承紫都没有察觉出别的什么,直接告辞离开,等打开的空间再次关闭之后,锁星晖才为沐云岭解释道:“茗茶没有做错,贸然引荐你,只会切断所有的退路,只有打探虚实之后才方便做出下一步的抉择。”如果一开始就捅破这关系,那么茗茶的家人也一定会防范起来,到时候连逃跑都出不去。 沐云岭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又转过头去,他兀自走到刚才聚仙阁的人打开空间的地方,抬手碰了碰,随后再次从体内拿出那把古朴但是充满诡异的剑来,覆盖着黑色薄雾的长剑在出现的那一刻,见识过它危险的人齐齐往后退了几步,所有人都想到那些被活活吞噬的人,而沐云岭此时并没有想大开杀戒的意思,长剑在他手中转了剑花,在剑柄朝上的时候,沐云岭猛的一抓剑身,随后使劲往下压下,紧接着那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瞬间被这把剑切割出一道缝隙。 锁星晖有些心惊,因为他发现这把剑并不是割开空间,而是在啃食。 就在沐云岭要将缝隙拉大的时候,一双后蓦地覆上他的手臂,直接将他甩到一边,紧接着不等他的反应,又有两人凭空出现,直接拉着他瞬身离开。 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观天录连忙问道:“掌门,不会有事吧?其实沐云岭那小子嘴巴贱态度臭,但也不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啊……” “放心,那三人没有杀气,他不会有事。”锁星晖安抚到,连他自己也莫名的相信,就算是那三人有坏心,也奈何不了如今的沐云岭。 ……… 那三人确实是没有恶意,但事实上就算有恶意也确实是难奈何沐云岭,事实上若是可以的话,他们还真想将这个混蛋千刀万剐。这三人正是下界而来的毕方,据比,天吴,而竖亥,烛阴并没有在,此时他们还呆在聚仙阁宗交代事物,这次暮承紫能那么快便找到茗茶,也与他们有关。他们属于创世之神,也是当年那场神魔之战的亲历者,而几乎每一个亲历者,都不会原谅曾经犯下滔天罪行的沐云岭。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手的话,几位圣人就不会白白牺牲,而那群魔修,也早就从始元界消失了。 可是作为洪荒时代的生命,沐云岭是永远不会死的,就算是天道和圣人的力量,也只能让他暂时困在轮回之中,而轮回也是他自愿许下的博弈,并非是天道强求。 只是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三人也无法给沐云岭任何好脸色,出手也只是逼不得已。在三人带着沐云岭瞬移的时候,回过神来的他已经挥手握住剑柄,指着朝着抓着他的天吴的腋窝刺去,天吴连忙躲避开来,而沐云岭顺势借力回头,一脚踹开抓住自己另一手的毕方,站在前方的据比大吃一惊,随着三人力量的不稳,连空间隧道也变得摇曳起来,见状据比迅速对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冲冲拽着沐云岭离开了隧道。 “你疯了,若是稍有不慎可是会被空间飓风碾压成灰烬的!!”刚一站稳据比便愤怒道,就算是到了他们这个准圣的修为,在空间的飓风下也会受伤。 毕方闻言冷哼一声,对沐云岭的厌恶一点都不掩饰,道:“他本来就是个疯子,正常生灵又岂会做出那种事,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些凡界来的修士可是他此世的师门,他有半点在乎吗?用那把剑吞噬掉空间壁垒,到时候直接放出里面的飓风,会害死所有人!”若非如此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出现,一旦空间壁垒被吞噬出空洞,整个同原界都会被空间飓风撕碎,而始元界也必定会受到影响。 “你生气什么,我们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他这个德行了吗?只是轮回一千次也是本色不变罢了。”烛阴语气平淡道。 夹在几人怒火中间的沐云岭毫无表情,即使是被当年辱骂心里也没有起任何波澜,一离开茗茶身边,他又变成了那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头家伙,挤开三人,他径直寻着茗茶的气息在这空间缝隙中寻找着出路,完全没有将三位创始级别的神放在眼中。 “找什么找,你以为你还是帝君啊,就算是去了聚仙阁,也见不到茗茶小姐。”毕方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而沐云岭依然不理会他,在来回飘动的空间裂缝中寻找了一番,忽然捕捉到一个方位,想也不想的直接跳了进去。三人没有阻拦,只是脸色都不好看,而毕方则阴狠道:“这空间缝隙之中到处都是罡风,也不怕不小心就碾成肉酱!” “烛阴,他去找茗茶小姐了,我们不做点什么吗?”相比于毕方,天吴更担心这个。 “他现在修为低微,又能做些什么?而且聚仙阁是那位的地盘,他应该不会让这种家伙去接近茗茶。”烛阴表情不变,只是语气却有些不确定,喃喃自语道:“应该是不会……” 第135章 </script> 重新突破空间缝隙的挤压再次站在阔别已久的破空台上,撇开对沐云岭事情的挂心,离家很久的茗茶也很思念母亲和大长老,此时站在阔别已久的家中,也有些激动。只是她也并没有忽略,原本灵气充沛的聚仙阁中,似乎灵气的纯度已经没有原本那么清澈。 这让茗茶有些奇怪,但在那么多人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将担心压下,跟随着父亲一路上在众多弟子的瞩目中走回后院,带领着女儿走在前面的暮承紫满脸骄傲,一路上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茗茶的回来让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郁卒一扫而光,那些原本还在抱怨他的人又开始恭维起他来。之所以没有直接让人用轿子而是一路走回去,他就是存着让所有人看到茗茶回来的心思,可惜大长老现在在闭死关,不然的话他会更得意。 茗茶没有在意父亲的小心思,这么久没有见到家人,她的心情也很激动,父女俩还没有走到后院,前面就已经骚动起来,在人群的后方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弟子们纷纷让开,自动分出一条小路来,而路的那一边,茗茶的母亲暮夫人正匆匆小跑着赶过来。此时的这位雍容华贵的名门闺秀一点也没有了平时的端庄自持,她毫无形象的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水。 和茗茶离开前不同,暮夫人脸颊消瘦,面色发黄,有一股明显的病态,眉间也带着思虑之色。当她看到茗茶的时候,那双微红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又湿润起来,快速的跑过去,用力的将这么长时间以来音信全无的茗茶揽入怀中:“茗茶,娘担心死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饶是茗茶活到上千年,也从没有见过母亲这般失态的模样。而聚仙阁的仆人们更没有,阁主夫人的修为其实比阁主还要高一些,而且一直是端庄高贵的,居然也会露出这样普通母亲的表情。 “娘,我回来了,对不起……”一见到母亲,茗茶才有了真正回家的感觉。已经恢复了曾经900多世记忆的她,对这种亲情的感触更深。 “回来就好,就好……”茗茶的妈妈擦了擦眼泪,连忙慌忙的上下打量着女儿,道:“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让娘看看……”她摸着茗茶的脸颊,眼角又滑落出水滴来,道:“瘦多了,也有点黑了……”虽然茗茶作为功德仙吃不了什么东西,但聚仙阁灵气充沛又一直养尊处优,自然也没受过什么苦。 “娘,我可是功德仙,要饭都能致富,在外面也没吃什么苦,而且师门的大家都挺照顾我的。”茗茶伸手擦掉母亲的眼泪,道:“我一下界就找了个最大的宗门做弟子,过得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娘过几天亲自过去一趟给他们道个谢,现在下界也到同原界来了,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会全力照顾下。”暮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的夫君,但见暮承紫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便想起他一贯的势利眼,便瞪了他一下收回视线。 暮承紫心里也有些尴尬,见周围的弟子们越围越多,各分宗的掌门们也都在看自家的笑话,连忙挤出笑容对妻子道:“夫人,你先带茗茶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好、好,我和我女儿多说说话。”暮夫人擦擦眼泪,拽着女儿的手往内院走去。 茗茶跟在母亲身边,简单的说着在凡界发生的事情,当然隐去了和沐云岭之间的事情,只挑着说了些好话安慰,看到女儿脸上没有半点苦涩,暮夫人也稍微安下心来,只是隐约也知道茗茶有所隐瞒。一路上暮承紫跟在身后,也没有打断母女俩的说话,倒是茗茶先疑惑起来,左右寻找了一番,又耐心等了一会儿,但到了后院也等到另一个想见的人,终于忍不住问道:“爹娘,大长老呢?”聚仙阁里最疼爱自己的,除了母亲就是大长老了。 暮夫人和暮承紫对视一眼,后者解释道:“大长老去闭死关了,我们也不敢随便打扰。”别说打扰了,根本就不能靠近。 “哦……”茗茶闻言有些失望,像是大长老这种修为高深的修士,一旦闭关,那就是几百几千年的事了,这让茗茶有些失落。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大长老不到万不得已,不然肯定不会在她离开的时候闭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关键时刻,像是锁星晖那般压制着修为,对修士来说弄不好就是在自寻死路。 回到了家里,茗茶在母亲略显紧张的关怀中过了几日,这段时间母女俩同进同出,连暮承紫都搀和不进去。而此时,既然茗茶已经归来,暮承紫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烦躁,而是有恢复了自大势力首领的派头,正全心全意的接待来自上界的仙人,而这仙人,正是烛阴五兄弟们。在沐云岭还在摸索着寻找茗茶所在的空间时,他们已经早就守候在了这里。 “暮承紫,既然你也已经见到暮茗茶了,那是不是早点让她和我们一起上去?”等了几天没有结果,天吴不耐烦的催促道。 “即便你是聚仙阁的阁主,但在我们眼中也不算什么,少在哥几个面前摆架子!”毕方的语气里有些烦躁道,越是拖延的时间久,变数越多。当他们来到聚仙阁时发现沐云岭还没有找到这里,虽然松了口气,但没想到聚仙阁的那位居然在这个时候闭关,无可避免的又头疼起来。 “几位上神,你也要体谅体谅我等,我的女儿才刚刚回家,这…好歹让她们娘俩多处几日啊……”暮承紫满脸无奈道,上界仙人亲自接茗茶飞升,这是多大的好事了,但是他的妻子却死活不同意,非要多留茗茶一段时间让她自行飞升,这让暮承紫也是苦恼,但无奈暮夫人就是死活不松口。 在暮承紫焦头烂额的应付着上界仙人的时候,茗茶正在花园里栽种从凡界带来的种子,这些对于同原界来说只是凡果的水果在茗茶的手下一点点的伸展着身子,转眼间一颗小小的种子便破土而出,露出了嫩绿的新芽。暮夫人在一边笑容温和的看着,甚至是亲手帮茗茶浇水挖土,这些是原本的她从未做过的事情。 茗茶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眼珠子微微一转,看娘亲现在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想着打探打探她的意思,斟酌了下用词,茗茶问道:“娘啊…那个,如果我要……” “暮夫人,暮小姐!”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横□□来,打断了茗茶的话。俩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华丽衣服,长相白净的男子正提着过长的衣摆朝着这里走过来,在看到暮夫人的时候,他连忙行了个礼,道:“打扰了夫人和小姐了。” 他这一说话,茗茶才发现,这个人的门牙居然少了两颗,如今一开口就呼呼地漏风,看起来特别滑稽。像是能进入聚仙阁的都是些修仙界的中流砥柱,就算是断肢都能重生,为何不把这牙齿补上呢?茗茶有点疑惑。 那男子的表情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茗茶的表情,道:“听说暮小姐是功德仙,不知小生这牙是不是……” “当然。”能进入聚仙阁的都是客人,茗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抬手在那人嘴边虚空一划,便轻松补上了缺失的牙齿。 “咦?!”那男子惊呼一声,迅速的摸摸自己的牙齿,激动的大叫道:“好了!我好了!我居然好了!”在激动过后,他连忙对着茗茶作了个揖,激动道:“多谢小姐出手相助!” 第84节 待这男子走后,茗茶才问道:“娘亲,这人是?” 暮夫人一脸高深莫测,对茗茶道:“先前你失踪后不久,这人忽然来聚仙阁提亲,说他的名字叫右品茗,和你极为相配,是天定的缘分。” “……”茗茶的嘴角抽了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暮夫人继续道:“这人的身份极高,我等也不好将他赶出去,谁知道他见我和父亲不松口,居然跑去求大长老,然后就这样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大长老当场暴怒,然后他老人家一巴掌抽掉这小子的门牙。这番举动在当时可以震惊整个同原界啊,毕竟在所有人心中,这位老祖可一直都是仙风道骨的楷模型人物,没想到隐藏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面貌下的,是这么一颗简单粗暴的灵魂。 诡异的是,掉了牙的小子遍访名医,甚至是求过散仙大能,都无人能令他缺失的牙齿恢复,直到现在求到茗茶身上。 茗茶闻言咽了下口水,默默地将打探母亲想法的事情又压在心里,毕竟沐云岭,他现在还不搁抽啊…… 第136章 </script> 修士其实并不需要睡眠,因此就算是聚仙阁的大空间之中模拟出了日夜之分,但也很少有人休息,反而通常在入夜之后,是很多白日忙碌的弟子们真正开始修行的时间。茗茶原本也是这般没日没夜的修行着,只是这段时间的凡人界生活却让她渐渐地习惯起普通人的生活,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而对失而复得的女儿极为关系的暮夫人并未阻止,反而随着她过起了这样的生活,倒是让日日独守空房的暮承紫很是纠结。修仙者成亲的不多,但若是遇上喜欢的,大多数也不会矫情,顺应心意才不容易留下遗憾产生心魔。 和凡人们不同,修仙界也没有三妻四妾的*之辈,修行之人深知业力可怕,今生好色,下生偿还。君不见那些后宫三千的帝王将相,一时荣华过后,却要用无数辈子来偿还那些被辜负的女人,若是你情我愿还好,而那些被时代所害的女子,她们的怨力深厚,可能需要这些男人当牛做马几辈子来化解怨气。就比如那地狱之下的伏罪桥下,就压着诸如朱x等或者直接或是间接创造不合理规则的人,他们从死开始便弯着腰被一个个被变态的贞操观所迫害的女子践踏啃食,几千年都难以还情业障。 暮承紫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却是一个好丈夫,他确实是势利眼又功利,但却从来不会忤逆妻子的任何要求,也是因为暮夫人的不舍,他才一直没有提过让茗茶离开的事情,硬着头皮应付上界的仙人。而暮夫人待在茗茶的房里照顾,他就算心有不愿,也只是憋在肚子里。这些事暮夫人都知道,所以她才未厌烦过丈夫,考虑到暮承紫心情,这天在见到茗茶睡去之后,她为她盖好被子,便又回到了主卧。只是在路过丈夫口中那些上界仙人的房间时,见里面灯火通明,她悄然走了过去。 屋里的毕方等人都是何等法力高深的神仙,岂会不知道房外有人,但却没有看在眼里,五兄弟聚在一起,继续说着话。 “那个暮承紫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不想我们带走暮茗茶,你们居然还随着他,哼!” “那是因为聚仙阁是那一位所创,即便是我们也要给他三分薄面,而且,他说的没说,就算是天道有什么安排,但他毕竟是茗茶的父亲,舍不得女儿也正常。” “我觉得这个暮承紫的眼神闪烁,明显有事情瞒着我们,他该不会是猜出来什么吧?!” “暮茗茶还呆在聚仙阁里没有离开,他们应该是没有察觉,只是舍不得骨肉分离罢了,毕竟凭他们的资质要飞升还早得很呢。” “未防事情有变,明天我们就直接带她走吧……” 屋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躲在外面偷听的暮夫人脸色却变得苍白起来,她一手扶着墙壁,满目忧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我们应该猜到什么?他们究竟要茗茶飞升是为了什么?真的是飞升吗?他们真的是仙人吗?暮夫人越想越不好,她飞快的往卧室走去,但想到丈夫的个性,唯恐他知道什么,又连忙往茗茶的房间跑去。 卧房里,茗茶还在熟睡,听到外面的骚动声才有些朦胧转醒。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就听到母亲让外面的仆役离开的声音,有点疑惑的掀开被子下床,探头出去问道:“娘,你怎么了?” 此时的暮夫人满脸慌乱,连忙又将茗茶按了进去,连法术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来用,只是七手八脚的给女儿穿上衣服,将自己手上戴着的空间手镯法器之类的都套在了茗茶身上,拽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别问那么多了,离开聚仙阁之后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现在同原界不是和凡界融合了吗,你就往那些别人还不清楚的地方躲,暂时也别找你那些师兄弟们了,记住一定要躲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谁,听娘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聚仙阁出事了吗?”茗茶顿时睡意全无,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跟着母亲的脚步往外走,而她发现,她们明显走的不是去往破空台的路。“娘,我们要去哪里?” 暮夫人的凝重的左右探路,小心的躲过所有的守卫,带着茗茶进入一处偏僻的小假山,道:“这条路只有大长老与我还有你爹知道,是用来逃命的,只能启动一次,茗茶到了外面要小心谨慎,以后娘可能帮不到你了……”说完她直接拧开机关,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暮夫人连忙带着茗茶进入其中,而在她们进来的同时,外面也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暮承紫慌慌张张的带着那五个上界仙人追赶过来,气喘吁吁的喊着:“夫人!等等啊,我们谈谈……” 但暮夫人明显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多说什么,只是头也不回的拽着茗茶离开。而茗茶则更是莫名其妙,这看起来似乎是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了矛盾,而父亲身后的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又是谁?但暮夫人根本就不容茗茶细想,只是慌张的拉着她进入密道,而暮承紫带人紧跟在后面。 “夫人……” 在暮承紫跟在后面满头大汗的喊着的时候,他身后的烛阴却忽然出手,只是随意一指,在茗茶和暮夫人的面前便突然出现一面墙壁,直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而暮夫人则沉下脸色,忽然抽出金簪,散了一头秀发,而那金簪也在一瞬间化为一柄长剑,她抬手一震,结界便直接被暴力挑开。 她这一出手,连烛阴都有些讶异道:“这把剑……” “不过是个大乘修士而已!”见暮夫人如此不顾大局,毕方也冷下心来,手中出现闪动的火光,但不等他做出攻击,本来在前面带路的暮承紫却忽然停了下来,猛的转过身张开手臂,挡在前面道:“你们想干什么!” “暮阁主,我们已经给你们很长时间告别了,就算是神仙,耐心也是有限的,而且你妻子……”如果不是给聚仙阁身后的人面子的话,他们何必这么憋屈的去顾忌几个凡人的想法。 “我不愿意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吧,我不愿意茗茶飞升了!你们赶紧走!”尽管是明知道这几个是上界的仙人,暮承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虽然腿抖的像筛子,但却迟迟没有从前面闪开。 “滚开你这废物!”毕方的耐心用尽。 暮承紫也跟着抽出剑道:“我就不滚开了,谁也不能欺负我夫人!” 第137章 毕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数次被一群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蝼蚁般力量的小鬼踩在鼻子上,当下也是怒火中烧,只是他刚抬起手准备给暮承紫一点教训,天吴等人却连忙将他拦住,这个时候火气上涌的毕方才迟一步想起来,这个聚贤阁是某人的地盘,他们虽然不畏惧他,但还有事要拜托他帮忙,自然不能得罪,再加上虽然这小子令人厌恶,但却毕竟是茗茶的父亲,若是她心生抗拒,他们的一切也功亏一篑。虽然明知道如此,但作为开天辟地时期神祗的毕方何时受过这种憋屈,当下指着暮承紫的鼻子道:“若不是你有个好靠山好女儿!我早就送你去轮回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虽然鼓起勇气挡在前方、但实际上已经快吓瘫的暮承紫挺直了腰杆子,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修士、好父亲,但在投机方面却很精明,脑子一转便知道就算是这些上仙也要给他身后的人面子,而这身后人大概就是一直深藏不漏的大长老了,顿时,暮承紫心里也有了底气,回头对暮夫人道:“你们快走,他们不敢动我!” 他心下也有考量,既然大长老是连上仙们都忌惮的人的话,那他就不能在这么随便的让他们带走茗茶。这孩子从小跟随大长老长大,可是大长老老人家的心头肉啊,比起这些神神秘秘不知底细的上仙,只有大长老才能给予聚仙阁永恒的繁荣。现在大长老闭关,这些上仙们就出现了,莫不是有什么不敢告人的勾当,若是大长老知晓他就这么随便让这些人带走了茗茶,恐怕到时候他这个阁主也跟着完蛋了。不如现在送茗茶离开,还能在大长老面前卖个乖讨个好。 “爹,他们……”茗茶正要说话,但却直接被暮夫人捂住嘴巴强硬的推入通道。“橙子,你要小心。”暮夫人自己也半步迈入隧道之中,自成亲后万年来,第一次喊着和丈夫成亲前的昵称,随后她便强忍着不舍回过头去,直接消失在空间的断缝之中,而这个只能够开启一次的通道,也随之关闭。 “小苹。”虽然只是一个昵称,但暮承紫却感动的泪流满面,自从两个人成亲,而他成为暮家家主之后,身上扛着暮夫人责任的她,就再也没有像出阁之前那般喊过自己了。 “该死!早知道就直接动手了!”毕方暴躁道,心里也有些埋怨烛阴等人,非要等他们同意,结果现在反而弄巧成拙。相比于毕方的怨怒,天吴等人倒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烛阴抬手卜算了片刻,便道:“找到了,还遇上了点麻烦。”说完他直接抬手一挥,将兄弟几人一同转移。 这下子,暮承紫倒是慌了神,他跺了跺脚,连忙朝着大长老闭关的方向跑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那位可以插手了。 ……… 聚仙阁的这条秘密的隧道连通的外围乃是一片与世隔绝罕有人烟的丛林,这片林中的树木虽然都是凡木,但年岁却都不小于千年,因此也都开启了神智,等待着化形的机会。在茗茶和暮夫人的灵气忽然出现之后,原本静谧的森林忽然热闹起来,成群结队的草木之灵聚集在这片刚刚开启了空间隧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潜伏观察着。随后空气中蓦然多了一股浑浊肮脏的味道,那气息令纯洁的草木之灵难以忍受,纷纷四下逃散。 茗茶刚刚站定,一股清澈的灵气便涌入丹田,但同样也有丝魔气悄无声息的将她们母女俩包围起来。茗茶的手心翻转,正准备镇压这股魔气,可就在这时候,暮夫人手中的长剑却忽然一转,直接将那道魔气斩碎,随后拽着茗茶道:“别怕,有娘在呢。”无论孩子长多大,多有本事,为人父母的却总是习惯性的将他们保护在身后。 茗茶的母亲暮夫人是出身自群仙观的女剑修,当年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万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让她的战斗力下降,手中仅仅只是中品仙器的长剑顺着手腕的力量花了个圆形,灵气便准确的将目标击碎。那些魔气被剑气冲散,但是又很快聚集过来,暮夫人带着茗茶往相反的地方逃离,却发现魔气似乎如影随形一般,当下将女儿护在身后,站定道:“别鬼鬼祟祟的,要打就赶紧滚出来!”说完她抬脚一踏,一波波灵气如水纹闪开,周围的树木在片刻间东倒西歪,任何隐藏在其中的东西都无所遁形。 失去了躲藏之地,那些在两人一出现便跟随在后面的魔修顿时化为几道黑影如箭矢般弹射过来,而暮夫人也毫无惧色,作为剑修能达到她现在的修为由其是无能之辈,手中的长剑不动,但以为脚尖为界,在接连三个黑影进入到界限之中的瞬间,长剑便忽然消失,如一道白虹滑下半圆的弧度,将那三个黑影剿杀。 但令人诧异的是,那些直接被削下脑袋的家伙此时却没有失去,而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为浓浓的黑气直接将暮夫人和茗茶包围起来,见状茗茶再也无法冷静,弯下身子从母亲阻拦自己的手臂下钻出,手掌一翻将那鼎小钟祭出,此时那上次出现还只是虚影的钟形已经逐渐凝视,浮现淡淡的金色光辉,上面似乎还攥写着上古的文字。 原本即使是被暮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没有逃离的黑影们,在帝钟出现的瞬间便急忙的往四下窜去,那些剩余的黑色雾气在接触帝钟的金色光芒瞬间消弭。同时,一些模糊的画面顺着帝钟流入茗茶的脑中。 茗茶摇了摇帝钟,整个丛林顿时被浑厚的钟声包围,那些忙着逃跑的黑影们像是被定住一样停在半空,随后化为一缕青烟蒸发…… 将帝钟重新收起来,茗茶的身上还有没有消失的金色功德光芒,整个人像是镶了一层金边一般,她看了下上空,对暮夫人道:“娘,这些魔修只是侦察用小鬼,连灵智都没有,恐怕现在整个同原界都遍布这些东西。” “是娘太冒昧了,我们应该先去找大长老的。”暮夫人愧疚道,她刚想说要带茗茶暂去群仙观避难,便感觉一阵睡意袭来,接着便身体一沉,往后倒去。茗茶适时接住昏睡过去的母亲,垂眸低声道:“抱歉。”说完,她轻轻叹息一声,随后便收起笑容,道:“把我母亲送回去,并且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第85节 “如果魔界的圣尊苏醒过来,那就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随后空间划开一道缝隙,烛阴等人随之出现。 “我们来带你去始元界。”烛□□。 茗茶点点头,将母亲放在平坦的地面上,随后站起身,朝着烛龙走去,天吴在同时将暮夫人带走。 茗茶走到烛龙面前,在路过毕方的时候,忽然握紧拳头,用力的揍了他的肚子。 “嗷!”毕方捂着肚子倒抽口气,他抬头看向茗茶,正好与对方有点渗人的目光相撞。 茗茶拜拜手,对烛□□:“我只是教他点礼貌。” 第138章 在茗茶跟着烛阴等人离开没有多久,这片还隐约环绕着一丝丝仙灵之气和魔气的森林再次被刮开一个空洞,紧接着,一把古朴的长剑从那洞口内伸出,带着森然的冷气,这股不同于仙灵和魔气的力量却比起两者而言更为恐怖,长剑上寒光一闪,那残存着两方力量便一同被宝剑溢出的黑色雾气吞噬。(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长剑在吞噬两方力量之后不满的嘶鸣了一声,似乎还在嫌弃力量太少。而在此时,消瘦的手掌从空洞里伸出直接按住了剑柄,那把古朴阴森的剑停止了骚动,锈迹斑斑的剑身在褪去了黑雾之后显露出来,看起来只是一把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老旧古董。 沐云岭从空间内钻出来,他的形容有些憔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短短的几天时间,两腮的肉便凹了下去,露出颚骨的痕迹。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的口子比前几日还要多一些,甚至是身体上还有不少细密的切口。这几日他都呆在空间的夹缝之中,遇上了数次空间罡风,如果不是他手上的剑连罡风都能够吞噬的话,怕是早就已经被绞碎了肉身。但即使是有古剑辅助,但长时间的精神力和法力的双重透支,还是令他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捕捉到茗茶的气息,但却又是晚来了一步。 身后轻触了下长剑的剑刃,那诡异的黑雾在他手上却毫无攻击力,沐云岭蹙眉深思道:“是魔气?”他抬手将古剑倒转插入自己的身体内,血肉在碰触到剑刃的一瞬间将其吸入进去,而沐云岭本人则完好无损。收起了长剑之后,沐云岭掉头在这丛林里来回走动了一番,果然又在林中发现了不少魔气残留和一点点仙灵之气。但魔气远比仙气要更为猖獗,似乎隐隐的流淌向某个方向。 茗茶被魔修带走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沐云岭便感觉到浑身仿佛至于南北极一般从心底发冷,他不敢再停留,循着那一丝丝魔气逆追到源头。 这魔气本来就是放出来通知魔界的大能的,在沐云岭循着痕迹往前面走的时候,那些收到信息的魔界修士们也正朝着这边赶来,察觉到前方汹涌的魔气,沐云岭想也不想的直接出手,那两个抿住气息的魔修措不及防,被他直接击落下来。不等他们出手,沐云岭的长剑已经出窍,剑刃抵在其中一个魔修的脖颈之间。 “好大胆的修士!”另外几个魔修完全不顾伙伴还在对方手里,直接出手斩向沐云岭。 沐云岭手中的剑刃一挑划破了刚才被他牵制住的那魔修的脖子,在鲜血喷涌的瞬间,那魔修的整个血肉和神魂都被剑神上的雾气吞没,而同时,沐云岭身上的灵气却更加浑厚起来。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几个魔修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出手。其中一个怗怗竦竦上前道:“不、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功德仙在哪里?”沐云岭问道。 “什、什么功德仙?”几个魔修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而沐云岭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满意,又是一剑袭来,直接穿破刚才说话的那位魔修的胸膛,黑雾自她的胸膛涌出,在那魔修凄凉的惨叫中将他吞噬的连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前辈!我、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那几个魔修吓破了胆子,顿时跪下来解释道:“我们只是循着的魔气来的啊,虽然那魔讯之中确实是有说找到了圣尊要找的人,但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动手啊!而、而且我们只是这同原界的小魔,只是想着能趁机得了上面魔神们的眼缘,求个机遇而已!请前辈明鉴啊!” “是啊前辈,或许那功德仙早就被魔神们带上始元界也说不定,毕竟她可是魔尊要找的人啊……” 魔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来自外星的魔天生便拥有着强大的魔力,他们只在始元界活动,而凡界和同原界的魔说白了却只是走了魔道的人族。那些被天道厌恶,犯下滔天罪恶的人,大多数都会转修魔道,他们无法渡劫,一旦被天道发现便会被抹杀,但是若是天赋异禀或得了魔神眼缘则会被传授进阶之法成就魔道,变成真正的魔族人。这隔离开凡界、同原界的始元界的结界,乃是人族的圣尊所设,魔神们根本无法破解,他们不能下凡去杀掉那些被庇佑起来的修士们,就只能透过一些缝隙送出秘笈,带一些人走入魔道,来达到制衡的目的。而三界之中的壁垒,对于土生土长的人类来说,却并不是那么难以突破。 沐云岭闻言微眯起眼睛,视线顺着那丝魔气看向天空,而在他剑下几个魔修连忙俯底身子悄悄离开。但就在此时,沐云岭的长剑却忽然一转收了回去,带走的还有剩下几人的性命。而又吞噬掉数位魔修的剑身,那雾气也更为浓郁起来。 始元界…… 锵的一声,剑刃穿透了空间的屏蔽,沐云岭将那缝隙拉大踏入进去。比起之前只能顺着茗茶微弱的气息前进,这次有一缕缕魔气带路,他很快便找到了通往始元界的道路。 此时的始元界魔界地盘,空间的震动并没有引起多少魔神的注意,所有的魔神都以为是又有下界的魔修功法大成破开缝隙,他们的起点太高的,所以对本来是凡人的魔修并没有多看中,但即使是如此,但还有不少小魔凑过来看热闹。 空间裂开的缝隙越拉越大,首先来到始元界的,是那股令生灵自灵魂感到寒冷的黑色雾气。紧接着沐云岭的身影出现在众魔神面前,甚至没有一句话,便直接提起长剑大肆屠戮起来,在空间缝隙关闭的一瞬间,猩红的颜色也染红了沐云岭的衣衫,霎时间在这片荒芜之地,痛苦凄惨的嘶鸣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刀剑交叠的声响反而变得不再明显。 很快,这片荒芜之地便再次安静下来。 沐云岭收起剑,继续朝着魔神们的宫殿走去,而他身后的土地上,没有尸体,没有血液,只有浓郁的血腥味,迟迟难以消弭…… 将一切收入眼中、被沐云岭故意放走的一个魔界小兵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他的上封。但只是一群小喽啰死去却没有引起上面的特别注意,只是派出了几位魔界将领和数万魔兵前来讨伐。 看到面前再次出现的大批人马,沐云岭的红色的眼睛中却只有得意,他舔了舔嘴角,道:“谢谢。” 送菜的那么多…… 如果是直接来位魔界大能,他很可能就会之止步于此了,但对方却派来这群虾兵蟹将。 真好,吸收了这些力量,就算下次来的是魔修大能,也不足为惧了。 第139章 </script> 之前还有大批魔兵魔将的荒林此时变得静谧起来,干枯的草皮上没有任何生命曾经留下的痕迹,在被魔气侵蚀过的始元界里,连侥幸进化生存下来的草也变得异常凶暴,哪怕是被踩踏或者是折断,都能够很快自我修复。或许也只有空气里残留着的淡淡腥臭,和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怨魂煞气,才能够证明这片土地在上一刻还曾魔声鼎沸过。沐云岭眼中的红光随着吞噬的魔修数量而不断加深,鲜红色瞳孔像是有血液在流动一样渗人,在抹消掉那么多魔修的生命之后,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疲惫,但还是盘腿坐在扎人的草地上,将古剑导入的神魂魔气全部碾碎化为己用。 将那些血肉灵魂全部吸纳之后,沐云岭的修为更为高深了些,此时他已经不在畏惧那些普通的天仙、玄仙,但是凭着他此时的力量,要更进一步,起码也要再吃上几百个金仙才差不多能达到始元界的高手水平。沐云岭望向那魔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舔了舔嘴唇,即使明知道那里居住着魔界的圣尊,即使知道哪里有很多人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压制住他现在的实力,但他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为向往,这些对于平常人来说高不可攀的强大存在,在他心里却不过是补品罢了。 变强、变强、变得无人能及。 本该就是这样而已,他本该屹立在所有之上,其他的一切都只能抬头仰望他而已。 心里这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再次涌了上来,但此时茗茶不在,沐云岭没有半点想要压制的意思,他快速的朝着魔界的大本营奔去,那澎湃的杀气顿时惊动了魔殿的大能们。这些来自外星的魔修早就已经习惯了和始元界上的修士战斗,也曾经遇到过始元界那些浑身杀气以力证道的修士,但却从未感受到这般邪气的力量,只是远远的用神识感受,便有种要被一口吞下去的感觉。而且这种力量带给他们一种很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搜索记忆却很难挂上号。 由于一部分魔军忽然消失,这次就算是魔域都不能视而不见,几位魔神(金仙以上)级别的大能出动,却只看到那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男人。此时沐云岭那件本来就被洗的发白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勉强遮体的破布,原本束起的长发也因为发带的断裂而散落在肩膀上。 在感觉到有强大的力量在靠近自己的时候,沐云岭便停下了动作,木然的望着前方,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在他停下来之后,那股沸腾的杀意*也跟着收敛起来,这倒是让几位魔神以为他已经逃走了。谁也没有将下面的沐云岭放在眼里,正当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下面安静站着的人却忽然拔剑朝着朝着挥杀过来,那浓密的漆黑色的雾气瞬间将措不及防的几位魔神包裹起来,眨眼间几位大能便死在轻敌之下。但同时,这些人被杀的一幕也没有逃过众多神识的眼睛。 不给沐云岭这个可怕的家伙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那些躲避在四处的魔神便迅速出手将他包围起来,之前所有人都看到那黑雾的力量,所以大部分人都有留心,因此沐云岭吞噬起来也变得比方才艰难许多,这几位魔神和刚才被沐云岭吞噬掉的几个都是同阶的家伙,在将吞噬下去的魔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之后,沐云岭瞬间将这僵局打破。速度、力量都在瞬间提升了数倍,被压制的较为轻一些的右手往上一抬,便直接将那个倒霉的家伙正面劈开,那血滴还未落在地上,又化为了沐云岭的粮食。 几位魔神大骇,其中一个道:“大家小心,他能将我们的力量吞噬化为己用!” 魔修内部并不和谐,时常发生争斗,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够摒弃前嫌共同对敌,在发现沐云岭的可怕之后,几人瞬间分工起来,一部分人攻一部分人守,几个高敏捷的修士在旁边预测那雾气的范围,在瞬间便将搭档带到安全的地方。几次的攻击的落空让沐云岭有些烦躁,他将剑往下一压,直接插入地面之中,大地像是被黑雾聚集成的河流覆盖一样,雾流涌动,而几位魔修也顿时被一口气全部包裹起来,沐云岭适时抓住一个,红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清明,语气阴冷道:“茗茶…茗茶在哪里?!” “那、那是谁啊?!”那魔神满脑子都是濒死的恐惧,那还记得什么功德仙的名字。 沐云岭眼睛微眯,手掌一紧直接捏碎了那魔神的脑壳,只听到啪的声音,黑雾在下一秒便将这魔修的一切吃光,只剩下沐云岭手中完好无损的大脑,他微微并拢手指,无数的记忆便顺着掌心传入他的思想之中,搜索着有关茗茶的记忆。这魔神的修为在魔界算不上高阶,但也是最初一批来到始元界的魔神,在他的记忆里,还残留着很多上古时期的记忆。 沐云岭深入魔修的脑中翻找,又留下魔修的神魂搜索,只是看到远远地几个模糊碎片。 『蓝星圣尊均陨,我等无所畏惧,只待魔尊醒来。』 『尔等要切记,”——”诞自鸿蒙,可凝五气,聚本源,万不可令其复活。』 ……… 第86节 这些片段的记忆涌入沐云岭的脑中,他心里顿时出现无限的空虚感,胸口似乎有一个空洞难以填满,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忘记了什么。 忽然,一片不属于魔神的记忆出现在沐云岭的脑中,那是他站在九重天上,低下头便看到一张带着疑惑和好奇的女孩,而那女孩,此时正被她的父亲牵着,一步步的朝着富丽堂皇的大殿走去。和他不同,女孩和女孩的父亲,被所有人喜爱,身边总是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而他只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被所有生灵排斥在外,也排斥着所有生灵。在那群人中,只有小女孩远远地看着自己,但是当时的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的离开…… 在这片记忆碎片划过之后,更多的记忆汹涌而来。 那是始于洪荒的记忆…… 他作为镇水剑,从洪荒水中诞生,将其镇压于北荒九穹之上,从此北荒自称一界。亿万年时间,九穹诞生无数生灵,而他被奉为虚玄帝君。他因镇水功德轻松进阶准圣巅峰,却迟迟难以证圣,便寻得一捷径,吞噬宇宙本源之暗,成就不朽之身。 但与此同时,魔修侵占始元界,大战爆发,他的部下纷纷请战希望前去支援始元,但他不允,这万物生灵,哪怕是北荒本身又与他何干?此时,几位圣尊想出一大阵,需收集天地中所有元素之力,他们耗费精力将其聚集,但却唯独缺少本源之暗,而当时,身为虚玄帝君,司掌洪荒之水的他是唯一知晓其踪迹之人。 可他仍觉这天下万物又与他何干,他成就不朽之后,那魔修也不会与他为敌。于是他抢先一步,在圣尊找到本源之前将其吞噬,并且用假的暗流替换,导致大阵被毁,一切功亏一篑。圣尊尽数陨落,这些本来已经跳出量劫成就不朽的圣人,却为了一个始元界和魔尊们同归于尽,当真愚不可及。 被毁了,那就造一个一摸一样的不就成了?哪怕是人死了,也能重造个一样的,何必浪费心力去救。他们这些人又不像那些魔修,非要吞噬宇宙中自然诞生的灵气才能修行,又为何多管闲事。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就算是北荒部下已经尽数被屠,却没想到那东皇多管闲事,居然拿着破掉的混沌钟将他镇压,当时他正在努力融合本源,一时不慎被他碾碎肉身,仅剩下神魂寄于一滴血液之中。后东皇身死,他也难以离开封印。 “虚玄帝君乃是诞自洪荒之中,这洪荒之水永不会干凅,本源的黑暗也永远不会消失,我们能将他镇压,但是却无法杀死他。而且若是他心存抗拒,我们也难以吸收本源之力。” “天道与虚玄帝君定下一赌,送他轮回,给予他解除镇压的机会,若是有一世,他能心有羁绊,便要交出本源之力,但若是他依然那般无情,便是天道输掉,放他自由。” “因此沐云岭生生世世凄惨生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即便是天道不出手,那些死与大战中的生灵怨念,也不会让他有一分好过。” 始元界的九重天上,烛阴正在讲述那些曾经的事情,对面的茗茶脸色平静,好久之后,才低声道:“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第140章 远古的记忆看似漫长,但实际上只有几微妙便全部回想完毕,在那些记忆归来之后,沐云岭的神智有些空洞,连那双红色的眼睛也收敛了杀气,变得呆滞起来,他茫然的站起身,呆呆的望了圈四周,随后又抬起手握了握,低声的念叨着:“我自由了……”从那个该死的封印之中,解放了出来。随即,沐云岭又想起了什么,他浑身的气息蓦然一沉,随后猛的爆发出来,在周身的黑气密布的瞬间,一道道锁链的虚影出现,沐云岭神魂的骨骼之上,全部都系着代表着沉重无法赦免罪行的锁链。 沐云岭那张已经长久平静冷漠的脸色顿时浮现出了那个叫做愤怒的情绪,他嘶吼着,伸手拉扯着那些锁链,却一次次落空,只能将自己的神魂扯伤,黑色本源黑气随着主人的发飙而变得难以抑制起来,疯狂的向着四周蚕食,始元界本来就已经死气沉沉的大地变得更为凄惨,仅剩的一些变异的花草灰飞烟灭,在魔气中滋生的魔兽毒虫也同样成为补品,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魔界修士和逃走的人都没有幸免的被吞噬下去,但黑雾没有因此而满足,散播在魔界空气之中的魔气也在逐渐的消失,整个始元界的魔气在大量的聚集在这里,这些黑雾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灵阵,如同一个庞大的漩涡,将四周的一切搅动进去,即使是九重天宫,都能感觉到这股吞噬一切的压力。 在魔界大殿之底,沉睡着的巨大魔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瞬间原本被吞噬掉的魔气再次充溢起来,那上一秒还恐慌惊惧着的魔族人顿时大声的喊叫起来,就像是已经得到了胜利一样,欢呼跳跃,那些先前还畏畏缩缩的家伙们疯狂的朝着魔界大殿飞去,一个个无比虔诚恭敬的迎接着他们的魔尊从沉睡中苏醒。 九重天上,已经将这和魔界的拉锯战坚持了亿万年的神仙们心中却惨淡绝望,连烛阴等创世神都蓦然起身,脸染悲色。魔界的圣尊还剩下一位,但他们始元界,已经再也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人了……在这片土地上,曾经也诞生了数位尊者,始元界也是原始宇宙中的圣地,可如今,只是一夕之间,全部便改变了。烛阴转头看向茗茶,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实在是不像是天道所言能够扛起大任的家伙,但这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他走上前去,对茗茶道:“你……” “送我下去吧。”茗茶透过银河望着下面始元界的一切,主动开口道。 “你真的愿意?能够承受起本源之力的生灵,只有诞生自鸿蒙的元祖,但当所有元素聚集起来的时候,就能残生出重新诞生甚至是毁灭一个小世界的力量,而生灵的力量、哪怕是圣尊之躯也无法承受初始宇宙的能力,因为那是最初……” “我知道啊。”茗茶点点头,道:“其实我第一世的记忆,现在还是没有恢复,但是你知道吗?我在凡界转世的时候啊,其实是有走过很多平行空间的,也看了好多科幻小说啊之类的。”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很是满足的坐了下来,伸手撩动着银河的星光道:“真的很有意思,虽然大概在修仙者的眼里,凡人们很弱小,可是他们的脑洞特别大,特别可爱,就算是再轮回个几万世我恐怕也无法将他们的思想揣摩透彻。” 烛阴几兄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茗茶会忽然说这个。而她似乎来了兴致,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她这999世轮回的过往,随后才说道这世,道:“其实作为功德仙,我还是挺不合格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善良,只是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教育我该怎么做,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但是对天道来说,只要我做了就好,至于我本来的想法,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低着头,伸手滑动着星河,一点点光芒散开,水下是整个大地的缩图,但是黑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 “我记得,在我的上一世,这个地方应该是藏西,非常的美丽辽阔,就算是从小生长在那里,也会沉醉在那片美丽清澈的蓝天之中。” 烛阴等人顺着茗茶的视线看去,但那片被她形容为美丽辽阔的地方,却只剩下一片荒芜,大地是沉重而不详的墨色。 “这儿是北湖,因为省内有些很多湖泊,他们的鱼做的尤其好吃。” 烛阴再次移动视线,但那里见到湖泊和鱼儿,地面上只有一片片漆黑的深坑。 “这是南湖,一直给我一种很优雅、很有智慧的感觉。这是江浙,我一个朋友就是江浙的,不仅漂亮还很细心,经常帮我带早饭。这里是北东,我们宿舍有个女孩被人抢了钱包,就是好几个东北小哥帮忙抢回来的,太仗义了。这边是东山,当初旅游的时候,五毛钱的一个烧饼吃撑我们姐妹二个,那些在边边角角的普通小店好吃又实惠。州广的妹子大好,当初都觉得食堂的菜不好吃,她经常下厨给我们改善生活呢,而且特别会说话,感觉很容易成为朋友……” 从风景美食,到渐渐地放开思想开始说起那些记忆中的朋友们,茗茶脸上的笑容比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天都要开心幸福, 但是其他人却完全难以笑起来,只感觉到无限的悲凉。 哪里还有什么山水湖泊,哪里还有什么俊杰英雌,始元界,这个应该被后世称为地球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废墟,或许深挖下去,才能找到那些没有逃脱的生灵们的化石……没有了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也没有春秋战国一扫六合,再也见不到虽远必征的豪迈,唐宋元明清的君临天下盛世繁华,一切一切,原本的轨迹,都在魔修入侵时化为乌有,别说是文明,他们连同胞的生命,连自己的家乡都无力保护。 茗茶松开手,又站起身来。 “如果魔族消失了,这些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 “那就成了。” 如果从开始的一切,都是天道的算计的话,那么她还真是输的心甘情愿。这是她第一次想…必须、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还是,想要再次踏在,那片记忆中的家园。 第141章 同原界的小世界聚仙阁内,沉重的石门缓缓地开启,一身单薄白色中衣的男人缓缓地从里面走出,原本全部聚集在洞府外围的朝云弟子们齐齐单膝跪下,连原本慌乱的暮承紫和暮夫人都静下来低着头。当男人走出洞内的阴影站在阳光下的瞬间,一道道金色的光辉化为实质,那身单薄的中衣外用日光编织成了金色的龙袍,于此同时,男人脸上细微开始消失,花白的头发也再次恢复了乌黑。山顶上狂风不断,衣衫被吹出战鼓敲击的浑厚声响,男人闭上眼睛,重重的呼了口气,才又睁开,只是原本的深黑色瞳孔,却和他的衣服一样变成耀眼的金色。 “大、大长老?!”暮承紫有点发憷,疑惑道:“您这是要飞升了?”怎么一下子返老换童。 大长老没有理他,视线划过朝云的众多弟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暮夫人的身上,道:“楚洛,今后聚仙阁便托付给你了。”他忽然挥动了下袖子,一道金光便打在了暮夫人的身上,紧接着自己的身影便一闪,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而暮夫人楚洛则是浑身金芒,眼瞳内出现了聚仙阁内部神器破空台的刻印,而她的修为,也顿时一口气升到同原界的顶峰,但却不知为何没有飞升。 暮夫人踉跄一步才重新回过神来,她迅速的抬起手看了看,见到上面的铭文之后,惊喜道:“我是聚仙阁的门主了,破空台认主……” “什么?!聚仙阁的主人明明是我啊!大长老他这是怎么回事,搞错了吧……”暮承紫顿时傻眼,脸上带着肉痛之色,但却没有嫉妒和憎恨,只是单纯的抱怨了几句。而暮夫人适时凑了过来,搭上他的肩膀道:“当年我们成亲时,我修为不如你,所以我是暮夫人。但是现在,我修为比你高,又是聚仙阁之主,所以……” “所、所以……?” “即日起,聚仙阁改姓了,我是楚洛,而你是楚妇人。”楚洛笑着一拍暮承紫的肩膀,随后又疑惑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总觉得,似乎少了一部分记忆。” “楚妇人…太难听了这个!”暮承紫喃喃自语道,但听到楚洛的下句话之后,也跟着蹙了下眉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大长老走了之后不习惯吧。” “茗…茶……”楚洛忽然低吟道。 “想喝茶了?我给你泡去。”暮承紫道。 “……”楚洛一怔,随后回过神来笑道:“成啊。” 妻夫俩带领着一群聚仙阁人离开了山崖,而同样一道金光也从破空台离开,直接进入了九重天内。 第87节 银河的光辉落在衣襟上,像是镶嵌了满天星火,一闪闪的小光点随着衣摆的飞动而飘落飘起,脚步走到银河之水上的感觉,就像是踩在云端,却又似乎能够感受到水流的脉动。金色的衣服半没入星海中,男人停下脚步,望着穿着浅粉色曲裾的少女在一群仙人的簇拥下走过来,他没有动,直到少女发现他,并且惊喜的跑过来的时候,才欣然蹲下身子张开手臂,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 “父亲!!” “茗茶……” 两父女已经阔别了998世,第一世,他带着她走上战场,但虚玄帝君却调换了本源之暗,因此两人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神魂俱散,作为父亲的东皇流入同原界,用神器破空台开辟出一个名为聚仙阁的空间,安心养伤,并且等待最后一世和茗茶再见。 而魂魄碎成999片的茗茶则不断的轮回,每一世都能够将一块魂片收回,但碎片虽然回来,可是却无法融合,直到现在才在契机之下重新融合在一体。而那些带着功德金光的碎片,就是功德团子,它们一直在茗茶的体内,所以气运相连,后来茗茶为了对敌将元婴借给沐云岭,他体内的本源之暗也进入了她的灵魂,这才让她碎裂的魂魄重新恢复在一起。 茗茶第一世的父亲,便是曾经在盛怒之下封印了沐云岭的东皇,为此连他也失去了肉身和大部分法力,直到现在才堪堪恢复。虽然他作为大长老的时候也是看着她长大,可是这一次,却是他们真正以父女的身份相见。在聚仙阁内,听着她叫暮承紫父亲,每一次都令他十分难以忍受。 “茗茶,我们来走完最后一程吧,我也有些事想给你说。”东皇伸出手。 “好啊。”茗茶将手放在父亲的手心里。 父女俩一起走入银河,后方的烛阴阻止了其他人的跟随,而是看着他们离去。 没有人打扰,东皇带着女儿顺着银河的落流往下走去,每一步都激起两个光圈,浑厚柔和的声音,在空荡的天界内也有隐隐的回声。 “别人都以为,东皇的混沌钟乃是我的本命法器,但他们却不知道,其实混沌钟乃是我俩的原身。” “我们是器灵?”茗茶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元始宇宙中的一切生命,几乎都是如此诞生的,可是到后来活下来的,大概却只剩下我们了吧……混沌钟便是我自己,所以茗茶你也没有母亲,我是钟本身,而你则是钟铛。”东皇在说起这个的时候还很无奈,因为在第一世的时候,茗茶便经常追问母亲的事情。特别是看到金乌们的母亲羲和之后,更是羡慕的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这样……”茗茶抬起手,掌心里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帝钟。 东皇粲然浅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他们始于元始宇宙,生存的世界太过漫长寂寞,所以他才会以钟铛为载体凝聚出茗茶的灵魂。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孩子还没有长成,便被迫赋予了和他一样的命运,两个人都作为大阵的载具,一同作为阵点存在。 转眼间,两人便离开了九重天,降落在已经变得无限荒芜的始元界上,在厚厚的泥土和草丛下,是无数生灵的骨骸。那股刺鼻的怨味和魔气,足够令身为功德仙的茗茶感到窒息。 前方魔气冲天,而沐云岭的气息也同样存在。魔尊根本不想需要亲自前来对付他,只要他的存在,便能够直接将始元界蚕食,到时候整个始元界都会为魔界之用,而死去多少个魔兵,都远没有未来重要。但仅仅只是魔尊所透露出的魔气,便已经让沐云岭寸步难行,即便是有本源之力在逐渐吞噬,但是沐云岭本身的体力却依然有着极限。 在沐云岭努力吸收着魔气,抗拒着魔尊的压力时,后方却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仙灵之气,他迅速的回过头去,握紧了手中的镇水剑,首先穿过魔气映入眼帘的,便正是当年将他压在封印下的男人。鲜红色的瞳孔中的红色戾气更胜,沐云岭咬牙切齿道:“是你这——”他的声音又忽然戛然而止,因为在东皇的身后,却走出来一个少女。沐云岭一怔,神情瞬便,周身的戾气一转,立刻化为欣喜道:“茗茶!” “云岭。”茗茶伸手揽住东皇的手臂,道:“这是我父亲。” 沐云岭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古怪,他张了张嘴巴,又努力憋了起来,脸颊微微鼓起,又松了下去,好半晌之后,才小声道:“……您好。” 东皇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心头的郁气一下子纾解了很多。但此时,却已经不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他转头对着女儿点点头。茗茶走到沐云岭面前,道:“等我回来。”她眼眶蓦然一红,但很快又用笑容收敛起悲伤,手心忽然一转,一道空间的缝隙便忽然裂开,她直接将他推入进去,并且随之加上封印。 见到女儿的神色,东皇暗暗地叹息,反手一转,手心里便出现了黍米珠和观天录的影像,道:“收到我的传音后,便将黍米珠的力量完全开启。”说完,他又合上手心,对一脸诧异的茗茶道:“这孩子是被元始天尊的空间认主的人之中唯一活下来的,所以才会轻易得到黍米珠的认可。等会儿我们将元素融合之后,需要他将这力量用结界锁定在这片区域。但若是直接站在这里的话,怕是会被波及失了性命。”无论是茗茶和沐云岭转世,还是观天录的穿梭空间,都不过是天道的算计,若不然他改变国运,那会毫无天谴。 解释完后,东皇又忍不住道:“茗茶,你没有向他要本源之暗吗?” “这个东西……”茗茶抬起手心,一丝丝黑气从她体内渗透出来,面对父亲讶异的目光,道:“他从未,拒绝过我…任何事……”从一开始,这些黑雾能够吞噬一切,但却除了她,这些进入她体内的黑雾,只是平静的呆在她的体内,从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东皇顿时失去了语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吧。”茗茶浅浅一笑,伸出手拉住父亲宽厚的掌心。 “对不起…茗茶……”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 这片大地,孕育了我的一切啊…… 只是可惜…… 没有办法亲眼看到了。 ……… …… 刺眼的光芒,从始元界迸射出来,连九重天的结界,和同原界的空间墙壁,都无法阻挡那股毁天灭地的炽热压力。沐云岭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疯狂的拿起长剑刺砍着空间的隔膜,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拉出任何一个缝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始元界完全被笼罩在光芒之中,随后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而这时候,黍米珠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将黑洞的力量牢固的锁在始元界中,那正朝着四面八方流动的力量顿时凝固起来,努力的拍打着结界。 但是似乎所有人都低估了所有元素凝结后所形成的力量,黍米珠所造就的结界,逐渐裂出蛛网的痕迹,而被困在里面痛苦惊叫的魔修们顿时兴奋起来,疯狂的朝着那即将碎裂的结界出涌去。而就在此时,九重天被拉开一个个空间空洞,几乎所有的仙人不约而同的不顾危险飞落到始元界中。 力量不够?我们一起上啊! 包括烛阴这些创世的大能,甚至是刚刚飞升的人仙,他们都将手按在结界之上,将自己周身的法力灌输进去。 沐云岭依然无法离开九重天,他就这样看着九重天上所有幸存的仙人们,不顾一切的去送死。 妖修?人修?你们不应该是彼此仇视来着的吗,为什么忽然都团结起来了? 明明……就算始元界毁掉了,我们也不会死啊。 亿万年、千万年、百万年…漫长时间积累的修为,被源源不断的灌输入黍米珠中。一个、两个、无数个修士在瞬间苍老下来,那些曾经或者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在转瞬间干枯变成一个个皮包骨头的老人从结界上滑落下来。那种亲眼看着岁月从身上流逝的痛苦,便只是想想,都令人难以承受,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逃离。 此时,在结界内顽固抵抗着的魔尊大部分的身子都被黑洞吞噬进去,他努力的往上面伸手,却发现距离自由越来越远,而他的子民们,也在黑洞的吞噬下一个个消失。 为什么啊? 我们也只是拼命生存下去啊? 又不是我们想要吞噬元始宇宙星球的生命之气才能活下去的,我们整个族群从诞生开始就这样啊?!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又有谁会愿意,一次次的毁掉自己的家呢。 不公平啊…… 不公平…… 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