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鬼仙》 第1章 《家有鬼仙》 作者:灵之水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冬夜 今年的雪下得比哪一年都大,纷纷扬扬得下了整整三天,街道房屋、花草树木,被包裹得厚厚实实。 行人道上的雪已被环卫工人清理到路边,高高地堆在两旁,像白色的围墙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路头,在街灯的晕光下透着冰冷,散发着炽白的寒光。 杨元斌独自走在空旷的人行道上,脚步有些轻飘,不似平日里那么稳健。刚才与几位同事一同庆贺升职加薪而硬被灌了几杯白酒,令很少沾酒的他有些吃不消,头疼不说,还一阵阵地恶心作呕。 深夜的冰寒清爽令杨元斌感觉舒服了一些,他有意放慢脚步,想让这冬夜的空气彻底净化他身体里灼热的酒精。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音,随着脚步的临近,越来越清晰,听到了,好像是女人的哭声,这么晚,哪来的哭声?下意识地抬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 出于好奇心,杨元斌寻声而去,四处探望,最终发现路边的雪墙后面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长长的头发将弓屈的后背整个覆盖,在昏黄的街灯下更是难以辨认形态。 黑影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站立的杨元斌,停止了哭泣,缓缓起身,长发跟着散落了下来,一直垂到腰间,单看背影,很是秀婷。 杨元斌有些好奇,有些期待,心中猜想着会是怎样的面容。 黑影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转而轻轻抽泣着,像是在寻求安慰。杨元斌见状,不禁上前几步,好心相问:“你,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问完话,马上又有些后悔,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陷井。 黑影继续抽泣,肩头轻轻晃动着,不吱一声。 杨元斌从未碰过这种事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为了不惹事生非、自找麻烦,他开始向后挪动脚步,欲抽身而退。 正要转身时,黑影突然转过了身,杨元斌顿时愣住了,张着大大的嘴,口中飘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好标致的女孩,鸭蛋型的脸蛋在夜色下干净清秀、一尘不染,修直的长发更衬出一种古色古韵。 杨元斌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女孩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俏丽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说不出理由,就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念头。 女孩扑闪着她那双修长的凤眼,眼里还残留着晶莹的泪光,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杨元斌,似乎在等待他的发问。 杨元斌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女孩投来的目光,带着些许羞涩迎了上去,由于有些紧张,竟结结巴巴地:“嗯,嗯,你,你,你……”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放弃了询问。 女孩见杨元斌这般状况,竟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风中轻摆的风铃,清脆绵甜。 杨元斌被女孩突然的笑举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跟着干笑了几下,这女孩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会不会真是别有用心?杨元斌不由提高了警惕。 女孩发出了清铃般的声音:“你好像不坏的样子,就选你了。” 杨元斌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个圈套,不过,倒要看看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骗出什么花样,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 女孩似乎看出了杨元斌的心思,笑得更开心了,连声说:“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杨元斌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竟傻愣愣得只是瞅着,他一个大男人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这么手足无措。 女孩笑够了后,走近杨元斌,上身前倾,探过头来,两人几乎快要鼻尖对着鼻尖。 杨元斌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吓得直往后退,才退了几步,就被身后的雪墙所阻挡,整个后背靠了上去。 女孩继续笑着,继续凑近,那种气势像是要把杨元斌给吃了似的,在有些混浊不清的灯光下,那双美丽的凤眼如幽灵之目直勾勾地盯着有些僵直的杨元斌。 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想到这,杨元斌不由好笑起来,心中暗自骂起自己:岂有此理,我居然怕她一个女的,这要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呀!思想决定行为,杨元斌立刻从窘态中恢复过来,站直身子,对着离自己已经近得不能再近的女孩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绅士风度可是有限度的。” 女孩扬起脸,笑嘻嘻地说道:“就是你了,你带我回家吧。” 杨元斌认为自己是听错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带我回你家。”女孩的声音变得有些娇嗔,乖巧地眨着眼睛。 这次杨元斌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小姐,你脑子没毛病吧,我没有闲功夫陪你无聊。”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心里嘀咕:莫名其妙,真是活见鬼,现在的女孩还真是越来越开放,简直就是发展到无耻了。 还未走多远,只听身后传来女孩的一声高叫:“我不叫小姐,我叫青儿。” 青儿?管她叫什么,与我何干?杨元斌头也不回,将女孩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杨元斌洗了把脸后,正准备脱衣睡觉,却听见门被轻轻地叩响。这么晚,会是谁?心里好生奇怪,却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这一开,杨元斌险些叫出声来,任凭他是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那个街边遇见的、自称是青儿的女孩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也许是屋内透出的灯光照射的缘故,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杨元斌首先的疑问就是:她是怎么上来的?他的公寓在一幢高档公寓楼的六楼,要有智能卡才能进入楼内,而且楼下的门卫如果要放谁进来的话,会事先和业主通话,确定后,才会放陌生人进入。那她到底用什么方法上来的呢? 女孩的笑始终绽放着,她好像完全看出杨元斌的猜疑,却毫无顾虑地趁其不备闪身溜进了房内,杨元斌慌忙质问:“小姐,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请你进来,请出去。” 对杨元斌而言,他绝不想留一个来路不明,又有些胆大妄为,甚至毫无羞耻的女孩在家里。这种无理耍赖他是第一次遇到,难道她想从自己身上诈骗点什么吗? 女孩没有听进杨元斌的话,她走到客厅里靠窗的沙发旁,径直坐了下来,抬起眼,冲着杨元斌甜甜地说道:“我叫青儿,记住了,以后就叫我青儿。” 第二章疑云 杨元斌厉声说道:“我不管你叫什么,这是我家,请你出去,别逼我动手。”他极其反感这种无视他人感想的任性轻浮行为,在下逐客令的同时,将门大大地敞开。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多少会有些羞怯和愠怒,但青儿却笑得更开心了,她完全不理会杨元斌的怒斥和趋赶,双手拍了拍身下的沙发,口中念道:“嗯,很柔软的,我就在这里睡好了。” 杨元斌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陌生女孩,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情急之下,竟拿起手机,按下了110三个键,拔了半天,竟是一直占线,“嘟、嘟、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敲打着杨元斌几近疯狂的大脑,怎么一直占线,这么晚了,110还这么忙吗? 青儿瞟了一眼慌乱拔打电话的杨元斌,一丝诡秘的笑意浮现嘴角,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自行躺上沙发,侧过头睡了起来,由于长度不够,黑色风衣裹住的修长身体微微蜷曲着,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沙发的边沿。 杨元斌丢下手机,冲到沙发旁,几乎是吼着:“起来,听见没有,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不要这么赖皮好不好。” 任凭杨元斌怎么叫喊,青儿完全无动于衷,旁若无人地显出一副沉睡的姿态。 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杨元斌无奈地坐到沙发旁的椅子上,斜瞅着身边的陌生女孩,看着她清纯甜美的睡容,终于软下了心,算了,就让她暂且在这睡一会,天一亮就赶她走,这么想着,起身走进卧室,入睡前将房门反锁。 熟睡中,感觉有什么慢慢靠近,像一片黑云压了过来,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强烈地挣扎,还是无济于事,强壮有力的身体此时像是被捆绑着的,不受思想驱使。 在从未有过的恐惧中,看到了黑云的面目,青儿!不,陌生的女孩,天哪!她正张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带着阴森的笑缓缓逼近,极度苍白的脸衬出更为黑暗的双眼。 走到床前,俯下身子,只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女孩将阴白恐怖的脸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感觉到了她呼出的气息,天啊!谁来救救我呀! 呐喊着,杨元斌猛地翻身坐起,呼吸急促。抬头再看,屋内除了惊魂不定的自己,没有其他的人,原来是一场梦,杨元斌心中暗自庆幸,但梦中那种真实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不寒而粟,为什么会是那个陌生的女孩? 杨元斌一刻不缓,下了床径直冲向客厅,出乎意料的是,客厅内空无一人,四处寻找了一下,还是不见那女孩的踪影,莫不是自己走了?也好,省得多费口舌。 杨元斌没有过多去思考女孩无故而来无故离去的原因,看着窗外明朗高照的阳光,知道已经睡过头了。 第2章 他麻利地一番收拾,拎着公文包冲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想着,刚刚升级就迟到,这种表现老板肯定不爽的。 下了电梯,路过保安室的时候,杨元斌忽然停下了急促的脚步,他走进保安室,询问正在看电视的保安小袁,问他凌晨四点有没有放进来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孩子。 保安小袁侧过身摇着头,声称并未见过什么女孩,连个电话都未接到。 杨元斌对保安小袁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说不定他是拿了人家的好处死不承认。想了想又问是否见着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孩从楼里出去,保安小袁依然摇头,并反问杨元斌是否真见到那个女孩。 与保安的简短几句话,让杨元斌极度莫名,奇怪,她是怎么上去的?难道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吗?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杨元斌还是禁不住回想起先前的那个恶梦,他从未做过这种类型的梦,甚至很少做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不是女鬼?想到这,杨元斌好笑自己,不能解释的事情总是往鬼身上推,看来实在是智慧有限啊。 一进公司,前台文员小余连忙催促道:“张总等了你一上午,好像很不高兴,你现在赶快进去。” 杨元斌谢过后,拿着公文包直接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就正面迎上一张几近愤怒的脸:“还知道要上班,你小子刚一升级就飘飘然了,要不要我把你再降下去呀?” 杨元斌连忙赔不是:“绝对没有下次了,这还不都是因为昨天他们吵着要请客,硬灌了我几杯酒,弄得我不省人事,所以才睡过了头。” 张总鼻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你赶快把昨天研究的那个项目拟一份可行报告出来,董事会明天要开会商议一下,今天必须拿出来。” 杨元斌二话没说,向张总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其实心里很清楚,要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做出一份全面的报告是很难的,但谁叫他迟到了三个小时呢,不管怎样,就是通宵不吃不睡也要作出那份报告,这可是在那些董事们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提升为软件部部长的杨元斌自校园踏入社会以来,事业可谓一帆风顺,这也得益于他扎实肯干的工作作风,再加上为人忠恳,颇受上司的青睐。 回到办公室,杨元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投入工作,翻阅资料,编写文稿,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到下班的时候,工作进度只达到一半。看来,非加班不可了。 夜色笼罩,星光闪耀,整个公司早已人去楼静,唯独杨元斌还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脑子里只想着赶快完成任务,并未注意身外丝毫的动静。 第三章交友 整层写字楼,除了杨元斌的办公室,都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一片死寂,寂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强烈的日光灯下,杨元斌忘我地工作,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门外,一双幽灵般的双目正肆无忌惮地窥视着他,眼角挑起一丝弧度,不知那是怎样的表情。 时间的指针在黑暗中静静地滑动,许久以后,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杨元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室外放着一台饮水机,从办公室内射出的微弱灯光让杨元斌得以瞧见,他走到饮水机旁,弓身倒了一杯水,直起腰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走回办公室,而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说平日里是个不太细心的大男人,但此时的杨元斌却敏感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是自己神经过敏吗?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凉嗖嗖的气息,仿佛背后翘首着一条毒辣的眼镜蛇。 猛地回过头,近处什么也没有,注视着黑暗的前方,杨元斌试着向前移动,并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叫问声在空旷的楼内回荡着,片刻又恢复了死寂,眼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墨一般沉积的黑暗。杨元斌转过身,一边向办公室走去,一边口中自嘲着:“真是神经质。” 回到办公桌前,杨元斌又重新投入工作,干劲更加十足了,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按时交差了。 阳光隔着蓝色的玻璃从外面的世界投进了办公室,整个屋子温暖明亮了许多,此时奋斗了一宵的杨元斌在同事们陆陆续续进入公司的时候,还趴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着。 “喂!喂!你小子起来了,太阳都顶头了。”同事兼好友的刘岩走进办公室高声叫着。 杨元斌被这一声叫唤给唤醒,他直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刘岩,懒懒地埋怨道:“还说呢,都是你们给害的,要不是给我灌那么多酒,我哪会这么辛苦。” 刘岩听了杨元斌的话,嚷了起来:“怎么?还怪兄弟了,谁知道你就这么点酒量,再说了,新官上任,不显点能耐哪行呀!” 杨元斌无话可说,他站起来,又是一个长长的懒腰,叹了口气后,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刘岩说:“唉,升了级加了薪,从此就更苦了,没办法,要赚钱糊口呀!” 刘岩乘机走上前,拍了一下杨元斌的肩膀:“喂,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孩,有没有兴趣见一面,人挺不错的,怎样?约个时间吧。” 杨元斌转过头,笑着问:“美女吗?” 刘岩摆出一副嘻哈样:“为你老兄介绍的,还能不是美女,要是太平庸,那实在是对不起帅哥。” 杨元斌有些认真起来,问道:“她是干什么的?” 见杨元斌终于有所反应,刘岩兴奋道:“和你是同行,也是搞计算机的,才貌双全,没得说。要是成了的话,也得好好答谢兄弟我。” 杨元斌有些诧异:“这等好事,你怎么让给我?” 刘岩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唉!我这不是有个野蛮女友吗,死活缠着不放,这辈子算是完了,只好看着别人艳遇了。” 杨元斌一边笑着,一边走向办公桌,口中说着:“你小子活该,谈了一个又一个,这回总算有人制住你了。” 刘岩不以为然地回敬杨元斌:“不是兄弟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还没正式拍拖过,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够可怜的。” 杨元斌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文档,没有搭理刘岩的攻击,似乎是刘岩的话触动了他的隐思。 刘岩察言观色,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对眼前的好友产生了不悦的效果,便赶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了,约个时间吧,今天晚上怎样?” 杨元斌拿着一宵的成果,边向外走边说:“你安排好了。” 刘岩跟着杨元斌后面:“哈哈,终于开窍了,这回包在兄弟我身上。” 杨元斌闷声摇了摇头,随后走进张总的办公室。张总端坐在位子上,正低头看着一份材料。杨元斌将报告放到他的面前:“请领导过目。” 张总转过视线瞧了瞧那份报告,然后抬眼看着杨元斌:“工作效率很高吗,不过,今天的董事会取消了,时间另行安排。” 杨元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昨晚那么辛苦不说,眼下连崭露头角的机会也没了。有些失望的杨元斌随意地问道:“董事会从不轻易更改时间的,这回有什么问题吗?” 张总苦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七位董事像是集体约好似的,全部病倒,不是伤风就是感冒,再么就是头晕脑痛,上吐下泻,真是见了鬼了。” 听着张总口中的絮絮叨叨,杨元斌心头一震,他立刻想起昨晚所感到的异样寒意,难道这不是偶然的吗? 走出张总办公室,杨元斌径直来到刘岩的桌位,他正拿着手机与谁通着话,看见杨元斌到访,迅速挂断,乐滋滋地说:“搞定了,今天晚上六点半,帝国广场喷泉旁。要我陪你去吗?” 杨元斌本想与刘岩说说昨天凌晨遇见那陌生女孩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拍了一下刘岩的肩膀,笑道:“你就别当电灯泡了,告诉我她的特征和名字就行了。” 刘岩诡笑着:“怎么?这么快就嫌我碍事了,算了,我就识趣点成全你。”说完,一下子变得一本正经:“她叫李艳,大概一米六二的个子,短发,圆脸大眼,我问了,她今天穿一件红色大衣,至于你的情况吗,我也大概说了一些,人家很期待呢。” 杨元斌点点头,丢下一句:“谢了。”就转回办公室,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下班后,刘岩再三嘱咐,一定要主动,千万别像个木头。杨元斌没有理会,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但对于朋友的关心,他由衷地感激。 公交车上,杨元斌眺望着西沉的红日,不禁面露伤感,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何月已走了有四年了。记得她走的那天,也有这样的红日,在它的照耀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柔和温暖的色彩变得刺目而惊心。 如约来到帝国广场,远远地看见映照着彩灯的喷泉旁伫立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杨元斌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自从何月走后,他一直拒绝接受其他异性,过着孤单而又自在的生活。这一次答应刘岩的介绍,一是为了不辜负朋友的好意,二是想试图改变现有的生活。 杨元斌慢慢靠近红衣女孩,红衣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他就是约会的对象,正面迎合着杨元斌,疑惑的脸庞带着些许羞涩。 “你就是李艳吧,我是杨元斌。”杨元斌直截了当地介绍自己。 “嗯,我就是。”红衣女孩面色羞红的看着杨元斌,她显然很心仪眼前的这个对象。 第3章 个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帅气的杨元斌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获了李艳的芳心,注视着虽谈不上惊艳,但也端正秀气的李艳,杨元斌产生了试着交往的愿望。他绅士地问道:“不好意思,让女士等候男士,实在是有失风度,等会就由我来补偿吧。” 李艳极不好意思地笑道:“哪里,是我早到了,不是你的错。”说完,面色更回羞红。 杨元斌也笑道:“不管怎样,也是我的错。我想你也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找个你喜欢的餐厅,我们边吃边聊。” 李艳点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啊!我们就到情缘餐厅去吧,那里气氛好。” 看到李艳如此大方,杨元斌暗想,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主动大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男人追得累。 两人并肩向着帝国广场附近的情缘餐厅走去,这时,浓浓的夜幕已徐徐降临,喧嚣的城市再次投入黑暗的怀抱。 第四章迷雾 情缘餐厅内,温馨柔和的灯光下,杨元斌与李艳被包围在情趣浓浓的雅座间。 李艳点了几道菜以后,杨元斌问道:“常来吃吗?” 李艳依然面色羞红地说道:“也不是,以前同事带来吃过两次,觉得味道、气氛都还不错。” 杨元斌感觉眼前的李艳随和又大方,于是一改往日在女生面前的沉默寡言,主动与她聊了起来,在交谈中了解到,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都是政府机关工作的公务员,家庭环境可说是相当不错的。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不多会儿便聊成一片,不时发出欢声笑语,俨然已是情侣的样子。 吃到中途,李艳起身去了洗手间,留下杨元斌独自品尝美食。在等待的过程中,杨元斌细细回味着对李艳的感觉,一个可以交谈交心的朋友,却不是一见钟情,似乎还缺少点什么,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上洗手间的李艳却不见转回,杨元斌甚是诧异,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但由于不方便询问,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桌上的美食早已摊凉,杨元斌也完全没有了食欲,他疑惑地叫来侍者,请他帮忙去查看一下他的朋友究竟出了什么事。 侍者很快转回,说餐厅的女服务生已查看了洗手间,并没有杨元斌所说的那个朋友,杨元斌顿时呆了,愣愣地看着侍者。 实在不可置信,杨元斌在一男一女两名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女洗手间门口,那位女服务生进去仔细搜查了一遍后,摇着头走出来。 确定李艳已不在洗手间后,杨元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怪感,这两天怎么竟撞上离谱的事? 杨元斌来到餐厅门口,询问迎宾小姐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出了餐厅,迎宾小姐则说,她刚刚接班,没有看见。 无奈之下,杨元斌又转回雅座,座内依旧空无一人,他开始有些心慌,即刻给刘岩挂了电话,恼人的是刘岩的电话始终接不通,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地放着不在服务区的录音。 杨元斌坐在原位一直等到餐厅收班的时间,临走前给服务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走出情缘餐厅时,已是临近午夜十二点,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路边的行人已经减少了好几倍的流量,疲乏的都市在夜幕的催眠下发出临睡前的淡淡呻吟,而夜的精灵则刚刚苏醒。 还残留着堆堆雪块的大街上,杨元斌一边疾步,一边拔打着刘岩的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奚跷,如果不确定李艳的安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了。 事不宜迟,杨元斌匆匆上了一辆的士,直奔刘岩的住所。 十来分钟的时间,杨元斌就来到了刘岩所住的花园小区。然而几次的门铃声却未引起屋内的任何反应,杨元斌口中念道:“混到哪里去了。” 出了小区,杨元斌站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措,好像老天爷正在跟他开着一个大大的玩笑。 由于首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在慌乱而又恐惧的心理驱使下,杨元斌忽然想到了报警,于是搭车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派出所。警官听了他的叙诉,记下了口录,并提醒杨元斌是否因为说了女孩不爱听的话,导致女孩一气之下弃他不顾了。杨元斌反思了一下,觉得并无异样,又与警官聊了一会儿后,沮丧地离开了派出所。 疲惫不堪的杨元斌回到公寓时已是翌日凌晨三点,他瘫软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与李艳的约会过程。 卧室外的客厅传来一阵杂乱声,好像有人在搬弄什么东西,沉浸在回忆中的杨元斌听到声响后猛地翻起身,谁?强盗吗?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强盗? 声响停止了,客厅恢复了平静,杨元斌起身走出卧室,天哪!怎么又是她? 那个陌生的女孩,青儿,正站在客厅的餐桌前,向呆若木鸡的杨元斌投以温婉清甜的笑靥,这次身着白绒大衣,比第一次所见少了一份诡异,多了一份秀丽。 杨元斌惊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青儿悠闲地慢步到被挪到卧室门口的沙发旁,若无其事、一脸俏笑地指着沙发说:“你看,放在这是不是更合适呢?” 杨元斌看着被移动了位置的沙发,带着十分的怒气质问:“是谁允许你擅自进我家的,是谁允许你动我东西的,出去!立刻出去!” 青儿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对杨元斌的愤斥毫不介意,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杨元斌的面前,诡秘地笑道:“我说了,就是你了,你必须收留我,否则我会露宿街头的,你忍心吗?” 近距离的面对青儿,杨元斌顿时变得不知所云。他感觉眼前的女子非同寻常,便警戒地向后退了几步,大脑却是快速地转动着,如果不是常人,那又会是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杨元斌忽然将这两天所发生的怪事与青儿联系在一起,他镇定神情,审视地看着青儿,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青儿毫不避讳地迎上杨元斌的眼睛,在他们四目相视的同时,似乎潜意识里也在进行着精神上的沟通,杨元斌隐隐感受到了一种模糊的信息,仿佛在诉说什么,但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青儿眼中闪着黝黑的光亮,像个精灵般诡笑着。 第五章收留 “你到底是谁?”杨元斌无奈地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是青儿呀,不早跟你说了吗。”青儿俏皮地说道,依旧一脸的诡笑。 杨元斌知道青儿是答非所问,于是加重语气说:“我知道你叫青儿,你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如果不想回答,就请立刻出去,不然,可别怪我无礼。” 青儿立刻收敛了笑容:“你想怎么个无礼?那我偏不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杨元斌口吃似地念道:“你…你…你…”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没有一丝不安和恐惧,充斥的只是满脑的疑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杨元斌没辙了,他不可能对青儿动手,又无法与她沟通,对这种无缘由的骚扰,他索性定下神来,严肃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杨元斌真动了气,青儿露出淡淡的微笑,笑靥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你这么讨厌我吗?那我走好了。”说完,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注视着青儿纤秀而孤寂的背影,杨元斌感觉到了一股潜隐的落寞,他犹豫了,茫然了。 就在青儿抓住门把,即将开门离去之时,杨元斌突然不由地喊道:“等一下。” 青儿闻声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杨元斌。“如果你真是无家可归,那就暂时留下来吧,不过,有条件的。”话刚一出口,杨元斌马上又有些后悔了,我到底在作什么呀? 杨元斌脱口而出的挽留对青儿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她松开门把,迅速回转身,一个箭步冲到杨元斌的面前,竟毫无顾忌地双手勾住杨元斌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杨元斌被青儿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弄懵了,瞬间里他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意识被暂时冻结了。 拥抱持续了十几秒,随后由青儿自行松开,她乐滋滋地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真的是个好人。” 杨元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越来越不明白,在这个女孩面前自己怎么就那么无措呢?是善心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站在原地,杨元斌很是无奈,他提醒兴奋中的青儿:“先别高兴,我说过有条件的,第一,你必须说清楚你的情况;第二,在我这里得守我的规矩,第三,……”杨元斌话到半途停了下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面要说的条件是什么,本来就是一时的冲动,到底该怎么做,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青儿使劲点着头,乖巧地说:“我一定守你这里的规矩,绝不给你添麻烦,不过,我的情况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到时候再说给你听。” “为什么?”杨元斌立刻问道。 青儿一脸无奈的表情,带着些许委屈回道:“反正现在不能说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说完,扑闪着好看的凤眼瞅着杨元斌,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杨元斌完全没了脾性,在这个陌生的女孩面前彻底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一定是脑子出了毛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第4章 听到杨元斌的怨言,青儿噘着嘴,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找麻烦,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杨元斌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朝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明天我还要上班,不陪你疯了。” 进入卧室内,杨元斌随手将门关上并反锁,在还未弄清青儿的底细之前,这似乎是必须的一个措施。 躺在床上,杨元斌心里暗自叹着气,太没谱了,这几天怎么竟出怪事,还一宗接着一宗,好像赶集似的。 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两天里所发生的事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地浮现,当回想到与李艳约会的情景时,杨元斌忽然从床上坐起,下了床打开门,想当面问问青儿,也许她会给出一些答案。 客厅的灯依然开着,却不见青儿,杨元斌忙四处搜索,最后在窄小的凉台寻到了她的身影,孤零零地偎着栏杆,正仰着头眺望星空。 “这里很凉,进屋去吧。”杨元斌情不自禁地关心道。 青儿继续仰着头,淡淡地说:“我不怕冷,我喜欢冬天,你找我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杨元斌心头一惊,本来想好的问话竟无法说出口,也许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却无从得知那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青儿缓缓转过身,杨元斌看到了,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脸比第一次所见更加秀致清逸,这令杨元斌再次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 杨元斌最终放弃了询问,潜意识里在逃避着什么,他低声说道:“早点休息吧。”说完,离开凉台返身回到卧室。 接下来,杨元斌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青儿,青儿,她到底是谁?想问,又不敢问,怕捅破了那层纸,会后悔莫及。 夜色渐渐褪去、晨曦悄悄来临之时,杨元斌这才合上困乏的双眼,沉沉地睡去。 第六章愤离 “咚、咚、咚”平缓的敲门声在房内响起,杨元斌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心里恼着,是谁这么烦啦? 瞧见满室的阳光,杨元斌倏地翻起,糟了!又睡过头了。他一边穿衣,一边想像着张总严肃愤慨的表情,要知道这次提升可是张总在董事会上力荐的,像他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个位子,也算是来之不易,要是因为这种迟到的小事泼了老板的面子,毁了在董事们面前的形象,那岂不太冤枉了。 慌乱得穿戴完毕,杨元斌冲出房间,迎面撞上了守在门口的青儿,心头立刻闪过一念:这回她可没有消失。 杨元斌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去取公文包,却听身后青儿说道:“这么晚了就别去上班了,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杨元斌回过头,怔怔地看着青儿,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斜眼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是一点三十五,显然此时已是中午了,看来,这次比前天还要晚二个多小时,那么青儿的自作主张算是对的啦。 心里认同青儿的行为,但嘴上却完全相反,杨元斌放下公文包,带着责怪的口气大声说:“未经别人的同意就擅自作主,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吗?” 青儿无语地站在原地,满是委屈的样子。 瞧见青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杨元斌又有些不忍了,随即降下声来:“你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青儿立刻转忧为喜,得意地说道:“我跟他们说你正发高烧呢,不能上班,他们相信了,还说要你好好休息。”接着又笑嘻嘻地补充:“他们问我是你的什么人,我说是你的保姆。” 听完青儿的一番话,杨元斌哭笑不得,想说点什么却完全不知从何而说,脑袋转悠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电话号码?” 青儿愣了一下,但很快作出回答:“我以前就知道的,你们公司可是名气很大的哟。”说完,急忙跑进厨房。 接着,在杨元斌惊讶的注视下,青儿进出厨房三四个来回,很快便在餐桌上布好了四菜一汤,两副碗筷,白瓷碗里还盛满了香喷喷的米饭。 青儿站在餐桌前,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对着发愣的杨元斌说:“我付不起房租,就用做活来抵吧,请入席。” 杨元斌还真有些饿了,他暂时丢下诸多疑问,毫不客气地就坐到桌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青儿也跟着坐到对面,一边吃着一边紧张地地看着杨元斌。 杨元斌只顾着自个吃,全然不顾对面青儿企盼的注视,当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时,青儿连忙伸手索要空碗:“我帮你乘饭去。” 杨元斌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碗递了过去,青儿欢心雀跃地接过空碗跑进厨房,很快便盛好米饭送到了杨元斌的面前。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后,感激地说:“真高兴你这么信任我,愿意吃我做的饭。” 杨元斌又是一愣,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天哪!我怎么变得这么没大脑了,不经思考就稀里糊涂吃了起来,万一这饭菜真有什么问题,那不是……突然意识到,在青儿面前,他的智商似乎降低为零。 放下手中的碗筷,杨元斌严肃地问沉浸在欢喜之中的青儿:“恕我冒昧,自从你出现以来,在我身边就接二连三地出现稀奇古怪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委吗?”其实杨元斌心中也没有底,他只是故意拿话套青儿。 青儿的脸随着杨元斌的问话渐渐变得阴沉,她也放下碗筷,异样地凝视着对面期待中的杨元斌,嘴唇轻颤,欲言又止。 大约二分钟的沉默之后,青儿在杨元斌坚持的审视下,打破了彼此的僵持:“其实,其实我是……我是……”支支吾吾着,青儿似乎难以表达,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忽而变得坚决起来,正色道:“我是逃婚出来的,逃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无处安身,只好……”停住了下文,抬眼看着杨元斌,一副无辜的神情说:“你说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可一点也不清楚呀!” 杨元斌思考着青儿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得我公寓的?” 青儿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答道:“是楼下保安放我进来的,至于进门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家是锁匠世家,我很早就会用家传锁技开各种门了,所以……”话未说完,青儿极不好意思地瞅着杨元斌。 杨元斌瞪着眼睛,没好气的说:“原来你是这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逃婚怎么了,逃婚就可以任性妄为吗,就可以擅自闯入别人的家里吗!真不知你受的是什么教育。” 杨元斌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刺到了青儿的敏感处,她顿时激动地反驳:“我是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我就是这样的,我不稀罕呆在你这。”说完,转过身冲向门口,脑后的长发在极速中轻盈飘飞,瞬间便夺门而去。 门重新被重重关上之时,杨元斌依然呆呆地坐在原位,他心里有些自责,想追出去,但理智告诉他,青儿毕竟是个陌生女孩,而自己又是个单身,也许她这样走了对大家都好。 尽管这样想着,放弃了追回的念头,但杨元斌的心里却平添了一份失落,看着桌上的饭菜,他完全没有了食欲。 第七章确认 正发愣的间隙,公文包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欢畅而急促地召唤着杨元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出刘岩关切的声音:“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约会约出高烧来了。” 杨元斌无奈地说道:“唉,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说。”本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了李艳,杨元斌着急地问:“李艳昨晚回家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传来刘岩惊奇的问话:“这就奇了,她昨天晚上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应该最清楚呀,哥们,你这就太差劲了吧!” 杨元斌一时无法与刘岩说头道尾,他最关心的是李艳现在是否安全:“刘岩,听着,赶快与李艳联系一下,然后马上通知我,快点。” 刘岩显然被弄糊涂了,在电话那头絮叨了一些后,答应照办。 两分钟过后,手机再次响起,杨元斌立刻接听,耳边再次响起刘岩埋怨的声音:“李艳正在公司上班呢,你小子昨天怎么约会的,弄得人家一晚上没睡好觉。” 紧张了一宿的神经终于在刘岩的字字句句中得以舒缓,杨元斌激动地说道:“谢了谢了!唉,没事就好,回头你到我这来一趟吧。” 整个下午,杨元斌一直窝在窄小的书房里看书。当落日在窗前洒下一片血红时,他被刺目的色彩从书中唤醒,抬起头凝目远眺,这才发觉黄昏又至。 就在这时,门铃清脆地响起,想必是刘岩到了。 刘岩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似乎在搜索什么。当看到餐桌上未收拾的碗筷时,即刻大声说道:“哇!你还真请了个保姆呀,人呢?” 杨元斌一听,知道刘岩说的是青儿,因为青儿为他请假时声称是他的保姆,想必这件事已在全公司传开了,刘岩这么大呼小叫就是最好的说明。 杨元斌懒懒地说:“几个小时以前还有,现在没了。” 刘岩狡笑地走近杨元斌:“老实交待,是你什么人呀?可别告诉我你想脚踏两只船。” 杨元斌瞪着刘岩,没好气地说:“你以为都像你那样,见一个爱一个,若不是遇着个野蛮的,你会这么老实。” 刘岩被杨元斌训得无话可说,嘻笑道:“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第5章 杨元斌立刻发问:“李艳是怎么回去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刘岩听完问话,哭笑不得地说:“老兄,你这把年纪啦,怎么连个约会都不会呀?你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要打一辈子的光棍。”说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甚理解地看着杨元斌。 杨元斌好生奇怪:“我怎么了,难道是我不对吗?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岩瞪了一眼对面而坐的杨元斌,忿忿不平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据李艳说,昨日她和杨元斌在情缘餐厅用餐时,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在返回雅座的途中,被一个女服务员告知,同她一起进餐的先生有急事先结帐走了,临走时特地嘱咐服务员,转告出来后的李艳立刻到冰江公园门口去见他。听了服务员的话,李艳当即就赶往冰江公园,可到了约见的地点,却未见杨元斌的人影,李艳当时心想可能是急事耽误了,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小时,可最终还是未见到杨元斌,无奈之下只好独自回家了。 刘岩说完经过,正想责备杨元斌,却听见他极力的辩解:“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匆匆结帐走人,见她好半天没返回,我同餐厅服务员一起找过她,最后一直等到餐厅打烊。”说完,又愤愤地对着发愣的刘岩责怪道:“对了,给你打电话想询问李艳的电话号码,却老是不在服务区,到了你家里,你小子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最后,急得没辙,还到派出所报了案,这可是都有证据的。” 刘岩听得目瞪口呆,半响疑惑不解地说:“难不成是李艳在撒谎?不像呀!她昨晚也是一宿没睡好,和她通话的时候,还听见她打哈欠的声音呢,真是怪了。” 刘岩一边说着,一边眼珠打转,忽然灵光一闪,起身拍了拍杨元斌:“我看这样吧,把李艳约出来,我们一起到情缘餐厅对质,把那个传话的女服务员找到,问问是谁让她那么做的。”说完,刘岩迅速拿出手机,拔通了李艳的号码,接通后,通过无线传播,将杨元斌的解说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李艳,并约她二十分钟后在情缘餐厅见面。 杨元斌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在捣乱,并在心中确定了一位嫌疑。 二十分钟后,杨元斌和刘岩一同来到情缘餐厅,与李艳几乎是同时到达。见到李艳,杨元斌投以尴尬一笑,李艳也面现难堪之情,而刘岩则从中调和:“一定是个误会,当面对质就清楚了。” 进入餐厅,他们找到餐厅经理,将昨晚的情形说了一遍,并希望餐厅给予帮助,找到传话的女服务员,当面说清情况。 餐厅经理非常配合,领着他们介绍每一位正在工作的女服务员,一圈下来,李艳均是摇头,最后在三人强烈的要求下,餐厅经理拿出员工花名册,将所有正在上班和还未换班的员工照片呈现给李艳辨认,结果依旧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李艳遇见的那位女服务员。 “奇怪了,明明是一个服务员穿着的女孩亲口跟我说的,会不会是你们餐厅的临时工呀?”李艳极不可思议的问餐厅经理。 杨元斌的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但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而是附和着李艳:“是啊!会不会是临时工呢?” 餐厅经理连忙解释,他们餐厅没有这种临时工,凡是进入餐厅做事的服务员都必须记入职工花名册,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 除了杨元斌,李艳和刘岩均是惊诧莫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有些气愤的李艳不死心地一个个询问餐厅的服务员,一再确定有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个服务员,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未见此人。 走出餐厅,杨元斌对着还在懊恼的李艳说:“算了,可能是有人故意捣乱,如果他在暗处,我们是没办法找到的,以后吸取教训,不再上当就是了。” 刘岩忙跟上:“是呀!吃一堑长一智,再说大家也没什么损失,这也算是一个浪漫的小插曲,不是吗?”说完,自各先笑了起来。 李艳倒是开朗大方,也跟着刘岩笑了起来,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杨元斌。 为表歉意及谢意,杨元斌提出请李艳和刘岩到东方火锅城吃火锅,于是,三人又一路辗转到东方火锅城。吃完火锅,已是十点多钟,这一次,杨元斌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护送李艳回家的使命。 在的士上,杨元斌与李艳都沉默不语,各自偏着头眺望车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夜幕下,霓虹灯将都市装扮得十分妖娆,李艳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个城市的夜景还真是好看。” 李艳本以为杨元斌会接过自己的话,却未料他依旧不语,转过头一看,眼前的这位帅哥正在思考着什么,好像遗忘了她的存在。 大约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十字路口,杨元斌回过神正想与李艳搭话,却无意间瞥见了路口处一个站立着的女人,其长发垂落的白色背影像极了脑海中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形。 好像是青儿,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晃荡,难道真的是无处栖身吗?杨元斌突然有种想冲下车的念头,但随着前方绿灯的闪亮,的士已经启动,转眼间那白色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第八章暗劫 的士开到李艳所住宿舍的楼下,李艳先行下了车,出乎她意料的是,杨元斌竟没有下车,而是将头从车内探出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回家早点休息吧,再见!” 李艳还来不及回一两句话,杨元斌就已经由的士载着匆匆而去,看着远去的车尾,李艳心中甚是不畅,她在原地极不甘心地跺了两脚后,气呼呼地上了楼。 杨元斌让的士原路返回,车到那个十字路口时,他下了车。 来到先前所见白衣女子伫立的地方,杨元斌驻足四处观望,却丝毫不见白衣女子的踪影,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唉,都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呆在这呢!”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杨元斌没有再搭车立即回家,而是沿着白衣女子曾面对的方向步行,他自认为的理由是醒酒,尽管吃火锅的时候只是与刘岩喝了一小杯而已。 杨元斌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在情缘餐厅寻求对质的时候,他在一旁听了李艳对那个女服务员的描述,就已经十分肯定了他先前的猜疑,不是别人,就是青儿,不解的是,青儿为什么要冒充女服务员捣乱他与李艳的约会呢?难道只是简单的恶作剧吗? 一路上,杨元斌没有遭遇到他心底隐隐期盼的再次邂逅,带着无名的失落回到了公寓,那一夜,他什么梦也没有做。 连续几天,杨元斌都在无忧无恼、平平淡淡中渡过,其间令他振奋的是,他那份加班赶编的可行报告得到了公司董事会的认可,并指定由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这无疑又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事业之途可谓一帆风顺。 就在青儿的事件在杨元斌的脑海里逐渐淡忘的时候,李艳主动打来电话,大方地约杨元斌陪他逛街,由于是女孩子主动的邀请,再加上本就对李艳存有的好感,杨元斌没有拒绝,如此一来二往,他们渐渐熟悉起来,约会的次数也从半个月一次,发展到一个星期一次,在别人眼里,他们无疑已是标准的一对恋人。 这样的岁月一晃就是半年,杨元斌和李艳的恋情发展得很顺利,时值热烈似火的夏季,他们也基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这天,杨元斌和李艳请刘岩这个媒人吃饭,吃得正欢时,无意间听到隔壁餐桌上的人议论着一件事。 “听说了吗?前几天从街心百货大厦的顶楼掉下来一个男人,当场被摔死,据在场的人说,当时看见一个白衣女人就站在顶楼上向下观看,可等大厦的保安上去查看时,什么人都没有。” “这有什么稀奇,如果是他杀,那凶犯不早跑了,还等着你去抓呀!” “你听我说完,当时顶楼就有两个大厦的清洁工在上面,她们说只看到那个跳楼的男人,没有看见那个白衣女人,还说那个男人是自己跳下去的,[奇+書网-qisuu.]当时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有些疯癫的样子。” “真的?有这种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妹妹就在大厦上班,这事在他们大厦传得可热了。” “这事还真有点玄,该不是那些人看花了眼吧,或者是清洁工瞎说吧!” “警察录口供的时候,他们说的也是这个情况,楼下看到的人和楼上没看到的人都说自己是正确的,都一口咬定自己,最后弄得警方都不好办了。” 听到这里,杨元斌不禁将他们所说的白衣女人与青儿联系在一起,顿时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好久没有见过青儿,对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那个十字路口,但无可否认,当重新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度模糊的印象立刻又浮出水面,清晰可见,记得她走的时候就是一身白衣。 忽然又觉得好笑自己,真有些神经过敏了,怎么一听到白衣女人这四个字,就非得联想到青儿呢,青儿虽是古怪任性一点,但也不至于掺和上这种血腥的事情,她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瞧见杨元独自发着愣,李艳唤醒了他:“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刘岩也跟着附和:“是啊,是不是听隔壁的故事入神了?” 杨元斌恢复神态,自嘲道:“刚才做了一下白日梦,好久没这么做了。” 大家相视一笑,也就没再追问什么,可杨元斌心里却没有放下这意外的听闻。 第6章 半个月后,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夜晚,杨元斌和李艳约好到源江电影城看电影。站在影城门口,杨元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等待李艳的到来。 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时,感觉有什么人朝着自己迎面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杨元斌以为是李艳到了,立即抬头,定睛一看,十步以内什么都没有。杨元斌疑惑不解地左右寻望,不见任何可疑,难道刚才是错觉吗? “奇怪了,明明有什么东西靠过来。”杨元斌嘴里嘀咕着。 看完电影,李艳拉着杨元斌去吃宵夜,于是两人来到了一处马路边摆设的夜宵点,正兴致勃勃时,却不料一辆摩托车不知什么缘故疯狂冲进了夜宵摊,带着猛劲的马力,撞翻了四周的摊点,任凭一股惯性直向杨元斌冲来。 事情来得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在那瞬间,人的思维完全处于一片空白,杨元斌睁着一双惊恐的双眼愣愣地看着急速而来的摩托车,眼看就要撞上。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摩托车向后倒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在杨元斌的前方,而那个摩托车上的人,躺在地上已是动弹不得,面部由头盔罩着,不明生死。 适才四处躲避的人一哄而上,想看个究竟,杨元斌也从虚惊中站起身,拢上前去,只听有人说:“已经死了,快拔110来。”接着又有人说:“大家散开一点,保护现场。” 李艳挽住杨元斌的手臂,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恢复过来,她关切地看着杨元斌:“你没事吧?” 杨元斌摇摇头,他费解地对李艳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摩托车为什么自己向后翻倒,而不是向我冲过来呢?” 李艳摇着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在近旁看得很清楚,刚才那辆摩托车明明是冲向杨元斌的,可最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回去,否则,难逃一劫。 这时,旁边凑过来几个人对着杨元斌说道:“真是好险呀!就差那么一点!” “小伙子,你有福气呀!” “真是万幸呀!” 大家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边等警方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摩托车手,杨元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九章惊夜 不久后,警方来到事发现场,首先驱散人群、然后进行验尸、照相、取证等一系列的调查活动,在调查的过程中,警方陆续问了一些当时在场的群众,当他们了解到最后的一幕时,不禁问杨元斌:“你当时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杨元斌很是无奈地回答:“说实在,来得太突然,我自己到现在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刻,人都傻了。” 一切程序工作完毕后,警方带走了死者,众人也渐渐散去,杨元斌和李艳也准备离开,临走之前,摊点老板对着杨元斌说:“小伙子,好险呀!肯定是有神灵在保佑你。” 杨元斌一愣,继而勉强地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相信什么神灵保佑这类事情,这次事件纯粹是一种意外和巧合,虽然不可思议,但它的存在一定有其道理,不明白只是对自然现象认识得不够罢了。 在回来的路上,李艳主动提出要陪杨元斌,杨元斌没有拒绝。 回到杨元斌的公寓,李艳便像一个女主人样,东清洁西整理。在她忙碌的间隙,杨元斌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到凉台上独自饮着,当矿泉水冰凉的感觉由上而下直贯腹中的时候,杨元斌的心里忽然响起了一个的声音:“我不怕冷,我喜欢冬天……”,这不是半年前青儿站在这里对着他说的一句话吗? 杨元斌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不经意间想到青儿,是好奇,是怀念,还是在内疚?杨元斌不清楚自己这种混浊的思想,但他很想知道,这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女孩现在到底怎样了,有没有逃婚成功?如今过得好不好? “想什么呢?”忙完活的李艳跟着来到了凉台,拍了一下发愣的杨元斌:“我发觉你最近老是发呆,有什么心事吗?”。 杨元斌望着满头大汗的李艳,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说完,将矿泉水递了过去。 李艳一边用手拭掉额上的汗水,一边接过矿泉水,毫不介意地畅饮了几大口。 两人静静地站在凉台上,感受着丝丝夏风带来的一点点清爽。此时,临近午夜的月色格外明皓,银色的晕光落在两人的肩头,泛着柔美温和的色调,仿佛在有心促使这一对恋人的浪漫,然而杨元斌却辜负了这大好美景,撇下李艳的痴心期盼,一个人沉浸在不知为何的冥想中。 李艳的内心开始急燥起来,她以为今天晚上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一个增进彼此关系的良机。虽然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半年的时间对李艳而言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把杨元斌当成自己的唯一,也希望杨元斌把她当成他的唯一。 “好闷啦!”李艳不耐烦地大声说道,汗水又重新渗满额头。 杨元斌被李艳的烦燥声敲醒,连忙边向屋里走边说;“真不好意思,都忘开空调了,我们进来吧。” 李艳郁闷地跟着进了里屋,怏怏不乐地坐到沙发上,一脸不悦的表情,她在向杨元斌抗议,抗议他的冷落。 看见李艳阴沉的脸色,杨元斌意识到了李艳无声的抗议,他打开空调后,微笑着走近李艳,挨着她坐下:“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回怎么说变就变呢?”见李艳不语,他抬手搂住李艳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低下头逗道:“真的生气了?” 李艳的不快被杨元斌的一搂一抱给彻底驱散了,她娇嗔地说道:“哪有呀!我只是……”话未说完,门铃却在此时不合适宜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上门?李艳又惊奇又懊恼,但杨元斌却不知为什么,急忙起身走过去开门,好像知道是谁似的。然而,门打开的时候,屋外却空无一人,杨元斌赶紧走出门外,向楼道追望过去,然而晕暗的楼灯下依然空荡荡地,没有出现他潜意识里的那个身影。 杨元斌心怀失望地回到了屋里,那份失落虽是浅浅地不易察觉,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李艳,杨元斌很希望这个人出现,是谁?李艳不由地醋意心生,她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谁这么无聊,半夜按人家的门铃,没有家教!”李艳有些故意地在“没有家教”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口气,以发泄心中的不悦。 杨元斌怔怔地看着李艳,继而带着指责的口气说道:“既然不清楚情况,怎么好随便骂人。” 李艳心底一沉,杨元斌显然是在为对方申辩,看来自己的直觉还真是有道理。想到这,李艳顿时妒火中烧,有些失去理智地对着杨元说道:“真是奇怪,你干吗为这个无聊的人辩解,难道你认识她?说出来,是谁呀!” 杨元斌第一次见到女人因吃醋而无故发脾气的情景,他无奈地回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你为什么发脾气呢?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李艳继续挥洒醋意:“既然不知道是谁,干吗替她说话?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杨元斌并未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和举止,心中那份失落到底由何而生也不明了,但被李艳以这种方式提醒,令他顿时语塞,而李艳像刺猬一样全身长刺的气势更让他不敢再轻易有所言辞,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杨元斌径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一会儿,便听见里面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待冲完澡穿上浴衣的杨元斌走出卫生间时,李艳已不在客厅,四处搜索仍不见人影后,杨元斌确定她已经一气之下愤然离开了。 拿出手机,杨元斌疲惫地坐到沙发上给李艳打电话,响了几遍后,对方挂断了,看来李艳是真的生气了,“女人,真弄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变。”杨元斌在心中念着。 回头再想,到底是谁按的门铃?难道真会是青儿捣鬼吗?和李艳的第一次约会她就捣过乱,猜到她也不足为奇。 杨元斌躺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才渐生睡意,恍惚中,感觉到身后有某种物体在靠近,他下意识地翻转过身,瞬间呆住了,何月!是何月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美丽而又忧伤的女子站在杨元斌的床前,很年轻的样子,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冲着杨元斌甜甜地笑着:“元斌,是我呀!我是何月,难道你忘了吗?” 杨元斌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是何月,四年前她就已经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亲眼看见她变成了灰然后被埋在黄土里,每年的清明和祭日,他还会送去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他是无法忘记她的,看到血红的夕阳,他总会想到那次令人刺痛的事故,想到殷红血色中永远沉睡过去的她,这种记忆已经烙在他的心里,谁也抹不掉,谁也带不走。 希望她是真实的,但她一定不是真实的,杨元斌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又一次像被绑着一样,动弹不得。他惊疑而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何月的女子,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她是何月吗?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自称何月的女子俯过身将脸贴近杨元斌,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说:“你看看,我就是何月,你不是一直在想我吗,那何不随我来呢?” 杨元斌近距离看着女子的脸,一颗独特的眉心小痣映入了眼帘,他顿时意识迷糊了,这不就是何月呀,是她,是她呀!怎么可能?难道……? 就在杨元斌意识模糊,神志迷离的时候,女子双手抱住杨元斌的脸将一副苍白的嘴唇凑了上去,眼看就要贴上,却突然松开杨元斌,大叫一声,瞬间消逝,而杨元斌依然躺在床上,如坠云雾,神思游离。 第7章 房间宁静了片刻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幻般驻留在他的床前,并抬手在杨元斌的头上停留了一会,渐渐地,杨元斌伴着平缓的呼吸平静地沉睡过去。 第十章失意 清晨,阳光再次照进卧室,将室内逐渐升温,随之而来的燥热将杨元斌从沉睡中搅醒,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杨元斌呆愣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努力想回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番濑洗后,杨元斌准时来到了公司,刚刚走进办公室,刘岩就紧张地跟进来:“喂,元斌,张总一大早就气呼呼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杨元斌一愣:“有没有说什么?” 刘岩摇摇头:“没听见他说什么内容,只是口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正说着,总经理秘书李莉走了过来:“杨元斌,张总找你。” 匆忙走进张总办公室,只见张总背对着立在窗前,两手插腰。 杨元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忐忑不安地问道:“张总,你找我?” 张总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继续背对着,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之间说道:“昨天晚上得知,你负责研究的这个项目已被天鹰公司捷足先登,抢先与北青集团签约了,也就是说我们研发的这个项目已经没有价值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杨元斌睁圆了眼睛,傻愣了好一会儿,片刻的沉默后,他缓过神面对着张总忧愤的神情,万分沮丧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天鹰公司居然抢先了一步?” 张总坐回办公椅接着说:“是啊!市场部的袁经理昨晚电话告诉我的,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落空了。” 杨元斌不解地问:“不是说好与我们公司合作的吗?就算天鹰公司早于我们开发出来,那北青集团也不应该说变就变呀!” 张总叹了口气:“唉!听说天鹰公司研制出的这个系统比我们优越,北青集团很满意,所以就改用他们的方案了,再说我们只是私下与北青集团达成意向,又没签订正式合约,他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唉!这次太大意了,起初以为两家公司关系好,先口头协议就可以了,没想到北青集团采取的是择侁录用的办法,这个跟头裁得不轻呀!” 杨元斌无语地站立在张总面前好半天,这败北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大的嘲讽,辛苦了半年,却原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此刻的他仿佛是站在寒冷的冰水里,凉意从下而上直贯头顶。 杨元斌丢下一句“明白了”后平静地离开了张总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劲头,郁闷地靠在椅背上。 刘岩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他瞧见杨元斌一副瘫软的模样,凑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天塌下来了吧。” 杨元斌无力地说:“差不多了,我们负责研发的北青集团的那个项目被别人抢先了,这半年白忙活了。” 刘岩脸色一紧:“什么?哪个公司?这么快的手脚。” “天鹰。”杨元斌软软地念出这两个字。 刘岩瞪着眼睛:“天鹰?真是奇怪,怎么半路杀出个天鹰,先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杨元斌面对刘岩喋喋不休的询问,索性一古脑地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只听得刘岩道:“这事还真是恼火,话说回来,天鹰公司怎么也在研制这个项目呢?难道他们研发得比我们还要早?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合约给签了,那天鹰公司的东西再好,他北青集团也不能用,真不明白公司起先为什么不把合约先签了再做。” 杨元斌愣了一下,想了想,随后沮丧地说:“听说公司预收了一笔开发资金,但为什么合同至今未签,我也不明啊!想必天鹰公司是卧虎藏龙,不用耗费多长时间就研制出来了,而且还比我们的好,这怪不得别人,是自己能力有限而已。” 听杨元斌自己这么分析,刘岩无话可说,只好安慰道:“老兄,别放在心上了,我们要学会化悲痛为力量,摔倒了再爬起来。” 杨元斌勉强地对着好友笑了一下,心中却是十分落寞,虽然公司所遭受的损失毋须他来承担,但内心仍感到一种强烈的挫败。 浑浑噩噩地度过两天后,杨元斌接到了李艳的电话,质问杨元斌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杨元斌顿时恍然,原来整天想着项目失败的事,竟忘了给李艳打电话赔不是。 接到电话后,杨元斌连忙道歉,并约她出来吃饭,此时他正好想找个倾诉的对象,以泄积郁,在这个时候,李艳绝对是一个最佳听众。 就在杨元斌和李艳在豪好来西餐厅用餐时,离他们约五里路的凯旋商厦地下停车场里,天鹰公司公关部经理罗可强正掏着车钥匙,准备驱车赴约,客人便是杨元斌所在的创宇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袁德仁。 车门打开后,罗可强准备屈身钻进车内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响亮而沉缓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一点点扩散开来,像投入一潭死水的石子,不经意地让人心生好奇。 罗可强停缓了一下,不由地注视着声源的方向。等到声音停止的时候,他的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位白衣长发的女人,容貌幽美标致,一双黝黑清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相识,仿佛是为他而来。 罗可强从未见过这样气质的女人,不觉转身面朝这个白衣女人,呆呆地看着,心里却在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要走桃花运了。 白衣女人带着一丝魅惑的笑,伴着清脆缓慢的脚步声走近罗可强,发出柔媚的细语:“可以带我一程吗?” 罗可强近距离地看着白衣女人温情脉脉、极尽诱惑的凤眼,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他心花怒放地说道:“当然可以。” 就这样,处于异常兴奋状态中的罗可强将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请上了自己的车。一路上,他左问右询,但始终对白衣女人未有更多的了解,只知道她要去的方向和自己是一致的,汉北路。 白衣女人娇声问道:“你是要到哪里去呢?” 罗可强手握方向盘,眼睛注视着路面,看似沉着冷静,心里却是激情荡漾:“到汉北路那家老茶楼,荷塘月色,你呢?” 白衣女人悠然说道:“我到汉北路只是随便逛逛,没什么事情,你可是约了人的?” 罗可强回答:“是的,约了一个老朋友。” 白衣女人诡笑起来,注视着前方的罗可强并未察觉,此时的他由于心怀鬼胎,对身边这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女人失去了应有的警惕,美色当前,防御能力急骤下降:“既然你没什么事,不如同我一起去茶楼吧!” 白衣女人面露惊喜:“好呀!不过,这样合适吗,我会不会妨碍到你们?” 罗可强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和朋友谈点事,没什么大碍。” 白衣女人欣喜地笑出了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可强听到白衣女人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激动不已,看来今晚是艳遇了,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第十一章泄秘 来到荷塘月色茶楼,茶楼的服务生将他们领向二楼,行走间,罗可强问白衣女人怎么称呼,白衣女人说就叫她青儿,罗可强听后连赞好名字,口中还念叨了几声。 上了二楼,罗可强选择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可以观赏到外面的夜色。茶楼的整个格调简朴素雅,木漆仿古的壁灯更是将楼内的气氛渲染得恰如其分。 罗可强向服务生说道:“如果我的朋友来了,就带他过来这里。”接着对着正凝神注视窗外的青儿问道:“怎么样?此处环境不错吧。” 青儿转过头,在柔和的灯光下展露温情一笑:“是很不错,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了。” 罗可强对面而视,眼中青儿的魅惑令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己,他有些忘乎所以起来,猛地双手握住青儿搁在木桌上的手:“你好美呀!” 青儿毫不费力地抽出手,眼神不屑但话语娇俏:“是吗?那你要怎样表示你的喜欢呢?”青儿以梦幻般的眼神直视着罗可强。 罗可强激动地说:“你想怎样我就怎样。”在一种魔力般的诱惑下,罗可强完全迷失一般,思想开始跟随青儿左右。 青儿诡笑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北青集团的那个合约弄到手的?” 此刻的罗可强仿佛飘荡在云彩之上,毫无顾虑地将他的隐秘如实告诉了青儿:“很简单,我的朋友将创宇公司研发的软件偷出来给了我,然后我们公司根据北青集团的要求作了一些编改,并抢在创宇公司的前面把方案递了上去,还向北青集团副总经理表示了一点意思,最后把合约签下来了。” “你等的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吗?他叫什么?”青儿淡然地问道。 罗可强好像受到磁场的吸引,继续说道:“是的,叫袁德仁,是创宇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就是他把自己公司的软件偷偷拿出来给了我,不过可不是白给的,回头我们公司要给他中间费的,佣金不小呀!” 青儿眼中闪着诡秘的笑意,神情平静如水,声音轻柔如风:“是吗?那你也会得到不少酬劳吧?看来你们早就谋划好了,所以袁德仁才会以各种理由一直拖着不与北青签订合约,还向董事会保证万无一失,结果却是打算从中捞上一笔,即便被公司炒了鱿鱼,还是赚到了足够的资本,是这样的吗?” 罗可强并没有惊讶青儿脱口而出的一番推论,倒是点头称赞:“你分析得很对,青儿果然冰雪聪明,真是才貌俱全呀!” 第8章 青儿投去轻蔑的一眼说道:“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说完,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罗可强痴迷地看着青儿秀婷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拐角处,心中美滋滋地幻想着与青儿接下来的发展。 正当罗可强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时,创宇公司市场部经理袁德仁坐到了他的对面,也就是先前青儿就坐的位子,大声唤道:“喂!你发什么呆呀?” 被袁德仁一声叫唤,罗可强如梦初醒,他缓过神说道:“你今天怎么来晚了,我可等了好半天。” 袁德仁叹了口气:“来的路上遇到塞车,堵了半个多小时,对了,你刚才发什么愣呀?很少见你这样。” 罗可强余兴未退,沾沾自喜道:“今天遇到好事了,待会介绍个美人给你认识,少有的姿色。”说完,向那个拐角处瞟了一眼,心里热切盼望着青儿优美的身影。 袁德仁一边喝着服务生送上来的茶,一边说:“你这个家伙,让你美成这样,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两人调侃了一会后,便谈起了他们此次约定的目的,罗可强言归正传地说:“公司答应下个星期就给你落实那笔费用,到时会直接将钱存到你的银行卡上,不过事后的保密工作还是要注意,否则我们个人和公司都会很麻烦。” 袁德仁开心地笑道:“那是自然,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提醒我,你以为我是嫩小子吗?” 罗可强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压低声音说:“我的那份到时再打到我的卡上去,具体帐号回头告诉你。” 袁德仁点点头:“说实话,我们这次的合作还真是圆满,不过,若不是以杨元斌研发的那个方案作基础,你们天鹰公司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这么快就接下这个合约。” 罗可强阴笑道:“是啊!这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帮忙,恐怕杨元斌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你从中作了手脚,害得他功亏一篑,说不定现在正抱着酒瓶呢。” 被罗可强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义之举,袁德仁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悦,看见罗可强所说的大美女还未露面,借故转开话题问道:“说了半天,你那位大美人怎么还不出来呢?” 罗可强被袁德仁这么一提醒,顿时诧异,于是叫来女服务员要她帮忙询查一下,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约莫两分钟后,服务员回来告知罗可强,他的那位朋友早已不在洗手间,罗可强听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德仁,袁德仁忙问:“有多长时间了?” 罗可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离开座位亲自前往洗手间。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口,罗可强大声叫道:“青儿,青儿,青儿。”三声叫喊惊扰了茶楼的宁静,除了惹来众多惊奇的目光和不悦的反应外,并没有出现罗可强期盼的身影。 在回来的路上,罗可强脑海里回放着陌生女人那娇媚迷人的笑容,一边又在想着袁德仁与他道别时所说的话:“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要是冲着什么目的而来的话,你可得当心点。” 罗可强始终想不明白,那个美丽女人为何神秘消失了呢?突然想到了什么,罗可强猛然刹住车,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神情恐慌。回想起来,他好像对青儿全盘说出了与北青集团签约的内幕,如果她是针对此事而来的话,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想到这,罗可强心底涌起阵阵恐惧,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对一个陌生女人轻易说出了呢?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罗可强堵住的车子不停地按响喇叭以示抗议,罗可强回过神,重新踩下油门,继续奔驰在夜幕下,在狂飙的速度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但愿这只是一场偶遇。 第十二章归来 两日后,创宇公司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封内是一盘磁带,当张总听到磁带里所发出的声音后,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惊。 下午董事会召开了紧急会议,所有董事全部到齐,并且三个钟头未见有人从会议室出来。瞧着紧闭的会议室,杨元斌预感到他们商议的事情大概和北青集团合约一事有关。 快到下班的时候,杨元斌被董事会召了去。一进入会议室,杨元斌就感到满室紧张的气氛,他困惑地坐下来,心情也跟着无法轻松。 李董事长深沉着脸对着杨元斌说:“我们已经知道北青集团和天鹰公司签约的内幕,这件事我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予以解决,到时候需要你的配合。” 杨元斌心想果然是因为北青集团合约一事,于是好奇地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李董事长对着张总使了个眼色,张总便将事情原委大概说了一遍。原来,公司早上收到的那张磁带里面收录了天鹰公司公关部经理罗可强的一段话,爆出了他们公司与北青集团签约的实情,而出卖公司的内鬼就是市场部经理袁德仁,尔后通过张总的调查,得知将项目资料透露给袁德仁的竟是档案管理员小江,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虚的小江很快便在张总的巧妙盘问和严辞威逼下说出了真相,并坦白袁德仁答应事成后给他五万元的好处。 杨元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总,张总接着话题说:“是谁寄来的磁带我们并不清楚,但这已经证实是事实,公司会将此事诉诸于法律,法院取证的时候你就尽力配合。” 杨元斌点点头,什么话也不想说,发生这种事,他能说什么呢? 会议开完后,杨元斌很想找刘岩一块喝酒解闷,但出了会议室才知道,除了文员小余公司其他的人都已走得精光,拿起手机想给李艳打电话,却最终又放弃了,他不想惹李艳跟着操心。 在回家的公汽上,杨元斌满脑子项目的事,心中感叹着世事的不料,人心的难辩,恍惚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街心公园的中央移动,杨元斌顿时像中邪似的,疾呼司机停车。在未到站的情况下,司机耐不住杨元斌失态的央求,打开了车门。 下了车,杨元斌箭步如飞般向着适才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穷追而去,到了街心公园的中央,却未见任何踪迹。 杨元斌极其无奈地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心中甚是失望,正追悔莫及之时,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杨元斌心中一凛,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冷不防地回过头,杨元斌的大脑顿时出现瞬间空白,紧接着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一种莫名的兴奋令他惊呼道:“青儿。” 青儿仍旧一身白色风衣,和当初离开杨元斌公寓时并无异样,完全看不出气候的变化对她的影响,如瀑长发依然闪着黝黑的光泽,清丽的面庞泛着幽深而香醉的笑靥。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杨元斌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很好呀!谢谢你还记得我。”青儿很文静温顺地回应,不似以前那般活跃,仿佛半年的时光令她成熟了一些。 杨元斌感觉到青儿的异样,关心地问道:“真的好吗?可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开心,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你那个逃婚…….”话未说完,青儿立刻抢道:“你还记得那个呀!” 知道杨元斌原来一直惦记着自己,青儿迅即变换表情,又展现出往昔的活泼,她走近杨元斌,闪着诡秘地凤眼,故意逗弄道:“老实告诉我,想我没有?” 面对青儿毫无顾及的相问,杨元斌一时语塞,正当心中斟酌着该如何回答时,青儿却很快替他作了解答:“一定是有想了,不然怎么会追到这里呢?其实我也很想你的。”说话间,青儿始终保持着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其言语让人难以捉摸真伪。 面前依然还很陌生的女人如此直白地道出自己的心声,杨元斌感到有些无所适众,难堪之情表露无遗。青儿冰雪聪明,马上不失时机地凑上前:“看来我说对了,你原来不讨厌我的,既然这样,那我就继续到你那里去住,怎么样?没意见吧。” 杨元斌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慌忙正色道:“那可不行,我现在已经有……” 青儿俏嘴一噘:“那又怎样,你既然追到这里,就必须收留我,难道还要我继续飘泊下去吗?” 还未等杨元斌多加思考,青儿已经越过他,率先走在前面,口中欢快地叫着:“走了,回家了。” 杨元斌心软了,到底为什么会心软,他也无从得知,看见青儿快乐得像个小鸟似的,他由衷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奇特的女孩子,似乎还潜藏着更大的魅力。 一回到公寓,青儿便很是疲惫地躺在那张半年来一直未挪动位置的沙发上,杨元斌奇怪地上前慰问:“你怎么了?好像很累似的。” 青儿慵懒地躺着,眼帘低垂,细声说道:“好困,想睡觉。” 近看青儿苍白的面色,杨元斌意识到适才在公园,她可能是强作精神与他交谈,现在一定是撑不住了。想到这,杨元斌怜惜地蹲下身低头说道:“你到我的床上去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 然而青儿却未作回答,她已经沉入一种休眠状态。杨元斌纳闷,是什么让她如此辛劳疲惫,困乏成这个样子?带着疑问,杨元斌从沙发上抱起困睡中的青儿,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青儿至始至终未有丝毫反应,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呈现出优美静怡的睡容。杨元斌伫立在床头凝视了好久,终于抵制不住那股莫名的冲动,缓缓俯下身,吻上青儿有些苍色的嘴唇,感觉那唇有些凉意,但杨元斌此刻的心却是火热的。 第9章 青儿依然毫无知觉,杨元斌最终也克制住一时的情欲,悄悄地离开卧室,将房门轻轻掩上。 半躺在沙发上,杨元斌自觉有些惭愧,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与李艳亲吻时截然不同的震颤,这种震颤也只有在何月身上发生过。 这一昼,杨元斌无心睡眠,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坐在书房里玩了一个通宵的电脑游戏。 清晨很快到来,杨元斌打着哈欠走出书房,进厨房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站在厨房的窗口,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如何向李艳解释青儿的存在,有一点很确定的是,李艳一旦知道他和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住在一起,一定会比上次长出更多的锐刺,伤人伤已,因为女人如果在情感上受到伤害的话,即便那是自己所认为的伤害,也很有可能变得极其偏激,甚至由天使转变成魔鬼。 再三思量,杨元斌决定向青儿摊牌,以李艳为由劝她离开自己的公寓,他这样决定,也是因为害怕会与青儿日久生情,真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再采取措施就晚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却猛然发现青儿已站在了厨房门口,她微笑着走上前,伸手拿过杨元斌手中的杯子,闻了闻,然后将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向你女朋友解释的,她一定不会怪的。” 杨元斌惊诧不已,他越来越感到青儿的神秘,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 青儿抬头望向室外的晨曦,充满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担心女友误会你、责怪你,这再正常不过了,换了我,也会生气的,所以我会向她说明的,放心好了,她会信我的。” 杨元斌没有多说什么,青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稳定了他的不安,先前酝酿已久的话只好吐回肚里,倒是很有兴趣看看青儿如何说服李艳。 第十三章化解 今天是休息日,喝了半杯咖啡的杨元斌与青儿一番交谈后,一宿未眠的乏意渐渐退去,他问青儿想做点什么,青儿则说她闲散惯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接着青儿又顺着杨元斌的话,要杨元斌陪她出去玩,称以前没钱遗漏了好多好玩的地方。杨元斌无力拒绝青儿的请求,尽管认为李艳可能会过来,但还是答应了。 杨元斌将青儿带到闹市区的一家开心乐园,那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色小吃,还有许多消遣的游戏。可当青儿走进开心乐园的刹那,她突然转身退出,并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杨元斌以为是路上晕车造成的,连忙将她扶出乐园,避开喧闹的人群。 面色苍白的青儿声称要喝冰水,杨元斌赶紧买来送到她的手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刚才你在车上就说头晕,现在还在晕车吗?如果难受的话,我们就回去吧。”看着青儿发白的嘴唇,杨元斌心中竟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青儿虚弱地抬眼看着杨元斌,瞧见了他眼中的疼惜之情,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带着些许凄婉,让人愈加怜惜。 青儿有些不甘心地摇着头:“不行,你好不容易陪我玩一次,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不如找家安静一点的地方,你请我吃饭吧。” 杨元斌苦笑道:“什么浪费不浪费,等身体好些,我还可以再陪你出来,听话,先回去休息,请吃饭随时都可以。” 青儿固执起来,偏要马上去吃,杨元斌拗不过只好答应,在去餐厅的路上,他一直牵着青儿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因为他感觉到青儿的手很凉,猜想她一定很虚弱,他希望自己的手温能驱散一点她体内的虚寒,尽管知道那是陡劳的。 来到一家很幽静的西餐厅,青儿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等餐饮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拿起桌前的刀叉熟练地吃了起来,一副有些饿坏的样子。 杨元斌跟着吃起来,并提醒青儿不要吃得太急,当吃到一半时,杨元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号码,他犯难地按键接听。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李艳的声音,以及杨元斌对着话筒的解辞,青儿停下了进食,她站起身,抢过他的手机,对着电话说道:“你好,我是青儿,是杨元斌的表妹,我们现在正在用餐,你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青儿的行为让杨元斌顿时傻了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青儿笑嘻嘻地与电话那头的李艳聊着,发觉自己太不了解青儿,她总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始终保持着那份神秘。 说完话,青儿回到座位,并要服务员再提供一副餐具,并鬼怪地对着杨元斌说:“李艳等会就过来,看来她挺紧张你的,不用担心,我不会防碍你们的。” 杨元斌无言地看着青儿,不知是否该为此而高兴,既然事已如此,到时就看青儿如何把戏演下去。 他们一边吃一边等,大约半个时辰,李艳便面色不悦地来到他们的面前,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装着很自然洒脱的样子坐下。 未等杨元斌开口,青儿首先致欢迎词,然后乖巧地对着李艳说:“真的不好意思,元斌哥哥今天本来是要陪你,是我硬拉他出来的,因为刚到这里,所以就贪心地把他给霸占了,你不会怪我的,是吗?”看到李艳干笑了二下,依旧不爽的样子,青儿继续笑着说:“我是他的表妹,从外城过来读书的,因为这里租房太贵,所以就暂时搬到元斌哥哥那里住,这样可以省不少钱呢。” 李艳惊异地看过青儿,又转而愠色地看着杨元斌,话未出口,但意思很明显,她想要杨元斌的解释。 杨元斌无奈地说道:“是的,她……表妹到这边来读书,没有房子住,所以就暂时住我那……“ 青儿抢过话截住杨元斌的下言:“这可是姑妈的意思,她怕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住太危险,就要元斌哥哥在这边照顾我,其实,哪里是他照顾我,分明是我照顾他,到时又要清洁又要做饭,我可是亏大了。”说完,凑到李艳的跟前,在她耳边悄悄说:“嫂子,我姑妈拜托我让我看看她未来的媳妇是什么样的,回去还要汇报呢。” 李艳一听青儿的话,顿时改换了表情,露出了笑容,故作矜持地说:“别乱喊,还没呢,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挺可爱的。”话是这么说,其实李艳心里很是喜欢青儿喊的那句“嫂子”,一开始她的确对青儿怀有一种本能的嫉妒,因为青儿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不单单是漂亮,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气质,对男人而言,也许会形成很强的诱惑。但听了青儿最终的那句话,李艳的妒火渐渐熄灭。 杨元斌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青儿扮演他的表妹,虽不知青儿在李艳耳边说了什么,但观察到李艳前后表情的变化,他明白青儿一定说了令李艳开心的话,从李艳瞥过他的那个羞涩眼神中,杨元斌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出卖了似的,这个精怪,她到底说了什么,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接下来,大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渡过,美餐过后,青儿有意撮合杨元斌和李艳,高调地说道:“好了,现在把元斌哥哥还给你,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尽兴点。”说完,又对着杨元斌说:“李艳姐姐真的很好呀!又漂亮又贤淑,我就不妨碍你们啦,不过记得给我带份晚餐回来,我可不想做饭。” 杨元斌心中不知是什么在作怪,面对青儿温情的笑容,竟感到十分的失落,他知道青儿是在强颜欢笑,她其实是很想由他陪着好好玩一玩的。 与青儿分手后,杨元斌与李艳选择了一件看似浪漫却极其无聊的事情,看电影,在观赏影片的过程中,杨元斌的脑海回放的却是青儿此前的一言一笑,让人心醉又让人心痛,他想抹去一些不愉快的感觉,但那作怪的东西却生了根。 李艳同样无心观影,脑海里回响着青儿那句甜甜的称呼,她完全相信了青儿的话,在杨元斌意乱之时,却独自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之中,如果青儿是未来婆婆有意安排来的,那她得努力表现,给杨元斌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看完电影,杨元斌与李艳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并事先给青儿备了一份套餐,在给青儿备餐的事上,李艳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将饭盒装得满满得。杨元斌好奇地问李艳,青儿后来对她说了些什么,李艳却笑而不答,神情欢愉而陶醉。 在回去的路上,李艳提出要去看看青儿,杨元斌连忙以近日身体疲乏想早点休息为由搪塞,李艳只好作罢,并说好过两天再去看青儿。 回到公寓,杨元斌拎着便当,进门就寻找青儿的身影,但客厅和卧室都没看见,他又找到凉台,依然不见,此时,杨元斌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她没回来吗?突然醒悟,天哪,她没有房门的钥匙呀! 但又转念一想,以前没有钥匙不也进来了吗?难道这次不行吗?正焦灼不安时,突然听到一声呻吟从洗手间传出,杨元斌立刻从椅子上弹起,直奔洗手间,刚才唯独没有查看那里。 打开门,只见青儿躺倒在洗手间的瓷面上,长发凌乱,露出的半张脸极度苍白,杨元斌惊呼一声,恐慌地上前抱起她,捧着她冰凉的脸一遍遍地喊着:“青儿,青儿……”此刻,不知为什么,心是如此的绞痛。 杨元斌抱起青儿准备前往医院时,青儿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别去医院,我睡会就会没事的,千万别带我去医院,否则……”话未说完,又昏迷过去。 杨元斌不明根底,虽不懂青儿为何不愿去医院,但还是听从了她的意愿,他唯恐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第10章 这一宿,杨元斌又没有入睡,他整晚抱着青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虚寒的身体。 第十四章模糊 漫长难熬的黑夜终于被火红的夏日所驱赶,当第一缕晨光透进房间的时候,杨元斌依然搂抱着青儿,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而他怀中的青儿则有所恢复,虽血色不足,但面容白皙如昔,苍凉退去。 青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杨元斌的怀里,顿时惶恐不安,她看到杨元斌苍白无血的脸色,疾呼道:“喂!醒醒呀,醒醒!”一边喊着,一边用手使劲摇着他的肩膀。 杨元斌没有反应,呼吸微弱,青儿连忙捧起他的脸,正面直视着,眼神有些慌乱。凝视了一会儿后,青儿定神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脸贴近杨元斌的脸,闭上眼睛,将唇覆了上去,与杨元斌嘴对着嘴,将体内的某种东西灌入杨元斌的身体里。 这种看似亲昵其实艰辛的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过后,杨元斌明显恢复了血色,呈现应有的生气,而青儿再次昏厥,柔软无力地倒在杨元斌的怀里。 杨元斌睁开了双眼,醒来后的第一个表情就是充满温情的微笑,因为就在刚才,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他抱着青儿在云中相吻,那么真实,真实得灵魂都止不住地颤抖,那种令人振奋的愉悦,仿佛是跨越了久远的感动,为什么?她会走进他的生活、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青儿,你到底是谁?”杨元斌抚摸着青儿的头发,喃喃自语,见青儿依然处在昏睡中,好生怜爱地将她搂得更紧,又自言自语道:“你可不要出什么事呀,如果再来一次,会要了我的命。” 杨元斌此话是出于对四年前何月意外死亡的恐惧,眼下虽不明青儿的底细,但他明显感觉到青儿确实在逐渐占据他的内心,令他仿佛回到了与何月相恋的那段岁月,一种久已失去的感觉悄悄回到了身边。 杨元斌决定等青儿醒来,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希望更多地了解青儿,希望能为她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现在这样手足无措。想着想着,一股激流从心底涌出,杨元斌越发地舍不得放开青儿,就一直抱着,生怕稍纵即逝。 正午时分,青儿终于睁开了双眼,一睁眼便嗅到杨元斌正常的呼吸,也感觉到他呼出的带着微温的气息正吹抚着她的额头,于是,她知道危险已经过去,随即快速地在杨元斌始料未及的情形下,突然脱离了他的怀抱,径直下了床,然后转过身对着杨元斌说:“我好多了。” 杨元斌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就有些尴尬,他下了床面对青儿故作轻松的表情,正色道:“不用装得没事似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不管怎样,我们毕竟住在一起,我不能老这么担心吊胆的,你说对不对?” 青儿又是诡笑:“我又没有要你担心我,是你自己偏要这样,我有什么办法。”说完,逃出卧室,跑到厨房找东西吃。 杨元斌跟进了厨房,追问道:“不许回避,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再说,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青儿,别再固执。” 青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急不可待地猛喝了几口,尽兴后,扑闪着眼睛问杨元斌:“真的那么想知道?” 杨元斌回道:“当……然……。”但看着青儿神情严肃地直视着他,他又有些胆怯了,却是不明原由的。 青儿神色凝重地再问:“你相信这世间有鬼吗?” 杨元斌心头一惊,注视着青儿认真的样子,反问道:“你认为呢?” 青儿依然不带一笑,眼中发出摄人魂魄的目光:“我在问你,你相信鬼的存在吗?” 杨元斌挪开停留在青儿脸上的目光,转向室外的明朗天空,摇摇头说:“我不信,那些鬼神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一堆灰而已,哪有什么鬼不鬼的。” 青儿说:“人死如灯灭一点不假,但那变成灰的只是这个世间的身体,灵魂依旧是活着的。我就是那个曾变成灰,却依然活着的生命。” 杨元斌扭过头笑道:“青儿,我是要你把事实说给我听,不是要你给我讲鬼故事。” 青儿不悦道:“我就是在说事实,如果你不信,我们就无法再谈下去,不过,我倒希望你不信,这样我们相处会更融洽些。” 见青儿脸色阴沉,杨元斌上前哄道:“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无法相信,但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你改变你的思想,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我是真正关心你,我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烦恼或是痛苦。” 杨元斌的一段肺腑之言说得青儿缓和了情绪,她重展笑容,欢呼雀跃地扑到杨元斌怀里,眼中湿润,梦呓般说道:“安元,最疼我的还是你。” 杨元斌愣了一下,抱着青儿的手不由地松开,转而扶住她的肩膀,疑惑而紧张地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安元?” 青儿扬起脸,扑闪着湿润的双眼,隔了一会儿才说:“安元就是你呀!你就是安元。没错。” 杨元斌纠正道:“我不叫安元,我叫扬元斌,你这个精怪会不知道?”语气带着质疑也带着些许不安。 青儿大笑起来,得意地说:“你说我是精怪,那就是说你相信我不是人了,告诉你,你就是安元,很多年前的名字,不记得了吗?也难怪,太久了,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 杨元斌有些没辙了,他放开青儿的肩膀,无奈地说道:“随你怎么喊吧,但别老说胡话,既然你不想说出实情,我也就不勉强。” 青儿温婉一笑,不再多言,却突然提出要与杨元斌一同到何月的坟上去看看,杨元斌震惊地问她是如何知道何月之事的,青儿却说,她并不是人,自然知道死后亡灵的事。杨元斌不相信青儿的话,也没有予以责怪,只当是她的任性玩笑。见问不出所以来,杨元斌索性答应了青儿的要求,带着她一同去九峰山,何月永眠之地。 去九峰山之前,杨元斌在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白百合,他对青儿说这是何月生前最喜欢的花,每次上山他都会买一束放在她的坟前,希望花香永伴她的长眠。 青儿看着百合,见机问道:“你相信这百合她能收到吗?” 杨元斌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人都死了,这只是活着的人怀念死者的一种情感表达方式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儿随即无语,静静地跟随着杨元斌上了九峰山,一座碑林遍野的亡者国度。 第十五章目睹 何月的坟墓建在山坡上,杨元斌熟练地穿过一座座墓碑,径直来到她的坟前,那里残留着枯萎的花枝,萎缩的花瓣。 杨元斌清理掉那些落花残枝,将刚刚买来的新鲜百合放了上去,蹲在坟前闭上眼睛,口中念道:“何月,我来看你了。” 在杨元斌沉思默想之际,青儿站着俯视他怀念的样子,神情异样的冷静和漠然。 杨元斌一番掉念后站起身,发现青儿正诡异地注视着自己,那眼中的一汪清池深不见底,杨元斌不解地问道:“青儿,怎么了?” 青儿幽幽地问道:“你真那么喜欢她吗?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杨元斌怔了一下,不明青儿为何这样问他,竟一时语塞,只是眼瞅着她,心里一片空白。 青儿的问话如果搁在以前,杨元斌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但现在他无法回答,原因他也清楚,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精怪家伙,让人实在割舍不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能洞察杨元斌的思想,青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杨元斌则被弄得一头雾水:“青儿,你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青儿正想说话,却突然定睛直视着杨元斌的身后,似乎被某种东西吸引。杨元斌转过身向后看,除了一座座坟墓,没有任何的古怪,回过头欲问青儿时,青儿却不知了踪向。 杨元斌霎时神经紧绷,脚底渐生寒意,怎么可能?前后全是一片空旷的墓地,没有任何可遮蔽的场所,而青儿居然在他扭头的瞬间,也就是四五秒之内,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这是什么概念,杨元斌突然想到青儿说的话,她不是人,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那她到底是什么?“青儿!青儿!”杨元斌扯着嗓门大声叫喊了两声。 杨元斌的喊音刚落,坟场上的那片天空即刻阴云密布,顿时坟场内外两重天,紧接着坟场内阴风四起、卷土扬尘、飞沙走石,而耸立两旁的青松古柏更是应风呼呼作响,仿佛鬼哭狼嚎一般。 杨元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他急忙扶住何月的石碑,努力稳住身体,这时,那束鲜丽的百合被风吹起,零乱地飘散四周,花瓣经不住劲风的摧残,一会儿功夫便变得四分五裂。 杨元斌突然意识到青儿似乎没有说假话,那她在哪呢?他努力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那不是青儿吗?她正站在一块石碑的顶端,一身白色古装衣束,浓墨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冰美冷艳。 青儿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杨元斌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哪!何月! 何月穿着她死前所穿的那身白裙也立在一座石碑上正敌视着对面的青儿,苍白狰狞的面容让杨元斌怀疑那是否真是何月,生前的她可是一个温顺可爱的女孩子,而且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青儿冰寒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刺向明显气势单薄的何月,冰紫的嘴唇发出一道厉声:“好大的胆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11章 违反地律可是万劫不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何月大笑,杏眼圆睁,原本俏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得异常阴森:“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你三番四次阻拦我,绝不饶恕。” 青儿不屑道:“就凭你吗?既然你迷途不返,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完,扬起右手,食指对天,即刻一股旋风围绕着指尖形成一道涡流,愈旋愈大,最后演变成如黑洞一般的空间瞬间弥漫开来,而此时的何月在风涡的强大吸引下,开始向着黑洞飘去,她努力对抗着,满脸的愤恨和激怒,但身体不能自己,依旧向着阴寒的黑洞趋进。 何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杨元斌听到何月的嘶喊,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冲击了一下,震憾、悲悯、恐惧充斥全部身心,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模糊中还是认识到,何月即将被那个黑洞所吸收,也许那就是青儿所说的万劫不复。 杨元斌顶着劲风挪到青儿的近处,艰难地喊道:“青儿,青儿,不要,不要啊!” 青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斜眼俯视着脚下的杨元斌,冷冷地说道:“她想要你陪她,你愿意吗?” 杨元斌转头惊异地对着仍旧缓缓飘向黑洞的何月,她此时也正用渴求的眼睛看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杨元斌在心中无助地叫喊着。 青儿喝道:“回答我!”杨元斌被这一声唤醒,抬头注视着青儿,她像一个女神一样不可侵犯地高高在上,冷漠的表情完全没有以往那般的可爱,杨元斌迷茫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儿呢? 何月在风涡的煎熬中几近是哀求地叫道:“元斌,元斌,你不是说爱我吗?既然爱我,就过来陪我,过来陪我呀!” 何月凄怆悲凉的呼唤动摇了杨元斌残留的意志,他不由地向着何月靠近,然而青儿左手一挥,顿时风劲变得更加猛烈,令杨元斌无法迈动脚步。 青儿见杨元斌趋向何月,冷漠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伤感,短暂的思量后,她收住风涡,黑洞随即消失,何月即刻如风筝般飘落于地。 坟场四周的阴风明显减弱了风力,杨元斌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首先冲向半躺在地上的何月,正要上前去搀扶她时,只听身后青儿叫道:“不要去扶她,她已经不是人了。” 杨元斌怔在原地看着仰起头泪眼汪汪的何月,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去:“何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你始终都是何月。”说完,伸出手去拉何月。 当何月伸出手欲接住杨元斌的手时,何月突然被一道冷白的光团包住,随即惨叫一声,瞬间消失,杨元斌慌乱地叫道:“何月!何月!” 杨元斌回过头,怒视着离他几步之遥的青儿,吼道:“你把何月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和你有仇吗?” 青儿已经变回原来的装束,依然是那身修长洁白的风衣,她清冷的面孔泛起淡淡的苦笑,非常平静地说:“如果刚才她抓住了你的手,你就会被她带到另一世界,也就是亡者的世界,我相信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至少现在不是,如果真的想去陪她,到时我会成全你们。”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开。 杨元斌追问道:“那何月现在怎样了?” 青儿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放了她一马,对于这种孤魂野鬼,我是第一次手下留情,刚才只是将她暂时击退,并没有令她魂飞魄散,你放心好了。” 杨元斌紧跟了上去:“为什么又放她一马?为什么她会成了孤魂野鬼?青儿,你是什么?” 青儿回答道:“我也是鬼,可你不相信。”突然回过头:“现在相信了吗?” 杨元斌毫不恐惧地盯着青儿,看着她的眼睛,想挖掘更多的东西,青儿却说:“不用看我的眼睛,我这就告诉你,我是鬼仙,专门克制收伏捣乱的鬼魂奇--書∧網,所以我很冷酷,你是否这么觉得呢?” 杨元斌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纷乱的心情,当他重新睁开眼睛、以冷静清醒的神态再次面对青儿时,话语温情:“青儿,你并不冷酷,你放了何月,而且还救了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青儿闻听此言,立刻转忧为喜,马上恢复了古灵精怪的俏丽,笑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说完,又嚷着:“刚才耗费了一些精力,现在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去,这回可不许有人打搅了。” 杨元斌很是惊叹青儿如此的转变,就在刚才还是一脸的冷漠,如冰若霜,现在却是满面春风,活力四射,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跟在青儿背后,看着她轻松俏丽的背影,杨元斌在想,也许那都是真正的青儿,只不过是不了解她而已,既然如此,那就更深入地去了解她。 在青儿和杨元斌离开坟场的过程中,坟场上空的阴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向一座座整齐有序的墓地,灰白的碑石也明亮了一些,一切一如往昔,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而此时与杨元斌并肩而行的青儿由衷的高兴着,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第十六章因缘 应着青儿的请求,杨元斌他们来到一家面馆,汤面一上来,青儿便如狼似虎地大口吃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与在坟场时的形象截然不同,杨元斌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汤面未尝一口。 吃饱喝足,青儿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见杨元斌只顾盯着自己着,问道:“你怎么了,有再大的事先吃了再说呀,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样子很难看?” 杨元斌摇摇头:“青儿,告诉我……” 青儿截住杨元斌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到湖边谈吧,那里安静。”杨元斌会意地点头。 出了面馆,照青儿所说,他们来到位于城区内的北湖湖畔,沿着湖边走边说。 青儿问:“你想知道何月为何会变成孤魂野鬼,是吗?” 杨元斌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脑海里回放着在坟场时何月奋力抵抗青儿的凄惨情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痛楚。 青儿并不轻松地说道:“你很清楚何月是怎么死的,四年前她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因为那是意外,并不是她的善终,所以暂时无法遁入轮回,再者,由于放不下人世的情义,也就是对你的眷恋,最后变成了怨灵,一种四处游离的孤魂。” 杨元斌停下脚步,表情痛苦不堪,眼水逐渐盈眶,带着轻微的泣音问青儿:“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个好女孩,很好的女孩,为什么不让她获得幸福,为什么?” 青儿看着杨元斌为何月痛苦的样子,解释道:“她是很可怜,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很久以前就选择好了的命运,如果放不下,抛不开,就永远受苦。” 杨元斌不解地问:“这怎么会是她选择的呢?难道她自己愿意做孤魂野鬼吗?” 青儿把头偏过一旁,避开杨元斌投来的辛酸目光,叹道:“唉!有很多事你现在不会明白,如果人只有一生一世也就简单了,她之所以会有现在的遭遇,完全是因为前世孽因而导致的。” 转过头看着不甚理解的杨元斌,青儿继续说:“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强迫谁。”停顿了一下,接着为杨元斌解惑:“知道吗,你依然爱着她,她也依然爱着你,所以她好几次想要索取你的性命,希望和你在另一个世界再续情缘,她这种任性做法会害得你们两个不但不能长相斯守,还会同时堕入幽暗深渊,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杨元斌听着青儿的话,如坠云雾,这种世界论他从未听过,也从未去思考过,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青儿让他看到了,彻底地看到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却不由不信。 青儿微笑着,走近恍惚迷惘之中的杨元斌,扬起脸轻轻吻上他的脸颊,杨元斌顿时被那温湿的感觉所惊醒,仿佛一道电流瞬间贯通全身,是的,那天晚上也是这种感觉,震颤心灵的感觉。 青儿退后一步,清亮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柔意:“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杨元斌忽然联想到什么,问道:“那次摩托车事故是你解围的吗?” 青儿笑问:“为什么认为是我?你有看到我吗?” 杨元斌深情地看着青儿:“我听见何月说你三番四次阻拦她,换句话说是你解除了发生在我身上的危险,也就是说其实你一直都未离开,对吧?” 青儿低下头,没有回应杨元斌的话,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想要掩饰的东西。看着青儿反常的神情,杨元斌情不自禁地上前搂住青儿,用双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脸贴着幽香的发丝,闭着眼睛轻柔地说:“青儿,谢谢你!谢谢你!我……” 似乎预感到杨元斌要说什么,青儿从杨元斌的怀中挣脱,出言转开了话题:“哦,对了,知道为什么要你带我到坟场见何月吗?其实是想让你们见上一面,然后让何月死了心,好让她重返正途,因为你们的尘缘已了,再纠缠下去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以后多为她祈祷吧!” 杨元斌一时哽住,迟缓了片刻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什么时候可以重返轮回?” 青儿说:“这还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一念定乾坤,不过,我相信她会醒悟的,只是需要一段的时间。” 第12章 重新提及何月之事,杨元斌又返回先前沮丧的心情,他自顾走到湖堤,惆怅而又悲凉地看着远方,显然,他目前正处在一个情感交错、思想迷茫的混浊状态,他甚至产生一种自责,为什么在何月如此需要他的时候,他竟那么依恋人世,难道对何月的爱真的已经淡了吗?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吗?不是,他坚定他还是爱着何月的,过去美好的岁月,往昔点滴的情爱,他不可能忘记,他不是一个容易忘情的人,尽管那美丽动人的容颜化为尘土,可情依在、爱犹存。但现在是什么令他可以不顾这份一直坚持的情爱,而心生别恋了呢? 青儿在一旁注视着杨元斌眺望的侧面,眼光在他轮廓分明的面部移动,她抑制着心中那份积压的思痛,强笑着劝慰杨元斌:“她会圆满的,你不必自责,你们的情缘只限于这一世,所以当斩则斩。” 杨元斌低下头苦笑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青儿说:“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与她共赴黄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 青儿连忙制止住杨元斌继续说下去:“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家吧!”说完,不等杨元斌答应,迈开急促的脚步,率先离去。 凝视着青儿的背影,杨元斌敏感到她在逃避着什么,当一阵夏风拂过之后,他坚定了一个想法,他要把青儿所隐藏和逃避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一路上,青儿沉默不语,并有意躲避杨元斌频频投来的目光,而杨元斌同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注着她。一段寂静的路程后,当杨元斌和青儿并肩无语地回到宿舍门口时,他们看到李艳靠在门外正满脸怨意地候着。 青儿首先迎了上去,爽朗地叫道:“嫂子来了。” 杨元斌顿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后,看见李艳已经与青儿笑嘻嘻地聊成一片。他气馁地掏出钥匙开门,口中怨道:“你一路上不说话,现在倒是话多了。” 李艳并不是突然到访,其实事先就与杨元斌约好周六来见青儿,而杨元斌却因去坟场一事忘了约定,这不得不令李艳恼怒,然而青儿的一句甜言密语顷刻间化解了她的怨气,并令她主动下厨烧饭,果真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李艳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杨元斌趁机埋怨青儿:“谁让你乱喊乱叫的,还没有的事,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青儿躺在沙发上,又是一副疲乏的样子,懒懒地说:“迟早的事而已,我先叫着不行吗?她真的很好,你还真有福气。” 杨元斌紧跟着纠正道:“我自己都还没有决定的事,你怎么能瞎叫,记住,以后不许再这么叫。” 青儿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抗议道:“难道你要变卦吗?”说话的时候,竟有些激动。 杨元斌弯下腰,直视着青儿,语气柔中带刚:“听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即便你是鬼仙,也不能干涉,现在乖乖地回房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看到杨元斌不容置辩的神情和坚决的态度,青儿顺从地起身走向卧室,心里却在嘀咕着,他怎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不过,很有男子气概呀!青儿暗自偷笑着进入房间,杨元斌则尾随身后将房门轻轻掩上,他知道和上次一样,青儿急需休养。 第十七章悲情 李艳做好饭后,示意杨元斌去叫青儿,但杨元斌看到一脸熟睡样子的青儿后,不忍心叫醒她,于是和李艳先吃了起来。 在吃饭的过程中,李艳好奇地向杨元斌打听青儿的情况,杨元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并最终转开话题,不予详说。 见杨元斌闪烁其辞,李艳有些生疑,女人的直觉再次告诉她,杨元斌与青儿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回想他看青儿的眼神及对青儿说话的口气,绝不是一般的表兄妹关系那么简单。 李艳任凭直觉猜想着,并随之心烦意乱起来,她又一次产生了不好的感觉,于是趁杨元斌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悄悄进了卧室,她想从青儿那里探听更多的情况,以抚平心中的不安。 进入卧室,抬眼便见床上静静地躺着沉睡中的青儿,白色的风衣裹着修长的身躯,长长的黑发散乱于枕,透着一股幽凉的气息。李艳顿觉一阵诡异袭来,莫名地紧张起来。 李艳缓缓靠近,绕到青儿睡脸朝向的床头,看见青儿依然熟睡着,清秀的面庞透着冰冷的寒意。她有些胆怯地向前趋进,伸出手想推醒青儿,突然,青儿猛地睁开眼,一双摄魂的黑瞳闪着寒光刺向李艳。李艳当即缩回手,并随之惊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扑到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的杨元斌的怀里,浑身哆嗦着不能言语。 杨元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扶住李艳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惊慌?” 李艳抬起头,惊魂未定地说道:“青…儿…她…她…” 杨元斌一听是有关青儿的事,连忙放开李艳,冲进卧室,却见青儿侧卧在床,不知是睡是醒。 急步上前,杨元斌发现青儿已经醒来,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呆呆地看着地板,脸色苍白之极,美丽却又异常阴森。 杨元斌立刻明白适才李艳为何会被吓住,他上前蹲在床沿,不安地问:“青儿,你怎么了?”说着,伸出手去抚摸青儿的额头,手指的肌肤接触感应到她极微的温度。 青儿无力地翻转过身,对着杨元斌淡淡地笑道:“别把我当成人类,我可不会像你们那样得什么发烧感冒,我的体温一直这样。” 杨元斌安心了一些,又问道:“青儿,到底什么令你这么疲惫?都告诉我吧,我不会害怕,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青儿回避着杨元斌渴望的眼神,两眼看着上方,说道:“刚才李艳被我吓着了,你赶快去安慰她吧。” 杨元斌直起身,神情严肃地俯视着床上的青儿,直看得青儿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你在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吗?快出去,哄哄李艳。” 杨元斌站着不动,突然问道:“为什么一开始捣乱我和李艳的约会,而现在却使劲撮合我们?青儿,你闯进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生活,现在却要袖手旁观,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青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元斌,灰白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想说却又始终说不出来,最后面露哀伤地转过身去,拉过蓝色的被单将头蒙住,从里面发出幽沉的声音:“对不起,那都是我一时任性所为,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和李艳幸福,真的!” 杨元斌无视青儿的歉意,掀开被单,激动地高声说道:“我不要什么道歉,我要你明白地告诉我,不要对我隐藏什么了,青儿,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揭去被单,青儿忧郁而哀婉的表情坦露在杨元斌的面前,她低垂着双眼,嘴角浮起凄冷的浅笑:“你好像忘了我是什么,我们无法结合的。”说完,虚弱地支起身子,试图下床。 杨元斌霎时惊呆,痴痴地愣在原地,忘了去扶住因极度虚弱而瘫倒在地的青儿,而此时,李艳推开半掩的门,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不等杨元斌反应过来,李艳愤然喊道:“杨元斌,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怎么?不好意思说了吗?因为你们是表兄妹吗?还是根本就不是什么表兄妹,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李艳的激怒令杨元斌措手不及,他一时不知怎么向李艳解释他与青儿的事,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李艳看出了杨元斌眼中的含义,她恼羞成怒地冲到杨元斌面前,“噼”的一声,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随之吼道:“为什么用这种手段骗我?原来你是这么的无耻。” 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杨元斌的脸上,也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里,他心怀愧疚地看着李艳,此时的她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李艳的行为引起了躺在地上的青儿的不悦,她努力站起身,说道:“你这样做只会令他离开你,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泼妇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艳转身对着青儿,丧失理智地吼道:“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只会破坏别人的幸福,以为自己长得好,就卖弄风骚,四处勾引男人,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杨元斌张大了嘴巴,不相信那些话是从李艳的口中说出,他可以不理会这般的河东狮吼,但李艳对青儿的攻击,他却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怒斥道:“李艳,你不清楚情况,怎么能这样说话,她有伤害你吗? 李艳见杨元斌护着青儿,更加炉火中烧:“是吗?哈哈!这样还不算是伤害,那怎样才算是伤害?告诉我,你们早就勾搭上了,对不对?对不对!”此时此刻,李艳对杨元斌的深爱化作满腔的怨恨如洪水般决堤而来。 杨元斌很反感李艳说出的话,他冷冷地注视着李艳,竟不与她说一句话,一旁的青儿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有所顾虑而未张口,神情很是紧张。 看到杨元斌眼中的冷漠,李艳的心迅速跌入深谷,她倔强地忍住想要泉涌而出的泪水,恨恨地看了一眼杨元斌后,冲出了卧室,接着便传来大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杨元斌没有追出去,而是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面,脑子里混乱不堪。青儿吃力地靠近他,但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倒了下去。听到青儿落地的声音,杨元斌醒过神,慌忙上前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第13章 抚摸着青儿的手,感觉好冰凉,她的脸看上去更是苍白极致。 青儿两手抓住杨元斌的胳膊,虚弱地说道:“赶快去找李艳吧,不然她会出事的,相信我。” 杨元斌紧张地说:“青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这么凉,说呀!你要急死我吗?” 青儿凝视了好一会儿杨元斌后,轻轻地说道:“可能在阳间呆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在坟场使用了不常用的鬼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所以……”话到一半,突然眼睛瞬间一亮,奋力说道:“去呀,快去找李艳,不然就晚了。” 听青儿的口气似乎很严重,杨元斌也感到了不安,他稍作迟疑,便叮嘱青儿乖乖躺着等他回来,就急忙出了门。 爱情是自私的,感性多于理性,这种奇怪的情感既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灵魂,也会毁灭一个人的灵魂,李艳在这突如其来的爱情风暴面前,难以承受直面的打击,开始一步步滑向深渊。 回到家的李艳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仇恨的种子不知不觉植入了她的心底,正慢慢地冲破心灵的禁锢肆意滋长着。 爱得刻骨,受到的伤害也就愈深,李艳痛苦而绝望地站在凉台上,呆望着漆黑的天空,此时的心尤如这头顶上的世界一般,空落而黑暗,所有的一切不再美好,所有的一切告别了阳光,只剩下…… 当杨元斌赶到李艳住所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摊李艳坠楼而遗留下来的鲜血,是记忆深处的那种殷红,刺目的血色顿时令杨元斌昏厥过去。 而在杨元斌的公寓内,一个黑色的鬼影正向虚弱中的青儿靠近,青儿有所察觉,不悦地说:“你总是这么卑鄙,要知道这可是违反地律的,就不怕……”话未说完,鬼影突然覆住躺在床上柔软无力的青儿,青儿随即痛苦地仰天惊叫,之后再无声息,最后被一团黑气所淹没,同鬼影一同消失。 第十八章索命 睁开眼,杨元斌摸着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左右观望,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病床上,他猛地翻身坐起,口中低喃了二声:“李艳,李艳。” 猛地觉醒,杨元斌下了病床,向着病房外冲去,结果被门外的护士小姐拼命拦住:“先生,你手上流血了。”杨元斌这才意识到手上的输液针管在刚才下床的时候给挣脱了,手上的小孔正一点点渗着血。 看到鲜红的血,杨元斌暂时安静了下来,表面没事似的,心底却像被刀割了一般,悲痛难抑。 被护士小姐重新赶回病床上后,杨元斌整个人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回想起人们当时的议论,那些声音仿佛针尖般刺痛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哎呀!是艳艳呀,她怎么做出这种事来呀!” “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也会这么想不开呀!造孽呀!” “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她父母呢,家里没人吗?” “李坚两口子前天就出门旅游去了,好像明天才回来。” ………. 阴沉的午后,杨元斌站在市人民医院的一棵树下,脸色比阴霾的天空还要暗淡。不远的视线里,太平间的入口处,李艳的母亲正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而李艳的父亲则强忍着悲痛搀扶着瘫软无力的妻子,在几个亲戚的劝慰下缓缓向着杨元斌所处的方向前行。 看着李艳父母的失女之痛,杨元斌的内心充满了强烈的罪恶感,当他们走到他的面前时,他看到了他们投来的憎恶而仇恨的眼光,是的,是他将他们的女儿送上了黄泉之路,是他,剥夺了这对夫妻的天伦之乐。 虽然李艳的父母并不清楚李艳自杀的前因后果,但他们认定此事与她的男友有关,一定是杨元斌的什么行为令一向开朗乐观的李艳绝望到了极点,使她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在经过杨元斌身边的同时,李艳的母亲向杨元斌吐了一口痰,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下,然后,拖着疲软的身体偎在老伴的怀里,凄楚地离去。 杨元斌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从罪恶的深渊爬出,他将终生生活在对已死去的两个女人的怀念与罪责中,这样的十字架他是要背负一生了。 杨元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走进停尸房看了李艳最后一眼,脑海里刻录下了苍白与冰冷的永久回忆。 杨元斌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附近游荡了半天,回到公寓时,已是入夜时分,走进房间,他突然想到了青儿,是啊,这个时候他是多么需要她的理解与关慰。 来到卧室,才发现青儿竟不在床上,杨元斌的脑袋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有些支撑不住地靠上床沿,万分沮丧地抱头恸哭起来,他感到命运似乎在不厌其烦地跟他开着一个又一个可悲的玩笑。 门铃响了,杨元斌以为是青儿,待打开门后,迎上的却是刘岩带着怒意的冷面。 一进入屋内,刘岩愤然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会……”有些说不下去,刘岩眼圈湿润地看着杨元斌。 此时的杨元斌很是脆弱,刘岩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宽慰,虽然会受到指责,但至少可以有人听他的倾诉,可以将满腔的抑郁向外发泄。 杨元斌将事情发生的前后始末向刘岩全盘道出,从青儿的出现直到李艳跳楼自杀,都一一坦白,直听得刘岩由怨怼转变为惊骇,最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也不要编些鬼故事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杨元斌见刘岩不信自己的话,悲哀地叹了口气:“不信就算了,即便是信了,又能如何呢?对不起,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卧室,沉沉地倒在床上,仿佛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刘岩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后,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蹶不振的杨元斌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没黑没夜地蒙头大睡,蓄积的胡须令他看上去颓废而沧桑。刘岩天天来,来了后也不多说什么,放下给他捎带的食物便安静地离开,他知道这个时候旁人说什么都对无用,只有靠杨元斌自己从泥沼中拔出来。 又是一个闷热的夏夜,月亮悄悄躲藏起来,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的身影,世界完全浸泡在黑暗里。 透着一点昏光的卧室里,杨元斌静静地躺在床上,继续昏睡着,继续麻痹着自己。 此时黑暗里,本是半掩的房门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打开,还伴着轻微的声音,接着室内忽然亮了起来,是那种阴冷的浅蓝色色调。杨元斌被一阵寒气惊醒,懒懒地睁开双眼,猛然看到室内奇异的光线,他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句:“青儿!” 杨元斌下了床,一边寻找一边继续喊道:“是青儿吗?回答我。” 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气息贴了过来,杨元斌赶忙回头,正想说话,却完全吓呆了,李艳,满脸鲜血的李艳正阴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很失望吗?我回来看你来了。” 杨元斌完全看傻了,只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从头凉到底,颤栗不止。 血不断地从李艳的头顶向下流淌,顺着头发滑行滴落到地面上,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滴答的声响,声声敲打在杨元斌的心上:“李艳,李艳……” 杨元斌带着哭音的哀叫令浑身血色的李艳露出了狞笑,她张开双臂唤道:“来呀!和我一起走吧,免得那个青儿又来害你。” 从李艳口中听到青儿的名字,杨元斌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无神的眼睛露出了往日的镇定:“李艳,你听我解释,青儿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其实是鬼仙,一直在帮我,也一直在撮合我们,你责怪我吧,是我对她动了真情,是我对不起你。” 李艳收回摊开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边的血,瞪着眼睛露出凶相冷笑道:“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当真是喜欢她了,那好呀,那我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突然,血色中的李艳猛扑了过来,双手瞬间掐住杨元斌的脖子,伸过鲜血淋淋的脑袋,张开乌黑的嘴唇,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会让她得偿,我不会让她得偿。” 杨元斌被李艳扼住咽喉,感觉周身仿佛被一层寒气裹住,竟是动弹不得,紧接着,李艳张大嘴巴,吐出一团寒白的阴气,向着杨元斌的嘴里灌注,在毫无防御能力的情况下,杨元斌任由阴气进入身体,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同蜡纸一般,濒临绝境。 李艳贪婪地呼出致命的阴气,疯狂地掠夺杨元斌身上的生气,她所要的就是一同毁灭,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甚至包括出卖灵魂。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李艳脑后的血发,一使劲将李艳脱离了杨元斌,在微弱的喘息中,杨元斌看到,何月正双掌对准李艳,施展着什么鬼术,不多会,李艳被迫驱散,但消失之前,却留下一句:“我绝不甘心,我还会回来的,你等着。” 杨元斌无力地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惊疑地注视着何月,何月赶走李艳后,明显有些虚弱,在耗费了一定的能量后,她惨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片浅灰色,嘴唇更是乌黑如炭。 杨元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无知的世界里像个柔弱的婴儿,唯恐会随时遭到摆布。他强烈地渴望见到青儿,想弄明白所有的一切,因为是她把他带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打开了那扇禁忌之门。 第十九章昏睡 极度恐惧之后,杨元斌的承受能力提高了许多,在亲眼目睹了两次鬼异事件后,他反而可以坦然地面对阴森面孔的何月:“何月,是你吗? 第14章 真的是你吗?”语调如往昔般温柔。 何月在离他十几步的床脚坐下,显得有些精疲力竭,但面对曾经的爱人,她依旧坚持与杨元斌说话:“是我,但也不是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元斌,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以前一心想把你带入我的世界,其实是很自私的,如果不是青儿阻止,恐怕我们两个都会跌入深渊,超生无望。” 杨元斌听青儿解释过何月的行为,所以并不吃惊,他不解的是何月的突然出现,遂问道:“记得在坟场时你被青儿驱赶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何月回答:“青儿只是将我的魂魄遣送到无人的荒郊,并没有打入地狱,所以我暂时还是自由之魂,其实这次来,本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然后回冥府认罪,再续轮回,结果却看到了……”何月似乎不想说下去,停住了嘴。 片刻的沉寂后,何月又发出低沉的语声:“那个女孩很爱你,不亚于我对你的爱,也许更甚,所以和我一样,在死后,灵魂因极爱而扭曲,元斌,她现在已经遁入魔道,变成恶鬼,不再是以前的爱人,而且迟早会再来找你,这种情形下,只有青儿才能帮你。” 杨元斌极度无奈地叹道:“我很想见青儿,但她却完全不知踪迹,一声不响地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也许再也见不到。” 瞥见东方微微发白,杨元斌连忙转开话题追问何月的一些情况。何月见时间所剩不多,便在身体还未恢复的情况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她的死后经历。 几年前,车祸事故造成意外死亡后,何月的灵魂并没有得到安寝,而是被困在一个阴暗空寂的空间,尝尽了孤独与恐寂。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无助的日夜后,有一日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释放,从囚禁中获得自由,化作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在爱的渴望中,何月想到了仍在生的男友杨元斌,在极度的空虚里,她渐渐产生了将杨元斌拉到她的世界的念头,于是以鬼魂的形式潜伏在杨元斌的身边,伺机取走他的阳命,好与他地下重逢、鸳梦重温。 但事与愿违,无论是在公寓卧室,还是在街边宵点,何月每次快要得成之时,鬼仙青儿总会在千钧一发之刻阻止她,并警告她不许再施恶行、违反地律,但青儿的多次手下留情却并未令何月清醒,而是继续等待时机实现她与杨元斌再结情缘的美梦。 意识到何月的执迷不悟,青儿邀杨元斌来到何月所在的坟场,让他们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见了一面,并以冷酷、决绝的行为让何月认识到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与杨元斌再生瓜葛,他们之间的鸿沟终究无法逾越。 青儿再次的手下留情,令何月有了进入六道循环的机会,但在永离之前,她想再见杨元斌最后一面,没曾想竟碰上李艳的疯狂索命,最后还挽救了杨元斌的性命。 无法预料命运的轨迹会如何发展,只是在冥冥之中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眼下咫尺的距离,曾经那么相爱的一对人儿,却一阴一阳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最终的结局将是彼此形同陌路。 随着夜色的褪去,旭日的升起,何月的身形在杨元斌面前开始变得模糊,杨元斌吃惊而无力地轻唤道:“何月,何月……你怎么了” 何月抬起头做着最后的凝视,努力说道:“我不可能像青儿那样,她是鬼仙,有好几百年的修为,可以在阳光下显形,而我们一般的鬼魂却不能在天日下现身,所以你待会会看不到我的,但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话音刚落,何月果真在杨元斌面前消失了。 杨元斌转动着眼珠在空荡的房间里搜索着,口中依然唤道:“何月,何月,你说话呀!”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上空传来何月的回应:“元斌,我要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如果可以,我想永远记住你。” 杨元斌翘首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经是热泪盈眶,视线完全模糊,他索性闭上眼,向无形中的何月发出最后的告白:“何月,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记住你,我永远爱你。” 空中再次传来何月带着哭泣的声音:“元斌,记住我,永远爱我!”悲凉的话语回荡在窄小的空间,萦绕良久后,在一抹阳光的照射下,从人间蒸发。 由于体力不支,加上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杨元斌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从墙壁上滑下,倒在阳光照射到的一块地面上,昏厥过去。 末夏的一抹阳光地照射在雪白的墙壁上,映照出杨元斌极度苍白的面色,刘岩看着已在病床上昏睡三天三夜的好友,急得坐立不安,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子,想着医生所说的话,杨元斌现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中,不确定他的昏睡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如果不尽早醒来的话,恐怕会转变成植物人。就在刚才,刘岩接到杨元斌的母亲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几日里联系不上杨元斌,很是着急,所以就找到他询问杨元斌是否出了什么事。刘岩怕伯母担心,于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声称杨元斌一切安好,还升级加薪了,并解释之所以联系不上杨元斌,是因为他的手机坏了,暂时还没买新手机。 杨元斌母亲的追查是蒙混过去了,但刘岩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他对着病床上纹丝不动的杨元斌哀求道:“好兄弟,你看在我替你说谎的份上,就睁开眼睛吧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你这样都要把人急死了,醒醒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杨元斌完全没有反应,沉淀在他的黑暗里,淡淡的哀愁写在脸上。 这时,刘岩的女友张小芳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见面便问:“醒了吗?” 刘岩摇摇头,沮丧地说道:“还没呢,真不知这家伙想睡到什么时候。”说着,鼻子一酸,两滴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张小芳是个性情泼辣,为人爽直的活泼女孩,是刘岩的克星,平时有野蛮女友之称,但关键时刻也很懂得温柔体贴。她见刘岩触景伤情,忙转移话题,边打开饭盒边催促道:“你看,今天我给你滶了甲鱼汤,快趁热喝了它。” 刘岩接过汤,抹着泪说道:“唉,真丢人,被你看见这样,以后又会当成说事的了。” 张小芳白了刘岩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大男子有情有义的,我怎会拿这说事,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掸,但那也不是绝对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 刘岩被女友一番夸奖,顿时眉头上扬,心花怒放,忙按照张小芳的指示,三下五除二,将满满一盒汤喝得精光。 张小芳陪着刘岩坐了一会后,拎着空盒离开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刘岩晚上守着时候,不要太劳累,能睡就多睡睡。 刘岩幸福地回味着张小芳的关怀,这个时候他感觉女友的啰嗦变得可爱而又温暖起来,不由感慨地对着杨元斌说道:“你这个家伙到底没我命好,像你这么专一的男人,到最后却是落到这种地步,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第二十章鬼袭 夜晚很快来临,杨元斌所处的单人病房较之其他病房显得格外安静。刘岩无人说话,就坐在床边埋头翻阅报纸、杂志,看到临近午夜十二点时,人已困乏至极,就不知不觉地趴在床上睡了起来。几分钟后,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她简单地瞧了瞧后,就关灯离开了,之后再没有护士查房。 凌晨一点时分,暗淡而寂静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护士模样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飘移到杨元斌的病房门口,稍作停顿后,径直来到杨元斌的床头,瞧了瞧熟睡中的刘岩后,伸手拔掉了杨元斌鼻上的氧气管和手上的营养针,随后用手捏着杨元斌的两腮,强行将他的嘴巴撬开,接着低下脑袋伸出舌头探向开启的口腔,仿佛要吸取什么。 恰在这时,刘岩从熟睡中被尿憋醒过来,他恍惚中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突然,他一下子愣住,猛回过头,确定了刚才迷糊之中的依稀所见,一个白衣护士正强吻着昏睡中的杨元斌。 “你在干什么?”刘岩彻底清醒过来,疾呼道。 被呼声惊忧,白衣护士转过脸,投过一道恶狠狠的目光后,继续低下头张开嘴贴上杨元斌的嘴唇。 天哪!刘岩顿时傻了眼,吓得恨不得尿都流出来,这不是李艳吗?好一张恐怖的脸,白得如同她身上的衣服一般,没有一丝的血色,还有,她那黑得发紫、泛着邪恶的嘴唇在对杨元斌做什么? 刘岩的大脑无从思考,但当看到李艳伸出乌黑的舌头,探进杨元斌的嘴里似乎在吸取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那绝不是好事,如果任凭她一直吸下去,说不定杨元斌就此再也不会醒过来。 刘岩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猛地冲到李艳身后,双手抓住李艳的肩头,使劲向后拉,但不奏效,李艳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她的所为。刘岩急了,一边抱住李艳的腰一边高声叫道:“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李艳被激怒了,翻转过身,顺手一掌,刘岩即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墙角,还未弄清状况,李艳已经来到跟前,双手掐住刘岩的脖子,任凭刘岩怎么反抗都于事无补,两手只是在李艳白色的衣袖上无助地摩擦。 看到李艳非人的面目,刘岩在咽喉被扼住、呼吸急促的时刻,拼命地想着,为什么李艳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便真是做了鬼,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魔鬼呀! 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李艳闻声收回了双手,凶光在眼中一闪后,突然消失,而刘岩则从窒息的边缘被拉了回来,他扶住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伴着间歇性地咳嗽。 第15章 两名护士跑进了房间,打开灯,同时冲到杨元斌的床前,看到被抽掉的氧气管和输液管,连忙予以还原,再回头看见墙角处刘岩一副憋坏的狼狈样子,同时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位上前探询:“你怎么样了?” 刘岩摇摇头,走到杨元斌面前,久久注视着,他在想,杨元斌与李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始相信杨元斌曾跟他说的那些鬼怪事情,很显然,适才的李艳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地道道的魔鬼,杨元斌的昏迷很可能与她有着什么关联。 两位护士追问刘岩针管和氧气管是谁拔掉的,刘岩一时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就算是说了,她们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在胡编乱造。 护士见刘岩半响不语,同时投来怀疑的目光,刘岩委屈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抽掉的吧!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们别瞎猜。” 看见她们依然审视着自己,刘岩只好说出了实情,不管信不信,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 刘岩绘声绘色的讲述,并未令两位护士产生惊吓的感觉,倒是态度一致地认为刘岩是在痴人说梦,她们一致的结论是,刘岩可能患有梦游症,也许是在梦游过程中拔掉了杨元斌的针管和氧气管,但又觉得似乎有些牵强,于是打算将此事报告上级领导。 刘岩急了,极力申辩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并央求不要向医院领导上报此事,否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两位护士经不住刘岩的一阵死缠烂打,最后终于妥协,但却将刘岩赶出了病房,不再允许他继续留守,杨元斌则由其中一名护士专门看护起来。 刘岩出了医院,脑子里乱急了,他想马上回到家,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大约十分钟后,刘岩上了一辆的士,坐在后座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李艳凶神恶煞的那一幕,太不明白太不可思议。 刘岩出神地想着,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搭上了肩膀,一瞬间,他仿佛置身冰寒深水,不可能呀!旁边座位上一定没有人!迅速闪过一念,“不会吧!”刘岩心中惊呼着。 刘岩不敢回头,身体战栗着向前面的的士司机求助道:“师……傅……看……看……我……身边……” 的士司机抬眼看了看反光镜,奇怪地问道:“你身边?没什么呀!不就你一个人吗?” 听的士司机这么一说,刘岩以为自己神经过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作了一个深呼吸后,遂小心翼翼地扭头查看。 “啊!”刘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面色苍白,身体强烈地哆嗦着。 的士司机急忙刹车,回头惊诧地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刘岩已经被他眼前的情景吓得说不出话来,嘴唇由红变紫,不停地颤抖着。面前,曾经美丽清秀的李艳在铺头盖脸的血色中向他展开极度深寒的狞笑,脑门上的一道裂口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从上而下流到身下的后座上,不停地蔓延,直至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在刘岩的眼里,整个车厢全部被鲜血弥漫,红得阴森,红得惊心。 一滴滴血珠开始在刘岩身边滴落,滴到脸上,滴到腿上,滴到手中,他仿佛置身于流淌的血液中。李艳伸出一双血手在刘岩的脸上拍了拍,笑道:“谁叫你多管闲事。” 无论的士司机如何呼唤,刘岩始终如一座生动的雕像带着惊恐的神色定在那里,时间在他的身上停滞不前了。 第二十一章灵异 刘岩的碑前,张小芳哭成了个泪人,在亲友的搀扶下,勉强起了身,口里语不成调地说着:“你就那么怕我吗?你就那么想躲开我吗?死鬼,这下你开心了,得意了。” 刘岩的死被医生确定为心脏病猝发而亡,对刘岩身体状况十分清楚的张小芳则一再申明,刘岩生前并没有心脏病,但医生的诊断事实却不由她不承认。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刘岩的意外死亡却令张小芳疑惑重重,于是在刘岩入土不久的一个傍晚,她来到杨元斌的病房,想弄清事情发生之前的一些情况。 杨元斌依然昏睡不醒,被白色的床单包裹着,只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此时他的床边坐着一位护士,正翻看着病情记录,看到张小芳面带忧容地直奔病床,起身问道:“你是……” 张小芳简单地回道:“朋友。” 这位护士就是曾驱赶刘岩的两位护士中的一位,她认出了张小芳,笑着说道:“你就是小刘的女朋友吧,我见你给他送过饭。”接着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小刘还真就不来了。” 张小芳听到护士的话,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护士没有隐瞒,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张了小芳,末了问道:“这些天连影子都不见,难道真是心虚不成?” 护士的话还未说完,张小芳已是泪水涟涟,站在杨元斌的床前哭出声来。那位护士不甚理解地看着张小芳,问道:“出什么事了?” 泪闸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张小芳毫不顾及地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引来了其他值班的护士,大家面面相觑,好奇地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痛哭流涕。 一位年长的护士以为张小芳是因为杨元斌而伤心,遂上前安慰道:“事情还没那么糟,你要往好处去想,别哭了,你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 张小芳停止了哭泣,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缓缓说道:“他已经死了,就是被你们赶出去的那天晚上。”说完,在众护士的惊讶之下,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 其他护士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先前那位护士明白张小芳所说的话,大家散去后,她依然呆呆地立在杨元斌的床边,面色陡变,心中竟生几分寒意。 午夜十二点,所有的病房都已入睡熄灯,值班的两位护士在查完房后,也回到值班室小作休憩。 那位几个小时前与张小芳谈话的护士在停下手中的活后,心事重重地趴在值班室前台上,出神地想着什么。忽然,她感觉有一个影子从前台边一闪而过,遂连忙抬头观望,但什么也没看见,于是起身走出值班室查看走道,还是不见任何踪影。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位护士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杨元斌所在的病房有亮光在闪动,她慌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亮光又不见了,那位护士一下子神经紧张起来,连忙喊来另外一位护士:“喂,我刚才看见39号病房有光。” 被喊过来的护士顺眼看过去,见无任何动静,笑话道:“神经过敏了吧,哪有什么光,你眼花了。”说完,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同事的话并没有使那位护士丧失好奇心,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她还是独自走向了杨元斌的病房。 来到病房门口,灰暗的病房并无异样,护士口里轻轻嘀咕着:“明明看到了,难道真是眼花了?” 那位护士转过身想要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视觉到了窗前有黑影在晃动,她侧着身扭头看,果然有个人形的影子停在窗前,护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黑影。 黑影没有再晃动,而是久久伫立在那里,仿佛正在黑暗中盯着那个护士。护士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是谁?”声音微弱到如影蚊子般哼哼。 黑影依旧静止,朝向护士的不知为何的面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在持久而阴沉的对峙中,护士的精神渐近崩溃边缘,最后,她嘴角哆嗦着逃离病房,冲到另一个护士的面前,脸色苍白地说:“39号……有……有东西……” 另一个护士看到同事被吓坏的样子,也好奇地起身走向杨元斌的病房,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来,气呼呼地对着仍在惊恐之中的那位护士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呀,是不是犯眼病了,什么都没有呀!别疑神疑鬼的。” 那位护士怔怔地看着同事,良久呆坐着,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天早晨,那位被困扰了好几个时辰的护士在下班之前来到杨元斌的病房查看他的情况,走到床头,发现杨元斌竟睁着眼睛看着她,“你醒了?”护士惊叫道。 杨元斌躺在床上问道:“我怎么了?是在医院吗?”看到面前一身白衣的护士,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那位护士欣喜地跑出房去唤医生,不一会,在好几个护士的簇拥下,主治医生满面春风地来到杨元斌的面前:“很好呀,醒来了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公司的同事陆续前来探望,但都没有提及刘岩去世一事,为的是顾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苏醒后,外表帅气、举止斯文的杨元斌很受护士们的青睐,并得到了她们精心的医护,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再加上他本身就年轻力壮,很快便获准出院。 出院之前,杨元斌向护士们一一道谢,那位曾受到惊吓的护士则将他拉到一旁忠告道:“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你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杨元斌一愣,但没有与那位护士多说,只是礼貌性地说道:“没什么的,谢谢了。” 出院后,杨元斌回到公司上班,因不见刘岩,便向同事打听他的下落,最后从张总的口中得知了刘岩已故的消息。听到好友的死讯,杨元斌刚刚恢复的身体有些承载不起,他悲痛、无奈转而虚弱、无助,强撑着上完一天班后,便向公司请假,但请假的要求却遭到拒绝,原因是公司正与天鹰公司打官司,近日内会安排杨元斌协助取证,但在杨元斌一再的要求下,公司还是批准了一天的假期。 第16章 第二天清晨,杨元斌约张小芳一同上了九峰山祭奠刘岩,看着好友的墓碑,杨元斌悲凉地问张小芳:“他什么时候得的心脏病?” 张小芳含着泪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埋藏在心里的话。察觉到张小芳的犹豫不决,杨元斌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我是他的朋友呀!” 张小芳终于按捺不住,道出了那位护士对她所说的话,杨元斌听完后,顿时身子一软,双膝跪在刘岩的碑前,悔恨交集地哽咽道:“兄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张小芳不明白杨元斌话里的话,上前安慰道:“这不怪你,是他自己命不好,你节哀顺变吧。” 杨元斌清楚了刘岩的死因,但他除了内疚与自责外,没有能力做任何的补救,但他决定了一件事,他要与刘岩对一次话,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过阴。 在以前,杨元斌对过阴这一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他不得不采用这种迷信手法来达到他的目的。 三年前,杨元斌曾听人说过离市区不远的蓉家村有一七旬老妇,精通过阴,非常灵验,求拜者甚多。那年,他在同事的怂恿下本打算尝试与九泉之下的何月对话,但终因不太相信而放弃,虽未能实践,但杨元斌却对过阴留有了深刻的印象。 当天下午,杨元斌与张小芳一同赶往蓉家村,到达时,已是傍晚七时,在安静的村子里,他们沿着村民的指引,没费多时便找到了那位老妇的住处。 受到主人的许可,杨元斌和张小芳走进一间十分简陋的房间,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屋子中间,面前是一张四方木桌,上面空无一物。 第二十二章过阴 屋子四面无窗,正中梁上悬挂着一盏低瓦的灯泡,暗弱的光线自然地衬出房间的阴沉氛围。 老婆婆坐着不动,笑容满面地招呼杨元斌和张小芳就坐:“过来坐吧。” 杨元斌和张小芳有些局促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就坐到婆婆的两侧。婆婆首先说道:“想必你们也是听别人介绍来的,应该知道我这里的过阴价格。” 张小芳抢先问道:“我们不知道,是多少呢?” 婆婆不紧不慢地说:“过一次阴收壹仟元。” 张小芳笑了起来:“这不贵,只要能让我们如愿。” 婆婆看着没有吱声的杨元斌,眼中流露出怪异的神情,问道:“你有意见吗?” 杨元斌摇摇头:“我没意见。” 三言两语过后,婆婆说时辰未到,让他们先讲讲所要求见的鬼魂的生前情况。张小芳看了一眼杨元斌,示意由他来讲,杨元斌会意,于是将事件的起因始末全部说出,从青儿的出现到刘岩的死去,不曾挪下一个环节。杨元斌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通过这位婆婆认识更多的阴阳瓜葛,甚至想由此了解青儿未予相告的隐情,尽管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婆婆还不太信任。 不单是张小芳听得瞠目结舌,就连见多识广的婆婆也吃惊不小,她表情严肃地说:“小伙子,前世情缘未了,今生又添新孽,你的麻烦很大呀!” 杨元斌诧异地问:“什么前世情缘?和谁?你是说何月吗?” 婆婆摇了一下头,说道:“应该不是何月,是那个鬼仙青儿,听你的描述,她可能是千年前的古人,死去后一直没有转世轮回。” 看见杨元斌傻傻地睁眼瞧着自己,婆婆又说:“她找上你,而且几次救了你,足以说明她对你的情义,如果只是一般的情感,未必能做到这样。” 杨元斌听完婆婆的话,突然想起青儿确曾称他为安元,当时还责怪青儿说胡话,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自己一直在误解青儿。 从婆婆口中得知了意外的信息后,杨元斌更加渴望见到青儿,他急不可待地请求婆婆:“让我见青儿,可以吗?我要见她,现在就要见她。” 婆婆微微笑道:“她是鬼仙,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我可没这个本事招到她。见你的好友倒可试试。” 杨元斌顿时有些沮丧,张小芳则鼓励道:“别急,慢慢来,说不定她自己就出现了,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婆婆附合道:“这很有可能,鬼仙不同于一般的鬼魂,可以在阳间显形。小伙子,既然有缘的话,自会再见,若缘断了,你怎么着急也是无用的。” 这时,外屋响起了钟声,敲过十二声后,婆婆正色道:“时辰已到,两位先把眼闭上,暂时不要出声,若途中有什么异样也不要惊慌。” 杨元斌和张小芳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听从婆婆的话合上眼,双手搁在桌上,忐忑不安地静候那一激动而又心痛的时刻。 在一片闭合的黑暗世界里,杨元斌看不到婆婆的举止和神情,只听到轻微的念叨声,随后便是一阵令人不由恐惧的沉寂,尽管充满了期待,但杨元斌和张小芳还是为这种临近死亡的气息心生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杨元斌感到好像有人站在了身后,同时一股凉气直逼脊背,“是刘岩吗?”杨元斌在心里叫喊着,随即睁开眼,急切地寻找好友的影子。 当目光落在婆婆脸上时,杨元斌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面前,适才温和的婆婆正怒张着一双深凹的眼睛盯着他,向外凸出的眼珠仿佛要掉出来似的。 “婆婆!”杨元斌失声叫了出来。 “元斌,我是李艳,我又回来看你来了。”婆婆的声音沙哑而阴沉,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在微光下露出阴森的笑面。 虽然见过比这更刺目的场景,但杨元斌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他没想到李艳会以这种方式与他再见。 杨元斌想站起来,不料婆婆用一支枯瘦而有力的手将他的手钳住:“这么不想见我吗?想见刘岩?很可惜,他现在来不了,就让我来代替他吧!” 杨元斌一边试图挣脱婆婆的手,一边担忧地望向对面的张小芳,他惊现张小芳竟对眼前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好像睡着了似的。 杨元斌立刻对着婆婆叫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婆婆依然阴沉地说道:“别担心,她只是被催眠了而已。” 杨元斌停止了挣脱,极力稳定情绪后,愧疚地对着婆婆问道:“如果你真是李艳,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婆婆露出得意之色,老态龙钟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那好呀,让我吸干你的阳气,成为我永远的仆人吧!”说完,伸出另一支手并起身扑向杨元斌。 杨元斌用另一支自由的手挡住婆婆的侵袭,在勉强的阻挡中,费力地说道:“我可以去死,但绝不是你的仆人。” 婆婆暂且松开了手,站直身子冷笑道:“哼,你还想着青儿,那个卑鄙的鬼仙吗?不妨告诉你,你别想再见到她,她已经被囚禁起来了,还不如我呢!” 杨元斌忘了自己身陷的处境,惊慌地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被囚禁起来了,是谁做的?” 婆婆说到兴奋处,由冷笑转而狂笑:“哈哈……我就是说出来,你也未必认识,总之,你死心吧。”停顿了一下,又冷笑着说:“看来老天还是有眼,让你们爱得死去活来,却生不能逢、死不能守,这样阴阳两隔,真是罪有应得。” 从婆婆口中说出的话,令杨元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婆婆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呀!”杨元斌在叫喊的同时,双手以最大的力量掐住婆婆的脖子,似乎想将答案从她的喉咙里给挤出来。 婆婆面对杨元斌失常的举动,有些招架不住,她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任由杨元斌没有理智地扼住咽喉。 此时,张小芳突然醒了过来,看见杨元斌死死地掐住婆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前,抓住杨元斌的手臂向外拉,喊着:“快放手,放手呀!” 任凭张小芳如何使劲和叫唤,杨元斌依旧像着了魔似的,一副致对方于死地的气势。 婆婆在杨元斌手中渐渐无力起来,苍老惊恐的面部很是吓人,突出的眼珠似乎快要崩出来,张小芳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高喊:“住手!你快要把她掐死了!” 杨元斌终于停下了手,身子退到一旁,婆婆从他的双手中解脱后,瘫软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几分钟后,在张小芳的扶助下,渐渐缓过了气。 杨元斌坐在椅子上,表情无助而又无奈,张小芳上前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掐婆婆?” 杨元斌盯着婆婆,一言不发,回过神的婆婆看着他怨恨的眼神,解释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已经走了。” 第二十三章末日 张小芳赶忙问:“谁走了?” 婆婆继续调整着情绪,等呼吸平缓后,慢慢道来:“刚才我被那个女鬼附身,小伙子掐住的是她不是我。” 张小芳惊恐地看了看婆婆,又费解地看着杨元斌,“是真的吗?”张小芳不可置信地问道。 杨元斌在婆婆和张小芳的注视下,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李艳…..她……她又回来了……” 张小芳急不可待地问:“她想做什么?刘岩呢?他有回来吗?” 杨元斌摇摇头:“刘岩没来。” 张小芳似乎猜到了什么,担心地问:“她是想取你的性命,是吗?”转头又问婆婆:“刘岩就是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的,婆婆,有什么办法破解吗?总不能老是被她缠着吧。” 婆婆面露难色,犯愁道:“她是一个厉鬼,很难脱身呀!” 第17章 想了一会,又说:“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请一位有道行的法师施法驱魔,也许会有些用处,只是如今这样的法师已所剩无几了,有的都是一些捞钱的江湖骗子,害死人呀。” 杨元斌坐在原位上想着事情,眼睛一眨不眨,婆婆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一丝反应,他的脑海被李艳先前的话完全覆盖,字字句句如利刺般刺痛着大脑的每一处神经。 为什么要说阴阳两隔?青儿身在何处?谁囚禁了她?她不是鬼仙吗?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枚枚炸弹在杨元斌的心里炸开,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揪住头发,将头埋在胸前。 杨元斌的举止引起了身边人的极不理解,婆婆问:“小伙子,你为何这样沮丧?那个女鬼对你说了什么吗?”原来,婆婆在被李艳附身的时候,只知道被另外的魂魄附体,却并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始末。 杨元斌低着头,沉沉地问:“婆婆,告诉我,怎样才能到那个世界去?” 婆婆惊呆了:“小伙子,你在说什么?你想到那个世界去?” 张小芳也跟着惊叫道:“这怎么可能呢?杨元斌,你不要被那个女鬼吓倒,只要你意志坚定,她奈何不了你的。”平日里泼辣十足的张小芳,此时表现出了应有的理智与强悍。 婆婆赞同地点头,但杨元斌却坚持:“我一定要去那个世界。”他抬起头,看着婆婆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只有一死才能到达那个世界的话,那我也只有一死。” 张小芳没见过杨元斌如此执著,问婆婆:“他是不是中邪了?” 婆婆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形在房中来回摇晃着,她感觉那个叫李艳的女鬼一定是对杨元斌说了些致命的话,以至于他连生死都可以不顾。 杨元斌期待地看着婆婆,他决定了,一定要亲身揭开所有的迷障,不知什么缘故,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渴求达到了极致,想见青儿的欲望也愈加膨胀,那似乎是灵魂深处的召唤, 婆婆停下了步子,无奈地说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既然降临到这个世上,就要好好珍惜生命,不要一时糊涂而断送大好前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太执著这段人鬼情缘,找个新的女友来迫使自己遗忘过去,消灾免难。” 听了婆婆的一席话,杨元斌起身道了一声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屋,张小芳见状,慌乱地从包中掏出十张百元钞票,递到婆婆手中,谢过后,尾随杨元斌离去的背影追了出去。 屋外,初秋的清晨依然没有裉去炎夏的热温,走在黎明的光辉下,杨元斌和张小芳竟是汗流满面,一个在前疾步如飞,一个在后费力追赶,惹得早起的村民投以好奇的眼光。 “杨元斌,干嘛走那么快,你是在和谁生气吗?”被抛开好几十米的张小芳高声喊道。 杨元斌无法停下脚步,他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此刻心中的目标却是非常确定,去李艳所在的坟场。 走出蓉家村,杨元斌撇下还未赶上的张小芳,拦了一辆的士径直奔赴九峰山,运去的车尾留下张小芳气急败坏的身影。 杨元斌不让张小芳随行,是为了不让她接触这潜在的危险,他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的事而遭受不幸。 一个多小时后,杨元斌来到了九峰山,何月、刘岩和李艳都长眠于此,“也许接下来就是自己了。”杨元斌边走边想。 来到李艳的墓前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李艳的新碑上洒下斑斑光点,冲淡了大理石透出的丝丝寒意。 在李艳坟前拜了三下,杨元斌说道:“我来了,如果想取我的命,就直管来取吧,我等着。”说完话,他没有多作停留,下了九峰山,径直回家。 杨元斌回到公寓后,恍然发现手机一直被搁在屋里,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是公司的信息,还有两个是家里的电话。 杨元斌按下温暖而亲切的键数,拔通了联接亲人的信号,“喂!”信号那头传来母的问话。 听到母亲的声音,杨元斌竟有些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强作镇定轻柔地说道:“妈,我是元斌,你好吗?”他在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通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惊喜地喊道:“元斌,你没事吧,这些日子老找不着你,把妈妈急坏了,我正准备到你那去呢!” 杨元斌愧疚不已,极力安慰母亲:“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您年纪大了,不要随便出门,我这里一切很好,过几天,我会回来的。” 电话里,母亲有些激动的声音变得平静,随后千叮咛万嘱咐,令杨元斌哽咽得不能言语,只是间断地轻声嗯上两句。 与母亲通完话后,杨元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西装,然后以饱满的精神来到了公司,他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好最后一件事。 取证是一个繁琐的司法过程,对杨元斌而言,既紧迫又艰辛,但在末日的驱使下,杨元斌在一天的时间里,以掌握的全部技术和最大的热情配合公司及法院,顺利完成了主要的鉴定工作,毕竟这个被窃的项目凝聚了他半年的心血,对它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指掌。 晚上十一点,杨元斌推掉了公司的饭局,拖着疲乏的身体行走在罕有人迹的偏僻街道上,他期待着李艳的出现,也已做好充分的准备,随时迎接那个世界的到来。 第二十四章自杀 微弱的灯光下,杨元斌孤单的身影飘移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看着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他在想像那个世界的样子。 初秋的夜风从身旁飘过,轻轻卷起一些过早凋零的树叶,在寂静的空间发出离散的悲音。随着风速的加快和落叶的增多,杨元斌感到死神已经临近。 这时,空中发出一阵低泣的哭声,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杨元斌知道李艳大驾光临了,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望着上空,心里说着:“来吧!”一点也不清楚是什么驱使自己如此执著,面对死亡竟会是如此地坦然,青儿,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一切的谜底也将会揭开。 李艳的鬼魂没有显形,只是在杨元斌的周围盘旋,发出一声声阴寒的嘲笑声,杨元斌没有丝毫畏惧,平静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犹豫了、心软了?” 李艳的鬼笑声停止,阴沉地话语从前方直贯耳中:“好勇敢、好有魄力的男人,难怪我会那么喜欢你,可惜呀,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只要能让你痛苦,我都乐意去做。” 杨元斌睁大眼睛,怒斥道:“你怎么变得这么邪恶,你不再是我认识的李艳,你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从我身边滚开!” 杨元斌的话说完后,四周果真变得安静,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想拿话刺激李艳,却没想到她并不上当。 等待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杨元斌举步继续朝前走,在确定李艳确实消失了以后,他直接回到了公寓。 躺在床上,被黑暗包围着的杨元斌想到了自杀,这个念头一闪现,他就径直来到厨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这时,客厅里响起手机的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呼叫着。 杨元斌来到客厅,没有理睬铃声的召唤,而是坐到沙发上,将右手中的水果刀慢慢移向左手的腕颈。 水果刀在暗淡无光的屋子里忽闪着冷冷的寒光,固定在一个地方发出致命的信号。杨元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青儿的影子,灿烂的、忧郁的、冷秀的、凄美的,还有她消失之前那挥之不去的苍白。 锋利的水果刀在黑夜里划出一道转眼即逝的银白弧线后,一股热血随之喷射而出,在水果刀掉落地面的同时,飞溅四处,落在杨元斌的胸前、腿上,然后如泉涌般顺着沙发边沿流到地面,在黑夜里无声地哭泣。 杨元斌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在生命的血液流失之际,他居然没有什么遗憾,倒是有一种解脱的妙感,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呢?这样的不顾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着微笑,杨元斌遁入了无声无息的世界。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没有得到回应后,屋外的人踏着急步离开。大约过了五分钟,屋外又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一阵撬门的声响后,闯进三男一女,在摸索中打开电灯后,站在最前面的张小芳捂着脸惊叫了起来,其他三个警察则快速上前,查看杨元斌的伤情,在确定他还尚存一息后,将杨元斌带上警车火速奔向最近的医院。 原来,从蓉家村回来后,张小芳觉得杨元斌在婆婆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于是回到家后,给杨元斌的公司打电话询问是否上班,在得知杨元斌在外协助调查时,张小芳松了口气,并打算晚上去杨元斌的公寓找他,再谈谈过阴的事情。 因为有事被耽搁了,张小芳在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才给杨元斌打电话,由于半天没人接,她开始紧张起来,于是一边赶往杨元斌公寓一边给创宇公司的张总打电话,当从张总口中获悉杨元斌早已回家时,张小芳莫名地产生一种不祥之感。 在屡按门铃未果的情况下,张小芳忙在保安的提醒下拨打110找来了正好就在近处的巡警,没想到,事情果真出她所料,杨元斌躺在血泊之中。 在急救室的红灯还未熄灭的时候,候在室外不停啼哭的张小芳突然看见,穿着一身黑衣的杨元斌就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正左右张望。 张小芳顿时傻眼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好像没事似的?她不相信地用手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杨元斌不见了,是幻影吗? 第18章 张小芳愣愣地一直盯着适才出现杨元斌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后,医生从急救室内走了出来,告诉张小芳,杨元斌因失血过多,现处在极度昏迷之中,接下来的两三天将是非常关键时期。 守在杨元斌的病床前,张小芳的脑海不停回想着刚才看见的情景,她甚至开始怀疑面前躺着的杨元斌是否已经死了,因为那所见的瞬间影像可能就是杨元斌出体的魂魄,而此时的他不过是支躯壳罢了。 在杨元斌的肉体还有生机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可以招回他的魂魄呢?张小芳有些不甘心地琢磨起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蓉家村的婆婆。 杨元斌走在医院的楼道上,看着身边经过的医生和病人,好奇地四处张望,原来眼前的世界并不是一片黑暗,难道自己还活着? 杨元斌走出医院,来到露天下,他看到了同样的天空,看到了熟悉的街景,一切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回事?他抬起左手看腕上的割痕,很奇怪,居然没有一丝伤口,难道是做了一场梦吗? 正满腹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小伙子,你在看什么?” 杨元斌扭头一看,一位全身白衣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看样子你和我一样了,唉,没办法,夹在生与死之间,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 杨元斌走过去,好奇地问:“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人叹了口气后,继续为杨元斌解释道:“我一个星期前就是这样了,因为阳间的命还未断,所以暂且停留在这里,至今还无法归宿呀。” 杨元斌明白了老人所说的话,意思是他还没有完全死,所以成了个暂时流浪的鬼魂,一旦真正死亡,脱离阳间,最终的归宿就会呈现。 杨元斌有些气恼,如果不能去那个世界,就这样一直漂泊,那他的自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十五章巧遇 就在杨元斌为无法进入死亡世界而犯难之时,老人问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为何就上了这条路呀?” 杨元斌不想贸然说出自己的死因,就谎称是遭遇了车祸。老人听了后,没有丝毫怀疑,反而颇有兴致与他谈论起来:“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命不由已呀!就说上个星期吧,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糊里糊涂地就死了,死后就急着离开这里了,说是去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唉,我也想走呀,可走不了,说不定哪天又回到阳间去了,若干年后又得再受一次死罪。” 杨元斌好奇地追问:“什么样的小伙子?他有说过朋友的名字吗?” 老人摇摇头说:“不知道,看他着急离开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杨元斌忽然联想到老人所说的小伙子会不会就是刘岩,接着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鬼魂会去什么地方?” 老人还是摇头:“这种事情还真不知道,没经历过,不晓得他们这样的鬼魂会被安排到哪个世界。”想了想又说:“听其他同伴说,人死后若心存牵挂,就不会马上去另外的世界,一般会在人世逗留一至三天,期限过后,自然会有所属的那个世界派来的使者来接应。” 杨元斌听得半清半楚,正想再多问一些情况时,老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他惊诧地四处寻找,却仍一无所获,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不同于阳世的灵异空间,于是,不再好奇,走出医院来到大街上。 此时处于黎明的前夕,大街上车辆行人寥寥无几,空旷而又清冷,杨元斌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以为只要眼睛一闭就可以到达自己想去的世界,但眼下看来,并非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你在那发什么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元斌闻声转身,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望着他,悠然自得地笑着。 他能看见我,莫不也是个鬼魂?杨元斌一边猜想着,一边走向那年轻男子。 杨元斌走到那男子跟前,见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孩,约莫二十出头,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诡异难测,杨元斌礼貌地问道:“刚才你是在问我吗?你可以看见我?” 那男孩双手叉胸,一副轻松悠哉的样子,笑道:“这周围只有你和我,不是你还会是谁?”盯着杨元斌瞧了几眼后,继续说:“看来你还处在半阳半阴之间,想去哪里?“ 杨元斌猜想或许又遇到了一个同命相连的游魂,遂问道:“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吧?” 男孩放下手臂,将双手插进裤兜,摆出一副随意闲散地样子,笑道:“你怎么认为我和你是同类呢?我是负责这片地区的鬼仙,如果你要捣乱的话,我就可以收伏你,明白吗?” 杨元斌心头一惊,竟情不自禁地抓住男孩的双肩焦急地问:“你也是鬼仙?那你告诉我,青儿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男孩一时怔住,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抽出双手将杨元斌的双手从自己的肩上挪开,毫不吃惊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杨元斌呀,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听到男孩念出自己的名字,杨元斌更激动了:“你认识我?是青儿告诉你的吧?那你一定认识青儿了,快告诉我,我要见青儿。” 男孩无言地注视着杨元斌,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而他专注的眼神也令杨元斌镇定了一些。 杨元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请你不要介意,但我真的很想见到青儿,帮帮我。” 男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是自杀的吗?只是为了见青儿?” 杨元斌点点头:“是的,我想见她。”想到李艳的话,便问男孩:“青儿现在被关了起来,是这样的吗?” 男孩惊奇地看着杨元斌:“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从男孩的字里行间里,杨元斌越来越肯定李艳所说的话,而意外地面对青儿的同伴,他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将关于他和青儿的事情说了出来,以求男孩给予帮助。 男孩听完杨元斌的叙述,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对杨元斌话中的大部分内容早有所知似的,他毫不动容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能做什么呢?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个游魂。” 杨元斌没有放弃,坚持道:“既然你是鬼仙,一定可以帮助我见到青儿,我只要见到她就可以了,无论什么风险我都甘愿去冒,请成全我吧。” 男孩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接着无奈地笑道:“你以为有足够的勇气就能做到吗?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你完全不应该自杀,安安份份地渡过一生不是挺好的吗,何必自找罪受。” 杨元斌反驳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但我不愿像你说得那样苟且偷生,我只要有一点力量,都会使出来,现在不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吗?我坚信我会见到青儿的。” 从杨元斌坚毅的眼神中,男孩看到了他内心无比的热情,感慨地说:“你果真如此,我倒可以帮你个小忙,不过,要冒一定的风险,到时看你的造化吧。” 男孩终于妥协,令杨元斌兴奋不已,他感激地连声道谢,男孩则摇着手:“不必谢了,未必能帮成。” 男孩答应了杨元斌的请求后,便带着杨元斌去一个叫空厦的地方,同行的路上,在杨元斌的询问下,男孩大概地说出了他与青儿相识的过程。 男孩名叫龙安,在地界已做了三百多年的鬼仙,同青儿的职责一样,管治和收伏捣乱阳间的孤魂野鬼,只是分管的地区不同。 在初为鬼仙之时,龙安首次见到了青儿,并接受她的鬼道传授,从而知道青儿原来已有千年资历,是众多鬼仙中的精英,并从其他鬼仙口中得知,青儿在做鬼仙之前曾是一名古时的宫廷舞女,好像死于非命。 “宫廷舞女?死于非命?”杨元斌打断了龙安的讲话。 龙安解释:“我是听其他师兄师姐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而且我也纳闷她为什么不愿重新投胎转世,却一直做鬼仙,要知道,做鬼仙可是很苦的差事,费力又不讨好。” 杨元斌继续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青儿提起的吗?” 龙安很有耐心地回答:“青儿是我的师姐,我们分管的地区又靠得很近,所以有时会碰上,大家聚面的时候,她向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看得出,她很在乎你。”说完后,龙安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元斌,眼中露出淡淡的羡慕之情。 第二十六章灵梯 杨元斌听了龙安的话后,面见青儿的欲望愈加强烈,他预感到他和青儿有着极深的宿缘,深到千年之后都不能摆脱,无法泯灭。 总说爱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但其实无论怎样的爱都有其根源,只是世人皆沦陷于今生今世的迷障中,在无形的枷锁下忘却了久远的情义与恩怨。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于李艳的恨,杨元斌很清楚理由,那是今生的孽果,但对于青儿平淡背后潜藏的深情,杨元斌无法明白,但已经逐渐体会到了,她千年的哀伤,正因为如此,杨元斌热切到不顾一切地去寻找那哀伤的源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圆柱形大厦,周身泛着黑灰色,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以前没见过有这样的大楼?”杨元斌翘首仰望着大厦入云的顶端,惊呼着。 龙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处在的已不是你活着时候的空间,虽然周围有熟悉的景象,但已无法触及了,这幢大楼叫空厦,是联接这里和那个世界的桥梁,你以前在世时自然是无法看见了。” 第19章 杨元斌重新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人类的身份,便不再多言,怀着紧张的心情随着龙安进入空厦。 虽名为空厦,但楼内却是异常热闹,如同世间的百货大楼。入楼便见,大楼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圆形的柱状建筑,从下而上直达顶端,高不可瞻,其四方在每层楼之间分别延伸出四个天台,连接着四周的拱状楼层,仿佛是一条中枢通道。 每层天台上游走着许多身影,全部是由楼层至圆柱的方向,似乎是被输入到圆柱建筑物内,源源不断。 龙安指着中间的圆柱建筑解释:“这个是灵梯,所有的鬼魂都由这里进入地界,但你是半阴半阳的游魂,所以暂时不属于他们的行列。” 听龙安一说,杨元斌才恍然明白那些看上去和自己并无异的人原来都是鬼魂,于是感慨地说:“原来是这样的,很有气势啊。” 龙安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很有气势?等到了那个世界,看你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元斌不再言语,安静地随着龙安来到底层的一间小房子,房内四壁空白,只备有一张黑漆的桌子和一把黑漆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搁在桌子上。 见杨元斌和龙安进来,那中年男子首先和龙安打了个招呼,接着奇怪地看着杨元斌,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 龙安对那中年男子说:“他是个游魂,没有去处,所以把他带到这了。”停顿了一下,看中年男子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便将他拉到一旁,避开杨元斌说话。 也不知龙安说了些什么,那中年男子听完话后,竟对他投来温和的目光,然后主动上前对着杨元斌说:“游魂本来不可以进入灵梯,但对你还是网开一面,只是有一点切记,你在地界只能停留五日,期限过后必须回来,否则就惨了。”说完,拿出一颗白色丸子递给杨元斌:“吃了它,不会有谁发现你是游魂。” 杨元斌接过白色丸子,看了一眼龙安,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安心吃下。 临走时,那中年男子将杨元斌和龙安送到了门口,脸上始终挂着笑,对中年男子的突然转变,杨元斌费解地问龙安:“前后一百八十度转变,这是怎么回事呢?” 龙安笑了起来:“他是这空厦的管理员,就是保安,负责维持空厦里的秩序,手上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像他这样的在空夏有好几百个,我只是和他比较熟而已。” 还未到达灵梯,杨元斌就看见有许多各模各样的鬼魂井井有条地排着队等候进入灵梯,他们的容颜和在阳间时并无异样,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根本就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已经死了的人。 龙安和杨元斌走到队伍的尾端,也跟着排起队,其间,龙安又为杨元斌解释:“空厦有一百九十九层,每层汇集着不同性质的鬼魂,然后分别由灵梯输送到阴间不同的地区,自己死后到底该去哪里,由这里的判官根据鬼魂生前的行为和地界的律令来裁定,这里也是轮回的必经之地。” “那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哪里?”杨元斌赶忙问。 龙安说:“底层是通向阴间的修罗区,那里是鬼仙云集的地方,你不是要找青儿吗?先到那里去吧。” 杨元斌一边点着头,一边口里念叨着“修罗区”,此刻他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憧憬见到青儿的情景。 “你知道我对那个管理员说了什么吗?”龙安突然问。 杨元斌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本能地摇头,其实事先想问,但却没机会问出来。 龙安带着不太情愿的表情说:“我跟他说你是青儿的相好,冒死要见青儿。” 杨元斌胶口而出:“你告诉他实情了?” 龙安有些不太高兴地说:“这算实情吗?我只是编给他听,如果不提青儿,就算是我,他也未必给这个面子。”接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崇敬和向往之情继续说;“青儿在这空厦非常有名,很受大家的欢迎,谁都会买她的帐。” 杨元斌看着龙安脸上难掩的倾慕之情,不由地问道:“你喜欢青儿?” 龙安忽然愣住了,看着杨元斌不知所云。这时,他们已不知不觉来到了灵梯的入口处,只听见入口两旁的看守催促道:“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听到吆喝声,龙安从怔忡中回过神,对着杨元斌说:“走吧。” 他们并肩走到灵梯的入口,这时,入口的黑色金属门向两侧分开,呈现出一个漆黑的四方世界,龙安在一旁解释道:“很简单,就像坐电梯一样,只是里面没灯光而已。” 正如龙安所说,当他们步入那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时,两侧的门瞬息自动合上,紧接着便感觉得到身体在一种平缓的运动中被载向高处。 沉默的黑暗中,杨元斌感觉身体是在一条黑色的隧道里穿越,那种飞翔的感觉不由地令他心潮激荡起来,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愿望之门正向他敞开,梦想正在一点点实现,快到了,就要见到了,青儿,你等着。 第二十七章入界 黑色金属门打开后,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白色通道,龙安率先走出灵梯,杨元斌尾随其后。一段沉默的路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那里聚集着众多被输送至此的鬼魂,看他们有序地排列在一个个窗口,好像是在做入界前的登记。 龙安带着杨元斌越过前面的队伍,径直来到一个窗口,与台前的男子说道:“他是张统管要见的候选鬼仙,临时登个记吧。” 那男子瞟了一眼杨元斌,木无表情地问道:“什么名字?” 龙安回头看着杨元斌,示意他自报姓名,杨元斌立刻意会:“杨元斌。” 男子打量了一下杨元斌,接着便要求他伸出手,并用手指在杨元斌的手心上点了一下,就在轻点的一刹那,杨元斌感到有什么嵌入了手里,龙安在一旁解释:“这是临时登记标志,出了这里会自动消失,但在这里作用很大,可以利用鬼道找到你。” 男子随后在一张厚厚的登记簿上记录着什么,看那情形,八成是将杨元斌载入了鬼魂史册。 登记完后,龙安又和杨元斌顺利通过检查,然后踏上了一条长长的自动输送带,他们站在上面,被缓缓载向未知的前方。 在缓行的间隙,杨元斌问龙安:“张统管是谁?” 龙安一样有问必答,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他是鬼仙的头,把他搬出来会比较顺利些,毕竟这里是鬼仙的地盘。” 杨元斌本想再多问一些事情,但看见龙安明显有些不悦的神情,只好将满腹疑问埋在肚子里,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行到尽头,看见一辆古怪、类似火车的列车停在面前,敞开的窗口显示上面已经进入了不少鬼魂,有些还探头探脑地向车外观看,那情形就好像人们乘坐火车外出的景象。 “这是载魂车。”不等杨元斌开口相问,龙安自行解释道。 “载魂车?这名字很直白。”杨元斌跟着说道。 和其他鬼魂一样,他们一先一后地上了载魂车,上去之后,杨元斌才发现,原来车内竟没有一个座位,所有的乘客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着,相互之间也不言语,车内安静沉寂。 龙安对此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与杨元斌一同并肩站着。 过不多久,载魂车开始启动,起初平稳而缓慢,但渐渐地,便觉得它如疾风一般飞驰起来,车外的景象完全是一片模糊的画面,看不清是怎样的世界。 车内依然平稳,没有一点晃动的现象,杨元斌斜视着龙安,只见他神情凝重,不似最初那般自然和轻松。难道是自己的那句话让他不悦了吗?杨元斌心里这般猜测着,想开口问,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载魂车停止了飞行,车内的鬼魂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自行依次下车,杨元斌和龙安也随着队伍的移动走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杨元斌愣了好一会儿。蔚蓝的天空下,一座怪兽状的巨大红色建筑高高地耸立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深红的色彩在蓝天的映衬下,像血液般浓烈而炫目,既诡异又威严,此时,一条长长的鬼魂队伍正向着红色建筑缓缓流入。 杨元斌发呆之际,耳边响起龙安的声音:“这是修罗区的执政大楼,烈云楼。到此区来的所有鬼魂可以在这里寻求落脚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杨元斌激动地说:“真没想到会如此壮观,鬼斧神工啊!” 龙安回头奇怪地看着杨元斌,费解地说道:“真奇怪,难道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这个地方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杨元斌看着龙安,感慨万端地说:“我也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就连青儿说出的那个名字我也没有印象,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龙安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一切命里注定,你和青儿的缘份也许已进入了另一个轮回,终究是断不了的。” 杨元斌敏感地问:“什么另一个轮回?” 龙安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鬼仙,好多的玄机我只是一知半解,说起来,青儿倒是很通晓这些道理,张统管就曾说过,她的资质颇高,大有踏上仙路的机会。” 一听到关于青儿的事情,杨元斌明显兴致高涨,他请求龙安多给他讲讲青儿的故事,但龙安显然不太热情,总是话到关键的时候就停住了,好像有意在回避青儿的话题。 第20章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烈云楼的入口,这幢修罗区的最高行政楼好似一个巨兽正张着大口吸食着不断涌入的鬼魂,像一个贪婪的巨型吸血鬼。 不知为什么,一进入烈云楼内,那喧嚣的鬼魂之声,以及楼内本身发出的诡奇之音,令杨元斌心生从未有过的憎恶,他的眼光忽然变得锐利,面容冷峻,用一种轻视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一切。 龙安只顾前行,没有注意到杨元斌异变的神情,他领着杨元斌穿过热闹的大厅,又与杨元斌一同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九层楼,进入了一间标识着户阁的房间,那里端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报纸模样的东西,正仔细地看着。 “林户管,我带了位朋友过来,给他选个位置吧。”龙安一进入屋子,开门见三地说道。 被唤作林户管的中年妇女抬眼瞧了瞧面前的来客,随即露出笑脸,举止优雅地依靠在坐椅上,说道:“什么朋友让你亲自走这一趟?” 林户管说完后,又转眼看着杨元斌,顿时怔住了,接着又问龙安:“龙安,你这个朋友是从哪找到的?” 龙安走上前,嘻笑着回答:“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反正是朋友了。” 林户管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告诉我,他是从哪来的?” 龙安感到林户管有些反常,这在以往她不会多问什么,总是很给面子,不为难他们这些鬼仙,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大有不刨根问底,绝不罢休的意思。 龙安走到桌子前,手撑桌面,弯下腰,将头凑近林户管,诡笑着说:“林户管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给面子,改天请客弥补一下好了。” 林户管也将头凑过来,正眼看着龙安说:“你不觉得你这个朋友很奇怪吗?” 龙安哈哈笑着:“怎么奇怪了,他就是这个样子呀,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帅的鬼魂?可别把眼睛看爆了。”说完,回过头欲与杨元斌说话,但在转头的刹那,他的笑容僵硬了。 身后一言不发的杨元斌似乎来了个脱胎换骨,曾经温和的面容变得冷若冰霜,两眼寒光闪烁,神情不可一世,这哪里是先前的杨元斌,虽然容貌不改,但浑身却透着一种嫉恨的强劲气势。 尽管有着几百年的鬼仙经历,但龙安也感到迷惑了,他开始不确定他将杨元斌带入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十八章突觉 “杨元斌,你怎么了?”龙安不解地问。 杨元斌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林户管的面前,如同眼镜蛇盯着目标一般,对着禁不住有些发抖的林户管说:“鬼仙北区。” 林户管愣愣地看着,没有及时接上杨元斌的话,只听杨元斌又说:“再说一遍,鬼仙北区。” 身后的龙安惊疑地注视着杨元斌的背影,努力分析着他转变的原因,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林户管被杨元斌强劲的气势逼得无言以对,她紧张地看着龙安,史无前例地寻求着一个鬼仙的帮助。 龙安看到了林户管眼中的惊慌,遂走上前拍了一下杨元斌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杨兄怎么了,初来乍到的,这么不给面子。” 龙安的话刚说完,杨元斌转过脸,以一张冷峻之极的面孔对着他,语气不再谦和,带着十足的霸气:“这已经很给面子,叫她这么做吧。” 龙安吃惊不小,这样的气势太不同非常了,准确地说,面前的杨元斌似乎不再是杨元斌,仿佛一个彻底回魂的体,他那样的霸气就是在鬼仙精英中也不多见。 杨元斌提到了鬼仙北区,令龙安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曾涉足过修罗区,而且熟悉鬼仙地区的分布,更巧合的是,鬼仙北区就是青儿所属的区域。 龙安面向林户管,向她使了个眼色:“您就为他安排一下吧,回头会有一个交代。” 林户管为难地看了看龙安,又望了一眼杨元斌后,很是不安地在面前一架貌似电脑的机器上输入着什么,尔后由机器打出了一张铂金色的卡片,上面显示着一排数字:北3978196。 龙安拿过铂卡递给杨元斌,说道:“这是你在修罗区的身份证,千万别遗失了。” 杨元斌接过铂卡,看着上面那个属于自己的代号,冷谈地说:“实在丢失了,再来找林户管,对吧?“说着,斜眼看着林户管,那神情不容置疑。 林户管紧绷的脸上掠过勉强一笑,难堪地说不出话来,她是自坐上这个位置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她居然会被一个入界的鬼魂所威逼。 为了不惹出事非,龙安谢过林户管后,带着杨元斌匆匆离开。出了户阁,他们坐上另一辆载魂车,在飞驰中奔向鬼仙北区。 在载魂车上,龙安很想问问杨元斌为何会有如此转变,但看到他极度冷漠的脸,便没有上前搭讪,只是与他隔着一段距离,时不时地偷看几眼,脑子里猜想着他与青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很快,载魂车驶入了鬼仙北区,待杨元斌和龙安走出车厢,一片银楼林立的景象便映入了眼帘。 黑色的瓦银白的身、高度统一的楼房均匀地分布在群山环抱的平原之上,在万绿丛中,带着古朴的风韵也抹着一层淡淡的神秘。 在杨元斌的视野里,这些似乎既熟悉又陌生,因而他的表情显得很怪异,那水墨画般的景色好像揪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青儿在这里吗?”杨元斌突然问。 龙安愣了一下,接着回答:“我属南区,她属北区,但我听说她一直没回来,被什么带走的消息也是从禹教官那里听到。” 听到龙安的话,杨元斌眼里立刻露出嫉恨的目光,凶狞的面目让一旁的龙安也不由胆寒,但紧接着,杨元斌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叫声,挺拔的腰身弯了下来。 龙安唤道:“杨兄,你怎么了。” 杨元斌继续弯腰抱着头,痛叫声由高变低,由急变缓,最后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直起腰,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随后,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意识开始恢复时,杨元斌躺在不知为何的地方听到了两个声音的对话。 “他到底是青儿的什么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听青儿说过,是他以前的恋人,很久以前的。”龙安的声音。 “哪世哪代的?” “这个青儿没有透露过,不过,按青儿鬼仙的资历来推算,也应该是千年以前了。” “这个我比你清楚,但青儿在做鬼仙之前有过好多世的轮回,问题是是哪个轮回里的恋人。” “这谁知道,我看只有阎王才知道。” “这种小事怎么好问阎王呢!” “我看这事不小,你没瞧见他先前那副架势,和张统管有得一比。” “是吗,你小子吹的吧。” “要吹吹我自己,我犯得着帮别人吹吗?”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等他醒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你说得那么玄。” “看你,还是不相信我,待会就让你见识。” 对话最终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临近的脚步声,一会儿,门被打开,两个身影进入到房间,向杨元斌压近。 杨元斌已经彻底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但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不得已,又倒回床上,双手捧着头,表情痛苦。 “小子,别逞强,最后吃亏的还是你。”适才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元斌勉强侧头看过去,在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床头,是怎样的表情却无法辩明。 “是啊,这可不是阳间的感冒发烧,是你阴间的魂魄出了问题,大意不得。“龙安也随之发出警告。 杨元斌听进了他们的话,便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躺着,嘴里问着:“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听到杨元斌温和的问话,龙安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恢复原态了?”带着些许失望。 杨元斌明白龙安所说的意思,其实他自己也有所感觉,在昏倒之前,自己所发生的怪异转变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流露,绝非刻意,他甚至现在还可以体会到心中那份不知从何而起的仇恨。 中年男子说话了:“我看还是让他再休息一会儿,等彻底清醒后再说也不迟。”临走之前,丢下一句:“小子,好好养着,我还想看看你的实力。” 龙安也跟着离开,留下杨元斌独自躺在房中,在门被合上的那一时刻,他的心也同时陷入深谷,记忆,他要找寻记忆。 第二十九章惊梦 “兰青!” “安元!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 “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我哥哥,他去见太子了。” “原是来见太子的,只不过是顺便瞧我,还说……”兰青靠在一棵杏树上,小嘴微微噘起,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 “不是的,我是想见你才跟着过来。怎么会是顺便呢?你这样看我吗?”安元急着解释,并直直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兰青。 兰青嘟起的小嘴顿时嘴角上翘,呈现一道美丽的弧度,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得意地瞅着这位容貌刚正、英气十足的武将,只是笑着,不言不语。 安元上前几步,趁兰青不备,迅速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同时说道:“故意逗我的?” 兰青一时愣住,等明白过来,白皙的鸭蛋脸顿时浮上一片红云,她羞怯地看着安元,支支吾吾地质问:“你……你……你怎么可以……” 安元温柔地笑着:“怎么不可以,到时候成了我的新娘,我天天这么刮。” 第21章 听到“新娘”二字,兰青的脸更红了,像抹了一层浓浓的胭脂,煞是妩媚动人。 看着浑然仙色的兰青,安元激动地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细语道:“兰青,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第一次被安元这么无所顾忌地搂着,兰青有些慌了神,但偎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里,心中却满是幸福的滋味,尤其听到安元那句爱的告白,更是整个身心随之融化,仿佛飘浮在云彩之上,美妙得难以言喻。 当兰青闭着眼睛陶醉在安元的怀抱里时,她得到了安元炽热而深情的吻,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肌肤之亲所带来的灵魂上的升华,在心灵飞翔的时刻,兰青决定了,如他所言,生生死死都在一起,除了这个怀抱,别无所求。 “回去后,我就跟母亲说,我要娶你,只娶你一个。”安元依然搂着兰青,坚定地说。 兰青仰起头,看着安元眼里的浓情蜜意和一脸的坚决,喜不自禁地主动送上一吻,尔后双手勾住安元的脖子,害羞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将军府里,听完儿子的一番言语,将军夫人诧异地看着儿子:“元儿,你是认真的吗?” 安元点着头很肯定地回答:“母亲,我是认真的,我非常喜欢她,我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 将军夫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元儿,你可以喜欢她,但不能娶她,她是宫廷舞女,这样的身份不能进我们将军府。” “为什么身为宫廷舞女就不能进将军府?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比任何女子都要贤淑聪慧,如果您见到她,一定会赞同我的看法。”安元在母亲面前极力辩解。 “不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要娶的是尚书大人的千金,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将军夫人下了最后的定论。 安元傻傻地呆立在母亲面前,被这突如其来的婚讯熄灭了心中的那份炽热,震惊中,耳畔再次响起母亲冰冷的声音:“忘了那个舞女,权当是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可以吗?可以吗?……安元在心里不停地这样问着自己,随后对着母亲哀求道:“母亲,我是真心喜欢她,绝不是玩弄她,请答应我吧,我只想娶她,只想和她在一起。” 将军夫人开始不耐烦了,她厌恶地念道:“到底是个下贱的舞女,居然把我的儿子迷成这样,八成是狐狸精转世。”随后对着表情痛苦的安元说:“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会让一个狐狸精踏进将军府一步。” 安元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兰青不是狐狸精,她只是从小被送进宫里习舞而已,身为舞女不是她的错,也没有错,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就算最好,她也是个舞女,我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让一个下等身份的宫女进来呢?”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从安元的身后传来。 “父亲!”安元回过头看着走上前的将军父亲,无力地喊出这两个字,看着他面上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兰青!兰青!”杨元斌激动地呼唤着,当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依然是躺在原来的房间里,原来,是梦,好真实的梦。 兰青?安元?杨元斌猛地翻身坐起,这一次他没有感到头晕目眩,而是强烈地愤恨,眼里全是血腥的杀气,随后,一阵难忍的剧痛在全身蔓延开来,像千万条毒蛇啃噬着肉体。 “兰青呢?兰青去了哪里?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元儿,你就死心了吧,尚书千金挺不错的,你会喜欢的。” “你真喜欢她吗?如果把她玷污了,你还会这么喜欢吗?” “不许你们碰她!” “哈哈……原来杀人会变得这么痛快,哈哈……” ………… 就在杨元斌痛苦挣扎的时刻,一些奇怪的影像和声音在脑海里翻腾和回响,像恶魔般缠绕不去。 杨元斌开始发狂,他丧失理智地摧毁着周围的一切,俨然一个觉醒的恶魔,顷刻间,房内所有的物件面目全非,一片狼籍。 短暂的魔性过去后,一切恢复了平静,杨元斌瘫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地看着面前被自己捣毁的一片残骸,痴痴地轻声念着:“兰青……”很久远又很熟悉的名字。 意识回归后,杨元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间隙性地出现那么疯狂的一面,他反复回想着适才出现的影像和声音,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如果那个梦中的主角是他和青儿的话,那他们的悲剧还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杨元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他想好好看看青儿曾长期驻留的地方,这里有着她许多的故事。 第三十章半解 出了房间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一幢楼房的顶楼,站在楼台,放眼望去,面前全是一座座十层楼高的楼房,地面上行走着均是黑衣裹身的男男女女。 杨元斌顺着幽暗的楼道下了楼,在楼区前四处张望,认知着眼前的一切,并好奇地打量着身边匆匆而过的男女,只见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紧身风衣,脚蹬黑皮高靴,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不用猜,一定是北区的鬼仙。 杨元斌一时性急,拦住一个女子,开口便问:“请问你认识青儿吗?” 被拦住的女子奇怪地看着杨元斌,问道:“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吗?”杨元斌点点头。 “你认识青儿?”女子不解地问。 “认识,我就是专程来找她的,能告诉我一些情况吗?”杨元斌实话相告。 女子更加惊奇地看着杨元斌,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杨元斌脱口而出:“恋人。” 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元斌,张着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想必杨元斌的坦白直言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女子呆滞了一会儿,说道:“你跟我来吧。” 杨元斌心中窃喜,看来问对了,遂满怀期待地尾随那女子来到了一另一幢楼房的第三层楼,进入标为306号的房间。 “露姐,我们这里来了个新报到的鬼仙,到处找青儿。”那女子一进门就朝着屋里的另一个女子嚷道。 屋内的陈列摆设很是现代,与外面的景观风格有些不同,随着那女子的话音稍落,屋内右角处,一位坐在红色沙发上的女子抬起头朝杨元斌看过来。 “这样我们五分队的队长露姐。”那女子为杨元斌介绍道。 面前这位被唤作露姐的女子看上去比青儿年长一些,同样身着黑衣,相貌端庄,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却没有青儿那般脱俗出尘。 露姐从沙发上起身,疑惑地看着面前这张谦和之中带着一股韧性的脸,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找青儿做什么?” 杨元斌猜测这个露姐一定知道很多关于青儿的事情,于是直抒来意:“青儿是我久远以前的恋人,现在我要找回她,就是这样。” “够坦率,还真是少见。”露姐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杨元斌的话并不感到惊奇。 “娟子,你到外面去,我们有话要谈。”露姐对着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子说。 娟子心领神会,很快就离开了房间,留下杨元斌和露姐正面直对。 “你是安元吗?”露姐突然问道。 听到“安元”二字,杨元斌浑身颤动了一下,显然,一些零碎的片段渐渐相互连接起来,过去和现在即将重合。 杨元斌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就是那个安元,看来您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露姐苦笑了一下,那笑里仿佛蕴含了许多辛酸和无奈,她重新坐回沙发,并示意杨元斌就坐,随后一直以审视的目光盯着杨元斌看。 杨元斌坐下后,面对露姐投射而来的异样眼神,直截了当地问:“需要验证我的身份吗?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 露姐不胜感慨地说道:“青儿的事情,在我们这里没有谁会直接说出来,都是暗里议论,唯恐会招来事非,你这满处的询问,还真是添乱啊。” “为什么?”杨元斌心里猛地揪紧。 露姐看出了杨元斌眼中的真挚和急切,遂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继续说:“看来青儿没有白白付出,只可惜你们的前世孽障太大,无法逾越,所以才落得阴阳相隔,再续无望。” 杨元斌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什么阴阳相隔、再续无望,我不相信我不能改变这一切,告诉我真相,我怎样才能见到她。” 露姐摇摇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凭你无权无势,就这么赤手空拳能做到吗?如果那样的话,青儿早就成功了。” 杨元斌不由地握起了拳头,压制着暗涌的激越,语气变得冰冷:“告诉我实情,我要的是真相。” 眼见杨元斌那副即将暴动的气势,露姐也不再遮遮掩掩,道出了一些实情。 修罗区共有东西南北四个鬼仙区域,共有鬼仙一千三百个,其中精英汇聚的北区就拥有四百九十个鬼仙,被均等地划分成十个分队,青儿是第九分队的队长,拥有很强的鬼道,是精英中的精英,收伏过很多捣乱的鬼魂,其上层表现深受张统管的青睐,曾推举她为副统管,但被青儿拒绝了。 对于简单的事件,青儿很少亲自出马,但不久前,她却不顾张统管的阻止,毅然孤身前往阳间,处理一件本不该她亲力亲为的事情,最后竟是一直未回北区。 起初,青儿的失踪在北区曾有过不小的波澜,但后来在张统管的戒令下,大家便不再明里谈论此事,而是暗地里相互打听。 第22章 露姐称,青儿无故失踪后,在一次四区队长集合会上,她从张统管那里间接了解到,青儿好像是被修罗区的某位神秘高层带走,很有可能遭到了禁闭。由于事关高层,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因而身为青儿上司的张统管对此也无能为力,为了不扩大影响,他只好下令不许再议青儿之事,实则也是为了保护青儿。 话说到这里,露姐盯着一脸惆怅的杨元斌说道:“其实鬼仙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现身阳间,而青儿却执意在阳间呆了那么长时间,要知道一个鬼仙在阳世呆得太久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因而攻击和防御能力会大大降低,可能正因如此,才会被轻易带走。” 听着露姐道出的真相,回想起青儿故意制造巧合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情景,杨元斌的心沉痛无比,他毅然抬起头,向露姐投去充满斗志的眼神:“带我去见张统管。” 露姐怔了一下,接着说:“得到许可才能见到张统管,这事还得先请示禹教官才行。” 已经迫不急待的杨元斌紧跟着问:“禹教官在哪?” 露姐回道:“既然你是新报到的鬼仙,那很快便会见到他,不用着急,回到你先前呆的地方,到时自会有其他鬼仙来通报。” 听露姐这么一说,杨元斌顿时领悟,谢过露姐后,他便径直向着适才出来的那幢楼房往回赶,但不想途中却迷了路。 第三十一章半醒 一阵乱撞乱碰之后,杨元斌也不知自己是否找对了位置,就稀里糊涂地进了一幢楼房,沿着楼道向上攀行,只记得是最顶的一层,于是只顾埋头向上走,并没有留意周边的事物。 不知上到了第几层,突然由上传来两个男子的私语,声音低沉却清晰入耳。杨元斌好奇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留心倾听。 “袁龙,龙安那小子跑我们北区来干什么?” “回昆老,听说带来个新报到的鬼仙。” “我们北区的事怎么由他来管?” “详情不知,好像禹教官与那个鬼仙已见过面了,据说那新来的小子还昏睡着呢。” “昏睡?这里面定有蹊跷,袁龙,你去探听一下,莫不是想捣鬼。” “好的,我这就去。” 对话结束了,接下来便是悄无声息,杨元斌没有多想,迈开了脚步继续向上走,不料,过了拐弯处,竟迎头遇上一个年轻男子,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显得特别黝亮,闪着犀利的光芒。 杨元斌与那男子面对着,彼此不相言语,但气氛却格外紧张。“不用猜,你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喜欢偷听吗?”男子盛气凌人地问道。 听着男子带着挑衅的语气,杨元斌心中顿感不畅:“听了,你想怎样?”他不想解释,只觉得内心有一种冲动在翻涌。 那男子眉头一皱,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适才出现的那个声音响起:“袁龙,不要惹事,有什么问题让禹教官处理。” 那个被称作袁龙的男子冷眼瞟过杨元斌后,听从那声音的指示,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你不就是想找我吗?我就在这里,想探听什么?我一定如实回答。”杨元斌冷语叫住袁龙。 袁龙被杨元斌的反击吸引住了,他又回转身,不屑地看着杨元斌,表露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小子,你想怎样?” 袁龙的无视,催发了杨元斌的斗气,唤醒了他体内的狂野,很快,他转变回先前那副冷峻的气势,眼中的寒光直逼袁龙。 明知杨元斌的气势在自己之上,袁龙还是不服输地迎了上去:“你以为这样就了不起了?在我们这里,还容不得你撒野。” “哦,是吗?”杨元斌冷笑着,并在袁龙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闪电般扼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把你的脖子拧断了,你才能不那么多废话。” 杨元斌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老者即刻出现在杨元斌面前:“年轻人,还是不要这么冲动的好。” 一听声音,杨元斌便认出是适才那个未出面的昆老,话语虽柔和,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非常强劲,如果杨元斌有所举动,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 杨元斌轻蔑地看了一眼袁龙,然后迅速收回了手,对着昆老说:“您是这里的长者,应该好好管教他们才对。” 话一说完,杨元斌掠过昆老的面前,径直从开放的楼道上翻身跳了下去,直落地面,然后朝前后面的楼房走去。 站在楼道上的昆老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北区又要热闹了。”袁龙一边摸着仍有些疼痛的脖子一边问道“听您这么说,他以前在这里闹过?” 昆老苦笑着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只是听张统管说过,并没有亲眼所见,如果真是他,那就是故地重游、旧戏再演了。” 袁龙甚是不解地看着昆老,昆老没有再作解答,而是望着杨元斌远去的方向,有些沉重地说:“希望这家伙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袁龙继续摸着脖子,很是愤愤不平:“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绝不让他得偿。” 杨元斌从楼上安然无恙地坠落后,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楼层间,那移动的脚步仿佛是在飞行一般,不费多时,便来到他寻找的目标地,一幢标识着1号的楼层。 毫不犹豫地进入楼内,杨元斌径直来到楼层的最高层,未有请示,便直接步入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 宽敞古朴的房内龙安正和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看见杨元斌不请自到,均是一脸的惊奇,那中年男子更是疑惑杨元斌身上的那股狂气:“龙安,你说的就是这副气势吗?” 龙安盯着杨元斌,点点头:“他好像又转变了。” “禹教官吗,告诉我青儿在哪里。”杨元斌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面对杨元斌有些莽撞的行为,禹教官哈哈笑道:“你怎么认定我就是禹教官?你又怎么肯定我知道青儿的下落?” 杨元斌面无表情地回答:“住在这间房子里的除了教官,还能是谁?” 禹教官转而浅笑道:“看来你一定认识前任教官了,难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大闹北区的安将军?” 杨元斌没有否认禹教官的说法,但对往事似乎仍不能完全回忆,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朝前行,心底里那股莫名的狂野究竟缘自何处,他并不十分明白,唯一的目的就是见到青儿,将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龙安走上前正式为杨元斌介绍:“这位就是北区的禹教官,他可以为你引见张统管。” 杨元斌没有客套,硬生生地说道:“那就有劳禹教官了,我们这就去见吧!” 禹教官表情严肃起来,摇着头说:“我看现在还不行,以你目前的状态还不能见张统管,到时惹出什么乱子,我可担当不起。” 禹教官的话令杨元斌暂时冷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在禹教官和龙安的注视下,渐渐将那股难抑的暴动压制了一些,虽然依旧是一双冷面,但明显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只要事关青儿,你就无法抑制呢?”禹教官坦言相问。 杨元斌拾回了一些理智,对禹教官承认:“你说得没错,我只有一个愿望,必须要回青儿,绝不允许谁再欺侮她。” 龙安看着杨元斌坚定的神情,面露一丝愧色,看来能解救青儿的果然也只有他,为了青儿,他可以由神变魔,由魔变神。 第三十二章囚禁 修罗区是地界的主要区域之一,是除了冥府之外的强权之地,有阴间第二冥府之称,烈云楼明里遵照地律办事,暗里却由修罗区的最高权威杜光所操纵,因而也就有了第二冥王之称。 杜光的宅府天竺殿座落在修罗区最为险峻的天竺峰上,四周全是形态古怪的山岩,像一个个凶面獠牙的恶鬼,其富丽堂皇的府坻共有鬼仆五百余个,其中三百多个均是身手不俗的护卫,他们的本事不在鬼仙之下。 天竺殿的地下设有专门的牢房,为杜光私刑所用,一处起居设施较为齐全的牢房里,正被囚禁着一个相貌冷美的女子,身着白色风衣,坐在精雕的木椅上,看似悠然,但眼里的哀愁却掩藏不住,如此的忧美,还能是谁?青儿。 牢房四壁无窗,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嗅不到芬芳的花香,整个的被包围在冰冷的岩石里,尽管这里什么都不缺,但孤独与寂寞却时刻煎熬着青儿的身心,尤其令她担心的还是杨元斌目前的处境,她预料到李艳没能逃过那一劫,接下来的势态只会是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位比青儿年轻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大盘食物,那都是青儿常吃的东西。 “青儿姐姐,进餐了。”女子一边摆放食物,一边提醒没有丝毫反应的青儿。 青儿懒懒地说:“玫儿,搁着吧,想吃的时候再吃。” 玫儿走到青儿的身后,劝道:“还是先吃吧,不然,杜王爷会责怪我的。” 青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木椅,随后坐到食物前,勉强吃了起来,虽然都是喜爱之物,眼下却如同嚼蜡。 玫儿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青儿进食,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青儿的关照,她由此少受了许多的责难。 强迫自己吃了一些食物后,青儿慵懒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玫儿什么话也不说,收拾好盘子,安静地离开,她熟知这是青儿自被关进这里以来,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除了吃饭、发呆外,唯一打发时间的就是睡觉。 第23章 玫儿走后不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黑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迈到床前,看着床上的青儿。 青儿伏在床上,背对着男子,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睁开眼却没有理睬,因为这样的问候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已经不足为怪。 “你进食越来越少,是不合口味吗?”男子柔和地问道。 青儿依旧不语,将眼睛重新闭上,她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提问,其实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男子绕过床沿,转到青儿的正面,看见她合着眼睛,笑道:“你看你,吃得这么少,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这可不行,看来,我得给你换食物了。”想了想,又说:“换橡皮鬼吃得那种东西,怎样?” 听到橡皮鬼这三个字,青儿睁开了眼睛,向男子投去厌恶的眼神,然后翻转身子,又将后背对着男子。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毫不避讳地弯腰贴近青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么任性,再执拗我也能制服你。” 青儿一下子翻身坐起,怒骂道:“你变态!” 男子冷下脸,激动地扬起手准备朝青儿挥过去,但手举到半空却停下了。他气愤地盯着青儿,本来端正斯文的面容由于懊恼而恶相暴露。 男子还是没能挥过去,他不想在青儿白晳的脸颊上留下粗粗的手印,如果真把她弄出点事来,那游戏就没法做下去。 男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温和地对着青儿说:“说得这么过份,我有强迫过你吗?我身边美女如云,你却是最受优待的一个,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青儿不屑地看着男子,讥讽道:“不稀罕你的优待,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算是强迫吗?可见你就是……”本想再次说出“变态”二字,但唯恐真的激怒了他,反而会对自己不利,青儿只好停止了后话。 虽然没听到青儿说出那两个字,但男子明白她嘎然而止的原因,于是满脸的不悦:“你是唯一敢顶撞我的,如果换了别的,我一定叫他好生难过,但你不要太肆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青儿不再言语,重新躺回床上,说道:“我要睡觉了,你请回吧。” 男子又俯下身,贴着青儿的耳根说:“睡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男子说完话,带着笑容离开了,而又一次陷入孤独的青儿却无法入眠,每次男子的到来总会令她恶心上一段时间,这一次自然同往常一样。 这个男子就是这天竺殿的杜王爷,地界的第二冥王杜光,青儿虽被囚禁在此,但有一点却是非常安心,那就是杜光从不表现出任何有所侵犯的行为,他曾经说,要青儿自己投怀送抱,绝不勉强。 想起杜光说那番话时的得意神情,青儿就忍不住想吐,尽管杜光也是英俊之相,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和一副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喜欢。 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杜光囚禁自己的目的,绝不是什么娱乐消遣,更不会是置她于死地,而是另有其目的。其实他最大的不痛快就是杨元斌,早在千年前就已结下仇怨,除了当事者自己,恐怕谁也无法解开。 “安元,你现在到底怎样,千万别再误入歧途。”青儿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头顶的岩石,痴痴地念着。 脑海里,一幅久远的画面清晰显现。 依然是那颗杏树下,金灿灿的叶子飘落了一地,艳丽的色彩在那个深秋的时分透着清冷的韵味。 兰青手拿一片从地上拾起的杏叶,注视着那光滑的叶面,对着一旁的安元说:“看,多漂亮,可惜再美也会枯萎,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么绚丽,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快乐就没有痛苦,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适才,安元对兰青道出了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话一说完,就目睹了兰青伤心落眼的这一幕,本打算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共渡难关,不曾想却让佳人泪湿衣襟了。 自认为太不体贴的安元连忙抱住兰青,频频抚摸着她的头,心疼地安慰道:“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早知你会这样,我就不说了。”接着又说:“很早就决定了,只要你一个,所以,我一定要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我们在一起,放心好了,就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吧。” 兰青在安元的怀里停止了哭泣,心里却是无比的悲哀,在她看来,尽管安元说得那么坚定,但事实绝非这位年轻将军所能预料,门第之见,贵贱之分,是他们所属的这个朝代的绝对传统,孤身一人的他如何能对抗? 第三十三章献舞 回想到伤心处,青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膝,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床面,尽管不愿去想,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宫廷乐坊里,众舞女正随着优美的乐曲翩然起舞,她们婀娜的身材,优美的体态,加之轻盈曼妙的舞姿,令一旁闲看的太子不时地露出笑容。 眼前裙袂飞扬的舞姿中,太子注意到了面色清忧的兰青,与其他姝丽的舞女相比,她显得很是与众不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袅娜风流。 太子眼里闪过惊艳,随后对着候在身边的仆人问道:“你知道中间那个舞女是谁吗?我怎么没见过?” 仆人听到问话,连忙寻找太子所言之人,根据对太子平日喜好的掌握,他很快将目光停留在了兰青的身上,然后,极尽献媚之态:“殿下好眼力,极品呀!” 太子不耐烦地催问:“不要说这些废话,就说你认不认识。” 仆人立刻纠正自己的举止,谨慎卑微地说道:“回殿下,只知道她叫兰青,很小的时候就进了乐坊,不但容貌出众,而且舞技超群。” “兰青?嗯,这名字好听。”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兰青的舞姿,口里念着兰青的名字,心里在悄悄动着心思。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兰青与其他姐妹在排完舞后忙着更衣时,管治她们的老宫女秦娘叫住了她:“兰青,你先别换衣,一会儿还有节目。” 兰青停下手,诧异地问:“什么节目?我一个人吗?” 秦娘走上前,独自对着兰青说:“就你一个人,告诉你,是太子要看你独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他相中了你,兴许日后会成为嫔妃、结束舞女生涯了。” 兰青本是一脸的愁容,听了秦娘的一番话,更是愁上加愁:“可以不去吗?我一点也不想做嫔妃,换其他的姐妹去吧。” 秦娘怨道:“傻姑娘,你想一辈子做宫廷舞女吗?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只要你抓住了太子的心,日后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兰青有感而发,自嘲道:“您太高看兰青了,我这种身份连嫁到宫外的福份都没有,还谈什么荣华富贵,再说,我也不稀罕。” 秦娘不理解兰青话里的寓意,继续开导她:“如果是未来的皇上看中,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就去吧,况且,拒绝太子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兰青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由秦娘送出了乐坊,然后由太子身边的那个仆人领着来到了了太子府。 太子早已候在府中的一处楼阁之上,也备好了伴舞的乐队。此时,阁内香气萦绕,乐声悠扬,四周轻纱随风飞舞,营造出一个绝好的起舞之境。 兰青上了楼阁,看见乐师们已候在那里,便径直走到太子的正对面,即刻在繁花锦绣的地毯上摆开了舞姿,不看太子一眼,也未言一句问候。 对于兰青有些不敬的举止,太子没有计较,在他看来,既然与众不同,自是有些不太一样,如果能博他欢心,那些宫廷礼节也就能免则免了。 随着舞乐的悠悠四起,兰青一时之间红衣飘飘,身形尤如风吹柳,舞姿轻盈如飞燕,其鲜妍妩媚的仪态撩拔心扉。 在兰青星眸流转之间,太子已为她的万种风情所迷醉,等曲终舞罢,他依然痴痴地看着,俨然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态。 兰青跳完舞,正欲离去,却听太子说道:“太没礼貌了,来无语去无声,你以为这是哪里,难道哑巴不成。” 兰青自知失了礼节,便低下头弯腰行礼,口中念道:“请恕奴婢不敬之罪,适才有些……”此刻的兰青恨不得立即飞出这楼阁,因而一时心切,竟不知如何编话将事情搪塞过去。 太子起身离开座位,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欲扶屈背的兰青。兰青感到太子的靠近,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二步,令太子落了个空。 “怎么,是害羞还是害怕?”太子依旧带着笑问道。 兰青依然低着头,两手紧紧拽着袖角,极不自然地回道:“是……不是……”接着又慌忙说道:“殿下,奴婢告退了。”说完,侧过身,又企图离开。 见兰青一副逃离的样子,太子沉下了脸,不悦地说:“这么急着离开,是为什么?怕本殿吃了你吗?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太子的语气明显威严了许多,在他的命令下,兰青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转过身正面对着太子。 由于太子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宫外,兰青第一次得见了他的尊容,一脸的帝王之相,貌似斯文儒雅,但其实呢,还不是和其他庸俗之类一样吗?这是兰青对太子的初步印象。 近距离注视着兰青,太子看到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更甚的是美人脸上那对凤眼中流露出的不羁之神,这让见过太多胭脂美人的太子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他立刻转怒为喜,声音温柔了许多:“叫兰青对吧,以后我就叫你青儿如何?” 第24章 兰青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青儿?这么称呼,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呢?兰青呆在那里苦恼不已。 太子等不急兰青应声,就接着说:“就这般了,青儿,再舞一曲如何?我还没有尽兴啊!” 兰青有些慌了神,她知道再跳下去,很难保证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很早就进了宫,所以很清楚宫中的事情,在腐朽阴暗的宫廷,但凡有些姿色的宫女,只要是被主子相中,都难逃一劫,到最后也只能是忍辱偷生。兰青身为宫廷舞女,虽容貌出众,舞技超群,但因其外柔内刚的性情,加之她暗里与安元相好的传闻,所以一直平安无事。 眼下面对的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如果得罪了,就算躲过这次,日后也恐难平安,兰青陷入了苦思,该如何脱身呢? 太子见兰青半响不语,收敛了笑容,说道:“怎么,不给本殿面子?看来传闻一点不假,果真是个倔性子,如果不是我长期在外,想必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说对吗?青儿。” 太子说青儿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调。青儿听得懂他言语里的画外之音,却佯装不知地为自己辩解道:“哪里,奴婢只是一个舞女,岂敢对殿下不敬,只是身体有所不适,恐难再舞,恳请殿下让奴婢恢复后,再献舞吧!” 兰青说话时极其娇羞可人,显得楚楚可怜,太子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抵不过她乞怜的眼神,答应了兰青的请求:“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若伤了你,日后就没有尽兴的了。你回去好生休养,三日后再来我这,届时可不要再让我失望。” 兰青心里骂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太子,嘴里却说道:“谢谢殿下,奴婢先告退了。” 出了楼阁,兰青飞也似地向着宫廷乐坊回奔,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安元,那种渴望达到了顶点,她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安元对于她的重要性,他是胜过自己的存在,超于一切的存在。 第三十四章出宫 从太子府回来后,兰青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秦娘向她问及太子府献舞的过程时,兰青全盘托出。 秦娘劝说兰青顺从太子之意,先博取他的欢心,然后再伺机脱离舞女身份,荣升尊贵之位。 兰青向秦娘直言,她早已倾心安元,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妻子,对其他男子,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秦娘询问兰青安元有否向她提过亲,兰青没有隐瞒,也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将军府将她拒之门外的实情。 秦娘摇着头,开始规劝兰青:“兰青,与安将军断了吧,他的父母绝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你就依了太子,相办法在后宫立足才是。“ 兰青断然说道:“安元已经在想办法说服他的父母,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也只钟意于他,况且,后宫深似海,那不是我栖身之所。” 见兰青如此坚决,秦娘有些担心地问:“如果将军府不容纳你,怎办?” 兰青愁云满面,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她很清楚,极其注重名誉的将军府很难接受她,尽管她纯洁、美丽、才华横溢,但毕竟身份低微,为贵族所不容,即便有些豪门公子极尽垂涎之色,却都没有真心相待的,只有安元,给了她天长地久的感觉。 然而让兰青更为着急的是两日后再赴太子府的事情,她向秦娘求救:“后日就要再赴太子府献舞,这如何能脱身呢?您为兰青想个办法吧!” 秦娘重重地摇着头,说道:“你要面对的可是未来的皇上,他的一时喜怒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而且,安将军最终会屈服于他的父母,自保前程,兰青,听我一言,放弃你的爱情,为自己的余生多着想吧。” 兰青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喃喃道:“不会的,安元不会背弃我,他绝不会,他是真心爱我的,我感觉得到,那是真的。” 秦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傻姑娘,别把事情想得过于美好,就算他是真对你好,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呀,断了吧!” 兰青含着泪,执意道:“不能断,我不要断,我就要和安元在一起,如果他父母不答应,我就和他一起远走高飞,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秦娘终于放弃了说服兰青,最后留给兰青一句话:“傻姑娘,别被你的爱情理想冲昏了头脑,三思而后行啊。” 随着献舞日子的临近,兰青想见安元的心情愈加强烈,为什么他还不来见她呢?这个时候她是多么需要他的出现,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和幸福。 第二天就是与太子约好的时间,兰青急得茶饭不思,人也明显消瘦了一些。秦娘见此情景,没有安排兰青练舞,而是特许她呆在屋里休息,虽然她并不理解兰青这种固执的行为奇#書*網收集整理,但也给予了一定的同情。 躺在床上的兰青,人是静的,心却一刻未静,她不停地胡思乱想,想像着安元不来看她的各种理由,最后,在万分焦急之下,她决定冒险出宫一趟,求见安元。 兰青瞒着秦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找到了一位相熟的太监,给了他一些贵重的金银珠宝,请求帮她出宫一次。太监收了兰青的好处,自是帮着办事,便领着兰青通过他所掌握的隐蔽通道,混过关卡,将她送出了王宫,临走时,再三嘱咐兰青要在翌日清晨之前赶回。 兰青顺利地出了王宫,这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出宫,因而既兴奋又恐慌。走在繁华而陌生的街市上,出于自我的保护,兰青用身上的抖篷将自己裹得很严密,整个脸掩藏在黑色的帽檐下,看着那些开心吆喝的商贩和自由行走的路人,她开始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与安元这样携手走在京城的繁华街市上,如此般地快乐,如此般地幸福。 一路打听下来,兰青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安大将军府,站在府前,仰首看着头顶上威严的匾文,兰青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她因将军府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而心虚,适才的一腔热情瞬间凝固 看着将军府门前盛气凌人的守卫,兰青心生胆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才能顺利进入府中,但想到安元就在那一面红墙的里面,她的心又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正当兰青犹豫不决地在将军府门前徘徊时,从门里走出两个女子,看衣着打扮就知是府中的丫环,她们有说有笑地走下阶段,谈论的话语由远及近地飘入兰青的耳里。 “这两天夫人高兴坏了,就连我们这些下人做错了事都不计较。” “是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听夫人说李尚书的千金小姐长得很漂亮,和安将军是天生一对呢,过几天嫁到了我们将军府里,夫人就更开心了。” “不过,大公子还没迎娶,安将军就先办喜事,好像有点匆忙啊。” “这有什么,这可是大将军亲自督促的,谁叫我们安将军年少英雄呢。” ………… 两个丫环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兰青的双脚却再也无法移动,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心在那一刻,被这意外的消息震得四分五裂。 安元要与尚书千金结婚?他要结婚了?他不要兰青了?他真得背弃了她?他……他真的……真的…… 兰青的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问题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没有哭,没流一滴泪,但眼中充斥的却是比泪水更为辛酸的绝望,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变得一无所有,她永远失去了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从将军府门前消失后,兰青披着黑色的抖篷像一个孤魂般走在已经清冷下来的街市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尽管王宫已出现在双眼可及的地方,但此时心灰意冷的她却不想再踏进那里半步。 兰青随便选择了一处街角,孤苦无助地倦缩在墙根下,在寒冷的秋夜里回想着太过温馨的过去,终于,往昔的点滴激起了她泉涌般的泪水,她在无人的街道上,在黑暗的笼罩下,放声嚎哭起来。 “难道我注定得不到吗?我必须认命吗?不,上苍,我不想认命,给我机会吧!我一定会做得很好!”一声凄凉的呐喊之后,兰青虚弱地倒在了地上,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她希望自己最好就此终结,永远不必醒来。 第三十五章执著 虽闭着眼睛,意识却已经复苏过来,兰青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秦娘的声音:“兰青现在重病在床,恐怕今日不能为太子献舞了,有劳您向太子说明实情,待她身体恢复后,一定尽全力答谢太子的厚爱。” 这一定是秦娘在对那个太子府的仆人解释情况,为自己推脱。不对!怎么是秦娘的声音?难道……难道已经回到王宫里了?兰青猛地睁开眼,努力撑起上半身,是的,她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十几年来不曾改变的锦织牢笼。 一阵眩晕袭来,兰青支撑不住倒回了床上,感觉身体软绵绵地,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躺在床上,兰青很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宫的,这时,秦娘轻轻走到床前,坐在了她的身旁:“真是个傻姑娘啊,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 兰青努力转过头,在看到秦娘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徒然涌起无限悲凉,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两鬓的秀发,也浸染了枕巾一片。 “听秦娘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一心一意服侍太子,为自己留个好前途吧。”秦娘轻声宽慰道,虽然不知兰青经历了什么,但兰青的现实状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25章 还有泪流,说明自己的心还有感觉,兰青清楚在她那冰凉的心底还存留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这点微弱的力量支撑着整个脆弱的身心。 兰青嘴唇微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死也不会。” 秦娘悉知兰青外柔内刚的性情,见她说出如此决然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愁绪满腹。 沉寂了一会儿后,兰青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秦娘叹了口气后,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兰青,对她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在兰青出宫后不久,秦娘便来到了她的房间,想探问一下情况,看到兰青不在屋内,起先以为她到花园散步去了,遂前往花园寻找。从花园无果而返后,秦娘又在兰青的房间候了一段时辰,但终未见到她的身影,这个时候,秦娘感到了不妙,她突然意识到兰青很有可能私自出宫去寻找安元,于是,她暗地里向那些与兰青相熟的宫女和太监打听兰青的下落,最后找到了那个送兰青出宫的太监。 那个太监起初不予相告,但听到秦娘情急之下嘀咕了一句“这下事大了。”后,遂向秦娘追问原委。秦娘没有细说内情,只说是太子在四处找她,事情紧急。那个太监在得知事情牵扯到太子后,顿时有所害怕,他唯恐惹祸上身,遂带着秦娘从暗道出了宫,一同去寻兰青。 在前往将军府的路上,他们沿途搜索,竟意外地发现了昏倒在街边的兰青,于是两人合力将兰青带回了王宫,并相互提醒保密此事。 兰青听了秦娘的讲述,勉强地露出一丝苦笑,她凄怆地说道:“到底还是逃不出这个牢笼,就连死的权力都不能拥有。” 秦娘很无奈地抚摸着兰青微凉的额头,最后一次告诫兰青不要再执迷不悟,并提醒她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应付太子,求得生存。 秦娘的苦口婆心,兰青并非不理解,但她只认定安元,那股倔劲任十头牛都拉不回,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如此锲而不舍地追逐它,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虽然与安元长厢厮守的愿望破灭了,但兰青的执著依然没有改变,她仍旧从心里拒绝太子,对她而言,除了安元,她不想把自己给予任何一个男人。 兰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之时,太子府里的那个仆人再次光临,并带来了一位太医,说是太子担心兰青的病情,特找来高明的太医为她医治。 兰青对太子之举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她认为太子为她看病是假,探明她是否装病才是真。好在她是真的病了,而且还非常虚弱,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太子的好意。 那位太医为兰青诊断完病情后,为她开了一处药方交予秦娘,嘱咐好生调养,然后出了乐坊径直来到了太子府。 太医将兰青当前的身体状况向太子作了如实的汇报,说明兰青的身体的确很虚弱,需要好好补充营养才能有所好转。得知这一情况后,太子倒真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情,遂吩咐府中的厨子为兰青专门制作补品,并派人及时送去。 眼见太子如此体贴关怀,秦娘又开始旁敲侧击地劝说兰青,要她识时务,就此依顺太子。 起初,兰青不愿吃太子派人送来的食物,但在秦娘再三的劝导下,勉强吃下,可一想到等身体彻底恢复后,就要面对不可预知的事情,兰青还是无法振作起精神,因而,虽吃了不少强效补品,却仍不见有所好转。 其实兰青无法振作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安元,她甚至开始不注重身体的健康、生命的长短,在她看来,如果能早点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对于兰青连日进补却未见好转的情况,太子感到费解,在询问过太医后,他觉察到兰青的不愈可能出在心病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太子派人查询有关兰青的一切事情,最后,他得知了兰青与安元相好的传闻,而且也听说了安元与李尚书的千金成婚在即的消息。 费了一番心思后,太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兰青得的是相思病,病根就是安大将军的二儿子安元,当朝的年轻将军。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太子的心里生出无名的妒意,在一股嫉恨的驱使下,他强行召见兰青。 当太子派去的仆人来到乐坊向秦娘说明来意时,秦娘很是惊讶,她向那个仆人极力解释兰青仍在恢复之中,暂时还不能跳舞。但仆人却说太子一定要看兰青跳舞,[奇+書网-qisuu.]并要求她即刻动身前往。就这样,在完全没有自主权力的情形下,依旧身体虚弱的兰青被抬着送进了太子府。 还是那幢楼阁,兰青被安置在曾翩然于上的绚丽花毯上,纤弱的身体瘫软在太子的面前,像一朵遭遇了雪袭霜打的梨花。 一身白色素衣的兰青,就那么无助地躺在那里,样子凄清怜人,她看见太子向着她缓缓靠近,由下而上看,高大却又阴沉。 太子站在兰青面前,由上而下俯视着她,微笑着说:“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我已经等不急了,这样请你过来,实在是非我所愿呀!” 看见兰青无言地注视着自己,太子蹲下身,似笑非笑地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能起来,你病的是心,不是你的肉体,所以你没有理由不起来跳舞。”说完,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摆出一副等待观舞的姿势。 第三十六章魂飞 在太子的紧逼之下,兰青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太子,努力说道:“太子就是这样的心胸吗?如果天下人知道他们未来的天子是一副威逼弱女的尊容,不知会做何感想。” 兰青的话激怒了太子,他命阁内的两名宫女将兰青从地上架起,然后冷笑着说:“今天你不想跳也要跳,不能跳也得跳。” 兰青被宫女架着双臂,无比凄苦地笑道:“兰青何德何能,竟让太子如此抬举。” 太子看到兰青在如此虚弱无助的境况下,还是那般韧性,不由收敛了怒气,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也由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却没想到见识了兰青倔强而睿智的一面,不免心生爱怜,但怀有的嫉恨却并未消散,为什么她会对安元这般执著?难道我这个当朝太子还不如一个年轻的将军吗?太子的心里又爱又恨。 在乐师和其他宫女面前,太子不好收回已说出去的话,他坚持要兰青跳舞一曲,但眼神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兰青没有察觉到太子眼中的变化,她横下一条心,推开身边的宫女,站稳身子,少有地冷笑道:“既然太子这么抬爱,兰青就舍命相陪了。” 兰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话一说完,精神焕发地对着乐师说:“还是那曲满江红吧!” 太子感到有些怪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兰青,感觉眼前的她好像从病痛中完全解脱了一般。 优美的音乐缓缓响起,激发了兰青的舞兴,她随着此起彼伏的乐曲卖力地跳跃着,带着淡淡的醉人笑靥,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绽放着只属于她的无睱之美。 舞蹈中的兰青仿佛忘记了身边的所有,忘情地投入到她跳动的世界里,在最后的尾曲部分,她不停地在红色的地毯上旋转着洁白的身姿,轻衫飘舞,长发飞扬,展现了最为炫耀的一面。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兰青停止了旋转,然后硬生生地向后倒去,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她已面无血色地躺在地毯上。 乐师和宫女们全部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探明究竟。而太子在兰青倒下去的时候,还陶醉在她最后的绝尘舞色中,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慌忙起身,奔到兰青的身边,半跪着叫道:“青儿!青儿!” 看到兰青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太子急了,伸出手去抱她的头,当手接触到兰青落地的后脑时,他心里猛地揪紧,接着将手抽回,定睛一看,双手已沾染了鲜红的血液,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看着满手的血,太子顿时傻了眼,这不是他想要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愣了一会儿后,太子一边叫着“青儿”一边用一只血手去试探兰青的鼻息。 在热切的期望中,太子的手指并没有感触到一丝呼吸,而在他眼里,兰青像是沉睡过去的样子,平静的面容抹着淡淡的苍凉。 太子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爆发出一声嘶叫:“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太子府,来到安置兰青的房间后,在太子的虎视眈耽之下,紧张地察看兰青的病状。 不费多时,太医放弃了诊断,冲着太子摇摇头说道:“殿下,兰姑娘已经……”接下来的话,太医谨慎地未敢吐露。 太子一直候在床边,听到太医所说的话,他低着头轻轻地问道:“死了,是吗?”太医点点头。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不自然,又像是哭,他退下太医和屋内其他人,独自坐到兰青的身旁,两眼紧紧地盯着她永久平静下去的美丽面容,品味着那残留下来的淡淡忧丝。 太子的身后,站着一身白衫的兰青,脑后如瀑的长发闪着黝黑的光亮,面色如昔,美丽依然,看着床上的那个自己和一旁黯然神伤的太子,她露出了浅浅地微笑,接着,如烟消逝。 太子将兰青悄悄地葬到太子府花园的一处幽角,没有立碑,却在坟头上植满了一种名贵的兰花,算是意会为兰青长眠之所,而从那以后,这处隐晦之地也成了禁地,除了太子本人,谁也不许踏入半步。 第26章 安大将军府里,此时正全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是迎接安将军的凯旋归来,二是为安将军即将到来的婚娶做前期准备。 出征而返的安元回到家中后,并未因轻而易举就获得的胜利而高兴,因为此次出征的目的只是平定地方的小乱,完全不需要他这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出手,但身为父亲手下的将员,他不得不听从将军大人的指示。 多日不见兰青,安元急着想入宫去会她,但一回到家中的他就被庆宴给堵截,无力抽身。 在庆宴上,安元终于知道了家中张灯结彩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即将成为李尚书的乘龙快婿。想到出征之前,父母对他提出的要与兰青结合的恳请不言不语的平静反应,安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所谓的出征,这番用心良苦,其实都是在阻止他与兰青的结合。 了解真相后,安元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愤然离开宴席,想要出府前往王宫,但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将军父亲喝住,并命家仆严守各门,不许安元出府。 当着众人的面,安元忍着没有与父亲对峙,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到屋内的物品上,在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他的房间已是狼籍一片,凌乱不堪。 就在安元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焦燥不安之时,哥哥安坚走了进来,俊郎的面容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入门便说:“元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苦执著她一人呢?”低头看着满地破碎的陶瓷,颇感惋惜地又说:“瞧你这性子,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眨眼就被你毁成这副模样,唉,真是可惜呀!” 安元反感地回道:“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有多少我砸多少。” 安坚好笑道:“你有再大的气也不能这么发,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的婚事吧。” 安元停下急躁的脚步,接着一个箭步冲到安坚的面前:“哥,你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的主意最多,帮帮我吧。” 安坚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你必须娶李尚书的女儿,否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样会牵连到整个家族,既然你如此喜欢兰姑娘,我看就说服父母让她做小妾吧,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安元明白安坚所说的道理,如果不娶李尚书的女儿,本来相好的两家会因此结怨,实在不利于家庭的繁荣安定,但将兰青纳为小妾,安元还是不能接受,他摇着头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兰青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怎么能让她做小妾呢,不行。” 安坚继续劝说:“小妾怎样了,对你们来说,只要能够在一起不就行了,你又何必去在乎什么名份呢,我相信兰姑娘一定会理解,再说,你也没有别的法子,难道你真想与父母成仇,祸及家族吗?” 安元无法回答安坚,脑子里混乱不堪,在满腔激愤无处发泄之际,他挥拳砸向墙面,顿时鲜血溅红白壁。 第三十七章新婚 在安坚的极力劝说下,也唯恐安元闹出事来,安大将军及其夫人勉强同意了安坚提出的建议,为了抑制住安元潜在的暴动情绪,顺利完成这桩已筹备好的婚事,他们准许兰青踏入将军府,但条件是,一年以后才能迎娶,且不能走将军府大门,而是从偏门进入。 对于父母提出的苛刻条件,安元愤愤不平,不予应允,但在安坚的调和下,终于与父母达成协议,翌日与李尚书的女儿完婚,一年后再迎娶兰青,且允许她堂堂正正地从将军府大门进入。 尽管还要等待一年的光阴,尽管不会有喜庆的迎娶仪式,但这样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一生的长相厮守,想到这一点,安元燥动的心略微平静了一些,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向兰青忏悔:“兰青,对不起,虽然我娶了别的女人,但我只爱你,原谅我的无能吧,这是能够让我们在一起的唯一办法,兰青,等着我,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黑夜过去,晨光又一次普照着大地,年轻英俊的安将军从将军府出发,骑着高大的白马,身披红花,带领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去迎娶李尚书的千金李圆圆,但在路人的赞叹声中,却不见一身红装的新郎展露一丝的笑容。 黄昏时分,太阳西下,大地重回宁静,而此时的将军府却是热闹非凡,大堂里,前来祝贺的人们拥挤在一起,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安元和顶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赞美之言一声高过一声。 面对高居堂上的双亲,安元面无表情。在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过后,他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将不知何面的新娘牵入了洞房。 极尽喜庆的洞房里,安元无心揭开新娘的盖头,只是与新娘并肩坐着,等待这新婚之夜快快过去。 新娘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待着新郎掀开她的头纱,但安元的迟迟不动,令她开始焦燥不安了,许久过后,她终于忍耐不住,自己揭下了盖头,露出一张白净秀丽的面容,劈头盖脸地质问安元:“你打算整夜蒙着我吗?” 安元扭头看见新娘的面目,不由一愣,原来,新娘李圆圆原是模样标致的女子,随即,安元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因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他这里将得不到应有的疼爱,因为兰青已占据他的全部身心,再也容纳不下别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安元的李圆圆也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新郎就如媒人所言,五官俊郎,一身英武,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鲜有的不羁野性。 李圆圆没有继续质问,而是心猿意马地眼瞅着安元,期盼着他的拥抱和深情。但遗憾的是,安元没有作出任何亲昵的举止,而是平淡地对着李圆圆说:“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李圆圆失望至极,面对安元的冷淡,心生莫大的委屈,她想指责,却无从指责,无奈之下只好裹着外衣气呼呼地倒床而睡。 李圆圆性情有些娇横,但对她而言,新婚之夜虽然无趣,甚至遭受了以往从未经历的冷遇,可对安元的一见钟情,令她这个娇贵之身也不得不为之折腰,在她看来,所受到的冷淡只是暂时的,不管怎样,他已是她的夫君,没有人可以夺得走。 安元与李圆圆的洞房花烛之夜在平静中渡过,一个坐冷凳,一个卧冷床,两个人都是一宿未眠,这是安元的悲剧,也是李圆圆的不幸。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大将军夫妇还未起床之时,安元就已卸下新郎装,丢下新婚妻子,走出洞房,急着奔赴王宫,他想念了兰青一宿,他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向她说明,求得她的谅解。 进入乐坊,安元悄悄来到兰青所住的地方,看见房门紧闭,他猜想兰青一定还在睡觉,于是,候在房外等待她的苏醒,并不停地想着如何面对兰青。 到了午时,兰青的房内依然没有动静,那扇门就是不见开启,这时,安元急了,他站在门外喊道:“兰青!兰青!我是安元!你在吗?” 屋内没有任何反应,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见此情景,安元未加思考,欲抬手推门,而就在这时,他低头细看,原来门上赫然插着一把铜锁。 怎么回事?安元马上感到了不妙,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事不宜迟,安元急速寻找秦娘,但从其他舞女口中得知,秦娘已离开王宫返乡了。再打听兰青的下落时,众舞女皆是摇头不知,但从她们有些怪异的神情来看,安元感到兰青一定出了什么事。 四下打听无果后,安元的心慌乱不已,他再次来到兰青的栖身之处,明知屋内无人,还是大声叫唤她的名字,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安元沮丧地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期待兰青的突然出现。 夜幕降临,安元依旧守在原地,却没有等来兰青的身影,在黑暗的包围下,他强烈地预感到有什么不幸已经降临了,随着这种感觉的加剧,安元的整个身心被恐惧占据。 安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兰青的住处,披着星光、带着质疑回到了将军府,此时,双亲正候在大堂等待着他的归来,而他们的身边除了哥哥安坚,比平时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李圆圆。 原来,安元一大早就撇下新婚妻子外出,令李圆圆懊恼不已,本想等安元回来后再自行质问,但眼见安元迟迟不归,便一气之下找到公公婆婆哭诉,将洞房之夜的情形也一并说出。 大将军夫妇听了李圆圆道出的委屈,自是心知肚明,他们没有说出实情,但为了给儿媳一个说法,便有了适才那一幕,准备向安元兴师问罪。 看到父母一脸的怒意,安元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色,在二老还未开口责难之时,他首先发问:“兰青呢?兰青去了哪里?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大将军夫妇一时之间被安元突然的质问给怔住了,安坚在一旁也是万分的莫名,而李圆圆最初是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安元口中所说的这个兰青一定是他旧时的相好。 第三十八章寻找 震惊过后,大将军即刻对着安元厉声道;“逆子,你张口闭口那个舞女,还有没有一点我安家的颜面。” 将军夫人则紧跟着说道:“元儿,你怎能弃新婚妻子不顾,现在又回来胡闹呢!” 安坚没有同父母一道责难安元,而是走上前,轻声询问面色憔悴的安元:“你去了王宫?兰姑娘怎么了?” 安元满眼哀伤:“兰青不见了,哪里都没有,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安坚吃惊地望着安元:“当真如此?” 第27章 安元痛苦地点点头,转而乞求愤怒中的父母:“父亲,母亲,我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请你们放过兰青吧。”安元认为,兰青的失踪很可能是父母策划的,因为他们从头至今就一直在安排着他的一切,为了保全将军府的声誉,断了他和兰青的联系,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宫中的关系,将兰青遣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大将军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怒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做那种事吗?如果你再提那个舞女,你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将军夫人急了:“元儿,不要再胡闹了,快给你父亲道歉,那个舞女怎样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旁边观看的李圆圆一直盯着安元,见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还满口的兰青,不由妒火中烧,遂咬牙切齿地从中讥讽道:“原来是为了一个下贱的舞女,真是高看你了。” 李圆圆话一说出,在场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毕竟是尚书的宝贝女儿,时值新婚燕尔,却遭受如此境遇,这不得不令将军夫妇为之难堪。 安元可以忍受李圆圆对自己的不屑与不敬,但她对兰青的恶意中伤,令他顿时对这位新婚妻子产生了厌恶之情,先前留有的美好印象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安元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圆圆后,一声不响地走出大堂,向着将军府大门而去,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逆子……” 安坚跟着安元追了出来:“元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它说清楚,不要这么冲动。” 此时的安元较之先前更加不安,在知道兰青失踪与父母无关后,他忽然感觉到兰青好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遥不可及。 安坚的话令安元停下了匆匆的脚步,他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哥哥身上:“哥,兰青不见了,我到处打听,却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能帮我吗?” 看着为情所困的同胞兄弟,安坚叹了口气,劝慰安元:“元弟,你如此冷静果断的人,怎么一提及兰姑娘就这般失控呢?难怪父母会反感。依我之见,先静下心来将事情弄清楚,然后再施对策,你这样莽撞解决不了问题。” 安元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安坚说得不无道理,遂问道:“如何弄清楚?你有办法吗?” 安坚回道:“我看只有请太子出面了,毕竟是王宫里的事,我们不便插手寻查。” 安元激动不已,:“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呢,你与太子交情甚好,他一定会帮忙,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安坚摇摇头说:“元弟,不要急躁,你现在去给父母认个错,还有不要太冷落你的新婚妻子,毕竟你已是成婚之人,再不可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至于兰姑娘一事,我单独去找太子,你就在家等我的消息。” 安元听从了哥哥的安排,转回大堂向父母认错,因为有安坚帮着安元说话,也为了息事宁人,将军夫妇没有再加责难,只是告诫安元不可再犯,否则,将逐出家门。 安元给双亲认了错后,在母亲的逼迫下,回到了洞房,面对啼哭之中的李圆圆,他竟铁石心肠地不予理睬,尽管李圆圆一个劲地娇滴抽泣,实是楚楚可怜,但安元已经无法再对她产生任何好感,因为她中伤过兰青,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就这样,他们依旧形同陌路,冷冷清清地渡过了又一个应是缠绵的夜晚。 安坚如他所言,次日清晨便只身去了太子府。这位英俊的同胞哥哥相比年轻气盛的弟弟而言,冷静内敛许多,虽未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却很受太子的赏识,与其来往甚密,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谋友。 来到太子府,安坚被府中的仆人安排在太子的书房等候太子,听仆人说,太子有事未归,需暂候一段时辰。 安坚在书房等了些时辰后,感到有些无聊,便出了书房来到后面的花园,一个人独自赏起园景来。 正闲步之时,安坚瞧见前方有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于是趋身上前,欲探知究竟,走到近处之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私语。 “从这里看,什么也看不到呀!” “唉,其实就是个坟墓,也没什么好瞧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太子看见,会惹祸上身的。” “怕什么呀,我们又没进去,只是远处瞧瞧而已,太子不会怪罪的。” “这可没准,你没见太子这段时间变了吗?脾性变得好怪,有些喜怒无常,有好几次差点把误撞里面的仆人给杀了。” “没想到太子真喜欢那个舞女了,唉,红颜薄命呀,就那么孤伶伶地埋了,比我们还可怜。算了,还是听你的,赶快走吧,我可不想落个无处葬身的下场。” 安坚听着两个丫环的谈话,顿时敏锐地意识到她们口中所说的舞女可能就是兰青,为了求证心中的猜想,他欲上前向那两个丫环问明情况,可抬眼一看,她们早已匆忙离开。 为了弄清事实,安坚顺着那两个丫环眺望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座貌似坟墓的土堆映入眼帘,上面被兰花所覆盖,一阵淡淡的幽香悠悠飘来。 安坚惊呆了,他怔在那兰花坟的面前,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无碑,但那清幽的兰花已经说明土堆里葬着的就是弟弟朝思暮想的兰青, 第三十九章谎言 安元身在将军府,心却飞到了太子府,他见安坚迟迟不回,心中焦急万分,几次想离家亲身前往,但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受到冷落的李圆圆为了搏取安元的好感,竟主动向安元问及兰青的事,而安元对李圆圆已怀有厌恶之情,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不再理睬。 也许是太心仪安元,也许还有别的目的,李圆圆不顾安元对她的冷淡,进而提出想助安元一臂之力,为其寻找兰青。 安元费解地看着李圆圆,很不确信地问:“你是说真心话吗?” 李圆圆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真心话,我父亲是刑部尚书,自然可以办到,若我有求,他一定帮助。” 安元顿时为李圆圆的话有所心动,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为何不怨恨我,反而要帮我?” 李圆圆笑道:“先前所言只是一时气话而已,身为你的妻子,实在不忍你憔悴下去,虽然心里很不甘,但还是想帮你。”李圆圆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在采用一种积极的方式去化解她所面临的危机,以此来搏取安元的信任和好感,眼前的男人既然已是她的丈夫,她没理由就这么拱手让人。 安元没去多想李圆圆的突然转变,为了及时找到兰青,他什么办法都要尝试,于是微笑着对李圆圆说:“那就谢谢你了,只是……”安元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只是将对李圆圆的愧疚写在脸上。 李圆圆笑着接过安元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心里全明白,等找到兰青你再谢吧。” 安元重新认识了面前的李圆圆,原来美好的印象又回归心里,在他眼里,这位新婚妻子是一个既贤淑又宽容的女人。 太子府里,安坚终于等回了太子,在交谈中,他并未提及兰青之事,只是闲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话到一半,太子却主动问:“安兄此次到访,可有什么重要事?” 安坚在对太子的察言观色中,感觉到太子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如以往那般谈笑风生,但看似爽朗的笑容里,却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这股哀愁令太子看上去忧郁了几分。 “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过来叙叙而已。”安坚轻描淡写地说道。 太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怪异地笑道:“安兄有话,但说无妨。”太子认为安坚此行的目的绝非为了平常之事,如果只是叙话,他没有必要一大早就来到太子府,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安元的哥哥。 安坚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不提兰青之事,因为即便是提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相反会为安元平添危险。经过一番斟酌,安坚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家中逢喜,所以想邀太子喝酒。” 太子随即便问:“是何喜事?” 安坚笑答;“我弟弟昨日完婚,娶了李尚书的女儿,家中双亲很是高兴,我这也跟着乐呀!” 太子似乎有所明白,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喝安兄的喜酒呢?” 安坚摇摇头,说:“佳人难觅呀,我可没有元弟那般的好福气。” 安坚随意的一句话,顿时令太子收敛了笑容,面部很快阴沉下来。安坚察觉后,立刻话锋一转,起身相邀道:“到酒楼去喝几杯,怎样?”太子勉强笑了一下,片刻思量后,点头答应。 在酒楼喝酒期间,太子与安坚都似无事般,如往常一样,谈江山社稷,论民间百态,言语中完全不涉及风花雪夜之事,这在以往却是不曾有的事情。 喝完酒、与太子道别后,安坚在午夜子时回到了将军府,他没有去见安元,害怕将兰青已死的消息告诉他,否则,脾性耿直刚烈的安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安坚一夜未合眼,他反复分析着太子先前的一言一行,始终想不明白兰青为何会死在太子府,而在他看来,这其中的答案还是不要去寻找的好,一旦得知,也许就会有灾难降临,毕竟对方是未来的天子。 经过一宿的苦苦思索后,安坚横下一条心,决定用一个不得已的法子来消除安元对兰青的迷恋,挽救他的余生。 第28章 第二天一清早,当安坚打开房门的时候,安元就已守候在门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未等安坚开口,急着问:“哥,怎么样?兰青在哪里?” 安坚将安元请进了屋里,没有正面回答安元的话,而是神情严肃地问道:“兰青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女子?” 安元莫名地看着安坚,紧张地问道;“哥哥何出此言?出什么事了?” 安坚说:“你只需回答我便是了。” 安元不假思索地回道:“她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女子,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安元简单地说着,那表情却深情之极。 安坚迟疑了一下,说道:“元弟,即便是你认为再美好的东西,也有其不足的地方,如果多一些了解,也许认识就会大不一样了。” 安坚的话令安元感到极为不妙:“哥,你到底要说什么,痛快说出来吧。” 安坚将表情表现得愈加严肃了,缓缓说道:“兰青贪图荣华富贵,与一位向王宫进献珍奇的异国商人私奔了,因为此事不太光彩,所以予以禁言,此事太子也是事后打听才得知。” 安坚的话刚一说完,安元便起身大叫道:“胡说!兰青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他们在造谣,在造谣,我要去见太子。”说完,就向外冲。 安坚起身喝道:“元弟,你冷静点,这样横冲直撞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承认事实吧,她不是什么完美女神,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其实她这样做,对你对她都好。” 安元停下,站在门口,此时激愤的脸上青筋暴起:“我绝对不相信兰青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王宫里的那些王八蛋为了遮掩事实,胡编乱造的理由,我要去找太子,为兰青澄清事实。” 安坚一听,急了,忙上前拦住安元的去路:“元弟,你太莽撞,难道你要质问太子吗?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安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推开安坚,痛苦难忍地说道:“哥,兰青一定是……”话未说完,安元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 安坚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在安坚发问的同时,安元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兰青的身影,“兰青!”安元在心中惊呼着,随后倒在了安坚的怀里,晕厥过去。 第四十章失忆 “安元,安元。”恍惚中,兰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青!”安元努力睁开眼,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兰青就站在面前,彼此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安元想翻身下床,却发现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均被麻痹,动弹不得,他无助地喊道:“兰青,是你吗?到我身边来!” 兰青应着安元的呼唤,身子向前缓缓移动,接着,其秀美的容颜便映入了安元的眼里,清纯如莲,恍若世外。 “安元,就躺着听我说话,好吗?”兰青发出温柔的声音。 安元点点头:“好的,你说吧,我听着。”其实心里一直在作挣扎,想要摆脱束缚身体的无形力量,去拥抱兰青,体会她清风般的温存,感受她白云般的轻柔。 看着安元眼里的渴望,兰青温情脉脉地说道:“安元,你既与李小姐结为夫妻,就不要再执意过去,与她好好生活吧,待他日成就一番业绩,也就不枉你今生了。” 安元急忙申辩;“兰青,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 “不必解释了,我都清楚。”兰青浅浅地笑着,像一道轻柔的春风向着安元吹拂而去:“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再纠结下去也是枉然,安元,别再执著,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吧,我绝不会责怪你,我会一直爱你,无论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 安元拼命地挣扎着,想从禁锢中解脱出来,但无论作出多大的努力,他的身体始终纹丝不动,仿佛被施了魔咒。“为什么会这样?”安元突然意识到这个现象太不寻常,他惊慌地看着兰青,面色变得惨白,想问却又不敢问出那句话。 兰青完全明白安元心中所想,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含笑俯下身子,一句低沉的“我爱你!“后,双唇吻住安元微启的嘴唇,将一股沁人的芬芳送入他彷徨迷茫的世界。 安元的灵魂进入了一种美妙的境界,被一片绚丽的色彩包围着,在那重重的包围中,有一种记忆正逐渐沉淀,脱离了他的思想,封锁于灵魂的最深处。 兰青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安元的唇,哀怜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看着沉睡中的昔日恋人,她双眼一闭,落下两行冰凉而又炙热的泪水,然后转过身,飘然而去,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中。 当安元重新睁开眼时,他听到一声由近及远的惊呼:“将军!夫人!公子醒来了!” 安元翻身坐起,摸了摸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安坚的房里?” 不久,将军夫妇和安坚以及李圆圆一同来到安元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他身体如何,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担忧和焦虑,安元诧异地问:“你们怎么了?我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在哥哥的房间里?” 众人听到安元的问话,均一脸的愕然,还是安坚心思敏捷,他感到异样后,小心地问;“元弟,你先前昏过去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安元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后,下了床,当环视的眼光落到李圆圆身上时,随即笑道:“圆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没事呀!” 不止是李圆圆,其他所有在场的人全部睁大了眼睛,像是看一个怪物般看着安元,安元好生奇怪地问道:“大家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李圆圆抢先说道:“没什么,相公,你醒过来就好。” 安元紧跟着问:“我怎么昏倒了呢?” 李圆圆一时接不上话,一旁察颜观色的安坚连忙补上:“你酒喝多了,跑到我房里来的时候突然晕倒,一睡就是三天,把我们大家急坏了。” 将军夫妇也是惊奇万分,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会,又看了看安坚,随后在他的暗示下附合着说:“是啊,元儿,以后可不要再这般喝酒了,把我们急死了。” 安元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着李圆圆温柔地说:“圆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李圆圆简直不敢相信,曾那般无视她的丈夫竟会说出这般体贴的话,她不甚明白安元的突然转变,但这样的转变却是她求之不得的,于是喜不自禁地说道:“相公,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说完,心中一酸,竟流出两行热泪。 李圆圆的泪水流得很是时候,她那副娇羞可怜的模样顿时得到了安元万分怜惜的拥抱,这一拥抱融化了她自成婚以来所积蓄的所有怨恨。 安坚将安元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发现他似乎没有了兰青的记忆,虽然不可思议,但却值得庆幸,他终于从情感的泥潭中解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在安坚的提议下,大将军向全府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安元面前提及兰青这两个字,更不允许谈论相关事情,就这样,安元与兰青的曾经往事被封存了起来,在岁月的流逝中被人们逐渐淡忘。 安元的确变了,唯一的变化就是失去了有关兰青的一切记忆,他与李圆圆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过上了恩恩爱爱、无忧无扰的美满生活,一年后,便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安慧。 在安元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太子却在他即将登基的前夕暴病而亡,这一消息令全国上下为之震惊,朝野一片哗然,但不久以后,新的天子很快便诞生了,由太子的同母兄弟坐上皇位。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太子死因之时,与太子相交甚密的安坚比任何人都要惊异,因为太子死去的时间似乎就是兰青的周年忌日,再联想到安元的突然变化,他感到这两件事并非偶然,甚至想到是否是兰青的鬼魂所为。 对于太子的逝去,安坚除了悲伤与惋惜外,那颗一直悬浮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因为即便安元恢复了以往的记忆,知道了兰青的死因,也会由于当事者的消亡而无法生出祸端来,这是太子的悲哀,却是安元的福音。 岁月如梭,时光如箭,转眼之间,安元与妻儿平安无事地渡过了五个春夏秋冬,并由于几次战役中的赫赫战绩而荣获高官厚禄,可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其英武威名响遍内外。安坚在此期间娶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有了两个儿子,这对将军府来说,真可称得上是家和万事兴。 原来的太子府在太子死去后变成了现任太子的府坻,府中的楼阁及园景基本保持着原貌,而园中那座神秘无碑的兰花坟由于知情者均被前太子遣散四处而无人知晓根源,遂被府中的新人编出了一段无法考证的传说。 第四十一章前兆 一日,已身为大将军的安元应邀来到太子府参加小太子的生日庆宴,宴席之上,除了有丰盛的美酒佳肴,还安排了助兴的歌舞,仙乐悠悠,霓裳翩翩。 不喜言谈的安元独自一人边喝酒,边观舞,兴致颇佳时,突然有一种极为熟悉和亲近的感觉瞬间掠过心头,他怔了一下,不明缘由地烦躁起来。 安元顿时没有了观舞的兴致,他离开宴席,独自来到幽静的花园,躲避喧哗。此时,太子府花园格外安宁,园内的景物在银色的月光下似梦似幻,让人顿时清爽起来。 安元漫不经心地走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循着一种幽香,不知不觉来到了兰花坟前,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了坟上茂盛的兰草,便好奇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第29章 安元有些奇怪,这个貌似坟冢的土堆上为何种植了那么多名贵的兰草,难道别有用意吗?一个随意的疑问,令本就有些无聊的安元向兰花坟靠近。 近距离贴着坟墓,安元嗅到了更浓的香气,他随手抚弄着一片修长的叶子,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兰青。” 本是言语“兰花”一词,却不想脱口而出了“兰青”二字,安元停下摆弄叶子的手,怔在原地惊诧不已,继而又念道:“兰青?”心里则问,兰青是什么?这不是兰花吗? 安元好生奇怪,他久久凝视着坟头,竟生出一股莫名的伤感。一会儿,烦躁、惶恐、压抑在心底悄然生起,导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这是什么感觉呀?何时有过? 安元不确定自己的思想在挣扎着什么,他逃也似的离开兰花坟,回到了宴席上,为消除心头的无名烦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安元自顾发愣的间隙,走过来一个侍女为其斟酒,安元回过神来,看着斟酒的侍女不由问道:“知道花园里那个土堆是作什么用的吗?” 侍女停下手上的活,不解地问:“将军说的是什么?” 安元补充道:“就是那个上面长满兰花的像坟冢一样的土堆。” 侍女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将军,那就是个坟。” 安元一愣,问道:“是坟?为何无碑?” 侍女小声回道:“这个坟在我们进府之时就有了,是前太子在世时留下的,到底埋着谁的遗骨,没人知道。” 安元很是疑惑,又问:“难道就没人知晓一点情况吗?” 按理,身份卑微的下人是不会也不敢对朝廷官员胡乱言语的,但这位侍女见安元如此刨根问底,又看他一脸英武、帅劲十足,便有些好事地说出了太子府里流传的段子:“没人知道真相,不过,有传言说那里面埋的是一个青楼舞女,名叫兰花,曾和前太子十分相好,可是后来得病死了,太子就将她埋在府里,天天悼念,但因为兰花是舞女身份,所以就没有立碑。” 安元听完侍女讲述的故事,感慨道:“原来前太子竟是如此多情之人,真是可惜。” 侍女见安元发出感叹,意犹未尽地低下头小声说:“听说前太子就是因为这个舞女而死的,死的时候正是这个舞女的周年忌日。” 安元听着侍女左一个舞女,右一个舞女地说着,心中不明缘由地烦燥起来,反感地说道:“够了!下去吧。” 侍女被安元突然训斥,惊恐地低头退下,之后,安元的内心一直未能平静下来,他反复念着:“兰花,兰青,兰花,兰青……” 自太子府花园偶见兰花坟后,安元在坟前脱口而出的“兰青”二字就扎根在了他的心里,他感觉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很熟。 几天后,时值春暖花开之际,安元一家三口与哥哥的一家四口一同来到郊外游玩,当女人和孩子们跑到远处嬉戏,留下安元与安坚独处时,安元突然问身边的哥哥:“哥,你与前太子很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安元提出这样的问题,本是满面春风的安坚迅即沉下脸来,惊疑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元笑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其实已经警觉到安坚的紧张神情,但没有点破。 安坚不明白安元提问的用意,顿时心生警惕,他简单地回应并反问安元:“太子是暴病而亡,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呀,元弟又何来一问呢?” 安元盯着安坚的眼睛,正色地问:“是为了一个舞女暴病而亡的吗?” 安坚刹时呆住了,看着神情严肃的安元,他低声小心地问:“你是从哪听来的话?” 安元从安坚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他一定知道太子之死的内幕,只是由于某种原因的存在,不能说出来罢了,想到这一点,安元放弃了追问:“道听途说而已,哥哥不必紧张,我不问便是了。”但接着,却问出了令安坚更为震惊的话:“哥哥可识得兰青?” 刚刚缓过神的安坚闻听“兰青”二字从安元的嘴里说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安元的记忆开始复苏了。 安坚发现,有些事想逃避却逃避不了,他所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将在命运之神的操纵下毫无遗漏地发生。 带着惊奇,带着忧虑,安坚伪说道:“不认识,从未听说过。”继而问:“你这又是从何听来?” 安元清楚安坚的智谋在已之上,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自行转开话题,说道:“我随口问问而已,不提了,免得扫了游玩的兴致。” 安元故作轻松的回应令安坚更加不安,他接过话说道:“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还是不要去多想,毕竟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随后,指着远处嬉闹的女人和小孩说:“网这是上天赐与的天伦之乐,元弟和我都是福中之人啊!”其言下之意,是提醒安元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安元点点头,看着远处快乐无比的妻儿,露出会心的微笑,的确,怎能为一个从未相识的名字而自寻烦恼呢? 安坚的一番点拔令安元平静地渡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应朝廷之命来到一座边境城市,平息那里的暴乱,由于有境外国的煽动,加之境内势力的勾结,暴乱的规模之大史无前例。安元虽驰骋沙场多年,却仍旧感到一些吃力,他一方面要平定暴徒,一方面还要极力保护无辜百姓,因此数日下来,暴乱依旧未息。 这日,在追杀一名暴乱头目之时,安元随其踪迹闯进了一座平常百姓的宅子,那亡命逃窜的暴乱头目见行踪暴露,便以这家宅子的主人为人质,要挟安元令其退去。 作为人质的主人是位衣着华丽、相貌端庄的中年妇人,被歹徒扼住脖子,脑门顶着尖刀,已是花容失色、神色惶恐,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元,发出求救的信号。 第四十二章浅忆 看着亡命暴徒的穷凶极恶之态,安元凿实担心他手中被扼住的妇人,遂按其要求,慢慢退出屋子,并警告暴徒不许伤害人质。 安元退出屋子,刚站稳脚跟,便听到屋里传来那妇人的一声惊叫,他迅速冲进去,只见妇人倒在地上,暴徒已不见踪影。 安元本想去追赶暴徒,但见那妇人卧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便暂时放弃了追出去的念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妇人,问道:“您怎么样?” 妇人勉强站稳身子,抬起头欲答谢面前的救命恩人,但在看到安元的一瞬间怔住了,半响后冒出一句:“安将军!” 安元近处瞧见妇人的容颜,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也叫道:“秦娘!” 虽然历经了好几年的岁月,大家都有所变化,但安元和秦娘还是认出了彼此,这意外的相逢令他们倍感惊喜,待秦娘坐定后,安元问道:“原来秦娘住在这里,何时出的王宫?” 秦娘诧异地看着安元,愣了半天才回道:“五年前就离开了王宫。”说完,仍旧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元,在她看来,安元的疑问有些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迫出宫吗?那兰青呢?他知道兰青的事情吗? 见秦娘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安元好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秦娘双唇蠢蠢欲动,欲言又止,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起往事,不由地心中悲凉起来,难道兰青之死对这位年轻将军的影响也不过如此吗? 见秦娘半天未作声,安元以为她被伤到了哪里,遂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秦娘苦笑道:“谢谢安将军,我没事,只是……”本想说出心里的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就让它封存在记忆中吧。 安元瞧出了秦娘似乎有什么顾虑,便警觉地追问:“秦娘如有为难之事,但说无妨,看看在下能否为您排解。” 秦娘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后背有些疼痛而已,都是那狂贼害的,安将军不必担心,过会就会好些。” 秦娘的回答没有引起安元的任何疑心,他嘱咐了几句后,便辞别秦娘,继续去追赶那个头目。望着安元离去的背影,秦娘独自感叹道:“兰青呀兰青,你的痴情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从秦娘那里出来后,安元在追赶的途中,忽然想到,秦娘好像是宫廷乐坊的宫女,为何会和她这般相熟呢? 黄昏时分,安元闷声不响地回到了军营,神色凝重,不是因为没有追捕到暴乱头目,而是因为遇见秦娘后,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秦娘那不解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让安元深深陷了进去。 平静了半月之久的安元重又烦燥起来,其内心本已隐没的“兰青”二字又悄悄浮出心面,他将秦娘与兰青联系起来,隐隐感觉秦娘可以解开他心中的迷雾。 踏着月色,怀惴探求的欲望,安元再次来到秦娘的宅子。当秦娘开门见到一脸严肃的安元时,惊叫了一声:“安将军!” 秦娘将安元请进屋里,不解地问;“安将军深夜到此,有何急事?” 安元直直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娘,问道:“秦娘可认识兰青?” 安元这一问,令秦娘目瞪口呆,震惊过后,她断断断续续地念道:“你……你……你怎么……”秦娘实在说不下去,在心中悲叹兰青的苦命。 从秦娘夸张的脸部表情中,安元确定了兰青的存在,也认定秦娘能为他解开心中的迷障,他继续问:“兰青是谁?我以前认识她吗?” 第30章 秦娘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甚明白地说:“你不娶兰青倒也罢了,但总不会连她这个人也忘了吧?真是枉费兰青的一片痴情呀!” 听到秦娘的感慨,安元的心头一阵抽紧,他惊愕地注视着秦娘:“您说什么?这些都是真的吗?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秦娘在宫中呆了有些年头,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培养出了敏捷的思维,在看到安元迷糊不知的表现后,她突然意识到,安元是否失忆了,如果真是没了对兰青的情谊,他断不会深夜到访、询问眼下之事,但如果失忆,又怎会认识自己呢,难道独独忘记了兰青吗? 秦娘无暇猜测安元曾经历过什么,她犹豫的是是否将兰青之死说出来,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何苦再让活着的人徒生伤悲。 就在秦娘举棋不定之时,安元发出哀求:“秦娘,求你告诉我,如果不说出真相,我今生无法安宁了。” 安元眼里的渴望达到了极致,愁云密布的面容失去了先有的英武神采,面对这样的情景,秦娘软下心来,道出了他与兰青的过去,以及兰青之死的内幕。 前尘往事在秦娘的诉述下一一展开,安元由忧转悲,遁入了冰凉的世界,原来他有着这样的一个过去,他曾拥有一个那样的红颜,但她已消逝,消逝得如此无声无息。 安元瘫软地坐到椅上,无法理解自己所面临的事情,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东西想要冲破束缚,挣脱出来,好乱,整个世界都乱了,也黑暗了。 “安将军!安将军!”耳畔响起秦娘焦急地呼喊。 安元抬起耷拉许久的脑袋,眼神凄迷地看着秦娘:“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却能感觉到心在痛?真的好痛呀!好痛!好痛!”说完,竟流下泪来,这是他第一次落泪,是心灵深处的泪水。 秦娘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落泪的男人,也情不自禁地双眼湿润,她无法给予安慰,心中很是自责,如果早先知道安元会如此动情,她也许会将兰青的秘密永久埋藏。 接下来的日子,安元似乎有所变化,在平定暴乱分子的过程中,他少了怜悯之心,多了仇恨的情绪,似乎沾染了魔性,很快以血腥暴发的方式平息了暴乱,也因此被百姓称作魔将。 凯旋而归的安元受到了朝廷的嘉奖,将军府更是因为他的归来而喜气洋洋,但安元并未如往常那般笑对家人,而是漠视眼前的恭迎,目露冷光。 安元的突变,令将军府上下为之疑惑,最为敏感的还是安坚,他发觉弟弟正在一步步苏醒,封存的往事就要昨日重现。 对李圆圆而言,丈夫的态度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新婚燕尔之时的冷淡,他变得沉默寡言,连日里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发呆,即便是对心爱的女儿安慧也只是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在他的心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四十三章追随 数日的沉默后,安元主动找到安坚,向他问起了兰青之事:“哥,告诉我,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兰青?” 安坚没有吃惊,他知道安元的复苏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平静地说道:“元弟,既然老天这样安排,自是有其道理,依为兄之见,还是忘却过去,珍惜现有的幸福,更何况兰青已离开人世,不要再徒生伤悲,令自己的亲人痛苦。” 安元没有反驳安坚的话,只是苦笑了一下,两眼凝视着远方,没有愤恨,没有懊恼,也没有悲苦,那其中的神情有些飘渺,让人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 第二天,安元与安坚一同来到了太子府,按照事先的商议,安坚与小太子聊话,而安元则来到太子府花园,再一次站在了兰花坟前。 在清凉的绿荫下,兰花坟上的兰花十分繁茂,将整个坟土包裹,修长的叶身闪着油绿的光泽,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完全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坟墓。 安元在坟前默默地站立了许久,满面黯然,他依然回忆不起过去的点滴,但意识到那坟里的人儿会给他揪心的感觉,整个人堕入了无名的伤痛之中。 “兰青,你恨我吗?如果你在天有灵,听我说好吗?”安元对着坟墓温柔地说,接着,他坐在了坟前,无限凄凉地道出自己的心声:“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辜负了你的真情,是一个无情的男人,但是,兰青,我的心里真的好痛,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感到撕心裂肺,你告诉我,这样算不算爱?其实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对吗?” 话到伤心处,安元再一次悄然落泪,他埋下头,依偎着坟土,内心极度忏悔着,他恨自己竟然将深爱的女人遗忘了,留下她孤伶伶地在此独眠。 “有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安元在心中无助地呐喊。 由于兰青重新扎根在了心里,安元无法再似以往那般温柔地对待妻子,这对李圆圆而言,无异于飞来的横祸,在失去了丈夫的体贴和温存后,她变得憔悴起来,开始害怕会失去安元。 李圆圆只知道安元在五年前无故失忆,但对其中的缘由并不知晓,甚至不知道兰青是否生死,然而安元的再次突变,令她不得不去了解这个从未谋面却深深影响了她美满生活的女人,于是找到安坚,诉说了自己的苦恼和担忧。 安坚认为李圆圆有权力知道自己丈夫的事情,与其让她整日胡思乱想,不如将实情说出,解除她心中的猜忌,这般想着,安坚便将安元与兰青的恋史及父母反对他们结合的事情全部说出,也道出了兰青的死因,并相告安元的记忆有所复苏,并得知兰青已逝。 在知悉了兰青的死讯后,生性有些娇横的李圆圆对兰青曾有的嫉恨不由地减少了一些,同是女人,她由衷哀叹兰青的悲情,同时也决定了,既然兰青已死,她就要尽全力挽回她与安元的感情,替代兰青,成为丈夫心中的又一个最爱。 难道要自己输给一个已死去的女人吗?李圆圆很不甘心,于是,她极尽妻道,给予了安元更多的柔情,无论大小事情都是百依百顺,温婉贤淑,但即便如此,安元的态度却依旧未变,只是淡淡地回应妻子的种种努力。 在所有的努力无法奏效之时,李圆圆向安元道出压抑了许久的话:“相公,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看在女儿的份上,让我们回到从前吧!我知道你忘不了那个女人,但她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我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你的失忆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 安元对李圆圆前面的话不予心动,但听到她最后的那句“你的失忆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时,仿佛受到刺激般惊奇地看着妻子,尤似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的吗?是兰青的愿望吗? 李圆圆的话让安元明白了什么,他会心地笑了一下,怜惜地抱住妻子,温柔而又凄楚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罪了,原谅我吧,我就是这样一个只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 李圆圆听着安元的话,内心重又温暖了起来,她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贪婪地感受着多日来一度失去的宽厚胸膛,庆幸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就在李圆圆暗自庆幸之时,安元并未如他所想,真的有所回心转意,而是表里亲切,其实内心早已被悲伤淹没,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弃世念头,空虚、无奈、无欲、无求已成为他内心的真实感知。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能够战死沙场是件值得荣耀的事情,而这种荣耀很快便赐予了安元。在一次与外敌相对的战役中,安元被敌方将军一击完全可以避过的招式命中要害,身负重伤,血流不止,最后,不治而亡。 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安元在合上双眼的最后时刻,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他如此地舍弃了生命,将用鲜血换来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宿命吗?他和兰青的宿命吗?脉搏停止的那一刻,安元产生了一种憧憬,死,不是结束,也许是他和兰青的重新开始。 接到安元的死讯后,老将军老泪纵横,其夫人则当即昏厥过去,全府上下乱作一团,哭声一片。李圆圆抱着女儿,心如死灰,她甚至绝望了,如果不是怀中的女儿一个劲地唤着她,也许她会一头撞向面前的那根石柱。 安坚对于弟弟的突然战死感到极大的震惊,在悲痛之余,他悔恨不已,他没想到安元的年轻生命会这么早就被夺去,同时也感觉安元的突然离去有着很大的自杀嫌疑,是追随兰青而去吗?然而,这个谜底恐怕只有已赴黄泉的安元才能作出解答。 以为时间会洗涮掉埋藏在心底的哀思,但实际上安元的灵魂一时一刻都未能得到安宁,他死了,却获得了改变宿命的机会,也许这不是最好的方式,但却是唯一有效的做法,在死后,他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地府。 随着死魂的队伍,安元带着强烈的渴望和少许怨怼,进入了地界,在冥府,面对阴森恐怖的地鬼,他毫不失英武之尊,蕴含野性的双眼在扫视了一遍周遭后,从容而镇定地对着判官说:“如何发落都行,但我有一个请求,让我见到兰青。”那眼神坚定至极,不容动摇。 第四十四章灭缘 就在安元进入地界的时候,兰青则身处地界的修罗区,成为鬼仙北区的一名鬼仙。 离开人世后,兰青在地界向导的引领下,来到空厦,接受了判官的裁决。根据兰青生生世世的因果之缘,她被叛到随时会转世的异魂区,并在那里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第31章 由于对安元的恋恋不舍,兰青无法安心上路,在进入灵梯的前一刻,她止住了脚步,向叛官请求,最后看一眼在世的恋人。 悉知兰青死因的叛官给予了一定的同情,准许她在游魂空间逗留三天,那是一个阴阳之间的夹层地带,逢极阳则隐,遇极阴则现。 兰青怀着最后的眷念,来到了喜气正旺的将军府,她隐没在凡人的喧哗之中,目睹了安元与李圆圆风光的成亲仪式,也看到了爱人脸上的悲哀和无奈。 眼见安元牵着李圆圆进入洞房后,兰青带着凄苦的笑,怀着重新获得的一点点满足在洞房之外久久黯然,曾无数次梦想自己就是那头盖红巾的人儿,但与安元之间的距离看似咫尺却隔着万水千山,她始终做不了他的新娘。 在安元前往王宫四处寻找的过程中,兰青一直跟随左右,因为身处不同的空间,她无法触及安元,也不能给予只言片语的安慰,这让兰青很是痛心,因为她看到了安元真情的流露,这令她更是不忍离去。 眼见安元冲动、并与其父母反目的情形后,兰青开始担心,她害怕安元会做出疯狂的行为,自毁前程。 安元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安坚前往太子府的那天晚上,兰青徘徊在将军府门前,一心想为安元做点什么,却苦于无从入手,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质疑走向了她。 “你已是亡魂,为何还停留在此?”男子带着浑厚的嗓音问道。 兰青一惊,看到面前突然站着一个高个男子,并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顿时受到惊吓,慌乱中吞吞吐吐道:“我……我……我……” 男子更加严肃地又问:“我什么?” 被男子冷冷地逼问,兰青更加紧张起来,她回避着男子锐利地目光,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得到叛官的允许,她可以不必有所畏惧,但不知为什么,这个男子的威严之势令她有些胆寒。 男子深邃的蓝色眼睛一直盯着兰青看,似乎在洞悉一切可能,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等待兰青的解答,却从头至尾不施予半点笑容。 兰青努力稳定紧张情绪后,低着头以一个受讯者的姿势小声地说出了原委,最后,情不自禁地叹道:“如果因我而犯下什么罪孽,我岂能安心离开。” 男子的面容丝毫不为兰青的故事所动,但眼神却温和了一些,他很直接地问道:“你想阻止他吗?” 兰青继续低着头,轻微地点了二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男子面前如此谦卑,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已高高在上。 “那就如你所愿,不过有个条件。”男子确定了兰青的意愿后,说道。 兰青抬起头,惊异地看着男子,疑惑地问:“你是说真的吗?你可以办到?”这个时候,她在使劲猜想这个男子会是谁。 男子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一下,呈现出淡淡的笑靥,十分肯定地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作我的属下。” 兰青张着嘴,不知这突然降临的会是什么,是福还是祸呢?她怯怯地问:“什么样的属下?” 男子回道:“到修罗区来,作我麾下的鬼仙。”停顿了一下,看到兰青迷糊的样子,随后又说:“应该很适合你,如果答应了我,我会帮你完成心愿。” 兰青对鬼仙一词闻所未闻,顿觉好奇,同时对神秘男子乘虚而入的行为有所不屑,于是她由此消除了紧张情绪,镇定地问道:“什么是鬼仙?你又是谁?”紧接着又补充道:“如果要出卖自己,我断然不会。” 男子眼里闪过惊奇:“我是地界修罗区的鬼仙统管,适才一眼就相中了你的资质。其实很简单,鬼仙就是专门清除孤魂野鬼的鬼差,虽然有些辛苦,但也很威风,怎样,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男子把话说明了,他所做的就是一个交易,这就好比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要得到一样东西,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兰青清楚这一点,在了解了微少的情况后,她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好吧,我答应你。” 得到兰青的承诺后,男子很快便说出了他的办法:“失忆能够阻止他的疯狂,既然事情由你而起,那就忍痛割爱,抹去你在他心中的印象。” 兰青使劲地摇着头,不愿接受男子的提议:“不!不行,我要记住他,也要他记住我,如果忘记了……”话未说完,泪水已盈满眼眶。 兰青的眼泪并没有令男子改变想法,他劝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斩断吧。” 抬头看着将军府,兰青仅存的一点希望逐渐被那面红色的高墙所淹没,一番苦苦挣扎之后,她最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话音刚落,顿时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男子走近兰青,说道:“伸出手来。”与此同时,抬起一只手,将一颗灰白色的丸子送到兰青的手中:“把它吃下,然后用你的力量将它送入他的腹中。” 兰青还未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只是机械地接过丸子,痴痴地看着,然后不知所以地将其吞下,尔后,一种绝望的感觉遍及全身。 “与他的灵魂对话,给他服下就一切解脱了,还有,记住你的承诺。”男子扔下话后,转过身,瞬间不见踪影。 兰青一直盯着男子消逝的地方,面色惨白,眼神呆滞,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她就那么毫无知觉地站在那里,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当看到安元不顾后果地想去找太子时,兰青及时地依靠鬼力将安元制住,令他一度昏迷,在唤出安元的灵魂后,她终于向心爱之人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但每一字每一句的道出都仿佛是脚踩着刀尖上那般剧痛,在吻住安元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想退缩,因为一旦忘记,她—安元曾经的挚爱将是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当灰白丸子在最后的绝吻中送入了安元的腹中时,安元沉睡过去,不再看她一眼,此时的兰青再次流下绝望的泪水,在尝尽苦涩与悲苦后,她带着破碎的灵魂绝尘离去。 回到空厦,见到叛官,兰青竟然被直接输送到修罗区,显然,那位男子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第四十五章鬼仙 被带到鬼仙北区,兰青首先见到了北区的禹教官,当她站在这个身材魁梧、气势雄威的男子面前时,被其一头像刺猬般竖起的头发吸引了目光,兰青好奇的神情惹来禹教官一阵大笑:“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有趣?你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吧吗?” 兰青被禹教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怯地回应:“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发型,所以有点失态,请教官见谅。” 禹教官笑道:“还真是知书达礼,我可没有怪你之意,想看就看吧。” 兰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感觉这个上司外表虽然凶悍,但内里却十分宽厚,于是无拘无束地同他交谈起来。在禹教官亦公亦私的询问下,兰青带着难掩的哀怨将自己的生前之事一一讲述。 禹教官听完兰青的自述后,表情轻松地笑道:“人世间本就如此,如果不能从尘世的情感中拔出来,那就只能是永生永世的轮回,所以你选择做鬼仙是对的。” 兰青半知半解地看着禹教官,领悟着他话里的含义,正欲开口相问,只听禹教官先发疑问:“你已见过张统管吗?” 兰青一边点头,一边说:“应该见过,个子高高的,好像很冷酷的样子,是他让我过来。” 禹教官也点点头:“嗯,有些鬼仙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凡是被他相中的,日后定是精英,成为鬼仙中的支柱。看来,你将会大有作为,好好干吧。” 兰青依旧不甚明白地看着禹教官,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生前是个舞女,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我怎么可能成为鬼仙精英呢?我看是张统管看错了。” 禹教官不再说笑,而是正色道:“你是在怀疑张统管的判断吗?别忘了,这已不是什么人间,这里是地界,人间有人间的规则,这里有这里的地律,日后你自会明白。” 兰青也自觉禹教官所言十分在理,便不再多问,接下来,便被禹教官亲自带着来到了鬼仙北区的第九分队,见到了当时的九分队队长吴山,一位相貌英俊、气质文雅的年轻男子。 见到吴山,兰青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怎么会有这般标致的男子,那深邃幽蓝的双眼像海洋般迷人而又神秘,他居然是个鬼仙?兰青不由地疑惑重重。 在禹教官的介绍下,兰青与吴山相互行了礼,作为一个队长,吴山显得十分随意亲和,没有一点架子,这令兰青悲伤的内心温暖了一些。 禹教官临走之时,对着兰青说道:“吴队长可是我们这里的头面角色,向他多多学习,一定有番作为。”一旁的吴山听到赞美之词,未露一丝得意之神,只是抱以浅浅一笑,波澜不惊。 吴山不爱说话,送走禹教官后,没有加以任何询问,便将兰青介绍给副手赵萍,然后很快从兰青的面前消失,不留只言片语。 赵萍是位相貌非常端庄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扑闪间流露出无限风情。接到队长的指令后,这位秀外慧中的副手一边介绍着队里的情况,一边将兰青领到她的住处。 兰青从赵萍的口中得知,九分队共有队员50名,大多数是男鬼仙,女鬼仙不足十个,队里的成员个个出色,在整个北区排名第二,深受张统管的赏识,队长吴山更有成为副统管的可能。 简朴美观的住房令兰青很满意,不华美却很温馨,淡蓝的窗纱更衬出一份难得的安逸。 第32章 赵萍对着发愣中的兰青说道:“这座楼住的全是队里的女鬼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有什么其他需要就来找我,我在你的楼上。”说完话,匆匆离开,好像赶着去做什么事。 赵萍离去后,兰青才得以静下心来思考,将前前后后所经过的事情在脑中放过一遍后,她的心情变得不再那么悲观,因为她可以不必再去转世,可以一直保持那份前世的记忆,尽管会很痛苦,但其中的美好也只有在这辛酸的记忆中得到更完整的体现。 接下来的日子,兰青在赵萍的安排下,与其他队友陆续见了面,并结识了丁薇,一个古灵精怪的俏丽女子,大家都叫她小薇子,其性格非常活泼热情,见来了新成员,便主动地前后介绍,并自告奋勇地充当向导,为兰青解决了不少生活中的小问题。 由于是新到的鬼仙,兰青便被安排了一些成为一名鬼仙的基本训练,她最先的老师就是小薇子,别看小薇子平日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但当起兰青的老师时,却很是一本正经,俨然一副严师的姿态,她对此的解释是:“如果不好好教你,到真正面对恶灵之时,就会害了你,我可不想你有什么事哦。” 兰青笑道:“好!看在小薇子如此好心的份上,我一定加劲练习,绝不辜负老师的一片苦心。” 小薇子听完兰青的保证,当即大笑起来:“好别扭呀,其实从来没有谁称我为老师,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决定了,要把你训练成最棒的鬼仙。” 兰青也随之开怀地笑了起来,这是她很久以来就已失去的笑容,但在这样一个重生的环境里,她再次拥有了这样的心情,明知心里还是被悲伤占据,但她在暗里努力,要在这悲伤之上,建立一个支撑她生存下去的理由。 兰青的确具有很高的天赋,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就从小薇子那里学全了鬼仙的基本技能,剩下来的就是特别技能的训练,而这个时候,小薇子明显地感觉到了兰青的变化,作为她的老师,逐渐吃力起来。 “我的妈呀!你怎么学得这么快,看来,过不多久,你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了。”小薇子在一次训练完毕后,对着兰青由衷地感叹道。 兰青也不甚理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是很陌生似的。” 小薇子点着头:“嗯,看来张统管的眼光果然厉害,到底是鬼仙至尊呀,一眼就瞧出了你的慧根,佩服佩服!” 瞧着小薇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兰青忽然想到了再未谋面的队长吴山,遂问道:“怎么这段时日一直不见队长呢?” 兰青的问话令小薇子有些措手不及,她摇着头解释:“不知道,也许有任务,暂时没回来。” 兰青知道小薇子凡事都会与她说,虽然在训练中是她的老师,但实际上她们已是很好的朋友,平日里几乎无话不说。既然小薇子也不知道队长不露面的实情,兰青便在心里猜疑,队长可是在做着什么隐密之事? 第四十六章出行 兰青的猜想在三日后便得到了应验,那天,赵萍传话将正在教兰青练功的小薇子叫走,过了几个时辰后,小薇子带着沉重的表情回来,任兰青怎么问,都不言语。 “出什么事了,还不能和我说吗?”兰青着急地问小薇子。 小薇子趴在桌上依旧一声不吭,双眼有些呆滞,平日总是一副快活样子的她表现出少有的忧郁,发生了什么?兰青无从猜想,既然能让小薇子受到如此打击,想必是件很不幸的事情。 “我们是朋友吗?如果你还这么认为,就把实情告诉我。”兰青被逼急了,加重了语气说道。 兰青的这一激将法还真是奏效,小薇子终于有了反应,她遮遮掩掩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过一会儿就好了。” 兰青叹了口气,无声地离开小薇子身边,走出了屋子,来到训练的地方,独自练起功来,她觉得有些懊恼,既然已是九队的一员,为什么还要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呢奇--書∧網,难道她还不具备资格吗? 练了一会儿,小薇子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队长出事了。” 兰青回过头,吃惊地看着小薇子,小薇子继续为她解惑:“队长前段时日出去执行任务,如今还未返回,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禹教官说很有可能出事了,现在大家都被安排出去寻找队长了。” 小薇子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沮丧,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兰青看出她十分在意队长的安危,遂问道:“为什么你不去呢?我看得出来,你想去。” 小薇子有些不心甘地说:“是的,我很想去,但是赵萍不让我去,说是让我好好训练你。” 兰青劝道:“我自己可以单独训练,你可以不必管我,想去的话就去吧。” 小薇子摇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很是落寞。兰青没有再劝,她也知道没有上面的安排,鬼仙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如果擅自离开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但是外表文静的兰青骨子里却很执拗,她想成全小薇子的心愿,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想到了离队外出,也加入到搜寻的队伍中去,遂向小薇子提议:“不如我们两个一同寻找队长。” 小薇子惊诧地看着兰青,她有些不敢相信兰青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真敢这么做吗?这样做可是违反条例,会受到处罚的。” 兰青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毫无怯意地说:“如果能够找到队长,就算是受点处罚也不怕,再说,你这么着急,恐怕也呆不住,不如随已心意行事了。” 小薇子在兰青无懈可击的言辞下动了心,她思量了一番后,点头应允:“好,就依你所说,我们也出去找队长,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瞧着小薇子义正词严的样子,兰青心想,队长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也许那就是爱的力量,可以为之不顾一切,对于这种感觉兰青太熟悉了,所以,她很想帮小薇子实现自己的愿望。 终于,第九分队余下的两个鬼仙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偷偷跑出了北区,来到了小薇子怀疑的事发地点,人界的京都。 根据小薇子所提供的信息,兰青了解到,队长吴山曾是人界的一位富家公子,在世之时与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情投意合、海誓山盟。可就在他们爱得如膝似胶之时,吴山不幸染病身亡,而那位官宦小姐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两年后也撒手人寰,追随吴山而去,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未在地界重逢,结局是,吴山做了鬼仙,那位小姐则遁入了轮回,迄今为止已轮回三世。 小薇子并不知晓队长在失踪之前所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但以前在执行任务时曾随队长到过几次京都,知道这京都城内隐藏着他的秘密,那就是他前世的爱人,那位官宦小姐第三次转世在京都的某个富商之家,队长到人界执行任务时,有时会伺机去看望几眼,虽是阴阳两隔,但寥寥的几眼却能令他聊以心慰。 听了队长的故事,兰青不由地联想到她与安元的辛酸经历,因而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她愤声怨道:“为什么非要拆散?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悲惨?” 小薇子被兰青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缘由,虽然平日里兰青从不谈及自己的生前之事,但队里成员对她的前尘往事却有所耳闻,其实这种事在地界屡见不鲜。 在小薇子的引领下,她们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看到那红色的高墙,兰青又触景生情,心情无法释然,当小薇子已进入那家宅院时,她还痴痴地伫立在门外,神色黯然。 小薇子从门内转回来,催促道:“快点呀,别想那么多了。” 兰青醒过神,挂着幽怨的表情随着小薇子走进宅院,很快便接近一处繁花锦簇的厢房,厢房外有一潭清池,此时,池面上正倒映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忧容。 此情此景,让兰青再一次悲从心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尚在人世之时,独自哀思的一幕,可怜!天下有情人竟都是这般境遇,兰青忘了出来的目的,呆呆地看着池边的女子,心中发出无限哀叹。 小薇子说话了:“她就是队长前世的爱人,可惜生在富人之家,却体弱多病,至今还没有媒婆说亲,而且她自己也无心婚嫁。” 小薇子的话打断了兰青的联想,她同情地看着那女子,感叹道:“唉,也许是她冥冥之中的愿望,即便是转世了,灵魂也没有忘记曾经的热爱。” 小薇子听出兰青话里的含义,但没有与她讨论感触,有意避开伤感的话题,直接问兰青:“兰青,我们是否就此守在这里、等待队长的出现?” 兰青眉头一皱,有些迷茫地说:“此事我也不清楚,如果队长已经出事,守在这里根本无用,但倘若是自己隐身起来,就有这种可能。”接着又分析道:“队长是鬼仙精英,战绩累累,一般的邪魔恶灵根本就近不了身,被擒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关键是,他此前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小薇子点点头,赞同地说:“对呀,他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呢?”接着,看着那个女子,带着醋意说道:“当我第一次知道了队长的这个秘密后,我就开始恨那个女人了,她都已经转世,却还霸占着队长的心,害得队长为她牵肠挂肚、难见一笑,唉,我要是有这般福气就好了。” 兰青看着小薇子:“你果真是喜欢队长,难怪你会那么着急,不过,她已是很可怜了,就不要再添嫉恨了。” 第33章 兰青的话是以自身的遭遇而言的,她理解当事者的苦涩辛酸。 小薇子大方地笑了笑,然后转开话题问:“你看我们要留在这里吗?” 兰青重新注视着依然呆在池边的女子,凝思了好一会后,语气很肯定地说:“守在这里吧,也许队长会出现。” 第四十七章邪灵 兰青和小薇子坐在池边始终注视着池水的对面,直到夜幕降临,那女子返回厢房后,小薇子含着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厢房透出的微弱灯光,低声叹道:“唉!我倒真愿意和她换过来,就是再受苦,也有队长疼爱,多幸福的感觉呀!” 兰青苦笑道:“你不理解这其中的苦涩,她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却活在无名的思苦中,这才是莫大的悲哀。” 小薇子斜眼瞅着兰青,感觉身边的这个徒弟似乎懂得很多似的,遂又问道:“为什么你认为队长一定会出现呢?” 兰青低着头,表情茫然,话却不由自主地飘出口中:“他会来,他忘不了她,所以会来。” 小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如果真如你所言就好了,我们一定要将队长安全带回去。” 沉默了片刻后,那女子就寝的厢房灯灭了,这时却听见小薇子惊叫道:“兰青,你看!屋顶上有东西。” 兰青抬头望过去,心中顿时一惊,是啊!一个人形黑影就站在厢房的屋顶上,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清晰,根据对方粗壮的体型,兰青很快做出判断:“是个男的,他想干什么?” 小薇子来不及回答兰青的疑问,就已飞身跃起,直奔那屋顶上的黑影,兰青想阻止小薇子,但为时已晚,无奈之下,她紧随其后,使用所学鬼道,亦如闪电般转眼就到了黑影的面前。 银色的月光下,黑影的面目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兰青和小薇子的面前,灰白的面色,喷血的双眼,还有咧着嘴露出的两排尖牙,不假思索,小薇子厉声叫道“邪灵!” 兰青立刻明白,今夜遇上了一个真正的敌手,看他面对鬼仙仍保持着的镇定气势,想必是胸有成竹,不将她和小薇子放在眼里。 小薇子开始发问:“你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地方,跑到这里做什么?如不老实,我就收了你。” 邪灵大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哈哈…….” 小薇子收敛了平日的俏丽活泼,在敌手面前展露出冷酷的一面,她摆出收伏的架势,对着邪灵说道:“什么两个,我一个就可以收了你,等着后悔吧!” 见小薇子有些冲动,兰青忙制止她:“小薇子,我们问清情况再说,先不要动手。” 小薇子不由分说道:“无须和这些邪灵多说,他们除了为害,不会做什么好事,不需要手下留情。” 兰青见小薇子无心听劝,忙转头问那邪灵:“你到这里做什么?”兰青预感到这个邪灵是冲着那厢房里的女子而来,便想从他那里确认自己的想法。 邪灵盯着兰青,口出不敬:“想要我听你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不过,你的姿色也不赖,依了我,我就告诉你。”说完,瞅着兰青发出淫笑。 兰青断定邪灵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目的,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为了脚下的女子吧!本已是个不幸的女人,还要再雪上添霜吗?果真是如此邪恶?” 小薇子在一旁插话道:“跟这种家伙说这些,那是白费口舌,直接收了他。” 邪灵又是仰天大笑,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小薇子被激怒了,越过兰青,站在了兰青和邪灵的中间。她扬起双臂,在掌心生出两股蓝火,随着一声“收”令,将蓝火挥洒出去,那蓝火顿时像两只飞舞的凤凰奔向邪灵。 邪灵丝毫面不改色,狞笑着飞身而起,躲过了蓝火的攻击,他在空中狂笑道:“想收我吗?再回去修炼修炼吧,哈哈……” 小薇子怒火中烧,紧跟着跃上空中,喝斥道:“大胆邪灵,竟然口出狂言,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说完,再次挥出蓝火。这次使出的蓝火有所变化,无论邪灵躲向何处,蓝火都死死咬住不放,在天空中划出鬼魅的靓丽曲线。 在一旁观战的兰青,首次见到这般实战情景,不禁惊叹万分,她在大饱眼福之余,也细心留意着邪灵的一举一动,见那邪灵只顾躲闪,而不予以还击,顿时心中生疑,难道是在消耗小薇子的能量吗?要知道蓝火也是小薇子身体里的组成元素,如此频繁地追踪邪灵,也等于是在消耗身体里的能量。 就在兰青为小薇子担心之际,邪灵果真抓住了蓝火变弱的间隙,在蓝火的包围中,劈开数道口子,将蓝火瞬间解体,并向小薇子飞扑过去,伸着利爪直奔要害而来。 邪灵的反攻来得太快,小薇子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在慌忙躲闪之际,她的肩头被邪灵的利爪顺势一抓,肩头顿时被抓去一块肉,鲜血随即喷洒而出,紧接着便听到小薇子痛苦的嘶叫。 兰青飞到小薇子的身边,扶住她有些发抖的身体:“小薇子,忍着点,你退下吧,让我来!” 小薇子咬着牙,忍着痛倔强地说道:“不,我一定要灭了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冒着愤激的火焰。 兰青不容反驳地说道:“听我的,退下去休息,我来替你报这个仇。” 看着兰青异常坚定的眼神,小薇子无法置信地说:“虽然你很有根基,但这不是训练,是生与死的对搏,你不要冲动啊!” 正说着,邪灵在不远处又发出狂笑,并奚落道:“是不是在作临死前的道别呢?哈哈……我送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哈哈……“ 兰青将小薇子推向一旁,正面对着邪灵,并缓缓前移。邪灵淫笑着迎接兰青的逼近,露着满嘴的尖牙得意地说道:“想通了的话,就过来吧,你这样的姿色也算是百里挑一了,我老恶会好好疼你的,哈哈…….” 兰青冷着脸,嘴角带着从未有过笑意,眼里充斥着异样的神情,或妩媚或妖娆,亦或冷酷,她那张秀丽至极的面容变得魅惑无比,如同脱胎换骨般,绽放着冷艳绝美的光彩。 邪灵发出赞叹声:“哦……鬼仙中竟有如此美色,看来我老恶……”话未说完,却见兰青已飘然近身,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直视着他,嘴里说道:“想要怎样?告诉我,你到此的目的是什么?”那话语轻柔地恰到好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对邪灵老恶而言,兰青已浑然是一个千妖百媚的梦幻存在,在迷惑中,他回答道:“我来取那女子的命。” 第四十八章鬼魅 如兰青所料,邪灵果真是冲着那女子而来,这和队长的失踪是否有什么联系呢?兰青意识到这一点,紧接着又问:“为何要取那女子的命?” 邪灵的意识被兰青异样的眼神所俘掳,在一股强大力量的压迫下,他继续说道:“吴山,她是吴山的女人,所以要她死,然后控制她的魂魄,逼吴山自尽。” 兰青大吃一惊,压制着怒气问道:“为何要逼吴山自尽?” 邪灵在兰青的步步紧逼下,明显不安起来,他的脸部因为意识的强烈挣扎而扭曲变形,狰狞而又丑陋。见邪灵开始挣脱意念的束缚,兰青投注全部的力量,发出鬼魅之音:“说出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邪灵怒睁着双眼,断断续续道:“因为……他灭了我的兄弟,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也尝尝被毁灭的滋味。” 兰青震住了,这是复仇,如果邪灵是为了自己的兄弟而复仇,那他的行为至少还带着一点情义,是使出最后的力量将他收伏、打入无间地狱,还是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兰青在那一刻犹豫了,产生了不应有的同情心,这样的怜悯对鬼仙而言是致命的。 不远处的小薇子目睹了兰青与邪灵的对峙,她非常震惊,兰青何时会用意念去控制对手的意识?难道她天性就如此吗?难怪张统管会如此看中。但是注意到兰青犹豫不决的举止后,小薇子恐慌了,她抱着受伤的肩膀向着兰青所在的位置靠近,担心邪灵会突然攻击。 不出小薇子所料,邪灵果真在兰青犹豫的空隙突然袭击兰青,抬手猛地向兰青刺来,然而在小薇子的惊叫声中,兰青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只见邪灵的那只手停在了离兰青的身体只有几毫米的位置,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邪灵恐惧地看着兰青,在他的眼里,这位冷美的鬼仙就好像一朵绝色的催命花,阴寒的眼眸正一点点将他带入更为黑暗的深渊,怎么会有这样的鬼仙?她怎么会有这样致命的眼神?那黑色的眼楮之中竟有超越邪恶的东西?邪灵完全畏惧了,他想抽身而逃,但身体在一种强大的意念之下无法动摇,“老恶啊老恶,你是遇见神了还是撞上魔了。”邪灵在心底里无助地嘶喊。 洞察到邪灵的意识,兰青慈念一闪,邪灵顿时恢复了自由之身,随即头也不回地仓惶而逃。小薇子喊道:“你别想跑!”接着,便要趋身而追。 “放过他,别去追了。”兰青无力的说道。 小薇子听出兰青的声音很弱,便转身返回,看到兰青面色苍白,急忙问道:“你还好吧?你怎么会地狱之门的?”在小薇子看来,地狱之门的鬼道只有少数几个鬼仙才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兰青是怎样获得的? 兰青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只想说服那个邪灵,不想动手,所以就不由自主地产生意念了,到后来这股意念竟越来越强劲,弄得现在有些吃不消了,好疲惫。” 第34章 小薇子仍旧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可得叫你师父的师父呀!”她一边嚷着,一边去搀扶明显有些虚弱的兰青。 兰青想到了厢房内的女子,便对着小薇子说道:“你去看看那女子如何,既然队长一直牵挂着,我们就尽力保护她。” 小薇子一愣,然后有些不情愿地下了屋顶,直接穿墙而入,进了厢房。 在小薇子离开的一会儿,兰青坐在屋顶之上,手撑着瓦片,仰头长叹,在与邪灵的对峙过后,她已经意识到作为鬼仙将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尤其面对那些亦正亦邪的对手,灵魂将会有短暂的不安和自责。 令兰青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会使出那么强大的意念,那种魅惑妖娆的姿态何曾有过?即使生前身为舞女,在众人面前舞霓裳、展嫣笑,尽显袅娜风流,但如此摄魂夺魄的媚态却是不曾有过,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本性吗? 兰青正闭目遐思之际,小薇子出了厢房飞上屋顶,怨声道:“哼,我们在这里舍命保护她,她倒是睡得挺香的,真是享福享到家了,真不知队长喜欢她哪里。” 兰青仰头看着小薇子,轻声劝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队长,如果能让他安心,你的心意也就达到了,别再怨了,他们已经很苦了,你不明白的。”看到小薇子肩头的血,忙催促她自行医治;“治伤要紧。” 听了兰青由感而发的话,小薇子不再埋怨,她坐到兰青身旁,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料,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了一下,这种伤对鬼仙而言实在是再平常不过。 “队长会在哪?”将自己的伤处理完后,小薇子担心地问。 兰青沉思着,默不作声,在她看来,如果他的失踪和那个女子有关,队长应该会出现,眼下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纷乱的情感纠葛,兰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安元,他现在过得怎样呢?念头一闪之间,兰青萌生了去探望安元的想法,于是,她对着身边的小薇子说:“小薇子,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一个地方。” “你去哪里?”小薇子很快作出反应,吃惊地问。 “见一个故人,放心,很快就回来。”说完,飞身越过屋顶,蜻蜓点水般在大小房顶上飘移,转眼没了踪影。 “唉,好一个故人,肝肠寸断呀!”小薇子看着兰青消失的方向,感叹不已。 这里是京都呀,安元不就在这里吗?兰青怀着激动的心情飞速来到将军府,到达之时,正是黎明时分。 时值冬末,由于花草树木的凋零,将军府内显得格外清冷,也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院内四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更不见心中极度盼望的身影,兰青守在安元和李圆圆入寝的厢房外,站在树下焦急地观望安元的出现。 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房内走出一个人,边走边活动着身肢。兰青无法抑制地脱口而出:“安元!安元!”但两声兴奋的叫喊过后,心爱之人并未有所反应,依旧站在石阶上,挥动着强健的胳膊,舒展身躯。 兰青冲到安元的面前:“安元,我是兰青,兰青呀!”边说边流着泪,但其实流再多的泪,安元也不能看到,因为他们已是阴阳两隔,分属不同的世界,对于这一点,兰青不是不清楚,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她太渴望安元的拥抱。 第四十九章痛定 安元从兰青面前旁若无人地走过,这样的无视令兰青的心一阵冰凉,其实本就是徒然,即便想要触摸一下他的衣衫都是不可能。 在强烈欲望的驱使下,兰青不顾一切地扑向安元的身体,但在接触的一刹那,她却像空气般从安元的身体里穿过,回头再看时,安元依旧悠然镇定,虽是面对着她,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 赤裸裸的现实与残酷摆在兰青面前,让她彻底绝望了,在鬼仙北区曾受到抚慰的灵魂再次悲痛,而且较之先前更甚,那阻隔着她与安元的距离残忍地破碎了她存有的最后一点幻想。 又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过后,李圆圆从屋内慢步而出,在寂静的院内发出甜甜的声音:“相公,这么早起来,小心着凉。” 安元闻声转过身去,柔声说道:“圆圆,回屋里去,外面寒气太重。” 李圆圆娇嗔着回道:“那你也进去,我要你陪着。” 安元走上前,体贴地扶住李圆圆,带着责怪的口气说:“你现在已是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再任性,走吧,我们回屋里去。” 李圆圆幸福地依偎着安元,在他的搂抱下顺从地一起走回屋子,房门掩上,屋里随即传出两人的欢笑声。 安元与李圆圆如此恩爱的一幕上演在兰青的面前,将她整个身心推入了万丈深渊,突然之间,兰青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向外膨胀,一股愤恨的火焰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为什么是这样?我才是他想搂抱的女人!我才是他想朝夕共处的女人!我才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为什么剥夺了这一切!!!兰青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同时,带着阴冷的面目缓缓逼近屋子。 兰青想做什么,她自己并不十分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有着很强的破坏力,足以将那个侵占了她的位置的女人清除掉,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样做了,也许安元会重新想起她的兰青,就不会再去拥抱别的女人,他曾经说过的,他只疼爱她一个。 “兰青,别做傻事!”身后传来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 已经步上台阶的兰青被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叫喊震住,谁?声音低沉却如此有力,被唤回意识的兰青慢慢转过身,立刻面露惊奇:“队长!” 失踪已久的北区鬼仙第九队队长吴山此时正站在将军府的院内,表情严肃地看着兰青,一身黑色长衫将他的蓝眼睛衬得更加幽远深邃,尽管有所掩藏,但兰青还是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样抹不去的忧伤。 兰青走下台阶,问道:“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山淡淡地问:“你又怎会在这里?” 意识到刚才萌生的恶念,兰青面现愧色,很不自在起来,也在心里纳闷,为什么会产生那么恶毒的念头?如果真的杀了李圆圆和她的孩子,即使安元恢复了记忆,相信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恶行,那样的失去也许会更痛心。 就在兰青暗暗自责的时候,吴山走到她的跟前,温和地说:“兰青,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但一念之差,会毁了你和他的真情,既然爱过,就别去后悔,也不要生恨,仇恨只会引你进入魔道。” 兰青抬眼看着吴山的眼睛,从那蓝色眸子里看到了异样的坚毅和温柔,良久的对视后,她淡定地说道;“明白了,谢谢队长的教诲,兰青铭记于心。” 吴山微微地笑了起来:“你的慧根果然不同,多加修炼,定能超越五行。” 兰青把巨大的忧伤埋藏起来,苦涩地笑了一下,问道:“队长怎知我在这里?” 吴山回答:“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兰青震惊道:“你一直跟在我后面?这么说你去过……”话还未说完,吴山就已点头,解释说;“我与红玉之事想必小薇子都已告诉你了,我此次失踪就是因为她的事情。” 兰青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邪灵想要控制红玉的魂魄来扼制你,所以你隐藏了起来,暗里追踪他。” 吴山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微笑着说道:“兰青果真冰雪聪明,想必那逃脱的邪灵对你说了什么。” 兰青点点头:“的确说过,他是来复仇的,为了他的兄弟。” 吴山收起了笑容:“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为了消除老恶和他的几个手下,他们单个的力量不足为惧,但联合起来却不能小视,因而直接派我来收伏他们,但最后还是让老恶给跑掉了,而且他在逃走之时,恶意宣言,要对我予以报复,我即刻想到了红玉,因为这些邪灵专门伺机操纵人的灵魂而将对方致死,而魂魄一旦被他们控制,就只能任由他们操纵,其后果将会很悲惨。”接着,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此事也怪我,探望红玉的次数多了,竟让这邪灵知道了我的短处。” 兰青如梦初醒:“原来如此,看来我不应该怜悯他们。” 吴山看着深思中的兰青,有些不解地说:“这段时日我一直隐藏在红玉的住所外,适才看到了你和小薇子同老恶的打斗,我很吃惊,你竟会地狱之门,这可是极阴的鬼道,而且你在使用这门鬼道之时,还生出同情心,放了老恶。” 面对吴山的匪夷所思,兰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一切由内而生,我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行,其中奥秘我也不甚明白。” 吴山随即又笑道:“你天资聪颖,能得此鬼道也不足为怪了。” 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吴山与兰青便一同离开了将军府,临走之前,兰青忍着哀痛没有回头再看安元与李圆圆的屋子,她告诉自己,情丝早已斩断,她与安元结束了。 兰青与吴山回到红玉的住所后,小薇子对队长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喜,一会儿功夫,眼泪便从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奔涌而出,好一副感动的场面。 兰青将吴山失踪的原因讲给小薇子听后,小薇子顿时骄傲地说道;“看我多了解我们队长,所以说我是他最亲近的下属。” 吴山没有理会小薇子的热情,而是在她与兰青说话之时,始终看着前世爱人的厢房,好像是在期待她的出现。 兰青悄悄走到吴山的身后,感叹道:“生生世世,缘已断,情难断,走吧,队长,相见不如不见。” 第35章 吴山背对着兰青发出凄凉的一笑:“好一个相见不如不见,兰青,其实我不如你呀。” 红日东升,阳光洒在了红玉的屋顶上,也柔和了屋前的池面,看着那片明媚的景色,吴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我们走吧,看到地狱之门的老恶不会再来了。” 第五十章魔变 裁决亡魂去向的一间审判堂里,判官对着执意要见兰青的安元解释地界的规矩:“这里不是人界,你也不再是号令千军的大将军,到了地界就得遵守地界的规矩,从何发落,我们自有安排。” 安元没有罢休,他执著自己的意愿,不容拒绝地说道:“我是为了兰青而来,我一定要见她,我有话对她说。” 判官有些失去耐心了,他直接回绝安元:“这里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到异魂区去吧,接受轮回。” 安元问道:“兰青也在异魂区吗?她是否已经转世了?” 判官使出最后一点耐心,冷冷地回答:“她不在异魂区,也没有转世,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到兰青没有转世、仍在地界的消息,安元心中一阵狂喜,他不理会判官的逐令,坚持道:“带我去见兰青,我只想见她,我真的有话要对她说,我们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 判官终于发怒了:“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如果还要这么固执,我只有把你关到鬼笼里去,那里可以让你闭嘴。” 安元见判官如此绝情,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只想见兰青,这个要求很过份吗?即便你把我关到鬼笼里去,我还是要见她。” 判官不再言语,直接令身边的鬼差去将安元捆绑起来,但安元没有束手就擒,曾身为大将军的他使出武力将上前来擒他的两个鬼差打得半响起不了身,趴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见手下被打,判官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鬼差,本来只是小罚,现在看来必须严惩不怠。”说完,当即命令其他鬼差缉拿安元。 在安元看来,想见兰青一面的请求实不为过,但判官表现得如此不通情理,令他内心狂躁起来。生在世间之时,安元就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血战,这令他早已没有人鬼之分,即使是再狰狞的面目,在他眼里也不足为惧,面对一拥而上、青面獠牙的鬼差,安元所要做的就是,和从前那样,将对方击败。 审判堂里,除了判官其他的鬼差全部都被安元打倒在地,再无擒拿之力。判官见此情形,怒气更盛,他张嘴想再训斥安元,却不料话未说出口,安元已闪身来到面前,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便单手扼住他的咽喉,目露凶光,声音阴寒:“带我去见兰青,不然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料。” 判官受制于安元,根本无法抵抗,他面色由白变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这样是逃不掉的。” 安元不再冷静,体内的魔性逐渐释放出来,为了见兰青,他孤注一掷,誓要坚持到底:“如果不想喉咙断裂,就告诉我兰青在哪里。” 在安元钢钳般的手掌中,判官的面色变得很是恐怖,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在安元魔变的眼神下,他终于妥协:“她在修罗区,是北区的鬼仙。” 安元松开手,丢下气喘吁吁的判官,疾步走出了审判堂,欲往修罗区。 通往地界的各个区域必须通过空厦的灵梯,于是,安元出了审判堂后,径直来到空厦的底层,快速混入鬼魂队伍的最前面,顺利地踏上了灵梯。而灵梯刚一启动,便有上百名鬼差冲向了灵梯,他们是由判官召唤而来缉拿安元的,但这时灵梯已将安元载向了他心中的目的地。 出了灵梯,安元来到了修罗区的入区登记大厅,但由于没有判官发放的通行证,他未能获准登记,并被阻截在了前往载魂车的入口,由十几位膀大腰圆的鬼差团团围住。 安元想尽快踏上修罗区的土地而无心恋战,他在鬼差们还未动手之时,便先发制敌,将他们逐个击溃,随后夺路而逃,直奔载魂车的方向。 不远处,载魂车已经开始启动,安元使出全身的力量,飞身攀上即将奔驰而去的载魂车,上了车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竟在这短时间内增长了好多倍,而且,体内骚动着似曾有过的狂野激情,他猛地想起在世之时人们对他的称呼,魔将。 为什么事态会演变到如此激烈的地步?难道自己真的是魔将吗?这又是什么样的宿命?兰青,你能告诉我吗?我们能够如愿以偿、不再分离吗?安元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但内心有一种感觉却胜过那些失去的记忆,仿佛兰青本就是他自身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他是在寻回失去已久的另一半生命。 载魂车将安元带到了修罗区的权威机构,执政修罗区的烈云楼,站在巨大的怪兽状建筑前,安元被其血红色的外表刺激了大脑,他体内的魔性开始翻涌起来,一种念头随即产生,如果消除眼前这所有的障碍,他和兰青的宿命就会彻底改变。 一步入烈云楼,安元就被数十个彪形大汉围住,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安元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欢迎仪式,显然,判官将他违规暴走的行径已通知到了这栋楼,看来,想见到兰青还要再费一番周折。 安元环视了一周后,露出不屑的神情:“受到这样的礼遇,我应当高兴才是,你们说,我该作何回敬呢?” 冷笑过后,安元体内的斗志被催发出来,他迅猛地主动攻击,以闪电般的速度、诡异多变的招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眼前的围堵,随后在那些失败者的呻吟声中、在众多围观者惊讶的注视下,傲气十足地走向大楼的询问处。 询问处里坐着几个女鬼差,看到安元向她们逼近,有些恐慌起来,但更多的是惊赞,在她们眼里,这个胆大妄为的男子冷峻至极,狂野十足,极具雄性风采,因而,在安元向她们提出如何到达鬼仙北区的问题时,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知了全部过程。 无论进入鬼仙区还是其他区,都需要在烈云楼取得合法的身份证明,这样才能在所属区域立足,但这种规定对擅自闯入的安元而言,已经没有必要,于是,他按照女鬼差的解说直接奔向烈云楼后面的载魂处,意欲再次强行上车。 想到只要上了最后一列载魂车、就可以排除阻隔见到兰青,安元不禁兴奋起来,而就在他即将到达载魂处时,大楼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刹时,楼内的色彩和格局同时发生了变化,起先明亮的光线变得灰暗,本拥挤在楼内的其他鬼魂及楼内的设施一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四方布阵的鬼兵。 第五十一章囚困 围堵安元的鬼兵呈四方布阵,数量上百,而且这些鬼兵与先前交手的鬼差相比,气势明显强盛,他们个个身形魁梧、面目狰狞,在灰暗的光线下阴森恐怖。 看到这样的情景,安元的大脑莫名地兴奋起来,自言自语道:“很好,这样才有意思。”说话的时候,安元的眼楮由黑变红,完全不似一个亡魂。 鬼兵在没有任何指挥下步调一致地向安元逼近,呈四面夹击,欲将安元吞并。安元镇定地站在原地,在心里倒数着暴发的时刻。 就在鬼兵趋进到只有几步之距的时刻,安元突然单膝落地,单手向着地面用力一掌,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由掌心的位置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投下水中的巨石,激起强大的波澜,将周围的鬼兵震得四处飞离,八方跌落,瞬间一片狼籍。 遭到挫伤的鬼兵一时之间还没有还手的能力,看着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安元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就这点本事,让我白高兴了一场。” “那就让我来让你高兴高兴。”突然由头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安元举头向上看,见高高的楼顶上站着一个黑影,一会儿功夫,便落到了他的对面,同安元一样,也是一袭黑衫,气宇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看着对面的男子,安元突然觉得好生面熟,正想提出质疑,却听那男子又高声说道:“终于复苏了,看来你真的是本性难移,你和你的女人终究不能安份下去。” 安元心中很是诧异男子的言语,但表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他狠狠地盯着对方,冷冷地说:“我只做我想做的,如果谁胆敢冒犯兰青,我不会让他好受。” 男子同样报以冷笑:“你们是天生的一对,不过,她已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你却仍旧魔性不改,看来,上天不该对你仁慈。” 安元心中一惊,这男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和兰青早前就有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吗?虽然满腹疑惑,但安元始终保持着镇定,他不愿去想太久远的事情,他只想把握现在的机会,见到兰青,然后,再不许谁把她夺走。 为了争取时间,安元主动发出了攻击,与那男子在半空中打斗起来,在交战的过程中,他始终盯着对方的眼睛,感觉那眼神越来越熟悉,由此,安元断定自己所丧失的不只是与兰青同在人世的记忆,也许还有更原始的回忆。 是的,与兰青之间的情爱似乎不只是一生一世那么简单,那种难以割舍、誓死相守的感觉根深蒂固,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如果一定要变成魔才能拥有,那么就变成魔吧! 安元的决心不可动摇,但他复苏得却不够彻底,因此与那男子交手了一阵后,渐渐感到吃力起来,就在这时,在他的周围出现了另外几名黑衣男子,分散在几处静候着,似乎准备随时收伏安元。 第36章 安元立刻意识到危机来临,他一边在内心呼唤着兰青的名字,一边使出全力抗击那个一直面带嘲意的男子,而就在他孤注一掷倾力飞扑过去的时候,其他几名男子同时出招,将能量汇聚,然后向着安元发射过去,刹那间,安元被命中,身体顿时动弹不得,紧接着坠落地面。 多变的命运令安元自己也费解,他在经历了种种曲折后,被关进了烈云楼的地下监牢,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制裁,那个感到面熟的男子在离开之际,丢给了他一句话:“这回你终于可以下地狱了。” 对自己所做的事,安元没有一点后悔,即便是下地狱,他也会欣然接受,唯一的遗恨是最终未能见上兰青一面,他也在努力回想,她与兰青到底经历过什么。 安元大闹烈云楼的消息在修罗区悄悄传递开来,因为是百年不遇的事情,所以被修罗区的鬼民津津乐道,但身为鬼仙的兰青因外出执行任务,没有及时获得这个消息,而在她知悉情况时,那已是安元被收伏后的第三天。 从队友口中得知安元为了见她而擅闯修罗区的消息后,兰青的脸当时就吓白了,她无暇去高兴安元对她的执著和真情,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出安元,但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 万分焦急之下,兰青找到禹教官,请求出面为安元求请,但禹教官很果断地拒绝,告知兰青安元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得到宽恕,因为他犯罪的经过不只是涉及到修罗区,而是从踏入地界开始就触犯了地界的律令,想必地界的统治者冥王也知晓了他的胆大妄为,届时定会严惩不怠。 兰青急得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安元会在失忆的情况下来地界寻她,而且犯下如此大罪,这样的结局令兰青痛心疾首,在万般无奈之下,她找到队长吴山,向他寻求帮助。 吴山对安元的所作所为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发出一声感叹:“好一个情痴。” 兰青哭诉道:“都是我的错,想要阻止他可还是没能阻止,队长,有没有解救的办法,无论是什么,我都甘愿去做。” 吴山看着兰青泪眼中的坚定神情,无不惋惜地说:“兰青,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应受到如此折磨,真不知你们前世种下什么孽根。” 兰青一心牵挂安元的安危,没有意识到吴山话里引伸的含义,她继续请求道;“队长,有什么办法吗?兰青什么都愿去做。” 吴山面现难色,犯愁地说:“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没有办法可行了,除了冥王,没谁能赦免他的罪。” 兰青随即接过话:“那我就去找冥王求请。” 吴山苦笑道:“冥王很难得见,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除非是做了连他都震惊的事情,否则难比登天。” 吴山说出这番话,本是想让兰青打消解救安元的心思,可没想到兰青竟将此话当真:“如果只有这一条路,我也要走一走。” 吴山当即阻止道:“兰青,别做傻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样做太疯狂了,值得吗?” 兰青含着泪说:“队长不是也有爱人吗?为了她,你也会这么做,对吗?” 吴山呆住了,是啊,为了红玉,他会这样做吗?他可以像兰青这般义无反顾吗?等吴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时,他发现兰青已离开,她要做什么? 第五十二章重逢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修罗禁地,未经允许,不得入内。”烈云楼地下监牢的大门护卫高声叫着。 兰青站在身体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护卫面前,平静地说道:“我来看一位朋友。”在求见烈云楼最高统治者未果的情况下,兰青径直来到了烈云楼的地下监牢,她的意图很简单,在安元被送往地狱之前,救出安元,至于后果,还来不及多加考虑。 监牢的两个护卫仔细打量着兰青,见其一身黑衣,气质冷凛,识出她是修罗区的鬼仙,遂客气地说道:“请出示通行证。” 兰青回道:“我没有,请二位通融一下,见过就走。” 护卫摇着头说:“很抱歉,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能获准入内,请鬼仙大人回吧。” 这样的结果早在兰青的预料之中,她不再言语,冷笑了一下,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两个护卫,眼神骤变,两道迷幻的眼光直射他们的眼楮。 两个护卫措手不及,在看了兰青的眼睛后,突然变得异常顺从,主动为兰青让路,并打开了通往监牢深处的大门。 兰青身着黑色修长的鬼仙服,一头飘逸的长发高高地扎在脑后,显出她独特的英气之美,在启动了强大的意念之后,她真正的面目似乎从远古回到了现在。 兰青踩着平缓的脚步越过几道小门,在那些护卫们呆呆的注视下轻松地来到了地下监牢的中心,进入牢内,放眼望去,一个个排列有序的特制铁笼闪着冷光,散发着阴森的寒气矗立在面前,并回响着阵阵恐怖的哀嚎。 在粗壮锁链的束缚下,牢笼里的囚徒或挣扎或萎靡,怒气、怨气弥漫其间,看到兰青走了进来,他们有的张牙舞爪,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则邪恶地从笼内伸出手在兰青的面前乱挥,而这一切在兰青的眼里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她从容地越过一个又一个牢笼,寻找安元的身影。 走到最后一个牢笼的时候,兰青镇定的眼神慌乱起来,她怔在那里,半响不能移动脚步,因为她看到了被铁链拴住手脚、无助地蜷缩在笼内的安元,他怎会是这般凄凉? 兰青在见到安元的一刹那,心痛无比,待靠近牢笼后,她一下子跪到地上,隔着铁栅无言地看着安元,泪水绵绵而下。 也许是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安元将埋在胸口的头抬了起来,在看到兰青后,本无神颓迷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仿佛黑夜里突然点燃了一盏明灯。 “兰青!”安元惊呼道,并随之欣喜若狂地爬到兰青面前,双手扶着铁栅渴望着。 兰青带着哭音说道:“安元,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你这样让兰青感到罪孽沉重。” 安元双眼噙着泪,悲喜交集地拼命抓住兰青的手:“兰青,终于见到你了,我有话要对你说,我必须对你说。”这个时候,安元的生前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但另一种奇怪的记忆和感觉却渐渐浮现,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幅模糊的影像,浑身是血的兰青躺在他的怀里,还伴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 安元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兰青,他不明白突然出现的影像代表着什么,是过去的显现,还是将来的征兆? 剧烈的恐慌向着安元袭来,他紧紧握住兰青的手,急切地说道:“兰青,回去,我不要你到这里来,见到你我已经满足了。” 兰青感觉到安元的恐慌,问道:“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接着又说道:“我来救你,我不能让你到地狱去。” 安元立刻意识到兰青是擅自闯入监牢的,他一把推开兰青,训斥道:“谁叫你来救我?回去!回去!” 兰青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贴到铁栅前,拉住安元的手哭着说:“我们一起回去,如果要下地狱,我们也一起下去,难道你要舍弃我吗?” 安元万分疼惜地看着兰青,哽咽得不能言语,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止后,在兰青和安元的前面出现了上百的鬼兵,为首的是一位手拿皮鞭的女子,强悍的体形充满了狂野的杀气。 看到这种架势,安元使劲抓住兰青的手,几近哀求道:“兰青,我求你,认个错,别再鲁莽下去,不要再管我。” 兰青深情地看了一眼安元后,突然吻住安元的嘴唇,短暂的缠绵后,便毅然起身走向鬼兵,而身后的安元则在笼中大叫道:“兰青!不要!不要!” “哈哈,真是开眼界,好感动的场面,那就让我来做个好事,成全你们一道下地狱去吧。”为首的强悍女子挥动着皮鞭,嘲笑道。 兰青很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地回敬道:“很可惜,我不会给你做好事的机会,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女子冷下脸来,紧跟着讥讽道:“别以为自己是鬼仙就觉得能应付这里,老实告诉你,像你这种角色在修罗区多得是,我给你这个机会是还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兰青反唇道:“是吗?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定当好好回敬你才是。” 那女子发出一阵狂笑,将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猛地一挥,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她是在向兰青示威,令对方有所胆怯。 兰青冷冷地注视着女子,心里早有准备,她知道她是专门对付鬼囚的凶悍一族,能力应不在鬼仙之下,看她嚣张的气焰,兰青生出将其消亡的念头。 上百的鬼兵整齐地排在女子的背后,像面黑色的墙壁阻截了去路,女子得意地立在这面墙壁前面,眼神很是不屑,但很快,她改变了脸色,因为那些鬼兵不知不觉中已将她团团围住,在一种力量的驱使下,向她发出攻击。 那女子惊慌起来,为了保全自己,奋力挥动手中的鞭子,将周围的鬼兵劈得惨叫连连,血肉横飞,直至所有的鬼兵全部倒在她的脚下,不留一个活口。 那女子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兰青,神情有些慌乱,她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鬼仙绝不是一般的鬼仙,居然能用意念去操控上百的鬼兵,这在修罗区可不多见。 兰青的面色很冰冷,冷到令周围的氛围都随之更加阴寒,她站在那里,依然似笑非笑,在美丽的外表下生出森寒的恐惧直趋惊魂未定的女子,这一次,地狱之门将为她而打开。 第37章 第五十三章魔性 此时此刻,烈云楼的地下监牢安静下来,此前的哀嚎和惨叫全部停止,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那种恐惧胜过原有的几倍。 兰青的黑曈蕴含着无穷的黑暗,直取那女子的意识,将其强悍的气势逐渐削弱,禁锢住她的整个身心,令其俨然受困的野兽。 所谓的地狱之门就是通过操控对方的意识,在大脑里形成鲜活的地狱场面,令其身临其境地置身于地狱的煎熬中,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抑或其他极刑酷法,都会在神经上给予逼真的感受,最终将对方送入死亡之谷。 兰青的地狱之门不是因为身任鬼仙才得以修炼,而是从前的本性在许多年后被激发出来,眼下的她与邪灵老恶对峙之时有所不同,那时的兰青妖媚绝艳,而此时的她却是极度冰霜,美丽的双眼不是利刃胜似利刃,剖开了对手的心灵防御。 强大的意念形成了一种鬼魅而又深寒的空间,将兰青和那女子包裹其中。犀利毒辣的皮鞭掉落地上后,那女子完全丧失强悍,更不见一丝嚣张,在兰青为她营造的地狱中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嚎,凄惨无比,而她对面的兰青却是一脸的漠视,毫无怜悯之心。 在那女子的惨叫声达到极致时,兰青伸展双臂,接着双手在空中来回翻转,编织出一道诡异的蓝色光环,她冷眼瞟过目标后,突然间将光环向着那女子飞掷过去,蓝色光环随即将那女子的颈部套住,令其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 “不用做得如此绝吧。”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监牢内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突然间出现在那女子的旁边。 “兰青,不要再打了,回去认个错,一切罪责由我承担。”目睹了兰青蜕变一幕的安元在笼中大叫道,而让他更为恐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就是收伏了他的那个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再次出现,眼见兰青的冷酷后,不由地叹了口气:“唉,起先还说你迷途知返,改邪归正,看来我看错了,原来你的冷酷不减当年,既然你想和他一同下地狱,那就一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说完,伸出手欲扯断套在那女子颈部的光环。 兰青完全不听安元的劝阻,也不去理会神秘男子的嘲讽,更不想那女子获得解救,令自己面对以一敌二的局面,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单手对着前方轻弹一指,刹那间,深寒的空间发生骤变,一种致命的意念直达蓝色光环,随着一声凄惨的长鸣,那垂死挣扎的女子手捧脑袋,双眼欲暴,最后在神秘男子惊心的注视下彻底崩溃,倒地命毙。 安元在笼中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那么温柔善良的兰青会这般冷酷无情,且在挥手之间就可致对方于死地,难道她和自己真有着罪孽的过去吗? “兰青!”安元站在笼中痛心地叫着,他知道兰青已酿下大祸,已经失去最后的脱身机会,难道真的要一同下地狱吗? 兰青依然不理会安元的叫喊,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扫除眼前的障碍,然后和安元双双逃离监牢,但神秘男子接下来的表现让她的信心逐渐下降,因为他同样使出了地狱之门,且气势更加强劲。 同样是地狱之门,就看谁的意念更为强大,本身就已经有所消耗的兰青在神秘男子使出同样招势的时候,其所营造的空间逐渐被压制住,并向着兰青反袭过来。 兰青感到吃力了,她冷视着前方,努力回忆那张面孔,并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最后,她朦胧地回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金轮子!” 神秘男子发出一声冷笑:“看来三百年前的故事又要重演了,你当真是不顾后果,自毁前程,做你的鬼仙不是挺好吗?魔灵儿,下了地狱,可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兰青从金轮子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久远的名字,魔灵儿,也肯定了自己与安元曾经有过如此的闹剧,重蹈覆辙吗?但那又如何,既然走了这条路,即便是不归路,也得走下去。 安元在笼中明显感觉到了金轮子强大的地狱之气,看着兰青孤单而又倔强的背影,他越来越恐惧,那幅血淋淋的画面又浮现脑海,这一次非常清晰,没错,是兰青,躺在他的怀里血染白衫、奄奄一息。 金轮子看见兰青气势变弱,嘴角泛起得意的笑:“魔灵儿,停止吧,那样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你和魔箫子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兰青露出凄冷的浅笑:“谢谢你的忠告,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多费心的好,” 金轮子眼里含着一份嫉恨,狠狠地说:“这么不领情,他就那么好吗?魔灵儿,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悔改呢!” 兰青立刻回道:“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想分也分不开。” 金轮子的神情不再镇定,带着明显的怒气说道:“那你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吧!” 金轮子的话音刚落,便见兰青脸色骤变,身体在金轮子操纵的强大气流中微微颤抖,“魔灵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金轮子再一次发出质疑。 兰青盯着金轮子的眼睛,无声地告诉他自己的决意,“那好吧,灵儿,去地狱吧!”金轮子几近疯狂地叫道。 没有完全恢复魔力的兰青,在看似平静无澜的对峙中,看到了金轮子为她开启的地狱之门,极度阴寒的死亡之谷、腥红炽热的火焰、腐烂丑陋的地狱恶鬼……兰青仿佛已置身于地狱的入口,并有成群结队的腐尸鬼跳跃着向她扑来,糜烂的躯体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围绕在兰青的周围。 地狱吗?兰青看着四面奔涌而来的腐尸鬼,突然之间回想起了久远时代的那个魔灵儿,一个美丽快乐而又极其任性的魔女,在她的身边,始终守候着一个英气盖天、冷峻不羁的魔子,魔箫子,这对魔的子女是天生的一对,善与恶、正与邪均与他们无关,他们双栖双飞,逍遥自在,不是神仙远胜神仙。然而,她的一时任性,将他和她都拉入了天地间的疾苦之中,那一幕,成就了他们永久的伤痛,魔灵儿在魔箫子的怀里结束了他为之执著热爱的生命,也拉开了他们悲天悯人的轮回序幕。 第五十四章天咒 就在那些腐尸鬼即将向着兰青全面扑过来时,兰青突然间回到了现实里,而赫然映入眼帘的竟是安元高大挺拔的背影。 眼睁睁地看着兰青堕入地狱之门的险境,安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怒的情绪,他体内暴发出一股强大的魔力,将捆绑住手脚的铁链瞬间挣脱掉,并拉开囚笼的铁栅,迅速移身到兰青的前面,在破坏了金轮子的意念干扰后,将兰青从地狱入口拉了回来。 “安元!”兰青看着安元的背影,惊叫道。 “灵儿,退下去!”安元背对着兰青冷静地说道,并唤出了久远前的那个名字。 兰青倔强地站在原地,毫无退下去的打算,在她看来,无论安元恢复了多少魔力,兰青始终想与他连在一起,就如同三百年前那样,手牵手并肩作战。 “听话!灵儿!”安元再次发出命令,温柔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兰青极不情愿地缓步退下,凝视着安元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悲怆,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带给他太多的苦难,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再从眼前消失。兰青站到了一旁,撤出了与金轮子对峙的空间,但却重新酝酿力量,以便随时出击,助安元一臂之力。 此时,从囚笼中挣脱而出的安元不再是当朝大将军的亡魂,英美的面容,轩昂的气宇,冷凌的眼神,就是那三百年前狂斩百魔,力敌众神的魔箫子。 “为了魔灵儿,魔箫子复活了吗?果真是天生的一对?”金轮子站在魔箫子的对面,很不痛快地冷言道。 此时,魔箫子紫魅的眼楮里非正非邪,棱角分明的俊颜没有一点表情,他藐视着面前的一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嘲讽,也当真是本性难移,那就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 金轮子的狂傲之气明显有所收敛,因为他很清楚真正的魔箫子是怎样的恐怖,想当年,如果不是众神齐阵,也难以制伏他的狂魔本性,如今再次复苏,是否将重演几百年前的虐杀? 如金轮子所料,魔箫子踏着悠然的步子向着金轮子趋进,不受任何意念的控制,行走之间将金轮子的防御及攻击一一化解。在紫魅的光彩闪烁于双眸之时,魔箫子发出冰寒的声音:“地狱断不会要我这样的魔物,如果你去,他们定会很高兴。”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的空气产生强烈的波动,一个属于魔箫子支配的世界诞生于烈云楼的地下监牢,他在其中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满怀百年仇恨的魔箫子与带着百年嫉怨的金轮子展开了久违的战斗,不见刀光剑影,未闻狂嚎嘶叫,只见变幻莫测的光影充斥着整个监牢,致命的力量相互碰撞着,为牢中所有的囚犯上演着一幕惊骇的生死之斗。 惊心动魄的对抗从烈云楼的地下波及到地面,烈云楼为之震颤,局势也随之扩大,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令一旁观战的兰青感到忧心如焚。就在魔箫子将金轮子渐渐逼入绝境、欲将其摧毁之时,如兰青所担忧的那样,监牢内冲进了上百的灰衣男子,个个强悍威武,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歼灭的气势。 兰青一眼便知,这些冲进来的灰衣男子和金轮子一样,都是修罗区的鬼士,他们专门主持区内的治安秩序,实力与鬼仙旗鼓相当。 面对这么多的鬼士,何以脱身?就在兰青思考脱身之计的时候,整个监牢响起金轮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魔箫子的一只手已插入金轮子的胸膛,鲜红的血不断地向外溢出。 第38章 看到如此一幕,兰青与那些鬼士都惊呆了,作为鬼士中的头面角色,金轮子竟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命中要害,这样的事情在修罗区史无前例,如果对方不是神,那他就是魔。 金轮子在魔箫子冷冷的注视下,表情痛苦不堪,他努力地说道:“你这个魔物,是你让灵儿堕落的,你们终究是要下地狱的。”说完,恨恨地看了一眼魔箫子后,口吐鲜血,瞬间气断。 魔箫子将手从金轮子的胸膛抽出,依旧毫无表情,他挥手甩掉手上的血,将冰冷的眼光转移到蜂拥而来的其他鬼士身上,挑衅地说道:“谁是下一个?尽管来吧,或者,你们一起上。” 兰青站在魔箫子的身后,目睹了他的冷酷残忍后,除了震惊外,更多的则是担忧,她知道为了魔灵儿,魔箫子可以由神变魔,由魔变神,他们无法割爱,注定相依,也注定悲惨。 受到挑衅的百名鬼士,依靠他们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对魔箫子适才显现的实力没有太多在意,群中首先走出十名鬼士,将魔箫子团团围住,欲合力攻击。 兰青意识到魔箫子虽然厉害,但面对百名鬼士的轮番攻击,终究也会寡不敌众,魔力耗尽,情急之下,她叫住魔箫子:“箫子,停手吧,我们一起逃出去。” 魔箫子回头看着兰青,眼里的寒气顿时融化,柔情万分地说道:“灵儿,你先离开,我随后就来。” 兰青忍着不让自己流泪,毅然决然地说:“要走一起走,我们不能再与他们周旋下去,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和从前一样,我们合力突围吧。” 魔箫子没有认同兰青的主张,他记得很清楚,魔灵儿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离他而去的,在失去的那一刻,世界是如何的灰暗和无望,他仍记忆犹新。 “灵儿,不要任性,我不想历史再重演,你先去吧,我答应你,一定追上来。”魔箫子不可动摇地回复兰青。 兰青没有理会魔箫子的话,飞身跳入十个鬼士的包围圈中,与魔箫子背对背地贴在一起。 “灵儿!你太任性,我不要你卷进来。”兰青的行为引起魔箫子强烈的不安,他怜爱地训斥道。 “我就任性了,就是死也要绑在一起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没理由撇下你自己逃身,再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离了你,我还能做什么。”兰青很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情思,自责、伤感、悲凉交织在心里。 魔箫子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嘴里轻轻地唤道:“灵儿。” 这对天生的魔侣在百名鬼士面前恩爱过后,遂与地界的勇士展开了一场魔与鬼的较量,他们在生死相守的信念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三百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演,验证着他们的轮回。 烈云楼不再平静,一时之间沸腾起来,而修罗区的最高统治者却坐在楼顶的龙椅上阴毒地笑着,他不是别人,就是五年前死去的前朝太子,在地界,他的名字是杜光。 第五十五章罪爱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两声轻柔的呼唤突然响起。 青儿睁开眼,看见玫儿正俯身看着她,两眼扑闪着,满是疑惑。 青儿从床上坐起,迷茫地看着前方,思绪从千年前回到了当前,口里喃喃地念道:“箫子,箫子,箫子。” 玫儿走近兰青:“青儿姐姐,杜王爷请你去他的花园。” 青儿抬头看着玫儿,惊奇地问:“请我做什么?”玫儿摇头,并随后递上一套红色衣服:“这是杜王爷吩咐的,请您换上。” 青儿定睛一看,是一件红色的舞裙,看来,杜光想再睹她的舞姿。想到杜光是这样的意图,青儿厌恶地说道:“玫儿,你退回去,就说我不愿意,我可没心情伺候他这样的变态。” 玫儿捧着红裙,接着说:“杜王爷说了,如果你不去会后悔的,他还说想要保住那个人的安全,就得听从他。” 青儿一听玫儿传达的话,顿时懊恼地骂道:“卑鄙无耻的家伙,他就不能正大光明点吗?” 玫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言语,见青儿好半天没有行动,遂又上前谨慎地说道:“青儿姐姐,还是去吧,惹怒了杜王爷,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青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极其无奈地下床更衣,待穿上舞裙后,玫儿站在一旁不停地啧啧称赞:“青儿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青儿满脸不悦地看着一身红装,回忆起在世之时的那一幕绝舞,不禁心生悲伤,为何转来转去,竟转不出他的手掌,就因为他是这地界的第二冥王吗? 随着玫儿的引领,兰青来到了天竺殿的花园,一处尤如仙境的休身之所,在如梦如幻的彩池边,杜光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白玉雕琢的长椅上,等候着青儿的光临,在他的旁边,布置了一桌的鲜美水果和食物,还备有两盏酒杯,里面已经盛满红色的酒液。 当青儿如期出现在杜光面前时,杜光连忙起身相迎,带着惊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儿,口里赞道:“还是那时的模样,看多少回都不厌。” 青儿冷眼瞧过杜光后,将视线转到彩池上,漠然言道:“你叫我来就是说这种话给我听吗?杜王爷,你很无聊。” 杜光盯着青儿清逸的脸庞,捕捉着她眼里的情愫,浅浅地笑道:“你的心里只有他吗?容不下别的男人吗?青儿,你们的轮回只能是增加你们的罪孽,根本没有消除的机会,如果分开,也许还会有救赎的可能,我这样用心良苦地为你安排,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青儿转过头,看着杜光,冷嘲道:“你如此费心,我承受不起,为了你的私欲,你把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样做难道就不是造孽吗?我看,需要得到救赎的是你。” 杜光哈哈大笑起来:“青儿,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计较你对我的冒犯,能受到这样的待遇,你是唯一的一个,你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青儿看着杜光得意的样子,心里怒火狂烧,她压制着暴动的情绪,追问道:“你利用了何月和李艳,打算怎样安置她们?你想将杨元斌怎样?为什么不放过他?” 杜光走到近旁的桌前,拿起那两盏酒杯,笑盈盈地递给青儿一杯:“我们不说那些败兴的话,如此良辰美景,应该及时行乐才是,何苦这般自寻烦恼。” 青儿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径直走到池边,避开杜光淫笑的目光,此时,她感到十分心烦意乱,杜光在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并将自己囚禁在此后,到底对杨元斌做了什么? 杜光起先是放出何月的游魂,并操纵她去夺取杨元斌的阳寿,为的是将他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结束他的善果轮回,如此便可断了他与青儿的续缘,怎料青儿从中搭救,一次次化险为夷,制止了悲剧的发生,怎料,半路跳出个李艳,再一次成为杜光操纵的对象,誓要将杨元斌置于无法轮回的境地,而如今,完全失去前世记忆的魔箫子,到底能否逃过这一劫呢? “你完全违背了冥王的承诺,也辜负了冥王对你的信任,在千年的诺言即将实现的时刻,你如此卑鄙地违反地律,就不怕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吗?”兰青背对着杜光恨恨地说道。 杜光缓缓走到青儿身后,自行举杯先饮了一口,然后依旧浅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进入地界就成为这修罗区的统治者吗?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未冕而亡的天子到了地界也是九五之尊,因为冥王是受到天命才将我替换了前任的统治者,你说,我能被打入地狱吗?我注定是王,他注定是寇,此乃天意。” 杜光的一席话令青儿顿时一阵心惊,原来千年来一直是上天导演着这出沧桑悲苦的轮回,造下罪孽后,魔灵儿和魔箫子便成为了众神手中的两颗棋子,而身边出现的人和事也只不过是惩罚他们的道具,一切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其实尽在神的眼里。 回头看着得意之中的杜光,青儿认识到他就是上天给予魔灵儿和魔箫子的最大诅咒,突然之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激愤从心底奔涌而出,青儿瞬息暴发出久远的魔性将杜光扑倒在地,使劲按住他的头叫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告诉我,神的慈悲在哪里?在哪里……” 被青儿愤怒地压着身体,杜光也一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他的话会令青儿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眼见青儿失去理智地吼叫,杜光的心底瞬间掠过一丝悔意,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迅速扳开青儿按在他脸上的双手,将她反转过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青儿,既然如此,那就和他断了吧,我也喜欢你,我们会很快乐的。”杜光用力按住拼命挣扎的青儿,一边动情地说着一边强行去吻青儿。 青儿身为鬼仙的力量在她被杜光俘获时已经予以封印,此时尽管奋力挣扎,却仍摆脱不了他的束缚。在杜光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呼唤着魔箫子的名字,同时,痛恨地咬住杜光的嘴唇,直至杜光松开。 杜光舔着流血的嘴唇,兴奋地说道:“青儿,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你都已经是我的了,承认事实吧,这是天要分开你们,成全我们。” 青儿依然被困在杜光的身下,但她却不再挣扎,而是无比凄凉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要强迫我,否则,你只能得到一堆死灰。”说完,泪水顺着眼角流出。 杜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凝视着身下的青儿,不由怜惜起来,想当年她毅然死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心动,直至现在,又爱又恨了千年,但最后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第39章 “那个该死的魔箫子,只有毁灭了你,才能让青儿平静。”杜光内心无比愤恨的诅咒着。 第五十六章希望 在鬼仙北区水墨画般的山色之间,杨元斌与禹教官一道站在一处山崖边。眼前是一片浩渺的云雾,令杨元斌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也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他凝视着脚下飘浮的白云,回想起青儿孤单的身影,不由地发出一声呼唤:“青儿。” 禹教官站在杨元斌的身旁,感叹道:“当年你与青儿在烈云楼闹得惊天动地,后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现在却又历史重演,这如何对得起吴山和小薇子啊!” 杨元斌回过头,震惊地看着禹教官:“为什么这么说?谁是吴山?谁又是小薇子?” 禹教官神情凝重地眺望着远处的云海,伤感地说:“千年前,为了解救被众多鬼士围困的你们,当时第九队的队长吴山和下属小薇子闯进了烈云楼,最后双双战死,唉……太不应该呀,如此出色的精英,就这样陨落了。” 杨元斌呆住了,无法相信他与青儿曾掀起了那样的波澜,造下了这般的孽缘,他急问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快告诉我。” 禹教官摇摇头:“我因事外出,回来后才得知恶讯,当时的情况只有赵萍最清楚,她是吴山的副手,当时也随同而去,虽侥幸活了下来,但她不愿再做鬼仙,后来重新转世做了人。” 禹教官的一席话令杨元斌沉默了,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好像他是一道魔咒似的,所到之处,便会血雨腥风,灾难不断。 脑海里突然浮现刘岩和李艳的影子,杨元斌遂问道:“我生前有两个好友,他们也都是因我而死,但不知他们死后情况如何,你能否帮我找到他们?” 禹教官又叹了口气说:“小子,你可真是处处结怨呀,他们既然已死,恐怕都已各归其位,如今再去打搅会有诸多不利,还是当断则断吧。” 杨元斌解释道:“李艳似乎入了魔道,所以想见她一面,化解仇怨,而我那兄弟刘岩更是冤枉,被李艳害去性命,不知是否善报。” 禹教官低头想了一会后说:“此事可让龙安为你打听一下,他在空厦混得很熟。”接着又说:“龙安已经跟我说了,你的阳寿还未尽,是他冒险将你带到地界,而且,你在地界停留的时限只剩下四天,时辰一到,游魂的面目就会暴露,届时会被抓入监牢,面临恶判。” 杨元斌的眼神十分坚定,他毫不迟疑地说道;“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如果不救出青儿,我不会离开地界。” 禹教官摇摇头说:“这个恐怕由不得你,如果你恢复了阳寿,你的魂魄自然会回到阳世,这是阴阳法则。” 杨元斌又一阵沉默,心里祈望不要发生禹教官所言之事,同时急切地问道;“我现在可以去见张统管吗?” 禹教官摇了摇头;“其实他未必会见你,不过,可以试一试,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因为时间紧迫,禹教官即刻带着杨元斌奔赴张统管的府坻,在离开北区之前,他特地安排龙安去查探李艳和刘岩的下落。 在前往张统管府坻的路上,杨元斌问禹教官为何对他伸出援手,禹教官的回答是,青儿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不但聪慧机智、而且果敢坚定,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所以希望她能得正果,逃出苦难轮回。但禹教官最后也忠告,如果他们的劫数未尽,一切付出终将徒劳。 鬼仙区的统帅楼位于鬼仙区的中央,可以纵观东西南北四方,是一座黑身红顶的古式高楼,门口有两名卫士把守,不见有来往进出者,门庭清静。 禹教官向卫士说明来意后,卫士便入内征询,待出来后,竟放他们两个进入,对此,禹教官感到很意外,猜想张统管可能已获悉了一些情况,但不知意欲何为。 进入张统管的房间,站在他的面前时,杨元斌立刻意识到他此行绝不枉费,从对方眼里透射而出的智慧和其一身凛然的气势来看,这位鬼仙统帅有着不一般的力量,似乎可以解开所有的疑惑,并能给予很大的帮助。 杨元斌看着眼前出现的希望,内心激情澎湃,而张统管却冷酷十足地面对着他,威严地坐在椅子上,用审讯的口吻说道:“你当真是不把地律放在眼里,到底想怎样?” 张统管的问话令杨元斌一时无措,站在原地半响无语,这时,张统管对着一旁的禹教官说:“你先退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说话。” 禹教官领命退下,留下杨元斌独自面对张统管,双方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张统管打破了沉默:“魔箫子,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孽缘,就放手吧,一味地执著下去,你和青儿都不会得到善果。” 杨元斌有些不明白,问道:“我错在哪里?” 张统管直截了当地回道:“当年给了你们从善的机会,如今你却将其付之一炬,这怪你用情太深,魔箫子,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杨元斌反驳道;“让我们阴阳两隔,这就是所谓的机会吗?让明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上苍的慈悲吗?青儿现在被无故囚禁,是她应该承受的吗?如果一定要惩罚,就冲着我来吧,别去折磨青儿,我才是罪魁祸首。” 张统管定神看着义愤填膺的杨元斌,流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在他看来,青儿不顾一切的付出还是值得的,似乎也只有这个魔箫子才能将她从天竺殿内解救出来。但一想到千年前的那场劫难,张统管顿时面现难色,无不伤感地说道:“就算你说得都在理,那又如何?以你的力量能对抗整个地界吗?那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别忘了,冥王开过一次恩,但不会再次网开一面。” 杨元斌见机说道:“我一看见你,就认定你可以帮我,张统管,我知道你很器重青儿,也不想她继续冤苦下去。” 张统管一愣,随即冷笑道;“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帮你,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没有抓你,是看在青儿的份上,如果你再执迷下去,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收伏。”末了又添上一句:“你以为你捣的乱还不够多吗?” 杨元斌忽然想到禹教官先前所说的话,遂压低声音说道:“禹教官告诉我了,你曾痛失爱将,很对不起,让我来为他们偿罪吧!” 张统管表情严肃起来,冷冷地注视着杨元斌:“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无须偿罪,只是别辜负了他们对青儿的情义。” 第五十七章知己 为了令杨元斌有所觉悟,张统管道出了千年前发生在烈云楼的事情。在追溯的过程中,前尘往事又历历历在目。 那一日,兰青挥泪离开后,吴山很是不放心,遂决定将兰青强行追回来,以免她闯出大祸。但还未走出北区,便被赵萍喊住,询问所去何处。 吴山将兰青一事说于赵萍,并要求予以保密,而赵萍在点头应允的同时,却提出了一同前往的请求,这令吴山感到很为难,就在犹豫不决之时,到处寻找兰青的小薇子也凑上近前:“队长,看到兰青没有?” 小薇子突然出现,令吴山与赵萍一时搭不上话,而敏感的小薇子见他俩似有难言之隐,便没好气地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急于追赶兰青的吴山不想耗费时间,对着赵萍说道:“你就留在队里。”说完,匆匆而去。 小薇子望着吴山离去的背影,嘟着嘴怨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连句话都不给我。”说完,转过身盯着赵萍问:“队长怎么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你可别瞒我,告诉我吧。” 赵萍心里想着事,没有搭理小薇子,这令小薇子越发想知道究竟:“快说呀,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队长他……”小薇子停下话,死死盯着赵萍。 赵萍因心系吴山和兰青的安危,便在一番思想挣扎后,对小薇子说出了吴山说予她的事情,并称很想和吴山一同前往,但又唯恐吴山责怪。 小薇子听到实情后,随即大叫道:“这还犹豫什么,大不了像上次那样,再关几天禁闭,赶快走吧,晚了就真出事了。” 受到小薇子的提醒,赵萍如梦初醒,当即便与小薇子一同直奔烈云楼,她们都知道,烈云楼的地下就是关押囚徒的巨大监牢,兰青的目标一定就是那里。 当吴山逐渐靠近怪兽状的烈云楼时,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楼内散发而出的强大气势,两股力量正相互对抗着,很明显,兰青真的不顾一切了。 吴山直趋烈云楼的监牢,但此时监牢的入口却比平日增强了几倍的防御,由十几个彪形大汉组成一面坚实的围墙捍卫在那里。 站在入口,吴山由四周极速波动的气流意识到监牢里正上演着激烈的对战,他急切而又礼貌地对着守卫说;“请容我进去,让我劝阻兰青。” 守卫中有识得吴山的鬼士,他们无奈地回道:“这是上面的指示,谁也不许入内,请吴队长回吧。” 吴山立刻明白上面对兰青和安元已经痛下杀手,这如何是好呢?吴山在入口处忧心如焚、矛盾重重,身为鬼仙队长,他理应遵守地律、执行上面的指示,但作为兰青的上司,他实在不忍她遭到诛杀,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对爱的执著,吴山从心底里希望兰青与安元能长相厮守,就如同他希望自己与红玉能天长地久。 徘徊了一会后,吴山突然对着那十几个彪捍守卫说了声:“得罪了。”接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他们瞬间击倒,身手干净利落,随后一路无阻地来到了焰光冲天的监牢,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惊心动魄。 第40章 几百个灰衣鬼士正将兰青和安元层层围住,轮番攻击,而处在中央的兰青和安元则始终是背靠着背,在完美的默契中四面应敌,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洋溢着幸福和快感,似乎已经达到了二合为一的境地。 吴山看着已经魔变的兰青,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知己的感觉,多少年来,自己对红玉的爱一直压抑在心底,只知道去体会那种离别之痛,但从未像兰青这样勇敢地面对,这样的义无反顾。 由于兰青和安元还没有彻底恢复魔力,因此,在上百鬼士的轮番攻击下气势明显减弱,招势由主动攻击转为被动防守,而兰青所感到的不支更引起了安元的紧张,在与敌手周旋的过程中,他分出心来护卫兰青,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好几个围攻的鬼士瞧准了安元的破绽,便联合发出索命鬼道,汇聚成一道殷红色的箭光向着安元射去,他们得知上面的指示,对于安元就地处决,将其形神俱灭,而兰青则不能致命,将其击伤、失去战斗能力即可。 就在红色绝命箭离弦飞起之时,吴山从外围飞入中央,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飞来的红箭一挥手,即刻破除鬼道,化解了危机。 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下来,吴山的介入给激烈的战局带来了暂时的镇定,对战的双方均是震惊万分,将不可置信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吴山的身上。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正义之士,放过他们两个,权当是上苍慈悲。”吴山手持凛凛寒剑喝斥道。 见吴山闯入他们的战局,兰青大惊失色地喊道:“队长,你不要管我们,回去吧,这是我与魔箫子的孽缘,我不要你为了我们自毁前程,求你了!” 此时大感意外的魔箫子聚精盯着吴山,依旧是冰冷的神情,他毫不激动地说道:“你太多管闲事了,这里没有你的事,请回吧!” 面对魔箫子的冷言冷语,吴山俊美的容颜毫不变色,如往常那般,依然文雅地回敬道:“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你尽力突围,带兰青出去吧。” 这时,鬼士中传出一声质问:“吴队长,你可是修罗区的鬼仙精英,怎可以做出这种叛逆之事,罢手吧,回头还来得及。” 吴山露出淡淡的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谢了。” 见吴山仍不退出,兰青再一次央求道:“队长,兰青求你了,不要管我们,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你何苦连累自己呢,求你,回去吧。”说着说着,兰青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难言的酸楚。 吴山轻轻地回应兰青:“兰青,不用求我了,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们都是同命中魂。”话音一落,吴山便挥剑主动迎上面前的鬼士,结束了短暂的安宁,紧接着,双方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战斗,不同的是,这一轮里,由于吴山的加入,双方的形势渐渐逆转,而兰青和安元在他的影响和激励下,慢慢恢复着魔灵儿和魔箫子的魔力。 吴山不愧是鬼仙精英中的佼佼者,他的剑法看似轻盈如风,但所到之处却是剑剑致命,加之他变幻莫测的鬼道,其杀伤力威猛无比,令周围的鬼士不由地胆战心惊,以至于在慌乱的间隙,多数被其剑伤,削弱了战斗力。 魔箫子不甚明白吴山的真实意图,但看到他如此身手,也不由地心中啧啧称叹,并且对于他这样不顾一切的做法,不禁心生敬佩。 在与敌手交战之时,魔箫子不时地注意着兰青,此时的她越来越接近魔灵儿的魔气,冷美至极,且手法越来越残酷,似乎抛弃了所有的怜悯之心,将所有愤怒一古脑地倾注到对手身上,即便血肉横飞,也不再有痛心的感觉,是的,任性的魔灵儿就是这个样子,在被激怒的时候,她就是个魔,除此之外,她的美丽与可爱就是寻遍天上地下,也无谁可及。 兰青魔性的强烈激发完全是因为吴山的出现,她想早点结束这场战斗,她不想吴山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知道吴山还有牵挂,就如同自己始终牵挂着魔箫子那样,她怎可以毁了他的美好前途呢? 第五十八章命运 在双方的战斗愈演愈烈之时,赵萍和小薇子匆匆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们两个当时就傻了眼,兰青、队长、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正合力与修罗区的鬼士奋战着,很显然,队长和兰青正不顾后果与地界作对。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小薇子惊恐地说道。 赵萍虽然也感到万分震惊,但她很快意识到,队长是在救助兰青和那个陌生男子,但却是在毁灭自己,她担忧地自语道:“队长,队长,你怎么也会如此冲动!” 就在赵萍和小薇子站在边缘焦急万分又不知所措之时,监牢的另一端竟涌出另一群鬼士,一下子填补了先前战败的鬼士,数量不但未减,反而增加了一倍,这意味着这场战斗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因为在修罗区像这样的鬼士成千上万,在最高统治者的操纵下,他们会被源源不断地派往这里。 赵萍和小薇子看到鬼士不断地补充进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豁出去了。”说完,相互惊讶地看了一眼,尔后会意地点点头,便冲进包围圈中,小薇子同时大声喊道:“队长!兰青!我们来了!” 听到小薇子的声音,吴山在挥剑的间隙瞟了一眼声源的方向,见赵萍和小薇子双双冲进来,立刻疾呼道:“回去!这是命令!” 小薇子一边向里冲,一边高声回应道:“不能回去了,已经进来了。”话说完,已来到吴山近旁,而赵萍还在外围与众多鬼士周旋。 还未等吴山训斥小薇子,已闻声慢下动作的兰青厉声喝道:“都回去!我不领情,别在这里妨碍我!” 小薇子听到兰青故意说出的话,反唇道:“谁叫你领情了,我们可不稀罕。” 悉知小薇子性情的吴山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帮助兰青他们出去,上面要的是他们的命,不是我的命。” 近旁的小薇子听了吴山的话后,点头应道:“小薇子一定办到。”说话间,便迅速避开鬼士的攻击,闪身跃到兰青的身后:“兰青,我们走吧,这里由队长应付。” 正与对手杀得魔性高涨的兰青在将一个鬼士手刃击毙后,扬起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斜眼看着小薇子说:“你认错了,我不是兰青,我是魔灵儿,回去吧,别让我把你也杀了。” 小薇子看到了兰青双瞳里的冷光,感觉她的眼神、她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一种从未有过的淡淡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这果真不是兰青呀? 就在小薇子发愣之时,一个鬼士趁机从背后偷袭过来,关键时刻,兰青极速越过小薇子,凌空一脚将对方踢下地面,接着,在小薇子目瞪口呆之下用仿佛利刃般的手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在鲜血狂溅之时,她再一次对着小薇子说道:“看见了吧,我不是兰青,我是魔,我的真名叫灵儿,所以你们救错了对象,还是快走吧,别给我杀你们的机会。”说话的时候,兰青的眼里始终充满着寒意。 魔箫子在不远处洞察到了兰青的变化,担心地向她靠拢,他知道兰青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即便是完全恢复为原来的魔灵儿,她也不会伤害朋友,但此时,她眼里的寒意却暗示着她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哀痛和愤恨,如果这层包裹身心的寒冰破碎的话,也就是她丧失承受能力的时候,这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聪明的小薇子并没有被兰青的冷言冷语所击退,她一边与好几个鬼士周旋,一边说道:“我才不信你的话,要真会杀了我,适才就不会救我,你的激将法不管用的。” 这时,旁边传来吴山的话:“小薇子,还在磨磳什么!” 小薇子恍然大悟,立刻避开对手,快速跃到兰青身边,一把抓住兰青正欲出击的手:“听队长的话,他们要的是你俩的命,不是我们的命,所以不必担心队长,我们先突围出去。” 兰青甩开小薇子的手:“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吗?该走的是你们,别再管我的事!趁现在还有能力,赶快和队长一起突围,如果只是你们,会容易冲出去,带着我们反而出不去。” 小薇子急了:“我不管,队长的话我必须听,我们这就冲出去。”说着,使劲拉住兰青的手臂向外冲,欲强行突围。 但如兰青所说,本是有些分散的鬼士见兰青欲突围,便自动汇集而来,堵截出路,更为糟糕的是,周围突然之间好像又增加了许多新的对抗力量,冲出包围可谓是难上加难。 “好卑鄙,这么多对付我们两个,打不过就用肉身来挡,真是可怜了这些家伙,他们好歹也是修炼之身,就这样被利用了。”小薇子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她的手却始终不愿松开兰青。 兰青意识到形势的恶劣,恐慌也随之加剧,她摆脱小薇子的手,凄厉地喊道:“笨蛋!还不走,想死在这里吗?我可不需要你们给我陪葬,和队长一起走!” 小薇子忙着对付鬼士的袭击,一时之间搭不上话,而兰青说完话后也随即与她一道陷入混战之中,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奋战之中的魔箫子与吴山见兰青与小薇子被团团围住不能脱身,便边打边退,向着她俩的方向靠近,而另一处,赵萍仍在与十几个鬼士对战,无法抽身。 随着灰衣鬼士的前仆后继,兰青和小薇子同时感到了体力不支,尤其是小薇子,她的能力远远不及魔变之后的兰青,而且这些鬼士的能力与鬼仙相差不大,因而几番攻击之后,她的防御开始漏洞百出,最后,她在极度疲惫之下,留给了对手一个致命的空隙。 第41章 “啊……..”一声惨痛的叫喊过后,小薇子应声倒在了地上,在她的正胸前,赫然出现了一块刀口,血正不断地由口里向外冒,一会儿便染红了她那身漂亮的翠衫。 “小薇子……”看到悲惨一幕的兰青声嘶力竭地喊着,正欲冲向小薇子时,却被众鬼士予以围攻,根本无法脱身,她狂怒地叫道:“混蛋!我杀了你们!” 看到小薇子身中要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吴山顿时有些手脚慌乱,在一番艰苦突围后,他终于来到了小薇子的身边,但无奈的是,面对不断攻击而来的鬼士,他根本就无法触及到小薇子。 在看到小薇子渴望而又无助的眼神后,吴山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但他越是想靠近她,越是无法靠近,越是想拯救她,越是无法拯救,于是,他孤注一掷地拼命厮杀,哪怕是获取片刻的接触,也在所不惜。 然而,命运就是命运,可以很残酷,也可以很美好,吴山在耗费了大量能量后,在所有努力快要成为现实的时刻,他最终没能挡住鬼士的多重夹击,身负索命鬼道,无声地倒在了小薇子的近旁。 此时此刻,对于兰青而言,时间就此停滞不前了,她放弃了搏杀,眼神变得暗淡无光,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住手!”兰青发出一声震颤整个烈云楼的呐喊。 第五十九章因果 兰青呐喊过后,整个监牢骤然安静下来,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所有的目光汇聚到她身上,此时的兰青,如瀑的长发披散着,苍凉的面容毫无血色,娇柔的身姿似乎摇摇欲坠。 魔箫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兰青的面前,一把抱过她,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柔声唤道:“灵儿,灵儿。”他极力平息兰青体内的暴动,不想她彻底蜕变,他很清楚,那个时候的魔灵儿很可能会结束周围的一切,也包括她自己。 一直在外围打斗的赵萍一时之间傻了眼,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随着一声凄惨地叫喊,她疾速奔扑到吴山的身边,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在魔箫子紧紧的拥抱下,兰青毫无声息,获得片刻的安抚后,她离开魔箫子的怀抱,首先来到小薇子的身边,双膝落地,泪如泉涌:“小薇子,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大傻瓜……”话未说完,已哽咽得无法再语。 小薇子的眼睛始终睁着,面容很安详,她仰望上空,微弱地说道:“能和队长一起死,很幸福呀,兰青,谢谢你成全了我。” 听到小薇子说出这样的临终话,兰青怔住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久远前的一幕,那个和眼前小薇子一样浑身血染的自己躺在魔箫子的怀里,依然还是那么任性地说着:“我一点也不后悔,即便这样,我也很幸福的,这是上天在成全我们,让我们更相爱,是不是?” “灵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灵儿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魔箫子将额头轻轻贴着魔灵儿冰凉的额头,闭着眼睛极其温柔地说道,那表情很难用言语加以形容。 “拜托,别再这么宠我,不然,我会闯下更大的祸。”魔灵儿一边柔弱地说着,一边将头习惯性地往魔箫子怀里靠:“好了,我以后再不这么任性了,再不要你为我而受苦,原谅灵儿的任性吧。”淡淡的话语过后,魔灵儿露出最后的一丝浅笑,合上双眼轻轻地说出最后三个字:“我爱你。”随后,偎在魔箫子的怀里安详离去。 就在耳边回响着魔箫子难以言喻的呼唤声时,兰青面前的小薇子如同那时的魔灵儿一般,垂下眼帘,含笑而去。 看到如此相似的场景,兰青内心的悲痛和自责达到了极点,原来自己食言了,以前的魔灵儿也好,现在的兰青也罢,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本性,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直到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这一次,绝不是上天在成全她,而是将她的苦难转移到他人身上,令她品尝到更为痛苦的滋味。 “难道我的罪孽竟是如此深重吗?”兰青呆呆地跪在小薇子面前自语着,而在听到吴山轻唤她的名字后,她便象触了电似的爬到吴山的面前,依然跪着,声音沙哑地叫道:“队长,队长,你不能死呀,你还要和红玉重逢,你可不能丢下她。” 此时的兰青被罪孽感重重地压着,恐慌的眼里已经没有泪水,像一个受惊的鸟儿,身心颤栗。站在近旁的魔箫子眼见兰青自责到如此地步,禁不住想上前阻止她与吴山的最后对话,但脚步却迟迟无法挪动,因为他也不想兰青留下深深的遗恨。 尽管赵萍一直守在旁边不停地哭着,但吴山依旧很安然,英俊的面容泛着淡淡的笑靥,一副如往常般波澜不惊的神情:“兰青,不必自责,果生因,因生果,我只是在循环自己的因果而已,这不是你的错,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做你想做的吧。”看到兰青依旧失神的眼睛,他继续吃力地说道:“我和红玉能否在一起,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非我们所能左右,你切莫太执著我和小薇子的死,希望你和他能圆满,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兰青无语相对,默默地凝视着吴山,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点神采,她弯下身子,将头伏在吴山的胸前,仿佛聆听着什么,许久不愿挪开。 周围的鬼士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眼前的情景,没有发动丝毫攻击,表现出了一点同情之心,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伤及到兰青的性命,这是修罗区最高统治者的绝对指示。但在兰青悲苦之际,他们却时刻警惕着魔箫子的举动,呈一触即发之势。 吴山已经离去,但兰青依旧趴在他的胸前不肯松开,魔箫子不得已之下,走上前欲强行将兰青抱起,而就在这时,所有的鬼士突然间骚动起来,向两侧摆开。 魔箫子抬眼一看,认出了他的身份:“太子!原来是你策划了这一切,你当真是比魔还魔。” 出现在鬼士中央的杜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兰青后,转而看着魔箫子说:“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与我何干?既然你给不了青儿幸福,就别再逞能,还祸及这么多的无辜。” 本已有所平静的魔箫子此时再度点燃愤恨的怒火,忿然说道:“是你从中阻挠了我和灵儿的重逢,没想到在地界,你依旧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但别得意,我不会任你摆布,有种的话,别拿这些可怜的下属作你的挡箭牌,我们一对一的较量,别只会躲在暗里耍阴招。” 杜光不屑地回应:“和你一对一的较量?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的区别在于,我永远是支配者,而你永远是被支配者,所以你就算再厉害,一样逃脱不了你的宿命。“ “这个世界是无常的,想必你知道这一点,所以别说这种绝对的话,告诉你,我是一定要和灵儿在一起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魔箫子反唇相讥。 杜光冷笑道:“所谓的开始从今以后都不存在了,既然地狱不收你,我就直接把你消亡。” 魔箫子同样冷笑道:“尽管来吧,别让我失望。” 听到魔箫子与杜光之间的激烈言辞,兰青的眼睛倏地闪亮起来,她顺手拿起吴山的长剑站了起来,接着反手将长剑压在颈间,对着杜光说道:“太子吗?你终究不放过我,那我再死一遍如何?” 在魔箫子转身痛呼“灵儿”之时,杜光也面露惊恐之态,他印象中的青儿还是那么固执,还是那么让他欲罢不能。 第六十章千约 “灵儿!把剑放下!”魔箫子走到兰青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乞求道。 兰青手持长剑,眼眸清澈如水,神采冷凛而坚毅,她看着魔箫子,动情地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让我来承担吧!”说完,即刻又对着杜光说道:“放过魔箫子,我来承担这一切,从阳世追到阴间,你的目标应该是我,现在,我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但你还必须让吴山和小薇子一起转世,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魔箫子哪里能接受兰青的做法,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向着兰青索要:“灵儿,把剑给我!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不再任性,不再让我受苦,全忘记了吗?把剑给我!”此时,魔箫子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满目悲凉。 兰青紧紧握着长剑,凄婉道;“此孽由我生,就让我来斩断这一切吧!我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悲苦,更不想毁了你。” 魔箫子的双眼顷刻湿润,他痛心地哽咽道:“灵儿,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当真弃我不顾了吗?” 兰青凝视着魔箫子泪光闪闪的眼睛,异常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你,让我去吧,我答应,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够了!别在我面前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把戏,青儿,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你俩的性命就攥在我手中。”一旁观看的杜光见到兰青与魔箫子的恩爱情景,有些失态地吼道。 兰青移动身子,正视着杜光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要与你讨这个价,我现在就把命给你。”话一说完,兰青手一用力,她白皙的玉颈之上便由剑压处渗出鲜红的血液,缓缓而下。 魔箫子发疯地叫道:“灵儿!”接着扑上前想阻止兰青,兰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闪过了魔箫子,同时说道:“不许过来,否则我立刻消失。”等稳住身子,她再次正面对着杜光:“看到了吗?我绝不食言,放了魔箫子,让吴山和小薇子转世。” 杜光狠狠地看着兰青,脸上青筋暴出:“你真是个魔女,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明知道我不忍看着你掉入地狱,被那些鬼怪折磨,所以才这么强硬。” 第42章 接着,不甘心地看着魔箫子,嘲讽道:“真可怜,救不了自己的爱人,反倒要爱人救你,那好,我就成全你的懦弱。” 杜光恼怒过后,回应兰青道:“青儿,我可以答应你向冥王求情,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归依我。” “办不到!”杜光话一说完,兰青便斩钉截铁地回绝道:“如果这样,还不如下地狱。” 魔箫子始终盯着兰青,他明白她的灵儿已经铁了心地那么做,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意志,这和当年的情形如出一辙,她总是在最后时刻甘愿承担一切,这样的魔灵儿怎能不让他痛,不让他爱。在无奈地注视中,魔箫子决定了,如果兰青一意孤行,他也绝不有所留恋。 杜光死死盯着兰青,愤怒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但看见兰青颈间的血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浓,他还是动摇了,妥协道:“放下你的剑,如果不小心割断了咽喉,那就别想与我谈什么条件。”随后,又对着身边的鬼士下令:“把他们两个先关起来,听候发落。”说完,转身离开监牢。 待杜光走后,那些得令的鬼士再次将兰青和魔箫子围住,而兰青得到杜光隐晦的承诺后,遂放下长剑,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魔箫子:“不要再动手,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争取,你说过的,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魔箫子此时显得格外平静,在兰青对她说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始终以含泪的双眼注视着,其一头凌乱长发在衬出他更为狂野的同时,也平添一份异样的柔情。 看到魔箫子那样的神态和举止,兰青忍不住冲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口里反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魔箫子迅速搂住兰青,什么话也不说,径直低头用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末了,封住兰青欲言而启的嘴唇,将她的忏悔之言堵截了回去,用极致的温柔表明着自己的深情爱意。 只是简单的吻,却温暖了兰青心底的冰凉,她主动迎了上去,紧紧勾住魔箫子的脖子,与他热烈的亲吻起来,在双唇交融的时刻,灵魂也融合在一起,难舍难分。 在众目睽睽之下,兰青与魔箫子热拥亲吻了好一会,随后便分别囚禁于不同的牢笼,等待着杜光所说的发落,而经历了一场激战后的监牢也就此变回了原来的氛围,延续的依旧是那些鬼囚们的声声悲鸣,阵阵哀嚎。 讲述到这里,张统管停了下来,他看着杨元斌说道:“你现在的行为等于是在重演千年前的悲剧,结局不都是一样的吗?” 杨元斌听了张统管的述说,脑子里纷乱不堪,竟没有一点苏复的迹象,他急切地问道:“后来怎样了?” 张统管继续说道:“后来,杜光带着青儿一同在冥王面前求请,几番周折后,冥王最终网开一面,给了你改邪归正的机会,把你打入六道轮回,以此获得救赎,而青儿则必须永世为鬼,不得与你相认,这也是杜光向冥王献策的结果,但青儿不依不挠地坚持要与你最终相见,并在冥王府长跪九昼十夜,直至打动冥王,获得了一个你们能够重聚的唯一机会,那就是你必须疯狂轮回千年,且铲除魔性、修得正果,如此才能团圆。” 张统管站到有些呆滞的杨元斌面前,重重地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将青儿的努力付水东流,冥王也不可能再次给你机会。”接着又斥责道:“你知道吗,赵萍一直投胎为人,而吴山和小薇子到如今还囚困在修罗界无休无止的杀戮中,无法解脱,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吗?” 杨元斌痛苦地挣扎着,始终不能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但有种渴望依然强烈,那就是不顾一切地要见到青儿,也许那是禁锢中的魔箫子唯一能发出的呐喊。 “张统管,为什么我到了地界却不能获得前世的记忆?起先明明有所恢复,现在为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求得?”杨元斌无奈地求助张统管,他想重新置身于历史的影像中,找到解救青儿的机会,并企图获得原有的力量。 张统管冷漠地回答:“进入轮回之时,你的魔力和记忆被牢牢锁住,直到轮回圆满之时,才会被释放出来,不过,现在看得出,魔箫子的魔性在试图挣脱束缚,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复活,如果受到强烈的刺激,也许会出现暂时的苏醒,但是这样混浊不清的你想要再去挑战烈云楼,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杨元斌从张统管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敏感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青儿就在烈云楼里,和当年的情景相同吗?” 张统管定睛看了一眼杨元斌后,表情怪异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那是你自己想像的。” 第六十一章解印 记忆之门虽没有打开,但张统管在有意与无意间所提供的信息足以令杨元斌认清眼下的局势,他索性横下心来,直截了当地向张统管请求:“张统管,事已至此,我已没有回头路可走,还请您指点一二。” 张统管走到房中的一扇窗前,抬眼看着前方,沉重地说道:“身为地界的执法官,我岂能助你横行,你走吧,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如果能够还阳,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杨元斌坚持道:“无故囚禁青儿,可否算是横行?难道我与青儿一定是邪恶,而你们就注定是正义的吗?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何为善何为恶?上天不是有浩生之德吗,为什么不能付诸于我和青儿身上呢?” 张统管垂下眼帘沉默了,对杨元斌的激言置之不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与邪,他所要做的只是执行这地律,就好像当年将青儿收编为鬼仙,也只是出于填充精英队伍的考虑,而对于她与魔箫子之间的辗转悲情,从不去考虑它的对与错、因与果,因为他的使命不是普度众生,也不是悲天悯人,而是遵循天地法则,维持这阴阳平衡。 但青儿的执著不得不令张统管另眼看待,所谓天亦有情天亦老,谁能堪负这千年的情伤,受这千年的煎熬?而每当看到青儿淡淡的笑靥,从容的风采,他却开始思考,这天地果真还有如此之情? “魔箫子,你果真执意到底,我也无话可说。”张统管重新开口说话,停顿了一会儿,依然背对着杨元斌说:“你去找北区第五分队的队长,她会给你一些帮助。“ 杨元斌愣了一下,但很快意会到张统管的用心,遂躬身谢道:“多谢张统管,在下先告辞了。”抬起头,再次看了一眼张统管魁梧雄壮的背影后,杨元斌迅速离开。 独自站在窗前的张统管在杨元斌离开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他叫来了护卫,吩咐道:“去把昆老找来。”护卫领命退下,赶忙奔赴北区。 杨元斌从张统管那里出来后,便向在外等候的禹教官打听第五队队长的情况,禹教官介绍道:“她与青儿相交甚好,也是鬼仙精英,大家都叫她露姐。” 杨元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起初就见过,还是她最先向我说明了一些青儿的情况,我要找她。” 禹教官不解道:“你找她为何?” 杨元斌有些激动地说:“是张统管要我找她,一定有所帮助。” 禹教官低头沉思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催促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赶紧回北区找她。” 杨元斌和禹教官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区,找到了露姐,此时她正身穿执行任务的鬼仙服,欲外出执行任务。“太好了,找到你了。”杨元斌一进入房间,就冲到露姐的面前,兴奋地叫道。 露姐认出面前的杨元斌,诧异地问:“如此兴奋,这是为何?”见她身后站着禹教官,似乎心有所悟:“禹教官,这是……” 禹教官从杨元斌身后走到露姐面前,代杨元斌说话,轻声道:“这是张统管引荐,看看是何事情。”随后,露姐和禹教官同时望向杨元斌,等待他说明意图。 杨元斌不知从何而言,只是机械地说道:“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张统管让我找你,想必你知道究竟。” 露姐注视着杨元斌的眼睛,半响不言语,这时,禹教官在一旁说道:“你能为他做到的恐怕只有那个了。” 杨元斌不甚明白禹教官所说何事,但看到露姐流露出的惊异神情,他便猜到露姐已经明白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露姐,请帮助我。“在露姐面现难色之时,杨元斌紧跟着请求道。 露姐看了看禹教官,又闭目想了想,最后说道:“你必须得答应我,回神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能违背你最初的意愿。” 听到露姐的话,杨元斌隐隐感觉到了她所说的事情,遂坚定地回答:“我只是为了青儿,无论变成什么样,也都是为了她,我的意愿只有这么一个,不会更改,更不会违背。” 禹教官随即说道:“露队长,那就成全他吧,时间很紧迫,他在这里只剩下四天时间。” 露姐点点头:“好吧,待我下去吩咐好任务再回来为你解印。”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解印?”杨元斌轻声念了出来,其实心里并不奇怪,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有所联想,但还是禁不住问禹教官:“是不是将我的本性释放出来?” 禹教官点点头:“没错,在上千的鬼仙中,她是唯一掌握解印法的鬼仙,张统管把她介绍给你,看来是想帮你恢复力量,救出青儿,也只有青儿才会令他有此决定。” 杨元斌低声道:“看来,这一次绝不能再辜负了。” 过了一会儿,露姐英姿飒爽地走进了房间,未等杨元斌动嘴,首先说道:“想必禹教官已经为你解答了问题,我就不再多言,你准备好,我即刻为你解印。” 第43章 杨元斌连忙问道:“准备什么?” 露姐笑了起来:“你和我们的青儿还真是般配,不知待会会是个什么样子。”很快,她又正色道:“闭上眼睛吧。” 杨元斌遵从地闭上眼睛,等待随时而来的变化,但过了好一会儿,却未见丝毫动静,他诧异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开始?” “着什么急,马上开始。”背后传来露姐诡秘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震荡。 杨元斌在心底舒了一口气,突然,就在他松懈下心弦的间隙,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猛地袭来,仿佛一道电流穿心而过,顿时[奇+書网-qisuu.],本是一片黑暗的世界立刻呈现出明媚的色彩。 湛蓝的天空下,一片汪洋的紫色花海里,青儿,不,是魔灵儿,身穿洁白的羽纱在花丛中奔跑,轻盈身姿所过之处,便溅起一片片紫色的花瓣,如星光般闪耀在四周。 青丝飞扬之间,魔灵儿转身停下,对着前方兴奋地叫道:“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一身白衫、英俊文雅的魔箫子跑到魔灵儿面前,面容轻松祥和:“灵儿赢了,我输了。”接着,展开双臂,无言地笑对。 魔灵儿很快意会,一个箭步向前,轻盈地跃上魔箫子的身上,魔箫子就势收紧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灵儿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魔灵儿趴在魔箫子的肩上,嘴巴贴着他的耳根嘻笑道:“就咬你的耳朵吧!”说完,一口咬了下去,与此同时,魔箫子应和着发出一声愉悦的痛叫,声音不断地回响在广阔的天际。 杨元斌闭合的双眼渐渐渗出两行热泪,难道,那样美好的日子就此一去不返了吗?灵儿!我们还能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里吗? 第六十二章紫灵 天竺殿地下的那所特殊监牢里,青儿依然独自呆在牢内,神情愈发忧郁,从杜光那里回来后,她就一直处于颓迷状态,懒懒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活力。 玫儿走了进来,轻声说道:“青儿姐姐,就听杜王爷的话,搬到逸水居去住吧,关在这里会闷坏的。” 见青儿没有一点反应,玫儿坚持着走到床边,开导道:“就是心里再不舒服,也要支持下去呀,这个时候放弃的话,您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青儿突然睁开双眼,眼神惊异万分,没想到玫儿平时话不多,这个时候却一语惊醒了她,千真万确,如果再这么消沉下去,她千年的等待不就付水东流了吗?那道恶魔般的诅咒也就会永远背负下去。 面对杜光极度扭曲的爱,青儿无法理解。当年香消玉殒之时,杜光曾为她流过泪,一度黯然销魂,不知是因为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有所动情,他在青儿死后将她葬在了自己的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触,只允许自己一人探望和悼念,更意想不到的是,在青儿的周年忌日,竟也了断红尘来到了地界。 杜光前世的死因,青儿也是后来从杜光的口中得知,按他所说,他的英年早逝全是上天的安排,让他暴病而亡,为的是身任修罗区最高统治,在协助冥王治理地界的同时,成为魔箫子和魔灵儿的爱情终结者,这是上天赋予他杜光的使命,也是他与那对魔侣之间孽缘的延续。 因为喜欢青儿,杜光很乐意充当这样的角色,仗着上天的袒护,他在地界的势力与日俱增,到最后几乎与冥王并驾齐驱,由此得到第二冥王的权威称谓。可即便如此得势,身边美色如云,但杜光终究是一道符咒,他最大的兴趣还是分离魔箫子和魔灵儿,以此来满足他强烈的占有欲望,成全他自己所谓的完美爱情。 杜光囚禁青儿,是要让复活后的魔箫子来救他的魔灵儿,令他难得正果,无法实现千年前的承诺,这是上天的旨意,更是他杜光的心愿,谁让魔箫子触犯了天威呢。 杜光的矛头始终对着魔箫子,这样的仇恨也缘于青儿对他的冷淡,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善待青儿,所以特地在天竺殿为她修建了逸水居。 很早的时候逸水居就存在,杜光一直在寻找时机让青儿入住,但接任吴山的职位、身为鬼仙队长的青儿完全无视他的美意,在地律的保护下,平安无事地渡过了千年岁月,杜光很清楚,她在等待魔箫子的归来。 青儿情愿囚于阴暗的地牢,也不愿入住富丽的逸水居,这让杜光更加痛恨魔箫子的存在,其实他完全可以威逼青儿入住,但对青儿日益增加的爱意却令他阻止了逐渐升腾的妒意,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青儿投入他的怀抱。 青儿翻身坐起,然后下了床,在玫儿说出那番话后,她决定了一件事,入住逸水居,寻找解印的机会,因为不知道杨元斌的现状,青儿唯恐他会再出什么意外,毁了他们千年的约定,遂决定先拯救自己。 青儿毅然走出了牢笼,在玫儿的引领下,来到了建在天竺峰顶端的逸水居。从逸水居修建的格调和色彩来看,杜光的确是用了心,精巧的结构、华丽的装潢、紫魅的色彩,与仙境无二,更甚的是,逸水居内还建有一座花园,放眼望去,一片绚烂的紫色,唯美至极,那是青儿最喜欢的颜色,那是青儿最喜欢的紫灵花。 “他真是用心良苦,把紫灵花园搬到这里来了。”青儿站在花园的入口处,喃喃地说道。 玫儿站在青儿的身后,应和道:“是啊!这逸水居是杜王爷亲自督建的,一直保持着原样。” 青儿眼里闪着泪花,声音极其细微地说道:“真正的紫灵花园已经不存在了,在魔灵儿死去的那一刻就已毁灭了。” 玫儿没有听清青儿的话,追问:“青儿姐姐说什么?” 青儿闭上眼睛,表情痛苦地回答:“没什么,玫儿,你先下去吧,我想独自到花园里走走。” 玫儿识趣地退下,青儿则步入花海之中,行走间,她抚弄着身边盛开的紫灵花,倍感温馨,看着久违的景象,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箫子,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紫灵花园内的一棵蓝樱树下,魔灵儿趴在魔箫子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说道。 “好!魔箫子就是为魔灵儿而生的。”魔箫子双手抓着魔灵儿的手,轻声回道,英俊的面容泛着浅浅而又满足的微笑。 魔灵儿也随着说:“那魔灵儿也是为了魔箫子而生的。”说完,从魔箫子后背上起身,然后跑到花丛中:“我们再来比一次,看谁跑得快,不过,你得先让我几步,我要是赢了,你得奖励我。” 魔箫子也随即站起来,对着风中娇俏的魔灵儿温柔一笑:“就让灵儿几步。” 魔灵儿欢呼过后,转身便飞奔起来,一路撒下欢愉的笑声,魔箫子待魔灵儿跑了一会儿后,便跟着追了过去,但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希望魔灵儿得到奖励。 “都已灰飞烟灭,何苦还执著不放呢?你想要的,我一样可以给你。”就在青儿沉浸在美好回忆中时,耳边响起杜光的声音。 青儿从适才的浪漫中回到眼前,没有理会杜光,径直向着花海深处走去,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其中。 杜光直直地站在那里,两眼专注地看着青儿优美的白色身影在靓丽的紫色里飘动,心神也随之飘到了她的身边。杜光对上天是心存感激的,不管身处怎样的角色,命运已将这样一个女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即使不能与她做一对恩爱鸳鸯,但能天天看着那独一无二的清灵秀逸,也足已。 青儿漫步在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里,内心不停地问着:“一个过错究竟要弥补到时候才能赎清?上天,你的恩德何时再降临?能还我紫灵花园吗?那片只有魔箫子和魔灵儿的乐土。” 第六十三章魔侣 很久以前,远离神的世界的一个魔村诞生了一个女婴,名为魔灵儿,与此同时,同村里的另一魔户也诞生了一个男孩,名为魔箫子,这两个魔孩从孩提时就一直相伴左右,不离不弃,似乎是注定的并蒂之莲。 长大后,魔灵儿出落得清灵秀美,娇媚万分,而魔箫子也生得英俊风雅,气宇不凡,在魔村,他们被大家称为天生的魔侣,但也正由于太过出众的原因,他们遭到了魔村里其他男女的嫉妒和排斥,为此,魔灵儿时常受到那些暗里倾慕魔箫子的魔女们的恶意攻击,但性情倔强而任性的魔灵儿从不示弱,以其有限的魔力,与那些侵犯者顽强对峙,而每到这个时候,魔箫子总会出来阻止纷争,意在保护魔灵儿不受任何伤害。而魔箫子同样也受到爱慕魔灵儿的其他魔男的排斥,虽没有明显的斗争形式,但魔箫子无形之中被孤立了起来,唯一的朋友和知己也只有魔灵儿。 长期的纷扰和不悦,使魔箫子和魔灵儿无法继续在魔村立足,他们辞别父母后,一同踏上了寻找栖身之所的旅途。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纯粹的巧合,在旅途中,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林遇见了独臂魔无天,已隐没许多年的无天在巧遇了这对魔侣后,竟意外地收留了他们,并传授高深魔法,令魔箫子和魔灵儿在短短的时间内拥有了强大的魔力。 无天为了将自己隐修的魔法流传下去,还专门传授魔箫子独门修炼的魔法,使其很快成长为魔力雄厚的魔士,但无天收魔箫子和魔灵儿为徒、如此不遗余力地传授独门魔法是有其目的的,那就是,让魔箫子和魔灵儿为其除掉仇敌,他自己不亲自动手则是为了保存实力。 得到无天的指示,魔箫子和魔灵儿心里虽有些不太乐意,但恩师之命不好有违,遂立刻起程来到了仇敌所在地,血魔城。 第44章 魔箫子和魔灵儿所要除掉的目标就是血魔城的城主血魔怪,很多年以前他曾与无天大战一回,结果是,将无天打败,并断其一臂,这在魔界曾轰动一时,血魔怪也为此荣耀无限,而无天在战败后,忍辱隐退,为的是暗中提升实力,他日再寻复仇之机。 魔箫子和魔灵儿作为无天的复仇工具进入了血魔城,由于没有一点名气,血魔城的众妖魔对这对陌生男女毫无戒心,唯一感兴趣的却是魔灵儿的美貌。 在一处有众多妖魔聚集的场所,魔箫子和魔灵儿为打听血魔怪的住处并肩出现在众魔的面前,而就在魔箫子离开魔灵儿身边的短暂间隙,几个妖魔见机凑到了魔灵儿的面前,其中一个淫笑着说道:“好漂亮的妞呀!哥哥我来陪陪你,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抓魔灵儿的手。 魔灵儿的眼睛本是一直注视着魔箫子,见有妖魔上前调戏,她即刻转过头冷视着对方,并快速出手擒住那只伸过来的魔手,随即便听到那妖魔发出一声惨叫,引得其他的妖魔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魔灵儿钳住那妖魔的手不放,并暗里加大力量,直疼得那妖魔连声求饶:“大魔女饶命,我知错了。” 魔箫子见此情景,猜到是何缘由,遂连忙回到魔灵儿的身边,小声劝道:“灵儿,不要节外生枝,先放过他。” 听了魔箫子的话,魔灵儿松开了手,喝令道:“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就废了你的手脚。” 那个妖魔握着还在疼痛的手,胆战心惊地看着魔灵儿,惶恐之极又百般地不可思议,在看到她身边更加冷眼的魔箫子时,便一刻不敢停留,仓皇而逃。 魔箫子带着责怪的口气对着魔灵儿说:“灵儿,你刚才出手太重了,对这种垃圾不用太理会,如果引起他们的注意,会对我们很不利。” 魔灵儿不以为然地说;“哼,这还算是轻的呢,否则,定会断了他的手。” 魔箫子深悉魔灵儿的脾性,便不再与她理论对错,拉起她的手就向外走去,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两个妖魔拦住了去路。 “两位从哪来呀?这么快就走了,也不多坐坐?”其中一个叉着腰说。 另一个则摩拳擦掌地应合道:“看来这位美女的身手不错呀,和哥哥玩玩,如何?” 魔箫子和魔灵儿同时怔住了,但紧接着,魔灵儿抢先回敬道:“想玩吗?就凭你这样的垃圾?回家好好照照镜子。” 魔箫子听到魔灵儿的话,知道她的脾性又要暴发了,于时暗中捏了一下她的手,提醒她忍住,以免惹出事端误了正事,并彬彬有礼地对着那两个妖魔说道:“实在抱歉,适才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包涵,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两个妖魔相视了一下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句我一语地说道:“想一走了之吗?如果你们两个外来的家伙想在我们这里出风头,就先把命留下,不过,想活命也可以,把美女留下,这样的姿色给毁了还挺可惜的。” 魔箫子见对方没有让步的意思,而且还针对魔灵儿口出秽言,顿时魔性高涨,他低沉地对着魔灵儿说道:“灵儿,不许插手。”说完,快如闪电般出手攻向对面的两个妖魔,眨眼功夫,那两个妖魔应声倒地,动弹不得。 魔箫子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全场几十个妖魔的愤怒,他们纷纷向着魔箫子和魔灵儿靠拢,逐渐呈包围趋势,讨伐声不断传来。 “嘿,身手不错呀,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这两个外来的家伙想欠揍。” “好一对嚣张的男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大家别让他们跑了,尽敢在我们血魔城撒野,活腻了!” 面对蜂拥而来的妖魔,魔箫子和魔灵儿毫无惧色,在他们看来,这里的妖魔大多是些游手好闲的家伙,只知道逞能,算不得什么魔士,从先前轻而易举就制服了那三个妖魔而言,他们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对手。 魔灵儿最看不得这种以多欺少的场面,想当初在魔村的时候,她就经常受到一些魔女的恶意围攻,从那时起,她就锻炼出了以一敌众的勇气和魄力,如今,再次重现曾经的局势,魔灵儿饶有兴趣地说道:“呵,好熟悉的画面,看来,本姑娘今天可要大开杀戒了,想死的,尽管上来。” 魔灵儿话一说出,周围的妖魔顿时沸腾开来,群涌而上,但就如魔箫子和魔灵儿所预料的那样,那些妖魔虽拥有着一定的魔力,但完全不是他俩的对手,即便是集体讨伐,也毫无威胁,更谈不上致命,相反,在这对魔侣的联合出击下,几十个妖魔全部溃败,均被打得鼻青脸肿、横七竖八。 尽兴过后,魔灵儿不由地叹道:“箫子,师父所传的魔法还真是管用,一下子就打倒一片,真解恨。” 魔箫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兴奋中的魔灵儿,一片阴云浮上脸面,心中生出几分担忧,在他眼里,魔灵儿虽拥有了强大的魔力,但她的嫉恶情绪也跟着高涨,如此发展下去,各种各样的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魔灵儿回过头看到魔箫子异样的眼神,似乎有所领悟,遂上前贴近魔箫子,乖巧地说道:“我以后尽量斯文些,你常提醒我,好吗?” 魔箫子一把抱住魔灵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深情地回道:“灵儿不必勉强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第六十四章替身 血魔城城主血魔怪的住所座落在血魔城的城中心,这里豪华奢淫,一群魔男魔女在此夜夜欢歌,陪伴着血魔怪荒淫无度。 魔箫子和魔灵儿从那群溃败的妖魔口中打听到血魔怪的住处后,一刻不缓地来到了那所灯火通明的楼宅。 豪华气派的楼宅防卫森严,但楼内的守卫对这对魔侣而言,即便是身形再高大,也不过是这豪宅的摆设而已,他们很轻易地就将面前的障碍清除干净。 在前往血魔怪消娱之处的途中,魔箫儿突然停住了脚步:“灵儿,我们就这样与那个老怪直面接触恐怕难以取胜,应该另想办法间接下手。” 魔灵儿点头,赞成道:“是啊!如果里面有众多高手在场的话,对我们就越发不利了。” 从未涉及魔世恩怨的魔箫子和魔灵儿本是怀着满满的自信走到这个地步,但行到此处却犯难了,对手毕竟是曾经打败过师父的魔怪,想要取其性命绝非易事,怎样才能既完成师父的使命又不会危害到自身的性命呢?此时此刻,魔箫子起先的冲动有所收敛,他开始担心身边的魔灵儿,断然说道:“灵儿,我进去足够了,你返回外面等我。” 魔灵儿莫名地问道:“你什么意思?突然说这样的话?”接着便气呼呼地说道:“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陡,你又在小瞧我。” 魔箫子连忙半哄半劝地说:“我何时小瞧过灵儿,我是担心你,更何况你在外面还可以阻止其他妖魔的进入,也是为我挡前阵呀。” 魔灵儿听不进魔箫子的话,噘着嘴说道:“不行就是不行,我们从未分开过,再说了,万一我在外面遭到高手围攻,你就放心吗?” 魔箫子意识到魔灵儿是不可能听从他的话了,她说得对,他们这对魔侣从未分开过,是天上的比翼鸟,是地下的连理枝,早已生死与共了。“灵儿!”魔箫子发出一声轻柔的呼唤,随后,双手捧住魔灵儿的脸,深情地吻了下去,此时,他莫名地伤感起来,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多磨多难,但从未离开过彼此,但这一次,魔箫子害怕了,不是因为生死之故,而是因为面前的魔灵儿对他实在太重要,何时何地都不能失去。 魔灵儿顺势偎到魔箫子的怀里,在他极致的温柔中身心融化,许多时候,魔箫子只是这一吻,就胜过千言万语,足以抹去魔灵儿的任性和燥动。 就在这对魔侣相互沉醉的时刻,隔壁的房间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响,接着,便听到两声对话。 “我好害怕,求求你帮我推掉吧!”一个女子的哀求声。 “那怎么行呀,说什么你也得去,不然城主发起火来,我们都得陪命。”另一女子无奈地拒绝道。 “我真的不敢呀,放我回家吧,我给你跪下了。” “不是我不放你,是城主看上你了,你只需好好伺候他就是了,他不会吃了你的。” 安静了一会儿后,便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此时,魔箫子和魔灵儿已经从缠绵中分离开来,聚精会神地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魔灵儿灵光一闪,由那两个女子的对话生出了一个主意,她小声对着魔箫子说:“我有个好主意,我去充当那个女的,奇#書*網收集整理然后见机接近血魔怪。” 魔箫子立刻否定道:“这不行!绝对不行!”同时用眼瞪着魔灵儿。 魔灵儿继续坚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那个老怪物碰到我的,再说,有你在旁边守着,不会出事的。” 魔箫子正欲继续否定魔灵儿的想法,却不料她已闪身进了隔壁的房间,魔箫子万般无奈,只好紧跟着追了进去。 房间内是两个打扮艳丽的魔女,见两个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顿时惊叫了起来。 “不许叫!再叫的话,小心你们的舌头。”魔灵儿急忙吓唬道。 魔箫子尾随进来后,听到魔灵儿如此威胁对方,好笑地说道:“灵儿,不用这样吓唬她们。” 那两个魔女倒真是很识局势,看着魔灵儿闪着寒光的眼睛,她们颤抖着靠在一起,不敢再吭一声。 第45章 魔灵儿露出得意之色,继而微笑着说道:“我是来救你们的,让我代替刚才那位去见你们的城主吧,怎么样?” 就在魔灵儿自觉如意之时,魔箫子沉着脸说道:“灵儿,不许胡来,别难为她们,我们另想办法。” 魔灵儿面对着魔箫子,固执道:“这怎么是为难她们,我这等于是在救她们,这个办法又快又好。” 那两个魔女见魔箫子和魔灵儿相互争执不下,便由恐慌转为惊奇,其中一个站出来,小心地说道;“如果真有此事,我愿意接受。” 魔灵儿转过头看着那个魔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看上去还不错嘛,不过,也不知你这身衣服适不适合我。” 另一个魔女似乎并不赞成,她走上前央求道:“这可使不得,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都会没命。” 魔灵儿正色道:“不用怕,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随后,她又催促道:“别啰嗦了,赶紧脱下衣服给我。” 那个要被替换的魔女听到魔灵儿的命令后,慌忙解除外衣,而魔箫子却再一次阻拦道:“灵儿,我再说一遍,绝不允许!” 魔灵儿回过头冲着魔箫子甜甜地笑道:“放心了,待会让这个魔女也带你进去,如果那个老怪真有不轨行迹,我们就联合对付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说完,一下子扑到魔箫子的怀里,旁若无人地撒着娇。 魔灵儿的这一招很管用,魔箫子无法拦截,这也是他长期宠爱魔灵儿导致的结果。无奈之下,魔箫子一边搂着魔灵儿,一边对着那个愣在一旁的魔女说:“你带我进去,选择一个最靠近的位置,如果出卖我们,你美丽的头颅就会离开你的身体。”一旦作出决定,魔箫子的言行就会比魔灵儿更加冷酷。 那个魔女怯怯地点点头,弱弱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杀城主?” 魔箫子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将我们安全带进去就可以了。” 这时,那个被替换的魔女已将外衣脱下,递了过来,魔灵儿随即脱离魔箫子的怀抱,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尔后在那两个魔女的协助下穿上那套衣裳,待魔箫子再看时,魔灵儿在艳丽的装束下已浑然一个魅惑妖娆的绝色。 魔箫子毫不怀疑魔灵儿的美色所具有的杀伤力,但他绝不想以此来打败血魔怪,不管魔灵儿届时会如何应对,他都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本不属于他们的是非恩怨。 第六十五章刺杀 在进入血魔怪娱乐场地之前,魔灵儿向那个带路的魔女索要了一把短剑,并藏于袖中,在魔箫子紧张地注视下,魔灵儿解释那是用来杀血魔怪的,绝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路程后,他们三个终于来到了血魔怪大肆放纵的地方,那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房内雕梁画栋,灯火辉煌,围聚着上百的魔男魔女,或饮酒或歌舞,或嘻笑或打闹,一派逍遥快活、纸醉金迷的奢华景象。 乘着混乱,领路的魔女将魔箫子带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那里离血魔怪较近,目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随后,那魔女再将魔灵儿引向场地中央。 场地中间,血魔怪被众美女簇拥着,欢娱声不绝于耳,魔灵儿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金色长袍、一头卷发、肤黑眼大的中龄男魔左拥右抱地嘻闹于香艳之中,脸上的笑淫荡之极。 领路的魔女和魔灵儿走到血魔怪面前时,血魔怪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还陶醉在欢悦里,待那魔女上前禀报之后,他才斜眼上瞧。 魔灵儿没有丝毫胆怯,倒是很有兴趣看着血魔怪有何反应。她直视着对方,与血魔怪的眼光相互碰撞,从那震惊的眼神中,魔灵儿意识到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血魔怪推开身边的美女,专注地看着魔灵儿,嘴角浮起诡异的笑,不紧不慢地问:“我记得今夜挑选的美女不是你,告诉我,你从哪来?” 血魔怪这一问没吓着魔灵儿,却令附近候着的魔箫子紧张起来,他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前方的动静,准备随时攻击血魔怪。 魔灵儿在先前来的路上就猜想到血魔怪有此一问,因此准备了相应的回答,她装着有些受惊的样子,压低声音回道:“城主恕罪,我这样不请自来是有原因的。”说到此处,魔灵儿故意停下,作出一副为难之态,等着血魔怪的反应。 血魔怪怔了一下,随后严声说道:“有何原因就说出来,如果本主听得舒服,说不定会饶恕你。”此话一出,旁边低头站着的那位魔女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这令血魔怪脸上顿起疑云。 魔灵儿依旧毫无畏惧,但心中很是不爽,难道自己很差劲吗?还说什么饶恕?如果这样,那接近他就不是预想中的那样简单,看来,不愧是打败过无天的魔怪,在如此放纵之时,竟然也不放松警惕。 “什么饶恕不饶恕,你就直接杀了我吧。”心中气恼过后,魔灵儿任性地说道,她以最后一点自信作赌注。 血魔怪在魔界的混世年龄是魔灵儿的几十倍,阅过无数美色,历过无数奇异,但眼前这个魔女不但姿色超群,而且胆量也够大,本是吓唬她一下,不想倒惹怒了她。 “哦!好大的脾气,如果真想死我当然会成全你,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说出来我就饶了你。”血魔怪诧异过后,坏笑地看着魔灵儿说道,并且作出了让步。 魔灵儿心中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下的赌注没有输,接下来,她便说出了准备好的回答:“城主看中的是我姐姐,可是她天生胆小不敢伺候您,所以我只好冒死顶替,本以为城主宽宏大量,没想到却要治我的罪。”说话的时候,魔灵儿完全一副真性情的模样,娇媚之态展露无遗,尽显玲珑巧色。 血魔怪惊叹道:“姐姐胆小,妹妹却如此胆大,真是天壤之别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过后又接着说:“如此看来,我不疼你还真不行了,过来,坐到我这里来,看你如何伺候我。”说着,向魔灵儿挥了一下手,并示意旁边的美女给其让位。 魔灵儿见血魔怪松懈了警惕,暗自高兴起来,见时机已经来临,她悄悄地摸了一下袖中的短剑后,佯装羞怯缓缓步向血魔怪。 不远处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魔箫子见魔灵儿移向血魔怪,竟浑身颤抖起来,炽热的魔血在体内逐渐沸腾,尤如紧弦之箭,一触即发。 魔灵儿垂眼慢步,仪态雍容,直看得血魔怪如痴如醉,而就在他心潮澎湃、卸下防御之时,魔灵儿来到近前,突然俯身向下,手起剑落,眨眼间血魔怪的肩上插进了一把短剑。 不愧是老魔怪,在魔灵儿抽剑刺向他时,还是迅速从痴迷中回过一丝神来,因而魔灵儿的剑并未刺中其要害,而是在他微闪之时落在了结实的肩头。 魔灵儿行刺的瞬间,魔箫子亦如一道闪电,使出致命的魔力攻向血魔怪,与此同时,魔灵儿很有默契地抽身而退,闪到一旁,刹那间,魔光和杀气在四周漫延开来,本是一片喧哗热闹的场景顿时变成鸡飞狗跳之地。 血魔怪虽肩头负伤,其身手却丝毫没受影响,他迅捷地躲过魔箫子的攻击,轻松跃到一旁,然后狂笑不止,高声叫道:“哈哈,一看便知是个高手,来得正好,我老怪好久没活动了,陪我玩玩。” 此时,魔箫子已站在魔灵儿的前面,低声说道:“灵儿,让我和他单独较量,你去对付其他妖魔。” 魔灵儿左右环顾,四周果然已围满手拿兵器的妖魔,个个啮牙裂嘴,杀气腾腾。“那好!这些家伙看着就不顺眼,我就来一次真正的大开杀戒,完了再来帮你。” 血魔怪注视着魔箫子和魔灵儿,并不询问他们刺杀自己的原由,而是颇有兴致地说道:“两位好胆量,只可惜命不久矣,用这种雕虫小技就想谋害我,未免太低估我了吧。”接着,又紧紧盯着魔灵儿说:“灵儿!好听的名字,你这一剑真让我喜欢,我爱死你了,回头一定好好疼你。”说完,拔下肩头上的剑,伸出舌头舔净短剑上的血,然后邪恶地斜视着魔灵儿。 魔灵儿厌恶地瞪了一眼血魔怪,骂道:“呸!臭妖怪,瞧你那副德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魔箫子静静地站着,内心的厌恶之情更甚魔灵儿,他很不容忍血魔怪看魔灵儿的那种淫色眼神,狂魔的本性在这时被渐渐催发出来,两眼弥漫着暴虐的杀气。 没有一句战前的问候词,魔箫子在魔性高涨到顶点时,带着狂魔之气与血魔怪迅猛交手,将无天传授他的魔法发挥到极致,开始了他首次的魔战。 魔灵儿虽是女儿之身,却天资聪颖,又得无天独门修法,自是不容小视,在几十个妖魔一拥而上之时,她一边轻盈躲避,一边施展所学,英姿飒爽中打得不亦乐乎,然而,令魔灵儿有些痛苦的是,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致对方于死地,否则,丧命的将是她和魔箫子。 当魔灵儿第一次用指尖割断对手的喉咙时,那腥红四溅的鲜血令她手脚片刻呆滞,在这短暂的间隙,一个妖魔趁此时机,一剑刺了过来,魔灵儿躲闪不及,被刺中手臂,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瞬间由手臂传至全身,魔灵儿难忍地叫了出来,艳丽的衣衫染开大片的鲜红。 第六十六章邪变 处于激战之中的魔箫子听到魔灵儿的叫喊声,心猛地揪紧,当看到魔灵儿手捂着血臂被众魔围在中间时,他当即撇下血魔怪向着魔灵儿奔去,但很快就被血魔怪拦住了去路。 第46章 “想要救你的宝贝吗?别急,我也舍不得杀她,这一剑之仇还没报呢,我的手下不会要了她的命,会活捉了她献给我,到时,我自会好好宝贝她,你就安心上你的路吧。”血魔怪横在魔箫子的面前阴阳怪气地戏谑道。 魔箫子怒火难挡,双眼被灼烧得通红:“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判你死刑。” 血魔怪一时震住,接着表情严肃地问道:“你是谁?” 魔箫子阴冷地回应:“一个将死之身还有必要知道吗?” 血魔怪的言行刺激了魔箫子体内潜藏的极恶之性,为了及早救助魔灵儿,他把自己完全变成了邪魔,欲直取血魔怪的性命。 血魔怪是久经魔战的老魔,他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猛扑而来的魔箫子与先前的魔箫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魔影,带着吞噬一切的欲望在宽广的房间内弥漫开来,这样的气势让血魔怪联想到了什么,高呼道:“原来你是无天的徒弟,这个老怪物,为了报仇,居然想出这么个保全自己的办法。” 魔箫子冷笑一声,话到身到:“是又如何?我们现在的战斗已经和无天没有关系,因为杀了你是我最大的愿望。”接着,他身后那庞大黑影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一双火红阴森的眼睛,在魔箫子来到近前的同时,射出两道刺目的红光,以绝对的速度击中血魔怪的双肩,将他的身体麻痹,而在此瞬间,魔箫子的双手也已深深地插进血魔怪的脑门两侧。 一声长长的惨叫过后,血魔怪七窍流血,怒睁着双眼含恨倒下,他死都无法瞑目,在魔界风云一时的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后生给斩杀,除了高估自己、低估对手以外,还有一个解释是,魔箫子是他魔运的终结者,而他到底是谁呢?永远无法得知。 除掉血魔怪的魔箫子已经处于极度亢奋状态,除了俊美的容貌未改以外,他完全丧失文雅的气质,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在形影飞梭之间,驾驭着他的魔影,四处吞噬着令之仇恨的妖魔,转眼,整个房间内的妖魔无一幸存,血腥场面惨不忍睹。 魔灵儿周围已没有任何对手,危机随之消除,然而此时的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欢心,而是紧捂着手臂,呆呆地看着魔箫子,似乎不曾相似。 杀戮过后,魔箫子匆匆来到魔灵儿的面前,对着怔忡的她问道:“灵儿,很疼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覆住她流血的手臂,很快便将伤口治愈,不留一丝痕迹。 魔灵儿惊异的眼神引起了魔箫子的疑问:“灵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认识你的箫子了?” 魔灵儿凿实有些吃惊,她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魔箫子:“箫子,你……”未等魔灵儿把话说完,魔箫子抢先说道:“灵儿,就算我变成了邪魔,也是你的箫子,我可以放弃其他所有一切,唯独不会放弃你。”说完,将魔灵儿轻轻搂入怀中:“我不许你再战,失去你等于失去整个世界。” 魔灵儿无言地偎在魔箫子的怀里,不再多问,她明白他的改变是因为自己,其实反过来,为了魔箫子,也许自己也会蜕变成邪魔。本不想介入任何恩怨情仇,但主宰这一切的上苍似乎有意将他们推上纷争之途,这算是考验?还是一种惩戒? “才不管那些,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你变成邪魔的话,我也变成邪魔,反正就是一对了。”魔灵儿在魔箫子的怀中仰着头孩子似的说笑着。 遍地残骸,满目腥红,并没有影响这对魔侣的情意绵绵,当四周已被闻声而来的妖魔堵得水泄不通之时,他们才从拥吻中回到虐杀的场景里,面对斗志高昂的群魔,魔箫子说道:“我所要做的已经结束了,你们的命就暂且留着吧。” 群魔并不领魔箫子的情,张牙舞爪地向着他俩围逼过来,然而此时的魔箫子已无心恋战,他一把抓住魔灵儿的手,带着她越过群魔的头顶,冲破房间里的一扇巨大窗户,飞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朦胧的夜色下,银色的魔伊河旁,魔灵儿站在魔箫子的身后,久久凝视着他沉默的背影。这个时候,她明白他的感受,所以,她也选择沉默。 银光映在魔箫子的脸上,更添一抹冷意,在经历了一场杀戮后,他的脸上不再浮现淡然的笑容,甚至感觉体内流动的血也失去了往日的热度,那样的血腥、那样的邪恶,已经纠结于心,即便本是个魔,也不愿去长久承受,因为他的身边有魔灵儿,他不想将她也卷入极度的邪恶之中。 凝神之间,一双手由身后环住了腰身,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贴上了背部,魔箫子立刻擒住那双手:“灵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放弃对方。” “这还用说吗?从我们诞生起就是这样了,灵儿永远都不离不开箫子。”魔灵儿紧紧贴着魔箫子,无限温柔地回道:“我说过呀,箫子是魔我就是魔,箫子是神我也成神。” 魔箫子忍不住转身,再一次将魔灵儿搂在怀中,对他而言,这个一直与他厮守在一起的女子,早已成为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正因如此,才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因为这个世界太无常,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晨曦来临之际,魔箫子决定不再跟随无天,而是同魔灵儿行走天涯,他相信总有一块地方可以容纳他与魔灵儿,那将是他们的乐园,永远的乐园。 血魔怪被杀后,血魔城由此沸腾起来,在选出新的城主后,他们便派出一批魔力高强的妖魔,四处追杀魔箫子和魔灵儿,因而,这对魔侣的声名很快被传播开来,就好像当年血魔怪打败了无天,由此在魔界成就了赫赫威名一样,魔箫子和魔灵儿也一举成名。 第六十七章浪迹 也不知那些妖魔是如何得知魔箫子和魔灵儿的行踪,在他们寻找乐园的途中,时常会受到不明身份的妖魔的挑衅,尽管那些找上门来的妖魔均被修理得很惨,但仍有无畏者冒险前来以死相搏,其中有的是替死去的血魔怪报仇,为血魔城洗耻,有的则是为了挑战这对魔侣的实力,欲借用他们成就自己的威名。 在接踵而来的杀戮面前,魔箫子变得异样冷酷,对无故挑衅的对手毫不留情,同时也使他对自身魔力的运用越来越娴熟,其邪魔的声名在魔界愈传愈响,也许连魔箫子自己都未预料,他会成为魔界里响当当的威猛魔士,但这一切能给他和魔灵儿带来的不是安宁,而是无尽的烦恼。 大多的对战中,魔箫子都将魔灵儿排斥在外,不愿她陷入暴虐的杀戮中,而且大多时候单靠他的力量就足以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一败凃地,因而,魔灵儿常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战局,并在事后给魔箫子提出一些攻略上的建议。 尽管屡战屡胜,但魔灵儿很是厌倦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在少数几次的联合拼杀中,她因为极力想摆脱这些恶意的纠缠,曾暴发狂野性情,将败在手下的妖魔的头颅沿途悬挂,以此来恐吓那些好斗者,然而,这种血淋淋的方法并不奏效,随着他们声名鹊起,慕名而来者依旧是趋之若鹜,想要寻求宁静的生活,对这对魔侣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为了躲避跟踪,魔箫子和魔灵儿经常夜宿林间,也由此得到一些宝贵的安宁。 平静的夜晚,魔箫子背靠着树干,和往常一样将魔灵儿搂在怀中,与她一同淋浴在柔和的月光里。 “怎么会这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跟着无天学什么魔法了,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到什么时候是尽头呀!”魔灵儿躺在魔箫子的怀里,怨声道。 魔箫子出神地看着魔灵儿,听到她发出那样的感叹,不由地双手抱紧:“灵儿,我向你保证,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那里只有你和我。” 魔灵儿支起身子,伸出手轻轻抚上魔箫子白净的脸颊,轻声道:“我不要你向我保证什么,只要能在一起就满足了,想一想,要是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呢?” 魔箫子突然无缘由地伤感起来,半天答不上话,他将魔灵儿重新揽入怀中,有些紧张地说:“有我没我,灵儿都是我的。” 魔灵儿蜷缩在魔箫子怀里禁不住笑出声来:“好笨的话。”说完,仰起头微笑着问:“话说回来,我们前世是否也是这样的呢?还有前世的前世,还有前世的前世的前世,还有……”为了不让魔灵儿继续说下去,魔箫子带着温柔的笑吻了下去,在这身心相融之际,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也无须任何答案。 清晨醒来,魔灵儿见身边的魔箫子还未睁眼,便起身来到近处的一条小溪,跪在溪边梳洗起她那头修长的头发。正低头专心梳洗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魔灵儿心头一惊,由来者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断定,那不是魔箫子。 魔灵儿来不及梳理好湿漉漉的头发,急忙起身回头,果然,来者不是魔箫子,而是一位棕色头发的男子,他也正投来诧异的眼光。 棕发男子面容端正,神情很是镇定,眉宇间还透着一股正气。魔灵儿不明对方的来历,便两眼死盯着他,毕竟眼下走到哪,都会有好事者追随不已。 “你……你……你……”对视了一会后,棕发男子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表情也有些难堪。 魔灵儿见对方似乎没有敌意,便松懈了下来,奇怪地问道:“你什么?难道我的样子吓着你了吗?” 棕发男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当然不是这样,只是惊扰了你,有些过意不去。” 第47章 魔灵儿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发现上身衣衫已被来不及梳理的头发完全浸湿,并且紧紧贴着身体。想想此时的样子一定很狼狈,魔灵儿愠怒地回应棕发男子:“那是自然!你这样突然从我后面冒出来,实在是很不礼貌。” 见魔灵儿面带愠色,棕发男子自感有些冒失,便欲行歉礼,但还未弓下腰身,便感觉背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量突然来袭,他机警地闪身躲过,待立稳脚根回看,只见一个黑衣紫眸男子正冷眼注视着他,随后迅速走到那女子身边:“灵儿,以后不许这样独自出来。” “如果猜得没错,两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魔侣。”棕发男子很肯定地说道,继而看着魔灵儿说:“原来你叫灵儿,这名字好听,久仰久仰。”说话之时,眼中闪着一丝欣悦。 魔灵儿听到棕发男子的赞美声,完全不领情地责问道:“喂!你从哪冒出来的?我可没允许你评论我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并非恶意地瞪着棕发男子。 魔箫子待魔灵儿说完话,接着问:“我们从未有过同道中魔,你不必试着接近,而且阁下似乎与我们不是同类。” 棕发男子一脸无害地笑道:“我不与你们为敌,也不与你们为友,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二位无需惊慌,在下即刻就走。” 和魔箫子一样,魔灵儿也感觉到了棕发男子身上异类的气息,但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反感的却是男子说出的话:“你口气不小,我们惊慌了吗?是你惊慌吧。”末了,还哼了一声。 棕发男子本是想即刻离开,但魔灵儿的话却令他暂停了离去的脚步,他惊异地看着魔灵儿,笑容微展:“今日所见和传说中的魔女大不一样,这般灵秀、如此性情,怎会是一个杀魔狂呢?灵儿,也许我们后会有期。” 魔灵儿同魔箫子均感到惊疑,但再想问话时,那棕发男子已眨眼离开视线,身影隐没于林间。 魔箫子看着棕发男子消失的方向,冷冷说道:“故作姿态,以为是神界的就自以为是。” 魔灵儿看着魔箫子说道:“管他哪里的,大家各不相干,若要惹我们,也定当不让。” 魔箫子转过头对着魔灵儿说:“灵儿,我们还是尽快隐身起来,神也好魔也罢,都与我们无关。”魔灵儿挽住魔箫子的手,频频点头, 第六十八章密会 接下来的日子,令魔箫子和魔灵儿十分吃惊的是,他们身边陡然清静了下来,那些疯狂的挑衅者似乎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俱无踪影,而厮杀也就此暂停。 这突然的变化令魔箫子很是不安,他懂得过于平静的后面往往隐藏着更大波澜的道理,但猜不到是何缘由,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联想到那位神秘的棕发男子,隐隐感到他与此事相关。 尽管身边没有了纠缠,但魔箫子仍心存警戒,依然与魔灵儿夜宿烟火稀少的地方。这一次他们停留在了一处被遗弃的荒宅,此宅三面环山,正面是一条清河,貌似不错的栖身之所。 魔灵儿面对着宅前的一汪清水,高兴道:“这可是好地方,要不,就选这里了。” 魔箫子左右环视后,摇着头说:“此处虽清静,但想要找到这里却并不难,不宜作隐身之所。” 魔灵儿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这倒也是,只可惜了这番旖旎风光。” 夜色再一次如约而至,魔灵儿斜依在荒宅的门前,静静地看着眼前月光粼粼的河面,心中生出几分向往,而此时的魔箫子正在宅内收拾卧榻,他想让魔灵儿更舒适一些。 就在魔灵儿凝神注视河面之时,一个闪闪发光的圆点忽然进入了她的视线,并向着河的对岸移动。 魔灵儿缓缓起身,心生好奇,虽然在魔界新奇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出现这样的景象,凿实吸引眼球。 魔灵儿见魔箫子还未出来,便再一次忘记了他多次的警告,孤身向着亮点移动的方向追去,她认为,危险并不存在,以她这个大魔女的身手还不至于凡事都要小心。 随着亮点移动的轨迹,魔灵儿蜻蜓点水般越过清河,很快来到了河的对岸,在亮点的继续带领下,渐渐被引入一片银白色的树林。 茂密的银白色枝叶营造出一个诡异的世界,魔灵儿立刻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陷入了某种圈套,因为那个亮点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却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 “灵儿吗?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方。 魔灵儿大吃一惊,忙向前看,随后惊呼道:“是你?” 早前曾偶然遇见、并绊过一两句嘴的棕发男子从银白的世界里现身,穿着洁白的长衫,比初次所见多了几分儒雅,也愈发显得神秘。 “你怎么会在这?那个亮点是你吗?”魔灵儿沉着脸问道。 棕发男子微微笑道:“那个亮点只是我施的法术,因为担心你会拒绝,所以出此下策。” 魔灵儿完全猜不出棕发男子将自己引诱至此的目的,但也不想问其原由,因为她感到离开魔箫子的时间太长了,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魔灵儿平淡地看了一眼棕发男子后,一刻不缓地返身回走,身后,棕发男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想知道答案吗?” 魔灵儿只想尽快回到魔箫子身边,遂边走边说:“不感兴趣,我要回去了。” 尽管非常小心地识别周围的景物,但魔灵儿还是走不出这片银白的世界,最后还是转回到棕发男子的面前。 无法突破棕发男子创造的世界,这令魔灵儿心中大惊,看来,这个男子的法力在己之上,来路绝非一般。 “灵儿,难道我就让你如此不屑一顾吗?”棕发男子依然温和地问着。 魔灵儿暂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棕发男子,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讥讽道:“好一个神仙,样子倒不赖,只可惜了这副躯壳。不管怎样,能当上神仙也是不容易的,但如此行事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你就不怕毁了你的仙路?”魔灵儿识出对方是位神仙。 棕发男子走到魔灵儿的跟前,神情淡然,眼光柔和:“不要误会,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本是直接和魔箫子相谈,但他对我的敌意更甚于你,所以就由你代为转告了。” 魔灵儿敏感起来:“何事有劳你这个神仙相告了?” 棕发男子自我介绍道:“我是银湘子,眼下受上神指派察看魔界,目标就是你们这对魔侣,你可知,你们的声名早已传出魔界,令神也为之震惊。在我初入魔界时,以为你们是对穷凶极恶的妖魔,但那日有幸得见后,却是意外之极,所以……” 不知为何,银湘子话到关键之时忽然停住,此举顿时惹来魔灵儿的强烈不满:“卖关子呢?不说就放我出去得了。”说话之时,面带愠色盯着银湘子。 银湘子迎上魔灵儿的双眼,缓缓说道:“你和魔箫子在魔界的所作所为已经惊动了神界,本来神与魔互不相干,两届处在微妙的平衡状态,但你们的举动却开始危及这个平衡,所以,神开始关注你们。” 魔灵儿瞪大了眼睛,极不可思议地问:“开什么玩笑?你是在说真话吗?” 银湘子浅浅地笑着:“我像是在说假话吗?” 魔灵儿不相信眼前这个还很陌生的男子,认为他的言语是出于某种不良动机,于是无所顾忌地说道:“逗我呢?我们两个区区小魔,怎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定是你在使什么坏心眼,想陷害我们,看来,你比那些追踪者还要阴险。” 银湘子愣了一会儿后,大笑道:“灵儿,其实你拥有很大的主宰权,只是你并不知晓而已,这也是你可爱之处。” 魔灵儿双手交叉抱住双肩,故意作出一副受寒的样子,取笑道:“神仙说出这样的话,好像肉麻了点,你还是早点让我出去吧,不然我会冷死在这里。”魔灵儿本性就是如此,对待反感的事物,会变得有些尖酸而刻薄,不留情面,反之,则乖巧可爱得多。 面对魔灵儿一次又一次的嘲讽,银湘子毫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她那非正非邪中流露出的率真令他为之心颤,和第一次所见一样,秀逸之中透着高贵,柔媚之中带着英美,加之几分任性的表情,实是独一无二的极品魔女,在那一刻,银湘子的无欲之心微微荡漾起来。 第六十九章迫隐 银湘子忽然觉得必须及早抽身,因为那怦然一动的心在告诫他,要远离这个魔女,否则一念之间会毁了他的多年修行,于是他简洁地说道:“我是来提醒你们不要过于杀戮,尽管这里是魔界,但危及两界平衡的事情,神也不会袖手旁观,你们要依规则行事,否则神魔共诛。” 魔灵儿垂下双手,忿然道:“是他们找上门来挑衅,怎么倒成了我们的不是?难道任他们宰割吗?这是神的旨意吗?”说完,凑上前,近距离对着银湘子继续发泄不满:“真好笑,魔界里打打杀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怎么轮到我和魔箫子就是扰乱了什么平衡呢?再说,魔王都没找来,怎么神倒派来说客了。” 银湘子迎上魔灵儿审视的眼神,低声道:“灵儿,不要处处作对,事事结怨,其实你本性非邪,只是有些任性妄为而已,转告魔箫子,他的魔力远远比他想像的要强大,如果任其继续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魔灵儿沉默了,回想这一路的杀戮,所到之处的确是腥风血雨、惨不忍睹,以为只是出于自我保护,但必须承认其实很享受那种杀戮的快感,也许神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第48章 “我知道该怎么做,把你布下的结界消除吧,我不想无谓地浪费能量。”魔灵儿低着头转过身去,背对着银湘子低沉无力地说道。 “我将那些魔事先驱逐掉,是为了令你们安静下来,收敛狂性,其实解决挑衅不是只有杀戮这一个选择,应该有更为妥善的办法,你说是吗?灵儿?[奇qisuu.书]”银湘子再次规劝道,而在唤出灵儿这个名字时,语气格外柔和。 魔灵儿一愣,随即苦笑道:“看来你还挺有心的,不过,我不会感激你,因为你我不是同类。” 银湘子无语了,片刻的沉默后,周围的银白世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暗的树林,月光在树叶间跳跃,真实而又恍忽。 魔灵儿没有给银湘子留下支言片语,而是径直朝着河边的方向飞奔,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想甩掉什么,想脱离什么,在此刻的她看来,身后似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监视着她。 银湘子站在河岸,注视着魔灵儿飘浮在河面上的身影,眼神分外柔情,然而,当他接近荒宅,目睹了魔灵儿与魔箫子在相见之际热拥激吻的缠绵场景后,银湘子的眼里揉进了不该有的妒意。 回到魔箫子身边后,魔灵儿因为擅自的离开遭到了魔箫子的强烈训斥,尽管事先给予的是极致的温柔,但事后,魔箫子却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威严,那是专门针对魔灵儿的:“灵儿!你任性我绝不怪你,可你如此反复失言,我绝不想再容忍,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犯,我一定会处罚你。” 魔灵儿自觉理亏,索性乖乖地接受魔箫子的训斥,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她不免好奇地问:“会怎么处罚我?” 魔箫子的眼神很复杂,含着一份难以抹去的愁绪,简单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魔灵儿隐瞒了与银湘子见面的事情,她不想魔箫子为此再添烦恼,于是,又使出她的温柔锏,一下子扑到魔箫子的怀里,娇声道:“随你处置吧,我一定不会有半点怨言,不过,可别处罚太狠了,不然你会心疼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笑。 尽管魔箫子可以极其暴虐和残忍,但魔灵儿的一言一笑却能令他顷刻间变得柔情似水,也许这就是银湘子所说的主宰权,她的喜怒哀乐可以随时牵动魔箫子的心,由此决定周围的一切。 但魔灵儿同时也被魔箫子牵动着,她的可爱之处在于她无视这种主宰权,想要的只是简单的快乐,而且永远不会厌弃这样的快乐,这种连神仙都可能倦怠的情,真的就是那天长与地久。 “箫子,我打累了,也看累了,我们一起消失吧,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在魔箫子无声的拥抱中,魔灵儿由先前的活跃转变为柔绵的娴静。 魔箫子抱紧魔灵儿:“灵儿累了,那就休息吧。” 魔灵儿想要什么,魔箫子会不惜一切去为她得到,她想要乐园,那就给她乐园,于是他运用了体内奇异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魔力,在身体几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情况下,感应到了一个心仪的地方,尔后由着魔力的指引,为魔灵儿达成了愿望,将她带到一个遍开紫灵花的世界。 站在绚烂的紫灵花花海边,魔灵儿兴奋地欢呼:“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这么美!”她冲进花丛中,被迷幻的色彩包围着,使劲地挥舞着双臂:“箫子!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魔箫子笑着回答:“是一种感觉引我来到这里。”看到魔灵儿如此开心,魔箫子也随之畅然起来,而令他安心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里不但美丽,而且极其隐蔽,是山中之山,其入口只有一个唯一的洞口,如果不是魔力的指引,很难发现这么一个世外之地。 紫灵花色彩媚丽,花香清淡,唯美至极,在魔界虽珍贵却并不稀少,但像这般遍地开放的情景实属罕见,也由此为这片园地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而这份神秘引发了魔箫子的思考。 从跟随无天到如今,魔箫子对自己到底拥有多大的魔力还并不知晓,只知道任由自己的心性去行事,和魔灵儿过着随波逐流的生活,遵遁着命运,也改变着命运。魔箫子虽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征服什么,占据什么,唯一的执念便是魔灵儿,她胜过一切,这样的感觉大多时候很美妙,而痛苦的时候就会产生毁灭一切的冲动,那是引发他邪性的根源。 不明白这种爱情的起因,更无法预测它的结果,魔箫子只知道拥有魔灵儿是最大的幸福,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这种幸福之中,但也清醒意识到,他和魔灵儿正在沿着一条必经的轨迹前行,这其中包括他们在有意无意间拥有了超强的魔力、以及轻而易举杀死了血魔怪、最后,来到了这神秘的紫灵花园。 “不管是出于什么,既然是为我们而准备,那就好好享用吧!”魔箫子放弃深思,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七十章魔泪 紫灵花,拥有魔灵儿最心仪的色彩,吐露着魔灵儿最陶醉的芬芳,劫难过后的她,转生为地界的鬼仙,在重新面对这片灵动的媚丽之时,岂是一个悲字所能言述。 青儿,魔灵儿的再生,沿袭着她无奈而又凄婉的遭遇,无论幻化成什么,终究摆脱不了前尘的纠葛,“这样的一对是怎样创造出来的呢?既然允许他们存在,为何又容不得他们逍遥?难道只是上天手中的线偶吗?”青儿置身于紫魅的世界,痴痴地看着娇艳的花朵,喃喃低语。 杜光带着愉悦的面容出现在花园入口,看着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另一个紫灵花园,眼角流露出得意之色。 “青儿,这里再美,也该放一下,沉溺于过去会让这紫灵花园蒙上阴影,这实在不是我想要的。”杜光走到青儿背后,轻声说道。 青儿抬起头平视着前方,说道:“银湘子,其实你也是受害者,是吗?我们都被牵着走,根本无法掌握自己,最后的结果永远难以预料。”青儿边说着边转过身,少有地凝视着杜光,黯然说道:“这里不是紫灵花园,真正的紫灵花园早已随魔灵儿一去不返,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魔灵儿,杨元斌也不是你仇恨的魔箫子,结束吧,斗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要再做神的傀儡了!” 杜光被青儿的一席话怔住了,愣了一会儿后,回应道:“你说得对,你已不是那个魔灵儿,你是她的影子,但即便如此,我也要留在身边。” 青儿很平静地说:“世间没有不变的事物,也没有不变的灵魂,这千年的岁月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我和杨元斌身在其中,已经是两个蜕变了的魔灵,唯一坚持的是,我们依然彼此相爱。” 杜光沉默着,不想与兰青讨论这样的话题,然而兰青却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她继续感慨:“你还是那个银湘子吗?一念之差将你从神仙变为阴鬼,想就此沉沦下去吗?” 杜光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神仙又如何?相反,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很满足,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得到我想要的。”杜光盯着兰青,重重地说:“我是未来的冥王,你,将永远在我身边,可以重新做回那个无所畏惧、任性妄为的魔灵儿。” 兰青忽然感到杜光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她紧张地问:“为什么?” 杜光瞧见兰青不安的神情,脸上立刻显出不悦,他转过身向着入口走去,对兰青的疑问置之不理,身后,传来兰青大声的质问:“你把杨元斌怎样了?杜光,你答应了我放过他的。” 杜光嘴角泛着冷笑,边走边回道:“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青儿,这场千年的游戏就要开始进入高潮了,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难道……”兰青心头一颤,随即飞身跃到杜光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喝问:“是不是杨元斌到这地界来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想我们再重演那场悲剧吗?” 杜光直视着惊惶失措的兰青,双手猛地抱住她的脑袋,一边用力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想把那个家伙从你脑袋里挤出来。” 兰青痛苦地闭着眼睛,任由杜光挤压自己的头部,艰难地说道:“杜光,我求你,停手吧,变回原来的那个银湘子,那个魔灵儿至死都无怨的银湘子。”话说完,泪水从她倔强的眼里流出。 杜光放开了兰青的头,眼里竟也闪动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地苦笑道:“呵,在灵儿死去的那一刻,银湘子也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变态的魔鬼,你什么时候看见魔鬼发善心了?” 兰青泪眼迷蒙地看着杜光,一下子哭出声来,激动地说着:“你那么爱灵儿,就不是魔鬼,魔鬼不会有这样的深情,变回来吧!” 杜光久远的情愫被无意间牵引了出来,他捧着兰青泪水涟涟的脸,温柔地说:“那就让魔灵儿复活吧!”脸上闪过凄楚的笑容后,杜光丢下无助的兰青,果断地离去。 复活?还能还原那个一模一样的魔灵儿吗?兰青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看着眼前依然媚丽如昔的紫灵花,身心交瘁。 回到天竺殿的会客间,杜光召见了他的亲信姚建,一个鬼资较长的老者,他是杜光在地界取得第二冥王地位的功臣,天竺殿的统管。 姚建来到杜光面前,对着坐在椅上眉头轻锁的杜光说道:“王爷,您的指示我已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唯等客来。” 杜光一脸的阴郁,还未从适才的激动中完全恢复过来,他叹了口气后,问身边恭候着的姚建:“你说,我爱的是青儿还是灵儿?” 姚建愣住了,他没想到杜光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样的问题,虽然作为亲信他知晓了很多内幕,可对于感情上的事情,纵使他如何智谋,也难以回答上来,但机敏的姚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青儿也好,灵儿也罢,都是出自一个灵魂,您喜欢的自然是那个唯一的灵魂,所以青儿与灵儿没有区别。” 第49章 杜光勉强地笑了笑,头靠上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说道:“那个时候,灵儿的光芒足以掩盖天上所有的繁星,然而现在的青儿却在漫长岁月的磨砺中丧失了原有的魔性,在神赐予的悲苦中褪化了炫目的棱角。” 姚建微笑着进言:“也许这就是神想要的结果。” 杜光从椅上站起来,表情依然忧郁,他走到落地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眺望着逸水居的方向,平静地说道:“当我重新获得前世的记忆时,灵儿死去的那一刻就一直缠绕在心里,如今把青儿捆在身边,就是期待着有一天,我最爱的灵儿能够复活。” 姚建继续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不再言语,他知道此时的杜光很是敏感,稍不留神说错了话,就会引祸上身,因为面前这位前世为神仙的杜王爷已被嫉恨之火燃烧了上千年,由此,在他光辉的统治形象之下掩藏着的是极度的邪恶,其隐匿的残忍完全出自于恶魔之手。 神与魔这两个世界一直维系着一种平衡,神在此方面所作的努力要大于魔,他们不会直接相互对抗,但可以在能够涉足的领域实施他们的力量。人界也好,地界也罢,都充斥着神与魔的影子,在无形力量的影响下,芸芸众生举棋不定,难以取舍,因而,有神的虔诚信徒,也有魔的崇拜者,抑或两者兼有,而杜光,受神的指派,却迷失在魔的世界里。 第七十一章寻魂 将杨元斌带入修罗区、身为南区鬼仙的龙安带着禹教官的嘱托回到了他所属的区域,找到了他的上司李队长,一个相貌平平,却眼露刀芒的中年男子。 李队长在许多年前曾是吴山的队友,有着一千多年的鬼仙资历,同样是张统管较为器重的精英之一,对地界的千年历史较为熟悉。 一见面,龙安就遭到了李队长劈头盖脸的训斥:“身为南区的鬼仙,你时常到北区做什么?如果不想在我手下当差,就趁早提出来,直接调你到北区得了。” 龙安忙解释:“队长,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下面的话,他不知如何说起了。 李队长瞧着一脸窘态的龙安,代为回答了:“是为了青儿?警告你,青儿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吴兄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龙安知道李队长因为吴山的死一直对青儿怀有很大的成见,他也得知吴山与小薇子被一同降到修罗界,正煎熬于无休无止的战争里,“拜青儿所赐,那两个可怜的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挣扎。”李队长想起往事,痛心地说道。 龙安自是明白李队长的感触,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古脑地将杨元斌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出来,寻求李队长的帮助:“禹教官托我找到杨元斌的两个好友,但我能力有限,所以冒死来求队长了。” 龙安绘声绘色的叙述并没有引起李队长的惊奇,倒是沉重地说道:“修罗区又要热闹了。” 龙安小心地看着队长,等待他对所求之事的态度。李队长在龙安的面前来回踱了几遍后,竟出乎龙安意料的说道:“这两个亡魂死去的时间不长,应该就在异魂区,看在吴兄的份上,我随你走一趟。” 龙安喜出望外,连忙致谢:“多谢队长,您真是窄心仁厚,宽宏大量……” 还未等龙安把赞美之词表达完,李队长就瞪着眼截住他的话:“得了,你以为我是要你的好话听吗?我是怕你小子在外给我惹事。” 龙安避开李队长刀锋般的眼光,低头自嘲道:“哪能呢!想惹事也得有那本事呀。” 事不宜迟,李队长带着龙安来到了空厦,以他在地界的老资历,借执行任务为由从判官的口中打探到了刘岩和李艳的下落,正如李队长所言,他们被分配到了异魂区。 去异魂区的路上,龙安对李队长道出了自己的不解:“队长为何会出手相助呢?毕竟青儿间接害死了您的好友。” 李队长毫无表情地说道:“只是为了吴兄。”言语之时,眼里闪过一丝诡意,而他身边,陶醉在惊喜之中的龙安毫无察觉。 异魂区是地界最为拥挤的区域,这里收容着许许多多等待转世轮回的鬼魂,可以说是地界与人界的中转站,因而这里的氛围不同于其他地区,充满了哀怨、伤感、凄凉,当然,也有自行其乐的,但那都是昙花一现。 阴郁灰暗的气氛缘于这里颓废的灵魂,因为异魂区的鬼魂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而且大多数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汇聚在此,所以,很难将自己与快乐联系起来,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好像这个地方存在着,却并不那么重要。 一进入阴气弥漫的异魂区,李队长首先说道:“这里越来越阴晦了,看来,做鬼还是不如做人好,也难怪人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 龙安也跟着说:“前途未卜,他们自然是开心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做了鬼仙,恐怕我们也是其中一员。”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异魂区的行政大楼,与修罗区的烈云楼相比,异魂区的这座最高执政楼明显气势单薄,高高的灰色楼身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仿佛寓意着这里所有鬼魂的宿命——如何光鲜的人生,最终会回到这块碑中。 李队长和龙安径直来到大楼的户阁处,这里存放着所有在此停留的鬼魂资料,为了寻找到李艳和刘岩确切的位置,他们必须求助这里的主管雷户管。 一头银发、笑容可掬的老龄男子雷户管面对地界的高层鬼差表现出了一副谦恭之态,笑脸相迎:“我这里好久没有贵客光临了,李队长到此,真是令我这里蓬壁生辉呀!” 李队长谦笑道:“雷老言过了,算不得贵客,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雷户管依旧笑眯眯地,样子十分亲和,他不愧是地界的元老级鬼差,坦然的神情毫无波澜:“李队长有事,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而为。” 对雷户管而言,李队长和龙安的到来并不为奇,因为鬼仙为了执行任务,地界的大小区域都可任意通行,具有较高的地位,毕竟他们的职责是在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 李队长也没有客套,真抒来意。知道李队长前来的目的后,雷户管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询问什么,很快调出了刘岩和李艳的资料。他告诉李队长,刘岩在十一街,李艳在十三街,但李艳目前正处在受罚阶段,原因是她曾在阳世停留过一段时日,并恶意攻击人类,其所作所为没有逃过判官的眼睛,直接受到了罚判。 雷户管进一步相告,像李艳这种情况,如果是遇到巡视的鬼仙,也许连受罚的机会也没有,可能直接就被收伏,打入地狱,好在她及时回来,逃过了一劫。 雷户管的热情不止表现在提供资料上,他还主动提出与李队长和龙安一同前往十一街,想到届时或许会有所帮助,李队长欣然接受,而龙安却有些不情愿,毕竟是私下里打探的事情,不宜到处宣扬,但他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而是将反感压制在心里。 异魂区的十一街,大多安置着意外死亡的鬼魂,与何月不同的是,他们生前的劫难是轮回中的定数,乃顺其自然之事,而何月则纯属意外,是命里节外生枝,所以最初未能被安置到异魂区,而是飘荡在孤寂的空间,等待宿命真正结束的时刻,归到轮回的行列。 龙安知道阴阳的潜在法则,他在进入十一街的时候,轻声嘀咕了一句:“原来这个刘岩是注定要死在李艳的手里,如此看来,我们到这十一街,也是早有定数的了。” 身旁的李队长听到龙安的话,无谓地笑了一下,半褒半贬地说:“你小子越来越开窍了,长进不少。” 第七十二章企图 有雷户管带路省了不少时间,即便李队长和龙安是纵横地界各个领域的鬼仙,若是单独寻路,恐怕也得耗些精力。 十一街,冷冷清清,一排排整齐有序、黑瓦白身的平房如严谨的列队分布在四处,像一个个没有铁栅的牢房。 在雷户管的带领下,李队长和龙安走进一间房子,屋内简单的设施毫无吸引力,却见灰暗阴霾的光线下,一个男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前。 只听雷户管轻声说:“他就是刘岩。” 窗前的男子听到动静,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突然到访的陌生面孔,嘴角蠕动着,喉咙微微作响。 李队长并不识刘岩真貌,但看到刘岩满脸的哀愁,便走上前问道:“是不是很怀念做人的日子?” 窗前的男子就是刘岩,容颜极其憔悴,他听到李队长有些蹊跷的问话,不知作何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李队长。 龙安从李队长的身后上前一步,问道:“你就是刘岩,如此便好,看来杨兄可以安心了。” 刘岩一听杨兄二字,立刻敏感地站起身,轻声问道:“杨兄?你说的是杨元斌吗?”随后,不等龙安回话,又急切地问:“杨元斌也到地府了吗?他在哪里?” 龙安笑了一下,回道:“他很好,你不必惊慌,再说,到这地府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谁又能逃得掉。” 刘岩有些沮丧地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是在劫难逃呀。” 此时,李队长见找到了刘岩,便对着身边的雷户管说道:“有劳雷老费心了,我们问完话便走。”李队长言下之意,是在提醒雷户管回避。 雷户管闻言观色,自是明白李队长的意思,他微笑着点头:“李队长不必客气,若有需要,再来找我。” 李队长和龙安同时行礼,恭送雷户管出门,而刘岩则依旧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个,一头雾水又诚惶诚恐。 第50章 自从被阴间使者带到这个世界后,刘岩对无知的未来既感到好奇又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加上前尘的记忆缠绕不去,更令刘岩无法焕发生在阳世时所具有的朝气与活力,而且,在如此捉摸不定的情形下,也变得异常敏感和谨慎。 李队长看着有些惊魂不定的刘岩,不再多问什么,直接说出了他的真正来意:“你愿意为你的朋友做一件事吗” 李队长此话一出,别说刘岩会感到惊奇,站在他身旁的龙安首先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疑惑,难道他另有意图? 刘岩睁大眼睛看着李队长,不知所以地问:“是什么?” 李队长紧盯着刘岩,刀锋般的眼神直看得刘岩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他接着对开始有些发抖的刘岩说:“你的朋友杨元斌来到了地界,想与天作对,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们这次来,是特地告诉你这件事,并寻求你的帮助。” 刘岩本已睁得很大的眼睛在李队长说完话后已张到了极限,眼珠子似乎要崩出来,面对他这样的反应,李队长轻笑道:“还不至于这么夸张,你朋友现在的处境与他前世息息相关,是宿命中的宿命,而你将会是他的救星。”说完,对着身边的龙安说:“龙安,你把杨元斌的事情告诉他吧。” 龙安并不明白李队长的意图是什么,他十分不解地看着李队长,想得到一些答案。其实,起初只是想弄清楚刘岩的情况,回头给禹教官和杨元斌一个交代,哪知李队长乐于助他却是另有目的。 李队长没有理会龙安的疑惑,而是再次吩咐道:“讲吧!” 无奈之下,龙安暂时放下顾虑,将杨元斌的地界之行简明地述说了一遍,只听得对面的刘岩像是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十万分的震惊过后,刘岩的眼神暗淡了,他低声说:“真是个傻瓜,在医院里救活了他,却没想他最后竟选择了自杀,看来我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龙安清楚刘岩所说的话,他指的是他曾在死后利用鬼力帮助昏迷不醒的杨元斌恢复了神志,从而将好友从假死状态中救了回来。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让你再去挽救你的朋友。”李队长表情很认真的说道。 龙安吃惊地看着李队长,刘岩更是怯怯的问:“怎样挽救?” 李队长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其实杨元斌没有真正死去,现处在阴阳夹缝里,你将他拉回阳世就一切化解了,这种事情鬼仙不能做,但你可以做,只是最后会和李艳一样受到罚判,因为不管是善举还是恶行,地律都不允许。” 龙安恍然大悟,他抢在刘岩的前面问道:“队长,那青儿怎么办?谁去救青儿?” 刘岩从未见过青儿,但看到龙安那样紧张的神情,便猜到他们口中的青儿应该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顿时,刘岩不知作何回答了,如果说接受一定的处罚却能拯救灭亡边缘的朋友,他会冒险去做,但这样的结果真是杨元斌想要的吗?刘岩不能确定。 没有得到刘岩的答复,李队长撇下龙安的疑问接着说:“我可以以协助追捕的理由将你带出异魂区和空厦,并输给你一定的能量,直接将杨元斌起死回生,然后我再以扰乱阴阳秩序之名将你抓回地界,从轻发落,放心,只是小小的处罚,对你的后世没有影响。” 刘岩看了看李队长,又看了看龙安,懵懵懂懂地说道:“杨元斌是我铁哥们,能救他我自然去做,只是我不清楚这样做是否……” 李队长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样便好,你无须担心什么,这是在救他,而且四日之后他会被迫离开地界,到时还不能还阳的话,魂魄就会四处游荡,其结果会更惨。” 刘岩听李队长这么一说,便点头应允下来:“什么时候呢?” 龙安在一旁脸色很是凝重,他不知道李队长这样冒险行事的根源,是真的为杨元斌着想,还是另有企图?按理说,他是不会主动去救谁。 龙安想要阻止李队长的行为,但又不知从何入手,因为李队长所说的话也确实句句在理,而且他肯这么做实是难得之举,可龙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只听李队长发出一声命令:“现在就出发。” 第七十三章迷世 鬼仙北区的第五队队长房内,杨元斌,准确地说,是从禁锢中释放出来的魔箫子,静静地伫立在宽敞的落地窗前,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之中,那双眺望的紫眸蕴藏着高贵与神秘,深邃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 被露姐施法唤醒后,杨元斌已成为了历史,看着魔箫子沉默高挺的背影,禹教官和露姐同时感到了他潜在的强大魔力,更看到一股淡淡的紫色魔气正从他的体内向外流溢,并呈激涨势态。 对于杨元斌的蜕变,禹教官和露姐早有准备,但他们无法体会魔箫子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他背负着巨大伤痛似的,令周围的一切也随之压抑和沉重。 “你打算怎么做?”露姐开腔说话了,以她和青儿的交情,她也希望青儿尽快得到救赎。 魔箫子没有答复露姐的话,而是闭上眼睛作思考状,同时,他周身的紫气也发出奇异地变幻,色彩在黑与紫之间转换。 当魔气的色彩重新定格为紫色时,魔箫子睁开眼,发出低沉的声音:“银湘子,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重生。”接着,又语气轻柔地念道:“灵儿,箫子为你终止悲剧,绝不让你再流一滴泪,等着我。” 禹教官和露姐同时诧异地问:“谁是银湘子?” 魔箫子平缓地道出:“杜光的原身,银潭山的神仙。”说着,他转过身,正视着禹教官和露姐,如同紫水晶般的双眼带着无法言喻的神情:“他可以爱灵儿,但不可以夺走灵儿,他始终没有明白一个事实,魔灵儿永远属于魔箫子,这是上天的承诺。” 在禹教官和露姐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魔箫子已越过他们,向着门外而去,禹教官急忙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这里可是地界,不是魔界。” 魔箫子在禹教官说话之际,已健步出了房间,并丢下一句话:“多谢二位相助,我很清楚这是哪里。” 禹教官和露姐尾随魔箫子追了出去,但等他们冲出房间时,只听到魔箫子留下的话音,却没再看到他的身影,这种极速的消失,令露姐不由地感叹道:“魔箫子完全复活了。”而禹教官心事重重地说:“修罗区又要不平静了,这一次将更加天翻地覆,不行,我得马上去找张统管。” 露姐平静地说:“张统管把我介绍给他,就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我想,他应该有所准备。” 禹教官点了点头:“此话有理,那么,我们只有静待张统管的指示了。” 露姐笑了一下,说道:“应该很快了。” 就在魔箫子复活之时,张统管正在他的府坻面见鬼仙北区的鬼仙元老、第一队队长昆老。 在张统管讲述了先前与杨元斌会面的事情后,昆老笑道;“果然是他,还真是个爱惹事的主,看来冥王不需要兑现什么承诺了,直接由杜王爷来斩断这一切。” 张统管依然脸色凝重,直问昆老:“昆老以为如何?” 昆老随即收敛笑容,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杜王爷所作所为,冥王是一清二楚的,之所以不闻不问,想必也是有其顾忌,不知张统管有何打算。” 张统管说道;“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应该是杜王爷的意愿,但这已经不是他们三方的恩怨了,整个修罗区也会被卷入其中,届时,阴阳平衡就会被破坏,人界和地界都会受到牵连。” 昆老听出了张统管的意思,追问道:“统管言下之意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了,那你想帮谁?” 张统管看着昆老,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说呢?” 昆老跟着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任凭统管调遣,说吧,我如何去做。” 张统管露出一丝笑容,爽朗地说道:“到底是元老,此乃张某之幸。”顿了一下,立刻正色道:“既然如此,昆老速与四区的鬼仙联系,让大家处于警戒状态,并监视烈云楼的鬼士,如果稍有动静,就想办法困住他们。此事千万不可外泄,只能是传我暗令,以你的元老资历暗里运作。” 昆老点头,又问:“统管是想亲往天竺殿吗?” 张统管毫不遮掩自己的担忧,回道:“到时我会尽力阻止魔箫子的滥杀,放他出来是为了拯救青儿,不是让他把青儿推向深渊。” 昆老苦笑道:“但愿如此,到时不知冥王那边将如何交待。” 张统管胸有成竹地说:“此事我自有主张,届时会给冥王一个说辞。” 商议完事情后,昆老向张统管告辞,但临走时,还是不由地问了一句:“统管为何帮助这个魔物?”他得到的回答是:“我的职责就是维护这阴阳平衡,青儿,她是这平衡的中心。” 一切按着必然又偶然的轨迹前行,而就在此时,异魂区的十三街突然到访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客,他就是地界的第二冥王杜光,如此亲临专门收容自尽亡魂的鬼区,他的目的绝非一般。 十三街的鬼牢比其他街更加阴森恐怖,这里的鬼魂大多恶性暴露,无法自救,而李艳便囚禁于此,本一个善良贤淑的女人最终沦落这般境地,除了拜杜光所赐以外,还有就是她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心魔,为自己负面的一性所迫害。 当初,李艳本想将心爱之人一同拉到这个世界,就此结合,但在杨元斌说出“你怎么变得这么邪恶,你不再是我认识的李艳,你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从我身边滚开!” 第51章 那句话时,她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有什么比失去爱人的心还要悲哀? 李艳带着极度的失落和空洞的灵魂回到了地界,毫无争辩地接收了应有的处罚,对未来没有一丝的念想,放弃了所有的热情。 杜光因其尊贵的身份,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径直来到了李艳的囚房,在四面无光、只有头顶闪着微弱蓝光的房间,他看到的是,李艳被手脚镣铐地锁在房屋中间,披头散发,神情呆滞,俨如地狱里的衰鬼。 此情此景并没有引起杜光丝毫的同情心,他站到李艳的面前,高高在上地问道:“你就甘愿沉沦下去吗?不想夺回你的东西?” 李艳听到杜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张着空洞无神的眼睛仰视着面前的来者,在她的记忆中,这张面孔是陌生的,但声音似乎并不陌生:“把他夺回来,他是属于你的。”这样的蛊惑之音曾反反复复地响彻在耳边,唤醒了她嫉恨的心魔。 “你,你是…..”李艳张开嘴巴,发出干涩的声音。 杜光阴笑道:“先前的失败是因为你太懦弱,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夺回你的爱人,其实早在千年之前你就应该要回来。” 第七十四章错爱 在赶往天竺殿的路上,魔箫子的脑海一直回放着魔灵儿死去的那一幕,一种锥心蚀骨的痛楚刺激着整个身体,将他的怨愤逐渐升腾。 对于此刻的魔箫子而言,那一幕就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他,最终没能保护唯一的至爱,明白了所谓黑暗的真谛。 站在与天竺殿遥遥相对的山峰上,魔箫子在心中立誓:“灵儿,无论如何,绝不再分开,我可以不做魔王,我可以藐视天神,但我不可以没有你。” 记得久远的那个时候,魔箫子与魔灵儿在紫灵花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与世隔绝,自在逍遥,尝尽甜蜜的滋味,品足甘露的香浓,但意想不到的是,一段珍贵的安宁过后,他们却迎来了久违的杀戮。 那一次,魔灵儿从魔箫子的怀里醒来,无意间发现了紫灵花丛中有一个缓缓蠕动的影子,于是,她悄悄离开魔箫子的身边,好奇地追踪而去,渐渐地,她来到了紫灵花园的入口,发现那个蠕动的东西竟是一条银蛇。 奇怪的是,银蛇竖起上半身子回头看了一眼魔灵儿,然而一溜烟地窜出入口,消失无踪。魔灵儿本不想再跟上去,但心生好奇,又觉得那银蛇特别可爱,遂跟着出了入口。 踏入久未涉足的世外,魔灵儿顿感一阵新鲜,于是,她一边寻找银蛇的踪迹,一边悠闲地漫步于山林之间,怡然之态清灵而飘逸。 “灵儿,好久不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前方传来。 遁着那熟悉的声音,魔灵儿看到了一脸温笑的银湘子,而他脚边赫然竖立着那只银蛇,魔灵儿顿时明白,她又一次中了银湘子的计,但不知这次却是为何。 “看来你很喜欢玩这种把戏,我也真是笨,居然每次都上你的当。”魔灵儿一边责怪一边自嘲,但口气比以前柔和,毕竟在紫灵花园轻松地渡过了一段日子,性情平和了许多。 银湘子见魔灵儿没有怒气,只是表现出淡淡的愠色,便进一步说开了:“灵儿,想见你,所以就引你出来了。” 魔灵儿大吃一惊,不解地问:“你想见我?为什么?我和箫子早已不问世外之事,更谈不上杀戮,你这又是为何引我出来?” 银湘子见魔灵儿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走上前,近距离看着她,郑重地说道:“灵儿,我引你出来不是为那些事情,我是真的想见你,想听到你的声音。” 魔灵儿怔住了,很不相信地看着银湘子,捉摸着他的眼神,最后,魔灵儿突然大笑道:“神仙喜欢魔女?开什么玩笑!” 看着魔灵儿毫无顾及地大笑,听着她清脆的笑声,银湘子突然抱住没有防范的魔灵儿,搂着她说道:“灵儿,我一直在找你,不顾一切地想看到你,你笑我吧,我全都不在乎。” 魔灵儿的笑声嘎然而止,她完全措手不及,待听完银湘子的话,方知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发出错爱的信息。 魔灵儿猛地推开银湘子,几乎是吼着:“你疯了!好歹也是个神仙,就这么点修为吗?”接着,压制着怒气,狠狠地冷言道;“要知道,除了魔箫子,谁也不能抱我,如果让他看见刚才一幕,你死定了。” 银湘子被魔灵儿一番训斥后,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他冷笑着,神情很是镇定地说:“灵儿,失礼了,我即刻消失。”说完,最后看了魔灵儿一眼便转身离开,随着身影的隐没,一句幽幽的话语随风飘来:“灵儿,我已为你成魔。” 魔灵儿呆呆地看着,痴痴地听着,在从未遭遇的境界里感到不可思议,回头想想,自己怎么就让银湘子成魔了呢?总共不过三次见面,难道第一次就已是致命的邂逅了吗? 魔灵儿记住了银湘子离去之时的那一眼伤感,她知道那是真实的,没有虚假,但即便如此,魔灵儿不可能接受银湘子的这种情感,能给予的只是一点点同情。 当魔灵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返回紫灵花园时,她发现魔箫子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表情有些怪异,那是一种不曾有的神态。 魔灵儿微笑着走向魔箫子,最后飞扑过去,顷刻跌入他的怀抱,只听耳边响起低沉的温语:“没什么可说的,回去受罚吧。” 回到紫灵花园后,尽管魔箫子不言语,但魔灵儿知道他一定看到了银湘子拥抱她的那一幕,然而,魔灵儿并不为此担心,因为她与魔箫子之间没有猜忌和不信任,困惑的是,银湘子如果真成了魔,那会怎样? 在魔箫子看来,银湘子引诱魔灵儿外出,并强行拥抱她,并不是最不能容忍的,真正危险的是银湘子走火入魔后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如果他真的魔了,绝不会就此罢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魔箫子对银湘子就没有任何好感,此刻他的感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连日里,魔箫子一直处于寡言少语的状态,这令魔灵儿心生疑惑,却又不好相问,虽然和魔箫子有着相同的想法,但魔灵儿的预感却没有魔箫子那般强烈,所以,她靠着魔箫子的肩轻柔地说道:“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想,无论发生什么,灵儿永远陪伴在你身边。”说完,情不自禁地亲吻魔箫子,极力驱散他心头的阴云。 在魔箫子眼里,魔灵儿永远都是那么可爱,拥有着无以伦比的美丽,浑身洋溢着鲜亮的活力,可以万分秀逸,亦可千般妩媚,更让他不能舍弃的是,魔灵儿始终如一地坚信他们的爱情,她曾说,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考验我们的爱情,如果相信,怎样的考验都不足畏惧。 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魔灵儿美丽的爱情宣言很快就迎来了挑战,那一日,与世隔离的紫灵花园,在四方群魔的呐喊声中结束了它长久的安宁。 如此隐秘的紫灵花园被群魔同时攻入,唯一的解释便是银湘子泄露了此处的位置,这是魔箫子早有预料的,却不是魔灵儿愿意相信的,对她而言,银湘子的行为应该不至于如此偏激,难道他奉行的是得不到就毁掉吗? 看着群魔肆意地践踏着紫灵花园,魔灵儿痛心疾首地叫喊道:“全部滚出去,谁再踏入半步,我让他生不如死。” 冲进紫灵花园的群魔在魔箫子眼里,不足为患,对现在的他而言,消灭这些妖魔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完成,而令他愤恨难抑的是,真正蹂躏紫灵花园的罪魁祸首是银湘子,他居然躺在暗处,阴毒地实施他的报复,完全不顾及魔灵儿对这片乐土的情义。 “银湘子,你没有喜欢灵儿的资格。”魔箫子在心里蔑视着银湘子,随即在群魔一拥而上之时,紫色的双眼瞬间暴红,尽显狰狞之态。 在紫灵花纷乱飘飞中,魔箫子扬起愤怒的手,对准那些被利用的妖魔使出了强大的魔力,一时之间,紫灵花园上空黑云密布,雷电交加,群魔在光电的飞梭间痛苦地嚎叫,作着垂死的挣扎。 第七十五章阴谋 短短的时间里,魔箫子将所有的妖魔一并消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然而遍地的妖魔尸体,却极大地玷污了紫灵花园灵动的媚丽,残花败叶,满园凋零。 置身于溅满浓血、遍地残骸的紫灵花园,魔灵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看到珍惜的安宁被破坏,看着心爱的紫灵花不再艳丽,她疯狂地仰天大叫:“为什么?” 当魔箫子带着难言的忧郁靠近时,魔灵儿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她知道平静的幸福生活似乎结束了,他们将重新面对魔世的纷扰,为什么非要如此无休无止呢? 看到魔灵儿纵泪的情景,魔箫子心痛无比,他克制着自身的激愤,将魔灵儿紧紧搂在怀里,极尽温柔地安抚她。 虽然有魔箫子竭尽全力的呵护,但魔灵儿的内心却无法平静,她认为群魔一定是银湘子招引而来,而银湘子的罪过却是由她间接导致,也就是说她是这场劫难的根源。 魔灵儿瞒着魔箫子决定了一件事,她要向银湘子讨回这笔帐,如果不根除这种莫名的隐患,她与魔箫子将难求安宁。 寻找到一个机会,魔灵儿佯装睡着,骗过魔箫子偷偷离开了他的身边,她知道魔箫子一定会非常生气,但为了他们的将来,她不得不这么做,更不愿看到魔箫子为了她与银湘子对战。 魔灵儿凭着记忆,披着月光来到了她与银湘子第二次见面的地方,立在青河边大声喊道:“银湘子! 第52章 你给我出来!” 呼唤过后,银湘子并未立即出现,魔灵儿又恼怒道:“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在这里,你来见呀!胆小鬼,臭神仙,不敢见我了吗?” 魔灵儿的骂声清脆地回响在四周,引得近旁的河水微漪涟涟,可见她的魔气正蓄势待发。的确,她不是来与银湘子叙旧的,而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再为害的教训。 银湘子迟迟不露面,令魔灵儿开始烦燥起来,她担心魔箫子很快找来,令她的计划落空,而且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独自出来的机会。 就在心急火燎之际,魔灵儿突然感到身后飘来异样的气息,她猛地转身,果然,银湘子出现了,与之隔着几步之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在月色下温情脉脉的笑容。 “果然是你!不觉得很丢脸吗?”魔灵儿一见面便鄙夷地说道。 银湘子完全无视魔灵儿的讥讽,直言道:“没错,是我,至于为什么,你很清楚。” 魔灵儿不能理解银湘子所谓的情感,她继续斥喝着:“你明知那些妖魔打不过我们,还让他们送死,更可耻的是,你毁了紫灵花园,毁了我们的安宁,银湘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说话时,已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头。 本打算一见面就给银湘子一个下马威,但不知为什么,魔灵儿看到他淡淡的忧容,却一时改变了主意,心中那股燃烧的怒火竟不知不觉中被压下去了一些,甚至生出了一点自责。 银湘子强作笑颜,却难掩失落,他迈动脚步试图更加靠近魔灵儿,但魔灵儿一边后退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银湘子,我不管你是什么用意,总之,你必须停止你的恶行,否则,我们只有你死我活。” 魔灵儿的话令银湘子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停下脚步温柔地说道:“灵儿,这种有违天规的事情我何曾想做?想必是我该有如此一劫吧,其实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的仙命即将终结,现在好了,我不用压抑自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鄙视我,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把你从魔箫子身边抢过来,就算你恨我如骨也无所谓。” 面对银湘子如此的执著,魔灵儿对天发出无奈的感叹:“上天!你在做什么?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就在银湘子凝神注视魔灵儿时,魔灵儿突然抬手对准银湘子挥出一击,顿时,一道犀利的光茫正面击中他的胸部,银湘子就势倒地,鲜血很快顺着裂开的衣缝流出。 银湘子表情痛苦地从地上站起,面前血红一片,却毫不在意,他摊开双臂,对着依然摆出进攻架势的魔灵儿怂恿道:“来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别手软,让我看看魔女的本色。” 如果银湘子做出抵抗的姿态,魔灵儿会继续进攻下去,但他摆出求死的样子,反倒令魔灵儿无从抉择,但她意识到,如果不趁现在痛下杀手,银湘子日后定会采取疯狂行为,一心置魔箫子于死地。 心系魔箫子的安危,魔灵儿抛开了对银湘子的同情,再次挥手直击他的正面,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果断地杀掉银湘子,根除后患。 “我是魔女,杀了你是理所当然的事。”魔灵儿看着再一次倒在地上的银湘子说。 银湘子又一次努力地站起来,此时身上已是鲜血淋淋,白衣变红衣,苍白的面容从容而又哀伤:“为什么不下手狠一点?你这样很折磨我,知道吗?”银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魔灵儿说。 在以前,魔灵儿想杀谁就绝不会手软,因为一旦犹豫将会造成致命的后果,但像银湘子这样送到她面前任已屠杀,却是从未遭遇。 魔灵儿看着血淋淋的银湘子,见他毫无反抗的意思,心里一阵矛盾,举着的手迟迟不再挥出去,她盯着银湘子,努力寻找让自己挥出致命一击的理由。 银湘子脸上泛起一丝满足的笑意,突然把血红的衣服向两边撕开,露出印有两道伤痕的胸膛:“你看,这两道伤根本致不了我的命,再来第三道吧,一定要命中要害,也好让我痛快点。” 魔灵儿愣住了,随后十分激动地骂道:“疯子!本姑娘不陪你玩,想死就成全你。”她感觉非杀了银湘子不可。 魔灵儿终于下了决心,使出强劲的力量发出第三掌,然而在光芒还未触及到银湘子身体时,银湘子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魔灵儿的攻势挡了回去,更为意外的是,被反射回去的力量击中了措手不及的魔灵儿,她竟然被自己的招势所伤,身体飞了起来,然后跌入青河。 第七十六章较量 身体在沉入河水的过程中,魔灵儿终于明白,她再一次上了银湘子的当,原来,他一直都在洞悉自己的思想,仿佛将她看透了似的。 冰凉的河水包围着身体,魔灵儿感觉寒意一阵阵地袭来,也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不为生死,而是害怕就此失去了魔箫子的怀抱,因为她已经习惯和依赖那种温暖贴心的呵护。 魔灵儿被自己的力量所伤,无力地躺在河底,睁眼看着头顶上的那片河面,心里呼喊着魔箫子的名字,然而,她等待而来的却是银湘子在水中飘动的身影。 银湘子的胸前赫然袒露着那两道鲜长的伤痕,衣服却已在水中还原成了先前洁白的颜色,他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带着欣然的笑容飘落到魔灵儿的面前,伸出手抚弄着她在水中扬起的长发,双眼默默地注视着。 未见银湘子张口,轻柔的声音却在水中传开:“灵儿,我带你回银潭山,那里比紫灵花园还要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魔灵儿不可能接受银湘子的一厢情愿,她在银湘子将要环住自己的腰身时,双手猛地用力,掌心对准银湘子的胸口推了过去,但由于力量较弱,加上速度在水中受阻,她的双手被银湘子擒住,顿时无法动弹。 魔灵儿依旧不依不挠,双手被困住后,她抬腿攻击银湘子,为了不伤及到魔灵儿,银湘子只好将她反手扣住,一使劲将她揽入怀中,将魔灵儿整个身体束缚住。 与银湘子如此贴近相对,魔灵儿恼羞成怒,她顾不得许多,张口对着银湘子的肩头咬了下去,直咬得鲜血一缕缕地向外四溢。银湘子忍着剧痛始终没有放手,任由魔灵儿在他的肩头撕咬,当他的肩头已被破坏得血肉模糊时,魔灵儿这才罢口。 看着银湘子肩头上几乎露骨的伤口,魔灵儿不忍再咬下去,但心中的愤怒却急于要发泄,这个时候,她在水中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刹时,她的周身迸射出强大的魔气,波及四水,在平静的青河之中掀风鼓浪。 随着魔灵儿魔力的不断扩张,银湘子放松了对魔灵儿的束缚,乘着这个间隙,魔灵儿瞬间脱离禁锢,随着不断激越的波澜飞出河面,尔后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河边,气喘吁吁。银湘子随后也上了岸,同样浑身是水,肩头更是一片惨不忍睹。 比起魔灵儿,银湘子受的大多是皮肉之苦,元气耗损不大,而魔灵儿则是先被自己反伤,随后又孤注一掷,在水中释放了强大的魔气,最终的结果便是,体能丧失,就连基本的防御都难以保证。 银月的光辉照在魔灵儿湿透的身体上,将其勾勒得修长曼妙、如梦如幻,银湘子缓缓靠近,目光在这样的身体上移动,怜惜而又爱慕,当眼神凝聚在魔灵儿脸上时,他看到那张苍白而又倔强的面容之上正怒放着不羁的神情, 魔灵儿在诧异,为什么在如此危险的时刻,魔箫子却不在身边,难道他找不到自己吗?不应该呀!如果他想找到,他一定能感应到自己的魔气,从而寻找到踪迹,刚才使出了那么大的魔气,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难道魔箫子出事了吗?想到这里,魔灵儿极度紧张起来,努力撑起虚弱的身体,半躺着对已到跟前的银湘子说:“罢手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银湘子站在魔灵儿面前,俯视着被月光包围的她,柔情无限地说:“那就不要再挣扎了,随我回银潭山吧。”说着,蹲下身,企图抱起魔灵儿。 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猛地攻入魔灵儿的心里,她挥开银湘子的手,惊恐万状地质问:“你对魔箫子做了什么?” 银湘子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佯装不知地说道:“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怎样。” 银湘子瞬间表露出的异样没有逃过魔灵儿的眼睛,她突然一下子翻身而起,好像没事似的,闪到一旁,与银湘子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冷眼骂道:“真够卑鄙无耻,我居然中了你的阴招。”话刚一说完,便极速飞离,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银湘子吃惊过后,紧跟着追了过去,不久,他赶上魔灵儿,拦在了她的面前:“灵儿,我不会让你回去的,别再执著了。” 魔灵儿漂浮在半空中,身体在肆意的风里显得有些单薄,神色更是苍凉,但她的眼神已呈现狂野气势:“银湘子,你没资格来说我什么,事实上我和魔箫子从一开始就是一体的,谁也别想分开,把你刚才说的话送给你自己吧,还以为自己可以替代魔箫子吗?愚蠢之极!” 银湘子果真中邪了一般,完全不理会魔灵儿的厉言:“我知道自己羞为神仙,但既然动了情,就别无选择,要怪就怪你自己,溪水边那一幕就牵动了我的心。” 魔灵儿无可奈何地叹道:“既然如此,那就有你没我了。”说完,朝着银湘子飞扑而去,带着强劲的杀气,暴涨的力量逼向对方。 魔灵儿本已是有些筋疲力尽,但感知到魔箫子的处境后,她异常紧张的情绪调动了全身的神经,体内的魔气在瞬息之间变得十分激昂,就此恢复了短暂的强大能量,而此时的她,悔恨难平,一心只想将面前的障碍清除掉,绝不再生半点犹豫。 第53章 面对魔灵儿汹涌而来的攻击,银湘子镇定迎接,但为了不伤及魔灵儿的要害,他尽量避开,迂回应对,并拖延时间。 魔灵儿看出银湘子的意图,便故意装出受伤的样子,向着地下坠落,银湘子见状,大惊失色,未曾多想便尾随其后,意欲搭救,而就在他将要贴近魔灵儿时,魔灵儿反身给了银湘子一击,命中其头部,顷刻,银湘子失去平衡,继续坠向地面,魔灵儿却趁此时机,一冲飞天,奔驶紫灵花园。 还未到紫灵花园,魔灵儿便远远瞧见紫灵花园上空魔气冲宵,焰光盖天,不用多想,那一定是魔箫子正在战斗着,而且从异常激烈的形式看出,对方具备相当的实力,比以往任何敌手都要强悍。 顾不得思考,魔灵儿全力奔赴,等到达紫灵花园上空时,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魔箫子正被一群天兵天将围在中间,对面与之较量的是四位天神,均持法器似乎想要收伏魔箫子。 怎么会是天神,而不是群魔,难道上神真的认为他们这对魔侣会动摇两界的平衡吗? “住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看到魔箫子艰难地抵抗着天神,魔灵儿处在圈外心痛地大声疾呼。 遗憾的是,震耳欲聋的战嚎声淹没了魔灵儿愤怒的呐喊,没有谁注意到她的降临,包括魔箫子,也因被众神围困而无法回应魔灵儿。 第七十七章决意 原来,魔箫子发现魔灵儿不见后,当即猜到她定是去寻银湘子,然而正当他急着要去寻魔灵儿时,紫灵花园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群天兵天降,为首的是四位天神,各持法器,来势凶猛,将朦胧的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魔箫子顿时明白,这些天神来者非善,但他心中牵挂着魔灵儿的安危,未等天神开口相语,就迫不急待地说:“诸位天神大驾光临,不胜荣幸,恕在下有事,不能相陪了。” 为首的四位天神面容威武,冷眼相看,并不把魔箫子放在眼里,其中一个高声说道:“我们领命前来收你,想逃的话,先过我们这关吧。” 魔箫子脸色聚变,不甚至明白地问:“为何收我?这是你们天神该管的事吗?” 说话的那位天神继续说道:“我们只知执行命令,其他一概不知,如果你不想皮肉受苦,那就束手就擒,这样也省了我们的事。” 魔箫子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一定和银湘子有关,如果是这样,他也无须多问了。魔箫子摆出战斗的架势,凛然说道:“来吧,速战速决,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四位天神顿时不屑地哼了几声,接着一群天兵迅速将魔箫子四面围住,开辟出一个距形战场,那位开口说话的天神率先来到魔箫子的对面:“那就让我来摧毁你的自信。” 魔箫子心里惦记着魔灵儿,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便张口叫道:“不要浪费时间,一齐上吧。” “难怪上神要收你,好一个狂傲之陡,现在就让你知道冒犯天神的下场。”对面的天神蔑视道。 双方斗嘴过后,由那位天神拉开了神与魔对战的序幕,尽管他嘴上逞强,但几个回合后,便呈不抵势态,随后,其他三位天神陆续围攻上来,以四敌一,封住了魔箫子强劲的气势。 如此一来,魔箫子完全陷入了困战,根本无法抽身去寻魔灵儿,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愈战愈急,因而露出了好些破绽,令自己处在了被动的局面。 看着天兵阵中久攻不下的战局,魔灵儿决定闯入局中协助魔箫子,当她欲强行突破天兵的围堵时,面前竟出现了银湘子,拦截了去路:“灵儿,别去送死,那不是你的战斗。” 魔灵儿狂怒道:“滚开!别让我看见你。” 银湘子毫不动摇自己的想法,态度十分坚定地说:“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改变,死了心吧,你和魔箫子就要结束了。” 魔灵儿外表稍稍平静了一些,但内心的怒火却在银湘子不知的情况下熊熊燃烧起来,她压制着暴动的情绪,眼神中带着利刃的光芒射向银湘子:“天神降临魔界,那一定是你的功劳,你先设计令魔箫子斩杀群魔,然后向你的主子汇报他有破坏什么平衡的危机,接着你们这些爱管闲事的无聊东西就受命跑到这里兴师问罪,还自以为很正义,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带走魔箫子,更不会屈服于你。” 见魔灵儿出言如此不逊,银湘子冷笑道:“灵儿,有些事情的发生都有它极深的渊源,不要把怒气向神发泄,你知道魔箫子的前世是什么吗?之所以受到神的关注,那是因为,他原是这魔界的王,向神宣战失败后,自愿转世为民,在此之前,他向神承诺,不再犯下杀戮,否则,神先诛之。” 魔灵儿震惊万分,看着远处魔箫子的狂野本色,有些相信银湘子所说的话,这时,只听银湘子又说道:“现在的魔王是个平庸之王,也正因如此,两界才相安无事,但魔箫子重拾当年魔性,那就不得不令神苦恼了,所以收伏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与我并不相干。” 魔灵儿听银湘子为自己辩解,脱口骂道:“呸!他本就是个魔,拥有魔性再正常不过,明明是你们故意陷害,却要找个堂皇的理由为自己遮掩,废话少话,给我让开!” 银湘子见劝不动魔灵儿,只好说道:“既然我们都说服不了谁,那就只好兵戎相见了,灵儿,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魔灵儿狠狠回道:“狂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知道魔箫子的前世因缘后,魔灵儿更加担忧起来,如果银湘子句句是实,那魔箫子的处境定是凶多吉少,为了不让他回复魔王本色,神会竭尽全力降伏。 明知自己的实力与银湘子有所差距,魔灵儿还是选择了与其决一死战,反正是魔,索性就魔到底。 银湘子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在天兵阵的外围与魔灵儿展开了另一场绚烂的战斗,在力量的相互对抗中,魔灵儿的转变非常大,冰寒的双眼放射着惊心动魄的光芒,飘飞的身姿轻盈灵巧、英美飘逸,那张美丽极致的脸,在似笑非笑间魅惑万千。 看着战斗中裙袂飞扬、仙魔本色浑然一体的魔灵儿,银湘子眼含惊羡,感叹道:“不愧是魔王钟爱的魔女,魔色卓绝呀,难怪你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万千神魔的命运。” 魔灵儿听到银湘子的话,突然停下身手,问道:“什么话?” 银湘子也随即暂停,毫不隐瞒地说:“‘王,我们征服神界吧!’这就是你曾对魔箫子说过的话,这句话最终导致了魔王的毁灭。” 魔灵儿心中大惊,哀痛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让我悔恨和愧疚而放弃吗?你办不到,即便再痛苦,我也绝不离开魔箫子,我要用我的一切来补偿他。” 此时,天兵阵内,魔箫子与四位天神愈战愈烈,打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嘶杀声与天兵的助威声汇合在一起,响彻云霄,惊天动地,将紫灵花园的上空渲染得蔚为壮观。 攻破不了银湘子的拦截,帮不了魔箫子,魔灵儿对自己的悔恨之情逐渐强烈,深深的罪责如同一座大山朝着心头压来。 “如果,神真的要降罪魔箫子,那就由我来顶罪吧,既然自己就是那祸源,就不应该让他再去承载这痛苦,箫子,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相信我,我做得到。”魔灵儿在感到无望的情景下,深情地看着疲惫应战的魔箫子,心里暗自作了决定。 看到魔灵儿脸上泛起的怪异表情,银湘子似乎预感到什么,一种不祥跃上心头,他急问:“灵儿,你要做什么?” 魔灵儿非常平和地说道:“银湘子,我不恨你了,答应我,不要再与魔箫子作对,其实我才是恶中之恶,何苦执著于他呢?放过他,让我来承担这一切。” 魔灵儿异常的平静及说出的话让银湘子感到一阵恐惧,他试图驱散那种恐惧,忙着说:“灵儿,那些话都是我编出来的,并不是事实,你没有罪,更无须顶罪。” 魔灵儿一丝嘲意扫过脸庞,在风中对着银湘子轻笑道:“现在说这话有意义吗?” 第七十八章赎救 魔箫子在战斗中一心两用,一边应对天神,一边焦急魔灵儿的处境,但纵使他如何骁勇善战,可同时被四位法力高强的天神共同围攻,也是分身乏术,难以突围。 战斗会一直打到双方疲惫不堪为止,而到最后,魔箫子终会因寡不敌众而被摛,这是魔灵儿绝不愿看到的,她想要为他赎罪。 独臂魔无天在为师之时曾对过魔灵儿说过,在被对手逼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一个与敌同归于尽的办法,那就是调动身体里的所有能量,让自己体内的宇宙空间在瞬间爆发,产生巨大无比的毁灭力量,从而将自身与敌手同时消亡。 能量的调动需要较强的魔力来开启,并不是任何稍有魔力的魔就能做到,而魔灵儿完全具备条件,这一点她很清楚,也确定自己能够拯救魔箫子。 银湘子始终盯着魔灵儿的举动,但魔灵儿却表现得格外平静,不露声色地调动着体内的能量,将沸腾的内在变化掩盖在轻松幽怡的外表之下,“银湘子,让我过去,灵儿会感激不尽。”魔灵儿将风一般的话语传向出神地看着她的银湘子。 银湘子已经预感到魔灵儿将要的疯狂,他眼神恐慌,断然拒绝道:“灵儿,别做傻事……”但话未说完,便觉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袭来,仿佛奔涌的巨浪将他突然推向一旁。 乘着银湘子退到一边的间隙,魔灵儿闪身而过,瞬间进入到天兵阵中,站到了魔箫子的对面。 第54章 魔灵儿的介入令魔箫子和四位天神同时震惊,暂停了打斗,因为她无声无息的突然降临,显示了她超越他们之上的能力,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能力只是暂时的。 魔箫子非常清楚魔灵儿的实力,但他无暇去想什么,而在看到魔灵儿安然无恙地站在对面时,他心中的那份焦灼顿时烟消云散。 魔灵儿的出现极大地激发了魔箫子的斗志,也根除了他的分心,但另一种不安却随之而来,他命令道:“灵儿,退下!我足够应付。” 此时,魔灵儿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已经全部被激发出来,正在不断上升,那气势尤如万马奔腾般激昂,随时都会爆发而出,她知道了,终结的时刻即将来临。 极速来到魔箫子的面前,魔灵儿双手抱住他,仰头亲吻,这个举动没有令魔箫子感到任何温馨和甜蜜,反倒是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他想问,但嘴唇却被魔灵儿的唇死死封住。 四位天神处在四面冷眼旁观,以为面前的情景只是这对魔侣重逢后的喜悦表现,因而并没有在意其中会有什么怪异,只等他们亲吻过后再次战斗,毕竟降伏的目标只是魔箫子,如果魔灵儿能够自行退下,他们自是不会伤及到她。 吻别!立在天兵阵外的银湘子看到魔灵儿的这个行为后,此念当即一闪,他有些不顾一切地冲向天兵阵,试图阻止魔灵儿,但在他还未喊出话时,却见魔灵儿突然松开魔箫子,双掌向着怔忡的他使劲一推,顷刻之间,魔箫子措手不及,被推出了天兵阵外,飞离之际,他大声疾呼:“灵儿!” 四位天神立刻意识到魔灵儿的怪异,遂齐上前欲对付她。然而,魔灵儿环视一笑,高声说道:“别着急,我送你们回去。”说完,手在空中划了个圆圈,立刻,所有天兵及天神,还有魔灵儿在内,均被包裹在一层诡异的魔气之中。 在魔箫子还未立定之时,也是银湘子奋力扑向天兵阵之际,只听一所巨响划破长空,天兵阵中心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如同彩霞一般的魔气瞬间将紫灵花园的上空弥盖,以无比强大的气势摧毁着被弥漫的空间。 魔箫子在空中受到强大魔气的冲击,当即飞离了紫灵花园上空,而银湘子同样也被冲走,待他们迅速折回紫灵花园时,眼前的景象已是面目全非。 阴红的天际下,曾经绚烂灵动的紫灵花园此时已变成一片火海,昔日娇嫣的紫灵花在炽热的火焰中正发出哀鸣般的死亡之音,而那些本神勇威武的天兵,则已是尸横火海,魂归九天。 魔箫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后,冲进了火海,四处寻找魔灵儿的身影,“灵儿!灵儿!灵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在火焰中回响,魔箫子疯狂地奔跑在异样的紫灵花园里,魂魄已经流失了一半。 看到正在被摧毁的紫灵花园,银湘子的心在那一瞬间冰凉了,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当听到魔箫子凄凉的呼喊声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对着火舌肆意的花园发出仙力,很快,那些熊熊大火被压制住,并逐渐熄灭。 大火过后,呈现出的是一片焦黑的世界,烟雾弥漫其间,魔箫子拼命驱散掉眼前的烟雾,最后终于找到了魔灵儿。 在一片唯一完好无损的方寸之地,魔灵儿静静地躺在那里,安详地闭着眼睛,在她的身旁,盛开着两朵幸免的紫灵花。 待魔箫子发疯地奔到魔灵儿面前时,才发现,魔灵儿的身下竟然渗透着一片血红,也正是因为这片魔血,才阻挡了火舌的侵蚀,保住了她最后的容颜。 魔箫子顿时无力地跪倒在魔灵儿的面前,欲哭却无泪。他抱起魔灵儿,将她牢牢拥在怀中,颤动着苍白的嘴唇轻轻呼唤:“灵儿,乖灵儿,我是箫子,快睁眼。” 片刻后,魔灵儿睁开了双眼,嘴角顿时浮起淡淡的微笑,声音微弱却清晰:“我在等你,等你找到我,我要再见你一面。” 此时此刻,魔箫子的脸冷比霜雪,寒比坚冰,但说出的话,却温柔无比:“无论哪里,我都会找到灵儿,没有我看着你,你可是会到处惹祸的,我怎么放心得下呢。”言语之时,苍白的脸努力笑对怀中奄奄一息的魔灵儿。 远处,银湘子正缓缓向着魔箫子和魔灵儿走来,他在看到四位天神的遗体后,彻底明白了魔灵儿对魔箫子的情,他一边走着,一边憎恨着魔箫子,也一边憎恨着自己,而越是靠近魔灵儿身处的地方,他的心越是膨胀,似乎在逼近濒临破碎的境地。 第七十九章神赐 焦黑的紫灵花园俨如一个死亡之谷,上空久未散去的阴红始终笼罩着这片土地,气氛凝重而森寒。 “灵儿,你不该这样。”魔箫子跪抱着魔灵儿,痛苦地说道。 魔灵儿越来越虚弱,却努力回应:“我一点也不后悔,即便这样,也很幸福的,这是上天在成全我们,让我们更相爱,是不是?”说完话,她一脸任性的表情,无限期待地看着魔箫子。 “灵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灵儿喜欢。”魔箫子将额头轻轻贴着魔灵儿冰凉的额头,闭着眼睛无限温柔地说着,那表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拜托,别再这么宠我,不然,我还会闯祸。”魔灵儿一边柔弱地说着,一边将头靠向魔箫子的怀里:“好了,我以后不再任性,再不要你为我而受苦,原谅灵儿吧。”淡淡的话语过后,魔灵儿露出最后的一丝浅笑,合上双眼轻轻地说出最后三个字:“我爱你。”随后,偎在魔箫子的怀里安详离去。 魔箫子的世界瞬间崩溃了,他仰天发出一声刺痛凄厉的哀嚎,随后,垂下头将脸紧贴着魔灵儿的脸,泪如泉涌,那苦涩的泪水打湿了魔箫子绝望的脸,也浸润了魔灵儿依然秀美的面容。 尝到这种失去的感觉,魔箫子身心俱裂,仿佛生命之根被连根拔起,黑暗就此覆盖了整个世界,光明,已经远去。 走到近旁的银湘子听见魔箫子的悲音,知道魔灵儿已从这个魔界消失,他停下了怯怯的脚步,心如刀割、万念俱灰,极度的悔痛迷乱了残留的神志。 茫然注视着魔箫子静默的背影,银湘子突然心生杀念,但他挪动了几步后,不觉间想起了魔灵儿临终前曾说过的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想令魔灵儿的死失去本来的意义。 “魔箫子,你的悲痛要怎样才能化解呢?”一个温慈的声音在紫灵花园的上空响起。 声音传来,震撼着魔箫子全部倾注在魔灵儿身上的感官,他从绝望中抬起头,毫无表情地看着头顶上出现的来者。 一位身驾白云、面容绝美而祥和的女神飘然降临,她微笑着等待魔箫子的回答。 银湘子认出了她,命运女神,掌管轮回之命理,她的出现应该也是神主的安排,但不知将赋予这对魔侣怎样的命运。银湘子带着期盼的神情看着女神,因为他知道女神的出现意味着魔灵儿可以重生,那么,他还有机会再见那牵动于心的风采。 魔箫子只是仰望着,半响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已经毫无意义,“随便吧,怎样都无所谓了。”魔箫子的眼神向女神传达着这样的心意。 女神依然微笑着,再次问道:“放弃了吗?” 魔箫子仍旧木无表情,但女神的声音却如一道闪电穿心而过,刺激了本已麻木的神经,他开口说道:“有魔灵儿才有魔箫子,没有了魔灵儿,魔箫子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无所谓放弃不放弃。” 女神继续保持着亲和的尊容:“生死一线,善恶一念,情在这一线一念间辗转造化,魔箫子,你是不灭之身,惹想与魔灵儿重拾旧爱,就一同转世人界吧,轮回千载,消除孽障,也许还能修得圆满。” 还能再爱吗?魔箫子内心激动起来,他抱着魔灵儿冰凉的身体站了起来,美丽的紫眸闪动着炽热的渴望:“无论千年还是万载,我都要灵儿回到我身边。” 女神垂下眼帘,轻轻念道:“此情诚可待。”随后,抬起眼,说道:“你是狂剑,她是剑鞘,魔灵儿必须存在。”接着,女神挥手洒下一道金光罩住魔箫子及他怀中的魔灵儿,一声“去吧!”过后,这对魔侣一同消失。 世界真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在时空的漩涡中,唯一证明自己还存在的就是心中念着的那个名字,“灵儿!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著,也许就此消失掉将不再有任何痛苦和悲哀,但无法舍弃与你相爱的感觉,让我们一道重生吧!”在落入凡尘、彻底忘记自已之前,魔箫子在自己的心底烙下了这样一句话。 魔箫子和魔灵儿消逝之际,女神对着依然伫立在紫灵花园的银湘子问道:“银湘子,何去何从呢?” 意识到魔灵儿已经获得重生的机会,银湘子的双眼顿时从迷茫之中恢复了一些神采,他对女神说:“魔灵儿已去,银湘子也了无生趣,更何况,我有愧上神的委托,酿下了这场悲剧,理当受罚。” 女神降下云彩,走到银湘子面前,浅笑道:“银湘子,若无此行,你当可依旧逍遥,只可惜情关难过,枉费了多年的修行。” 银湘子不以为然的说:“想必这是我早有的定数。”接着,向女神弯腰行礼,请求道:“眼下,我仍放不下灵儿,割不断情爱,看来修行无望,不如女神成全于我,让我随她一同转入人世吧。” 女神眼里神情莫辩,笑容不改:“若你执意如此,我可成全你,从头修行吧。” 第55章 当银湘子直起腰时,他看到了女神脸上宁静而神秘的笑,在那样的笑容之下,他被送上了来世之路,在坠落的时刻,银湘子似乎明白了,那日离开银潭山后,他的存在,已经是为了魔箫子和魔灵儿而存在。 天竺殿的中央、满室金壁辉煌的正堂,杜光稳稳地坐在堂上的金椅上,双眼杀气暗涌,嘴角轻抹蔑意,得意之情表露无遗。 其实杜光很清楚,魔箫子体内流淌着魔王的血,是不死之身,就算真要打入地狱,恐怕地狱也不会轻易收之,因而取其性命并不是杜光真正的目的,他真正想要的则是魔灵儿。 在杜光眼里,青儿不是魔灵儿,虽然两者同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但经过了世间轮回,又坚守了千年的青儿,不再是魔界里那个仙魔之色浑然一体的魔灵儿,她的气质平和淡然,失去了久远的狂野魔气,那种眼角飘飞的异样神采再未在青儿的脸上重现过,杜光,完全恢复银湘子的记忆后,再次执著于他心里的那个萌动,修仙也好,成魔也罢,他都义无反顾了。 那么,杜光煞费苦心地经营着他的一步步计划,所为的就是让魔灵儿彻底复活,他的爱只会在她身上绽放和延续。 天竺殿的统管姚建步入堂中,恭敬地俯身相告:“王爷,他来了,就在前方的山峰上。” 杜光随即冷笑了一下,满足地说道:“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去吧,敞开大门把他请进来。” 第八十章危机 在李队长带着刘岩奔向阳世之际,龙安因为强烈的不安,匆匆来到北区,找到禹教官,告知了李队长的怪异行为。 禹教官十分诧异,依据他对李队长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这般相助杨元斌,而且相比之下,厌恶之情更甚,因为好友吴山便是由杨元斌间接致死的。 “这如何是好,李队长到底要做什么?”禹教官不解地问龙安。 龙安也是一头雾水:“实在不知,按他所说,是在帮助杨元斌还阳,但这似乎不是如此简单,一定另有隐情。” 禹教官盯着龙安问:“你认为杨元斌还阳是好事吗?” 龙安犹豫了一会儿后说:“不能确定,但他若还阳,青儿怎么办,就此囚禁下去吗?目前唯一能解救她的,也只有杨元斌了,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带他入界的。” 禹教官听后,骂道:“你小子私心太重,若不是你擅自作主,也不会闹出这多事来。” 龙安委屈地说道:“难道禹教官就能见死不救吗?青儿可是你的部下,她的安危你也有责任。” 禹教官叹了口气,费神地说道:“这眼下如何是好呢?” 龙安见禹教官也是一筹莫展,便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还是追上李队长和刘岩,阻止他们将杨元斌还阳,到时等杨元斌救出青儿,再行此法也不晚。” 禹教官定睛地看着龙安,又骂道:“臭小子,原来你都盘算好了,到我这里来寻方便了,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会帮你?” 龙安慌忙解释:“哪里敢算计您啦,不过话说回来,若我孤身去阻拦,实在不是李队长的对手,如果您能一同去,这成功的机会可就大多了。” 禹教官脸色一沉,当即说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这就启程,再耽搁下去,想拦也拦不住了。” 龙安即刻惊喜万分地应道:“太好了,多谢禹教官。” 阳世的一家医院里,杨元斌的躯体安静地躺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身边没有任何看护,只有护士小姐偶尔进来察看一下。 对于杨元斌自杀之事,唯一的知情人只有张小芳,此时她没有守在一旁护理,而是忧心忡忡地赶去了蓉家村,寻求那位精通过阴的婆婆的帮助。 来到蓉家村,张小芳很快找到了老婆婆,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想一古脑地倾吐出来,并请求相助。 老婆婆并未表现出很大的惊奇,只是苦恼地摇摇头说:“此事只能顺应天意,我们这些凡人俗子哪能改变得了,再说,这个小伙子本就前世孽根太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可救,我看,还是准备料理后事吧。” 张小芳不甘心地说:“就这样完了吗?无辜死掉两条命呀?“ 老婆婆无奈道:“人的生死本来就是早有安排,活着的时候好好地活着吧,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话,也只有等来世再说了。” 老婆婆的一番宿命论令张小芳信心全无,她起身准备告辞,此时,婆婆见她满脸沮丧的样子,遂叹了口气说道:“唉,算了,我随你走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张小芳顿时转忧为喜,立刻带着婆婆来到了医院。 来到病房,老婆婆凑近杨元斌细看了一番,随后对着张小芳说道:“他的魂魄已经不在这个肉身上,也许直接去了地府,找那个鬼仙去了。”接着,她又盯着杨元斌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从面相上看,他的阳寿还长着呢,应该不会这么英年早逝呀。” 张小芳惊喜地问:“真的吗?这么说,他还有救?” 老婆婆满脸疑惑,并不十分确定地说:“唉,世事难料,实在不好说呀,但愿这个小伙子能够醒来。” 张小芳紧跟着追问:“婆婆,我们能做些什么吗?比如过阴,招回他的魂魄,了解他现在的处境,也许能有点帮助。” 老婆婆摇摇头:“过阴对他不管用,他的牵挂不在阳世,现在只有尽力好生看护的份了。” 说话间,时间不知不觉悄然滑过,眼看夜晚即将来临,这时,张小芳提出要送老婆婆回去,老婆婆婉言谢绝,坚持自己一人回去。最后,张小芳拗不过老婆婆的固执,只将她送上电梯,便折回了病房。 老婆婆下了电梯,向着医院的大门慢慢走去,可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突然怔住了,她看到大门的入口处,正走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位衣着现代装束,脸色苍白惨淡,而另一位的装束则有些怪异,像个武士一般,神情威严,气宇不凡。 老婆婆惊呆了,以她拥有的灵性和不同常人的眼光来看,这两个男子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在看到其他川流在此的人对这两个男子视而不见的情形后,老婆婆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 老婆婆见过的鬼魂并不少,那些死去的人似乎都有未了之情而留恋人世,因而大多面容苍凉,眼神迷惘,周身阴气萦绕,而不远处即将临近的那两个男子,正飘过来一股浓烈的阴气。 当那个武士一般的男子随着移动的脚步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时,老婆婆禁不住浑身一颤,心里念道:“他知道我在看他?他们是谁?” 两个男子在老婆婆震惊的注视下擦身而过,等老婆婆扭头回看时,他们突然消失在楼梯口,隐没了踪迹。 确定无疑,这两个是来自地府的鬼魂,他们到这医院来干什么呢?老婆婆站在原地迟迟不能移动脚步,以她的经验分析,这里面好生奚跷,看他们的行头并不像地府使者,倒像是索命的。 不知为什么,老婆婆回想那个眼神犀利的男子,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杨元斌,她停滞了一会儿后,就又匆匆步入电梯,赶往杨元斌的病房,欲探知究竟。 慌忙折回杨元斌的病房,老婆婆一到门口便大惊失色,如她所料,那两个男子正一左一右伫立在杨元斌的病床旁,而张小芳则依旧坐在床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老婆婆身体开始发抖,她想提醒张小芳,但话却喊不出口,这时,那个威武的男子转过头,再次对着老婆婆投来冰冷的目光。 这个时候,张小芳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身朝门口走来,而其中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也跟着转过身,深情而忧郁的目光紧随她的身影。 “婆婆,您怎么回来了?”张小芳见到呆在门口的老婆婆惊叫道。 老婆婆无法回答张小芳,因为那两个男子的眼睛同时看向了她,阴冷的目光令她那副老态的躯体经受不住逼人的寒气,开始哆嗦起来。 第八十一章怨结 张小芳不知道老婆婆颤抖的原因,关心地上前询问:“婆婆,您怎么了,好像见着鬼了似的。” 说对了,老婆婆不就是看见鬼了吗?只是见多识广的她会有如此表现,主要是拜那个冷面男子所赐,刀锋般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之间。 站在病房的这两个男子,就是李队长和刘岩。李队长隐没后,刘岩将眼光从张小芳身上依依不舍地挪开,返身靠近床头,将手伸向了杨元斌的头部。 “你想干什么?”老婆婆失色叫道,她以为刘岩想要取杨元斌的性命。 这一叫停住了刘岩的手,也令张小芳莫名其妙,她费解地问道:“婆婆,您在说什么?” 老婆婆紧盯着刘岩,身体轻轻颤悠着。张小芳看到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又见她的眼神专注在杨元斌的病床前,立刻意识到老婆婆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睁大眼睛,随着老婆婆的视线看过去,可惜的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刘岩停下手后,转过身看向老婆婆,眼神犹豫不决。老婆婆趁机走上前,规劝道:“有什么仇恨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别再造孽了,给来世积些德吧!” 刘岩看着老婆婆,不知如何应对,这时,张小芳跟了上来,问道:“婆婆,您在和谁说话?是不是李艳的鬼魂?她又来害杨元斌了吗?” 刘岩转眼看着张小芳,顿时满目哀伤,老婆婆看见了他异样的神情,突然猜想到什么,连忙问:“你是刘岩吗?” 第56章 刘岩对着能看到自己的老婆婆十分惊诧,他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看到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还未等老婆婆解答刘岩,张小芳立刻对着老婆婆说话的方向叫道:“刘岩,是你吗?”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继而哽咽道:“你这个死鬼,你想干什么?想害你的朋友吗?千万别学李艳做恶鬼,我会为你上香拜佛的。” 刘岩见张小芳和老婆婆都误会了他,便向老婆婆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是绝不会加害自己兄弟的,我现在是要救他。” 老婆婆听得到刘岩的声音,知道他并非恶意后,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接着对近旁的张小芳说:“他是来救杨元斌的,不是害他,我们都误会了。” 张小芳看不到刘岩,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老婆婆这么一说,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直对着空洞的前方泪流不止。 这时,老婆婆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响彻整个房间:“不要耽误时间,只管做你的事。” 那声音稍落,便见刘岩迅速恢复原来的姿势,将手再次停放在杨元斌的额上。老婆婆紧张地看着刘岩的举动,心里仍旧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在李队长施予的力量下,刘岩的手掌与杨元斌的头部之间,生出了一股淡蓝色气体,形成一层簿簿的烟雾笼罩住杨元斌的头部,紧接着,蓝色气体开始渗入杨元斌的大脑。 “刘岩!快住手,先不要这么做。”正当一切顺利实施时,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老婆婆在震惊之际,看到刘岩的手颤抖了一下,当即,那些蓝色气体便消散而去,与此同时,刘岩和老婆婆都回过头寻找来者,张小芳也随着老婆婆的视线,不知所以的张望。 龙安和禹教官及时赶到,越过老婆婆和张小芳,径直站在刘岩的面前,由龙安说道:“刘岩,先不要这么做,等杨元斌救出青儿,我们再助他还阳也不迟。” 还不等刘岩开口说话,只见李队长突然现身,口里说着:“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就那么维护青儿吗?” 龙安连忙躬身行礼,为自己辩解道:“队长,恕龙安鲁莽,我也是迫不得已,请队长网开一面,暂且不要让杨元斌复活。” 李队长冷笑一声后,眼睛看向禹教官,不冷不热地说:“没想到此事惊动了禹教官,这小事可就变成大事了。” 同为地界的鬼仙,禹教官的身份高于李队长一等,但由于他们的隶属关系并不在同一区域,因而不能对李队发号任何命令,禹教官客气地回敬李队长:“李队长不要误会,此事关系重大,得三思而后行。” 李队长又是一声冷笑,走到杨元斌的床头,指着他的脑袋说:“若再不施救,恐怕难逃一劫,你们打算让他长眠下去吗?为了一个青儿,如此劳师动众,值得吗?” 龙安和禹教官均愣住了,刘岩更是对面前的突然变化感到无所适从,他尴尬地立在一旁,两眼左右察看,不知道哪边才是对的。 看到鬼仙之间的争执情景,老婆婆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猜想到事态的紧急,她拉住张小芳的手,小声问道:“姑娘,那个青儿现在很危险,小伙子在阴间要救她,可要是活过来的话,他就没法救青儿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张小芳一时语塞,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但她相信老婆婆所说的话,便反问:“您说该怎么办?” 老婆婆轻声嘀咕了一句:“真难办呀。”说着,手伸向衣兜里摸了一下。 这时,李队长和禹教官脸色均严肃起来,局势很是微妙,只听禹教官郑重说道:“李队长,你应该不是真想救杨元斌吧!请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青儿是我手下,我有责任保护她,如果你心存不良,我不会留情面。” 李队长哈哈大笑起来,过后,猛地掀开盖在杨元斌身上的被子,讥讽道:“看看这个可怜的身躯,想要活过来都不被允许,你们为了那个青儿,竟然冷酷到如此地步,真不明白当年吴兄怎么会那样做。”说着,眼露杀气,直逼禹教官:“这个人的生死与我无关,至于青儿,她必须为她所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我要为吴兄讨回这个公道。” 禹教官惊讶地看着李队长,痛心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耿耿耿于怀,其实那并不是青儿的错,是吴山将她看作知己才以死相助,你这样做,身在修罗界的吴山绝不会答应。” “是的,队长,青儿也是无辜的,吴队长的死是个意外。”龙安也紧跟着辩护。 李队长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他怒视刘岩,喝道:“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死掉,就赶快照我的指示去做。” 刘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睁着惶恐的眼睛,机械地举起手,龙安一个箭步冲向前,想要阻止他的行为,而与此同时,李队长也出手欲拦截龙安。 眨眼之间,禹教官及时挡住李队长的攻势,规劝道:“李队长,我说过了,此事关系重大,罢手吧,如果让他们这对魔侣复活,也许吴山还会有重生的机会。” “笑话!禹教官,你当真是好幼稚。”李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对准禹教官使出招势,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四处弥漫开来,诡异的色彩充斥着整个病房。 第八十二章初战 在禹教官与李队长以力相拼之时,龙安抓住刘岩就向外走,李队长见状,眼里寒光一闪,与此同时,刘岩突然甩开龙安的手,返回杨元斌的床头。 龙安大叫:“还不明白吗?要是这么做了,青儿就没有办法得救了。” 然而,刘岩并不理会龙安的叫唤,异常坚定地抬手伸向杨元斌。龙安急了,上前就要再次抓住他,怎料,刘岩忽然返身对着龙安就是一掌,直击其要害,龙安措手不及,被命中胸口,顿时整个身体向后倾倒,接着,一缕血丝从他的嘴角渗出。 击退龙安的间隙,刘岩再次发出蓝色气体,逼向纹丝不动的杨元斌,而近旁的禹教官正与李队长暗里较量着,被对方的力道困住行动,无法抽身阻止刘岩,但看到事态紧迫后,大声叫道:“龙安,赶快阻止他,晚了就来不及了。” 龙安倾倒后,费力地爬起来,捂着胸口向着刘岩靠近,他知道刘岩绝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一定是李队长给予的力量,并受制于他,看来,李队长早已料到会有当前的局势,实在是忽略了这一点。 老婆婆被眼前的激烈气氛感染,表情惊恐万状,令身边的张小芳激动不已:“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老婆婆在听了禹教官和李队长的对话后,心里认为杨元斌还是暂且不要还阳的好,那个青儿与他纠葛太深,如果不能及时清除孽障,那他们将永休无止地悲惨下去,想到这里,老婆婆毫不迟疑地掏出一块黄布,上面正中印有一尊佛像,四周密集着一些佛家的文字。 “姑娘,赶快把这贴到杨元斌的脸上去,赶快!”老婆婆将黄布交到张小芳的手中,催促道。 张小芳手拿黄布迟疑了两秒,便急忙朝床头走去,那里站着刘岩,但她看不到他,因而眼里没有任何障碍,心中也没有什么恐惧。 “快呀!”当老婆婆看到刘岩眼露凶光面向张小芳时,她大声提醒张小芳。 老婆婆叫喊过后,张小芳心头一紧,手上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在刘岩的手还未碰到她的身体时,她已迅速将那块黄布贴到了杨元斌的脸上,瞬间,那些飘浮在他面上的蓝色气体顷刻消失。 这时,龙安也赶到了张小芳的身后,看到她的行径后,先是一愣,接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知道那块黄布其实是一道符,地界的鬼是不可以接触的,如此一来,杨元斌就得到了相应的保护,李队长和刘岩都近不了他的身。 刘岩不明真相,用手去揭那黄布,谁知手指刚一接触,他便被一股力量弹开,身子向着房门外飞去。 就在禹教官和李队长激烈对抗之时,杨元斌的复活之身魔箫子,顺利地越过天竺殿的大门,踏进了杜光为他设计的世界,当魔箫子的脚跟刚刚落地,那扇高耸的大门便又重重地合上,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层层叠叠的威武鬼士。 此刻,富丽堂皇的大殿聚集着好几百名精干强悍的鬼士,将魔箫子围在中心,这样的场面就好似千年前在烈云楼地下监牢所发生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这些鬼士的气势更加强劲。 魔箫子气定神闲地立在中间,冷笑道:“好隆重的欢迎仪式,不愧是老朋友。” 就如同千年前那样,经过专门训练的鬼士先后向着魔箫子恶扑过来,他们一开始就使出致命招势,变化成四股猛劲的力量直击魔箫子,刹时,整个大厅光影绚烂,奇异纷呈。 魔箫子闭着眼睛,在四股力量就要逼近之时,腾空而起,顿时,脚下汹涌而来的力量相互撞击,绽放出无比夺目的光彩,但瞬间即逝, 魔箫子悬浮在大厅顶端,高声叫道:“一起上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话音刚落,地下的鬼士便同时跃起,齐齐向着魔箫子飞扑过去,大有一举歼灭的气势,嘶吼声,呼啸声顿时响彻四方。 魔箫子眼中寒光一闪,一声狂笑过后,全身紫气迸发,魔力光芒四射,瞬间,那些蜂拥而来的鬼士顿时一边惨叫着,一边纷纷坠落,狼狈一地,但也不愧是杜光调教出来的鬼士,受到重击后,他们依然毫无畏惧地站了起来,一个个视死如归地前仆后继。 第57章 魔箫子重新落回地面,魔气随着那些鬼士的勇猛而逐渐高涨,展开了魔幻万变的壮观战斗,因为心系青儿,他使出全力来对付杜光为他设置的障碍,重见魔灵儿的激情沸腾到了极点。 仍旧稳坐在正堂的杜光,被满室的金光所笼罩,眼里闪烁着得意之色,此时此刻,他正想像着魔箫子与那些鬼士打斗的场景,嘴角带着嘲意,对着身边候着的总管姚建悠然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大脑永远没有他的身手好,我只要略施小计,便可让他应接不暇,一败涂地。” 姚建点头恭维道:“王爷的谋略乃是魔箫子无法相比的,这也是他至今无法超越您的原因所在。” 杜光阴笑了几声后,指示姚建:“去告诉青儿,就说魔箫子光临我的天竺殿了。” 姚建会意,即刻领命赶往逸水居,很快便在紫灵花园找到了青儿,她依然独自坐在那里,面容忧郁,眼神凄迷,比初入逸水居时憔悴了不少。 姚建走到青儿身旁,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轻声说道:“青儿姑娘,王爷要我传话,魔箫子已到天竺殿。” 青儿闻听此讯先是一怔,接着便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姚建:“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姚建料到青儿会有这样的反应,遂不紧不慢地回道:“魔箫子已经到了天竺殿,正和那些鬼士……” 姚建话音未落,青儿便飞也似地向着紫灵花园的入口奔去,姚建回转身,笑着补充道;“青儿姑娘,他在正堂等着你。”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青儿恨不得立刻见到魔箫子,阻止他陷入杜光设计的陷井,以免毁了他们千年重逢的机会,青儿始终记得那个时候,冥王对她许下了一个承诺,给了她和魔箫子得以再爱的希望,然而深知这一切的杜光,却要诱惑魔箫子毁了这漫长岁月的期待。 “不行,绝对不可以,不要啊!”青儿一边心中呐喊着,一边奔向天竺殿的正堂,她以为魔箫子就在那里,但当她冲进那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时,她看到的却是杜光那张喜不自禁的笑脸。 “和我估算的时间一样,看来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杜光瞅着青儿愤怒的脸阴笑着说。 青儿箭步上前,怒斥道:“杜光!你一定要卑鄙无耻到底吗?放过魔箫子,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杜光从金椅上起身,走到青儿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好啊!死给我看吧,那样的话,魔箫子的下场更惨,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到时我再趁机把他打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哈哈……” 听着杜光狂傲的笑声,青儿的怒火已经燃烧至顶点,她扬手对准杜光的脸挥过去,谁知手在中途被杜光截获。 擒着青儿的手,杜光恶狠狠地说:“我会轻易给你打吗?如果你不是魔灵儿的转生,我一样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杜光把青儿的手用力一甩,接着说:“在这里安静地等魔箫子来吧,为了你,他爬也会爬到这里。” 第八十三章迫害 面对杜光近乎丧心病狂的行为,青儿不能理解,她不愿听从杜光的摆布,急速向着堂外奔去。 还未跑出正堂,大门突然合上,杜光声音冰冷地说道:“直到魔箫子来到这里,不然别想踏出半步。” 青儿返转身,怒吼道:“杜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魔箫子?你不但卑鄙,而且残忍,你是这世上最恶毒的混蛋!” 青儿的怒火由内而外地扩散开来,样子也由原来的娴静变得面目阴冷:“解开我的封印,让我来作你的对手。”她靠近杜光,眼神非常坚定。 杜光正视着青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口气也柔和了一些:“好吧,还给你!过来!”说完,伸出一只手,示意青儿过去。 青儿毫不迟疑地走向杜光,来到近前时,她瞟了一眼杜光的手掌,径直抬起一只手覆了上去,杜光微笑着,由手心传给她一股力量,顿时,青儿浑身一颤,恢复了鬼仙的能力。 然而,青儿并未用恢复的力量攻击杜光,而是转身向着大门飞去,她一心牵挂着魔箫子,唯恐他陷入险境。 以青儿的功力不难打开正堂的大门,但就在大门徐徐敞开之际,杜光大叫一声:“你不是想作我的对手吗,别想逃!”与此同时,大门瞬间合上,阻隔了青儿的希望。 知道无法逃避后,青儿飘落地面,重新面对杜光阴寒的脸,“要怎么做才好呢?青儿?”杜光阴阳怪气地问道。 青儿想到了什么,问:“即使魔灵儿复活了,你又会怎么做呢?” 杜光脱口而出:“斩断她与魔箫子的一切瓜葛,灵儿将只属于我。” 青儿仰天大笑,笑声中混杂着无比凄怆的悲音,回荡在宽阔的殿堂内,“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些悲剧存在!”青儿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愤怒。 杜光毫不介意青儿的怒骂,倒是对她的反应喜形于色:“来吧,不是说好了作我的对手吗?” 青儿知道杜光的法力在已之上,但能够挫伤他的能量,也就等于是为魔箫子抵挡了一部分的攻击,而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她已经无暇去思考,即使是再死一次,也义无反顾了。 本是金碧辉煌的正堂,此时在佛光的色彩中填充了幽沉的蓝色和冰寒的银色,媚丽的世界在青儿和杜光之间展现出来,两个饱含千年恩怨的宿命在无形之中拉开了对峙。 结束杜光的罪恶,拯救至爱的永生,这是此刻青儿唯一的愿望,但凭借鬼仙的力量并不能达成所愿,那就,让魔灵儿复活吧! 可是,如何完全复活呢?青儿觉察到体内的魔气只是恢复了一点点,强大的魔力仿佛被禁锢了一般始终不能释放出来,怎么办?她睁大眼睛,冷视着杜光,继而带着媚笑闪电般冲到他的面前:“银湘子,好久不见了。” 听到青儿魅惑的声音,杜光一阵惊心,是魔灵儿吗?而紧接着,他感到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抚上了脸庞,耳畔荡漾起绵甜的声响:“银湘子,魔灵儿回来了。” 杜光猛地抓住那只手,盯着眼前一双魔变的眼睛,说道:“灵儿吗?你终于回来了。” 青儿嘴角微微扬起,突然将另一只手迅速插进杜光的体内,并释放力量摧毁他体内的能量。血顺着青儿的手臂缓缓流出,然后滴落到地面,逐渐扩大面积。 杜光嘴唇慢慢变得灰白,但精神却异常兴奋,他擒住青儿的另一只手,轻声说道:“真的回来了,灵儿。” 青儿双手同时从杜光的身上抽离,冷笑着回答:“你弄错了,我不是灵儿,我是青儿,刚才只是故意诱惑你而已,因为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使出这种伎俩实在是情非得已。”说完,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杜光仿佛受到很大的刺激,脸部开始抽搐,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吼着,一边向着青儿猛扑过去,青儿及时避开,继续想冲出去,然而,被惹怒了的杜光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向青儿发出了一招狠过一招的攻势。 青儿攻少防多,在杜光的攻击下步步后退,而杜光到底是第二冥王,其法力实在不是一个鬼仙队长所能抗衡,而且本以为受伤后法力会大大削弱,谁知他却被激怒了似的,实力依然恐怖。 一言不发的杜光似乎倾注了所有的力量,誓要擒住青儿,而心中开始慌乱的青儿终于无法招架,身中杜光劈过来的一掌,转眼之间,被震到房中的一根石柱上,然后重重地跌落下来,当即口吐鲜血。 杜光快速上前,用力抓住青儿的头发,将她的脸仰面对着自己,疯狂地叫道:“如果不让灵儿复活,我就杀了你,把你这颗美丽的头颅割下来,扔到紫灵花园一起烧掉。” 青儿仰着脸,轻蔑地看着杜光狰狞的面目,虚弱地说:“魔灵儿早死了,想见她的话,何不求神灵让你回到那个时候,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杜光抓起青儿,拖着她的身体向着正堂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说:“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能成为灵儿,就只有死路一条。” 青儿始终不能明白,银湘子对魔灵儿怎会如此执著,这般丧失理智的行为,是埋下了怎样的孽根呀!“杜光,你,你到底是什么?”青儿被杜光拖着,身体在地上滑动,心里不住地问着。 一声大门被打开的声响过后,紧接着传来混乱的厮杀声,听到这声响,青儿立刻意识到,魔箫子就在这里,原来,杜光要以另外的方式让他们相见,催发魔灵儿的重生。 杜光大驾光临,战场顿时安静下来,看到他手中拖着一个白衣女子,处在场中的魔箫子顿时大叫道:“灵儿!” 杜光松开青儿,将她仍到自己的脚下,对着对面的魔箫子说:“她不是灵儿,她是青儿,来拯救她吧,五分钟后,如果你还不能过来救她,我就杀了她,怎么样?很刺激吧!” 青儿趴在地上,仰起头,终于再次看到了魔箫子,她立刻泪如泉涌,欣喜地喊道:“箫子!”接着又哀求:“别管我了,他是个疯子,你不要上他的当,快回到阳间,到时候冥王会为我们作主的。” 魔箫子看到青儿被杜光折磨成那副模样,魔气在身旁随着心情沸腾起来:只听他歇斯底里地叫道:“银湘子!你这个肮脏的东西,不准你再碰灵儿,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求之不得!”杜光邪恶地笑着。 情急之下,青儿爬了起来,想要奔向魔箫子,但很快被杜光凶残地抓住头发,拉回了身边,并扼住她的脖子,阴毒地笑道:“看着吧,他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第58章 第八十四章魔王 魔箫子实在不能忍受杜光那般对待青儿,他疯魔般狂乱厮杀起来,表情痛苦不堪。在他的记忆中,魔灵儿从未受过如此虐待,即便是身临最险恶的处境,她也总是受到魔箫子百般的呵护,眼下青儿被杜光痛苦扼住的情景令他心如刀割。 魔箫子越战越狂,而那些鬼士也愈战愈勇,仿佛练就了不死之身,对魔箫子纠缠不清,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魔箫子,我知道你是魔王,所以专门为你训练了这些鬼士,等着为这个女人收尸吧!”杜光一边扼住青儿,一边狂笑道,完全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沉浸在他编织的猜想中。 杜光的嘲笑声伴着战嚎声传到魔箫子的耳里,仿佛一道开启禁忌之门的雷电,将他体内潜伏几千年的魔性终于唤醒。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束柴色诡媚的光芒在罩住魔箫的同时,冲破天竺殿的殿顶,直穿云霄。 紫气包裹的魔箫子此时已是紫眸里闪着腥红的血光,头发也由原来的黑色变成红色,像燃烧的火焰怒放着,蜕变的样子俊美而又恐怖。 “杀!”极度暴虐之声从魔箫子的口中喊出后,那些诡媚的紫气顿时如数不清的出海蛟龙,闪电般翻腾在众鬼士之间,一会儿功夫便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扼杀,每个鬼士的死形各不相同,痛苦之态如置地狱煎熬。 天竺殿的顶部已被紫光击穿,几百名鬼士也在瞬间消除,而胜利者魔箫子正一身紫魔之气傲然矗立在大殿中央,渗着血红的眼睛逼视着杜光:“是你解开了我的封印吗?” 魔箫子一边说着一边迈动脚步走向杜光:“沉睡了几千年,我又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说吧,我该如何报答你。” 对于魔箫子的彻底魔变,杜光早有算计,他毫无惧色地看着魔箫子,一个完全复苏的魔王,依然得意地说:“别高兴得太早,别以为你会轻易达到目的。”说着,大喊一声:“带李艳。” 随着杜光的一声指令,姚建带着一个一身古装的女子步入大殿,青儿心头一惊:李艳吗?原来杜光一直在利用她,可怜的女人! 李艳一身古朝的服饰,头上盘着少妇的发髻,泪眼婆娑地看着魔箫子,激动的双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注而出。 “天哪!那不是李圆圆吗?安元的在世妻子呀!”青儿突然明白了李艳为何会有那般凄苦的神情,原来她是李圆圆的转世,这是多么得造化弄人啊! 青儿见过李圆圆,当时她已身怀有孕,受到安元的百般呵护,当时目睹他们恩爱的情景后,青儿还曾试图杀了她,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不幸又何曾少过呢? 魔箫子冰冷的眼神始终依旧,他漠然一笑:“这是为何?献给我的美女吗?竟然想得这般周到。” 虽然面前这个魔气盖天的男子不再是前世的安元,但被杜光唤醒了记忆的李艳仍视他为自己的爱人,无论是前世,还是前世的前世,她都对他情愫难断,痴心不改。 无声之际,李艳奔向魔箫子,扑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爱得太深,刺痛也越深:“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也需要你的爱,永远需要。” 看见魔箫子双手环住李艳,青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如果是魔灵儿的话,肯定会勃然大怒,而此刻的她却接受了眼前的这一幕,既然如此的悲惨,就让她获得片刻的温存吧! “青儿果然好度量,这么恩爱的场面你也能接受,看来,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你说,对吗?”杜光将青儿的头向后轻轻一拉,嘴唇贴近她的耳根嘲弄道。 “你让我恶心。”青儿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 这时,只听一声轻微却又十分痛苦地呻吟传来,青儿连忙睁开眼,她惊呆了,魔箫子怀里的李艳此刻正缓缓下滑,一双极度凄楚的眼睛仰望着冷笑中的魔箫子,“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吗?”她发出悲怜的疑问,明知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是的,我的爱只有一个,她是魔王唯一的咒语。”魔箫子放开李艳,任其跌落地面,随后又说道:“安息吧!” 李艳躺在魔箫子的脚下,双眼含恨而去,她死都不能瞑目,在这场爱恨纠葛的战斗中,她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不但是青儿,就连杜光也没料到魔箫子会对李艳痛下杀手,做得如此绝然,“这才是你魔王的真面目,真是出乎意料呀,魔箫子,我的确低估你了,原以为可以利用她拖住你,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无情。”杜光松开了青儿,狡笑着说道。 青儿仍旧怔怔地看着魔箫子,太残忍了,太冷酷了,她的魔箫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如何,那是一个深受他的可怜女人,为什么不能施予一点同情和怜悯呢? “箫子,为什么要杀了她?你可以不爱她,但可以拯救她,不是吗?”青儿看着地上死去的李艳,哭着对魔箫子说,因为她很清楚,李艳已经没有重生的机会了,她将长眠此刻。 魔箫子慢慢走近青儿,表情依然冰冷,仿佛面对着一个陌生的面孔:“除了魔妃瑶姬,谁也没有资格得到我的爱。” 青儿愣住了,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他说的不是魔灵儿?而青儿身后的杜光已经意识到了,此时的魔箫子已经是前世魔王之身,并非那个与魔灵儿相守的魔箫子,而他口中所说的魔妃瑶姬,则是魔灵儿的真身,那个引发一场神魔两界浩劫的魔女,显然,魔王索要的不是魔灵儿,更不是青儿,而是瑶姬。 “箫子,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青儿惶恐不安地紧盯着魔箫子,一头怒放的红发,极度阴寒的血眸,超越零度的冷酷表情,不再是那个温柔深情的魔箫子。 来到近前,魔箫子突然双手抱住青儿的脑袋,顿时,一股紫气向着她的大脑疯狂侵入,青儿顿时痛苦地大叫:“箫子,你在做什么?住手!住手!”然而,即便青儿的叫喊声如何凄烈,魔箫子仍旧毫不动摇,继续将大量的魔气输入她的体内。 杜光捂着胸前的伤口,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魔箫子会如此对待青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干什么? “不!箫子,住手!我好难受!好难受!”青儿拼命抓住魔箫子的双臂,无法忍受地发出哀求:“啊……!停手!不要啊!求求你了!杀了我吧!” 青儿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嚎,可见那种剧痛是何种的煎熬,杜光不禁心头发颤,他仿佛看到魔灵儿挣扎在垂死的边缘,身心欲裂,无助而又凄凉。 “魔箫子!你疯了!”杜光从青儿身后冲到魔箫子侧面,劈开紫魔之气,使出法力直击魔箫子,魔箫子为了空出手抵挡杜光突然来袭的强猛攻势,一时松开了青儿,在这瞬间,杜光迅速将青儿带离魔箫子身边,避到一旁。 在杜光的怀里,青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这一结果是杜光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抱着青儿柔软无力的身体,竟滴下泪来,而就在他的泪水滴到青儿的脸上时,青儿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接着便停止了呼吸。 “灵儿!灵儿!灵儿!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我要的!”杜光仰天疯狂地吼叫。 第八十五章序杀 强烈震动后的天竺殿,充满了恐怖的死亡气息,杜光放下已经断气的青儿后,起身看着魔箫子,无言以对,原以为他是来拯救青儿,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毁灭,不止是结束了青儿的生命,也破灭了杜光千年的希冀。 此刻的魔箫子一副魔王之尊,平静地站在那里,尽管他纹丝不动,但天竺殿的大殿,早已渗透了他的魔气,仿佛他才是这殿堂之主。 “很伤心?你适才不是要我收尸吗?怎么!苦肉计?”魔箫子终于在一阵沉默过后,向杜光冷言道。 杜光无法接受青儿突然离去的事实,想到魔灵儿从此一去不返,他万念俱灰,谋划了那么多年,期盼了那么久远,到头来却是黄粱一梦,“灵儿已去,你就再做件好事,了结了我吧。”杜光木无表情地向魔箫子说道。 魔箫子眼露轻蔑之神:“纵使你对她再痴情,她也不可能属于你,所以,你还是把命留着去享受其他的乐趣吧。” 杜光低头看着身上那处青儿留给他的伤口,又哭又笑起来,声音也由小变大,一阵癫狂过后,他突然扑向魔箫子,口中高声骂道:“魔箫子!你他妈的混蛋!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 杜光话落身到,凌空挥洒,直击魔箫子要害,顿时,那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紫魔的狂气。 魔箫子毫不慌张,只凭单手就抵挡了杜光的法力,并将他掷出百米之远,不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成为我的对手吗?按理我应该杀了你,但终究是你唤醒了我,这个不恩之恩魔王不会不讲,倘若你一心寻死,那我也会成全。” “我原以为自己最恶,没想到你才是最恶,魔箫子,你居然可以无情到如此地步,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杜光从地上站起后,无不恼恨地说道,这时,他的胸前已是腥红一片,面色也呈现灰白,看来,青儿曾施加在他伤口上的破坏力量正慢慢发挥作用。 杜光双手交叉伏在胸前,合眼运气,调理身心,欲与魔箫子绝一死战,其实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魔箫子的对手,但了无牵挂的他毅然选择战死,从而也偿还一部分罪孽。 这个时候,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在了大殿门外,魔箫子和杜光同时感应到了来者的气势,“你的救兵来了!” 第59章 魔箫子对着杜光很确定地说道。 杜光睁开眼睛,看到一身魁梧之躯的张统管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冷笑了一声:“哼,我们的恩怨不需要第三者干涉,生也好死也罢,彼此成全就足已了。” 一直观注着天竺殿的张统管,在看到天竺殿上空冲出紫魔之气后,预感到自己的担心就要发生,于是,他急忙赶往天竺峰,想要阻止魔箫子的魔变虐杀。 当看到青儿竟躺在地上之时,张统管匆匆奔到她的面前,伸手去探气息,在确定青儿已没有脉搏后,他心底猛地一沉,疾呼道:“青儿!青儿!” 终究还是没能拯救这个他看着成长起来的鬼仙精英,张统管悔恨交集,对着魔箫子鄙夷道:“枉费我一番苦心,你这个无能的弱夫!”接着又向着杜光怒斥:“杜光!你跑不掉的,我现在就替青儿讨回公道。” 张统管说完话后,朝着杜光迅速挥出一拳头,像下山的饿虎张开了吞噬的血口。杜光双手挡住张统管的攻势,并不为自己辩解,而是说道:“张统管,这不关你的事,把青儿带走。” 张统管惊奇地看到,杜光的眼里全是悔恨和悲痛,他迟疑了片刻,接着又挥出一拳,并送上一句:“你将得不到任何宽恕!” 无奈之下,杜光只得面对张统管愤怒的攻击,而这时,魔箫子开口说话了:“青儿是我杀的。” 张统管停止了对杜光的攻击,转头愣愣地看着魔箫子,僵硬地问道:“这是真的?” 魔箫子依然一副冰冷的面孔,霸气十足地向着杜光和张统管靠近:“当然是真的,我有说谎的必要吗?” 张统管不可置信地望向杜光,寻求答案,但杜光只是盯着魔箫子,并不作答,“青儿的生命应该结束了,我有这样的权利。”魔箫子来到他们的面前,轻描淡写地说着。 “妄自尊大!青儿的生命由她自己选择,要找就找个好一点的借口,魔王!”张统管看到魔箫子浑身散发的王者魔气,立刻意识到他的复苏绝非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远比当初的估计要诡异得多,于是,情不自禁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魔箫子好像不再有闲情回答任何问题,他向着躺在地上的青儿走去,神情很奇特,难以猜测。见到这种情况,张统管上前拦阻,不想魔箫子再接触青儿,尽管已没有什么生死之危。 魔箫子眼神陡变,杀气顿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后,张统管便感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竟无法动弹,他惊愕地看着魔箫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他是魔王,他在地界复活。 杜光眼见张统管受制,本也想要阻止魔箫子,但最后改变了想法,他要看看魔箫子会有怎样的举动,无论如何,杀死青儿,也就是魔灵儿,绝不应是魔箫子的本意。 魔箫子不假思索地抱起青儿,淡淡地看了一眼后,就向门外走去,杜光连忙上前堵截,愤恨难平地说道:“不许你再碰她,更不许你把她带走。” 魔箫子依旧冷眼相看,说道:“别挡路!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等毫不相干。” 杜光摊开双臂,坚持道:“谁能活下来,谁就带她走,作个了结吧!” 魔箫子疑惑地看着杜光,不屑地说道:“银湘子,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青儿也好,灵儿也罢,都已不存在了,你何苦这般执著?更何况,这原本就与你不相干。” 魔箫子说完话后,眼里的寒气直逼杜光,杜光仍旧纹丝不动,还以相同的颜色,此时,张统管恢复了自由之身,站到了魔箫子的后面,与杜光一同将他夹在中间,大有前后夹攻的气势。 “还不明白吗!这不关你们的事,若还要阻拦,我只有大开杀戒了,谁要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让他直入终极地狱。“魔箫子的耐心渐渐丧失,他对着身前身后的杜光和张统管发出了警告。 正相互对峙间,忽听殿外传来阵阵轰鸣声,似有千军万马奔涌而来,杜光当即意识到,这是修罗区的飞骑鬼士队,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出使任务的特殊鬼士,他们身手迅猛,绝不逊于杜光专门训练的鬼士。 张统管除了猜到是飞骑鬼士外,还想到了自己麾下的鬼仙,难道昆老没能阻止烈云楼的鬼士吗? 听到外面的动静,魔箫子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整个天竺殿都在颤抖,此刻,他的一头红发正闪耀着血一样的光辉,紫魔之气也开出了致命的花朵,[奇qisuu.书]绽放于每一个角落。 魔王打开了一个血腥的世界,高声叫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就成全你们!”说完,紫魔之花发出尖锐的响声,瞬间化作无数条妖媚的光束直向殿外的千军万马而去。 第八十六章契机 呼啸而出的紫魔之光冲到天竺殿之外后,如同穿越天际的星云风暴,瞬间横扫千军万马,世界顿时妖娆万分,却又极度森寒。 处于媚丽光芒中的那些鬼士们,在绚烂诱惑的色彩中无力挣扎,仿佛时间在他们的身上就此停止不前,放眼望去,如同一座座仪态万千的雕像,绘成了一幅恐怖而又壮观的画面。 杜光和张统管冲出天竺殿,看到眼前的千军万马在半空中被冻结的景象,均是目瞪口呆,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结果,魔箫子的力量会是如此惊心动魄。 魔箫子抱着气绝的青儿走出天竺殿,正好迎上杜光和张统管同时发出的攻击,在两道光芒的夹击下,魔箫子并不躲避,气定神闲之间只是凭借周身的魔气就将两股强大的力量化解。 杜光与张统管站到了同一阵线,并肩一起,挡在魔箫子的前方,“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否则就不是魔王了,我说得对吗?”张统管问道。 魔箫子低头看着怀中的青儿,脸上竟泛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显露出淡淡的温柔,接着,向着张统管和杜光缓缓靠近,冷笑着,一言不发。 杜光觉察到了魔箫子奇特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青儿的死其实是一个契机,魔妃瑶姬复活的契机,杜光不禁叫出声来:“原来如此,魔王复活了,自然也要让她的魔妃复活,所以,你杀了灵儿!” 听到杜光的顿悟,魔箫子哈哈大笑起来:“不做神仙好多年,悟性也退化了。”很快,他又阴冷地说道:“既然有所明白,就别再做无谓的事情。” “你应该不止这种想法,你的野心我已经看出来了。”张统管紧跟着说道:“别得意,不会让你轻易得逞,即便魔妃复活,你一样不能主宰这里。” 魔箫子毒视着张统管,紫色的魔眼闪着血红的光茫:“让这地界成为魔界,有什么不好?你看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忠诚部下,效命魔王,你也就此归顺于我,开辟新的世界吧!” 杜光的眼睛盯着魔箫子怀里的青儿,似乎很期待那个奇迹的出现,他想看到青儿重新复苏的样子,那将还是他心中的那个魔灵儿吗?显然不会,躺在魔王怀里的应该只能是瑶姬,不同于灵儿,更不同于青儿的魔妃。 魔王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意味着原本单纯的拯救变成了险恶的阴谋,张统管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对杜光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以死相拼了,相信冥王不久就会赶到。” 杜光点头,赞同张统管的做法,但这个时候他的伤势还在不断扩大,那道青儿留给他的伤口,正慢慢吞噬着他的能量,相比之前,他的法力至少耗去了三四成。 怀抱青儿的魔箫子以洞悉万物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一切,完全没有将张统管和杜光放在眼里,突然,他把青儿举过了头顶,刹时,魔气从四面八方纷纷汇集而来,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向着青儿的身体里渗入。 随着魔气的不断充盈,青儿的身体由白变紫,再由紫变白,两种颜色相互交替着,最后,在杜光和张统管惊讶地注视下,瞬间消失,好似被紫魔之气所吞噬。 魔箫子放下双手,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说道:“来吧,我成全你们的忠义。”说完,紫眸一闪,整个世界顿时变成一片阴红,魔气重重,紫气飘渺,紧接着,魔箫子眨眼间便飞身站到了天竺峰的顶峰,以无上的魔王之尊俯瞰脚下的万物。 青儿彻底消失后,杜光暂时放下了执念,因为他知道,即便那张相同的面容再次出现,那也绝不再是他铭记于心的魔灵儿,那个在溪水边让他一眼倾心的灵顽女子。 张统管率先飞冲而上,站在了魔箫子的对面,随后,杜光也尾随而至,与张统管一同摆开了致敌的攻势,释放出最高的法力,抵制魔箫子暗涌的魔气。 “我会将这里改造成一个崭新的世界,与瑶姬共享这天下。”魔箫子眼里含着极致的欲望,很是自信地说道,接着,扬起一只手,对准杜光和张统管身后的飞骑鬼士队列发射出一道光芒。 那道光芒在鬼士间迅速蔓延开来,解开了他们身上的封印,一眨眼,千军万马顿时又恢复了浩浩荡荡的气势,个个面目狰狞地候在原位,仿若等待着什么指令。 魔箫子冷笑着说道:“与他们好好战斗一场吧。”话音一落,杜光和张统管便感觉背后奔来一阵凶猛之气,他们明白,那些鬼士已经成为了魔王的军队,他们将被迫与自己的部下展开残酷的厮杀。 飞骑鬼士在受到魔箫子的控制后,如同密布的黑云铺天盖地向着杜光和张统管压了过来,杜光和张统管前所未有地联结在一起,背靠着背将他们的力量贯通交融,营造出一个巨大的白色结界,将呼啸而来的鬼士阻挡在外,避免自相残杀。 第60章 魔王一直保持着冷冷的笑容,他继续指挥着收伏的鬼士,令他们如雨点般撞击着那个白色的结界,渐渐地,结界的面积开始缩小,眼看杜光和张统管就要与众鬼士正面交锋。 远处,再次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只见空中又出现了一片气势磅礴的黑云,伴着阵阵激奋的斯吼,闪电般来到近前,张统管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鬼仙元老昆老,与他并排的,是东西南北各区的精英队长,身后,则是上千的鬼仙。 “统管,我们来迟了。”昆老大声对着结界中的张统管喊道。 杜光对着张统管自嘲道:“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看来我太自以为是了,也好,痛快地杀一回吧,千年不遇啊!” 张统管则神情紧张地说:“我可不想让我的部下成为魔王的口中之食,杜光,我们杀出去。” 杜光苦笑道:“好一个疼爱部下的家伙。” 张统管首先冲出了结界,立刻与周边的飞骑鬼士厮打起来,很快便被重重围在中心,独自奋战。 看着这个熟悉的画面,杜光仰头看了一眼天竺峰峰顶的魔箫子,随后消除掉结界,让自己置身于百名鬼士的包围中。在与鬼士的纠缠中,杜光终于尝到了魔箫子曾几度面临的围杀,显然,这是魔箫子奉还给他的厚礼。 昆老眼见杜光和张统管身陷围攻,便率领众鬼仙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战斗中,顿时,鬼仙与鬼士这两股地界的强大力量相互碰撞,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较量。 为魔箫子打开记忆的露姐边杀边对着昆老高声说:“早知如此,何苦当初,看来,修罗区要血流成河了。” 昆老大声回应:“那青儿呢?为什么不见青儿?她可以阻止魔箫子!” 为什么不见青儿呢?露姐心中一愣,于是,深知青儿千年悲情的她发出一声穿云破雾的呐喊:“青儿!” 第八十七章魔妃 险峻古怪的天竺峰在魔与鬼的战争中已呈现出一派法光冲天、腥红四溅的画面,其实本是骨肉,却仍要相残,这是宇宙里生生不息的残忍与绚丽。 天竺峰的峰尖上,魔箫子悠然地欣赏着脚下的战斗场面,在飞骑鬼士被制住和击伤时,不断施予他们力量,将战争的色彩泼洒得更加浓烈.。 杜光和张统管在已经魔化的飞骑鬼士面前杀得疲惫不堪,如果不是昆老带领鬼仙前来救援,恐怕他们两个早已是支撑不住,尽管单个的力量远胜那些鬼士,但如此庞大的数量却是前所未有,况且还受到了魔王的强化。 杜光本已怀有一死之心,但在疯狂的拼杀中,他却努力反击,争取生命的延长,他的心里依旧挥不去魔灵儿的身影,想要看看重现在眼前的那个熟悉却一定又陌生的身姿。 露姐的一声呐喊在响彻广阔的天际之后,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让她联想到什么,遂奋力冲到张统管的面前,急问道:“统管,青儿呢?为什么没有看见她?” 张统管边战边回答:“青儿的真身是魔妃瑶姬,她已经不存在了。” 露姐闻听色变,就这样结束了吗?青儿这么多年的等待就这般付水东流了吗?即便是魔妃重生了,那真的是青儿的愿望吗? 露姐为青儿很是悲怜,看到从自己手中被解印的魔箫子高高在上的至尊姿态,她一股怒火直上心头,身体随之冲出包围圈,向着魔箫子直奔而去,她很简单地想着,要为青儿做点什么。 还没有靠近魔箫子,露姐就被强大的魔气排斥在数米之外,用尽心思也无法突破那道防线,一会儿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难以动弹,好似被一蟒蛇给死死缠住,渐渐走向窒息的趋势,此时,露姐惊恐的眼里,出现的是魔箫子冷酷而恶毒的笑容。 张统管看到露姐被困的情景,欲抽身去救,但被飞骑鬼士层层围堵,绑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临近垂死边缘,心急如焚。 魔箫子对待这位曾帮助过她的鬼仙最终稍作留情,他令她突然从空中向下坠落,考验着她的生死造化,权当对逆他而行的一种惩罚。 在激烈的战斗中,无论是张统管还是昆老,以及其他鬼仙,都无法抽身去接住急速坠落的露姐,飞骑鬼士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困住了他们。 露姐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向山下坠落,而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一束耀眼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环住露姐的身体,然后带着她飞快地直冲天竺峰对面的山峰,停在了峰顶,与魔箫子遥遥相对。 白色光芒的出现吸引了所有战斗中的斗士,他们都不觉停止了厮杀,纷纷举目看向那道耀眼的光芒。 露姐虚弱地躺在岩石上,而她的旁边,在那道光芒的包裹下,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用紫水晶般的眼睛浅含幽雅的微笑俯视着她,一头耀眼的紫发在白色的光芒中闪着迷幻的光彩,令天地顿时失色。 这般不可言喻的美丽直看得露姐目瞪口呆,虽然眼前的仪态极尽尊贵华美,但她还是看出来,那张就连神仙也会垂涎的面孔与青儿很是相似,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饱含更多的不再是幽伤,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根本辨认不清。 天竺峰顶端,魔箫子的脸上露出了异常满足的笑容,眼里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闪亮着惊喜的神采,他张开双臂,召唤对面的光芒中的白衣女子。 最后看了一眼露姐后,白衣女子退去光芒,毅然朝着魔箫子飞去,在紫发飘闪的瞬间,顷刻扑入他的怀抱,“瑶姬,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魔箫子对着怀中的女子动情地说道。 瑶姬抬起头,莞尔一笑,发出异常柔美的声音:“嗯,这一觉睡得好长,若不是王将我唤醒,恐怕还要无止境地休眠下去。”接着,瑶姬双眼微合,嫣红的嘴唇轻轻覆上魔箫子的嘴,将魔王的狂野之态尽收柔媚之中。 刚才还是战声隆隆的天竺峰,此刻已是寂静无声,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括那些受到控制的飞骑鬼士在内,均被眼前的突然景象怔住,而这其中最为惊心而又最为痛心的当属杜光,他仿佛一个将死之躯,面色惨淡地接受着他不愿承认的事实,瑶姬的诞生意味着魔灵儿去了,永远去了。 张统管怔惊过后,飞到露姐停留的山峰,关心地问她:“你没问题吧?” 露姐近距离见过瑶姬后,比那些远处观望者更惊心她的仙魔之色,她听着张统管的问话,口中却说道:“原来魔王的宠妃是这个样子,真是开了眼界。” 张统管哭笑不得地说:“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得想办法阻止这场浩劫,如果她不是青儿,就不能期望她会帮助我们。” 露姐疑惑地看着张统管,面色郑重地问道:“她的身上应该还残留着青儿的影子,不然,她为什么会救我呢?” 张统管也怀有与露姐相同的疑问,他看着对面的峰顶,万分感慨地说道:“唉,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演变,看来,想要结束这场灾难,也许只有依靠神的帮助了。” 这时,瑶姬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魔箫子的温柔,转过身,无限娇媚地依在魔箫子怀里,面对脚下的仰视,漫不经心地说:“王,神和魔都是世界的主宰,当年我们输给了神,现在,我们再赢回来吧!” 魔箫子展开双臂将瑶姬拥进自己激荡的胸怀,欣喜地回道:“这才是我的瑶姬,永远和我想的一样。” 瑶姬抬起一只纤美的玉手,拂上几缕闪亮的紫发,冲着眼前密布的战场展露出令天地为之陶醉的笑容,悠然而冰冷地说道:“全部毁灭,重新来过吧!”那双紫眸,诡媚而幽深,充满了无限的杀气。 第八十八章交战 阳世的那间病房,禹教官仍然与李队长相持不下,斗得十分激烈,对李队长而言,似乎不将杨元斌还阳誓不罢休。 此时,被弹出房外的刘岩早已从地上爬起,继续走向杨元斌,仍不甘心地想要去揭那张黄符,龙安见势,急忙上前,将他阻截在了病床的几米之外,但这时的刘岩受到李队长的操控,拥有着一定的力量,因而与龙安展开了实力相距甚微的较量。 病房在另一个空间里早已是生死相搏,奇异纷呈,然而,这个诡异激烈的景象只有老婆婆得以目睹,而张小芳始终是愣在杨元斌的身旁,不明真相,她问老婆婆:“婆婆,刘岩现在怎样了?” 老婆婆一直愣在原处观看着眼前的战斗,孰善孰恶还是不能完全确定,这时,忽听李队长大声说道;“老太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再不让他还阳,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想让他死吗?” 老婆婆心头一惊,顿时没了主意,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她颤抖着一双枯瘦的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吴小芳,难以抉择。 吴小芳再次问道:“刘岩还在这里,是吗?他在干什么?” 老婆婆焦虑地答道:“他和他的同类争执不下,到底谁对谁错,我这个老太婆也拿不定主意了。” 吴小芳低头看着杨元斌,又回头看了看老婆婆,突然不由地将手伸向了杨元斌的脸上,好像要将那张黄符揭下来,老婆婆见势忙叫道:“姑娘,先别揭,容我看一会再说。” 吴小芳仍将手放在杨元斌的脸上,说道:“婆婆,既然拿不定主意,就让杨元斌醒来,让他自己选择吧。” 与此同时,修罗区的天竺峰在魔妃瑶姬复活后,又迎来了地界的至尊,冥王,在修罗区即将陷入覆没的时刻,他不得不亲临战场,解救由杜光一手制造的混势。 第61章 “该来的总会到来,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但天地法则乃是宇宙之根本,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一身深红装束、满面威严的魔王在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魔王面前,目光如炬,缓缓再道:“魔王重生,乃魔界之福音,也应是我地界,乃至天地的幸事,但眼下看来,魔王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你守护的应该是魔界,而不是这里。” 魔王身边的瑶姬在魔王开口之前,轻展腰肢、冷眉浅笑道:“冥王来了,这样的场面才算得上隆重呢,如此甚好。” 四周数以万计的飞骑鬼士在冥王来到天竺殿的时刻,顿时恢复了神志,如梦初醒般看着眼前对立的鬼仙,彼此自相残杀的场景让他们都惊呆了,而被众鬼士围在中央的杜光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刻意识到,冥王与魔王的较量其实已经开始了。 “到底是冥王,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我的魔力,如此看来,正如瑶姬所言,这样才算得上隆重。”魔王冷笑道。 张统管和露姐从对面的的山峰上飞到冥王面前,同其他鬼仙和鬼士一道向地界的至尊膜拜,唯独杜光,依旧直立在原地,紧紧盯着魔王身边的瑶姬,在他看来,同样的一张脸,风采却完全不同,太过炫目,又神圣不可亲近。 瑶姬注意到杜光飘忽而迷离的眼神后,冲着他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尤如一道咒语,符上了杜光的身心,让他顿时失去了自我,甘愿拜倒在魔妃的脚下,网令魔灵儿彻底消失。 瑶姬美目微合,纤指轻轻抚弄着紫发,无比轻柔地说道:“我就是魔灵儿,魔灵儿就是我,为我舍弃一切吧。”说着,她离开魔王,飘飞到离杜光更近一些的位置,再次柔媚地说;“杀了冥王!” 瑶姬的话,轻声却极其震憾,全场为之惊心,露姐仍不相信她完全泯灭了青儿的本性,立刻将心中的感受疾呼而出:“青儿,醒过来,不要忘记了冥王对你的恩德。” 瑶姬当即阴下脸来,斜眼瞧着露姐,冷笑过后,又看向冥王,接着,一言不发地飞回到魔王身边,百般妖娆地偎在他的身前,轻言道:“开始吧!” 刹时,杜光如同受到指令一般,飞身向着冥王猛扑过去,与此同时,已有所戒备的几名护卫迅速迎向杜光,将他阻拦在了冥王的身外,由于杜光的特殊身份,护卫们暂时无法放开手脚进行阻杀,只是将他围在中间,不让靠近冥王。 看着杜光丧失心智的疯魔之态,冥王不由地轻叹一声:“不成神便成魔,到底还是为情所灭,看来,重返仙界是无望了。” 杜光有伤在身,再经过长时间的厮杀后,已是法力大减,完全不具备杀冥王的能力,但对付那些护卫还是勉强支撑,可明知杜光对冥王不构成威胁,瑶姬为何还要诱惑他呢?想到根源的冥王说出了瑶姬的意图:“瑶姬,一切的错源于他对你太过迷恋,但如此毁了他,你于心何忍?” 魔王哈哈大笑起来,代瑶姬说道:“他也是罪孽一身,死有余辜,瑶姬只是为这地界做件好事而已,你们何来责怪,太不领情了。” 一直处于惊愕状态的张统管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激愤之情,一边向着杜光靠近一边对着魔王大声吼道“都怪我一时糊涂,竟放了你这个魔头进来。”说话间,张统管已经避开护卫,立在了杜光的面前,喝道:“杜光!醒来!” 张统管的话尤如一记警钟重重地敲在杜光的心头,顿时,他眼神呈现出片刻的彷徨,面色愈发苍白惨淡,趁着这个间隙,张统管迅猛出击,挥拳打向杜光正胸的那道伤口,随着一声惨痛的叫声,杜光难以招架,身体向后倾倒,而关键之时,张统管伸手接住了他。 几个护卫一同围了上去,当看到杜光已经昏死过去后,立刻赶回到冥王的身边,请示如何处置杜光。“张统管,你先将他带下去,暂时不要让他醒来。”冥王看到张统管的良苦用心后,遂吩咐道。 张统管看着冥王,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杜光交给昆老,昆老意会,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下将杜光迅速带离了天竺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瑶姬冷笑道:“这就是神给他安排的命运吗?可怜!” 就在瑶姬说话之时,魔王与冥王已经各自展开了攻势,冥王对着魔王再次劝道:“请魔王三思而后行。” 魔王紫红的双眼和那头如血的红发闪耀着森寒的光芒,他已再不愿多言,径直挥臂使出魔力,用绝然的行动给了冥王他所奉行的真理,那就是,用力量证明一切。 刹那间,两股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耀眼的金黄和妖媚的魅紫相互撞击,迸发出奇丽夺目的光芒,营造出一个绚烂魔幻的神奇世界,然而在这个美丽世界的外表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就连一丝丝看似微弱的空气也潜藏着万千杀机。 瑶姬幸福地看着光芒中的魔王,满足地浅笑着,在她眼里,战斗中的魔王最令她心醉,那才是他真正的风采,无以伦比的风采。 为了魔王,瑶姬甘愿做任何事,虽然深知自己的存在曾导致了魔王的悲剧,但她依旧要看到那个神采绝伦,威仪盖天的魔王,因为这样的魔王,让她感觉到了世界的真实存在,让她拥有了为之舍弃一切的心,并为之而疯狂。 第八十九章逆空 瑶姬移开倾注在魔王身上的目光,缓缓转向张统管,轻轻说道:“我们也别闲着,玩玩吧。” 看着瑶姬眼中正邪无分,善恶无存的神色,张统管放弃了想要说的话,因为面前的魔妃已不是他麾下的鬼仙青儿,肺腑之言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于是,他摆正身姿,淡淡的回道:“来吧,我就陪魔妃玩一玩。” 露姐仍不死心,向前一步,喊道:“青儿,醒过来,我们不要自相残杀,我们……”没等露姐把话说完,张统管制止了她,沉重地说:“别说了,她不是青儿,不要再作无谓的事情。” 露姐看着瑶姬,痛心地问道:“刚才为什么救了我?你的记忆没有丧失,对不对?” 瑶姬踩着一层薄薄的云彩,缓缓飘向张统管和露姐,漫步之间淡然地说道:“留有记忆又如何,这才是我的本性,至于为何救你,那是因为,救了你再杀了你,会更有意思,如果对手少了,会很无趣。” 张统管和露姐,以及其他鬼仙顿时一片愕然,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曾经那么冷静睿智,是非明了,可以为同伴出生入死的青儿会蜕变得如此冷漠阴毒。 “既然这才是真相,那只有以死相搏了,青儿,就算是为了你消逝的灵魂而战吧!”露姐放下了执著,毅然说道。 随着瑶姬的逼近,立在最前方的张统管和露姐同时感到了一股极其强悍的气势,暗涌着莫测的恐怖力量,他们惊诧地看着风中嫣笑的瑶姬,意识到,瑶姬的力量远远在青儿之上,此前的嚣张气势并非虚有。 残余的飞骑鬼士早已严阵以待,随时出击,众鬼仙也在队长的带领下,再次布好阵局,听候张统管的指令。 见瑶姬的气势太过强盛,张统管和露姐便快速分走两边,一个举剑,一个挥拳,左右攻向瑶姬,顿时,犀利的剑光和威猛的光拳以密集之势扑向瑶姬。 瑶姬露出灿烂一笑,突然,如翩飞的蝴蝶旋转身体,然后轻盈地落定,此时,刚才还来势汹汹的攻击已在她轻展身姿之间,化为无形,消失殆尽。 张统管和露姐片刻惊奇之后,再次攻向瑶姬,但这一次,瑶姬没有如蝶起舞,而是笑着一一接纳,收于双掌之中,待集满之时,一声“还给你们!”后,将掌中的力量挥洒出去,在她愉悦的笑声中,张统管和露姐同时被自己发出的力量攻击,不得不拼命抵挡。 如此轻易地化解了顶级鬼仙的力量,魔妃拥有的这种威力引起了其他鬼仙和鬼士的无比震惊,大家蠢蠢欲动,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欲一同讨伐瑶姬。 瑶姬眼见四周的斗气高涨,竟十分欣喜,她展露出万般魅惑的姿态,将一双勾魂夺魄的紫眸流转于鬼士与鬼仙之间,并发出极其诱惑的吟笑,直取他们的意志。 在那些意志薄弱的鬼仙与鬼士眼里,瑶姬是集万千妖艳于一身的梦幻存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妩媚之极,牢牢牵住了他们的神经,令他们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沉醉在无边的幻想中。 如此一来,能够战斗的鬼仙和鬼士,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斗气也随之减弱。领略到瑶姬可以制敌于无形之间,张统管心中惊叹不已,面对这个曾与神相敌的魔,他不知怎样才能达成所愿,因为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而另一战场上,魔王与冥王正打得不可开交,且渐渐处于上峰,所散发而出的紫魔之气覆盖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将冥王一步步逼紧,形势很显然,如果紫魔之气弥盖住整个修罗区,并很快扩散开来,那么,地界成为魔王的统领之地,恐怕将会成为现实。 稍作停歇的瑶姬看向不远处的魔王,欣悦之情拂上脸面,美丽得不觉一丝阴毒,突然,她急骤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紧张。张统管眼快,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迅速向着发愣中的瑶姬攻击,分神的瑶姬来不及躲闪,竟正面受了张统管的一拳。 中了攻击后,瑶姬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有些恼怒,眼神骤然阴冷,夹杂着惊恐,可就在这时,她的注意力却偏移张统管,向着魔王飞去。 第62章 张统管向露姐大喊一声:“拦住她!”随即追了过去。露姐也观察到了瑶姬的变化,遂紧跟而上,拦在了瑶姬的前方。在张统管看来,瑶姬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他不甚明白,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魔王和魔妃联手,冥王一定不是对手,那样的势态太危险。在露姐作好了以死相拼的时刻,瑶姬毫不犹豫地使出魔力将她击倒,接着奔向魔王,而尾随其后的张统管尽管奋力追赶,无奈不及瑶姬的速度,被甩在了后面。 就在张统管扶起重伤在身的露姐时,只听瑶姬在前方大声喊道:“王!” 瑶姬一声呐喊之时,只见已弥漫四处的紫魔之气向着魔王身处的方向急速收缩,而魔王也不知为何,面色极其凝重,神情很是愤恨。见到如此情景,冥王不失时机地反守为攻,全力发出一击,顿时,一道闪亮的金色光芒向着魔王呼啸而去。 魔王被自己的魔气重重包围着,红发怒张,双眼喷血,口中怒喊着:“休想阻止我!”欲正面迎接冥王强劲的一击,然而,已经赶到的瑶姬却飞身拦在魔王的前面,将金光截留,顷刻之间,金色与白色两团光辉交融在一起,发出一声震天憾地的轰鸣。 瑶姬绚烂的紫发在力量的碰撞中激扬,一身白衣仿佛要脱离她的身体似的,极速飞舞,嘴角也已渗出了几滴鲜血。对面的冥王已经看出,瑶姬如此拼命,意在解救魔王,因为,魔王的魔力正在急剧下降,如果受到冥王的这一击,恐怕是凶多吉少。 此情此景,冥王想到了还尚能阳命的杨元斌,此时可能已经开始苏醒了。 正如冥王所想,此前的阳间,就在禹教官与李队长对峙、龙安与刘岩拼搏之时,张小芳毅然揭开了杨元斌脸上的黄符,她认为杨元斌的命运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让别人来左右。 第九十章终结 趁着黄符离开杨元斌身体的间隙,李队长眼疾手快,向着杨元斌发出了一道强劲的蓝光,对他而言,就算要承担扰乱阴阳法则的惩罚,也要孤注一掷了,与其说是为好友报怨,不如说是受了什么暗示,执著到底。 在禹教管和龙安惊慌的注视下,杨元斌的身体在蓝光瞬间侵入后,开始有了细微的反应,他的面色开始逐渐转暖,褪去了灰冷的死气,重现出淡淡的润泽。 此时,对于杨元斌而言,他所处的时空发生了扭曲和混乱,在天地阴阳的潜规则下,肉体不断召唤灵魂,但灵魂却无法回应,于是,前世今生交错在了同一个空间。 在魔力强弱不定的变化中,出现在魔王面前的不是瑶姬,而是那个曾与之生死相依的魔灵儿,在看过她不顾一切、浴血而亡的那一刻后,时空中又出现了青儿的身影,并将她凄然悲痛的过往一一呈现在魔王的面前。影像中,杨元斌与青儿真挚无奈的情感画面,就如同昨日发生的故事,令魔王目瞪口呆,心神不定,最终,他发现,原来,在输过以后,他由神创造了另一个自己,他,已注定不再是原来的魔王。 神也好魔也罢,都无法随意更改时空的转变,左右宇宙的规则,魔王在无奈中看到,另一个他,杨元斌,正面对着自己,眼里流露着恳求的目光,仿佛在说:“把青儿还给我。” 意识到被神捉弄,魔王心中怒火难平,突然,他仰天狂笑,狂笑间,他周身的紫魔之气开始肆意暴动,并狂乱地四处游走,所到之处,如一只只狰狞的魔爪,无情地摧毁着周遭的一切。有些鬼仙和鬼士因来不及反应,便被魔气侵袭,身体顿时被撕裂,命丧紫魅,来得及逃脱的,在张统管的率领下,全都聚集到了由大家奋力汇合的结界中,暂时逃过了一劫。 魔王突然的异变,不但令冥王惊心,就连瑶姬也恐慌不已,身为魔妃,她深知这样的魔王已经乱了原本的魔性,是极魔之态,会毁了天地的平衡,也会毁了他自己,“是你让杨元斌还阳的吗?”瑶姬愤怒地质问冥王,她知道,魔王前世今生的时空发生了错乱,在赶来之前,她就已经感到了时空的悄然变化。 冥王似有所悟,镇定道:“看来一切早有定数,是不是我,根本就不重要。” 瑶姬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哀愁,随后便变得异常坚定,她快速转身,朝着魔王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极尽温柔地说道:“王,你累了,休息一下,瑶姬陪着你。” 瑶姬绵绵的话语萦绕在魔王的耳边,飘飞的紫发轻柔地拂拭着魔王的脸庞,魔王顿时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温柔,但片刻镇静后,还是不能抑制住暴走的魔性,将一双魔手插进了瑶姬的身体。 血,嫣红的颜色,从瑶姬的体内渗过白色的衣衫流了出来,剧痛由外而内地贯穿了她的全身,但瑶姬却笑了,那双只对魔王温柔的眼睛含着泪水,喃喃道:“王在瑶姬的心里是最强大的,最温柔的,输了没关系,我们还会有机会赢回来,王一定要为瑶姬永远存在,因为你是我的唯一。” 瑶姬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那一刻,脸上呈现的竟是青儿那淡然的忧容,接着,她的身体在魔王的怀里慢慢消散,化作了一颗颗白色晶莹的亮光,像星星般围绕在魔王的身边。 魔王在点点星光的簇拥下,回复了神志,那一瞬间,他周身的魔气突然间回归他的体内,濒临毁灭的危险也随之解除,冥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为瑶姬,这个可以爱得如此坚决的魔女。 魔王捧着晶莹的星光,闭目聆听着那里传出的声音,那是瑶姬最后留下的话,一遍又一遍回响在魔王的心里。 “王一定要为瑶姬永远存在,因为你是我的唯一。”这样的一句话,让魔王黯然落泪,可笑吗?魔王也会是这般动情?笑吧,所有的生灵,在傲视万物的时候,我只愿为我的瑶姬而笑而哭,因为在魔王诞生的那一刻,瑶姬就诞生在他的怀里,所以,她是他的唯一,他也是她的唯一。 两个相互存在的唯一在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壮举之后,因为其中一个的消失,另一个也随之消失,天竺峰恢复了平静,地界也由此避过了一场浩劫。 冥王,依然伫立在原地,感悟着适才经历的一切,他突然叫来身边的护卫,传达着他刚刚作出的决定:“到阳世去,终生保护杨元斌的安危。” 张统管在战事平息后,立即来到冥王的面前,跪下请罪,冥王笑了笑,只说待回头查明事实后再行处置,随后便离开了天竺峰。 辗转阳世,杨元斌睁开第一眼,便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在一片模糊的记忆中,他断断续续地说:“青儿……青儿……瑶……姬……” 一直守在病床前、十分忐忑的张小芳见到杨元斌果真醒了,惊喜地叫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活过来了!” 老婆婆也走了过来,很不确定地看着杨元斌,并向四处扫视了一番,她看见,另一空间的战斗已经停止了,四双阴目均紧张地看着苏醒过来的杨元斌。 杨元斌抬头看了看张小芳,又看了看老婆婆,半天张着嘴巴不能言语,最后在张小芳的轻推下,才缓过神来,脱口便埋怨道:“我怎么还没死?你们为什么要救我?知道吗?我要救青儿,她现在有难。” 张小芳看向老婆婆,说道:“果真是这样,难怪他不愿醒来。” 老婆婆走上前,盯着杨元斌的眼睛,正色问道:“你能回想点什么吗?在阴间,你看到什么,遇到什么了?” 杨元斌想了一会儿后,使劲皱着眉头说:“好模糊,总觉得发生了很多事,但就是记不起来,只记得青儿被关了起来,好像是在天竺峰,龙安,禹教官,还有杜光,这些名字我都记得,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谁。”接着,他又十分好奇地自言自语道:“瑶姬,好熟悉的名字,她是谁?是青儿的原名吗?” 老婆婆再向四周环视,发现病房里已不见了那四个阴鬼,想必是杨元斌已经还阳,争斗也随之解除了。 求死未果,杨元斌实在不能安心,因为心系青儿的安危,他曾试图再度自尽,可在张小芳的紧密监视下,终究没能如愿,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杨元斌便将自己折磨得寝食难安,不分昼夜地挖掘残留在脑海中的记忆,试图将那些零散的碎片连接起来,探知自己最深的秘密,每当筋疲力尽之时,青儿于另一世界的存在却成为他最大的慰藉。 在院方针对性的特殊照料下,杨元斌的精神状况有所恢复,半月过后,获准出院。出院的那天,杨元斌对着前来接他的张小芳问道:“你说,上天是在惩罚我,还是怜悯我?” 张小芳随意地答道:“也许都有吧,其实,只要你活着,总会有希望。” 杨元斌苦笑了一下,也随口说道:“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赢回来,因为你是我唯一。” 张小芳愣住了,讶异地问:“你在说什么?” 杨元斌也愣了一下,随后很轻松地说道:“没什么,随便说的。” 知道杨元斌要出院,老婆婆也赶到了医院,她是特地来送护身符,当见到杨元斌的时候,老婆婆又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在杨元斌身后的不远处,站立着一个显然不是人的男子,神情很是冷淡,却没有恶意之相。 老婆婆将护身符塞到杨元斌的手中,嘱咐道:“记住,信则灵,千万要保管好了。” 杨元斌感激地点点头,说道:“你们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第63章 站在医院门口,完全置身于阳光下时,杨元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但心头的那片阴云依旧无法驱散,他只有对自己说:只要活着,我就有机会赢回来。 “青儿!等等我,我跑不动了!”一声响亮的呼唤从前方传来。 杨元斌猛地一惊,急忙朝前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孩正风风火火地向他这边跑来,而她身后的同伴正吃力地追赶着。 那个奔跑的女孩从杨元斌身旁匆匆而过,她并不是那个古灵精怪、清灵仙逸的青儿,但那张充满活力的笑脸却给了杨元斌一份信心,青儿,在他的生命中,永远不会消逝。 因为爱深深,所以缘不断! (全文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