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途以南》 第1节 本书由(俯拾荆棘)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婚途以南 作者:曦墨 文案: 身世显赫高在云端的地产富商,多年前在一场突发的意外中 被一名途经的女生救下,意外重逢后,他不惜设下情爱陷阱 引她入局,占有她,重塑她,她恨他,怨他 可当所有谜团解开 时光深处浮现他隐晦的爱意,那么浓烈执着 商战浮沉,豪门欲望的纠葛 伴着两人因执念而逃避,彼此折磨,彼此慰藉 长相思兮长相忆,惟愿与你厮守浮世 愿我们都有机会回首,深情望着旧时光的感动,情牵到白首 雕刻时光的秘密 用爱你消磨时光 【一句话文案】 腹黑男主伺候孕妇,请你重新嫁给我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豪门世家 商战 情有独钟 主角:姚以南、徐桓铮、邹绍言 ============== ☆、第1章 习惯(1) 我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 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之水中。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 ——埃姆朗·萨罗希 临海之城的夏天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不炽烈的太阳加之温润的海风,抬头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软绵绵的云,被风吹动,飘浮着散开。 这样天气里的周末,人也显得格外闲适。姚以南在花园围墙的一角正临摹那些野生的蔷薇。她并没有深厚的绘画功底,连所谓绘画艺术的天分也不多,或者她只是想让这个旧画架晒晒太阳。 她坐在画架前,略显生疏的写生手法,使那些刚刚跃然纸上的景物,还没来得及晕染开就被一遍一遍地涂抹、修改掉。 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她都习惯随手速写景物。或许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风蚀,可在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深处,总会不经意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习惯。它们时刻提醒着你,原来逝去的记忆都曾真实的存在过。 她握着速写笔的手,皮肤白皙指节纤长,如墨般黑发扎绑成马尾,风夹杂着花香吹过,额前的几缕碎发不合时宜的遮挡了视线。 她不得不放下笔,正要重新将头发轻拢起来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很好的替她把那些恼人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姚以南惊了一下,嚯地起身。 没错,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讶异的源头。可是不等她先疑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徐桓铮已经将视线转到了画板上。 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的口吻,看似关心实则只是拿她打趣。这并不是莫须有的误解,实在是徐桓铮对她长期以来的淡漠造成了她这种意识。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对于她和徐桓铮来说都不重要。 姚以南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的人生里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事情,期待徐桓铮对她态度转变绝对是里面最微不足道的。而徐桓铮呢,她猜想自己大概也影响不到他,他的世界里多得是比她重要和令他紧张的事情。 徐桓铮难得会在家,姚以南不知道他是多么成功的商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忙。这样悠然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并不多见,他在家时习惯穿休闲装,整个人说不出的自在随意。 徐桓铮眼神透着丝丝不屑,目光从画板移开,手插在裤子里,“实习顺利么?”。他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每个字从他的唇间发出,竟让人恍惚,如他这般有些冷峻疏离的人,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或许是徐桓铮挺拔的身姿,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倨傲的神情更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地变得渺小。 因此姚以南面对他时总是无法像平常那样淡然,时刻都要绷紧一根弦,而徐桓铮此刻的随意更显出她的拘谨,不过这已经比3年前,她初到这里时的表现好多了,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确也被徐桓铮练就出了一些胆识。 “恩,很好,你呢,最近不忙?”姚以南心里打鼓,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关他工作的事情,这样的过问难免显得可笑,她在心里腹诽自己,并且等着徐桓铮对她的戏谑。 “这几天不忙。”徐桓铮依旧淡漠的口气,神情却少了疏冷倨傲。 姚以南有些惊讶,但马上打消了心里的疑虑。毕竟徐桓铮总是阴晴不定,难免让她生出这些顾虑。转念一想,或许是他今天的心情好,有时间和她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 其实细细地探究起来,徐桓铮并没有像她口中那般不近人情,冷漠苛刻,至少淡漠之中他并没有对她置若罔闻。 几个月前姚以南在学校接到了钟盛集团面试通过的通知,当时她几乎要尽情欢呼才能释放心里溢出的惊喜,但碍于身处在学校肃静的图书馆里,她不得不压制住这种冲动的想法。 面试通过这件事归根到底,也有徐桓铮的功劳。如果之前不是姚以南在厨房练习面试流程时被他看见,然后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接着又好像变脸一样,严肃认真地作出不容置疑的指点,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准备的如此不够充分。 喜悦与人分享会加倍,悲伤与人倾诉会减半。她和徐桓铮大概就是这种关系,所以那天她除了与闺蜜赵颂雯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外,晚上回到家里她也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徐桓铮,但似乎他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问她,面试之后主管交代了什么工作安排。 她觉得值得开心的事情似乎在徐桓铮那里并没什么大不了,又或者他本就不太关心别人怎么样,总是被人仰望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默默努力的人得到一点点回报就足够满足,足够幸福的感受。 徐桓铮为人不止冷漠,他本人还不喜欢被人打扰,总而言之,他讨厌嘈杂喧嚣,这或许是这座华丽的别墅身居僻静之地的原因。 不止如此,偌大的别墅里平常只有她和徐桓铮两个人,少数时候会有定期来打扫的方姨。而居住在这里的姚以南,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更提不上是与徐桓铮有亲密关系的人。她和他的关系简单而纯粹。她只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连起居都用不上。 姚以南曾经试探地问过徐桓铮,这么大的别墅如果没有她,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夜深人静时难道不会感到害怕么? 徐桓铮轻哼了一声,目光只是一瞥,便继续低头看眼前的文件,眼角余光中的轻蔑显而易见。然后漫不经心的脱口,说出金玉良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人更可怕的。” 姚以南无法反驳他,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她在徐桓铮面前都只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社会新人。她的世界太小,她所相信的那些道理,在徐桓铮面前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推翻,可是她并不气馁,如果那些阅历只能让人变成这般冷酷压抑,那她宁愿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世界。 虽然徐桓铮并不害怕所谓深夜里的幽灵鬼魂,但姚以南是真的害怕,尤其是在周围鲜有人居住的别墅里。深夜四周尤其寂静,好似只有风吹动簌簌的树叶发出裟裟的声响,不仔细分辨真的像窗外有人在踱步。 现在或许只有她这种会胡思乱想的女生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才会害怕那些莫须有的鬼神传说。 可这不怪她,要怪就怪大一时她无意参与的寝室夜谈,兴许是她从小很少听鬼故事的原因,第一次听到学校旧校舍曾闹鬼的传闻,吓得她只能在上铺装作已经睡着,不敢出声,可是室友还是讲的兴奋,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她在心里为自己胆子这么小有些懊恼,但这些懊恼并没有减轻她对那些听到的传闻,产生的恐惧和心惊。 那个旧校舍建在图书馆与寝室的必经之路上,姚以南每次夜晚途径那里,脚步都会不由的加快,还要不停的在心里默念一些看似能唬住鬼怪的魔咒。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同系不同专业的赵颂雯,两个人同住在一栋寝室楼,正好可以互相作伴。 起初她并不打算住在这里,只是那个暑假她确实无处可去,舅妈因为她考上了大学,认为她完全可以独立了,把原来她和表妹同屋的那张旧床搬送到了废品站。 装修一新房子比以前更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已经没有了她的地方。没错舅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事实明显,她离开了就不该再奢望回去。 他们已经完成对她抚养的义务,对于舅舅来说也已经尽到了对她的职责和对姐姐临终的嘱托。又因为假期学校封楼,不得已她答应居住在这里,除了方便准备徐桓铮的饮食,也给她提供了一个居所。 徐桓铮有很多奇怪的习惯,她也是住进来后慢慢才发现的,不过发现的过程并不太愉快。比如最初徐桓铮尤其喜欢在深夜时回来,满身的烟酒味道,姚以南就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好心的扶他上楼。 但是他有一个别人不能逾越的底线,姚以南因为起初不知道,险些犯了大忌。徐桓铮的卧室是任何人都不能出入的,所以这栋别墅里所有的房间她都看过,唯独那间神秘的卧房,她从来没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什么样子。 不过好在她也没那么好奇,这件事她并没放在心上。任何人都有不想给别人窥探的部分,连她这样普通平凡的人都有,更何况是像徐桓铮这般众星捧月的人呢。 她只能把徐桓铮扶至房间门口,徐桓铮虽然喝醉了但也没失了分寸,他只是借助姚以南的力量,而不是全然依靠在她身上。 所以虽然他很高大,姚以南并没感觉步履沉重,也没觉得搭在肩上胳膊有多重。到了房间前,徐桓铮自然的扶住墙面,“砰”的关门声,把她这个好心人拒之门外,至此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第2章 习惯(2) 徐桓铮酒醉而归的那段日子里,正是她初到这里不久。那是临近大一末的暑假,当时的她,课下会去大学城对面的饭店做兼职,因为一次人多便帮着厨房的师傅做了几道菜,没想到却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客人结账时都不免褒奖,话的末尾说着:“下次领朋友来,还点这道。” 老板娘自然高兴,极力称赞,休息的时候,老板娘坐在姚以南对面,像说家常那样随意,她才知道原来老板娘的妈妈一直在大户人家帮佣,这家饭店就是那家的主人给开的,念着她母亲在家里上下照顾快几十年。 姚以南听着不免觉得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替老板娘感到高兴,老板娘说:“自己母亲除了做饭,其余的活人家还真没让做,话里话外都是对那家人对母亲体恤的感谢。” 姚以南也应衬着这些家常,说着说着,老板娘眼睛一闪好像突然有了想法,“以南,你想不想去那家试试?” 姚以南没反应过来,只是一愣,疑惑的说了声,“啊?” 老板娘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极为合适,积极的介绍那家的情况。“我母亲年纪大了,家里也不希望她再照顾人家起居,但我母亲一直照顾那家现在的主人长大,基本上他的饮食起居都是我母亲打理,在那个家里我母亲照顾他,真的比照顾我们这些子女都格外用心。” 老板娘说到这神情虽然有些黯淡,但心里也觉得这是母亲对工作尽职恪守的最好诠释。而且那家主人又给他们开了这家店,作为安顿母亲晚年的经济来源,她面容上还是露出感激的欣慰。 老板娘看姚以南有些犹豫,一边宽慰道:“我说这些可不是抱怨,就是有点遗憾,发点小牢骚,说起来这家人真的不错,可是...”老板娘的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神情有些无奈又有点忿忿不平。 姚以南听得认真,看老板娘面露难色,“是有什么不方便么?”其实她是能吃苦的,做菜她可以再多学一些,很多做菜的技巧和做题一样的,基本姚以南很容易触类旁通,至于起居方面她能吃苦,而照顾人只要细心应该都会做好。 老板娘轻轻摇摇头,表示不是她想的那样,“这家人,家大业大是做地产生意的,你也知道咱们小本生意赚的少点,但风险也小,他们大企业,资金多、流动大,风险也大,诶,好像企业受了阻力,他家的老爷子一气之下过世了。” 姚以南讶异也有点难过,虽然没见过这家人,可是听到这类的讯息,难免有些伤感,死亡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似乎只要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都会有着相同的感触。此刻她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生出想要去试试看的想法,而且马上要到暑假了,她还没找到适合打工的地方。 老板娘因为谅解她的处境,平时对她格外照顾,又因为了解她的打算,所以才想到推荐她去,便接着说:“我母亲看他们家老爷过世,不忍心离开,打算再呆几年,可是,眼见她也上了年纪,我们担心她的身体,请外人去,我母亲又不放心,怕人家照顾不妥当、不细心。” 老板娘语重心长,姚以南知道这也是为了她好。期间她没有打断老板娘的话,一直耐心地听着。 老板娘看她并未拒绝,又接着说:“你这孩子,做事情认真又心细,菜烧得也好,他家的别墅离你们大学不远,即使你开学了,上学也方便,你不是暑假还没找到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么,他们家有专门的客房,你要是没有地方住,可以住那里。” 姚以南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婉拒,只回应再考虑考虑。老板娘笑笑,说:“对对,你自己拿主意,要是你决定了,我就给我母亲打个电话,她也很喜欢你,要是你去帮忙,我母亲一定放心。” 姚以南对于老板娘这样的评价,听着难免心虚,不好应承一直浅笑,说:“恩,我回去再想想。” 那个夏天因为一念之间,她认识了徐桓铮。回想那个夏天,闷热无风,但是总是晴空万里,最终她因为迫于筹集大二的学费,还是答应了老板娘的提议。 姚以南随着老板娘的母亲——林姨,去了徐家的别墅。当时的她见识多浅薄啊,一个从小城来到市区读书的女孩,真的没有太多机会去留意这样气派高档的别墅住宅。 她们是被司机老周接去的,所以老周算徐桓铮身边,最早认识她的人,也清楚她在徐家帮佣。初次见面,因为姚以南与人为善的温和性格,让年长的老周格外觉得她稳重文静。 老周路上并未和她说太多,只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倒是林姨一直在夸姚以南。老周听了一部分姚以南的情况,对这个女孩心生敬佩,应和的话都是夸赞。 姚以南坐在后面有点不安,毕竟这样讲究的人家,她怕自己会给林姨丢脸,多少有点拘谨局促。 到了徐家别墅,庭院气派,花园打理的格外考究,她是学建筑的,也知道这些设计背后的花费,心里更是慌张,表现出来就有点拘束。 林姨似乎看出来姚以南有点紧张,笑着拉着她的手,“没什么,今天就是带你来看看,其实平时需要你做的也不多,少爷很忙不时常在家,基本上你只要准备早餐和夜宵就行,偶尔少爷晚上会在家里吃,他都会打电话回来。” 林姨心肠好,念着姚以南一个小女生求学在外,家事琐碎,一个人经济来源又不多,所以一直鼓励她,听女儿说她做菜的手艺很好,起初还挺惊讶的,这么大的女孩子会做菜的有,可是做出来能和大厨的不相上下就不多了,格外对她另眼相看。 姚以南声音细微,轻声说:“林姨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告诉我。”姚以南害怕林姨不好意思批评她,如果做得不好岂不是浪费了老板娘的心意,还有林姨的期望么。 第2节 林姨看着这女孩认真的神态,正色道,“你这样想我就欣慰了,你有这样的心思和态度,一定能照顾好少爷。” 姚以南对林姨口中这个少爷,慢慢开始产生好奇,林姨说起他来眼里都是宠溺和关怀,她想多少是因为相处久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知心也胜似亲人了。 她在心里很羡慕这个少爷,有林姨这样一位关心他,替他考虑和打算的人,她从小除了母亲对她很好,基本上连所谓的亲人都没有真诚的待过她,谁都怕过分的客气和热情,给自己惹上麻烦,对她们母女都是敬而远之。 她心里敬畏母亲那样坚强独立的品格,但是想起母亲吃的那些苦,她的心里总会难受,有的时候会偷偷的哭,替母亲哭,也替自己哭。哭过之后,除了早起时红红的眼圈和肿了的双眼,对于现实还是于事无补。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慢慢的就不哭了,似乎心里一下子就坚硬起来,原本的柔软都被隐匿。 在母亲面前她总会开怀的笑,虽然有时候是违心的,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发现,可是她只是不想本来已经很劳累的母亲,在花心思担忧她。 她最喜欢听邻居在母亲面前夸赞她,不是因为虚荣心,只是因为他们会对母亲说:“小姚呀,你女儿真听话,学习那么好还懂事,这样体谅你,让你省了不少心吧。” 这是那个时候对她最受用的话,每次她坚持不住的时候,都会想起母亲听到那些话的神情,欣慰怅然,难得会心一笑,脸上带着些许骄傲。 后来母亲遇到了继父,本来母亲就很少在她面前提到亲生父亲,姚以南问过几次,母亲起初会骗她,姚以南当然会信,但就是因为深信才会去探究,最后总是找到破绽,她唯一一次和母亲吵嘴就是因为这个从未露面的父亲。 母亲后来知道不能骗她了,谎言终有一日会被拆穿,到时候伤害更大,痛苦更深。母亲和她说:“你父亲没有死,他还活着只是他抛弃了我们,你懂么,就是不要我们了,不认我们了。” 那时的姚以南读小学三年,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其实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他们说不清道理的精髓,却看得懂眼色。 母亲那时流转的眸子里除了氤氲的水汽,只剩下望眼欲穿的绝望。母亲似乎怕她还会抱有希望,又似乎真的以为她不懂,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解释给她听。 她懂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问过母亲,“妈妈,爸爸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很多年,却再也没开口和母亲提过。其实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一点也不觉得苦,她们有自己的小快乐。但是她还小,她以为的那些快乐足以填满她的世界,却填不满母亲的心。 在不久之后,她有了继父,继父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差,就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彼此不会成为亲近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便由客气和礼节来牵系。母亲似乎忘了父亲又似乎没忘,她觉得母亲不是想获得幸福才嫁给继父,或许一个人这么多年太累了,只是想找个依靠。 ☆、第3章 习惯(3) 姚以南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母亲心里的那块,原本对幸福祈望的空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填上,她憎恨那个被称之父亲的人,他不仅没有带给母亲幸福,反而给她的一生带来那么多苦难和不幸,她有些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是在母亲离世之后形成的。 有的人恨一个人会选择报复,可是姚以南不愿意那样做,本来已经很累的人生,她不愿因为别人而活,她会选择遗忘,她是那么卑微,她的记得与遗忘也是卑微的,她是那么卑微,那么她的仇恨又能让别人怎么样呢。 与其让自己活在仇恨的痛苦里,不如就慢慢忘记,忘记原来这世上她有过一个父亲。 她对世间人情的寡淡与现实,有很深的体会,当然她不会将自己的不幸迁怒与任何人,继父不抚养她,是情有可原的,婶婶对她的讥讽与无谓的嗔怪也是有原因,她想世上除了母亲是真心待她好的,别人真的不要苛求太多,所有的冷漠与白眼她都接受,也告诉自己,不要多去深究。 遗忘痛苦是走向快乐的捷径,她贪图这样的捷径,她想多获得些快乐,虽然这样的做法不免有点自欺欺人,但是她却乐得当那个被自己蒙在鼓里的人。 那天的姚以南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一条普通的淡色牛仔裤,浅灰色半袖t恤,扎着马尾。身形纤细显得有些柔弱,但因为生得五官深邃,和不喜欢颜的神情,又带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冷艳。 她和林姨走在汉白石铺就的路上,两边是被精心修剪的草坪,别墅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错落有致,更添它的气派,那天不太浓烈的阳光和夏季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 姚以南走得不快,却始终无法将眼前的景观一览无余,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连接另一道风景。 抬头望,这里的天空仿佛都离得特别近,姚以南被眼前的景致震撼,心里不禁赞叹,别墅与花园中西合璧相结合的风格设计竟能呈现出如此和谐的美感。 林姨回身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的仪表没有问题,然后叮嘱她说:“少爷因为老爷过世,最近这段时间有些沉郁,你不要过多的去打扰他,平常需要你做的,一会我会慢慢教给你。” 姚以南认真地点点头,把刚刚看光景时的舒然神色也收敛了起来。说完话她们没走多远,一幢具有欧式风格的别墅全貌倏然落在她的眼里,它矗立在眼前,恍如远离了所有都市的尘嚣,让人不经意就感受到它的宁静幽远。 林姨按了电铃,马上视频对讲里就有人来给开了门。林姨和那个40岁左右的中年阿姨笑着打了招呼,转身给姚以南介绍。“这是定期来打扫整理房间的小方,你叫她方姨吧。” 姚以南颔首说了声:“方姨好,我叫姚以南。”那个阿姨打量了一下眼前,面容白皙姣好的小女生,这样干净的女孩子,自然惹人爱怜,她回以微笑。 “你就是林姐介绍来的女孩?真人更讨人喜欢呢,文文静静的,能做的来么?” 姚以南没等回话,林姨先接了过去,“诶呦,别小看现在的孩子,以南烧菜很厉害的,做事也细心,平时在我女儿饭店兼职,我看过她干活,很麻利、很勤快。” 一边的方姨听到平常很少夸奖人的林姨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质疑,也知道林姨是徐家的老佣人,很受少爷尊重,林姨介绍来的人,她当然不会发难,冷落。 林姨安排姚以南去客厅坐着等候,方姨合时宜的把姚以南带到客厅,林姨一个人去了楼上,姚以南坐在高档真皮沙发的一角,始终不敢懈怠。 方姨看这个女孩稳重,也没再多挑剔。没有陪她坐,委婉地说:“还有些客房需要整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坐也坐不踏实,站着又显得无所适从,目光不经意的被周围华丽昂贵的饰品引过去,即使远远地看着,也能看出它们的价值不菲。 环顾了一周,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最后只是半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这双室内拖鞋,没有繁复的妆饰,乳白色绣着金丝边,简洁大方穿着很舒服,姚以南的脚轻轻落地又抬起来,踩下去的时候舒服极了,抬起来的时候又那么轻。 她撇撇嘴,这或许是她穿过的最舒服的鞋,她像小孩子发现宝物一样,幼稚的轻轻垫起脚尖,目光也被那些精美的绣边引过去,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环境。 “咳咳”林姨的咳嗽声,突然传过来,姚以南惊了一下,脚尖倏地落地,站了起来。林姨比刚刚严肃了一些,走在前面,姚以南脸上带着浅笑,看过去才发现林姨后面,一个穿着黑色休闲t恤、深灰色休闲裤的男人正从二楼的旋转楼梯走下来。 他很高,只是脊背微微有些躬着,看着多了些许落寞。因为腰线窄细,t恤衫的尾端显得空荡,他的腿修长笔直,不急不缓的从楼梯往下走,身材精瘦,但却给人感觉充满力量。 姚以南看着他,他却没有抬头,似乎是没发现她的存在,又像是不在意,或者根本就不屑一顾。她在心里难免生出这些揣测的想法,因为他的疏冷而惴惴不安。 恍然间那个人蓦然抬起头,姚以南的目光与他对上,那一刻她只觉得这个人的气场强烈,那种慑人的气魄,像是帝王般不可撼动,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他深邃如幽潭的双眸透着寒气,薄唇紧闭,微微收起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虽然面容冷峻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姚以南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心里空空的某处,在那里突然有了回响,一遍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只知道震耳欲聋,连她的心都不受控制的“咚、咚、咚”的跳动,她好像真的听到心跳的声音。 姚以南收回目光,微微蹙着眉,她能清楚明白地分辨出彼时这种异样的心境。许是她的生活中从未遇到这样高入云端的人,他好像不属于这纷乱繁芜的世界。她是被一种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所触动,她知道,她的心也知道,那种感觉是仰望和敬畏衍生出来的。 林姨看着那个男人下来,立在楼梯侧,“阿铮,这就是我之前说适合这份工作的女孩,以南,你自己介绍一下。” 那个人始终不回避她的目光,刚刚微微皱起的眉,轻挑了一下,下颚微扬,因为身高优势睥睨地看着她。 姚以南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声音细微,“你好,我叫姚以南。” 那个人看着她的脸色似乎沉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刚刚的神情,转脸和边上的林姨,说:“就她吧。” 林姨有点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小少爷会那么轻易就同意,毕竟姚以南年龄不大,以前要是换作老爷,那是一定不会让的。老爷总是觉得年龄就是阅历和经验的证明,倒是小少爷看事物更开阔些,这或许和他在国外生活过有关。 林姨转身拉过姚以南,“阿铮都同意了,那我一会再详细地教你一遍,我也老了,是时候休息了。”林姨有些惆怅,说完脸上不免带着遗憾和不舍。 那个人,竟亲昵地俯下身,长臂拦在林姨的肩上,这个举动没有让人觉得不妥,反而因为做这个动作的人是他,更让人感觉到此刻这种亲昵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他侧头有些慵懒的样子,好像午间刚刚休息完,此时还带着些许倦意,“林姨,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他的声音虽然低沉略带醒后的沙哑,却有特殊的磁性,让人不愿错过他的一字一句。 林姨欣慰的笑,想起要交代小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转身和姚以南说:“你和阿铮多熟悉一下,我过去叮嘱一些事情。” 说完目光又转到他身上,笑意难掩,“阿铮,你可以简单地和以南说说你的习惯,以南性格有点内向,你们不沟通,以后怎么能相处好呢。”林姨心里满是担心,阿铮性格孤傲,以南个性又寡言,这样的两个人,日后相处起来,真是让人不放心。 那个人嘴角挑着一抹笑,似乎在质疑林姨口中这个所谓沉默寡言的人。但也不失礼仪,“我想,我们会相处好的。”他说话间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姚以南,最后又绅士地在林姨面前,微微颔首,眼睛看着姚以南不知所措的样子,浅笑着和她说:“对么?” 林姨在一边连连点头,侧头一同看向姚以南,等着她的回应。 “以南,阿铮都这么说了,你的想法呢?”林姨在一边有点着急,看着在原地有些晃神,略显不安的姚以南,有意提醒她当下这样的场合应该怎样应对。 姚以南因为刚刚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不免思忖,毕竟初次见面的人,露出这样神色,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碍于林姨在一边好心提醒她,她也没想到那抹笑意的缘由,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轻声回了句,“会好好相处的。”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叫不出口,只能省略。 ☆、第4章 习惯(4) 林姨听了姚以南的回话才算放心了些,转身去了方姨那边。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因为陌生而生出的沉默,更让姚以南感觉尴尬,姚以南在心里刚想再说些什么。 那个人却从她的面前径直朝客厅走过去,几乎要擦肩而过时,他的声音低低的从她头顶传来,迟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姚以南对这句似有若无的质疑,耿耿于怀了一段时间,她在想除了平常课下的兼职,她去的地方实在不多,而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她奔波忙碌过的那些地方。 她虽然曾努力回想过,但事情依旧毫无端倪,徐桓铮也再未提及,这件事慢慢就在她被徐桓铮后来漠视的对待中,不了了之了。 但并不是每一场初见都会被遗忘,记忆中邂逅的少年随着那天的月光渐渐变淡,没有缠绵悱恻的缱绻,只留有初识无措的踟躇。 姚以南永远也忘不了初见邹绍言的场景,所有不堪随着眼泪,晕染开那浓艳的妝粉,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或者人生有一次抹杀回忆的机会,她希望把那一天的自己从邹绍言的记忆里抹去,只让她一个人记住那一天出现在她面前,谦默而立,温润如初的那个少年。 如果回忆有味道,那么遇到邹绍言的那天便如饮一杯苦涩却醇香的茶,只有在饮尽的那一刻才体味到,隐匿在其中的丝丝辛甜,最后慢慢得在口中回甘。 那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高考失利,成绩并不理想的她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真的觉得未来设想的一切都要改变了。成绩一直优越的她在高考前多少也享受到了一个考生的待遇,虽然和别人比她这根本不算什么,但那已经是舅妈对她最好的时候了,似乎舅妈对她给予的厚望比她自己期待得都多。 正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高考失利这件事更使原本对她态度略有缓和的舅妈如同变脸一般,脸色比从前更不好看。 她的成绩并不差,但若报省外的大学,这个分数是很吃亏的。同等分数在本省是重点,在外省就要降一个档次,最后她只能作长远打算,放弃了最初想要永远离开这里的想法。 估分、填报志愿接着比对分数,细选专业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舅舅和舅妈并没给太多建议。 那天舅舅进房间,看她捧着厚厚的全国普通高校填报指南,侧身坐在她书桌旁的床边,关切地说:”选高校和专业这种大事还是要你自己决定,舅舅也出不上注意。” 舅妈立在舅舅身侧,更不愿和她多言,只说:“以南,你表妹明年也要上高中了,花销多大你也知道,家里的条件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打算供你上学,实在是无法负担。” 话已至此已经无需再说的更直白,不然就会使人难堪了,舅舅在一旁黑着脸打断舅妈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不过是个孩子,你在她面前说这些干嘛”。 舅妈马上辩驳,丝毫没有退让地说:“是,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你自己的女儿呢,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说话,实心眼的人,现在不是我不供她,她就要上大学了,也是成年人了,自食其力有什么不行。高考那天明明准备的挺好,回来弄得满身是血,知道的是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人了呢!”舅妈冷言冷语故意旧事重提,埋怨姚以南高考失利。 舅舅脾气很好,至少在姚以南的印象里,她从没见过舅妈与他无故计较抱怨时红过脸,吵架更是没有。 但那天舅舅听完那些话,豁然起身,强拉着舅妈往房间外走,舅妈似乎没反应过来,又似乎被舅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后知后觉的错愕,使她忘却了起因,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与舅舅拉扯,似乎只有不断地尖声抱怨和质问,才能抵消她心里的怨气和怒火。 夫妻间的争吵从来没有对错,也就不参杂所谓的道理,只是人类最基本的*和内心深处的情感,这两者之间的纠缠与较量。 她是这个家里最多余的人,自然也是矛盾的根源,姚以南如果连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么她真的白受那么多年无缘无故的白眼和看似玩笑的嘲讽了。 舅舅没有还手任由舅妈在他身上撒泼似地宣泄,那一刻姚以南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几年来感到委屈的并不是她一个人,折磨永远是相互的。 她静默地听着,舅妈由细微处的抱怨升级到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要舅舅在她面前表态。 “不是她走就是我走,我还要带着女儿,否则跟你在一起,女儿怕是要委屈死。” 舅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奈,低沉中压抑着怒气,“我来想办法。”模棱两可的话却无法真正让面前这个人镇定下来。 “你有办法?你有办法我就不用天天茶米油盐的算计,不用买件喜欢的衣服都想几天。” 姚以南根本无法专心地去考虑专业的事情了,她要做的就是稳妥、保险的上本省最好的大学,其余的事情只能另作打算。 她快速的翻到那所高校的页面,在专业成绩表里,很容易得找到与她分数接近并略微偏低的专业,最后她把志愿表填满。一类志愿几乎集中在本省,二类、三类她都填报了省外。 家里的情况很明显,她打算高考之后,在这漫长的暑假里开始打工。其实这并没什么,舅妈大可以和她直说,不过如此争吵只是不想再给彼此留有退路而已。 舅舅摔门而出,舅妈在客厅里哭天抹泪,嘴里少不了自言自语般的碎碎念,“扫把星,就是个害人精,克父克母的东西,现在还来祸害别人。” 姚以南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把志愿单收好,低头合书的时候,蓝色的封面被一滴掉落的水珠打湿渲染开,像慢慢绽开的一朵蓝睡莲。 三天之后去学校交了志愿单,考得好的同学自然一脸的恣意骄傲,连有的家长都跟着来了,和班主任言谈中少不了感谢。 姚以南的志愿里并没有要咨询建议的地方,于是在一群热闹探讨的人里,她安静的交了表单,和老师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虽然她报的大学在本省省会,但离他们这个城市并不远,尤其是在交通畅达的今天,姚以南想了想只当是提前去报道了。 回到家里,舅舅应该去上班了,舅妈领着妹妹回了娘家。她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些行李,拖出几年前舅舅去接她回来时买的行李箱,只是普通的样式,颜色是墨蓝色,虽然不是很耐看但是却能装下很多东西。 姚以南的衣服不多,上学时基本上穿校服,所以她也没有太多额外的衣服,她把档案袋和母亲以前给她买的东西先装上,后面又整理了一些其他琐碎的小物件,箱子最后装得刚刚好。 第3节 她把房间细细地打扫了一遍,一些前几年用过的课本也被整齐的码放在一旁,她把高中记得工整的笔记放进妹妹的抽屉里。 出门离社区不远就有废品收购站,适逢高考时节,地上到处铺满一堆堆参考书和高考模拟试题的大本,以及成袋的试卷。 姚以南拿来的这一大袋书籍和练习册还真不算多,她也依着前面那人的动作,把书放在称量板上,站在前面的人一瞥显示的公斤数,快速地算出价格,侧头朝里面记账的女人喊了一声“9斤2两,36.8”。 姚以南从商贩手里接过零零整整的纸币,那商贩习惯性地说:“我们家是这周围给的最高的了,你来这就对了。” 姚以南没说什么,扯了一抹笑,心里却有点凄然,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不够买一张车票。她一边思忖着如何与舅舅说出她的打算,一边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回走。 左邻右舍因为舅妈爱说家常的缘故,都知道她的情况,所以免不了看见她时眼色复杂,姚以南起初也猜测过、避讳过,但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这次舅妈离家出走,也少不了成为邻里家常的下酒料,她进了楼道,迎面走下来的是住在楼下的张阿姨,她是舅妈的知心人,似乎她的亲戚也有类似的情况,舅妈和她说起时,她总是感同身受般安慰。 姚以南微微颔首,轻声和她打招呼,“张姨好”,说完并不想多停留。 “是以南啊,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像你,你舅妈还没回来?”张姨试探的问。 “还没回来。”姚以南如实回答。 “你也别怪你舅妈,这么多年照顾两个孩子,任谁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和心力,你这不马上要上大学了么,多历练历练也好。” 姚以南嘴角带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恩,我知道的。” “你看看,可怜你舅舅了,现在弄得家不像家,本来是好心却又成这样,好人难当啊。” 姚以南默不作声,她实在不想作别人口中的那个罪魁祸首,她的头却不经意地低着,像是认错一般。 “诶呦,你看我这上岁数的人,见得事多,说话没轻重,你别多想,我还有事,你快回家吧。”张姨莫不经心的说完,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一个人错身先走了。 ☆、第5章 习惯(5) 夏季的白昼比其他季节要长,阳光也更充沛,平时阴暗的楼道里,现在却有丝丝光亮从她的身后照进来,她在那缕光线里看着细微的灰尘飘浮,很轻很柔,张阿姨的脚步声慢慢的消失在楼梯口。 她舒了一口气,却未感觉到轻松,那只是一个习惯而已,并不能缓解什么。她起步,往楼上走。 回到家她看了眼墙上的旧式挂钟,刚过正午,她一上午没吃什么东西,却也不觉得很饿,只是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她去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洗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感觉精神清醒了许多。 她拿起毛巾拭干了脸上的水珠,回身正好看见舅舅放在洗衣筐里换下来的衣服。舅妈不在,舅舅一个人确实很难既顾家又顾工作,她把那些衣服放进水盆里,又倒了点洗衣液泡好。 然后开始打扫客厅,她想找些事情做,忙碌起来就不会有时间一个人胡思乱想。那一个下午,似乎像在对这里告别,她把房间里里外外进行了一遍大扫除。 舅舅回来的时候,她刚把做好了的饭菜端上桌。舅舅看着比往常整洁干净的房间,便知道是她打扫过了,话在嘴里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姚以南知道舅舅的难处,他也要生活,不可能不顾妻女,于是像往日一样,浅笑着,说:“舅舅,我同学说考试之后想出去放松的玩一玩,我想和她们一起。” 舅舅起初愣了一下,按照以南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以南出去玩几天,正好把她们母女俩接回来。 舅舅欣然答应,拿出钱夹,掏出几张红色纸币,“这些够么?你先拿着,临走前舅舅再给你点。”说着把钱往姚以南手里递。 她摆手推脱,舅舅最后把钱放在桌上,起身去卧室里换了衣服,出来洗手的时候,才看见阳台上晾晒的那些衣服。他的心一紧,只想起姐姐临终时在病床前嘱托他的那些话。 两个人吃饭时,话语并不多,无非是舅舅随意问问志愿填报的院校,姚以南也没有隐瞒,但并未说出本意。吃完饭,姚以南帮着收拾碗筷,舅舅忙叫她去屋里准备出去玩时带的东西。 姚以南侧头回避舅舅的目光,低声说:“都准备好了。”舅舅了然的点点头,回房间的时候,往那边一瞥,才看到那个大行李箱立在墙边。 “以南,你过来。”舅舅站在房间外,姚以南把菜品放到冰箱里,从厨房过来,就看到舅舅严峻的脸色。 “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抬手冷冷的指着行李箱。 姚以南抿着嘴不说话,抬头看到舅舅又气又无奈的样子,她更不知如何解释,路上想的那些堂皇的理由,现在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舅舅看她委屈的低着头,不忍发脾气,回屋取了一个信封,出来径自放在她手上,“舅舅再不济也供得起你,你的学费我都给你准备出来了,不用你担心。” 她不敢抬头,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瞬间在眼睛里打转,最后一滴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张阿姨下午说的并没错,她不能这般让舅舅夹在中间,不能不顾及舅妈的心情。她握着钱的手垂下去,低声说:“舅舅,我总是要长大的,我也想出去看看。” 舅舅知道很多问题不是僵持就可以解决的,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一个人的祈愿被现实撞破时,会是什么样子?颓败、失落、不堪,姚以南不愿因为自己让舅舅变成这样,其实这并没什么,她终归是要一个人生活的。 她给舅舅沏了杯茶,柔声说:“舅舅,把舅妈接回来吧,我以后放假也会回来的。” 舅舅脸色痛苦,眉头深锁,“去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舅舅。”姚以南点点头,默默在心里应着。 姚以南没有拖延,但想到通知书还没邮到,就把准考证留给舅舅,到时取到的通知书可以邮寄给她。 她骗舅舅说,有同学陪同不用担心她。一切准备妥当,舅舅送她到了车站。坐上车她笑着,轻轻挥手和舅舅告别。 舅舅面露难色,唇抿得紧,不发一言,只是那样深深地看着她。姚以南笑不出来,可是也不能哭,这并不能怪舅舅。 车的鸣笛声尖锐,打破她与舅舅无言的告别,车启程时,她隔着玻璃朝舅舅轻声说:“保重。” 舅舅仍没有开口说什么,目光随着车行驶的方向移去,姚以南直到极目远眺也看不见舅舅的身影时,才踏实地回过身来。 车上空间逼仄,慢慢积攒起的燥热气流,在空气中流动让人憋闷,她本就容易晕车,此刻胃很难受,脸色煞白。 坐在她旁边的乘客是个23、4岁左右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浅色的连身套裙,看她难受的不行,于是招呼乘车员给她拿了瓶矿泉水和两片晕车药。 姚以南无力地说了谢谢,吃了药,药效并没有那么快。但是似乎出于心理作用,喝过水之后,她感觉好了一些。 旁边的女生自然地和她攀谈,两人说话间也分散了她难受的感觉,过了一会起了药效,那个女生轻声说:“你先休息吧,到站我叫你。”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被人轻轻摇晃着,她迷蒙的睁开眼,边上的女生正轻声唤她起来。 “到站了,该起来了。”那个女生微笑地说着,脸上笑靥如花。 姚以南回以微笑,起身整理了下有点褶皱的衣服,往窗外一看,的确到了。 窗外的城市因这些年经济建设高速发展,建筑层层而立,整个都市都是崭新的面貌。她的心舒展了一下,虽然没有考上她理想的大学,但能来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车上的乘客鱼贯而行的下车,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出站口,有点迷惘。此时车上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正好迈着轻快地碎步经过。 “有人来接你?”她看姚以南乖乖地站在那里,好意的疑问,代替打招呼。 “没,没人。”姚以南觉得有点窘迫,但又不好说因为她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不知道要怎么走。 “那你在这?”那个人疑惑更深,推测不出姚以南的打算。 姚以南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艰涩的开口,“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个女生显然没预料到是这样单纯的回答,噗呲一声笑了,笑声清朗明媚。 “你一个人?”那个人看姚以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她的笑,她试着收敛了些,关切地问。 “恩。”大概因为这个人在车上出于善意的照顾,或者因为她笑的单纯却动人,又或者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在这里唯一说过话的人,她无意向她隐瞒,如实而答。 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下,但很快发出邀请:“你若不怕我是坏人,就跟我走吧。” 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把这些话挂在嘴上的,出于心虚他们本身十分忌讳这些词汇。 姚以南跟上她摇曳的身姿,她打了辆车报了一个公寓的名字。司机听后特意回身看了她们一眼,看姚以南不明所以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旁边淡然自若的女生,然后装作看后边的路况,不经意的又转过身去。 一路上姚以南不时地看窗外驶过的街景,因为陌生所以生出很多惊奇,那个女生性格倒很开朗,“我叫沈思思,你可以叫我思思姐。” 姚以南虽然五官深刻,带着些许与年龄不符的明艳,但神情却藏不住单纯,因为身形纤细瘦弱,更显年龄小,沈思思直截了当地自称姐姐。 姚以南心里是欢喜的,她也大方的介绍:“我叫姚以南。”车上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窥探两个人,暗自打量了一下,心里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处事为人还真是有效率,这么一会就算熟了。 车行至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在门口停下,姚以南下车,司机把她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姚以南接过来,礼貌地说了谢谢,沈思思付了车费,给她一个微笑,“上来坐坐?”。 她已经跟来了,而且没有下一步的打算,这个邀请无疑是橄榄枝,她没有理由婉拒沈思思的好意。 姚以南不知道为什么,她丝毫不担心沈思思是坏人,就是一种感觉,“好。”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回应了沈思思善意的邀请。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沈思思边上,刚到小区门口,边上站立的保安礼貌地问了声好,沈思思回以一贯的明媚笑靥。 姚以南越发觉得沈思思像一抹让别人无法忽视的阳光,无论她的笑还是她的性格,都是如此让人着迷。 ☆、第6章 习惯(6) 姚以南跟着沈思思进了这间复式公寓,入眼处宽敞明亮,客厅侧面是木制旋梯。房间整体是简洁大方的设计风格,黑白灰三色为主色,姚以南看着背景墙上精心手绘的黑色艺术花纹,不免赞叹绘图的精美。 “进来吧。”沈思思换好鞋看着姚以南还呆在玄关。 “恩”姚以南拿过鞋柜里的室内鞋换好,行李箱放在玄关。 进了客厅沈思思很随意地招待她,给她递了杯水,“你是学生?”沈思思随口问了一句。 “恩。”姚以南边回答边点点头。 “初中生?还是高中生?”沈思思在客厅吧台取下一瓶威士忌,倒酒的时候,瞥见玄关的行李箱,接着问道。 “我刚高考完。”姚以南说完,好奇自己哪里的表现像个初中生? 沈思思眼型细长,转身轻瞥姚以南时,带着一抹特别的风情。姚以南想,这样的美和校园里任何一个女孩散发出来的都不一样。她忍不住总是偷偷打量沈思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你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在这里没有亲戚么?”沈思思一点不回避姚以南小心地窥探,似乎她已经习惯人们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恩” 这种一问一答式的交谈,沈思思显然不是很喜欢,而且姚以南回答地简单,她不想与她在无用的问题上纠缠,于是单刀直入。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旅行?”沈思思的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带着妖娆的婉转,摄人心魄。 “我想在这里找个兼职。”姚以南的声音很轻,但丝毫没有刻意回避什么。 沈思思随意地在转动手里的酒杯,听到这句有点出乎意料的回答,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回身正视姚以南,“勤工俭学?”她说的轻松,听不出有其他的意味。 姚以南点点头,其实她目光避无可避,只能坦然地接受沈思思对她的审视。 沈思思没说什么,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晃,她的目光随着酒杯里摇荡的酒,眸色流转,似乎在思忖什么事情。 “楼上阁楼有张旧床,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可以先在这住下。”沈思思继续品酒,并不在意姚以南的回答。 姚以南本能往楼梯深处望了望,可是这样平白无故的好意,她心里始终不能欣然接受,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给你租金,行么?” 沈思思起身,酒杯“叮”的一声被放进吧台里面的盥洗槽,“随你。”语气依旧随意。 姚以南有些惊喜也有点疑虑,沈思思看她神情复杂,也没多解释:“你坐一会,想吃什么冰箱里有,既然你要交租金,那在这里你完全可以随便些。”沈思思不在意钱,她只是想让姚以南不要那么拘谨。 果然这句话有点效果,姚以南有些僵硬的肩膀,似乎松懈了些,舒展开,人也显得没有那么呆板,多了几分灵气。 沈思思说完就转到房间里,徒留姚以南一个人呆在客厅,过了几分钟,沈思思出来时,穿着黑色修身棉质的背心长裙,身形曲线被勾勒的淋漓尽致,更显妩媚清扬。 胸前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脖颈纤细,除了妩媚更多了一份优雅。沈思思换好居家服,人也显得有几分恣意。眼睛扫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怎么不搬进来?” 姚以南马上起身,走到玄关轻轻抬起,不敢轻易在白瓷地面上拖拽,沈思思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探出身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拿起去了阁楼,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箱子并不像表面显得那么笨重,反而格外轻巧。 第4节 阁楼的确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但还算是干净,和楼下比起来只是家具少了些,但起居必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沈思思似乎想打消她的疑虑,开口说:“这是我工作之后贷款买的公寓,原来和我大学室友一起住,她就住在阁楼,几个月前还和我开玩笑说,回去相亲,体验一把被逼婚的感觉,没想到这一相不要紧,回来把工作辞了,这里的东西也搬走了,不出一个月奉子结婚,还真是赶潮流。” 她轻巧的说完,旧床单也被换下,转身从衣橱里拿出新的床品,“这是新的,就是挺早之前买的,你要不喜欢可以自己再去买。” 姚以南连忙摆手,“我很喜欢,真的,谢谢。”说完,帮着沈思思一起铺床。 相亲、结婚、奉子这些话题她都接不上,实在不知道应该和沈思思怎么讨论。说话间姚以南背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那个亲切了然的备注——舅舅。 姚以南退到房间外,摁了接听。 “到了么?现在在哪?”舅舅担心的问。 姚以南想让舅舅放心,所以忍不住说:“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舅舅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电话那边隔了一阵沉默,姚以南忽然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给谁打电话呢,我明天就去找找装潢公司,尽快装修,真该扫扫晦气。” 姚以南沉住气,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舅舅在电话那边使劲地咳嗽了两声,没回应那句话,接着和她说:“那就好,需要什么一定要告诉舅舅。” 姚以南若无其事地马上接过话,“恩,我会的,舅舅我这边还有些东西要整理,等安顿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吧,你,注意身体。” 舅舅在那面沉静的应了她的话,姚以南忽然觉得这像是一场终要面对的告别,只是突然提前,让两个人来不及细话,只能如此仓促茫然的面对,电话在异常平静的陌生氛围中收了线。 姚以南回身却不自知眼圈已经明显泛红,沈思思在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正好碰见刚挂电话的姚以南。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沈思思的神色染了一丝担忧,或者因为面前的女生太柔弱又或者有点安静老实的不像话,反而引起她的兴趣。 工作久了每天看着形形色(se)色(se)的人,不过伪装多过真实,真真假假才能更好生存,若只有一面,她在那个复杂的圈子里,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更谈不上还能在这个城市定居,安稳的生活下来。 其实她一开始就猜出姚以南的几分情况,只不过姚以南并不知道,沈思思大学时也是勤工俭学,所以看见她无助不安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当初的自己,谁又比谁幸运,命运在你没有反抗之时,又何曾给予谁怜惜。 沈思思想对她好一点,只是单纯地想帮帮她,如此这般举动只不过是可怜回忆里那个迷茫不安的自己。 “没事,手刚刚不小碰到了。”姚以南胡乱地找了个理由,却不知这个理由有多牵强。 沈思思轻笑一声,多少有一点嘲笑她的意味,如此老套的理由只有她能说出口。 沈思思离近了才细细打量起姚以南,眼前的这个女生没有刻意打扮,但天生深刻的五官,让她很容易在人群里突显出来,浓密如瀑的黑发在脑后束成简单清爽的马尾,眼眸因染了几分水汽,更显灵动,好看的眉眼,稚气未脱的神情加之本身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明艳,更让人觉得她的美,不同于以往千篇一律的定义。 沈思思工作这么久,各种各样的美女她见了不少,有古典含蓄的,有小家碧玉的,有优雅高傲的,有妖冶性感的,也有不乏和她这般大小的女孩,她们故作成熟,开口说话时却掩不住因年龄暴露出匮乏的阅历。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你把行李整理一下吧,要是饿了,就下来,我要做饭了。”沈思思嘴角带着一抹好看的弧度,在姚以南看来那是谅解,是宽慰。 沈思思错身下楼,姚以南揉了揉眼睛,进了房间,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房间的样子。墙壁包着柔软的乳白色软包,床不大确是正宗公主床的样式,侧面墙边的梳妆台也是欧式风格,和衣橱应该是成套的。 这些绝对不是沈思思的风格,不然楼上楼下的装修风格不能差异如此之大,可见她口中的室友,应该是个很少女心的女生,沈思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姚以南判断不了。 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出来,衣服叠的得整齐,码放在衣橱下面,其余不常用的东西并没拿出来,只拿出一些起居洗漱用品,放在化妆镜前。一切整理妥当,刚刚因为车上的闷热和不适难免出了一些汗,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把舅舅给她的学费存在银(yin)行(hang)卡里,其余不多的钱放在钱包里,以备不时之需。她拿着钱包,脚步极轻的下楼。 客厅和厨房是在一起的,开放式厨房是大方简单的日式风格,暖色实木搭配干净利落的白色流理台。 如此洁净不沾染油渍烟尘的厨房她是第一次见,和舅舅家中被油烟熏染地发乌的瓷砖墙面形成鲜明对照。 她走到餐桌前,沈思思在拌蔬菜沙拉,桌上放着煮好的意面,锅里煎着牛排发出“嗞嗞”的声音。 沈思思没听见她下楼,回身才看见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玻璃碗差点脱手,“饿了么?”沈思思定了定神,善意的询问。 ☆、第7章 习惯(7) 姚以南摇头,“我不饿,思思姐,租金需要多少钱?”姚以南越说声音越低,她心里没底毕竟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公寓本身的装潢都昭示它的价值。 “如果你只是暂住,暂时就不用给我钱了,你不是说要找兼职么?”沈思思把7分熟的牛排放到餐盘里,关了火,两手拿着牛排放到桌上。 “我会尽快去找,房租一定要给的。”桌上的食物色香味美,尤其是舟车劳顿之后,人的味觉格外敏锐,看着满桌的菜品,她更觉得应该付房租,甚至在心里计算她需要支付多少生活费。 沈思思已经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叉子,正叉起几块蔬菜,“恩,好吧,如果你非要给的话,可是我也不知道你需要支付多少?” 沈思思轻轻吐了吐舌头,耸了一下肩,竟有点俏皮,这样可爱的动作换成如此性感妩媚的人演绎,连姚以南这么一个小女生都招架不住她散发出的那种魅力,她在心里想应该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吧。 “好啦,先吃东西,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谈。”沈思思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对面。 沈思思一脸抱歉地说:“我不太会做菜,所以将就点,这已经是我比较能拿出手的了。” 姚以南倏地笑了,“那以后我帮你做饭吧!” 沈思思正吃着牛排,差点噎到,“你会做?”她微微蹙眉,目光带着些许质疑。她不太相信这么一个未经世事,成天困在试卷题册里的学生会做饭。 “会,会做一些。”姚以南找到可以回报沈思思的方法,心里多少轻松些。 沈思思浅笑,心里想这个女生有点意思。点了点头,爽快地说:“好吧。”说完看姚以南在那,似乎不好意思开动,“吃啊,凉了不好吃,可不怪我。”说完低头继续享用美食。 吃完饭姚以南主动承担洗碗的职责,沈思思不好留她一个人,两人就一起在流理台那里忙活,“对了,一会把你电话给我吧,有时我有应酬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 姚以南点点头,洗完碗直接报了号码,“不是本市的号码?”沈思思存完之后说。 姚以南点点头,“我明天会去办一个本市号码。” 沈思思了然,“那这个号码我先存下,等你换了号码告诉我。” 姚以南刚要收起手机,沈思思给她回拨了一个,“记下来,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 这句话除了舅舅和她说过,沈思思是第二个和她这么说的人,她低头打下几个字,按了保存。 第二天沈思思和姚以南一起出门,姚以南需要采购一些用品,顺便找兼职,一边的沈思思打扮优雅,穿着精致的收腰长裙。 刚出小区门口,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并未迎上,只是目光不偏不倚落到她们这里,他穿着淡蓝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没系,敞开的衣领露出男人明显的锁骨,下身是银灰色的西裤,裤线笔直,勾勒出修长的双腿。 他姿态闲适,背靠在车上,双腿低处交叠,因为刺眼的阳光,他只能眯着眼打量从光亮处出来的两个人。 沈思思侧头和姚以南说:“一会送你一段吧,这里要走一段路才到地铁口。” 姚以南想摆手推脱,奈何两人已经走近那辆来接沈思思的车,姚以南出于礼貌只好听从沈思思的提议。 “你妹妹?”沈思思走近,那个人未先示好,反而关心起身后这个陌生却容貌不俗的面孔。 姚以南起先微微低着头,没看清这个人的样子,听了他的话,蹙眉看了他一眼,他嘴角挑着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姚以南迎上他的目光,他却丝毫没有回避。 沈思思抬手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收起你那花花心思,少打她的主意。”说完自然地开了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那个男人直起身子,竟比她高出很多,倾身,绅士地给她开门,头微微一扬,眼里戏谑的笑意渐淡,倒是收起几分花花公子的做派,“请?” 姚以南低头坐了进去,沈思思转过后视镜,在里面冲她笑,姚以南也浅笑着回应。那个男人上了车,自然地回身看了眼路况,然后倒车,目光故意避开她,姚以南也侧头看着窗外,并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人。 沈思思开口先打破沉默,“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她是个性直爽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难道除了签合同,我们就不能私下见面了?”男人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带着些许桀骜。 沈思思撇撇嘴,话里带着几分讥讽,“您是贵人多忘事吧?”显然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要避讳姚以南。 车内空间有限,姚以南即使有意分心也会听到几句,她看着街景,在心里思忖着下车的时机。 “我没忘,当然没忘,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我也好几天没玩痛快,不过你当着康毓淇的面说我喜新厌旧,也算报仇了。” “没办法,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有责任保护她,不管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你这种人近身。”沈思思丝毫不输阵,倒把那个男人逗得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啊,我才说你和我才是天生一对,这样你不就保护了全天下的女人,牺牲你一人,幸福千万家,你这样高风亮节的人,这事绝对要首当其冲,不是?” 几句话听下来,连姚以南都忍不住在心里窃笑,这个男人看着痞痞的,但话语间完全礼让三分,不争不退最后却把思思姐带进圈套。 “您向来眼光独到,业界谁不知道林公子,一年连换4个女友的记录,而且一个比一个名气大,各个纤腰长腿锥子脸,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一款,也入不了您的眼。” 那男人处之泰然,“吃醋了?”说着侧目瞥了沈思思一眼,她的神情有几分嗔怒。 他对心里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接着说:“实话说我也腻了,为什么总换女友?还不是没有话题聊不来,吃饭时只会说好吃不好吃,买东西只认得那几个牌子,连款式都不会挑,好不好看只买新款,哪里比得上你,一天不顶撞我几句都不舒服。” “哦?我倒羡慕她们呢,说不了几句话倒能随便刷卡买新款包,可不像我,要是说得您不满意分分钟卷铺盖走人。” 那男人丝毫不生气,越说越有兴致的样子,“要是害你丢了工作,我养你不就好了。”他的语气平淡不起波澜,但在姚以南这个局外人听起来,倒感觉出话里的戏谑在其外,里面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沈思思说话的时候一直留心看着窗外,此时并未回复他,“在地铁口停一下。”说完侧身看着姚以南,说:“要是有事情,千万记得打给我。” 她不放心的又叮嘱一遍,姚以南点点头,和他们道了谢谢,下了车她看着沈思思笑意满满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许诺还是今天本就心情舒畅。 姚以南轻轻和她挥了挥手,那男人也探过身来,笑着说:“小美女,有机会见。”沈思思把他轻推回座位,姚以南看着车子重新发动,驶进车流。 她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附近的地图,这里算是繁华地段,不远处就是大型购物商场,娱乐场所,高档餐厅一应俱全。 姚以南并不想动舅舅给她的学费,等她收到录取通知后会尽快申请助学贷款,她并不想舅舅一家再费心承担她的学费。 她先去了最近的移动公司,换了号码,又沿着广场周围两边装修高档的商店走着,试图寻找她可以兼职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有招聘启事,她多少有些受打击,颓败地想再走一段,如果没有只好回家在网上重新找找看。 走着走着,已经出了广场,高层建筑比比皆是,天空望着都缩小了些,踌躇的时候,正好经过一个高档奢华的ktv会所。 两个穿着衬衫制服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姚以南刚要经过时,听到他们的对话。 “赵经理现在急着找人,人家说不要熟脸。” “那倒也是,不过是来寻开心,熟了就没意思了。” 两个男人说着还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姚以南刚要错身而过时,一个男人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听说赵经理这次应了上面意思,薪资翻倍也要在这几天把人凑齐。” 姚以南脚步定了定,她在心里起了犹豫,或许因为听到招聘,又或许只是因为后面那句翻倍,她转身,下了很大的决心,接着走向那两个人。 “请问?你们刚刚说的招聘,现在还可以面试么?” 俩个男生被她逗笑,听这语气有几分幼稚,但眼睛忍不住打量她,人却是不折不扣,标准的美女。 其中一个男生看她的装扮,简简单单并不像是出入这里的女人,于是带着几分调侃:“你是学生?成年了么?”。 ☆、第8章 逃离(1)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三毛 姚以南坦然地接受面前两个人打量的目光,她心里是知道分寸的,何况开在这样繁华高档地段的会所,还不敢嚣张到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我是学生,但已经成年了。”她实在不想解释太多,只希望这两个人能看出她眼里热切的期望,顺利带她去见他们嘴里的赵经理。 两个男生看着面前的姚以南,论外在条件她绝对比这里的女人有优势,解了赵经理的燃眉之急,他们俩也算是拍了马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男生说:“那你,跟我进来吧。” 姚以南跟在那个男生的身后,里面气派奢华的装潢,相比之下外面给人感觉到低调了许多,姚以南心里的紧张不安被她略显冷漠的外表很好的掩饰起来,那个男生走到服务台,两个身着淡粉色衬衫制服女生娇俏的立在那里。 “给赵经理打个电话,有人来面试。”一个女生越过这个男生看向姚以南,她的眼里除了明显的比较意味外还多了几分探究的意思。 打量之后胳膊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女生,“赵经理应该在办公室,打内线电话。”姚以南站在那里和周围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但也因为如此而格外显眼,大厅里面灯光璀璨,即使外面艳阳高照,可是她却觉得里面的光线好似更充足。 第5节 不出十分钟,大厅深处设计别致的电梯里走出一个30多岁的男人,穿着合体的深蓝色高档西装,十分精神地出现在大堂。 他在远处就发现了姚以南,不难猜出这就是所谓来面试的人,他眼睛往姚以南身上由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这也算病急乱投医,虽然面前这个女生长得标致,但明显不是做这个的料,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也不至于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么急切的来看看这个面试的人。 “是你要面试?”赵经理走到姚以南面前,正色道。 “恩”姚以南发现当真要她面对的时候,心里竟有点退缩。 “有身份证么?”赵经理一眼就看出她年龄不大,身上书卷气息很浓,虽然长得明艳,但给人感觉却青春朝气。 姚以南这次没有回答直接从包里取出钱夹,拿出身份证。面试过程比她想象的简单容易,赵经理随便问了几句,就说“明天开始上班可以么?” 姚以南点头应允,她事先说明了自己是学生的身份,也说只能工作一个月。赵经理爽快地答应,他本就不打算留她在这里工作,如果不是大老板急着吩咐他找人,他还真不想出此下策。 “既然你之前没有什么工作经验,那清理包房,帮客人点单,这一类的可以做么?”赵经理思虑再三,也没有其他能让她负责的了。 姚以南最初心里想的就是这些,如果还需要别的,那她真的会打退堂鼓,然后言辞婉拒。 两人商议的还算融洽,周围经过的服务人员不时地往这边看看,除了因为赵经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眼前这个特别的新面孔。 服务台的两个女生小声的交头接耳,时不时目光扫一眼这边,看赵经理之前愁云满面,今天难得展颜,多少对这个来面试的女孩生出些许好奇。 赵经理留了姚以南的电话,这个面试就算是通过了。姚以南出了ktv会所,丝毫没有感到,最初以为找到兼职时会有的那些开心,反而她心里有点不安,可能因为现实的境地和她之前所想的大相径庭,也可能因为周遭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景象,陌生的人群。 姚以南没有沈思思公寓的钥匙,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准确地找到了回去的路,住宅区的保安显然不记得她是这里的住户,她也无意去给人家添麻烦,她无处可去,或许只为了打消心理不断冒出的疑虑,减轻那有些无奈的选择给她带来的不安,她只能在住宅区外面街景的阴凉处,来回的踱步。 下午的光景极短,过的也很快,姚以南的定心丸也只不过是告诉自己不再细想而已。她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5点40分,她在外面已经呆了将近3个小时,但她却浑然不觉。 她犹豫了一下,拨通沈思思的电话,响了两声,“喂?”声音透着明显的忙碌,姚以南马上接话,“思思姐,你今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她没说她在外面等候。 “哦,7点左右会到家,你在哪?对了,你没有钥匙,你是不是已经在等我了?” “没有,我还在外面,还要买些东西,那我也赶在7点左右回去。” 沈思思在电话那边放心了些,简单嘱咐她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姚以南不想把兼职的事情告诉沈思思,她说不出口。不过这个兼职也有好的一面,那里的薪资的确可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住宅区内万家灯火柔和却闪耀。沈思思回家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她开门,姚以南两手空空,安静的站在那,“东西没买到?”沈思思边说边往房间里走,姚以南跟着进屋,在后面轻声说:“没看到适合的。” 沈思思应了一句,接着关切的问:“兼职找得怎么样?” 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找到了,就是……”她欲言又止。 “那还挺顺利的。”沈思思没继续打探,毕竟肯雇用学生的地方,多数是饭店餐馆,工作性质大同小异,问得多了,反而让人难堪。 这个话题结束,沈思思像往常那样,说:“我明天晚上估计要回来的晚一些。”沈思思在考虑是否要给姚以南配一把钥匙,但是这么做似乎又有些欠考虑。 姚以南知道沈思思的顾虑,急忙说:“我兼职的地方也要晚一点才下班,所以,没关系的。” 沈思思索性放弃这个难题,“好吧,如果太晚了,我可以去接你。” 姚以南点点头,她倏地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思思姐,我的新号码。” “我存过了,下午你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了?”沈思思笑容依旧。她看姚以南在外面一天也有些累了,便说:“你先去洗澡吧。”她说完拿着冲好的咖啡,回房间准备明天谈合作的合约。 姚以南洗完澡,沈思思的房间依旧亮着灯,她轻轻地上了楼,躺在床上,仍旧消不掉这一天的疲倦。 或许因为太过紧张,姚以南第二天醒的出奇的早,起床洗漱好,换好了衣服,时间也不过7点,她在冰箱里拿出了一些食材熬了虾仁粥,又做了两个鸡蛋卷。 她盛了一小碗,简单地吃了,然后给沈思思留了字条。或许是担心沈思思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她有点心虚,以至于出门竟这样的早。 路上想起昨天赵经理让她早点到,会有人给她简单做个培训,这个早也只是10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恰逢假期的原因,她走到广场的时候,迎面走来很多结伴的学生。男生女生闹得正欢,远远地初夏的朝阳还没那么刺眼,但白光暖的特别。 姚以南正经过他们一群人时,一个男生只顾着躲开同伴的追逐,竟没留心边上走过一个人,姚以南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下,她没站稳,一个酿跄险些跌倒,她本能伸手准备扶住地面,惊吓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男生,眼疾手快的箍住她胳膊,略微用力就把她重新扶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声音不是从扶起她的人那里传来的,姚以南循声望去,一个男生一脸抱歉,急忙说:“刚刚没注意,对不起啊。” 等姚以南站稳了,那个男生才收了手,一时间他们这群人的目光纷纷被这个乌龙事件吸引过来,姚以南有些窘迫,连忙摆手,“没关系,我没事。” 说完,她嘴角还扯了一抹勉强的笑,她微微侧身越过他们,事出突然,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走了一段才想起来,刚刚忘记道谢,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早已经走远,只在光晕中徒留几个长长的背影。 姚以南回身,心里忍不住想不能全怪那个人莽撞,她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路上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如果那里不适合她,也还是可以辞职不做的。 虽然赵经理要求十点,但姚以南出门太早,到会所的时候才九点多,里面的员工似乎才上班的样子,虽然井然有序做着自己的事,但难免有些懒散的感觉。 赵经理看她如约来了,还是高兴的,她就当是凑个人数,重头戏还得格外请几个人,今晚订的私人包间,里面都是老板生意上的客户,似乎有什么原因,老板强调那个包房的服务人员不要熟面孔。 “你来了,还挺早的。”赵经理大方的和姚以南打了个招呼。 “恩,我,需要做什么?”姚以南完全一副茫然的样子,显然她还没有接受这里。 赵经理没在意,转身和服务台里面的一个女生说:“带她去员工更衣室,看看谁在那里,让她们简单教一下点歌,清理包房就行,哦对了,给她找一套制服,顺便...”说着转头又看了姚以南一眼,好像在确认什么,接着又说:“顺便你们谁给她画个妆。” ☆、第9章 逃离(2) 姚以南跟着昨天一直打量她的那个女生去了大堂最里面的房间,刚开门里面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夹杂着各种香水混合的气味扑鼻而来,姚以南忍不住咳嗽一声。 前面的女生回头正好看见她手轻轻在鼻尖一抹而过的动作,故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姚以南蹙了一下眉,虽然她这个动作明显是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但前面的女生明显有些不高兴。 她们走到里面的化妆间,一排的梳妆台整齐拼摆在一起,上面堆满化妆品,各种颜色,各种形状混乱人的视线。 姚以南收回目光就看见坐在里面沙发里的几个女生,她们姿态随意,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对镜画眉,还有一个女生似乎刚刚就看见了姚以南,她坐在最边上,一手夹着细细的女士香烟,另一个只手搭在翘起的腿上。 还没等姚以南介绍自己,抽烟的女生先开口,说:“新来的?” 姚以南点点头,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说:“赵经理这次还真是蛮拼的。”姚以南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其他的女生跟着像听了一个有意思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别顾着笑,赵经理想让她今天晚上替个数,但她好像什么也不懂,教她基本的就够了,对了,一会给她画个妆。” “她就穿这一身?”里面一个女生带着调侃,姚以南这才注意到,她们不是长裙深v,就是短裙露背。相同的是,都有些暴露,反观自己,牛仔裤t恤衫帆布鞋,相较之下她的打扮显得格外平淡。 “经理说她穿普通制服就行。”说完转身在挂满衣服的衣橱里,给她翻出一套淡粉色衬衫制服。姚以南接过那一套衣服,心里轻吁了一口气,那个一直在抽烟的女生,抬眼看着她说:“更衣室在里面。” 那个人表情不咸不淡,很平静,姚以南回以微笑,“谢谢”,所谓的更衣室只不过是用简单的帘幕隔断出来的,但并不简陋。里面的试衣镜,小沙发都很考究。 姚以南担心这个帘幕不免有些薄,虽不透,但她在里面能隐隐绰绰看见外面的虚影,更何况外面。她正犹豫的时候,传来几句她们的对话,本就不隔音的房间,姚以南在这里也听得真切。 “能去那个房间的都是你们这样年轻漂亮的,谁不喜欢新鲜感啊。” “看着挺清纯的,怎么会想来这?” “人家心里想什么你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都是你情我愿的,说不定哪天走运,飞上枝头也不一定。”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姚以南分辨不出谁的声音,她侧身尽量往角落里退了退,开始换衣服,外面的声音变的嘈杂,她无心去留意。 试衣镜里的人,身形纤细,比例匀称,制服也出奇的合身,透过镜子姚以南看着里面的自己,把碎发别在耳后,转身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停止了刚刚讨论,不免重新打量穿着制服的她。 “怪不得赵经理那么轻易就同意了。” “你别酸葡萄了,是挺有气质的。” 刚刚抽烟的那个女生始终没说什么,那细细的烟慢慢变短,火光时明时暗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过来,我给你化妆”她说着起身,把烟随手熄灭在烟缸里。 姚以南点点头,跟着坐在她站定的梳妆镜前。她的手很轻,化妆技巧娴熟,姚以南忍不住从镜中看她的侧脸,柔和温润,她只轻扫了一层淡淡的妝粉,她的眉是细心修过的,加之她熟稔的技巧,眉眼的妝格外自然好看。 “这样可以么?”她收了手,看着姚以南。 姚以南这才仔细注意镜中的自己,她之前从没画过妆,镜中的自己显得有点陌生,她本身五官深刻,如果妝粉太重反而显得奇怪,但明显她担心的并没发生,淡淡的妆把瑕疵掩盖,镜中的人神采奕奕。 那一天对姚以南来说不算难捱,整个适应的过程并不漫长,只是要改掉长久以来的习惯,她需要像她们一样,随时微笑,展露欢颜,她的淡漠是这里的大忌。 喧嚣繁华的夜晚点燃这里暗涌的*源头,她们显然比白天更积极,更生动,摇曳生姿,顾盼回眸,现在姚以南总算不用应付她们打量的目光,和投在她身上猜度的眼神,她只是她们消磨白昼时无聊的点缀,而现在没有人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会所前面早就停满名贵的车,大堂来往出入的人,在暖色的光晕与华丽建筑的交相辉映下更显高贵。 姚以南被派到最顶层的私人包间,赵经理不断叮嘱她,今天这里的客人很重要,潜台词就是一定不要出差错。 她在客人到之前已经重新检查过设备,也清理了房间,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她站在楼层柜台休息处,白天休息室里那些女生换上更性(xing)感(gan)妖娆的服装,妆容也浓重了些,陆陆续续经过她走进包间。 她没见过那包房里的客人,当时她扎起的马尾被楼层主管看到,指点一番要她去洗手间盘好再出来。被主管急忙敦促后,姚以南在洗手间里面盘了好久,因为临时找不到固定的发簪,她只好用发夹简单处理。 再出来的时候,那间包房已经传出此起彼伏的音乐和喧闹声,可想而知里面热闹的场景。 “诶,你进来下。” 姚以南站在那,听见身后不耐烦的催促声。回头一个24、5岁左右的男人立在包房外,下巴微扬,好像在说:就说你呢,看什么,还不快过来。 姚以南快步走过去,跟着那个男人进了包房,里面的喧嚣依旧,没人留心进来的这个人,姚以南借着昏黄暧昧的光,只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景象,就急忙收回视线,那些女生坐在男人身边,几乎是依偎在怀,有的在耳鬓厮磨,有的在划拳敬酒。 “这个音效不对,你把背景音调大些,还有备用的麦不够,再准备几个送过来。”姚以南按他吩咐细心更改音效设置。 身后觥筹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来来,今天这个饭局除了给徐大少接风也顺便庆祝他出院。”接着大家一阵低笑,似乎刻意压制,不敢笑得嚣张。 “你是不是在医院里呆久了,来玩还不找人陪着,我先和这里打过招呼了,都是新人,够意思吧,照顾你的洁癖。” 姚以南只觉得那些奉承的开场白,除了在讨好那个人,也是在消遣这里的女生。 她本来在维持的笑,一下子消散,姚以南起身也是出于本能,有意的在那些人里扫了一眼,想找到说出这句话的人,但那个人背对他,并没看到面目。 不经意却迎上坐在主座里那个人冷冽的目光,他在那格外显眼,不只因为那股高高在上的威严,而是他有意和他们隔开,身边也没有敢亲近他的女生,额角还有一处被精心包扎的纱布盖住。 似乎因为他与她短暂的对视,桌上的人也消了声音,随着他的视线一同看过来。 “不错啊,这次确实都是新人,她,我就第一次见,小妹妹,来喝一杯。” 她忘记现在自己冷着脸,退了一步,“我不会喝酒,对不起。”说完有意想快点离开这里,她刚转身,手腕就被刚刚叫她进来的那个男人攥住,还用了些力,她感到微微的痛麻。 “喝一杯怕什么,这里还有不会喝酒的,你说谎一流啊!” 席间几个男人发出轻蔑的笑,姚以南正要还嘴,一个女生举着酒杯,娇滴滴的说:“宋先生,你也说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杯酒我替她喝,算是请罪。” 姚以南看过去,正是今天帮她化妆的那个女生,她站在那里只觉得胸口沉闷,却无力逃脱。 “你要替她喝,那就不止一杯了。”说完顺势握着她的手,给她拽到身边,手在她背上摩挲,席间其他人早就习惯这些戏码,又各自玩乐,姚以南挣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走过去,从男人手里拿过打算灌醉那个女生的酒杯。 那个男人的动作被突然打断,明显不甘,带着烦躁起身,眼睛不屑的看着她,“又会喝了?” 姚以南丝毫没犹豫,一杯酒不偏不倚泼他满面。 “妈的”那个男人明显被激怒,席间所有人的注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过去,目光带着讶异。 姚以南冷冷的与他对峙,那个男人随手拿过桌上的一瓶高档红酒,从头浇上去。姚以南本能后退了几步,被猛然倾倒的酒呛到,止不住的咳嗽。 但那个男人明显不打算罢休,正要把她拖拽过来,倒完余下的酒时,一个低沉却震慑的声音传过来:“够了”。 那个男人也惊了一下,但仍忿忿意难平,轻声吼了一句“看徐公子的面子,滚。”姚以南仍旧站在那,似乎故意反抗他,有意激怒他,但还没等她回嘴,那个女生使劲把她拖出了包房,“不好意思,我去找经理换人来。” 第6节 包房门被关上时,赵经理早就闻讯赶到,从走廊正大步走过来,满脸的惊恐急切。迎过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示,姚以南被红酒浇的妆容都画了,盘好的发髻因为之前的拉扯,已经散开,落了满肩,没有香艳全是落魄。 “行了行了,你这个活祖宗,干完今天,明天别给我来了,真是被你害死了。”赵经理的盛怒已转了无奈,落下话之后,转身就去包房赔礼道歉。 那个女生没有过多安慰,“你去楼下待会吧,这层都是重要的客人,看见你这样子也不好。” 姚以南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那个女生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做这行,今天这些难免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姚以南本来微微低着头,还没等她反应,那个女生已经又回了包房。她愣愣的站了一会,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衣服湿透,披头散发,她只能先躲在电梯侧面的安全出口里。 和灯火通明的大厅比起来,这里昏暗,和喧闹不堪的包房比起来,这里安静。姚以南的头低埋在双臂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哽咽,因为楼道空洞,隐隐约约传来婉转的回音。 “谁?有人在那里么?” 姚以南一惊收起窸窣的哭声,鼻子一抽一抽的,不敢出声。 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时间好像停止了。不一会她听到防盗门关合的声音,她以为那个人走了,她刚想起身离开,就听见脚步声缓缓地向她这边靠近。 姚以南抬头看过去,昏暗的楼道里,他的白衬衫亮的刺眼,那么清爽干净的落在她眼里,那个男生显然被她的妆容惊了一下,但又马上收起吃惊的神色,“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断断续续的回响,最初的那句还没散,后面的尾音就跟着传过来,似乎有安慰人心的力量,又似乎本就带着温柔的蛊惑,姚以南平静了些,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似乎想看透彼此内心所有的意图。 姚以南的手轻轻拭了一下残留在眼角的眼泪,“我没事”声音是哭过之后的沙哑。 “我身上没有手帕,但...”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下了几阶楼梯,递给姚以南。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外洒进来,姚以南才看清面前这个,靠她近了一些的男生,他的眉眼出奇的清秀,眉形平而阔,眼神澄清,却带着丝丝看不透的幽深。 姚以南只觉得手无法伸过去,因为上面沾染了酒和眼泪,她的手有些黏黏的,好像已经粘在了身侧。 那个男生看她没有动作,直接轻轻拉过她的手,把面纸放在她手心里,丝毫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姚以南抽出手,因为心里的窘迫,微微蹙眉。 那个男生显然误会了她此时的反应,急忙道歉,“刚刚,我”说着又觉得解释起来苍白无力,最后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姚以南,等着她回给自己一个了然原谅的目光。 姚以南看他不说话,但仍旧在站在那,低声说:“谢谢,我没事,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她不敢抬头看他,他的温文尔雅,更显出她此刻的颓败不堪。 那个男生只轻轻说了一句,“好”极浅极淡,像迷蒙的雾,把她圈在其中,看不清他远去的神色。 ☆、第10章 逃离(3) 姚以南却没想到,那次不堪的偶遇会成为她与邹绍言漫长回忆的开端。那天的邹绍言在她的记忆里始终挥之不去,无关清冷的月光,无关他朗目疏眉里灿若繁星的眼眸。只是那天的姚以南太需要记住一个人,来让她忘记这天所有的压抑与痛楚,狼狈与无助。 她在台阶上坐了很久,直到听到楼梯防盗门轻声的合上,她才恍然回过神,难道除了他还会有人来这里?姚以南回头却没看到任何身影,她起身打算出去,走到门边,才看到门把手上平整的放着一张折好的手帕。 姚以南想起他的话,“我身上没带手帕。”原来他回来过,她轻轻地把手帕拿起来,没有打开,依旧是折好的样子。 “发什么呆?”徐桓铮开口,低沉却熟悉的声音把她从往昔的回忆拉出来,旧时光里的回忆被封禁在思绪里,而现实也不尽然那么糟糕,至少她和徐桓铮相处的关系的确是日渐融洽的。 “没想什么。”她不敢直视他,故意移开视线,接着整理画架,刚要拿起,徐桓铮在一边走过来,皱着眉拿过她准备搬起的画架。 “我来拿。”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些许不容置疑。 姚以南实在不敢劳烦徐桓铮但更不敢拒绝他的好意,虽然她能感觉到徐桓铮并不喜欢她速写这件事,以往看到总是冷眼看着,今天的他的确有些不一样。 姚以南不由得想到,钟盛面试通过之后,她开始忙于实习工作,她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段时间她总觉得精力不够,何况正式工作之后,一定会更忙碌,她实在没有时间再照顾徐桓铮的饮食,姚以南考虑应该尽快和徐桓铮说一下。这种事情如果在徐桓铮心情不错的时候告知他,他应该会谅解,通融她。 她在徐桓铮身后,穿过花园进屋,心里打着腹稿。徐桓铮把画架放在她的房间外,他一向有分寸,从不逾界。 姚以南走过去,带着少有的笑容,“谢谢。”或许因为即将告别,以前与徐桓铮相处的种种不快,现在想想也蛮有趣的,她想,或许在徐桓铮的记忆里,随着她的离开过往的种种也会像前尘往事一般烟消云散吧。 姚以南弯身想把画架拿进房间时,徐桓铮的声音不徐不缓地传过来,“明天晚上出去吃饭。” “恩,那我就不做晚饭了”她心里欣喜,这样就有时间处理组长交给她的那些复杂的设计稿。 “你也去。”徐桓铮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冷冷的一句,解释她误会的那一部分。 “我?” 不怪姚以南惊讶,徐桓铮应酬的时候都是独自出席,至少最近是这样,姚以南突然想起之前,那时她刚和邹绍言在一起,她曾多次想辞掉这里的工作,可是徐桓铮那段时间经常应酬,很多时候喝得酩酊大醉,有时醉的很深,只能由老周和她一起才能将扶他上楼。 因为最初在林姨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照顾好他的生活,可是当时还没找到合适人选,就准备辞掉工作这个想法让她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能开口提出辞职。 在那之后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徐桓铮,是由司机老周和一个女人一起把他送回来的,她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就那样和姚以南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些许傲慢得意。 之后姚以南再没见过她,时间久了也忘记了容貌,只记得印象里是个长发披肩打扮洒脱随性的美女。 姚以南边疑惑这离奇的邀请,边借机坦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徐桓铮,他从未提起关于女朋友的事情,像他这样品貌出众,身家也有的人,应该不缺女友。 姚以南实在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最初对徐桓铮下的定义。性格淡漠,倨傲疏离,或许这就是他不近女色,女色也近不了他的原因。 徐桓铮目光幽深清冷地看着她,她想到最近实习一直是老周接送,这也全因徐桓铮的安排,虽然是怕她耽误下厨时间,但也带给她很多方便,她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吃饭的时候趁徐桓铮高兴,或许就能顺利辞去这里的工作。权衡再三,她欣然答应了徐桓铮的邀请。 既然不能拒绝,那么只好欣然接受,姚以南收起刚刚讶异的表情,自然地回应。“恩,我会去。” 徐桓铮原本冷漠的神情染了一丝她说不出的情绪,但那情绪转瞬即逝,他又恢复原本那一副冷傲的模样。 对姚以南来说和徐桓铮出去吃饭并没什么,姚以南打开衣橱,麻烦的是她不知道要穿什么。当然并不是昂贵漂亮的衣服太多,她挑花了眼,而是实在没什么能入得了徐桓铮眼的衣服。 虽然徐桓铮付给她的薪水很多,至少比她现在实习的工资多,但是她要还给舅舅,所以余下的钱她更不舍得花掉,衣服基本都是职业款,没有繁复的设计,这些还是趁着打折的时候买的。 正在发愁的时候,徐桓铮倚在门边,嘴角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姚以南皱眉看过去,徐桓铮却没说什么,转身时慵懒地说:“我饿了。” 姚以南听着那恣意的声音,简直要捶地,走到门边才看到,一个包装精良的衣袋挂在把手上,她轻易就解开了那系得随意的结扣,里面是他准备好的衣服和手袋。 姚以南只看了一眼,心里便开始五味杂陈,或许他早就知道她没有得体的衣服,或者他也想到了她想的那些,或者她真的需要包装一番才能出入他的世界。 她把衣袋重新系在手把上,走到厨房准备晚饭。徐桓铮难得不在自己的书房,此刻从客厅出来,有意在厨房外停下,“明晚换好衣服,我回来接你。” “我,我不想去了。”姚以南低着头,看着锅里慢慢沸腾起的浓汤,轻声说。 徐桓铮没说什么,像是不曾听到一样,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姚以南却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晚饭做好,她照旧需要上楼去叫他,长久以来,她最不想和徐桓铮发生矛盾摩擦,因为最后妥协的总是她。站在门外,她突然觉得自尊心这种抽象的东西只会折磨她这样无力反抗却想得太多的人。 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吃饭了。”声音弱不可闻。她在怀疑这声波能否穿透这昂贵的楠木门。 犹豫了一下,刚想再开口,门从里面打开。徐桓铮冷峻的面容不改,“为什么不去?” 今天的徐桓铮实在反常,他居然纠结这样的问题,姚以南在心里重复徐桓铮那句话,恍然大悟。他纠结并不是她,而是“不去”这个拒绝的字眼。 “因为你去的地方不适合我。”姚以南仰头毫无畏惧地对上他冷冽的目光,说的平淡无常。 徐桓铮冷笑了一声,“就这样?” 姚以南不清楚什么叫就这样,她皱眉看着他眼里似笑非笑的目光。徐桓铮从房间出来,越过她,“明天,你就知道适不适合了。” 所有的抗争都是无用的,她与徐桓铮的矛盾似乎总是她再妥协,姚以南忍不住,想从背后推他一下,让他咕噜咕噜滚下楼梯,灭灭他嚣张跋扈的气焰才能解气。 但这罪恶的幻想只是想法,她只能想着过过瘾而已。徐桓铮安然地吃着晚饭,姚以南也不打算旧事重提,她轻舒了一口气,明天还是要去的,何必在分别的时候闹得不愉快呢,毕竟眼前这个人吃了三年她做的饭,姚以南心里想了想,用一贯对徐桓铮忍让宽容的态度原谅了他。 而眼前徐桓铮显然不知道他错在哪里,更不知道他被原谅这回事。徐桓铮快要吃完的时候,看姚以南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怎么了?”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擦了一下嘴,他一向讲究。 姚以南看着他,突然忍不住轻笑,“我在想很久之前,一件有意思的事。” 徐桓铮似乎被提起了兴致,他背向后舒服悠然的一靠,目光柔和了些,“说说。”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姚以南在讲故事前,急于确认这件事,不然那个故事会很别扭,解释不通。 “是”徐桓铮清淡的语气,却给人不容置疑的感觉。 姚以南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这样,这个故事才值得讲一讲。 “我刚来这里的那一年,才大一,你知道么?”姚以南抬头看一眼,徐桓铮显然不喜欢这么毫无新意的开场白,她摇摇头,“你不知道,所以你一直都故意找我麻烦。”似乎因为快要离开,过去有所有的小委屈,她忍不住都倾倒给徐桓铮,让他看看自己曾经的恶行。 徐桓铮不发一言,但却不生气。姚以南虽是抱怨的语气,但脸上是无奈的笑意,毕竟这些小事只有她在意,徐桓铮大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轻轻的开口,徐徐地叙述:“那时,我偷偷喜欢过一个人”她说到这,刚想陈诉因徐桓铮故意让她准备夜宵,但却酒醉晚归,让她错过许多和邹绍言相处的机会时,徐桓铮倏然起身,“无聊,我不听了。” 姚以南在回忆中还没反应过来,徐桓铮早就丢下她和没讲完的故事,回到了楼上。 姚以南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背影在楼梯转角消失,她不甘心,这些一定要让徐桓铮知道,否则再有新人来的时候,他一定还是这幅不知体谅的态度。 第二天一切如旧,只是今天老周没有来接她,这倒没什么,她自己也可以坐地铁,刚要出门时,徐桓铮西装革履衣冠齐楚从楼上下来,淡然地说:“一会我送你。” 姚以南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徐桓铮似乎在改过自新,这让她准备辞去工作时,打算细数他恶行这一项就不成立了。 她站在玄关,远远看过去,恍然感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没有变化,他比三年前成熟坚毅,也越发冷静傲然。三年前的徐桓铮从旋梯上下来,穿着t恤,休闲裤,神色颓然还沉浸在丧父的痛苦里。 而现在的他显然走出了那段阴影,也在那些悲愤中变得坚不可摧,姚以南忍不住审视自己,这么多年来,她是否也在变,朝着自己未知的方向。 徐桓铮本打算送她到公司门口,但姚以南一直怕同事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之前总会让老周提前停在地铁口,余下那段路都是步行到公司。今天她也在快到的时候说,“就在前面停就好。” 徐桓铮冷着脸,没有反驳,居然真的听她,停在那里。下车的时候,姚以南为了感谢平生第一次有机会让徐桓铮当司机这份殊荣,故意扯着比平常都大的笑容,难得温顺地说了声:“谢谢你送我,路上小心。” 显然这态度对徐桓铮很受用,但并没像她表现得那么夸张,他只是轻“恩”了一声回应她的感谢,片刻收回目光驾车离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看着消失在车海里的黑色车身,想起晚上打好的辞职腹稿,不经意竟觉得有些怅然。 姚以南进入钟盛大厦,如往常一样打完卡,和一众职员在上升的电梯中,理清思绪来面对新一天的工作挑战。 她所在的设计部是钟盛集团的重要部门,新人较少,在经验阅历都比她高出一筹的老职员面前,她唯有比同批实习生都要努力,才会得到认可。 姚以南进了部门,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资料,顺便完成组长给她布置的设计图稿。 “以南,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对了拿上我前几天让你准备的设计案样稿。”组长的声音从办公室的方向传来。 姚以南急忙从小工作间探出身,拿着文件准备去组长办公室,一旁的顾冉好心提醒她,“你要准备一下,这个应该涉及你的实习考核评定。” 这么一说她竟无缘由地开始紧张起来,深呼气,顾冉暗暗做了几个给她打气的动作,可效果并不明显,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笑,姚以南转身拿着设计稿往办公室走去。 她敲了几下门,组长在里面急切地说:“进来吧。” 姚以南进去,组长急忙接过她递过去的设计稿,她刚要准备阐述一番,忽然被组长打断,“来不及了,这次的合作商指明要公司新一期的设计提案,上面送去几个都不满意,我之前提过你的设计案,部门经理说一起提交上去试试看。” “可,可是,组长。”姚以南因为没有经验,虽然是自己用心做的,但心里依旧慌乱没有足够的把握,又担心这真的和她的实习考核评定成绩挂钩,如果合作商不满意她岂不是和设计稿一同被摒弃在外? “别可是了,过一会合作商就来了,我刚刚大体看了一遍,设计没有明显错误,你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和我一起去会议室汇报提案。” 姚以南答应完,回到位置上只能努力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地开始准备汇报稿,旁边的顾冉看她如此紧张,忍不住问她,“怎么了?设计提案没通过?” 姚以南无力地摇了摇头,“比不通过更折磨,我的提案竟然被组长递上去给合作商参考。” 顾冉忍不住惊叹,倏地眉开眼笑,“这是好事呀,要是通过你可就直接录用了。” 姚以南叹了一口气,她不敢只想一种可能,毕竟之前很多设计稿都没通过,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怎敢抱有那种期望。 顾冉倒是开心,忍不住八卦,“最近和咱们公司有合作的,还能如此被重视的一定是万基置地的合作案。” 第7节 姚以南不得不分心,洗耳恭听这个合作商的来头,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冉献宝似得迫不及待地说:“如果这次来的是万基置地的老总,以南你就有眼福了,绝对钻石单身汉,绝对百年难得一见。”姚以南颓然灰心,顾冉了解的讯息远远不是她想听的。 她只能三言两语草草应付顾冉滔滔不绝的倾慕之情,顾冉看她实在不配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缩回工作间,不再打扰她。 不出一会,组长急匆匆叫她拿着设计案去大堂恭候迎接。她们下去的时候,公司的高层主管几乎到齐,恭候在门口。姚以南在层层主管经理身后,看不清被热情簇拥在其中的合作商。 一行人陪合作商在专用电梯等候,随行人太多,姚以南正准备随大多数人去职员电梯等候,组长急忙把她叫回去,小声在她耳侧提醒:“跟紧组织,不要自作主张,尤其一会做汇报的时候。” 她点头如捣蒜,实在不敢出错,让这次会议有任何差池。站在后面的她从缝隙中隐约看见,被礼让到最前面的合约商背影,她在心里疑惑,他身穿的西装和徐桓铮早上穿的那套太像。 “叮”电梯门响,旁边的人毕恭毕敬请他先行,他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他一般,忽然回身,看向最后面那个被众人隔绝忽视在外的人。 姚以南倒吸一口气,神色不由得转了惊讶,她的疑惑得到肯定,真的是徐桓铮,徐桓铮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重要的合作商。 她来不及思考,此刻是她第一次与徐桓铮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以这样的关系相对而立。他在电梯门前,有风度地请这里仅有的几位女士先上。几位高层也应和他的谦虚之态,组长还在身后有意推了她几下,险些让她撞到徐桓铮面前。 她随着几位女职员进去,有意站在角落,靠着金属镜面,他随后与高层进来,与她相隔着几个人,她看着那个傲然的背影,倨傲的侧脸,笔挺地定制西装熨帖地将他挺拔的身影显得淋漓尽致。 电梯上行,空间肃然安静,姚以南在后面明显看出高层不动声色地探视他的态度。旁边的女职员装着若无其事,眼神不经意瞥向那个身影,脸上却隐约浮现娇羞的神色。 姚以南思绪混乱,她没想过徐桓铮竟然是万基置地的老总,明明他有很多机会和时间给她足够的暗示或者提醒,他都没有,或者他并不在乎她知道与否,也就不屑于阐明。 “叮”,电梯停在顶层高级会议室,他在一众人的簇拥中率先出去,姚以南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定。 她在后面随着高层进了会议室,姚以南第一次来会议室,陌生的环境还有突然以这种身份出现的徐桓铮都给她带来莫大的压力。 片刻高层坐定,徐桓铮坐在会议长桌另一侧的主要位置上,设计部经理将此次几个新的提案,在他默许下开始进行幻灯片展示,姚以南最后也不可避免地上台讲解她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思路。 她几乎忘记那些话是如何脱口而出的,也记不起那些她背好的讲解稿是否都顺利讲出来了,她只记得那天的阳光透过顶层会议的镀膜玻璃,散散地斜落在他身上,连同他的侧脸像镀了一层光辉。 他坐在那里,舒然的姿态,坦然地审视她讲解时的窘迫。姚以南只觉得他依旧疏离,距离太远他的目光显得隐晦不明,她无法从那道目光里看出他任何的心思。 她照例汇报完毕,会议室气氛压抑,之前的肃静却因徐桓铮适时的掌声,变得活跃。高层相互递眼色,急忙暗示姚以南到徐总面前将提案详细展示。 姚以南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敬畏他的。徐桓铮风度依旧,先向她伸出手说:“你好。” 此时他们应该是陌生人么?姚以南只能配合地伸出手,与他相握:“徐总您好,我是提案设计人,姚以南。” 他点了点头,松开手,目光落在前面的设计稿上。姚以南又细致地解释了一些她有意突出的设计想法,高层个个目不转睛几乎屏住呼吸,等待徐桓铮最后的决定。 他侧身和身边的助理说了几句,接着起身,“这次的方案可以作为预选,同时我们公司会进一步进行修改调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高层明显喜出望外,急忙从行动上作出回应,纷纷与他握手。他起身简单寒暄,淡然说出他的日程安排紧张,剩下的跟进事项由助理代劳。 姚以南只是远远的站在一侧,看着他从容倨傲地从她面前走过,轻舒了一口气,她早已分置不清合约通过,是因为徐桓铮还是因为设计本身真的那么吸引? 她恍惚出神的时候,走出几步的徐桓铮忽然停下,一众高层摸不透他的想法,以为是要反悔,人人神色紧张。 他只是站定回身,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你的设计提案很精彩。”似乎他笑了,姚以南并未看清,片刻他却转身抬步离开。 ☆、第11章 逃离(4) 姚以南手心微微渗出细汗,徐桓铮在一众随行相送的人中从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这一天因为他一句漫不经心的称赞,姚以南在设计部简直要被大家吹捧为神明。不过她的理智还是清醒的,因为至始至终大家都不忘带上一句,“徐桓铮竟然亲自听你讲解设计提案!”接着又来一句,“你的设计竟然被徐总看中!” 姚以南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在向他们口中那位遥不可及的人物表达内心无法隐藏的溢美赞叹。 此刻设计部热闹极了,大家忍不住猜想年终奖金必定因为这个合约而水涨船高。姚以南却依旧无法安心,组长从外面回来,一副如释负重的表情朝姚以南说:“如果合作进展顺利,这次你的实习考核一定没有问题。” 大家跟着欢呼,怂恿她到时候领了钟盛钟总的嘉奖千万不要忘记请大家大吃一顿。姚以南惴惴不安,为什么她每次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总是出状况。 这一天过去的极快,临下班前部门经理特意来表扬她今天表现地临危不乱,即使部门经理情绪很高涨,但仍然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希望别再出什么差错。” 那句话就像定(ding)时(shi)炸(zha)弹(dan)提醒姚以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任何可能干扰徐桓铮决定的举动都不要轻易付诸实践。 姚以南下班后想起和徐桓铮的约定,急忙赶回去,还好到家的时候,徐桓铮并没回来,怪不得没有打电话催促她。 她回房间洗了脸,慎重地重新画了妝,换上徐桓铮给她准备的那套高端定制的小礼服。金丝闪缎刺出独特的花纹,雪纺轻纱打底,蕾丝镂空装点,下摆处银色的流苏,更显灵动飘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这样与徐桓铮告别会不会让他不再追究合约问题了呢?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在最后相处的时光里留下一点闪耀的回忆也不错。 徐桓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客厅等候了,他没叫她,只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似乎等着她发现。 姚以南听见开门的声音就知道是徐桓铮,可是等了一会他并没进来,忍不住转身看过去,正对上徐桓铮的目光,那么深邃。姚以南只觉得望不穿也看不透,她起身走过去,为了配合这身装扮,她学着顾盼浅笑。 徐桓铮似乎察觉到她异常举动,嘴角轻挑,“很适合。”姚以南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不是灰姑娘,虽然今天徐桓铮给了她一个南瓜马车的美梦,可是她知道,在梦中的并不是本来的那个她,是她努力扮演的角色,梦醒了,她有自己要面对的生活。 车上徐桓铮薄唇紧闭,始终不说话,姚以南也不打扰他,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繁华的街景,她觉得这个城市太变化多端,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面貌,可无论哪一种都似乎离她太远。 或许是邹绍言不在这里的原因,她只觉得那个人离开,并不只是离开,好像也带走了她的一部分,不然为什么她时常觉得,心空荡的像缺了一块,想到他所有的疼痛都在加剧。 到了地点姚以南并不吃惊,这是徐桓铮的做派,最豪华的酒店才不失他的身份,也难怪他要给她准备这一套衣服,出入这里的都是衣着华贵得体的成功人士,她平常穿的那一套,在这里不是格格不入,而是寒酸。 姚以南随徐桓铮进了电梯,按下的那个数字,显示这个酒店在这里不可忽略的高度。她第一次来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踏足,所以这一次她需要表现的好一点,到时候回忆起来,也不至于那么遗憾。 出了电梯,早有人在门口等候,那个人在前面引路,徐桓铮对这一切自然熟悉,姚以南却像闯进陌生世界的小兽,不安惶恐压抑在心里,神色不免凝重。 窗边长餐桌上早就摆好烛台,摇曳的烛火,竟比外面变得渺小的灯火要亮。 徐桓铮绅士的帮她拖出椅子,等她坐好,他才走到她对面坐下,两人隔着适当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桌上放着醒好的红酒,徐桓铮示意打开。 引路的人再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人推着餐车,他们依次将菜品摆在徐桓铮和她面前,徐桓铮专心品酒,等所有菜都上齐,那个人恭顺的说:“徐先生,还有别的吩咐么?” 徐桓铮声音低沉,“没了”简短却充满不容撼动的力量。 他的话说完那行人顺从的退出去,现在这里只有她和徐桓铮两个人,可她却觉得如此陌生,和在家里与她面对面吃饭的那个徐桓铮不同,今天的他格外威严。 “喜欢么?”徐桓铮端起酒杯,随口问她。 姚以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谁不喜欢这样奢华的地方,谁不喜欢尊贵的享受,可是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她笑的勉强,轻声回应了一句:“喜欢。” “庆祝你顺利通过面试,也顺便祝你不久之后正式入职。”徐桓铮端起的酒杯向她这边推送了一下,那敬酒的举动明显。 “可是我不会喝酒。”姚以南看着前面的红酒,有些为难地蹙了一下眉。 “那,随你”徐桓铮自然的一笑,自己尽情地喝进大半。 姚以南不喝酒,如果也不吃东西,那就太不知趣,太不给徐桓铮面子了,她拿起刀叉,开始与牛排作战,正磨蹭呢,徐桓铮走过来,把他那盘切割好的牛排放下,“吃这个。” 她犹豫一下,决定不再推脱,想到以前徐桓铮对她的那些“恶行”,今天这顿她要厚着脸皮吃回来。她说了声谢谢,也不抬头,只顾着吃。 徐桓铮似乎不太饿,边吃边看她,在无声中进餐未免太尴尬,姚以南放下手里的刀叉,“我今天可以提个要求么?” 徐桓铮轻笑,“可以,但有条件。” 姚以南喜欢交换,这样不拖不欠,她觉得安心。 “陪我喝完这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徐桓铮似乎在试探什么,不过他开出的条件诱人,姚以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点头说了句:“好”。 她的要求很简单,希望她辞去徐家的工作,可以不影响徐桓铮与钟盛集团合作签约的进展。她至始至终都不敢问,关于上午他通过那个设计提案是因为真的让他感觉满意还是因为她?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拿过前面的高脚杯,也不学徐桓铮那一套品酒的姿态,只想着快点喝进去,快点将打好的腹稿和请求说出来。 酒会使人说真话,但她却不知道,也会使人流眼泪,姚以南喝完一杯,进餐过后,只觉得思绪慢慢混乱,只想好好地躺在舒服的小床上,随着那些回忆里的碎片飘荡,然后沉沉下落在软软的床上。 她知道自己有些醉了,意识开始模糊,她看着徐桓铮走近,从餐桌前将她扶起,打横抱着她。 她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徐桓铮,你对我太坏了,你知道么?”姚以南说着眼泪借着不受控制的意识,哗哗的往下落。 她知道这些眼泪是为邹绍言流的,徐桓铮对她不好,但她却怀念那段时光,因为那时光里有邹绍言。 哭着哭着她就觉得头变得越发沉重,她只想往那个温暖的怀里靠一靠,似乎只有那样,她的头痛才能得到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不在颠簸,身下是软软的床,可能床太软,晃得她的胃开始翻腾,她止不住想要呕吐,可刚开始干呕的时候,感觉有人走到她旁边,把她从床上拖起来,“在这吐。” 是徐桓铮的声音,姚以南即使醉了,也分辨的出来。她刚想说话,胃液上涌,吐完之后,她只觉得虚脱无力,她趴在徐桓铮放下她的地方,刚想睡下,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她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人用温热的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懒洋洋地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之后她被重新抱到床上,没有那件过于合身的小礼服束缚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在被子里忍不住挪蹭,试图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突然碰到一个障碍物,但他并不坚硬,反而带着让人想要靠近的温度。 “姚以南,你给我,适可而止。” 姚以南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很像邹绍言,她在臂弯里浅浅的笑,“邹绍言,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知道,你会..” 她回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封住了唇。她发不出声音,只觉得缺氧,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手无力的去推阻压在她身上的人,惊慌迫使她睁开眼,四周昏暗无光,最亮的却是眼前那双动情的墨色眼眸,里面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姚以南觉得周身开始发热,身体不受控的颤粟,那个吻令她无法呼吸,她慢慢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是窒息一般,闭上眼睛接受最黑暗的夜。 早上她从梦中惊醒,她被他拥抱在怀里,他的侧脸依旧冷漠,宿醉让他没有感知怀里的女人正在逃离。姚以南忘不了那天从酒店顶层坐电梯下楼急于离开的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落到地狱。 她从徐桓铮的别墅里搬出来,她只想远离那里,最好再也不会与他发生纠缠。 情况却不像她想得那般乐观,为了避免和徐桓铮见面,她辞去了钟盛的工作,确切的说,因为怀有身孕她也没资格通过实习考核。 用狼狈来形容她从钟盛集团离职一点都不为过,大家原本做好为她开入职party的准备,怎知她体检查出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设计部经理也无奈叹气,只得把她的设计提案交给别人负责跟进。 虽然大家表面上依旧不甚在意还安慰她了几句,可是目光里却带着些许打量探寻的意味,倒是没有提任何令她尴尬难堪的话题。 她抱着装满图纸和文件夹的纸箱,只顾着可以快点离开,离午休时间尚早,大家几乎都在部门里工作,姚以南独自在电梯前等候,进了电梯,她抱着纸箱想要摁那个底层数字,却十分困难,试了几次,正当她低头弯身准备放下纸箱的时候,她看见电梯外进来一个人。 他似乎比她还迫切的想离开这里,连续摁了几下关合键,就在电梯快关闭的刹那,姚以南清楚地看见部门经理追过来,不停地冲着即将关合的缝隙,焦急地说:“别走,别走,钟董事可是下了指令的。” 姚以南心里惊慌,她的离职都惊动董事长了?在她还没理清事情源头的时候,前面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她只能听见这个人断断续续地回答,满不在意的口吻。 “恩” “....” “那个老头私自决定,我也没办法。” “...” “当然不干了,电梯里说话不方便,好就这样。” “....” 姚以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部门经理追出来并不是为了挽留她,而是为了前面这个人,她不经意地在他身后打量,这个男人一身休闲打扮,侧脸神色桀骜,算得上仪貌堂堂。 电梯镜面门很好的映照出两人的身影,那个人不以为然地回头,正对上姚以南偷偷打量的目光,她急忙侧脸,回避他的目光,却掩饰不住偷窥被抓到的窘迫。 那个男人倏地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兀自转回身,好整以暇地透过镜面门看她的窘态,随口说了一句,“今天真是离职的好日子。” 透过镜面姚以南看到他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她分辨不清那句话是自言自语,还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概,她装作没听见,默默移开视线。 这个人难道是厉害的建筑师?董事长钦点,部门经理费心挽留?她低着头,不免思忖起自己以后的打算。 一周后,她在上岛咖啡找到临时兼职,工作环境尚佳,只是不时地传过磨好的特殊咖啡豆香气,让她忍不住阵阵作呕。 经理单独要安排她检查身体,她急忙借口解释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违心地说:“吐过就好了。” 管理餐厅员工的周经理怕她的反应影响了客人用餐的心情,便尽可能的把她调离厨房重地,她的工作便由上餐轻易地又变成点单。 第8节 比姚以南早来半个月的林琪,看起来年龄不大像在校生,却总是故作自己经验十足,虽然一样是服务生,可无论姚以南做什么林琪总要“指点”一下才罢休。 上岛咖啡在这个临海之城,算是高档咖啡店,来这里的大多是附近的白领还有喜欢小资的文青。 周三上午光顾的客人不多,姚以南半倚靠在角落,守着拐角的洗手间。 林琪站在吧台附近,向周经理讨教“人才管理之道”。吧台里面负责调制饮品的钟浩文是个22、3岁的帅气男生,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漠,姚以南总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虽然他平时一副桀骜的样子,私下却很喜欢开她的玩笑。或许因为两人看起来年龄相仿,平时说话就没了太多忌讳和束缚。 钟浩文也时常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私下给她来杯特调。只是姚以南不喝有酒精的饮品,所以基本上他的特调是受限制的。 钟浩文疑惑,明明姚以南刚来的时候,不管特调好不好喝都会捧场。最后总是会把一滴不剩的空杯推给他,只是最近她似乎连闻一下都会皱着眉头快速逃开。 他怀疑自己的手艺真的变差了?可为什么那些客人总来光顾,走时还不忘称赞呢。趁没有客人,钟浩文从吧台走出来,朝姚以南走过去。 “有必要这么坚持么,要是真的不舒服就请假吧。”钟浩文说话间深邃的双眸,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 姚以南侧目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或许她怕自己看着与邹绍言相似的眉眼会出神。 “又是一言不发,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钟浩文冲着姚以南略低下的头抗议。 “恩,只会这一招。”姚以南语气不轻不重,缓缓说着,气息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钟浩文的耳边。 钟浩文一直觉得姚以南有些神秘,如果对一个人产生好奇,而当这种好奇得不到解释和满足时自然就会生出一种念头:这个人神秘的遥不可及。 于是他继续刨根问底,“你第一次来这里应聘的时候,站在吧台前那么呆呆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认识我。”说完嘴角不经意扯着一丝笑意。 “没有啊,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姚以南心虚地解释着,她不能坦白说他的感觉很像她一直忘不掉的人。 “但...”钟浩文欲言又止,接着倏然地笑了一声。 林琪兴匆匆地走过来,一手挽着姚以南的右臂,一手作势推开靠姚以南很近的钟浩文。“怎么,那么多来看你的女学生不够你选,干嘛总来骚扰以南啊。” 钟浩文被推开之后又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知道她们来看我,不是看周经理?”说完半戏谑地看回去,明眼人都知道林琪总是有意无意的讨好周经理,虽然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林琪装着没听懂,笑着对钟浩文说:“这店都是你自己的,那些女生会不知道?” 那些女生知道什么姚以南并不清楚,不过才来不久的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将信将疑地看向钟浩文,从来没听他提过和这店的渊源。姚以南从不猜测这里的任何人,同样她也极力地隐藏起自己,来保护那些她认为的秘密。 钟浩文没有急于辩解,想岔开话题:“不要凭空乱说,扰乱人心。” 林琪听着这话就好笑,说:“我从不乱说”林琪继续刚刚的话题,而且更有底气。才早来半个月的林琪又是如何那么确定她所知道的这些准确无误呢,姚以南不想过度思考,毕竟在这里她也不会久久停留,一个过客何须知道那么多别人的故事。 钟浩文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只是看到姚以南充满疑惑地看向自己时,有点不舒服。转过身说:“我昨天研究出一个新饮品,要品尝一下么?”说着就朝吧台走去。 姚以南没打算起身,林琪顺势松开挽着她的手,不客气地接话说:“你研究的那些,都是果汁饮品,千篇一律有什么特别,没有新的特调酒,对生意可没什么好处。” 姚以南看周经理转身去了厨房,现在细细一想,平时周经理的确极少去吧台敦促钟浩文,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更像是井水不犯河水,或许因为这点林琪才会那么笃定吧。 听不到钟浩文说什么,林琪的声音因为音调略高,清脆的掷地有声,姚以南远远的也能隐约听到一些。只听她说:“说不过我就想贿赂我!” 林琪经得住端详,五官周正小巧,又承袭南方女生固有的好肤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些。林琪也很少透露自己的讯息,只说是大学暑假闲来无事,打打工当消磨无聊时间。实际上,比起周经理她更爱缠着钟浩文问东问西。 姚以南不经意在想,林琪好奇的是那些特调还是钟浩文的身份?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中午的高峰时段,转眼就到了。 比起闲着的时候度日如年,姚以南更喜欢客人多的时候,自己忙得像个打转的陀螺,就可以暂时忘记总想去“呕吐一会”的事。 人多的时候,姚以南也要兼顾着上餐,下单之后在吧台前,从钟浩文手里接过那些调好的饮品,放到餐盘上正要端走时,钟浩文忽然按住餐盘,“晚上能等我么?” 姚以南诧异的看过去,“有什么事么?”她害怕下班之后,还会有人进入她的生活,于是极其戒备地问。 “我有话和你说,等我,一定。”说完抬手转身又开始忙碌。姚以南看林琪忙着下单,也不想在这继续僵持什么,只好先给客人上餐。 上岛咖啡晚上22点准时打烊,不过有时打烊的时间也会视情况而调整。 钟浩文每次都是最后离开,关店是他的事情。而姚以南每次下班都会急匆匆的最先离开,因为她租住的旧社区,连楼道的灯都是坏掉的,她和房东说了好多次,可是无奈,房东搪塞她说,和房子无关的事情,他也没时间解决。 她只好下了班就赶回去,她是极害怕黑的,尤其还是在狭窄的走廊,只能拿着小电筒借着那道光快速上楼。 钟浩文往往还要整理一下吧台,查看一下门窗,总要留到最后,再关门。他们两个从未在下班之后碰见过。 这也是钟浩文觉得姚以南神秘的原因,除了上班的时候,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就在林琪礼貌地提醒顾客快要打烊时,钟浩文不放心又走到姚以南旁边,“一会,你不要先走。”钟浩文认真的表情,倒不常见。 姚以南没有足够的理由推辞,但也不想答应,进退两难的时候,林琪走过来。“喂,钟浩文,前几次我都等你到最后一起关店,你都没说报答我,正好有人送我了两张午夜场电影票,陪我一起去看吧。” 姚以南顺便接过话,“既然这样,我就不等你了,太晚了我着急回家。”还是一脸的温和,不动声色的婉拒。 钟浩文脸色沉了一下,姚以南在等一个借口去拒绝他,尽管他努力地想在她的面前坦诚相对,但她还是拒绝了。 “我也急着回家,没有看午夜场的习惯。”钟浩文毕竟是个大男孩,成熟男人那一套,他还不懂,他始终还是会顺着自己的感觉,被人拒绝之后的一股闷气,只得转嫁他人,自己的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但却丝毫没有顾忌到那个无缘无故受了牵连的人。 姚以南看到这情况,霎时更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点了导(dao)火(huo)索。急忙说:“不然,你们去看电影,明天我有时间。”傻傻的她本以为这样就能两全其美,只是无意间更碰触了林琪的痛。 “原来这样,你要做什么要听以南的安排,知道这样我先问以南就好了。”虽然此时林琪是对着钟浩文在说话,但姚以南再傻也听出了这抱怨和醋意的矛头是指向自己。 三人僵在那里,餐厅里做餐点的两个师傅从厨房出来,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周经理也从办公室出来,看三个人在那边气氛不怎么融洽,他也避得远远的。 姚以南侧目看镶嵌在墙壁里的钟表,刚好22点,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换好衣服了。 “算了,是不是看场电影你就不生气了?”钟浩文看姚以南为难的样子就狠不下心,或许她真的着急回家,或许她真的有急事。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并不打算无故拖延她的时间,他只是想带她去医院看看肠胃,看她这几天总说吃坏东西,他担心不只是吃坏东西,而是真的伤了脾胃。只是有些事情推到下一次,真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林琪故作委婉地说:“这样不为难你吧,要是你和以南约好了,我这电影不看也行。”当然她不会把话说的让钟浩文下不来台,毕竟她心里还是希望钟浩文会陪她去,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她要的就好。 姚以南觉得现在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应该可以离开了,于是和他们两人说“那我先去换衣服了。”还是一脸微笑,甚至看不出丝毫的不高兴。 钟浩文真怀疑姚以南的心是铁打的,换做任何女生都不会这么沉得住气,不说翻脸也是有脸色的,偏偏她没有。越是这样,钟浩文越不甘心。 “这么晚了,送你回家再去看电影。”钟浩文主要是担心她的身体。林琪也不像刚刚那么冲动,因为她感觉出姚以南至始至终都不像是想和她争的样子。 但她也说不出同意先送她的话,只能故作无所谓地立在一旁,心里还是希望姚以南会拒绝。 “不顺路的,太晚了我打车回去,不用担心。”说完淡淡笑了下,或许到现在只有这浅笑是发自内心的,钟浩文只得作罢,也好借这次单独和林琪出去,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那就好,打车也注意安全。”林琪高兴地抢过话,还不忘关心一下。 “姚以南,别忘了你答应了我,明天。”虽然钟浩文知道错过最佳时机,可是也只得抓住下次的机会。 姚以南匆匆的回应,头也不回地去了更衣室,她也不愿看林琪的脸色,至始至终她都不想干扰任何人,也不想被搅进任何人的关系里。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摆脱,它越如影随形,你越逃避,它却越找上你。 换完衣服,她突然一阵阵干呕。林琪正好走进来,林琪虽不大,但同是女生,没经历过也看见过,直觉告诉她,姚以南不像是吃错了东西,倒像是孕妇才会有的妊娠反应。 只是她还没和姚以南熟稔到可以猜测这种事的地步,她打算把这个猜测,证实之后再告诉钟浩文。 看见林琪突然进来,姚以南强忍着呕吐的反应,脸色极其不好。幸而换好了衣服,于是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出了餐厅,钟浩文已经在外面等候。她无法避开,只得上前,“我今天真的不舒服。”虽然现在解释显得多余,可是她能感觉到钟浩文并无恶意,或许只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勇气在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钟浩文比她高出不止一截,身影在深夜的街头被琳琅的街景和幽黄的路灯,晃得轮廓明显。 任何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生都会喜欢这样一个男生,林琪是这样,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钟浩文看她瘦弱的样子,不忍心挖苦她,更怕因此让她找到出尔反尔的借口。 “很晚了,我先帮你拦车,你家在哪?” 姚以南有点为难,不过再隐瞒只会更让人好奇,只得说了她租住小区附近的大厦。 钟浩文站在路口,帮她拦了车,告诉了司机地点,付了钱。还不忘叮嘱她到家给他电话,突然想到姚以南还没有他的号码,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这时姚以南手机响了,钟浩文说“这是我的电话,存上吧。” 不等姚以南发问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片刻关上车门,司机也赶着多拉一单是一单,本着节省时间的原则。 车开走时看着姚以南映在车窗上疑惑的脸,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胸口,心里想着,嘴角也不经意上扬。 ☆、第12章 逃离(5) 坐在车上的姚以南看着未接来电的号码,按了保存。这是她手机里仅存的几个号码。旧的电话号注销之后,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曾经她也抱有幻想,像此刻,她等待的那个人总是犹如她期待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找到她。无论她栖身何处,无论她身处何种境地,他会带她离开黑暗,离开深渊。只是一切的期望在杳无音讯中落空。 工作的时候,手机要求放在员工的储物柜里,所以即使来了电话也接不到,她索性下班之后再开机。这时一条短信进来了。 “舅舅很担心你,现在怎样了?”母亲去世后,她离开养父,更确切的说,是养父放弃对她的抚养,把她送到舅舅那里。 那时她也仅仅是个初中生,就这样在舅舅家待到高中毕业,她也属实不想再住下去了。舅妈时常拿她出气,怪舅舅的不争气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更怪自己当初选错了人,如今还要替别人养拖油瓶。 高兴时会对她说:“你要记住谁为供养你省吃俭用,不求你以后飞黄腾达,变成凤凰,当然想也不可能,只要你别忘了你舅舅和我对你的付出就行。” 姚以南从小和母亲相伴,可能太小就看尽白眼,对人性真实的一面更为熟知。母亲去世后,她的心真的冷了,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真心为她着想,待她如己。 “舅妈,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放心大学我会申请贫困补助,会尽力拿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真的不用你和舅舅负担,毕业我就会找工作存钱,给表妹准备上学的费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母亲的一生都是如此。对姚以南从未见过的生父是如此,对养父也是如此。 只是前一个人无情的抛弃了她,后一个人无情的抛弃了她的女儿。难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么,她和她的母亲一样,宿命是公平的,却不公平的对待所有人。 她自知自己有能力时,就要相信自己,可以相信的也只有自己。她在舅舅家几乎没有多余的开销,可是每笔花在自己身上的钱她都会清楚地记在小本子上,小本上只有数字,却没有在这些数字逐渐增加时,随之而来的嘲笑,白眼,怒气,脸色。 她回了短信,只简单写着:一切都好勿挂念,后天我会把钱打过去。 关了手机,她并不想接到舅舅的电话,此刻她不愿说太多。司机按预先说的地点停了车,“小姐,到了。”礼貌客气的提醒一上车就心不在焉的乘客。 “哦,谢谢。”下车之后她从包里拿出电棒,这条街没有身居闹市,只这一栋办公大厦,在附近算是高档建筑,往里走是很多旧社区。为了便宜,她选了其中最老旧的,当然一居室的房子本身就很便宜。 她走进小区,看向那栋旧楼时,她打心里发杵。她心里又在期望,此时出现一个人走在她的前面,陪她进去,让她可以有勇气走下去。 没想到,愿望真的会实现,在楼梯口真的有一个男人,只是没有灯光,面目看的不真切,她本能用电棒扫了一下,那个男人面目有点可憎。她害怕,毕竟现在自己是一个人,“落单、深夜、女性。”种种词汇加之一起正好组成新闻里播出的遇袭条件。 她掏出包里的手机,开机,然后拨通刚保存的号码,那个男人一直盯着这边,感觉他打算向这边靠近,姚以南假装不经意的后退。电话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姚以南故作大声的说:“你快点过来,我在门口等你呢,不然我去小区外面等你吧。” 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打算走的样子。于是姚以南只得转身,快步向小区外面走去。小区外面的街道,一些商店已经关门,但好在路灯多,在黑夜格外耀眼。 现在姚以南站在小区唯一的出口,仍看不到那个男人出来,看来他并没有害怕。他选择守株待兔。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样,他应该早就跟踪过自己,才得以确定她是一个人住,并且晚归。 手机屏幕的时间是22点30分,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姚以南却越来越害怕。她的害怕源于她无法向任何人呼救。也没有人在深夜准备着救她。 过了大概20分钟,手机又响了,她迫不及待地按了接听。电话里焦急的声音传出来:“我到那个大厦楼下了,你在哪?” 钟浩文接了电话就听出了不对劲,按姚以南的性格,到家顶多会发个短信,打电话也不会说那么多,电话里明显是出状况了,他不敢多想,也来不及多想。挂了电话和林琪说:“不看了,送你回家。”接着急忙出了电影院。 姚以南也是怕极了,匆匆的往大厦的方向走过去。钟浩文从车里出来,看她没事,才放了心。紧忙又问:“怎么了,怎么还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因为太担心了,着急地问了一堆问题。 可能是一个人压抑了太久,情绪就这样被一个对她来说才认识半个多月的人,牵引出来。豆大颗的眼泪,簌簌的不停往下掉,嘴里却说不出任何话。 钟浩文伸手把姚以南揽入怀里,半臂怀抱,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让她贴近自己的心脏。心跳的声音伴着她的哭泣,街景和偶尔来往的车辆,这样的夜晚,他想永远停在这一刻,倾听她的哭泣,安慰她,尽全力护她周全。 姚以南哭了好久,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有些微微的红肿,钟浩文看着她说:“我陪你回去,或者去我那里?”最后一句是征求,当然他知道以他和姚以南的关系,这么说显然有些不合适,只是他担心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你能送我回家么?”姚以南不敢抬头迎上钟浩文看过来的目光。 声音是哭过的哽咽,钟浩文知道第二个选项不会被选中,虽然还是期望过。他转身取下车钥匙,关上车门,和姚以南并肩走在这条对他而言陌生的街道。 姚以南没有解释,他也没有多问。进了小区,他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见姚以南如此神色慌张,小区老旧连起码的保安设施都没有,远远就能看到,楼道里没有光亮。于是忍不住发问“你一个人住?” 第9节 “恩”姚以南低声应答。 钟浩文有些生气,气她如此对待自己。“一个女孩,你也真敢一个人住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刚想要给她科普危险意识,才看到不远处有个50多岁的男人立在楼道口,想必这就是姚以南不敢上楼的原因,也幸好她胆子小,不然真的一个人上去,发生什么谁都难以预料。 走到那男人边上的时候,钟浩文故意撞了一下他。那男人认出旁边跟着的是刚刚的女生,再看回眼前这个男生,当下清楚了状况,并不敢扬声,只低声说了句脏话,钟浩文正好一肚子火,立刻回身,扯住那男人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里充满怒气。 那男人无论身高年龄哪里都不敌眼前这个满脸怒火的年轻人,于是熄了声,打掉扯住他衣领的手,扭头就朝门外走去。走到不远处还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钟浩文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但被姚以南扯住衣角,“算了,算了,也没发生什么。”姚以南怕惹事,也怕连累钟浩文,既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更希望可以息事宁人。 “幸好没发生,要是发生了,什么都晚了。”还想教训下去,可是看姚以南一脸的害怕也没退下几分,又不忍心起来。 “你怎么租这里啊,这种地方都能被你找到!”钟浩文对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一个人,和陌生人合租不方便,一个人又不用租太大的房子,这里正好有单人小户型”姚以南理智的解释着。 上楼的时候,楼道黑漆漆的,钟浩文伸手握住姚以南的手腕,“小心点,看台阶”边说边在前面帮她“探路”,姚以南把口袋里的电棒拿出来,按开,一束光瞬时把两人照的通透。 钟浩文回身,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对她又好气又好笑。“真有你的。” 姚以南知道他在笑自己的电棒,也不多解释,只是钟浩文的目光里又含了几分温柔,不等姚以南反应,钟浩文握着她的手腕,力气又重了几分,把她轻推到墙角,另一只手挡住她要逃离开的方向,严严实实的把她圈住。 她不敢抬头,怕他下一步的动作,但如此更清楚的感受到,钟浩文呼出的气息碰触她的发梢,传到她的脸颊。 钟浩文本就慵懒的声线,此刻更有一种特殊的磁性。“看着我。”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无论哪一种都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姚以南无处可避,退无可退。略微扬起头,借着微弱的一束光,迎上钟浩文的目光更显迷离。钟浩文的气息越来越近,他低下头,越来越靠近她的脸,姚以南忽然毫无预兆的又想干呕。 钟浩文不得已只得抬起头,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让姚以南有足够的空间——“呕吐”。和她在一起还真是特别,连拒绝接吻的方式都这么特别。钟浩文不能说不生气,手臂交叉在一起,向后靠着墙。 “明天放你一天假,我带你去医院。”慵懒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霸道。 姚以南听到去医院,莫名的紧张起来,着急的解释,“我没关系的,只是”还没说下去,就被钟浩文打断。 “只是不想和我接吻么?”他眼角含笑,这个时候也不忘挖苦她。 “不是,只是吃坏东西了。”姚以南没听出重点,只顾着纠正钟浩文的话。 “不是?那就是。”说着又假装靠过来。 姚以南本能的用手臂抵住他,只是两个人的身高和钟浩文靠过来时,略微弯下的上身。她的手正好抵在他的胸前。 姚以南并没有多想,钟浩文却坏坏的笑,“原来,你这么色。”姚以南一时没想到,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都没对他做,她哪里色了? 不想和钟浩文再争执这个问题,也说不过他,吃亏的只有自己。于是故作镇静,又拿起电棒准备回家。钟浩文突然又牵起她的手腕,不过这次他的手有点下滑,直到握住了她的手。姚以南想要把手抽离出来,可是钟浩文却越发紧握。 “这种情况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倒是没那么笨。”钟浩文从姚以南后面快步超过她,又越到她的前面,站在高两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姚以南想要解释,可是怎么能说手机里唯一能联系的只有他呢。只能默不作声,又补上一句:“这么晚,谢谢你能过来。” “是啊,只有你能让我这么着急的赶过来,然后现在居然还这么客气。”钟浩文话里含着抱怨,可是一个大男生即使不满,也尽量努力表现出他很大度。 姚以南不知道钟浩文为什么总挑剔她的话,曲解她的意思。可是毕竟他还是赶来了,突然想到他刚刚应该在和林琪看电影,于是察觉到事情有点麻烦。“刚才,没想到你能赶过来,”姚以南有点愧疚地说。 “你想说什么,怪我来了?”钟浩文猜不透她的心思,更不明白姚以南此刻在回避自己什么。 “林琪,你和她解释了么。”姚以南担心因为自己无心之举,让林琪多心,更不想破坏别人的关系。 “你是担心这个?”钟浩文似乎听出来了,姚以南误会了他和林琪的关系。 “恩”姚以南轻声应答。 “姚以南,我只和你解释这一次,我和林琪没有任何你所以为的关系,并且和其他人也没有那种关系,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多余的负担,没人有立场干涉我和你的交往是怎样。”钟浩文霸道地说,眼里满是认真,表情也一改往日的痞气,原来钟浩文也有深沉稳重的一面。 “明天真的不用陪我去医院,我没事的。”姚以南一直担心这个问题,不得已必须郑重重提一次,直到确定钟浩文不会和她去医院检查,她才能安心。 “可是,看你一直很难受,就算不去检查,也要去开点药才行。”钟浩文不想再做让步,难道还要看着她继续冲着自己干呕么! “恩,我知道我买了药,我会吃的。”姚以南总算放心了,却还是好奇自己的手机号码,他是怎么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个人*,怎么能不经本人同意就被透露出去。 于是跟着就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你真没猜到?”钟浩文又像往常那样,喜欢让她猜东猜西。只是眼睛眯成好看的样子,多了一分宠溺,少了一分冷酷。 姚以南想了想,钟浩文和她说过的话,还有林琪在餐厅说的有关钟浩文的身份。 是啊,除了餐厅管理人员谁又能随便看到员工信息和资料呢。这么说他一直就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一直知道她骗他年龄比他大。她有些生气,毕竟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自作聪明的掩饰秘密不被人发现。 钟浩文看出姚以南有些不高兴,于是急着说:“我早就想和你说,但又不想别人知道,在餐厅很少有机会,所以今天才想约你出来,谁知道你想做好人一个劲让我陪林琪看电影。”钟浩文不遗余力地解释,生怕姚以南以为他骗她。 可是即使听到这些,姚以南还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钟浩文故意轻轻摇了摇握着纪念薇的手,“你这人怎么变脸那么快啊,别生气了。”钟浩文自知自己理亏,少了往日的霸道,一个劲的求姚以南原谅。 姚以南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隐瞒就可以改变的。所以林琪说的没错,这家餐厅他才是老板,所以才能知道她的信息,才能够无所顾忌的放她的假,才可以无视周经理的存在。“那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姚以南冷冷地说着。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生日就好了,你要记住,不许忘了,我的生日是8月19”钟浩文看到姚以南好像消了刚刚的气,于是趁机会,赶快转移话题。 “所以,我第一次说比你大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在说谎,是么?”姚以南还是执着为什么钟浩文能那么冷静的看她骗他。 “没有,第一次你的演技真的让我信了,本来我就想大也大不了几岁,我是想知道你手机号码的时候,才看了你的员工档案,才知道原来你还比我小几个月。”钟浩文从刚刚开始就是求和的低姿态。 电棒的光忽明忽暗,好像电量不足。钟浩文顺势拉着姚以南上楼,“你家在几楼?” “5楼”姚以南恢复往常的口气,没错她并没有什么理由去责怪钟浩文,因为最先说谎的人是她。 “你每天下班后都是一个人回家?”钟浩文想象着一个女生,在漆黑的楼梯上胆战心惊的回家,心情是怎样的。 “恩,如果早一点的话,还会碰到住在4楼人,只是有时他也会加班。”租住在4楼的是一个男生,应该也是一个人住,平常上、下班的时候都会碰见,每次都是一个人,时间久了两人也形成默契,偶尔会点头微笑,便当作打招呼了。 “你租金交了多久?” “半年”姚以南如实回答,现在很少有一月一交,特别是不用交押金,自然一次交满半年,她把存折里的钱取出大半,所以寄给舅舅的钱不得已要推迟几天。 “签了合同么?” “恩” “姚以南,你和我多说一些你的事情会死么?”钟浩文忍无可忍,问一句答一个字,是想累死他么。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也没什么让你好奇的事情可说啊。”姚以南无奈,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还要怎样。 ☆、第13章 逃离(6) 钟浩文漫不经心地回答:“和你有关的,我都很好奇。” 姚以南看着他深邃的目光,脑海中支离破碎的残缺回忆,犹如一帧一帧慢放的电影。 她的眼里不经意流露出对往日的留恋,可当钟浩文靠近她时,她又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她回忆里的那道无声光影。 她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从钟浩文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从他的身边错过去,快步走上台阶,转身就到了自己的租屋前。 钟浩文紧步跟在后面,当姚以南开门的一刹,钟浩文伸手拉着姚以南的手臂,“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他咄咄地逼问,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还是有别的原因让她刻意回避。 姚以南的声音微乎其微:“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今天太累了。”她说完,开门想要进去。 钟浩文扶住打开的门,凝视着她,一头素黑直发垂下来,遮住脸颊。昏暗不足的光线,使得她此刻更显柔弱孤单。 “今天太晚了,明天说可以么。”姚以南的声音近乎哀求。 钟浩文松开扶住门的手,两手轻按在她肩上。“无论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都会想到我,像今天这样。”他不知道姚以南今天为什么会选择给他打电话求助,抑或只是按错,但他仍旧希望他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 姚以南没有抬头,双眸也低垂着,只有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才证明此刻她仍旧在听着钟浩文的声音。 “就像现在这样,我们还是朋友,今天真的谢谢你能来。” “朋友?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像朋友?姚以南..”钟浩文说出她名字的时候,声音深沉醇厚,似乎以此就能重重的唤醒姚以南对他的在意。 这时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钟浩文并不想因为这条短信而打断姚以南接下去的回答。 “你,你不看一眼是谁么。”姚以南担心这么晚了,或许是重要的事,也更可能是林琪。 “我要先听完你的回答。”钟浩文的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僵持在门口,现在已近午夜,邻居应该都休息了。姚以南的身体也倍感疲惫,不管怎样,只要她解释一句,就不需再隐藏秘密。 “你应该选择适合你的人,选择更好的人,而不是我。”姚以南如此真挚,甚至让他听不出任何私心。 “你的建议很好,可是选择权在我,我也有判断。”钟浩文的声音清冷。 姚以南不想欺骗他,但也不想重新揭开愈合的伤疤,她的生活已经千疮百孔,难道她连隐藏的权力都没有么?她不经意地咬着下唇,踌躇地重新抬起头,看向钟浩文。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那就先进来吧。”姚以南下了决心,这样的境地,可能钟浩文一生都没机会踏足,所以他好奇,只是他真的愿意接受么? 钟浩文跟着姚以南进了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居室,因为房龄久远,已经几乎看不出曾经精装过的痕迹,墙壁泛着暗黄,家具也朴素的简单,几乎没有客厅,只一条狭长的过道通向厨房。 钟浩文出生之后,父母开始发迹,成立公司也是几年间的事情。最久远的回忆里,儿时的他也是住着百坪的房子。他环顾房间的时候,姚以南已经从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坐吧。”说着指向他身后两张对放着的老旧木椅,不过上面的垫子极其素雅大方,放在这对木椅上倒显得冲突了。 钟浩文不自然地坐下,即使之前就怀疑这木椅是否真的可以坐人,虽然身体小心,可坐下去时还是听到了吱吱的响声,好像是木椅对他怀疑的否定。 姚以南把水杯推到他面前,温热的白水,冒着丝丝氤氲的水汽。 钟浩文的确被眼前的环境惊住,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起。 姚以南倒比之前放松自在了不少,好像刚刚在门外那个不是她本人,而此时坐在破旧餐桌前的才是本来的那个她。 只是现在的姚以南对钟浩文来说却有点陌生了,少了拘谨和沉默,眉梢眼角含了一些笑意。散着的长发也随意地挽成一个简单的样式,如此纯粹不修饰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让我进来,是想吓退我么?” 姚以南看着钟浩文缓和的目光,没了刚刚的惊讶,反倒也放松下来。她温和的面容上,带着被看出用意的窘迫,只得扯着嘴角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钟浩文此时又重新打量起房间里不多的物品,一个大大的画架,支在墙角,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为拥挤。 “你会画画?”钟浩文边问边起身往画架走去,姚以南急忙站起来,想挡住钟浩文好奇的脚步。可是钟浩文的步子本就比她大很多,姚以南阻挡不及,反倒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住。 “啊”在她惊呼的瞬间,钟浩文一把扶住倒向他的姚以南。和刚刚的情形正好相反,此刻是姚以南扑向毫无预防的钟浩文,相同的却是明显的心跳声,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虽然明明这声响很大。 “不要看”被扶起的姚以南几乎同时喊出这一句。 本来不想掀开蒙在画架上的薄布,不想窥视隐约从白布里透出的色彩轮廓。被这么一喊,更为好奇,带着故意,钟浩文轻轻扯住白布的一角,“哗”的一声,白布应声落下。 那幅画浓重的色调,一下奔涌而出,让人还来不及看清它的面目,就被它的阴郁气息吞噬。 钟浩文讶异这幅画带给他的感染力,那种感受难以言喻。水彩画的抽象感,慢慢渗出它的本意,那是阴雨绵绵的古石桥,画的下角写着毛笔题字,虽然行书流畅但却和画风格格不入,明显是后写上去的。细看为一句诗: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姚以南急忙拾起落在地上的白布,动作娴熟的盖起。虽然被盖住,可是那个场景在钟浩文的脑海里形成了深刻的印象,一座古桥,一场阴雨绵绵,一首对于自己而言生涩拗口的诗句。这幅画难以想象是出自姚以南之手,但她本就不是阴郁的性格,怎么会画出这么哀伤的画面。 “你看到了,不止我不适合你,连我的生活都和你格格不入,所以。”姚以南吞下将要说出口的话。 第10节 钟浩文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只是这话说出便不能收回,不然两人连做朋友都会变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我,你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我的生活,就算这样统统不行,我在这里也好好的。”钟浩文虽然害怕被姚以南一句话就否决,虽然担心被讨厌,但也不放弃否定姚以南,驱逐他进入她的生活这种坏念头。 钟浩文面对姚以南时带着一种气势,这种与生俱来的霸道,大概源于他幼时优越的生活环境,他想得到,他就自然的相信他能得到。因为他没尝过失去的滋味,自然不知得到的艰难。 钟浩文看出姚以南疲倦的神态,也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一个晚上就会有定论的。 “太晚了,我想我不急于知道你的回答,不过,明天晚上你可是答应我的,不要忘了。”钟浩文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姚以南身后的床头,上面整齐的堆放着一些杂志,放在最上面那本,封面色彩鲜明,标题也异常显眼“孕期健康必备”。 不等钟浩文想再仔细看看时,姚以南半推着他离开她的卧室。 “很晚了,你,路上小心。”最后这半句是她考虑再三,才说出口的。 可是对于钟浩文却极受用,走向门口的步调停了停,回头回应着这一句礼貌的客套。“我知道了,你快点休息吧,不要送我。” 姚以南站在门口,心想,他从哪里看出自己要送他?自大自恋狂!可是却没忍心推翻钟浩文的话,只淡淡地回答:“好。”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她的只言片语你都会浮想联翩,哪怕势单力薄的一个字也足以撼动,别人对你说的万语千言。 一个“好”字,钟浩文也会认为这是姚以南听了自己的话。直到确认她关好门,他才缓步下楼,下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这老旧幽暗的楼道似乎也没那么可憎了。 出来时月色格外皎洁,可能这里远离城市中心的繁华,所以月色才独一无二的耀眼,不沾染华彩的尘光,和靡靡之音的喧嚣。 姚以南送走了钟浩文才真正的安下心来,转身把没喝的水杯送回厨房,卫生间和浴室不分,只在不大的空间各据一半,她打开热水器烧洗澡水,半倚在床头等待的时候,手顺便拿过最上面的杂志,翻到上次折好的那一页,继续认真地看着。 到了时间,洗完澡,身上残余的热气唤醒了一天的疲惫,一会便有了昏昏欲睡的困意。 坚持喝了一杯牛奶,打开抽屉,拿出两个药瓶,倒出药片,用水送服,之后才躺回到被子里,桌上的闹表是蓝色的小叮当,那是大学时候和室友逛夜市的时候买的。 摊子平铺在地,不知因为热销还是滞销,小叮当孤零零的立在一旁。儿时的她没什么快乐时光,如果非要说那么在家里没人时偷看一会动画片,便是最大的乐趣,她最羡慕的人是大雄,最想成为的人就是小叮当,总而言之她羡慕他们拥有解决任何问题的能力。 现在是凌晨一点,孕妇不能熬夜,她怀着责备自己的心情睡去。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衣着素衣的男子,立在桥头,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引发山洪,桥断,男子被卷入湍急的水中,汹涌的洪水在他不断凝望远处时,呼啸着把他吞没。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姚以南的额头渗着虚汗,闹钟响的及时,在山洪仿佛要吞没她时将她叫醒。 上岛咖啡九点营业,员工8点半到就可以。虽然工作时间长,但是也保证轮休,周一周二她是不上班的,在别人最忙碌的两天她可以休息。 有时出去走走,闲着买些日用品就匆匆的回来,经过小区的小花园,里面都是退休的大妈大爷唠着家常,旁边三不五时的围着几只宠物狗,姚以南以前对小狗小猫都很喜欢,大概因为怀孕,猫狗一近身她就想打喷嚏。 书上也说孕妇应避免接触猫狗,难免吸入动物细微绒毛对宝宝不好,所以她几乎不主动接近他们,也很少和街坊邻里说话。 她的年轻、神秘、早出晚归、不免让邻里好事的大妈们猜疑。这些惹人诟病的话,姚以南听过一两次,只不过没点出姓名,她一经过时讨论的声音就微弱下来,走过去之后声音又渐起。 时代不同了,姚以南在同龄人里绝不算时髦前卫,可以说她是很保守的。这样的人都能引起猜疑,也只当是她们闲来无事,消遣打发这无聊的日子自然就落到不费力、不动心的八卦上。 她无心去管那些流言,她只需要存够钱。毕竟4、5个月之后就显怀了,没有人会聘用一个孕妇,想着几个月后的生活,她不得不继续拖着还很沉重的身子,爬起来上班。洗漱整理完毕,画了一层极淡的妆,不过她的眉目较深,不仔细辨别,倒让人觉得此妆容画的极为精致。 下楼的时候,她想着节约时间,也主要为了省钱,她打算在街口买个鸡蛋饼,在上班的路上吃。 刚转出小区,就看到钟浩文从车里出来,迎上她。一脸的轻松愉快和她的倦容形成鲜明对比。 姚以南吃惊钟浩文的出现,“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来过之后,就总想往这跑,今天早上醒得早,车开出来就到这了。”钟浩文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姚以南对这种解释无可奈何,钟浩文已经把车门打开。“先上来,早上还没吃东西,好饿。”钟浩文嬉笑着,拉过姚以南,让她先上车。 姚以南在车上犹豫了一下,说:“早上,我吃过了,在地铁口放我下车吧。”过了一夜,她更清醒地知道她和钟浩文该保持怎样的关系。这一夜给钟浩文无限的憧憬,却带给姚以南回忆的痛苦和醒后更为无奈的感悟。 刚开出不远的车,霎时停下。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姚以南低着头,并不看他。钟浩文的脸上少了神情。 “姚以南,除了我向你隐瞒餐厅的事情,现在我仍想不出,到底我还做错了什么?”他声音压抑,却是为了掩饰心里的声嘶力竭。 “你那么做并没有问题,我也有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她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钟浩文最怕听到回答。 “因为林琪,还是你不喜欢我。”往日霸道骄傲的钟浩文全然不在,剩下的只是没有底气,等着被宣判出局的人。 ☆、第14章 逃离(7) 姚以南以为钟浩文此时对她的热心,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好奇,钟浩文平时总是一副桀骜不羁的样子,喜欢这样性格的女孩定也有不少,以他的外貌和条件,自己在他眼前不过是新奇的玩具,得到的*大过喜爱。 她用这些人人都显而易见的理由说服自己,只不过因为她没法说出最重要的理由,她是一个有孕在身的人! “再不开车,一会坐地铁会来不及的。”姚以南继续不识趣地提醒,转移钟浩文提问的话题,佯装更在意她是否会迟到。 钟浩文没有理会她的提醒,当下倒是发动了车,直接开到了广场侧面的地铁口,只是当姚以南准备道谢时,车却没有停,而是掉头开到另一面的街道,那里有家知名的早餐店,不止口碑很好,还是一家有历史的老字号。 姚以南在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看到了古色古香的檀木牌匾。大学的时候邹绍言也曾带她来过,拿着他参加设计比赛所得的奖金。两人一大早就换了几次公车,赶到这里。 当时的她在店门口,已经饿的恨不得跳起来吃掉匾额。那天两人点了两屉水晶虾饺,两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些小菜拼盘,吃东西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 姚以南是饿极了只顾着吃,而邹绍言则是良好的家庭教养——食不言寝不语使然。因为两人没有太多交谈,所以至今席间他说过的话,姚以南都记得深刻。 记得快要离开时,他说:“一个人早上就不爱吃了,总想糊弄过去,你们女生也会这样么?”那个时候他和她只是相熟的朋友而已。 后来在一起之后,她的每顿早餐都很“丰盛”,姚以南侧头问他:“为什么那次庆祝偏偏要带我去吃早饭?” 关于那次他说的理由,姚以南是不会相信的。“一个人就会糊弄过去”这件事不会发生在邹绍言身上,他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会深思熟虑的人。“糊弄”这种特质,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姚以南神情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实话。“每次早上在食堂看到你,都吃的很少又吃的很快,所以总想有机会带你好好地吃一次早饭。”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钟浩文已经打开车门等着她下车。“不管怎么样,这么远来了,不吃早饭就回去,我办不到。”虽然语气不怎么高兴,可是表情却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可能是这家店,也有可能是钟浩文做了一件和他相似的事情。姚以南并没有拒绝,下了车跟在钟浩文的身后,进了店。 店有两层,第一次和邹绍言来的时候楼下有空位置,两人又实在迈不动腿上二楼,便在一楼点了菜。其实姚以南更想去楼上看看,在那之后他们吃过很多家早餐铺,但这里却再没机会来过。 钟浩文从一楼穿过,径直上了二楼,环顾一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吃早点的大多是熟客,也有匆忙赶着上班的人,像钟浩文这样单纯想慢慢吃一顿的人是少数。 姚以南跟着上了二楼,这个场景仿佛一下子和四年前的回忆接在一起,看着和一楼装潢并无迥异的布局,释然了当初的耿耿于怀,也弥补了当时心里的遗憾。 钟浩文把座位擦了擦,示意姚以南先坐下。然后自己下楼点东西。姚以南出神地看向窗外,街道间已经人流渐起,可能是睡眠不足,外面的光线格外刺眼,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思忖是否需要和钟浩文坦白,如果他肯相信她,并且还愿意继续雇用她3个月。 钟浩文拿着一张方托盘,累着笼屉,白粥,小菜。放到桌子上,他把白粥推到姚以南面前,淡漠地说:“给你点了白粥,你的胃不好又不知道你的口味。”姚以南看过去,应该是钟浩文为显示公平合理,他自己的那一份也是白粥。 她想起自己扯谎说吃过了早饭,不由得只得继续演下去。“我真的很饱。”其实昨晚吃的东西早就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她现在饿得七荤八素,只能嘴硬撑下去。 钟浩文昨晚去过那里,厨房厨具都简单,即使吃过能吃的多好?他并不反驳,只说,“我点的多,帮我分担一下?”说完擦了擦手,不再理会她,低头专心喝着粥,粥还冒着刚煮熟的热气,他放在嘴边徐徐地吹着。 原来这家店经典的餐点一直都没变过,四年前、四年后桌上摆的食物并无多少差异。姚以南看钟浩文并不看自己,也少了心虚,拿起汤匙一口口地喝着粥。两人默契地忘记之前车里的僵持,这一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姚以南吃完白粥,顿时觉得胃暖暖的,这是最近早饭吃的最为正常的一次,对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极大的犒劳,居然吃过早点她并没有感到反胃恶心。 钟浩文看着面前所剩不多的点心,满意地看向姚以南,虽没说出来,可那眼神就像拆穿了她拙劣的谎言。 钟浩文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看了下手表。“如果你不想迟到扣奖金的话,我看要和我一起回去才来得及。”钟浩文中肯的建议和一副跟不跟我回去,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姚以南妥协,“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回去的路上,姚以南犹豫再三,那个理由需要怎么告知。 钟浩文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路也没有恼人的堵车,到餐厅时,钟浩文停好车,没有急着下去,对她说:“我接受你的理由,所以你不用刻意避开我。” 今天是周四,林琪是不上班的。姚以南是周一周二休。林琪则是周四周五休。也因为如此,她并没故意与钟浩文错开进到店里。 临近开店,周经理已经到了,厨房做点心的师傅,在信手擦拭着本就很洁净的流理台。另一个轮班的女生叫肖晴,不是本地人,年龄不大。 早就到了的肖晴,看到姚以南和钟浩文前后进来,不免揶揄打趣。“小南,今天来得好晚呀,居然和钟浩文一起,看来你被他带坏了。” 姚以南心里苦笑,看来肖晴也是不知情的,才能这么没有忌讳地开钟浩文玩笑,是啊,谁会怀疑一个调酒师就是老板呢。 “不是,是我今天起来晚了。”姚以南赶快撇清。 钟浩文起先并没在意肖晴的玩笑,一个人径直走向吧台,只是听到姚以南的回答之后,他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女人说起谎话,真是信手拈来。 姚以南去换了衣服,服务员统一着装,衣服贴身,更显她的身形纤细,夏天上衣的半袖做成了蓬蓬袖的样式,说是半袖也只是遮住肩膀而已。 姚以南和肖晴拿着干净的餐布擦拭着玻璃,澄澈温暖的尘光,透过清明的玻璃,照在她手臂上,薄透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上沾染着晨光,好像跳跃的星星一样闪耀着。钟浩文不经意地瞥见,迟疑了一下,又转过头,沉静地擦拭手里的高脚杯。 肖晴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和姚以南一起工作的时候,多少也会察觉,就好像刚刚钟浩文的举动。她看在眼里,在看姚以南,一副一无所知的平静。 不免凑到她耳边,“小南,你觉得钟浩文这人怎么样?”因为她从未听到姚以南谈论起钟浩文,不免也好奇,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眼前这个女生分明的一无所知。 姚以南迟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肖晴笑笑,看姚以南警觉的表情,她就有底了,原来两人在这暧昧呢。她没再说下去,反倒笑的明朗,一副洞穿的表情,还带着看热闹的感觉,兴致高涨。 “没事,就是好奇,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这种好奇是稀松平常的,肖晴不以为然地问。 姚以南顿了顿,有点局促地说:“我,我没有喜欢的人。”似乎有意离开,姚以南借口洗餐布,徒留肖晴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该不会自己多嘴了吧。 不一会有几个女生进来,打扮时尚。姚以南应声去点单,几个女生轮流点了饮品和甜点,姚以南复述一遍,声音清晰语气温柔。确认之后,下单。肖晴也把vip的包间整理好,出来正好经过那几个女生。 “喂,喜欢就表白啊,马上毕业了,还要陪你来几次啊?” “不然,考研吧,留在本校也不错。” “嚯,姐姐,读完研咱都多大了,好男人下手晚了都成别人的了。” “我们和你可不一样,宁缺毋滥,不过他的确是抢手那一型的。”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留下谈话的间隙,肖晴因为她们谈论的内容并没有走远,只在附近装着整理桌布的样子,几个女生也没注意有人会在意她们的讨论,于是又一轮怂恿和建议来袭,不难判断她们中是哪个女生需要鼓舞,那个当事人始终犹豫不决,听谁的话都有几分道理,自己更拿不定主意,谁说话都听得认真。 “不吓你啊,你再不决定,他可是很容易就被打上主意的。”一桌女生冲着好像知道什么的女生看过去。 “这个不是我信口雌黄,这店刚开时,咱还大三,我是那天在寝室水房听学姐们说的。”引经据典,其余的女生更信服她接下来的发言。 “他算是咱们的学长,只是好像不是咱专业的,那学姐说,去年,就是她们大四时,这店刚开他就在这调酒了,唯一让人好奇的是,这店根本没贴过招聘调酒师的信息,而且谁也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肖晴听到调酒,不免怀疑莫非她们在讨论的就是钟浩文?于是听得更用心,仔细。 “一个女生打岔,你不会是想说这店是他开的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四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自己开家咖啡店,而且看这里装潢和档次,我可不信。” “我骗你干嘛,就算不是他自己拿钱,也少不了家里出钱,而且你也说过他有种气质,请问没钱去哪里养成这种气质?” 几个女生齐刷刷的又看向远处的吧台,生怕看漏了细节,虽然之前也偷偷观察过很多次了,可是毕竟是个人感受,现在带着这些话再打量时,钟浩文身上的那种气质好像真的呼之欲出了。 被这个女生语出惊人的点破,肖晴也呆呆的看过去,还不免回忆起自己曾经大大咧咧地开钟浩文的玩笑,少不了诋毁他装冷酷,出卖色相招揽顾客,........现在她的心情可没有那些女生那么高涨了。 在这些女生的注视下,姚以南端着饮品走过来,她还以为这些女生是在看她和食物,“不好意思,久等了。”说着轻轻放下饮品点心。“请慢用。” 几个女生看食物已到,也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吧台,又因为姚以南的出现,只好暂停讨论。 几个人朝还在犹豫的女生使着眼色,等姚以南走远之后说:“不说远了,就这个服务员,对你都是竞争对手,人家身材比你好,皮肤也白皙透亮,还天天在这,你来的就算再频繁也没她在这里的时间长啊。” 另外几个女生对这分析频频点头,想恋爱的女生,人人都是假想敌。 “你就别犹豫了,这个女生看着就像大学生,人家说不定就是在采取行动呢。” 当事人明显的紧张了,下定决心一脸郑重地说:“好吧,你们就等着恭喜我吧!”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其余女生也跟着兴高采烈,食物不出一会就被风卷残云一空。 第11节 肖晴从角落整理完桌布从她们的旁边经过,边走边不经意瞥向钟浩文的方向。 她刚来的时候,就觉得钟浩文算是这店的一块招牌,*的镇店之宝,虽然自己有男友,可是看到帅气的男生也会“乱乱方寸”,实话说接触下来,除了有时人冷一点,人品还是很好的。 开得起玩笑,说话也有分寸不像她男友的那群哥们,在女生面前什么玩笑都说,尤其爱说带颜色的,一起出去时,让在场的她都不好意待下去。 再细看虽然不是故意打扮,可是穿着总是很合他的风格,潇洒帅气。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像名牌,有一天和男友逛商场的时候,在一间名品店前面真的看见那件钟浩文穿过的衣服,男友在旁边插话:“媳妇,别送我这么贵的,这里的男装少说是你1个月的工资。” 当时肖晴心想一个调酒的有必要穿这么隆重么,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他穿的是假的。现在细细分析,如果这店都是他开的,穿成那样才是正常的吧。肖晴慢慢挪到吧台,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钟浩文。 “有事?”钟浩文对肖晴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弄得不适应。 “没有没有,就是,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肖晴一脸诚恳,倒把钟浩文逗乐了。 “你也不归我管啊,你应该问周经理。”说完扬了扬下巴,眼睛扫向刚从厨房检查完的周经理。 肖晴无奈的看他一眼,心想你就和我装,你的身份早就被人家拆穿了,还在这骗我。 ☆、第15章 恭喜(1) 肖晴现在也只能看看他,换做往常早就还嘴了。要不说人别逞口舌之能呢,现在她只希望钟浩文别记着她往日对他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 周经理看见肖晴总在吧台打转,走过来和肖晴说:“有客人在,你在这什么样子,去后面帮姚以南整理干洗好的桌布,整理完了,周五下班前换好。” 肖晴不敢反抗,但不免心里嘀咕,周经理一定知道这个秘密,不然怎么从不说钟浩文呢!肖晴走到储物室,房间不大,但堆起的东西很多,角落里时间比较久的物品上面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姚以南蹲在前面,把宽的桌布平铺码齐,桌布不能折叠,久了容易有褶皱,到时候铺到桌子上怎么都铺不平整。 姚以南做的认真,没注意肖晴在她身后,肖晴在心里嘀咕,钟浩文的身份用不用和姚以南说呢?最后想了想,算了,何必多此一举,钟浩文有心想说自己早就说了,看来老板喜欢玩无间道,我何必说出来呢。 “我也被发配来了。”肖晴说着在姚以南身边蹲下来。 “没关系,我马上就弄好了,你不用帮我。”姚以南说完还笑着推她起身。 肖晴不好意只让她一个人做,也帮着把整理完的桌布拿到柜子里放好。两个人一会就忙完了,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女生和姚以南差不多高,但看着比姚以南要“健康”一些,身材不瘦弱很匀称,穿着印花的露背连衣裙,但却丝毫不夸张,小小的黑色手包,更显整个人精致。 另外几个应该是她朋友,放松地站在她身后,不是热裤就是短裙,任谁的目光都会因她们的青春朝气而驻足一会。 肖晴认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的当事人,现在难道要表白?不免停下来和姚以南一起看过去。 “学长,你有女朋友么?”女生有点娇羞,说完不敢直视的样子。 “没有”钟浩文简单明了。那些女生更受鼓舞,后面的女生不停地争着说:“学长,那你看她行不行。” “对啊,学长她喜欢你好久了。” “我们总被她拖着来喝你调的咖啡,现在睡眠都不好了。” 其他女生一致表示苦不堪言,钟浩文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肖晴心想难道这就成了?不免看向姚以南,姚以南脸色不太好,不是不高兴,而是真的不好,有点惨白像是贫血。肖晴刚想问姚以南是不是不舒服。 那边钟浩文终于开口回应,“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几个女生膛目结舌,最前面的女生有点挂不住脸,但又倔强的说:“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其他女生帮着说:“不可能啊,我们观察很久了,难道你女朋友都不来探班的么?” 钟浩文不慌不忙,还是那个语气,“其实,我喜欢的是男人。” “啊?!”肖晴晃晃脑袋证明她没听错,也没有出现幻听。那些女生起先和她一样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又说:“你骗我们的吧?” 最前面的女生表情纠结,她仰着脸,好像这样就能更快地听到钟浩文的否认。 谁知钟浩文,手往休闲裤的裤兜一伸,拿出一个海军蓝钱夹,几个女生里有了解的,推推边上的女生,使着眼色说,那个钱包的标志是登喜路的。肖晴对名牌不太了解,不过看那几个女生的表情,也大体推测出,想必又是她几个月的工资! 钟浩文手指细长,几个女生注意力都放在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里,只见,他从容的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照片。肖晴也好奇地往那边凑凑,看不清面目,但明显是个男人的轮廓,没错....... 对这个女生来说,这个讯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男神被一个男人霸占了,她的情敌不是这个服务员,居然是个男人....... 女生似乎受的打击太大,眼圈泛红。肖晴想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的男神,优雅的出现在她的梦里,这半路又杀出个男人,不是抢她而是抢她男神,这换谁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啊! 后面几个女生倒安静不少,呆的呆,傻眼的傻眼,有一个最理智,上前:“算我们栽了,好好一个大男人,隐藏那么深!你倒是表现出来啊,我们陪她来那么久,喝那么多咖啡,神经本来就容易变脆弱,现在你是想看她疯掉是不是。” 那阵势咄咄逼人,钟浩文似乎也是早有准备,从吧台下面的小柜里,拿出几张vip金卡。一般只有消费累计积分过万才有一张,店开了一年不到,这卡发的并不多。 女生看来并不买账,“我们都要毕业了,你这店又不全国连锁,给我们这卡有什么用?” 最前面那个女生,低着头拉着她的胳膊,“算了,咱们走吧,别在这闹了。” 钟浩文看着那个女生,肖晴形容不上来他是什么神情,不过能看出来对她们并没责怪的意思。 “如果你来这喝咖啡并不是因为它好喝,你喜欢,而只是因为我,那么算我欠你们的,如果你们记得清楚,就开个价。”语气谦和,丝毫没有诋毁之意,几个女生僵在那里。 最后表白的那个女生说:“你明知道,明知道。”说到这已经有了哭腔,其他女生上来安抚她,说着:“好,那我们就和你算清楚。”那个女生又打断她们接着说:“我不要你还,要你永远欠我的。” 说完还倔强地看了钟浩文一眼,转身就跑出去了,其他女生也没立场再说什么,只好不欢而散。 钟浩文真的喜欢男人么?肖晴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问题,直到那些人都走了,她也没敢上前,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钟浩文相处了。 期间姚以南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和她一起静静地,站在一旁。 肖晴看过去,姚以南脸色依旧不好,但她还在强忍着,或许没有刚刚那一幕,她早就在角落休息了,可是周经理也立在一旁,她始终还是没去。 现在肖晴感觉到,姚以南已经半靠在她身上了。她轻轻晃了晃姚以南胳膊,“以南,你不舒服么?” 姚以南真的很难受,不愿意多说,只是眼睛半合着说:“有些头晕,我在边上靠一会就好了。”现在客人并不多,她扶着姚以南到角落坐下,钟浩文这才看见边上的姚以南,于是端着一杯水走过去。 “怎么了,不舒服么,还是胃又难受了?我带你去医院。”钟浩文急切地问,姚以南只是嘴唇紧闭着,脸上毫无血色。 “没关系,我休息一下就好,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姚以南毫无责怪之意,钟浩文想起昨天自己迟迟不走,明显感到愧意,于是不管姚以南的意思,坚持要带她去医院。 姚以南抬起头,想说什么但总是发不出声音,眼前的钟浩文轮廓渐渐模糊。肖晴赶忙过来,摇着她的手臂。“以南,以南,醒醒”。 钟浩文转身和周经理说:“我现在送她去医院,今天提前结业。”说罢,抱起姚以南就往外走,徒留周经理站在原地,看着一脸窃笑的肖晴,大眼瞪小眼。 钟浩文把姚以南在后座放好,开车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去中心医院的路很容易堵车,等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按了号码,随手带上放在车上的蓝牙耳机。 等了一会,前面的车也慢慢开始移动了,钟浩文却在下个路口调转了车头,一路直行。那边接通了电话,显然很惊讶,“钟大少,我托你那个事有消息了?” “你们私立医院,现在有单人间病房么?”钟浩文岔开话题。 “怎么,你家里谁病了?” “不是,别问那么多,有还是没有”语气显然不耐烦。 “有啊,你开口没有也得有,等一会你来给我电话,我下去接你。” “别接我,我这有人晕倒了,你先挂个号吧,我这边10分钟之内就到。”钟浩文说着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况,凭着经验估计了一下。 “我知道了。”吴均霖挂了电话急忙出了科室。 到了医院,果然吴均霖早就等在医院门口,吴均霖看见钟浩文下车,快步走过去。 钟浩文打开车门,小心地抱起姚以南,这样抱着才真正知道她有多瘦,像是纸片一样,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不免手臂收地紧了紧。 吴均霖走过来,急忙问:“什么情况,这是谁啊,事故?”吴俊霖几乎很少看见钟浩文与女孩接触,女朋友更是没有,有时他都怀疑钟浩文的取向。 “不是,员工。”说着钟浩文大步已经迈进医院。 吴均霖看他很担心,也没细问。“这边,挂完号了,都安排好了。”说着快走两步,在前面按了电梯。 钟浩文不太放心又补充说:“她昨天休息的不好,最近时常胃痛,可以的话做个全身检查吧。” 一般晕倒只是内科的问题,现在钟浩文提出来,吴均霖也考虑了一下。“恩,好,你别担心,我看她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贫血的可能性大点。”说完看了看钟浩文抱着的姚以南,看着瘦弱的身材,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还雇佣童工?” 钟浩文没时间和他打岔,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检查期间,钟浩文虽然坐在长椅上,可是手臂放在腿上,双手一会紧握一会松开,看着相当不安定。 不一会姚以南躺在车上被推出来,送到病房时钟浩文无意地横扫了一下房间。吴均霖的确安排的妥当,vip套房,私立医院的设施很好,这间套房的环境尤甚,不枉与他世交一场。 “怎么样,钟大少满意么?”钟浩文刚在姚以南床位前站定,后面就飘来熟悉的声音。 “可以。”钟浩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完目光依然落在病床上。 姚以南紧闭的双眼,微微皱起的眉,可能和平常看到的角度不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姚以南除了和往常一样安静之外还多了份冷清。可能因为脸色有些惨淡的原因,本就白皙却没了红晕。 “诶,我说真的只是员工么?”吴均霖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钟浩文。 “是员工。”其实他还想说自己在追她,可是想起早上答应姚以南不会让她困扰,他又把话忍了回去。 “不太像,难得你这么紧张。”吴均霖与钟浩文可以说从小时候就玩在一起,他的父亲是钟浩文父亲的合伙人,所以两家除了合作关系,平时也来往甚密,久而久之公司上了正轨,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后来在新开发的别墅区留出两套别墅,自此两人便开始了“亲密关系”。 “看起来你在医院工作的挺顺利。”钟浩文总算把话题放在他的身上。 吴均霖有点受宠若惊,“是啊,不过学医这么多年,哪里适应不了。”他心里想说,我连尸体都不怕,还能怕什么? 钟浩文嘴角扬了扬,也不看他。想着检查结果没出来,不如让姚以南好好在医院多休息几天。 “你还不打算回去啊,阿姨那天看见我妈还说让我劝劝你,别和钟伯父置气了。” “我又不是小孩,和他置什么气,我不回去,只是我不想总让他们编排着。” “你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你呢,你这倒好,说搬出去就搬出去,家都不要了?” 钟浩文想了想,“我想自己打算一次,以前过的太随便了,不知道为了什么。” 吴均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想着要不是自己坚持学医,现在应该也在那栋大楼里,过着投标竞标,吃饭应酬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好不好,当然好,可是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就像钟浩文说的,少了“愿意”,不是心甘情愿,再好也不满意吧。 钟浩文没再多解释什么,起身就说:“你帮我照看一下,她要是醒了,千万别让她走,就说今天放假,必须呆在这休息。”说完就迈步出去了。 吴均霖看着钟浩文的背影,再看回床上的“员工”,老板都这么好么?我们院长什么时候能这么霸道的对自己说:“别熬夜了,少看点病例,早点休息。”想着想着他摇摇头,如果真的那样,那一定离末日不远了。 他搬过椅子,坐下来,双手托腮,盯着病床上的人,忍不住想,不会是大学生吧?这个钟浩文,只顾自己,一定把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定满脑子都是“员工”。 不一会刚刚检查完的内科大夫进来,“小吴,还在这呢,你不用巡房么?” “我在她检查的时候,去过了。”吴均霖冲着李大夫笑笑,然后接过病例,李大夫交代两句就走了,看来问题不大,于是慢悠悠地坐回来,无聊地翻开病例,翻了两页,他的眼睛瞬间被一个结果吸引住了。 怀疑地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又看回病历,怎么可能?正吃惊的同时,钟浩文从外面进来,关门都很轻,虽然知道她是晕倒不是睡着,可是还是怕吵醒她。 看着吴均霖手里摊开的病例册,他走过去,轻声问:“严重么,需要住院么?” 吴均霖眼睛睁得老大,“你确定她是员工?”吴均霖不免怀疑,怀孕的人也可以被聘请上班么? “是啊”钟浩文不知道他为什么总纠结这个问题。 “没别的了,你老实说吧。”吴均霖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一样,笑意不明。 “我在追她,没了”钟浩文淡淡地说完,把手里买的东西在桌台放好,又把买的花插在花瓶,转身去洗手间接了点水,百合花的香味幽幽地飘散着,医院外很多花店,走到那他觉得还是百合适合。 第12节 ☆、第16章 恭喜(2) 吴均霖笑着说:“你行啊,居然是我先恭喜你,够快啊。” 钟浩文被他一脸的恭喜弄得不明不白,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吴均霖马上想起什么大事,“你小子,只顾自己啊,是不是把我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钟浩文正色了一下,认真的说,“那件事我今天就帮你办了。” “是么,把我的照片给女生看了?”又是一脸兴奋积极。 “我就不明白,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那么猥琐打大学生的主意。” “你不是?”吴均霖说完看向病床上的人,又挑挑眉毛看回钟浩文。 “你别胡说,她和我同岁。” “看不出来,长的太小了。”钟浩文没理他,伸手想去拿病例,吴均霖眼尖,先抢在手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什么货,什么钱?” “我的照片看完了,没留电话?”吴均霖笑着朝钟浩文摊开手,手指还勾了勾。 “女生都吓跑了!”钟浩文说完自己也忍着轻笑了一声。 “你别唬我。我堂堂一个医生,职业正当高尚,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怎么能吓跑,不是去组织粉丝团了吧。” 钟浩文一脸无奈,“为什么非要找在校生?” “你不知道啊,我这辈子唯一遗憾就是大学没谈过恋爱,光忙着摆弄尸体了,等想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回到学校,一定认真的、好好地谈一场纯洁的恋爱!” “那完了......”钟浩文一脸抱歉。 “怎么了?” “我和她们说,你已经有主了。” “谁啊?”吴均霖心想我是让你介绍,不是让你破坏啊,怎么还没谈就有主了? “我.......”钟浩文一脸认真坦诚。 “你?你怎么了?” 钟浩文看着他疑惑那样,只好坦白交代,把今天告白和掏出照片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我杀了你.......”听完吴均霖双目冒火。 钟浩文差点笑出声,“没事,等风声一过,我一定帮你,你先把病例给我。” “你现在才想起我的死活,我都大龄青年了,再等,再等你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这革命也尚未成功呢。” “啊?!”吴均霖真的呆了,手里的病例册,又摆到身后,一副你先别看,我给你说说病情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吴均霖郑重的问。 “知道什么,有什么痛快说行么?”钟浩文看他故意把病例放到身后,想要吊他胃口。 “她没有大问题,晕倒就是因为劳累过度,营养不良,贫血,血糖底引起的,不过怀孕期间贫血对胎儿发育不好,需要认真调理,好好休息。” “怀孕,你说谁?”钟浩文不可置信地看向吴均霖,眼里满是吃惊。 “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怀孕了。” 吴均霖看到钟浩文脸色一点点凝重,“病例放这,你先出去吧。” 吴均霖看出钟浩文表情严肃,这个时候还是走开比较好,难道这孩子是不小心?吴均霖想象不到从不谈恋爱的钟浩文也会发生这种事。 出了病房之后,他不由地想,难道这个女生就是他不回家的原因? 钟浩文双唇紧闭,目光落在姚以南身上,回想着她之前的种种表现,翻开病例,停在一句话上“病人怀孕四周”。病历表被突然地用力握着,两边现出褶皱。本来有的厚度,也显得薄的不能再薄。 姚以南偏偏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突然的光亮让她一下子还不适应,有点眩晕,她躺着本能地用手挡了挡光,钟浩文起身,拉上了轻薄的窗帘。 姚以南看清光线里的人,慢慢的坐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出现在钟浩文面前,她拘谨地把前身倾向屈起的膝盖上。 “谢谢你。”轻得不能再轻,但她却实实在在用了些力气。声音干哑,发涩。 钟浩文从饮水机接了些热水,递给她。 “谢谢。”又是一句,钟浩文冷冷地听着,神情晦暗不明。 姚以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说“我没有大碍,不用在这休息,一会就回去吧。” “是么?”钟浩文看着她依旧面不改色地隐瞒,不由得生出烦闷。 “恩,没事。”她怕他不信,还努力笑着点点头。 “孕妇不是都需要静养么?”他语气冷淡,心里却在抑制某种情绪地爆发。 “你!”姚以南惊讶地看向他,她想说,你怎么知道,最后却没说出口。 钟浩文迎上她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坦然,这么直接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不用再刻意隐藏什么,掩饰什么,所以才能这么纯粹地看着他,除了疑惑惊恐毫无其他。 “我?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是想说我怎么会知道,姚以南,谎话永远都是谎话。”那句总会被拆穿,最后他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姚以南本来扬起的头,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无力解释而低垂着,低得不能再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平常的姚以南也会低着头,不过那只是在回避他的爱意时,连钟浩文都不知道,有一天会因为他冷漠的话,她也会这样低下头。 “对不起,我会辞职。”那声音微弱的近乎消失在空气里,如果不是钟浩文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呓动的唇,那句话荡在空气间,因为没人接下去,倍显空荡。 “好,我接受你的辞职。”钟浩文期待她的解释,哪怕是欺骗。可是她始终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时,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默的,身体依旧蜷缩着。 姚以南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钟浩文拿着病历,握紧的病例早就失了平整,就像此刻的她,对困境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今天我没看见这病例,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钟浩文还是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愤怒,的的确确只是个简单平常问句,眼睛却炯炯的盯着前面蜷缩的人。 姚以南圈住手臂搭在膝盖上,头沉沉地陷在手臂里,露出的侧脸藏在散着的黑发里。他除了那一整面的黑色,想看到的一切都看不见,姚以南隐藏的很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姚以南低着的头,慢慢地抬起来,却没有看向钟浩文,而是对着窗外的阳光,不知道是光线的关系还是钟浩文说的那句话,她的眼睛特别特别的酸,那种酸连着神经,攥着心也跟着发紧。 只有那么一秒,钟浩文看着她转向窗户时,落下一滴泪,那一滴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偏偏落在了他心上。 轻薄的窗帘被外面徐徐的清风吹起,悠悠然然的飘着,时高时低。百合的幽香沁着心脾,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光线透着窗帘洒在姚以南的脸上,她在想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三年前,或者是更早,因为他说过她所认为的那一次并不是第一见面。 没错,可是徐桓铮却没说再说下去,到底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钟浩文看着她独自发呆,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里,而那个回忆里没有他。诊断书被压在五指交合的手下,像此刻沉静的房间,压得人翻不了身,透不过气。 “咣”门被重重地合上,却与吹进来的微风无关,姚以南被突然的响声一下子拉回现实。 模糊的眼里是寂静空荡的房间,摆在桌台的百合幽幽地散着香,旁边放着的是果篮和食盒。模糊的在眼里打转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眼泪流过之后才看清近处钟浩文坐过的椅子前面,揉皱的病例册,好像被重重地钉住一样,看着她。 “对不起”姚以南痴痴地看着病例,轻轻地说。 她无力地掀开被角,穿好鞋,理了理有点卷起的头发。轻轻关上门,刚转身,一个声音在后面叫住她。 “姚以南?” 她疑惑地转过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徐步朝他走过来,面带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姚以南对眼前这个叫她名字的人并不认识,本能还是有些防备。 “哈,你没见过我,刚刚在病房你还没醒,身体好些了么,这是要出院?”吴均霖关切地问,毕竟刚刚钟浩文叮嘱他,从实际情况考虑,还真该留她在医院休养一下。 他的目光在她虚弱的面容上逡巡,正对上她的眼眸,真就像秋水翦瞳那般灵动,他现在似乎明白钟浩文为什么坚持不与富恒集团联姻了,即使不回公司自立门户也不向他父亲妥协。 ☆、第17章 恭喜(3) 姚以南听到病房两个字,反应过来应该是查房的医生,便点了点头。“恩,我休息好了,想要出院。”声音还是微弱的,没有底气。 “啊?钟浩文呢,去开车了?刚刚他还说让你在医院住几天,确定身体没问题再出院啊。”吴均霖在想,难道钟浩文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急忙想转院,怕他透露给他父母么? “他有事情先回去了,我的身体没事了。”姚以南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认识钟浩文的,无奈她又说了一个谎话。 “那,你多注意休息,毕竟”吴均霖想说毕竟怀孕本就不应过度劳累。想了想又没说,钟浩文已经知道了,哪轮到他去提醒。 姚以南等着他说完,认真的神情,倒把吴均霖逗乐了,“没事了,该注意的我都和钟浩文说过了,回去要有不舒服就马上来医院。”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递过去的时候,手点了点上面。 “这是我医院科室的电话,下面是我私人的,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 姚以南想着钟浩文的摔门而出,名片始终没接过去,看着吴均霖的举着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吴均霖心想,钟浩文霸道是出名的,这女朋友也太胆小了,于是嘴角扬着笑意:“没关系,我和钟浩文是哥们,他不会介意的。”说完还忍不住看了一下她的表情,说不上害羞,倒是有点踌躇。 半推半就的姚以南只好把名片放到外衣的口袋里,吴均霖看着名片被收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寒暄几句:“那我就不送你了,医院还有一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回去吧?” 吴均霖脱不开身,又有点不放心,心想钟浩文这是什么大事,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恩,那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姚以南说着温婉一笑,才转身离开。 吴均霖看着这个女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倒是挺有意思的。回身往病房走的时候,拿出手机,给钟浩文打了个电话:“喂,你怎么放着女朋友一个人先走了?,她说休息好了,出院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还有事?” 吴均霖听出语气不悦,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难道因为孩子来得太突然,没做好准备?可是根据他对钟浩文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有孩子说不定他更乐的不行,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猜不透,转而想到正事,认真地说:“我和你说,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而言,不能工作,尤其是太劳累的,不然孩子很可能流产。” 钟浩文听到流产两个字,神经仿佛打了结,嗡嗡的。 “我知道了,我会让她辞职。”声音冷漠,说完电话在那头就收了线。 吴均霖看着发出忙音的手机,不满地哼了一声。搞什么!你们小两口吵架,拿我出气!你孩子都有了,我还是单身的好么!说完使劲把手机往白大褂里一放,衣服跟着都往下怔了怔。 姚以南出了医院,想了一下,即使要辞职也还是要正式的和周经理说一下。身体确实还是虚弱的,打了车想快点回去。 钟浩文并没有回去店里,开着车不知道要去哪,开着开着就开到那个老旧的小区外面。想起吴均霖刚刚说姚以南自己出院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翻着车上的烟。 他之前是不抽烟的,因为烟味会久久不散,吸烟久了,即使不抽身上也有烟味,影响他冲泡咖啡的味道。他记得车上还有一盒,是很久之前,吴均霖落在车上的。 他随手找了找,就在最里面。拿出来,放在嘴里,才想起来,根本没有打火机。他把烟拿下来,夹在两指之间,好像要夹断了一样,眼睛一直望着那个深深的楼道,望着5楼那扇老旧的窗户。 许久,钟浩文突然发动了车,调转车头,加速,动作一气呵成。他急着赶回去,因为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与她的交集。 钟浩文完全忘记姚以南怀孕这个事实,他执着的是她,执着的是她拒绝他时,那个理由背后的真相。他甚至在给自己找借口,如果没有孩子,她是否就会接受自己。 第13节 姚以南从车上下来,走到店前,看到宽阔的玻璃门上,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暂停营业”虽然暂停营业,可明显看到店里的装饰灯还隐约透过玻璃发着光,她想了想,钟浩文应该不在店里,于是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出来。 推门进去的时候,周经理并不在吧台附近,姚以南四下看了看,只有肖晴趴在桌子。可能是听到了开门的响动,肖晴起身往门口望过去。 “以南,你回来了,没事吧,刚刚吓坏我了。”肖晴边说边走过来,还轻轻拉着姚以南,想让她坐下。 姚以南并不想呆太久,她怕看到钟浩文。于是说:“没关系,没事,周经理呢,我找他有点事情。” “应该在办公室,你晕倒之后,钟浩文就和周经理说先关店,这不厨房的师傅都走了。”肖晴说了很多,都是姚以南晕倒之后的事情。 “我先去找周经理。”姚以南皱着眉,往办公室走去。 现在的情形和肖晴之前想的有点不一样,怎么说也应该是成双成对地回来,现在姚以南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一会姚以南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肖晴身边。“肖晴,我辞职了。”说的平静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肖晴反应更大,“怎么了,好好的辞什么职啊?有更好的地方了?”这是肖晴本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毕竟按她所想,钟浩文是这家店的老板,两人关系虽说暧昧不明,但是钟浩文对姚以南有好感是一定的,今天这事两人关系理应更进一步,怎么突然就说辞职了呢。 “最近确实是挺累的,我想换个地方。”姚以南想不到什么理由,只好借口由于身体的原因。 “那你还打算回来么?钟浩文知道么?”肖晴迫不及待地追问。 “不回来了,我和他说过,他同意了。”姚以南说这些的时候始终是笑着的,疼的那一部分、不安的那一部分,在医院已经随着百合的香气被微风吹散了。 她也不想告别时太显伤感,虽没有多深的情感,但毕竟相逢一场,总好过爱过的人离别时连一句再见都不留给她。 “好吧,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实在不行就先别急着工作,好好休息一下。”肖晴说着,故意避开关于钟浩文的那一部分。 姚以南回到更衣室,收拾自己柜子里的东西,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不会在这里留很久,可是仅仅半个多月,时间比她想的短得多。 她想着周经理刚刚对她说两天后再来取这半个月的工资,或许是因为钟浩文不在的缘故,周经理做不了主,又或许真的需要等上两天。 姚以南思忖着打算再找找别的工作,最后她收拾好全部的东西,也仅仅装满一个小纸箱,小纸箱极为精致,是钟浩文订购咖啡杯时运送来的纸箱,一直堆放在杂物间,他不用的东西,她借用一下,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想着他不会知道,也不会介意吧。 出来时,肖晴不停地在门口张望,确认钟浩文真的不会出现。姚以南走到门边,腾出一只手和肖晴摆了摆。“我走了”轻轻地告别,就像肖晴刚来时和她轻轻地自我介绍那样,原来开始和结束可以这么相似。 姚以南和肖晴告别之后,就抱着小纸箱,往地铁口走去。这个时间段地铁上的人不是很多,她站了两站就有了座位。纸箱放在腿上,后背轻轻靠着椅背,她静静地等着回去,回去那个一个人的房间,手又附上肚子,心里说着:是两个人的房间。 钟浩文赶到店里的时候,只有周经理一个人在店里。周经理赶忙迎过去汇报姚以南的情况:“钟先生,你看姚以南说辞职就辞职,后天就赶上周末,根本来不及请人,按照规定她没有提前说明,这半月的工资还给她么?” 周经理虽然答应两天后,那是因为这个还要请示钟浩文,钟浩文点点头,“给她一个月的。” “这,那好吧,我让她两天后来取工资。”周经理也是会看脸色的人,清楚地说完,其余的事情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恩,等一下,不用她来取了,明天我出的时候顺便在外面给她。” 周经理点了点头,拿出装工资的信封,如数装好,封袋。出来的时候交到钟浩文手上,钟浩文把信封拿在手里,他想即使是最后一次,也应该明明白白的结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亏欠了她,欺负了她,心里不会愧疚,就永远不会想起她。 周经理回到办公室,打印出招聘启事,在网上也发了招聘讯息。顺便给林琪打了电话,让她回来替姚以南的班。 他虽然也好奇怎么从医院回来就辞职了呢,难道真是身体问题,这里员工登记的资料不用那么复杂除了基本的姓名、年龄、电话、学历。其余的可填可不填,更别说体检情况了。想着抽出了姚以南来的时候填的那张资料单,放进了碎纸机里。 ☆、第18章 恭喜(4) 周五一早,姚以南就开始在网上查询招聘信息,无意间看到上岛咖啡昨天新发出的招聘,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她略过那条讯息,接着往下找了找,只要不是离家太远,她都能接受。因为她的情况特殊,正规工作的个人信息及身体情况都不能隐瞒,翻了几页她总算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她打电话确认了一下详细情况,最后通知她下午去面试看看。 姚以南挂了电话已经10点了,她简单地收拾了房间,去厨房下了些面,既快还方便。有时连她自己都在想,肚子里的宝宝一定很像她,她的生命里太顽强,她太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想起母亲曾经怀着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她有些犹豫,她不止一次在想这个孩子的降生真的会是幸福的么,会是对的么。母亲是因为深爱父亲而坚持把她生下来,那么她呢,她不爱那个人,现在却也不忍心打掉孩子,她想得出了神。 上岛咖啡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林琪因为突然被叫来替班,有点不太高兴。周经理电话里也没具体说因为什么事情要替姚以南,她看钟浩文从早上开始就很沉郁,于是趁肖晴在收拾餐桌的时候,主动过去帮忙。 “肖晴,你知道姚以南为什么请假么?”林琪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 “不是请假。”肖晴因为和林琪相处时间不长,不是太了解她,而且她本能地感觉到,林琪来这里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她不清楚,不过直觉告诉她,其中一部分原因一定与钟浩文有关。 林琪感觉到肖晴好像不太想谈的样子,便更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于是热情地回应,“这样啊,我昨天突然接到电话来替以南,不是请假难道是辞职?” “恩。” 林琪觉得这样问下去有难度,不如单刀直入。“啊,昨天突然就辞职么?你给我讲讲好么,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好奇怪,我都不适应了。” 肖晴看林琪也只不过是关心钟浩文,好奇怎么突然就变冷漠了,不由的有点可怜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她关心的人因为另一个人烦心,她却什么都不知。 “好吧,昨天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肖晴想了想,林琪好奇的是钟浩文那么以南那一部分就不用浓墨重彩了,她也不愿背后说人家八卦,那么就说说钟浩文吧,反正昨天发生的也是事实。 于是看了一眼满脸认真等着她讲下去的林琪,接着说:“昨天以南生病了,去了医院,回来身体不适,所以就辞职了,不过除了这件事,昨天还发生了一个大事。”讲故事的人多少都会吊人胃口,肖晴在重要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什么啊,是关于钟浩文的吧,快点说,快点说呀”林琪小声吵着。 “昨天有个女学生和钟浩文表白了。”肖晴说的平淡,可林琪表情可没那么淡定。 “那钟浩文呢,答应了么?”林琪着急地问。 “没有,没有答应,而且拒绝的相当彻底,应该有一阵不会有爱慕者来喝咖啡了。”肖晴说完还看了一眼钟浩文,然后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推测。 “钟浩文可不是谁都能追上的。”林琪有些欣喜,显然对钟浩文拒绝女生的态度很满意。 肖晴看着林琪那开心劲感觉她一定只听了第一句而忽略了下面的内容,于是重点解释了一下。 “是这样的,钟浩文说他不喜欢女生。”肖晴简单粗暴地概括了昨天的内容。 “不可能,我确定他喜欢女生,那个只是他推脱的借口。”关于钟浩文的事情,她比这里任何人都了解,从她在父亲那里听到这个名字开始,她就已经慢慢地调查他了。 难道私家侦探会不告诉她,她未来的老公是gay?所以那只是一个借口,林琪心里雀跃。 林琪接着问:“那个女生是不是还有几个女生陪着? “你早就知道了?”肖晴惊讶,看来林琪知道的远比她以为得多。 “恩,很明显啊,第一次她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林琪说的轻松。 肖晴想了想也是,她对钟浩文那么上心,那个女生眼里的爱慕又那么明显。想着想着又想到姚以南,挺神秘的一个人呢,不知道林琪察觉到钟浩文对姚以南的感觉没。 周经理从厨房出来就看她们俩在一起讲话,刚想过去提醒,走到吧台就被钟浩文叫住。 “今天下午我出去一趟,需要特调的饮品就告知暂时做不了了。” “好的,我知道了。”周经理顿了顿,又问“出去很久么?” “不久。”钟浩文心里想,送完工资他和姚以南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周经理看钟浩文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识趣地走开。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说话呢,那一桌客人都来了好久了,还不赶快去下单。”周经理说完还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肖晴收拾完的桌子,这再擦一遍。扭过头就想起姚以南,话少干活还认真,要说员工都像姚以南那样,他该多省心。 中午忙过之后,林琪又主动跑去吧台,“你怎么了,听说被表白了?”明明知道了结果,她还是有意去找一个话题。 钟浩文没说话,甚至没什么神情。林琪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了。接着说:“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女生么?” “从现在开始不喜欢了。”语气里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林琪一下子有点发蒙,“你别骗我!”怒目圆睁的样子倒是比平常的表情有意思。 钟浩文抬起头,放下手里刚研究出来的饮品,看着她笑了笑。那笑看起来特勉强,但林琪觉得至少钟浩文开心了。于是又受了鼓舞,“新的饮品么,这次是什么果汁?” “不是果汁,是鸡尾酒。”钟浩文平淡地说。 “你有好一阵都没调酒了,还记得怎么调么?我以身犯险替你尝尝吧。”林琪仰着头示意钟浩文给她倒一杯。 钟浩文没有动作,接着把调好的酒装到一个特制的瓶子里密封放好。“这个是不能喝的。” “不能喝,你调它干嘛?”林琪想明明就是你不想给我喝! “还不是时候。”钟浩文简单的回答完,就把这瓶酒锁柜子了。 “你要去哪?”林琪看着钟浩文从吧台出来,一个信封拿在手里。 “怎么,我现在去哪还要和你汇报?”钟浩文半戏谑地说,说完还故意挑了一下眉,嘴角带着笑意,不至于让林琪尴尬,但在林琪看来这话里多了几分暧昧不明。 “现在不用,以后可说不准!”林琪说完,眼角眉梢透着一股骄傲,胸有成足的样子。 钟浩文嗤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态度,绕过林琪往外走。林琪望着那个身影,嘴角上扬。 钟浩文将车停在小区外,恍然惊觉他对这地方竟变得轻车熟路了,看了一眼表刚好1点,正要打电话时,一个身影从楼道里出来,即使正值夏季,她穿的也相对“严实”,长裙把脚踝都盖在里面,上身紧身半袖,外面穿着一件薄纱外搭。 姚以南步速不急不缓,长裙下摆随着脚步荡漾。钟浩文没有急着下车,直到姚以南出了小区,认出他的车,不觉地在原地愣了一下。 钟浩文拿起放在车上的信封,下车朝她走去。 姚以南看着他从远处走来,身上浅蓝色的衬衫尤其显眼。趾高气昂的样子里带了一丝沉郁,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两根手指夹着一角,像是要丢出去一样。 钟浩文看她的目光丝毫不回避,睥睨着看她,姚以南不敢直视他,把头略低了低,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渐渐低她的影子完全陷进另一个影子里,找寻不见。 钟浩文并没有开口,似乎等着她开口。姚以南顿了顿,“我和周经理说过辞职了。”她实在想不出此时此刻还能再说些什么,解释也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接着她听到一声冷笑,从她的头顶传过来,钟浩文没有想到姚以南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和他撇清关系,意思是已经辞职了还怕他来纠缠么? “我知道,你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在医院的时候,我记得。”钟浩文故意旧事重提,把时间拉倒令她难堪的地方。 姚以南肩膀抖了一下,这细枝末节的地方,钟浩文都看在眼里,好像只有看到姚以南这样,他才能平息那天的怒气。 “是。”姚以南不知再多说什么,但想到还要赶着面试,有点踌躇的说:“你还有其他事情么?我,我赶时间。” 听到姚以南不耐的口吻,钟浩文真的想把信封直接扔在地上,难道就这样结束?他有些不甘,侧了一下身,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 “走吧。”钟浩文的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意味,她犹豫了一下,看着阳光把她的影子显出来。头也不敢回,匆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钟浩文站在原地,看着她上了公车,心里不由地发狠,看着那个身影,心里的怒火更甚。手里的信封没有丢出去,可是此刻却也显得一文不值了。 钟浩文上了车,信封就那么随手丢在座位上,径直朝那辆公车行驶的方向开去。 ☆、第19章 恭喜(5) 姚以南在星辉广场下车,直接朝商场走去。钟浩文找到地方停好车,大步跟在后面。 她在一家男士高档西装专柜停下,钟浩文也在转角站住,他想自己真是多余的那一个。 刚想转身回去,就听见那个店长对姚以南说:“你给的资料基本符合要求,但是我们这有试用期,过了试用期才能转为正式员工。” 钟浩文定住,看姚以南喜出望外的神情,好像被录用上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他没记错当初姚以南填的那份员工资料上,学历是本科。他想知道为什么姚以南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而那个孩子的爸爸,她却绝口不提。 眼见姚以南要应声答应的时候,钟浩文的手臂从她的后面绕过去,稳稳的在她身边站定。“不好意思,我太太怀孕之后,情绪不稳定,刚刚她是在开玩笑,再说你们这不会录用孕妇的,对吧。” 店长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可今天这一出属实头一次碰到,她有点惊讶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孕妇”,然后目光又落到钟浩文身上。 第14节 单从外表上看,确实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男的英俊帅气,细看浑身上下名牌,样样不亚于这店里的衣服,这样看来他的话更可信一些。 店长边打量边思虑,面前这位的确像是个有钱的主,如果谈话愉快,或许还能让他在店里消费一下,这样也提高她的业绩,至于柜员,今天下午一共要来面试5个,何必争这一个呢。 她于是大方地接话:“原来这样,那也是我们失误了。这位太太,怀孕是很容易压力大的,你应该多注意休息,还有购物,购物很缓解压力的。” 姚以南急着想要解释,可是谎话却说不出口。她恨恨地看着钟浩文,可钟浩文却回她云淡风轻的一笑,让她恍惚了一下,就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他遗忘了一样。 “你说的对,我太太大概是想来给我挑衣服,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要来面试。”钟浩文的话逗得那个女店长笑的一颤一颤的,姚以南心想她的神经才是搭错了吧。没错钟浩文就是来给她难堪的,抓住一件事就不依不饶地挖苦她。 “先生,既然和夫人一起来了,就顺便试穿看看?”虽是征求的态度,却已然伸出邀请的姿势。姚以南走也不是逛也不是,钟浩文倒是风度依旧,手不轻不重搭在她的腰间,手收紧将她往怀里轻轻带了一下,让她不得已跟着他的步调。 姚以南进了店里,虽然她不懂男士的西装,可是一看店里的装潢和摆设,陈列和布局就知道这里的衣服一定也不便宜。 徐桓铮的西装她也见过,不过应该比这里的还要昂贵吧。在姚以南印象里钟浩文根本没穿过西装,何况现在是夏季,姚以南不想让钟浩文徒然因为一句话破费。 姚以南声音细微:“不然,下次再来买吧,现在穿不合适啊。”她有点内疚地看着钟浩文,希望他可以理智一些,犯不着因为和她斗气而花多余的钱。 “是么,不过你还没看过我穿西装吧,正好有机会。”好似赌气一般,顺手拿起一套最近的,店长笑盈盈地指引更衣室。 转身又到她身边,“太太真羡慕你,老公结婚之后还这么有情调。”那些在姚以南看来头疼无比的举动,在店长看来却像是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姚以南咬了咬嘴唇,心想如果他不买还有情调么?店长一直不经意地打量她,姚以南猜想,店长一定也在怀疑刚刚钟浩文说的那句“这是我太太”。 这时,钟浩文从更衣间出来,姚以南的确被钟浩文某种未曾见过的气质吓住了。原来一套衣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感觉,以前只觉得钟浩文很高,可是毕竟休闲衣服很松垮,显着人也随意,可穿上西装马上就把人变得笔挺稳重起来。 钟浩文应该有183公分,此刻身材更显欣长挺拔。他看着姚以南那呆呆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笑她,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呆了。 表情却依旧淡定,径直走到试衣镜前,却没看镜中的自己,转身面向姚以南:“老婆,怎么样?”其实他早就看出姚以南的回答,却偏要再逗逗她。 “很适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承认,眼前这个男生真的很帅气。不免心里有股奇怪的情绪蹦出来,害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整套还有那边那件衬衫,帮我包起来。”钟浩文说完就去换了衣服,店长笑的合不拢嘴。 姚以南看着走进更衣室的钟浩文,心想她没看错,这的确是个金主。 钟浩文出来后,看了眼姚以南,静静地站在一边提着装好的西装,转身刷卡付账。只是她并未注意他脸上那抹笑意。 刚刚的那一幕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姚以南和他就像真的夫妻一样。店长脸上的笑意就没消过,一直到客气的送他们走出店,目光也还停在钟浩文的身上。最后还有点不舍的说:“太太,你先生真的很适合穿西装,有机会你可以常来逛逛的。” 姚以南窘迫地点了点头,也不管钟浩文,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一段才发现,他的西装衣袋还在自己手上,只好回头。钟浩文一脸笑意,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早就料到她会回来。 “怎么停下了?”钟浩文嘴角扯着坏笑。 “给你,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姚以南被他的笑,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侧着头把衣袋往他的身前推了推。 钟浩文两手竟插着兜站在那,“你帮我拿。” 姚以南心想:你口气不小,“钟先生,我不是你的员工了,现在也没有义务听你使唤,而且,你.....” 钟浩文收起笑意,打断姚以南的话,“我怎么了,你是想说刚刚也是我多此一举了,是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可是我真的需要那份工作。”姚以南虽然没有底气,但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他要来捣乱,来破坏,就因为当初她没有和他说实话,就因为她骗了他?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钟浩文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不悦。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的这句话真正戳到了钟浩文的软肋,没错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她的事情。 “好,怀孕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真是多管闲事,你随便找工作,如果你自己都不怕流产,我为什要替你担心。”钟浩文不等她回答,绕过她头也不回地朝商场外面走去。 姚以南呆在原地,手里还提着刚刚钟浩文没接过去的衣服,她有点生气但又有点委屈,还有点气自己这样的境地,但依然无能无力去改变。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商场里人来人往,多数是情侣,还有些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挽着好友自在的,骄傲的,恣意的购物。每个人都不似她这般狼狈,她略低了低头。出了商场她却找不见钟浩文的身影。前面的广场,行人穿梭,好像停留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钟浩文应该走了吧,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衣袋,慢慢地下了台阶,正要准备过马路去坐公车时。 “喂,想拿着我衣服逃跑么?”钟浩文从车窗里喊了她一声,接着伸手把车门打开,“上来。” 姚以南顿了顿,还是上去了,刚要坐下的时候,发现那个信封。“这有个信封。”姚以南声音没了刚刚的理直气壮,又像是以前那样,糯糯的。 “那是给你的,你先拿起来吧。”钟浩文叮嘱她之后,手臂从她身前划过,俯身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车上两人依旧沉默,最后钟浩文忍不住开口,“刚刚,我没打算发脾气的,只是,如果你真的想工作,你就回来,我会和周经理说,根据你的情况让你做些其他的事情。” 钟浩文一直不敢看她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其实他是怕再被她婉拒,所以故作镇定地看着前面并不拥堵的路况。 姚以南知道这是钟浩文在照顾她,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可是她不能不顾自尊,她的情况?孕妇,哪里会需要一个孕妇呢? “我不想回去,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把工资送过来。”姚以南把信封拿在手里就感觉到了,可是她在疑惑,这个手感不像是半个月的工资,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姚以南,好,既然你那么厉害,谁都不用。算了,我知道你不根本需要别人关心。”起初还是气愤可说到后面钟浩文的语气多了一丝不甘心,多了一丝沉郁。 姚以南低着头,想了想侧身,伸手把衣袋放到后座上。钟浩文余光扫到姚以南的举动,冷哼一声,“姚以南,你真是神秘,真是让人好奇,和我这么保持距离,可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却不出现。” 话说出来之后钟浩文就后悔了,他不想提这些,只是看到姚以南故意回避他,疏远他,他就生气。他看到姚以南有点愣住,身体局促地转回来。 ☆、第20章 恭喜(6) 姚以南并没有看他,她的手搭在车门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开门下去。钟浩文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担心地伸过去,附在她手上,“你干嘛,不想活了?”语气透着明显的愠怒,但因为刚刚说了那些话,现在他也有些底气不足。 姚以南把手抽出来,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辨别的委屈,始终不看他,“你在路口放我下车,求你。” 钟浩文憋着气,一口气超过好几辆车,车速有点快于是总错过应该停下的路口。 “你,你慢点开,我有点晕车。”姚以南边说边用手捂着嘴,皱着眉有些难受的样子。 钟浩文无奈叹了口气,不管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总会轻易忘记姚以南是孕妇这回事,最后他只得忍着,车速逐渐放慢,把车窗也降下来,外面的风吹进来,她顷刻感觉胃部翻腾的感觉好受了些。 两人似乎忘了刚刚争执的不快,姚以南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窗外,而他的目光却不经意地瞥到被微风吹拂起的她的头发,还有她柔和的侧脸。 车行驶到最后,车速慢得不能再慢。姚以南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好很多了。”她从窗口转过头,轻声对他说。 可是钟浩文却不打算开快,越到她家附近,他越不打算开快,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这就是他希冀的但却生生被撞破的他和她的结局。 即使再慢可是该到终点还是会到,钟浩文车一停,姚以南作势要开门下车。 “等一下”钟浩文叫住她,她回身有点不解,“恩?”身体缓过来之后,她就想起刚刚钟浩文故意给她的难堪,既然他厌恶她,何必要在一起多呆一秒呢。 “你没什么想说的?”钟浩文侧头看着她,声音低沉但难掩期待。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要回去了。” “姚以南,如果你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姚以南似乎回应了,似乎没回应。他说话时,她已经关上车门走了。 她会打电话?不会,他所期待的结局,最后不过是这样子。 他为什么要提那个孩子的爸爸,因为他疑惑,为什么姚以南给人的感觉是过的躲躲藏藏。他在车上坐了好久,久到看着她进了那黑漆漆的楼道,久到傍晚五楼的那个窗户亮了灯。 姚以南离开徐家的第二天,徐桓铮的特助就接到了与钟盛集团合作设计案换人的消息。张特助忐忑地将消息传达给他,等着他的批示。 徐桓铮声音黯哑低沉,带着些许疲惫,“合作继续。” 钟盛集团一直很重视此次的合作,长久以来钟鼎信都摸不透徐桓铮的想法,他能明显感觉到万基置地不断发展壮大的同时也在对他构成威胁,可是如果他先将万基置地至于对立面,那显然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钟鼎信不确定当年迫使万基置地陷入险境的事情,徐桓铮知道多少,当年他与林维生联合间接导致万基置地投资失利,资金回转受到阻碍,最终致使徐桓铮父亲急性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身亡。次年,徐桓铮正式接手万基置地产业,不出三年已经卓有成效,现在更是一时无两,势头更胜。 张特理忍不住提醒,“可是,徐总,那个合作案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实际利益可言。”他试探地揣测徐桓铮的想法,但是以他自己的经验来看,与钟盛合作绝不属于徐桓铮历来明智的决策范畴。 徐桓铮背向落地窗,眉深深蹙紧,手中的烟徐徐燃着,神情在雾里晦暗不明。“通知钟盛企划部,通过的设计案可以换负责人,但不能改动原方案的设计。” 徐桓铮授意之后,张特助点点头,谨慎地离开气氛沉重的办公室。他忍不住想或许真的是那个设计案很符合要求,能让他的老板如此执着,甚至都忽略了商人一向以利为本的准则。 当华光缀满夜色,极目远望只有夜空尽处才隐现黑暗时,徐桓铮极力隐匿的某种执着在内心不断升腾,可他的面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徐桓铮从公司出来,驱车直接去了私人会所,经理亲自在大堂迎接,依旧是他专门的包厢,与其他热闹到不可开交的包厢想比,他独自一人倍显冷清,经理不敢再妄加做主请来热场的那些女人,上一次险些让他职位不保。 徐桓铮一个人,桌上尽是酒盏,他酒量很好,想要喝醉就要先让那些酒精折磨他的食道,那股火热的灼感一直烧到他的胃,最后胃液翻腾,他的神经才开始慢慢恍惚,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过程需要多久。 当彻底的眩晕和胃液上涌的呕吐消磨着他的意识时,他的身体总算不受控制地斜进沙发,然后在那段浑浊不堪的意识里,他才能彻底地舒缓想念一个人,却握不住的痛楚,从心里撕裂开,一点点牵扯他的每处神经。 头顶的吊灯华丽,光线却是暧昧的暖色,他身躯在光影里满是落寞。在渐渐模糊不清的思绪里,他记起初见她的那天,就在这间包厢,她倔强清冷的神色,他冷清地看着她反抗,看着她眼底隐匿的不安,她的一举一动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已经不能再那般沉着地当个旁观者。 那天他在安全楼道里看着她瘦削的肩膀,轻微地颤栗,羸赢弱弱地抽泣,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将那种委屈不安压抑到如此地步,他转身将那扇门关闭时,他将手帕留在了上面。 他以为她不过是迫于无奈的风尘女人,可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般纯粹清婉地站在那里,或者从那时起,他不止是对她起了兴致,她不知不觉进入他的生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占着他的思绪,然后在他的心里一点点刻上她的印记。 他疲惫地陷进沙发,经理急忙给徐桓铮的司机打了电话,老周扶着他上车,一路上他安静的让人担忧。到了徐宅,那栋别墅在深夜更显清冷,老周似乎明白为什么他宁愿醉的不省人事,也不愿回到这个冷寂的家中。 徐桓铮被扶进房间,周遭寂然无声,他慢慢清醒了些,老周冒然地说:“徐先生,你一个人实在不方便,不然重新再找一个可以照顾你起居饮食的人吧。” 徐桓铮久久没有回复,老周只好作罢,没有再提。老周离开,他躺在卧室的床上,醉意藉由困顿的思绪隐隐退却,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安然入眠。 夜半他额头渗着虚汗,口渴焦躁地醒来,浑浑噩噩出了房间,几乎是出于习惯,他沉沉地喊了一声:“姚以南,给我醒酒汤。” 最初的那一年,他接手父亲的公司,当年父亲积攒下的人脉并不认可他的能力,更不可能在一时间就接受他,他不断寻找机会,疲于应酬交际,几乎没有时间分心于外物。 而姚以南居然也安静的出奇,她默默地为他想得周到,几乎不用他费心于家事,每个酒醉而归的晚上,她都会等他,然后开始学着熬醒酒汤,给他准备养胃的宵夜,他渐渐地习惯那种琐碎的关心,虽然他知道她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没有其他繁复的情感参杂。 他站在楼梯上望着黯淡的厨房发呆,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背上的冷汗浸透睡袍,清冷的让人心寒。 他走下楼,按开了厨房的灯,温暖的光亮将洁净无纤尘的流理台照得通透,他眼前浮现出记忆中的背影,她在光影中的背影永远温存,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在你不察觉的时候,不在意的地方为你安然地准备饭菜,是那么让人心动。 后来万基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他开始留恋家中的温暖,他几乎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时都会不经意望向厨房里的那个身影,她淡淡的笑着回应他的归家,然后依旧认真的继续做着饭菜。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从背后抱着她,只是他们中间永远隔着一个距离,隔着一个秘密,从他贪心的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失去她了。 他目睹了她失魂落魄的伤心,也一直看着她沉迷于心心念念的回忆不可自拔。抛弃她的人正是接受了他的谋划,他让她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一个想爱却得不到的人。 钟浩文回到上岛咖啡,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现在心思并未放在这店里,虽然这是他曾经与父亲争执的筹码,可现在似乎这里并没有给他什么好的希望。突然放在吧台下面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拿起,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喂”不经意间他声音里都透着欣喜,他在想是否姚以南像那天一样,即使误拨也好,至少是打给他的。 “您好,是钟先生么?”电话里一个男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是?”钟浩文这才重新看了一遍来电显示,“房东”。 “啊,我是你前几天打电话询问房子的房主,你可能忘了。” 钟浩文没忘,于是示意他继续说,“我没忘,有什么事情?” “啊,在我这租住的人,突然要搬家,我想起你上次打听过,不知道您现在还想不想租下这里。”房东试探性的询问。 “你是说,姓姚的房主么,是她要搬家么?”他的声音里夹着着急切和些许怒意。 “啊?你怎么知道?对那个人姓姚。”房东还一头雾水,这两人难道认识? “你上次说按照合约,无故提前搬走不会全额退还租金,对吧?” “是,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定的,当初合约就这么签的,她执意搬走,那么就要赔付违约金。” “如果你方便,我想和你见一面,我可以替她垫付违约金,但是我有个条件”钟浩文语气恢复平静,他现在只想尽快去拦住姚以南。 第15节 “那好吧,你先说说什么条件?”房东讨价还价间打着算盘。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定个地点,见面说?”钟浩文看见林琪不时的往这边看,收了收声。 电话里定好时间,钟浩文叫来周经理,简单安排了一下,急忙的往外走。林琪看钟浩文神色紧张,心里大概猜出了几分,她沉得住气,也知道接下来她要怎么做。 房东也算讲究,临时想了一个还算周到的地方,他平日爱好下个棋喝个茶,就约在了姚以南租屋不远的一个茶楼。 钟浩文开车,在房东说的地址附近仔细地寻找,“清风茶楼”招牌的确很明显,房东早就站在了门口。他停好车,钟浩文被房东热情地迎了进去。 “我是这里的老主顾,一时不知道约你在哪见面好,我住的房子离着也近。”房东打着招呼,解释着麻烦他跑这一趟。加之自己也不吃亏,说点客套话而已。 两人坐定,房东先给钟浩文倒了一杯茶,钟浩文摆手推脱了一下,奈何房东倒也热情,抢着就给斟满了。 “谢谢你的招待,但我今天真不是来和你喝茶的,我就开门见山了。” 房东有些不适应,钟浩文的语气和神情与他给人的感觉可不太一样。一个桀骜的人此刻难得客气的与他商谈,房东看得出来,面前这位可不像普通人,无论外表还是做派。 “恩,你直说。”房东应话。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电话里说她要搬走,能否帮我拖她几天?” “啊,这很难,她连违约都不在乎,急忙搬家,我怎么拖啊,而且我下午就要给她去算余一下尾款,估计她现在应该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前电话里就提过明早便搬走。” 房东虽然想挣钟浩文这一笔钱,可是毕竟他和姚以南有言在先,想她也是出了急事,不然怎么会突然要搬家呢。 “今天下午?那好下午你把全额退给她,差的那一部分我替她补给你。”温热的茶杯在他手中转了转,他的语气笃定不急不缓。 “虽然帐没错,可是我不好解释啊?”房东把他的顾虑说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房子很老旧,甚至楼道灯坏掉你都不管,当然这不是好的理由,但是你不吃亏,我再多补你一个月的租金。” 房东心想,毕竟合同解释权在他,何况补一个月的房租,他确实不亏。 “好,钟先生为人爽快,既然说到这了,我也没理由推脱,那你看房款怎么支付啊?” “加上一个月的房租一共是多少,我可以现在支付给你。” “那好,这有纸笔,咱们也写个收据,省的事后麻烦。”房东介于钟浩文认识姚以南,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也不想无缘无故搅进去,立了收据出事也算有证据。 房东和服务员要来一张便签和笔,写上收款金额,年月日,收款事项,签了字,写好推到钟浩文前面,钟浩文拿出钱包,点出金额,从一旁递了回去。 “金额正好,你看我写的很清楚,今天下午我一定全额支付给姚小姐。”说着房东还抬了抬茶杯,“这天也热,你也喝点,这家茶楼的茶还是很不错的。” 钟浩文急着赶过来,着实也有点口干,他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平时咖啡和酒喝多了,此刻的茶倒品出额外的滋味,茶仿佛在嘴里化开,倒也没那么苦涩了。 下午姚以南接到房东的电话,她刚打包好衣服放进行李箱,正要准备整理一些杂志书籍。 他接起电话,房东那特有的语调就传出来了:“喂,姚小姐,下午你几时方便,我把房租违约的尾款准备好了,你看你把合同也准备一下。”房东在那边倒很热情,比起之前告知家里水管爆裂和电视信号不稳定时判若两人。 姚以南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拾起上次在咖啡店拿回来的小纸箱,往里面放着杂志,心不在焉地应声。“我,我下午一直都在的,你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说完纸箱也装的满满的,里面还有孕期杂志赠送的小奶嘴手机挂链,看着像是小玩具,俏皮可爱。 “我大概3点左右就能到,那你先忙吧,我挂电话了。” “好的。”姚以南挂了电话,看着本就没多少家具的房间,行李也只一个行李箱和画架,其余日常用品和厨具装在一个行李袋里。 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已经一点多了,怀孕之后倒没什么胃口,时常一忙就忘记吃饭。她转身去了厨房,可是昨晚已经被她清扫打理的空无一物了。 打开冰箱,里面一样空空如也。她徒然地坐在木椅上,伴着吱吱的声响,望着墙上因为老旧有些剥落的斑驳痕迹,无力的绝望在这样的环境中让她陷入一种困境,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从心里撕开的伤口。 ☆、第21章 恭喜(7) 午后的阳光透过厨房老旧的窗户射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一层光辉,可是她怎么都感受不到所谓的温暖,光很热她却靠近不了,她的人生总是这样阴冷潮湿,光怎么照都照不到边际。 眼睛的湿润抑制不住的一滴一滴落在裙子上,那些暗色的碎花,沾染了一层水色,好似争相开放。窄薄的肩随着那些花的绽开不时地抽搐。生命会有多沉重,她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未曾卸下落在她身上的重。 她手轻轻地来回抚着肚子,好像这样就足以安抚她的伤口,安抚她的想念,安抚很多说不出的痛。 姚以南像是突然听到什么,起身走到阳台俯身朝下面望了望,刚刚汽车发动的声音,让她惊觉。直到看到那辆车并不是徐桓铮的车,才又失魂的回到屋里。 他是从什么时候查到她的住处?姚以南来不及去想,她也不像徐桓铮那样有三头六臂,他想知道事一定会知道,区别只是早晚而已。而她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又能躲到哪里? 窗外阳光晃在眼前,姚以南感觉得有点晕眩。她本来是想下楼再买些菜的,可是自从昨天回家之后,晚上她打开卧室的灯,无意中看到钟浩文的车竟然还停在小区外面,回身时竟看到停在小区角落里的那辆显眼的黑色车身,那个车牌号她永远记得,那是徐桓铮座驾无疑。 她知道只要她露面就再也逃不开那个房子,逃不开那个噩梦,还有她看不透的徐桓铮。 姚以南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昨天匆忙定了明早的搬家公司,是最早的时间,早上六点就会登门。今天和房东交接完,这里的一切就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新的住址只是在网上预定的,离这里很远,她想只要安心的生下肚子里的宝宝,就不会有那么多不便,那么多限制,那么之后她和宝宝无论去哪里都是真正的自由了。 回到卧室刚躺下,手机就响了。“姚小姐,我到楼下了。”房东的电话提醒姚以南,时间过得很快,即使她并没做什么,依然也不会等着她。 她起身整理了衣服,把床重新铺平。走到门边已经听到走廊的脚步声,旧房子隔音都不太好,有时半夜起身听到走廊有脚步声都会吓的她马上清醒。还没等房东敲门,她就从门镜里看到房东出现,欠了欠身,手向右转开门锁。 “诶,我这上岁数了,上五楼可不行了。”房东看姚以南开门站在门边,笑着打趣到。 “前几天听邻居们说这片楼房被一个开发商看中,正计划拆迁?”姚以南话中含着恭喜之意。 “是,是啊,要不是等这天,这房子我早就打算卖了。”房东笑着进来,姚以南关上门,房东拿着装好余款的信封,放在餐桌上,“你打开数数,还有合同一并处理了。”房东说着把信封推过去,顺便接过姚以南当初签的那份合同。 “好了,姚小姐,这房间也没什么重要家具电器需要检查,我也信得过你,你明早几点走,我来拿钥匙。” “明早会早一些,我和搬家公司的人定好明早六点来搬行李。”姚以南说完也自知,有点不好意思。 “六点,诶呀,姚小姐,你这大清早的急急忙忙,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房东还从没遇到一个搬家这么急这么赶的人,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他这房子闹鬼呢。 “是,家里出了些事情。”姚以南借口搪塞,眼神有些闪躲,手里的余款说着就数错了,重新又数了一遍。 “房东先生,这个余款好像数额不对。”姚以南数了两遍,钱数比当初多了两个月,这就相当于房东忘记扣违约金了。 “哦对了,你看上次你和我说电器不好用,我也没给你修,厨房煤气和水管也总出问题,我平时真没什么时间,现在这房子也被开发商看中了,所以权当补上你之前垫付的修理费。” 姚以南愣了一下,这不像是房东的性格。不过自己的确也出钱修过水管,还有卫生间的热水器。看来全因这个开发商,她才能跟着沾光。 房东坐了一会,看着阳光不那么浓烈了,接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诶,明天早上真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我这身体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姚以南只能苦笑以对,送走房东,把钱收好,又整理了一下行李,一切妥当。接近晚上,她真的有些饿了,从卧室的房间看下去,那辆车并未出现。晃神的时候,“当当当”的敲门声。 她警觉的走过去,并不出声音,因为房间没有开灯所以即使是徐桓铮到来,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在家,是否还住在这。 她小心地趴在门镜前,楼道因为天色黑了,有些昏暗,看不真切。 “姚以南,我知道你没走。”钟浩文接了房东的电话立刻赶了过来,怎么可能会错过。 姚以南手按在门锁边,迟疑了一下,按下客厅的开关,房间一瞬间澄明。姚以南打开门,因为屋里的光亮和走廊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出现在钟浩文眼前的姚以南像是笼罩着一层光辉。 “不请我进去?”钟浩文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门外,如果姚以南不开口,他似乎并不急着进去一探究竟。 “请进。”姚以南平静地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还是像那天一样,自然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钟浩文随手关上门,眼睛扫了一圈房间,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能看到行李箱和行李袋安静的立在墙角,旁边还是那个画架。 房子本来就没多余的家具,行李一收,更显空荡,他心里苦笑这场景有点家徒四壁的感觉。 姚以南没有要陪他的打算,转身回到卧室四下看了看,确认行李物品都整理出来了。 钟浩文拿起水杯,想起上次他一口没动的水,仰头喝了一大半,从旧餐桌能看见卧室的一角,姚以南背对着他,丝毫不打算解释什么。 并且她依旧没准备按起码待客之道招呼他,他起身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不经意看到地上放着的那个纸壳箱,“姚以南,你这算私拿公物。”说着用手朝那个地方一指。 姚以南背对着钟浩文,不回头看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并没有想要争辩:“我看它在贮藏室都落了灰尘,应该是没人需要的吧?” 钟浩文并不想和她争这一个箱子,只是想找些话题。只要姚以南开口,无论什么他都能把话题引到他真正想说的那句话上。 “你这么急急忙忙地搬家,是因为我知道这里?你怕我会纠缠你?”钟浩文语气里透着压抑,声音低沉显得冷漠。 “如果不是,那你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姚以南依旧背对着他,手里折着床单,说的那么轻。 钟浩文被话噎了一下,沉了沉声音:“我是来确认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大可不必这么麻烦。”钟浩文侧着头,目光看向别处打算找点什么分散房间里化不开的压抑氛围。 “我要搬走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姚以南转身迎上钟浩文有点微讶的目光。 这一刻窗外的余霞微落,昏黄的光线,把这间狭小简洁的卧室映衬得竟有些耀眼夺目。 姚以南瘦削的肩在光晕中变得柔和,好像之前那种刻意的疏远和寡淡的回应,都在这氛围里变得虚幻,变得没那么值得去探寻得了。 钟浩文伸手轻握住姚以南的手臂,“那么,”钟浩文犹豫了一下,此刻他为什么仍旧对这个人如此在意,听到她要不辞而别如此生气,或许因为一开始他就投入了感情,只是自己浑然不觉。 感情的本质就是不公平,如果一份感情放在天平两端去称量质取,最后你会发现,你最放不下的那一份,一定是偏颇最大,倾斜最明显的。 你来我往的感情或许是好的,只是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彼此的感情那么拿捏得当的均衡。 钟浩文承认直到这一刻,即使表面他完全有机会全身而退,可是他却放弃了这明显的优势,他甚至想放弃之前种种互相试探的回忆,如果可以,他就想像现在这样直接的,突兀的立在她面前,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但最后现实却让他知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被拒绝的事实不会被掩盖,他和姚以南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重新遇见。 “你能告诉我,你要搬去哪里么?”钟浩文本想说:别走,最后也只能无奈地问她即将去到何处。 姚以南迟疑了一下,“那里只是暂时租住的地方,具体的房子我还没找好。” 钟浩文耐着性子,继续关切地询问:“你搬家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姚以南撒谎拙劣,却是动过心思的,“这里被地产商看中,应该就要准备拆迁了。”言下之意便是自己要及早做好准备。 这样的理由未免太牵强,钟浩文不会信,但至少姚以南现在还肯花些心思骗他,可是她到底想隐瞒什么呢。 ☆、第22章 同居(1) 姚以南站在他面前,因为卧室的不宽敞,两人离的很近,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回身走到窗前,深深呼了一口气。 钟浩文似有察觉这举动的缘由,他接到房东电话时,立刻就赶过来了,只是他一直在车里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天色的暗沉帮他笼罩住明显的怒色,等待余晖洒下来让这场遇见在告别时和初见时一样动人心弦。 他坐在车上,周围的居民楼好像把外界的喧嚣和五光十色的繁华阻隔在外,姚以南和这里的感觉太像了,他分不清是因为姚以南喜欢这里,还是因为发现这的宁静而更想靠近姚以南,从她身上窃取那些温存。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民居的窗户星星点点开始染出万家灯火的前兆,可是五楼的那个窗户仍是一片漆黑,像是姚以南墨色的眼睛,沉静深邃的注视着他。 眼前迎面过来两个少年,青涩的面庞,说说笑笑,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发着光,暗示夜晚即将到来。 “能借个火么?”钟浩文从车窗探出头。 两个少年打量的看着他,文质彬彬的打扮,看着的确不像是个常抽烟的人。 一个少年从牛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是最普通的那种,钟浩文从学生摸样的少年手中接过打火机,点了上次吴均霖留在他车上的烟,一个医生抽烟,这让他时常觉得世事可笑,不能探究。 钟浩文把打火机还回去的时候,道了声谢谢,那两个男生看着烟盒互相使了个眼色,接过打火机后,并没打算马上走。 钟浩文看了看他们,“还有事?” 第16节 “能和你要两根烟么?”两个男孩装出超乎年龄的口气仍掩饰不住青涩的眼神。 钟浩文嘴角不经意扯了点笑,“你们多大就抽烟?” 那两个男生被这话好像抓住了把柄,心虚的故意呛声:“男人抽烟不分年龄。” 钟浩文今天被上了一课,还是比自己小的少年。手迟疑了一下,一盒递出去:“里面没有几根了,但男人不管多大还是少抽点烟好。” 少年毫不客气,接了烟扬声说了句:“谢谢。” 钟浩文看着他们转身离开,后视镜里还能看见他们的小举动,像研究宝物一样,两人互相传看。 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刚刚那句话似曾在哪听过,让他的思绪回到大学时候,舍友四人,四个大男人蜗居在不宽敞的寝室。 因此他尤其在意宿舍的环境,谁要抽烟要么上阳台要么在水房解决,味道不散不准进屋。 他们曾狠狠的抱怨说:“女友都没管这么严!” 起初设下这么严苛的规定是因为,全宿舍只有一个人吸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却变成他们在抽烟时他只能自己到阳台透气。 “抽烟和恋爱的感觉一样”他们说完,怂恿他也抽抽看。 他以还不想恋爱为借口,拒绝加入他们的烟雾缭绕。 现在,他吸了一口,这一口吸的太沉,还来不及吞吐,就被吸进肺里。 和姚以南拒绝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像,他被烟呛了一下,轻咳一声,烟雾徐徐的飘在眼前,虚晃了视线里的那扇窗,这个感觉很像,很像总是躲在烟幕背后的姚以南,他总是看不清,也总是看不透。 最后那点猩红的光因为快燃到尽头,而时隐时现,时明时暗,他下车,把烟熄灭。风轻轻灌进衬衫里,又轻轻被带走,但那个味道却始终不消散。许是他第一次抽烟,这个味道更为明显。 他皱着眉头,深深厌恶这个味道,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姚以南就和这烟一样,他第一次好奇,第一次接触,从此就再也消不掉她留下的痕迹。 钟浩文想到她有孕在身,目光又沉了些,似是头也微微低下,就这样靠在小区外的墙边,在风里等着烟的味道消散。 姚以南从窗户那边回身,钟浩文眸色内敛,看着她。 有一种人你很想要和她说千言万语,可要开口时才发现,你的万语千言并不能使你更接近她。所以两人相对而立时更多的是沉默,内心的翻腾被表面的冷漠淡然很好的掩盖住了。 这时钟浩文的手机响了,姚以南趁他接电话的时候,怕他说话不方便,想从他身边错身出去。 刚走到他手边,钟浩文毫无预兆的伸手轻拽住她的手臂,“你和她说,她就在我旁边”姚以南听见钟浩文说完,就见手机已经被他放在了耳边,他拿着电话轻皱着眉,神情有点不耐烦,可是电话却放的极稳,姚以南还来不及反应,电话里的人就开始和她热络的打招呼了。 “嫂子,原来你和阿文在一起啊,害我担心。”说着欲言又止,等着姚以南的回应。 姚以南被这声嫂子叫的有些踌躇,看了眼离的很近的钟浩文,想着他也是听见了那些话,有些为难的想向后退一步,钟浩文却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轻声说:“别动,我举着很累。” 她在那里自己接过手机也不是,让钟浩文这么举着也不是,犹豫间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话:“是,吴医生么?” 钟浩文眼睛凌厉的看了一眼姚以南,她居然记住吴均霖了,说不上吃醋,但不知道以后他这个人姚以南能记住多少。 “对,是我,嫂子,上次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这还有点不放心,而且你也在没来复诊,我这几天不太忙,你要是方便再来检查一下。” 钟浩文虽然因身高优势离手机没那么近,可是两人不过半臂的距离,远也远不到哪去,吴均霖一高兴时说话声音都透着亮堂,他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出个七八分的大意。 姚以南抬头,迎上钟浩文看下来的目光,为难的示意钟浩文帮她解围。 钟浩文收回手机,“明天吧,明天我带她去检查。” 电话那边显然不习惯又突然换了个人,明显的秀恩爱啊,吴均霖气不顺:“行,有了女朋友全程陪护。” 钟浩文掩着笑意,透着得意。 吴均霖想了想,关切的问:“诶,你们这么大的事不和伯父伯母说一声?”知道钟浩文因为父亲安排他接手公司的事情而抗拒,父子两人出了些矛盾,他也有一阵子没回家吃饭,幸好钟浩文还有一个小妹,家里视若珍宝的疼爱,陪在父母身边,解了不少愁闷。 钟浩文顿了顿,“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你别给我透露出去。”声音沉着带着警告。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电话那头倒摆起了架子,只不过看钟浩文没回复也知道这的确不是玩笑话,自己只能自圆其说:“行,我,你还信不过,你这人别只顾着和嫂子甜蜜,有时间也想想还单身的我。” 姚以南离得不远最后一句听得真切,好像是电话里的人,使劲说出来的一样,想起吴均霖在病房门口递给她名片时谦虚内敛的样子,到猜不到此人竟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均霖的严正抗议钟浩文倒没往心里记下多少,可眼前姚以南这无忧的一笑,他是记住了,记得真切,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简单地在他的面前展露笑颜。 钟浩文随便的应付了吴均霖的难缠,挂了电话,附在姚以南肩上的手还没打算移开。 姚以南侧头,“明天我要搬家的,为什么不和他解释。” “明天我送你到新的地方,然后,一起去检查。”钟浩文所答非所问,可自己对这个安排还挺满意的。 姚以南有点错愕的看着钟浩文,她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如果说是爱,她是不信的,毕竟短短半月,相处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互相了解。如果说是喜欢,她想想更是可笑,如果她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还有这样的机会,可是谁也不是傻的,她是一个有身孕的人。 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出现在这,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说的没有底气,但却发自内心,她太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起先她是不在意的,因为她想不到会和钟浩文走到这。 事情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无论她躲藏还是欺骗,他都是善意的出现。 “为什么?是啊,我也想问我自己是为什么。”钟浩文苦笑,笑自己竟有这样的时候,当初嘲笑室友跟在女友身边,一个个不是伺候女王就是陪着公主,他不愿趟这趟水,对爱慕者敬而远之。 许是那个时候的心思确实没分到那里,那时他想得太多,想毕业就自己开个咖啡馆,想逃离父亲的掌控母亲的安排,起初这决心下的没那么大,临毕业前回家吃饭,偶然听见父亲在书房打电话,本想走过去,却听到父亲提到自己的名字,本能的站定。 ☆、第23章 同居(2) 父亲说的话,钟浩文始终记得清楚。“浩文是一定要接手公司的不管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这是我一生的心血,难不成拱手让人。”父亲语气平淡沉着,说明这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没有什么质疑的余地。 他的腿僵在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不认可他,无论他做什么努力,在父亲的眼里只是不务正业。现在他终于想明白,只要他一天不进公司,不像他一样将心思全部倾入,那么他在父亲眼里就是不肖子。 “他们俩的婚事,那是一定要大操大办的,现在就等琪琪回国。”当时父亲说到这时,语气透着些许期待。 他抬腿迈步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床头的柜子里,有一个抽屉放着他自己购置的房子钥匙。 起初他不打算一毕业就搬出去,买房子只是为了躲开父母对他开餐厅的监控。他拿着钥匙和之前收拾好的一些东西搬进了新家。虽不能说用品一应俱全,但日常家居类的基本不缺。 他一直很抵触父母参与编排他的婚事,大抵是由于父亲出于商业的安排和母亲一心盼望抱孙子的敦促。 “姚以南,我承认我没那么伟大。”钟浩文仰着脸并不看她的目光,但手一直没有松开,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不会再说走就走。 姚以南没有打断他,他的神情沉郁,手臂上的力道一点没减少反而重了几分。 “一开始我是觉得你挺神秘的,你和我之前见过的女孩有那么点不同,我看不透你,所以想要离你近些,想看懂你。”他的话顿了顿,又低下头,看着姚以南依旧平静,但神色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我一开始说喜欢你,大概是骗你的,可是如果不用这个做理由,我想接近你的这个举动就变得解释不通,当我终于知道,你那些不同是因为你....”说到这,他看了眼姚以南的小腹,依旧没有现出任何发福的征兆和怀孕的迹象。 姚以南知道他想说的词是怀孕,蹙了蹙眉,钟浩文瞥见她不经意的小动作。他轻叹口气,略过这些细枝末节。 他接着刚刚的话,“起初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应该是高傲的,至少我什么也不缺,和任何人比我不会是差的,所以我靠近你,对你好,甚至不求你回报我什么。但慢慢的我在乎了,我在乎你回应我的是什么,我在乎你在我面前的样子,是不是和我一样毫无隐瞒,我在意了,我知道这一开始无心地探究和好奇变了。” 姚以南恍惚中竟听出了些许委屈,原来无论爱与被爱,所有感情里的感知都是相同的。 如同她无法忘记邹绍言的不辞而别一样,当初许的诺言,立的誓约,到底是在哪里断了线,她无从而知。纵使一个爱过的人离开了,一个故事结束了,你仍旧忘不了当初毫无保留的将炽烈的情感交予对方的那种悸动和知足。 但我们却忘了,那一刻被交出的不止是你的心,还连同给了他一种特权,霸占你的思绪,自由来去你世界的特权。 姚以南轻声回应着,“我知道的。”那哽咽的声音困着钟浩文,一时间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他手臂轻拽,霎时就把面前的她搂进怀里,姚以南一直忍着不哭出来,可是就在头埋进钟浩文怀里的那一刻,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姚以南,你记得么,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哭。”钟浩文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怀里那么瘦弱的姚以南,明明那么委屈却还那么倔强的坚持,他的话里透着心疼。 看着她的肩因为哭泣抽动,接着仓惶又无奈地说:“可我却明明不是那个让你伤心的人。”钟浩文不甘心的情绪被拥紧她的姿态隐藏起来。 姚以南抽泣的声音渐渐微弱,这种委屈好像并不激烈,它慢慢入骨蚀心,当你察觉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无药可治。 “不走了,行么”钟浩文直到今天才赫然发现自己对姚以南的感情,他可以让步可以妥协,如果她可以给他机会,给他时间。 姚以南在他的怀里顿了一下,渐渐疏离那个怀抱,他不得不松开环紧的手臂,低头看着她。 她的黑发,她氤氲的双眼,发红的鼻尖,抿紧的双唇,沾染着泪痕的脸颊,一切,姚以南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可以看的那么清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令他动容。 “如果你非要离开,那么告诉我,你要搬到哪里,恩?”钟浩文商量的口吻,轻缓温柔。他并不愿看到她为难、无助的样子,只能退步。 “临江区”姚以南平静地说,但也不敢看着钟浩文的眼睛,只是侧过头,回避钟浩文看过来的目光。 “姚以南,你到底在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是偏僻的郊区,如果你身体真出什么问题,那里连一家正规的医院都没有。”他还想继续责备她,可是说着说着就不忍心了。 姚以南被这句话提醒,不由得担心起来,她只顾着逃离徐桓铮的掌控,却全然忘了,现在她早已不是独身一人。 “如果你只是想搬离这里,我可以帮你找地方。” 她生涩地摇头,眼眸黯淡,外面暮色四合,房间多了缱绻少了疏冷。 “我的房子让给你,你不用担心租金。” 姚以南连忙拒绝,“你的好意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接受,也不想给你惹麻烦”。 “麻烦?你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能给我惹什么麻烦。”钟浩文在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这点麻烦他还是担得起,解决的了得。 姚以南在犹豫,并没有回应,准确的说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钟浩文似乎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你不要多心,这些天我要回父母那里住一阵子,你就安心在那里住着,要是身体出现不舒服的情况,就医也方便些。” 姚以南再三思忖,踌躇地说:“那我给你钱。” 或许他们之间唯一可以交易和亏欠的就只有钱,因为那样最好清算。 钟浩文不发一声,脸色沉着,目光清冷。 姚以南迟疑地抬头,她从他不悦的神情中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回应,可是她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她所能给出的或许只有钱。 “好,你要给我钱,那我就公平开价,我的房子比这里不知要好多少,你觉得我该收多少租金合适呢?”钟浩文收起刚刚的严肃,一脸认真,就像是在和她做着商讨。 姚以南郁郁寡欢的神情被他急于报复的孩子气逗笑,顿了顿,沉静地说:“这里租金的2倍吧,多了我实在拿不出。” “恩,比我想象的要多。”钟浩文只是想逗她一下,小小的报复她一次,他知道姚以南一向简单节俭,不然也不会租这样的地方,这些钱或许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对她很重要,而她宁愿这样也尽力不亏欠,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真是纯粹。 姚以南没听出话外之音,只觉得钟浩文对她开出的租金是接受了,接着说:“那,我去取消之前租房的预定。” 她从包里拿出电话,转身出了卧室,钟浩文不久就听见从阳台传来的商榷,“对不起,是我这里出了别的情况,麻烦你帮我取消预定。” 钟浩文总算安心,身体的僵硬也松懈了一些,他信步走到卧室窗边,望了望远景,眉目舒展很多,嘴角一挑扬着浅笑。 姚以南在阳台踱步,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搬家公司通知她要更换地点,换了目的地,市区范围内搬迁价格低了许多,她自然省下了一部分搬家运费。 姚以南再三思虑又看了一眼小区花园的角落,徐桓铮的车没有出现,或者他只是途径这里,或许这片老社区的拆迁重建是万基置地决定新开发的地产项目,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看楼盘。她不免生出疑虑,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搬离这里的决定都是对的。 她收回担忧的目光,走进浴室,在镜子前用清水洗了下脸,眼睛带着之前哭过的红肿,因这凉水消退了一些,看着没那么明显,她拿起毛巾拭干挂在脸上的水珠,理了理头发。 她走进卧室,看见站在窗边的钟浩文,舒了一口气,他始终没有过多地探究她的生活。 “你吃饭了么?”姚以南在他身后开口,第一次语气里不是刻意的疏远和回避,好像相识很久的旧友,语气轻和熟稔。 钟浩文回身,“没啊,中午就没吃”他听出姚以南问话的缘由,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回应。 姚以南拿起椅子上的挎包,“那我请你吧”她口吻中含着商榷,但因为气息清浅,听着倒有几分温柔。 第17节 ☆、第24章 同居(3) 钟浩文的大男子脾气,让他不太能接受这个提议,几乎没迟疑地脱口:“为什么?” “谢谢你帮我找到住的地方,我不会打扰太久的,也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虽然钟浩文嘴上说不麻烦,可是姚以南知道,那只是照顾她的情绪而已。 “你擅自做主搬到偏僻的地方,才是给我添麻烦。”钟浩文不屑的口吻,不容置疑地回绝她的想法。 姚以南并不想和他继续争辩,那些都是未知数,她现在已经不会和任何人做什么承诺了,既然世事多变,何苦多做保证。她嘴角扯了一抹笑,笑容淡淡的,无奈应了声:“那就以后再说。” “你一个孕妇需要静养,心思怎么那么多,要是再出问题,吴均霖会以为我常常刻薄你。” 姚以南眼神出现一丝窘迫,钟浩文意识到脱口太快,可是说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只能悻悻地岔开话题。 “所以这顿饭就当是庆祝你乔迁,我请客。”说完侧头轻瞥了一眼姚以南,并没有嗔怪的表情。 他暗自庆幸,舒了口气,毕竟两人的处境刚刚有所缓和,要是再因为口不择言,坏了这段关系,他一定又要暗自憋气好几天。 姚以南坚持要请钟浩文,可是路上她又担心如果真的去高档的地方,她身上的钱不一定会够,但简单的小餐馆又显得她不够有诚意,她在心里思忖,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到合适的地方。 钟浩文车开的不快,一方面想起上次姚以南的孕吐反应,一方面他看出姚以南似乎有些为难,眉毛轻轻皱着。 “怎么了?不舒服?”钟浩文没侧头,眼睛看着前面,手按下了车窗,窗外的风徐徐吹进来。 “没有,你有想吃的么?”她开口试探地问。 “什么都好,这附近你熟么?”他实在是很饿,这里他并不常来,钟浩文边开车边留意附近的店家。 “那吃粤菜可以么?” 姚以南租屋附近,多是老社区,远离繁华市区,所以好的餐厅酒楼较少,相反有特色的私房菜馆倒是比较出名,菜品考究,价格中档。 她总算想到合心意的地方,不免露出欣喜的神色,期待地看着钟浩文,等着他的意见。 “夏天吃的话口味会不会偏浓郁了些。”钟浩文想着那些油腻的菜品,不免担心她的胃口是否适应。 “不是的,这家店的老板娘很花心思,她们按季节制定菜谱,还有餐后小点也很精心。” “这家店你常来?看来你很喜欢。”钟浩文听着姚以南不绝于口地介绍夸赞,心情放松不少。” “很久之前吃过一次,因为搬家到了这附近,所以去过几次”。 “很久之前?”钟浩文疑惑了一下,看了一眼姚以南。 姚以南没有解释,点了点头。钟浩文在路边停好车,和她走在林立的楼房间,夜色静如水,道边路灯昏黄,温暖的光晕把人影拖得很长,姚以南就这样走在他的身边,这样的时刻,怕是以后都难忘了。 两人穿过几栋楼,在一幢三层高的老式小楼停下。姚以南侧身指了下,说:“就是这。”钟浩文随着她的指引,看过去。这家粤菜小馆没有招牌,不了解熟知的人,的确很难发现其中竟设有餐馆。 老楼虽旧,但难掩它曾经的华丽堂皇,岁月流逝更给它添了些古色古香的韵味,钟浩文很喜欢这里给人的感觉。 姚以南在探究他的神情,是满意还是失望。钟浩文回看她,她疑虑又紧张的神情,让他竟感觉有些满足,因为她的重视,他想到这,忍不住低笑一声。 然后神情收敛了几分,故作镇定,说:“可以上去了么?”他的声音低沉,眉毛微扬,语气里透着温柔。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这样的场景,眼前的人,恍惚间,姚以南想到三年前的那天,或许是最后的晚餐,邹绍言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她后知后觉,到头来回味是苦涩的,她却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品尝,去追忆。 姚以南走在前面,两人先后进去,里面的装修高雅不失格调,几个圆桌被帷幔隔开,氛围雅致。 老板娘在精致的红木雕花柜台前,穿着素雅的连身裙,声音婉转地说:“一楼的位置满了,不介意的话,可以上二楼么?”老板娘诚挚地建议,神情透着温婉。 两人点了点头,跟着老板娘上了二楼的楼梯。 老板娘在前面引着两人到了二楼,二楼装修较一楼不同,但能看出同样费了心思。 两人选了角落精致的雅间,点了一盅明火例汤,一道铁板黑椒牛仔骨,一份xo酱爆墨鱼仔,一道豆豉鲮鱼油麦菜,一份菜心煮鱼膏,又要了两碗米饭。 不多时,菜品就一道道被端上来,钟浩文起身想去洗洗手,转身下楼时,嘴角不经意带着难掩的笑意。 他路过柜台顺便提前结了帐,老板娘笑意盈盈,寒暄到:“你是她男朋友吧,她经常光顾的。” 老板娘说着递出找好的零钱,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士,一身休闲装扮,十分温文尔雅,俊朗的外表,气质不凡。 钟浩文眉角微微向上扬起,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零钱,下颚微收,道了声谢谢。 刚回身,老板娘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说:“前几天有个人拿着她的照片来过这里。” 钟浩文瞬间神色凝重了些,此刻更显出他棱角的分明轮廓。 他忍不住紧张的问,“你是说有人在找她?” 老板娘点点头,“对,那个人像是私家侦探。”老板娘电视剧看得多,想起那个人专业的询问,难免对上戏中的台词,并且大胆猜测。 钟浩文眉毛微皱着,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谢谢你,我会多注意的。” 钟浩文转身上楼,老板娘的目光一直随着他到了楼梯转角,直到看不见那个欣长的背影,想起他严肃沉默时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是桀骜难以接近,可嘴角轻扬时的笑,却噙着一抹放荡不拘,让她不免陷入电影情节,至于那个人是否真的是私家侦探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钟浩文回来的时候,姚以南用擦手巾刚擦了手,接着递给他封在纸袋里的筷子。 钟浩文接过,看着她一无所知的笑脸,说:“以前都是你一个人来这里么?”他的语气平淡,不引起任何引人情绪猜想的波澜。 姚以南怔了怔,低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恩”,她也不是想故意隐瞒什么,只是有些记忆未必能若无其事的与他人说起。 钟浩文嘴角收敛了笑意,拿起姚以南手边的瓷碗,盛了一些汤,“菜上齐了就吃吧”,姚以南一直想等着他先动筷子,犹豫了一下回道:“你也吃。”说着给他夹了一块牛仔骨。 钟浩文抬眼看着她,她自顾自低头喝了一口汤,想起老板娘的话,他忍不住,说:“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不要一个人坐搬家公司的车。”他还是担心她的,特别是最后那句提醒,而姚以南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他看着眼前单薄安静的女孩,眉目皱紧。 姚以南咽下汤,连忙回绝:“你告诉我地点就好,搬家的时间很早,你一来一回真的很折腾。” “我都折腾到现在了,还真不差最后这点事。”钟浩文说完,在心里苦笑,原来她还不是铁石心肠。 姚以南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心里是愧疚,可是说出来却又显得苍白无力,“那,谢谢你”。 钟浩文把肉送进嘴里,当是没听到那声低语,说:“肉的口感软嫩,黑胡椒的味道恰到好处。”活像一个美食点评家,颇有架势地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姚以南笑着说:“这是店里的招牌菜呢,每天供应限量,咱们这是赶上了,我有几次想点都没有呐。” 钟浩文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咱们?”这个词他从没觉得有如此大的力量,让人可以从地上一跃入云。 他一手夹着筷子支在桌上,另一只手臂折合在桌边,贴在身前,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一下下似不经心地轻叩,“如果你还想吃,下次我们早点来。” 姚以南这次难得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崴了一勺鱼膏放进嘴里,清淡又不失鱼肉的鲜美,她之前来的时候总要点一道菜心煮鱼膏,想着宝宝应该也和她一样喜欢吃鱼,她就满心知足和欢喜。 快要吃完时,老板娘端着一个木制红漆托盘,上面摆着一盘点心,笑吟吟地说:“这是店里最近新做的甜品,你们试吃看看,不麻烦的话提些意见。” 姚以南算是店里的老顾客,最近又常来,她总觉得老板娘为人亲善对她格外的好,欣然接过那一小盘拼凑成梅花图案的糕点,微笑着对老板娘说:“好的,我们一定好好品评。”声音清甜,说完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第25章 同居(4) 老板娘也是很喜欢姚以南这样温婉沉静的性格,以前看着她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点两个菜,慢慢吃细细咽,不知怎么让人看着心生伤感,忍不住想去关心。所以每每有了新的甜品,总想着她来时让她尝尝看,希望那甜可以化开她脸上淡淡的愁绪。 随之老板娘的目光不免又落到钟浩文身上,两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脸上不经意露出欣慰的笑容。 姚以南品味着糕点里红枣的香甜,钟浩文给她的杯子续上花茶,两人相视一笑,老板娘都不禁被这温馨的气氛,惹得心生甜蜜。 她下意识觉得此时自己还是回避比较好,姚以南却开口:“老板娘,这道糕点很好吃。” 她展颜一笑,说:“这是有名的小点,以前我想不出怎么让它味道再特别些,所以迟迟没做。” 姚以南从小和母亲生活,常常帮着母亲做家务,长大后,母亲又教她做菜,免得当自己出去工作时,女儿在家吃剩菜冷饭。母亲的厨艺很好,姚以南也继承那些天分,加之后来久久的磨练,她品菜的味觉格外敏锐一些。 母亲也曾给她做的红枣糕,但材料放的有限味道纯粹,可这道甜品味道却很独特。喝过花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里面兑了泡过玫瑰花的水,所以才有这散不去的香气。 “老板娘,这道甜品味道很好,如果再加些冰糖,还能有滋补的效果。”姚以南诚挚地给出建议。 古时便有以酒会友,现在难得遇到和自己同样喜欢专研菜品的人,老板娘会心一笑,有缘人常遇,却始终是知音难求,“以菜会友”,这个定义去形容她与眼前这位可人的女孩再贴切不过。 “难得你这么年轻就对这些感兴趣,我的那个小女儿,可是连厨房都不进,怕是这间私房菜馆到我这辈就传承不下了。”私房菜馆虽小,却也是老一辈一点点积攒的精粹,如今想到后继无人,将要失传,她不免露出惋惜的神情。 姚以南赶忙安慰,“她一定没发现烹饪的乐趣,做菜一开始是平淡无常的琐事,可是用心便能感受到它独到之处。”她还想说:她一定还没遇到那个,想为他做菜的人,到时怕是在厨房门口拦都拦不住她呢。 老板娘笑着说:“希望是时候没到吧,下次一定要来常常改良之后的养颜红枣糕。” 钟浩文期间不插一言,只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眼角眉梢透出的喜悦,她原来很懂烹饪,他想像着她做菜的味道很好。 老板娘又对钟浩文微微颔首,笑着说:“请慢用。”转身下了楼。 “你很喜欢做菜么?”钟浩文已经吃好,背轻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眼睛含着笑意。 姚以南看过去,由于钟浩文身高的优势,他的眼睛似是微微眯缝,笑意明显。 “会做一点,都是家常小菜”姚以南不想浪费老板娘的好意和心思,其实已经吃得很饱了,可还剩几块红透的糕点摆在那里,她边回应边又夹起一块。 钟浩文看出她吃的面露难色,说:“既然吃不下就别吃了” 她摇摇头,“这是人家一番心意,不吃完不好”。 钟浩文无奈,虽然他不爱吃甜食,可是看着她难受的神情,只好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嚼了几下就咽下去,盘里还剩一块,索性一起吃了。抬起筷子夹住时,姚以南抢着说:“你要是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钟浩文无所谓地说:“幸好味道清淡,我吃总好过你固执的撑到好。”说完把最后一块放进嘴里。 姚以南拿起包,想要去结账,钟浩文跟着起身,佯装不知情,两人下楼之后。 他看着姚以南走向收款台,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应对姚以南责备的借口,笑了笑转身出了小馆。 片刻之后,她从私房菜馆出来,和他猜想的一样,脸上的神情满是嗔怪,带着愠怒地语气,说:“你是觉得我很可怜,是怕我付不出一顿饭钱么?” 姚以南不止倔强,还有恼人的自尊心。虽深知他是好意,可是她不想总受人恩惠。 “如果你觉得亏欠我,那就给我做一顿饭顶上好了,我一定不会插(cha)手,最多帮你提菜。”他似乎是怕听到姚以南的拒绝,说完一个人头也不回,走在前面。 不多时,姚以南从后面跟上来,走到他身边。他侧头看见她微低着的头,长发垂落,脸侧的头发被她随意的别在耳后,他忽然停下,姚以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后面用手臂一挪,轻易地被换到了他的里侧。 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没让姚以南反应过来,钟浩文已经迈步走到了她的前面。她嘴唇微微呓语,却再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姚以南开口,淡淡地说:“那我明天给你做饭吧。” 钟浩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身看着她,有点惊讶,但神情却佯装满不在乎,“你说的,那我明天收拾好厨房等你。” 姚以南满是疑惑,“收拾厨房?” “恩,从我搬去就没用过。”说完还在想应该不会很难整理,没做过菜根本不会有油烟、油渍。就怕缺少一些厨具,那也没关系,和姚以南一起去超市的时候一起补齐。 “那你平常吃饭怎么办?”姚以南满是疑问看着他。 “平常基本上在餐厅解决,你知道的,我常常去厨房。”钟浩文狡黠地冲她笑了笑。 姚以南恍然大悟,她以为钟浩文是去检查菜品质量,原来这家伙是去偷吃。 钟浩文看她解开疑惑,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笑着说“休息的时候,我点饭店外卖的情况比较多。”他顿了顿,“所以我的味觉很刁钻。”他是想故意激起姚以南的反驳。 姚以南却只是浅笑,“好,我知道了。” 第18节 这个女生如此简单,如果用味道去形容淡之如茶最贴切不过,钟浩文在想到底他着迷于姚以南哪一点。 她总是自然地与人生出距离,永远不会说出心里真正要说的话,明知那些谎话很轻易就被拆穿,她也不多做解释。还有什么呢,大概就是她一直说谎想去掩饰的那个秘密。 姚以南和钟浩文就这样一路静静走着,这段路太长,让她忍不住倾倒回忆。她在同样的月光下,第一次这样仰视钟浩文,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恍惚,忍不住脱口:“你有没有不想忘记的人?” 邹绍言也曾问过她同样的问题,想想命运真的很可怕,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命里结局早已注定。在他开口说誓言之前,他们却先说了忘记。 钟浩文身体一滞,微微皱了下眉,侧头看着她扬起的脸,此时姚以南的神情有他说不出的黯,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顾盼流转的双眸,透着祈望。可是那声音却像是穿透了他,那么飘渺地飘散在夜里。 “有些人忘不忘记对于结局都于事无补。”钟浩文想着他和姚以南的处境,不免喟叹,或者再早一点让他们遇见,或许他真的能变成她口中那个念念不忘的人。 “这句话的答案原来是这样。”她说着,收回了目光,她等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有了回应,她以为念着一个人就能一生一世,原来很多时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钟浩文看出她眼里的失落,他不知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就算是自私,就算是不甘心的宣泄,他至始至终都无心想要她难过。他颓然叹了一口气,“姚以南,你忘不了的人是孩子的爸爸对么?” 姚以南像是受了惊吓,脸上现出惶恐不安,身子却楞在原地。嘴唇一张一翕,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神不经意地透出委屈。 钟浩文心想大概这就是她难以启齿的秘密,她一直不肯说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个。 钟浩文的心里是有芥蒂的,虽然可以隐藏情绪,但他却不能忽略她是一个孕妇,也不能不去在意,她看着自己时陷入沉思的那种神情。 或许今天的姚以南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替代,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话,这么没有底气:“姚以南,忘了那个人。”他指间轻叩在姚以南的下颚,微微抬起,她的手抵在靠近的胸膛,退无可退,她轻抿着嘴唇,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发线,流过耳后,慢慢地在脖颈中渗透。 他圈住她的手臂收了收,他的手轻覆在她眼睛上,遮住了月光,遮住了回忆,遮住了涌上的眼泪,他的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印在她的眉间。 可对钟浩文而言,吻下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对姚以南说: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在哭,一定不会。 姚以南在那片黑暗里,想起徐桓铮的话,他瞒了她两年,可既然已经隐瞒,为什么现在却要在她面前残忍的揭开真相,为什么告诉她邹绍言抛弃她的事实。 钟浩文松开手,那眼泪落在掌心,温热湿润,好像所有想要倾诉的炽烈情绪,都化作眼泪传达给他,他手收起,慢慢握紧。 两人站在楼房街区间的路灯下,姚以南低垂的眼眸适应了光线,她抬起头,“以后,我不会再想起他。”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故意躲避钟浩文,可是又会在某些时刻心生内疚,只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眉眼,和倨傲的神情在迷离间像极了邹绍言。 那个人明明不想再想起,可到头来只是徒劳,因为她从不曾忘记。或许她真的不用再逃开徐桓铮了,就像现在她终于接受她被当初那个誓言背叛,被那个人抛弃,她终于能面对徐桓铮的嘲讽。 ☆、第26章 同居(5) 钟浩文觉得之前种种的误会都像在为此刻铺陈,如果他中途选择放弃,那么就永远没有机会在这样的夜晚听到她心底的话,永远不会看见她那澄净的容颜。 姚以南回到家中,轻声地和他道别,钟浩文转身离开。路上只顾想着明天的“同居”生活,虽然他会回家住,可是也只是住几天而已,他嘴角不经意勾起,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钟浩文这次重回钟家,只因近期政府决定出重资开发新城区,同时大力改造旧城。至于最后这个开发项目落到哪里,就要看各地产商在项目竞标中展示的财力、实力、物力甚至集团高层的决策能力。 如果父亲不是没有应对办法,是不会这么快让他回去的,当初他拒绝进钟盛,父亲大怒以至于现在在外人眼里,他和被扫地出门没什么两样。 车行驶至御华金座附近,高档住宅区,位居城中偏静一隅,夜深繁华过后更显沉寂。 开车时他并未留意,可是当车快进入住宅区时,他注意到后面有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这条路只通向御华金座,而且夜晚车辆渐稀,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有辆再普通不过的本田suv一直尾随在其后。 或许是想掩人耳,但这种车型在高档住宅区几乎很少出现,钟浩文不由嗤笑一声,那人真是掩耳盗铃,适得其反。 他想起私房菜馆老板娘的提醒,看来那个跟踪调查姚以南的人明显已经注意到他。跟踪这种小把戏,是他在国外早就玩剩下了的,他轻笑一声,根本没把这人放眼里。 这样也好,他空闲时就有的玩了。他没有故意甩开后面的车,这也间接表明,他很乐意让这个幕后的人知道他和姚以南的关系。 和他起初猜想的没错,他的车开进住宅区时,后面那辆车已经掉头离开,他心里不由地想到姚以南。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无奈地摇摇头,不过现在那或许并不重要了。 回到家,他把客房整理了一下,明天姚以南来了之后,只需要换上新的床品就可以了。他把换下来床单简单一收,放在大衣柜的角落,怎么看都觉得碍眼,看来是该让吴均霖拿走了。 他回到书房,桌案上堆着父亲助理传真过来的资料,竞标计划书、董事局最近的决议文件、公司上层的重大决策提案。 他看了一些,这算是重回钟盛的筹码,只要这次新城的投标可以拿下,他就可以和父亲面对面去提条件,或许可以说从这刻起钟盛才开始真的对他有意义。 洗过澡之后,已经凌晨一点,定好了明早的时间,钟浩文阖眼入眠,夜很短他却难得睡得这么沉,这么安心。 徐桓铮的车停在小区楼下,在黑暗中看着他们从远处并肩进到那栋楼里,他在车里坐了一夜。从何时开始他竟如此可悲,陷入这种境地。 他颓然地枯坐在车里,就像五年前初见她那般落魄。五年前万基置地正处于一个尴尬的阶段,迫于钟盛集团和富恒集团的联合,产业市场被占领,资金周转出现问题。父亲无奈接下一些二线城市楼盘开发项目。 利益甚微,只能解燃眉之急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万基置地所面对的严峻局面,局势动荡之际,他从国外留学归来,在危机的情势下子承父业。 几个楼盘几乎同时开发,其中一个楼盘因为承包商拖欠工人款项,迟迟没有顺利竣工,徐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已经不能亲自主持公司事务,徐桓铮为避免爆出恶意新闻,只得亲自去到现场,协商处理条件。 他记得那天正逢国内高考,那个城市高校附近的道路已经开始禁止鸣笛,他们新楼盘正处于一所高校附近,当初开发此楼盘,也正是看中学区房带来的购房效应。 施工区域道路崎岖不平,因为围观人群太多,极为难行。他提前从车里出来,助理将车停在道边,由于此次前往是临时决定,情急之下他并未穿得太正式。 他身穿深蓝色polo衫,下身米色休闲长裤,和助理穿过围观人群,进入施工现场。彼时他才23岁,初在商场崭露头角,年少气盛,意气风发。 他的出现顿时引起闹事者的注意,他们希望可以和真正能解决问题的高层谈判。徐桓铮第一次亲临现场,并没有实地经验的他,作为一个高层的决策者,此时他视线所及之处,满是混凝土和钢筋暴露在外的高楼,施工者操(cao)着满口的脏话,高声追讨施工承包商拖欠的赔偿款。 工地现场临时的管理人员急忙穿过讨伐人群,满是自责愧意地赶到他面前,迫不及待地向他汇报此时的情况。 工地远处,吊车,桩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双方沟通极为费力。徐桓铮示意管理者先疏散围观人群,并让现场全部停止施工。 他们边谈话边往工地简易办公室走,管理人员急忙将安全帽递给他,徐桓铮接到手里,并未马上带上,他大概听了事情起因,承包商并未按口头承若给予工人施工安全补助。 没想到前几天有一个工人施工中发生意外,承包商意图推卸责任,施工者几乎都是同乡,出了危险的事很多时候都会抱团罢工抗议。 在徐桓铮快进入办公室时,突然有人趁乱高喊“你们是承包商派来的,你们就想推卸责任,今天不解决赔款问题,你们休想走出去。” 徐桓铮倒不怕他们的威胁,他从容镇定地回复他们,希望以此平复他们激动焦躁的情绪,“大家可以放心,我们是合法的公司,一切问题遵循法律途径解决,如果真是违约,我们必定如约赔偿。” 工人忿忿不平,因为他们并不想听到这些,他们的合约本就被承包商做了手脚,出现漏洞,而他们根本无从发现解决,直到出了事才知道上当受骗。 工人们本能认为这又是一个无理的搪塞,混乱间一个人突然冲出人群,旁边的助理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个人猛然用方砖朝徐桓铮头部重重一击,他躲闪不及,霎时额角鲜血直涌,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此次之行他并未惊动父亲,随行人员只有助理一人,助理急忙护送他往外走,可是重重人群已经将他们围住,闹事声音高涨,不断引来过往人员的围观。 管理者情急之下报了警,徐桓铮意识开始恍惚,不断失血致使他视线模糊。他沉声和助理说:“警察来之前,必须有人留在现场备案。” 助理显然有些慌乱,“徐总,我先送你去医院。”说着两人试图往外走,工地管理者也帮着他们驱散闹事人群,承包商此时忽然出现在工地外,显然因为他未如约前来,引发了这场意外。 工人们的注意力立马被承包商引去,一众施工者又去围堵承包商,徐桓铮的车停在路旁,与施工地区隔着马路。 他再次交代助理留下和承包商谈解决办法,而后按住伤口往外走,脚步明显不稳,他拨了急救电话。他努力使意识清醒,在穿过马路的时候,只觉得身体虚晃下沉,忽然听到一声紧急刹车的摩擦声。 在他昏迷之前,视线里隐约看见司机惊慌地从出租车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神色紧张愕然的女孩。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回本市高级病房,他记不起是怎么从那座城市离开的。病房里满是来探望的故友和公司高层人员,宽敞的套房内,堆满鲜花和果篮,营养品更甚。 他醒后,主诊医生亲自前来查房,简单寒暄,问他此时的身体反应如何,有没有异常感觉。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徐桓铮淡然地表示已经完全没有心悸,思绪不清的感觉了。 助理急忙走到他身边,详细将施工问题的解决方案和他汇报了一下,并说肇事者已经被刑事拘留。他隐约记起晕倒前的一幕,于是便问,“送我到医院的是谁?” 一众人显然不清楚徐桓铮在那个城市事故的经过,众人将疑惑的目光放到助理身上。 徐桓铮当时因流血过多昏倒在马路中,幸而司机将他及时送往医院。 只是因为他昏迷和伤口系出人为事故,警察临时介入。给司机和当时作为目睹事发经过的乘客一同做了口供,助理将复印件交给他,他吩咐助理准备一些钱送去聊表他的感谢。 他看见口供栏里一个娟秀工整的签字,顿了一下,女孩纤弱的身影在他的意识里断断续续。助理提醒他,出事当时的沾染了血迹已经被清理换下,说着指了一下叠放在柜子下面的衣物。 他轻瞥了一眼,却在那些衣物里看见一条青色缎带,他伸手将它勾出来,即使被清洗过,上面还依稀可见血迹留下的斑驳印记,然后才让护工将他其余的衣物拿去丢掉。 由于公司事物不断,他没有机会再去亲自探寻那个司机和考生,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他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她又出现在他面前,直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才恍然惊觉,当年同司机将他送往医院的那个考生竟是她。 徐桓铮在车里收起回忆,直到外面天光初露,他沉静地望向那扇窗户,在晨光熹微的初晨里驱车离开。一如他沉默地守候,不着痕迹。 ☆、第27章 同居(6) 清晨第一缕晨光透着薄薄的帘幕洒进房间,姚以南早早的梳洗好,等着搬家公司的人上门,她最后环顾了下房间,局促地走向阳台,向下望了望,你、并未看到徐桓铮的车出现。 她回到卧室,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上面事无巨细地写着所有开支。这种记开支的记事本不知换了多少,习惯也慢慢养成,从上学时记录的卷纸习题册开支到现在衣食住行的花销,任谁都不会理解这些琐碎的账目是如何写满了一本又一本。 只有她自己知道,唯有这样写着才能提醒她,能支付得起的是什么,可以奢望的是什么,初中之后,本子里记得账目更有意义,这些数字时刻提醒她,欠着舅舅的费用。 她细细地将这几日的开支补齐,心里想着应该及早给舅舅汇钱。忽然传来敲门声,不急不缓,她从门镜里看了一眼,侧身开门,带着些许讶异。 钟浩文进来,看了眼手表,“我很准时,没有迟到。”然后十分示好地把手腕举到她眼前,像个幼稚的小孩等着夸赞。 “哪里是准时,你来的很早。” 钟浩文轻笑一声,这个结论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 进了房间他好像已经不是需要等着她客套安排的客人,径自走到行李前,侧头问了一句:“就这些么?” 姚以南应了一声,回身合上放在床头的小本,匆忙放进包里。 不多时搬家公司的货车来了,按她的要求和选择的规格,来的只是一辆小型货车。她接了电话,两个职员轻松地搬完了大部分的行李,钟浩文顺便也拿了一些,甚至都没用搬第二趟。 姚以南看了眼时间,等了一会,房东先生也打车赶到,下车带着愧意说:“等很久了吧。” 她浅笑着说:“是我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早,房间都整理好了,这是钥匙。” 房东接过钥匙,这才注意到姚以南身后的人,明显有点惊讶,单单看了一眼钟浩文并未再多说。 行李和物品都装上车,姚以南和房东寒暄了几句,然后上了钟浩文的车,他们在前面领路,搬家公司的车跟在后面。 钟浩文想起昨晚跟在他后面的车,不经意地看向姚以南,她的眉还是轻轻蹙着,想问的话始终没说出来。 车行至御华金座,陌生车辆只得停在大厦外面,钟浩文下车和保安室解释了一下,那辆小货车才得以通行。两个职员在公寓前下车,不免对这天壤之别的两地错愕万分,搬行李时偷偷地打量起姚以南。 钟浩文走在前面按了电梯,两个职员拿着行李,她也跟着进入。 她对这样的气派奢华并不陌生,徐桓铮的别墅比起这里的装修更甚,时间久了那里的一切会让人以为,那就是属于他低调气场的一部分,是他的映衬,是身份和地位的彰显。 两个职员出了电梯,洁白光亮的大理石地面,让两人不由得把行李物品尽量抬得高些,以免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再担负什么损失。 所有的行李被钟浩文放在客房,姚以南依旧站在玄关。钟浩文倒显得十分随意,“进来啊。” 姚以南皱了皱眉,低头看着鞋柜外并没有摆放室内鞋,钟浩文这才反应过来,“鞋柜里有新的,打开在第二层,自己拿。” 姚以南眼睛瞥了他一眼,这是到他的地盘了,大少爷的本性原形毕露。姚以南没有多走动,站在客厅大致环顾了一下。 “喝什么?”钟浩文站在冰箱前,笑意未减,从早上到现在,他到底在开心什么?姚以南摇摇头,“不渴,客房是往这边走,对吧?” 她之前站在玄关处并没看到钟浩文走进哪个房间,钟浩文笑笑,拉着她在公寓里参观。 客厅居中,穿过客厅,直走第一个房间是浴室,打开的刹那,她觉得比自己租屋的那间卧室都大,侧面一间格局较小的是衣帽间,里面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当季休闲款的夏装,清一色t恤、休闲裤比她一年的衣服都多,衣服码放的整齐。 她刚要收回目光,就被那套手工定制的西装引去了注意,钟浩文看了她一眼,在她头顶低声说:“你的眼光不错。” 姚以南没说什么,从钟浩文挡在门边的手臂下穿过,打开另一扇房间门,“这是书房。”钟浩文的声音传过来,姚以南看见桌案上成叠摞起的文件,随手带上了门,钟浩文又领着她往另一面走,“这是主卧,你的客房就在我房间旁边。” 姚以南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你不是说,你不在这住么?” 钟浩文忍不住笑了两声,“你怕我?”边说边作势身子倾向她,姚以南单手支在他手臂上,脸转向一侧,辩解道:“才没有。” 第19节 钟浩文抱臂随意地站在那,带着笑意,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话。 姚以南自觉已经在麻烦他了,如果再提出诸多要求,实在过分。并没再解释什么,转身往客房走,钟浩文在后面拉住她手臂,“生气了?”他收起笑,试探地问。 “没有。”姚以南的确对他的出尔反尔有些恼意,却始终没表现出来。 钟浩文稍一用力,拉过她走向客厅的另一面,“你看看少什么。”他半靠在餐桌的桌角,姚以南看着眼前欧式风格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只是少了一些生活必备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已。 可以看出厨房这一部分设计只是这家里的摆饰,姚以南开口:“这附近买菜方便么?” 她十分关心这点,毕竟这位不明身份的少爷可以不用开火,她可不行,住在这里的人多数家里有保姆,他们也大可以不在乎。 钟浩文有点得意,似乎想表现一下,“沿着刚刚那条路下去,步行10分钟就有大型超市,现在去?” 姚以南点点头,又走向客房,她还是有点好奇和期待的,打开门的一瞬间,那个很宽阔显眼的室内阳台出现在眼前,钟浩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半推着她,说:“进去看看。” 房间除了大之外,没有太夸张,中规中矩的设计,家具很新,和这个公寓一样,应该没什么历史可言。 “客房有独立浴室,这样你总算不用担心了吧。”钟浩文在后面补充。 姚以南苦笑,迎上他的目光,“恩,不担心了。” 这里什么都不缺,除了添置一些床品,他的确帮了她很多,姚以南看钟浩文转身出了客房,片刻从客厅传来声音:“好饿啊,现在就去买菜好不好。”钟浩文大声抱怨。 姚以南拿着纸笔重新回到厨房,每个柜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在纸上写着什么。 两人出了门,因为很近钟浩文并没打算开车,两人像散步一样,走在路上。过马路前,钟浩文总是先挡在她前面一点。 动作虽然细微姚以南却体会到了,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显眼的大型建筑,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四通八达的中心广场,姚以南心里不免感叹,的确那片豪华住宅选址考究,那里身居繁华之地而不喧嚣,闹中取静,宜家宜居。 两人进超市之后,先去逛了床品,姚以南选的认真,钟浩文在旁边给不上意见,但显然又不想被忽视,只好找些话题,“下午想去医院复诊么?” 姚以南翻看样单的手停了一下,低声说:“恩,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姚以南不太想让钟浩文陪她去做孕期检查,有些事情是改变不的,她很清楚,她和钟浩文应该保持怎样的关系。 钟浩文这次也没太执着,漫不经心地说:“那我送你过去,检查就不陪你了。” 下午他需要回餐厅看一眼,再交代些事情,这次重回钟盛应该有段时间不能顾及餐厅。两人选好床品,结款的时候钟浩文又抢着付账,理直气壮地说:“房东应该承担这些开销。” 姚以南仍旧坚持还他钱,他便无赖兮兮地说:“那就多给我做饭抵上吧。” 几轮争执无果,她只能放弃,两人东西添置的差不多了,要出去的时候钟浩文借口有东西忘买了,让姚以南先在出口等他,他转回去在商场妇婴专柜前驻足,显然挑选这些东西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有点棘手。 导购员小姐笑着走过来,极为热情地询问,“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帮你的么?”导购小姐声音甜美,笑容亲切,明显眼前这个帅气挺拔、仪貌堂堂的男人在一排排营养品面前,表情如此纠结,让她着实觉得这个外表那么冷傲的人,现在反而显得很有趣。 钟浩文显然被这询问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说:“怀孕5周需要买哪一种好?” 导购小姐细心给他推荐了几个营养品,然后一一作了介绍,又耐心讲解这个阶段的孕妇身体所需补充的营养,钟浩文最后拎了两大袋离开。 ☆、第28章 同居(7) 钟浩文从商场出来,姚以南站在出口处,显然有些疲倦,他快步走过去,把手推车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人两手占的满满的,姚以南伸手想帮他拿一些,他使坏地把东西抬高,她够了几次都没能拿到,只好作罢。 任谁看这都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钟浩文突然提议,中午先在外面吃,晚上在家做饭。附近很多餐厅,他们选了一家湘菜馆。 进去的时候,钟浩文从旋转门镜面的反射里,看到对面街口站着一个男人,对着他们的方向正在拍照。他嘴角一挑,吸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 姚以南走在他前面显然不知情,钟浩文故意选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之后,他的余光瞥到那个人依旧没打算离开,或许他还没有拍到他想要的。 钟浩文忽然宠溺地看着姚以南,她被他的眼神看的发麻,她忍不住恐吓他:“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钟浩文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姚以南明显生气了,起身要走,他又开始讨好地道歉,两人说笑间,他不经意地瞥向窗外,那个人一脸满意的神情,一直没有察觉,慢慢地沿着街边,边走边低头翻看着自己的成果。 钟浩文和姚以南说:“你先点,我马上回来。”他说完起身往店外走,偷拍的人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完全是完成任务后轻松的姿态。 钟浩文在路口趁他不备,从后面借着身高优势,扯下他的相机就往另一面的街区走去,闹区中来往的人群很好的作了阻隔。 “你,你别跑,抢劫了,抓住他。”偷拍的人一直喊,来往的人很多,压根没人发现他口中抢东西的人是谁,钟浩文步子虽大但没有张皇之态,根本引不起路人的怀疑。 到了两栋高层建筑物间的小路,他有意放慢脚步等那个人追上来,那个人果然以为他这次可以抓个现行。 没想到刚进小巷,钟浩文反手就把他按在墙上,手臂抵着他的背,在后面冷笑着说:“拍的不错。”那个人显然有些慌张,脸贴在墙上,努力侧过脸终于看清身后挟制住他的人。 “我也是拿钱替人办事,你放了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一定把照片删掉。”那人明显服软的态度。 “怎么办呢,这些照片我也挺喜欢的。”钟浩文不缓不慢地说着。 偷拍的人明显急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要钱我没有。” “你跟我这么多天,就拍到这些,你的雇主居然还用你,看来他也聪明不到哪去,我也不屑敲诈你。这些照片还有你调查到的东西发到这个邮箱,我按原价支付给你,告诉你的雇主,下次我再看到,就不是这么简单地解决了。”钟浩文松开对他的钳制,把相机丢给他,那个人一个激灵赶紧接住,嘴里嘀咕:“差点摔了,幸好幸好。” 钟浩文转身听到这么一句,往前走了一段,背着身手臂挥了挥,冷笑着说:“调到,效果好一些。” 那个人憋着气,看着单反相机上的纸条,一面写着邮箱地址,另一面写着:菜籽油,生抽,豆豉酱油,一品鲜,鸡精.......。他看到最后,忍不住啐了一声:“靠,什么鬼....” 钟浩文出去的时候,姚以南正好接了一个电话,是她的大学同学——赵颂雯,她大学时期仅有的要好的朋友。 大学期间姚以南因为平时打工的原因,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维护人际关系,所以即使同寝四年,她和室友的关系也不远不近的,外人看来她一点不像那个寝室的一员,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疏忽,还是久而久之她们自然的把她排除在外,刚上那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 她记得那时是大一期中考试前,她在图书馆夜读时,总遇到同系不同专业的赵颂雯,两人每次都待到图书馆闭馆,一开始彼此互相打量也暗自佩服。 过了一段时间,姚以南因为打工身体实在太累,耽误了几天。再去时,赵颂雯竟主动坐到她旁边,和她熟络地打招呼。 两人虽然算不上熟悉,可是系里一起上大课时还是会碰到,所以印象也算深刻。姚以南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赵颂雯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你知道么,原来一个人走夜路回寝室好恐怖的。” 之前两人都是一前一后的回去,怎么说也算是作伴,并不会觉得夜晚静悄悄的校园小路,有那么瘆人。 “发生什么了?”姚以南担心地询问。 “那天,你没来,我一个人也坚持学到闭馆,当时觉得反正一定会有顺路的同学,就没太在意,谁知道,出去的时候,前面只有寥寥几人,还相隔很远,我就想跟上他们,刚走到崇学路,前面忽然飘出来一口白牙,我当时就慌了,开口就喊:鬼呀,救命啊,牙飞出来了。” 姚以南当时坐在凳子上,听着赵颂雯如此绘声绘色地描述那晚的经历,她的汗毛不知何时都立起来了,背后总觉得传来阵阵凉意,但她又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敢打断赵颂雯,只能忍着惧意。 赵颂雯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说:“我那么一喊,当时飘在前面的那口牙就定住了,我的妈啊,当时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以为这样就把鬼唬住了,踌躇了一下,准备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刚要为自己冷静的决策窃喜一下,那口牙居然说话了。” 姚以南吞咽了一下口水,压了压惊,脸上已经布满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比她听过的任何一个鬼故事都吓人,毕竟那些不是真人真事,都是以讹传讹,人们故意夸大,有些甚至是虚构的。 可这次不同,赵颂雯说的有鼻子有眼,她不能不信。 “它说什么了”姚以南已经投入进去了,不免好奇地追问。 赵颂雯接着复诉当时的情景,它说:“hey!what'sup” 说到这姚以南还没反应过来,赵颂雯松了一口气,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他奶奶的,是个黑人,天黑朝我笑,从远处看就像一口白牙在飘。” 姚以南实在忍不住,抚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大笑。 两人从此由路友变成好友,赵颂雯过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姚以南的家事,于是开始对她更关心。 当姚以南和邹绍言恋爱时,在所有人都诧异,本专业一表人才、前途大好的男神学霸怎么会和这么平凡的姚以南在一起,只有她始终鼓励姚以南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大家都很难理解,尤其是女生甚至在背后议论:“这种组合就是灰姑娘配王子,看来童话来源于现实这种说法确有其事。” 而姚以南的确不是“灰姑娘”,她没有刻薄的后妈,没有视她如珍宝的爸爸,没有与她争宠的姐妹。 她的生活的确缺少童话意味,在她的时间安排里,多数都是在学习或者打工。刚入大学时,她的高考成绩不高,在专业排名里甚至有些靠后,所以更不起眼。 后来她一天都不松懈,有人嘲笑她,明明上了大学,过的还像个高三生一样,直到后来她年年拿着国家奖学金和校一等奖学金时,才堵住悠悠众口。 大家总算对这个人有点刮目相看,或许是因为这点长处,寝室的同学也待她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把她当做忙碌的怪人看待,考试前也会问她题,借她的笔记复印。 她心里不是不难过,只是她很小就知道,这些与人相处的道理,很多东西不能强求。大家对“灰姑娘和王子”的组合似乎也接受了一些,至少找到了灰姑娘身上让人信服的优点,比如长得标致,就是有些清汤寡水的,也不会化妆。穿衣服没什么品味,性格一般,有点少言寡语实在不太可爱。 最后女生们一致得出答案:她征服王子靠的就是成绩。 大家在背后还下了一个结论:“知识改变命运。”这话后来也传到姚以南的耳朵里,她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笑着听她们对她所谓善意的戏谑。 然后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住,声音很轻,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打断正在认真画工程图的邹绍言:“你是因为我的成绩才喜欢我的,对么?”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微乎其微,甚至有点担心地颤动了一下。 邹绍言抬头,顾盼生辉的双眸里有着星星点点情意的律动,睫毛轻微颤动,刚刚严肃的神情也转了柔和,那目光如此深邃像幽潭一般,透着棕色的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在做一个验证,证明此时眼前这女孩,可以透过他的目光,看到他对她坚定的心意。 他细细地看着她每一个神情变幻,在脑海里记住她淡淡的笑容,记住她顾盼回眸间如此甜美;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不禁地让他怜惜。 但这都不是他爱她的理由,他记得初见时,她的不堪,她的慌张,她的眼泪。以至后来再看到她笑时,才体会到那神情是如此纯粹,明艳动人,不参夹一丝杂质。 ☆、第29章 宴会(1) 邹绍言带着固有的有些骄傲的神情,手附在她的手上,那一刻,他说的每句话好像都镌刻着永恒,他说:“不要再问这种傻问题。”然后狡黠的一笑:“你在我面前不还是笨笨的。” 姚以南挂了电话,从回忆中晃过神来。才想起赵颂雯在电话里和她说,“小南,最近你还好么,我从分公司调回来了,对了,听说邹绍言回国了,有同学组织搞个同学会顺便把带过咱们的导师也请来。” 姚以南嘴唇一张一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要怎么面对他呢,两个人一个背弃了誓言,一个负了当初的许诺。他们的见面只会让那段美好的时光,徒增遗憾和伤感,或许只有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的这段关系,直到现在才算正常吧,他们总算走回各自的轨道上,互不纠缠、互不相欠。 “喂,发什么呆。”钟浩文挺拔地站在她面前,轻撇了一眼已经上好的菜,丝毫没动,姚以南一直在等他,想到这他嘴角一勾,坐下的时候,目光一直没离开眼前这个静默的人。 “点的这么多,吃不完打包带回去吧,晚上就不用做饭了。”姚以南自然地说着,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姚以南,你真的很有做管家婆的潜质。”钟浩文轻佻地挑了下嘴角,一边给她挑着鱼刺。 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可是当初的她天真的以为这是多么甜蜜的称谓,但邹绍言最终还是离开了她这个“管家婆”,那个天真的梦,原来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她却以为他们的感情真的会情比金坚。 “刚刚你去哪了?”姚以南看着气息略重的钟浩文,显然他走得很急,气息才能如此不均匀甚至有些急促。 “抓狗仔!”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亢奋。 “什么?”姚以南反应钝钝的。 钟浩文轻笑一声,“原来一孕傻三年是真的。” “你!”姚以南不善争辩,而且她确实符合那个定义范畴。看着钟浩文得意的样子,她瞥了一眼,决定不理他,低头吃饭。 “喏”钟浩文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碟子里,推到她的手边。 他嘴角噙着笑,看姚以南倔强地佯装没看见的样子,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最后她一定会吃掉,因为她讨厌浪费。 这个女生简单地有些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不过他却从没遇到过如此简单却又这么有意思的人。 吃过饭之后,钟浩文依旧两手提着东西,神情倨傲但又带着一丝笑意,两人并肩穿过人群,从喧闹的街区走向静寂的居所。 平常从来没觉得这些琐事,做起来这般让人乐此不疲。好像只多了个姚以南,竟和以前有了天差地别。他不经意略微放低了视线,余光轻扫着边上的姚以南。她徐步走在他的旁边,两个人不说话,此时的气氛却是令人舒服地融洽。 两人进了小区,到了单元门前,钟浩文转身对姚以南说,“还记得我的生日么。” 姚以南蹙了蹙眉不打算示弱,也不打算妥协,“不记得。” “哦,那你以后可不能自己回家了。”钟浩文说完故意像小孩子似得用大包小包的东西挡住密码锁。快速摁了几下,门开之后,进了电梯,钟浩文还憋着笑,他知道姚以南如此不慌张的神态,就是她根本没有忘记。 到了门口,还有一道密码锁,钟浩文说:“你试试看。” 第20节 姚以南按了钟浩文的生日明显不对,想了想又按了他的车牌号码,也不对。她转身说:“你到底要不要开门。” “你试试1022”姚以南顿了一下,手轻轻地按了这四个号码,“滴”的一声提示音,清脆悦耳。 这是她的生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果她没有租住到这里,这个密码还会一直存在么。 她来不及细想,钟浩文已经半推着她进了公寓,姚以南换了一身简洁的衣服,钟浩文给吴均霖打了电话,预定了复检的时间。 下午钟浩文开车送她去医院,路上姚以南一直在想给舅舅汇钱的事情,这段时间她的积蓄花的很快,如果因为怀孕而不能工作,她要靠什么来维持生活。 钟浩文看她一言不发,便找了个话题,说:“我今天吃完晚饭就回父母那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姚以南,等着她的反应。 “恩。”很清淡的一声。 钟浩文有点沉不住气了,“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回来了。” 姚以南依旧点点头,表示知道,还理解的问了一句:“要住很久吧。” 钟浩文忍着闷气,轻哼一声,“对,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在家了。” 姚以南表示了解这个情况,接着就没再说什么,钟浩文想得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到了医院,他没有下车,一脸的冷漠桀骜。姚以南看见站在医院门口等候的吴均霖,那羡慕又幽怨的表情,她走过去忍不住轻笑。 吴均霖皱着眉头,侧身问姚以南:“这家伙又怎么了,刚刚电话里挺高兴的,这会就生气了?” 姚以南摇摇头,“他总是这样子,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是这样,脾气一会好一会坏。” 钟浩文在车上看两个人聊得投机,冷着脸,车开到他们身边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检查完,我来接你。” 不等姚以南开口说什么,他已经开车扬长而去了。吴均霖不解地立在一边和姚以南说:“这一点也不像他,这么沉不住气,最近他的情绪真的很多,以前看他的神情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最近他真的变得很奇怪。” 姚以南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心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却只能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以南,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吴均霖笑得阳光,白色的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更显精神。 “恩,可以。”姚以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你太容易害羞了,第一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学生呢。”吴均霖想起那天,钟浩文匆忙抱她来医院的情景,忍不住又多问一句:“最近这几天,身体感觉好些了么?” “恩,不会经常感到疲倦,头晕,孕吐的情况也少了。” “之前那些症状是因为你身体太虚弱了,现在多注意休息,补充些必要的营养,情况慢慢就会好转。” 两人边说边上电梯,出了电梯,往妇产科走去。“我都安排好了,林医生会负责给你检查。”吴均霖没进去,笑着和她说。 姚以南点点头,礼貌地回谢。检查的时候因为孕期较短,医生建议先不照b超,然后作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和简单地产检。 最后医生把12周前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仔细的和她说了一遍,姚以南认真的记下。出了检查室,吴均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外面等候了。 “没有大问题吧?”吴均霖关心地问 “都很正常,谢谢你。”姚以南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谢意,只能用心说着感谢。 “和我不用那么客气,我和钟浩文算是一起长大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安排这些不算麻烦。”吴均霖被这么诚挚的谢谢,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 快把姚以南送出医院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以南?” “恩?”姚以南闻声,抬起头看着吴均霖。 “这个,该怎么说呢,就是你觉得我怎么样?”吴均霖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脸决绝的表情,比起刚刚的随和温暖,又多了点沉静稳重的气质。 姚以南蹙了一下眉,不知如何开口。吴均霖意识到好像问的不对,转念马上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看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平时在医院里除了接触医生就是接触病患,今天看到你们成双入对,连闹闹情绪都让人觉得好幸福,可怜我一个孤家寡人。”说到这伤感的样子又显现在脸上。 吴均霖不经意轻瞥一眼姚以南,有点为难但又不忍心拒绝的样子,决定再努努力,于是一脸拜托的表情:“如果,你有单身的好友,可以介绍我认识么?” 姚以南也不想让吴均霖失望,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是单身,但是我不确定她现在有找男友的打算,我会帮你问问看。”对姚以南来说这是最大的妥协了,她极少会牵涉到这些事情,所以做起来有些生涩。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有病人在等着,就不送你了。”说完又高兴又匆忙往回走。 姚以南看着那个急切匆匆远去的背影,想着是否自己应该像个正常的人一样,多些社交,不要困顿于无边无际的生计中,但这又很难去改变,这样的观念在脑海里形成已久,已经根植于心了。 ☆、第30章 宴会(2) 姚以南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按了那个号码。“喂”电话里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慵懒。 姚以南轻声委婉地说:“我想去办点事情,然后自己回家。” “就这些?” 那边清冷的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姚以南不会觉得这样对待她的钟浩文有什么不好,甚至她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更妥帖。她沿着淮海路,往海岸广场走。 广场人流涌动,来往车辆川流不息,姚以南给舅舅汇完钱,只身站在路口,等待交通灯切换。 她无意间扫向广场标志建筑,目光停在前面巨大的led显示屏上。荧幕清晰地播放着新城开发的记者招待会,镜头始终停留在几个关键人物的身上,记者轮番积极的进行关于项目进度的提问。 政府官方发言人进行详细回答之后,记者又转向旁边身姿笔挺,气度不凡的男人。 “徐先生,请问万基置地关于这次政府大力出资支持的项目,有没有相关建设发展的方向,可以透露一下。” 他神情依旧是淡定沉着,一如往昔的那般冷傲,笔挺的西装衬的他体态愈加峻拔。 “万基置地只是参与这个建设项目的集团之一,所以我们提出的发展方案暂时还在研讨中”。 记者对此得体的解释,不免期待满满,镜头切换,官方发言人称:“此次竞标很多有实力且优秀的建筑公司都有积极参与,我们会在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下进行招标,而此次我们先向万基置地递出橄榄枝,正是因为万基集团的雄厚的实力、丰富的经验还有设计方案很符合政府开发的发展方向,我们会在接下来加入的建设团队中综合拟定最终的计划案,力求完美。” 发言完毕,台下掌声雷动,台上受访的人神色谦和、彬彬有礼,最后主持人上台发言:“此次新城建设记者招待会完美落幕,请台下记者有秩序的离开,需要单独采访的记者,请到安排好的指定休息室进行等候。 一众记者有秩序的离开会场,台上人员陆续离开,荧幕切换下一条重要新闻。 红灯早已经变了绿灯,姚以南旁边的行人早就不知换了几拨,大家形色匆忙根本没人注意,街头这个看着新闻出神的女生,身边偶尔有停下驻足的人,可也只是一同关注着城市发展动向,并无人在意她在注意什么。 姚以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痛,回过神的时候,额头因天气的闷热和不经意的心慌,微微地渗出虚汗。 前面的车辆又开始通行,忘记在街口站了多久,恍惚出神时,手机铃声突如其来的响起。她惊慌的愣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显示是赵颂雯打来的,马上按了接听。 “姚以南,我公司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了,我想你了,特别想,咱们见一面吧。”姚以南退到街边商店的前面,避开过路的行人。 笑着说:“好,最近可以么,过一阵可能....”她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和她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可是说了势必就要让她知道孩子的父亲,她并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她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解释。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迫不及待:“可能什么,有什么打算么?”赵颂雯兴高采烈地说着,有些人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可再在一起时又仿佛回到了旧时光。赵颂雯在电话里嬉闹的聒噪声如此亲切,她好像又回到那场梦里。 “我家里有点事情,可能要回去一段时间。”姚以南尽量简单平静地说着,她最近总是说谎,可是显然她并不擅长。 “这样,需要我帮忙么?”赵颂雯因为了解姚以南的家庭情况,不免开口委婉地询问。 “不用麻烦,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回去看看。”姚以南在心里说着“谢谢你关心我”,可是嘴上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有些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无法说出真心话。 “姚以南,你千万别瞒着我自己扛,现在不是大学那个时候,我也有些能力,如果你需要我,一定要告诉我。”赵颂雯了解姚以南不爱麻烦别人的性格,可是越是这样,越会想去关心她,明明那么单薄文弱的一个女生,却要经历承担那么多生活的重,赵颂雯觉得心疼。 “恩。”姚以南轻声答应。 “那咱们后天见一面吧,正好是周日,上次说的同学会时间好像也定下来了,咱们这是大聚。” 姚以南应和着,心里不免喟叹,当初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因为这个专业、这个梦想聚到一起,毕业之后再各奔天涯,如今真的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赵颂雯和姚以南在一起就会不自觉说个不停,她不太纠结姚以南是否能回应她,因为她知道即使姚以南不说话,也都听在心里,有时她只是□□静不善言辞而已。 “恩,我知道你很开心,不如见面说好不好。”姚以南站的太久有点疲乏。 “好,我一和你说话就停不下来,这四年养成的习惯是改不掉了。”赵颂雯矫情的抱怨,但话里话外透着亲昵。 “恩,不用改,我喜欢听你说话。”姚以南如是说,然后又因为这话有点肉麻,自己都不好意思地轻笑了一声。 赵颂雯在电话那边早就乐不可支了,“好,我知道啦,那就见面说,定在上岛咖啡好么,就在咱们大学城前面,新开的一家店,网上看很有名,正好路过校园还可以回去看看。” 姚以南犹豫了一下,不想拒绝,可是又不能答应,只得建议说:“我现在租的地方不太方便去那里,就在海岸广场这边的漫咖啡店吧。”姚以南边说边在附近找寻,轻易地在身后看到“漫咖啡”的标识。 “好吧,没关系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回去。”赵颂雯没再坚持,毕竟回学校这件事并没那么迫不及待,还是先见姚以南要紧。 “恩,那10点吧,行么?”姚以南想了一下,这个时间不早不晚还算合适。 “好,那到时见。”赵颂雯挂了电话,多少有点意犹未尽,她喜欢和姚以南说很多话,每次结束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想到这不免感到高兴,这样交心投缘的朋友大概以后难以遇到了吧。 姚以南把风吹起的发丝,挽到耳后,站在街边竟有点茫然无措,想着同学会,想着徐桓铮,想着舅舅一家人,想着很久没去拜祭的母亲。 她无力的往回走,那条通向豪华住宅区的路,平坦宽阔的路边移植栽种了很多百年梧桐。可是这满目的绿色,也驱不散心烦意乱的思绪。 徐桓铮下了记者招待会,本想离开时,接到一个电话。 他神情凝重,眼神幽深,并未急于开口。电话里的人很有分寸地汇报:“徐先生,这几天我查到的具体资料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不过我今天发现,除了我在跟踪调查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调查姚小姐,请问需要我进一步跟进么?” 徐桓铮邹了下眉,声音低沉,面容冷峻“你继续查,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姚小姐已经搬进御华金座,屋主姓钟,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他是上岛咖啡的经营人,两人应该是在同居,并且下午姚小姐去私立医院被安排了产检。” 徐桓铮听到这里,神色不由得沉下去,私人助理从远处大步走过来,他低沉的应了一声,简单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 “徐总,那边的几家记者都想给你做专访,需要我去处理么?”助理不敢拿主意,只能请示徐桓铮的想法。 徐桓铮态度转了一下,平时他很少接受专访,他不愿过多的出现在公众面前,也不想曝露太多私人的生活, 可现在他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公开了。嘴角一勾,冷峻的面容显的高深莫测,高贵的西装更衬得他气质不凡。 “所有记者一起进行专访,时间15分钟。”徐桓铮交代完,助理赶忙去安排。 当他走进专访房间时,一众记者早就等不及了,各个跃跃欲试,希望问出最独家最猛的料。毕竟大家除了关心成功人士的事业如何做的风生水起外,大众也更关心这样优秀的人私下生活是什么样的。 徐桓铮在前面坐定,随意的姿势,气势都那样压人。大家都没有采访此人的经验,不敢轻易开口。 一个记者实在忍不住,率先提问。“徐总你好,我是都市传媒的记者,刚刚只听你提到有关参与开发新城的计划,还想请问万基置地正在准备开发的楼盘,会不会也和之前楼盘开发的形式一样,着重奢华?这次会考虑普通大众的需求么?” 专访的问题一向直接刁钻,徐桓铮知道这样算是很委婉的了,都说地产商无良,房价高涨,再好的楼盘为了卖出高价,全然不顾普通百姓的承受能力,甚至在一开始的设计中就不会考虑普通大众的经济接受底线。 徐桓铮风度依旧,面色看不出丝毫不悦,声音沉稳,声线带着吸引人的磁性,让人不忍错过他的一言一语。 “这次正在开发的项目,融合万基一贯的奢华,但同时兼顾满足大众的需求,这次绝对是万基置地的突破,最后开发方案一定会完美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有些记者听后,兴致高涨,“那我们预购可以打折么?”大家听后反应一致,关切的看着徐桓铮的态度。 他微偏着头,嘴角的笑意显得神秘,复杂的神色却让人生不出厌恶。“那要看你们的采访写的怎么样了” 低下轰的一阵大笑,大家暗自佩服台上这位优秀的成功人士,私下竟然如此风趣幽默。不免成功的光环更生出人格的魅力。 台下一位女记住急忙争着问:“徐先生你好,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请问你现在是单身么?” 男记者不感兴趣,但也不想错过,女记者除了访谈内容要求,心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样一位高入云端的人,身边陪伴的会是怎样的女性。 台下顿时怯怯的安静不少,徐桓铮神色多了几分倨傲,“我会在之后楼盘启动的宴会上公开我的订婚对象。” 台下有的娱乐记者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大家都期待解开这个神秘人的面纱。有些八卦周刊的记者不自觉的联想到当红新晋女星——康毓淇,她早期以模特身份出道,后接拍了一部知名导演的新作,一炮而红。 第21节 她从一名被称作只能当花瓶的新人一跃成为新晋当红小花旦,而且经过幕后经纪公司的宣传造势,及一系列高贵靓丽外形的包装,之后更顺利接到很多影视剧邀约,现在正有跻身一线演员行列的势头,同期很多演员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可见此人的个性独特,新人采访周刊更写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霸气标题,作为对她的采访总结。 鉴于徐桓铮的身份和康毓淇背后强大的公关团队,大家都不敢胡乱猜测,妄下结论。最后只得放弃对两人秘密关系的猜想。 15分钟私人访问一结束,徐桓铮的助理就从侧门进来,“不好意思大家,采访时间结束了,请大家有秩序离开。”安排记者离开后,助理又向徐桓铮汇报了接下来公司会议及个人行程。 “徐总,康毓淇的经纪人打来电话,希望能续签代言合约”。 徐桓铮薄唇抿着,面容冷峻,似是思忖着什么事情,转而说:“康毓淇公司安排的公寓是在御华金座吧。” 张助理私下被康毓淇的经纪人邀约过几次,所以对此有所了解,他以为这么私密的见面,徐桓铮不会察觉更不可能知道,今天被这样一问,不由得心一惊:“徐总,前几次和经纪公司的人见面,只是私人见面,没有透露公司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你解释什么。“徐桓铮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没有嗔怪之意。他当然知道,助理跟他这么多年,如果仅仅因为一个小明星,就碰了他的底线不值得,他不会这么做。 助理松了一口气,谨慎的说:“康小姐的公寓是在御华金座,当时鉴于和我们公司还有合同关系,所以他们经纪公司以此作为合约条款的一项,低价购入了一套精装单人公寓。” 当初和康毓淇签约,他并没上心,代言公司楼盘宣传一向是宣传部的职责,代言人和推广企划案一样,基本上楼盘一变,代言人也会跟着替换,他也没时间去处理这些后续宣传的琐事。 “交代宣传部,合约续签。”徐桓铮交代完先行大步走出会议厅,司机已经等待已久,助理单独回公司处理徐桓铮交代的项目安排。 ☆、第31章 宴会(3) 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发表会场外,记者出来更不放过这难得一见的香车配美男,纷纷拍照。 徐桓铮对此场景,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径直走到车旁,司机早就开好车门在一旁等候。 越是这样低调越显示出他的神秘和不可接近,记者对这样的题材十分执着,直到那辆豪华的黑色车身消失在车海里,大家才回神作罢。 车内徐桓铮看着手里富恒集团送来的合作合约,微皱了一下眉,抬眼望向窗外,恍然想起三年前那一日,他问姚以南的第一句话:“我们是不是见过?” 嘴角不经意间浮现笑意,时间过得很快,可是却没有他想的那么长,那么永恒,还来不及解释,所有的错误又重新纠葛缠绕。 他重新看向合约企划书,可是那些文字似乎和他作对,不安稳地重叠,像是倒置的虚影。他闭目,身体倏然倾靠在后面。 “徐总,您不舒服么?”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徐桓铮略显疲惫的神色,不免担心地询问。 “没事。”声音也带着些许疲倦。 老周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车继续开向海岸的高尔夫球场,途径万基置地早期开发的楼盘——御城海湾。他闭目养神的时间不长,又似乎是已经计算好时间一般,睁眼的时候,那高档的建筑群映入眼帘,虽然建筑表面的华光已有些黯淡,但难掩它曾经的奢华。 只消五年所有的繁华都会变了颜色,更何况是人呢。原来他和姚以南也如这些没有感情的冰冷高耸的建筑物一般,华美惊艳的设计开端最后只落得颓败淡然的存在,原来时间才是主宰一切的主,原来他的不败在时间面前也变得这样可笑。 他身体重新舒展了一下,拿起合约手指在其中一项的几个字上轻点——股权让渡。林家已经支撑不起整个富恒集团的运作,更何况集团下大部分子公司的业绩都呈现出逐年亏损的状态。 如果是五年前,这些条件足以让他的父亲从重病中恢复过来,可是现在徐桓铮轻瞥一眼,他要的不止是这些一文不值的股权,他要整个富恒集团。 车停在高尔夫球场外,徐桓铮下车,依旧身姿挺拔,和五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他是个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如今经过商海的浮沉历练,已然让他多了几分震慑人的威严。 他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可他依旧没有丝毫愧意,走到贵宾区,那个同他父亲年纪差不多的人,前几年他还礼貌敬畏的称之为“林叔叔”的人,和他父亲称兄道弟的人,现在正朝他走来,脸上刻意堆砌的笑容,让徐桓铮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 “徐总,你来就好,我还准备让小王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林维生身穿休闲装,即使年过半百,可富裕的生活让岁月待他极好,两鬓虽隐约现出几根华发,也不减他本人言谈举止间的儒雅的风度。 当年他的父亲就是被这和善的面容,儒雅的气度所动容,错信他的承诺,险些将整个万基置地拱手让人,即使最后他极力动用外国企业的支持力挽狂澜,也来不及挽救因为愧疚自责而离世的父亲。 林维生以为自己当年在背后做的手脚极其隐蔽,但他终究忘了,他惹上的是谁。徐桓铮在父亲的墓前发誓,将来定要林维生十倍奉还,让富恒集团给父亲陪葬。而现在,离他答应父亲的誓言已经很接近了,富恒集团基本上只剩个庞大的空壳而已。 能让富恒集团起死回生的人,除了他徐桓铮不会有第二人,所以才会出现眼前的一幕,一位老练的长者在他面前竟有些谦和,话语间透着生涩的低姿态。 “徐总,不知道你对富恒集团的合约是什么态度?”他在前面边说,边引路去里面的休息室。 “很好,只是不够吸引我。”徐桓铮还是清冷的语气,听不出他心里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贵宾休息室,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上茶和点心。林维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林维生侧身,让徐桓铮先行入座。极尽地主之谊,却更显出他此时地位的窘境,他所求的是一个晚辈,甚至他看着他走到今天,他不甘心,但如今大势已去,认清形势才能保住富恒集团,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不甘心就这么葬送。 两人坐定,徐桓铮依然气定神闲,甚至有些悠然,抬手拿起金丝镶嵌的仿清瓷杯,徐徐的吹着杯里腾腾的热气,那抹水汽更让林维生看不清他眼里幽深的意味。 “徐总,你知道富恒现在资金运转出现问题,陷入了困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让渡股权,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哦,是么。”徐桓铮抿了一口茶,不冷不淡地说着。 可偏偏就是这样轻蔑的态度,让久经人情场合的林维生忍不住愠怒:“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这个小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 林维生终于露出本来应该有的面目,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虚伪、贪婪。 徐桓铮轻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了解我的打算,为什么还要设今天的这个局,你以为你低声的央求,我就应该买你的面子么?” 林维生怒气压在胸口,闷得呼吸都重了几分,“不要以为万基置地真的就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努力地压制声嘶力竭,但还是近乎喊得,说出这句话。 可是这并没撼动徐桓铮半分,他依旧从容地看着眼前的人,面目越来越狰狞,情绪越来越不堪一击。而林维生今天所有做的一切,都不在会再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么多年,徐桓铮早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体会到了一个真谛:如果不要受别人摆布牵制,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徐桓铮顿了顿,开口说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对富恒的态度,今天我不妨直说。” 林维生眼里透出丝毫看见希望的喜悦,不经意的瞳孔放大,目光亮了些,诚意十足地等着眼前年轻人开出的条件。 “吞并”徐桓铮把这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居然想赶尽杀绝。”林维生已经气得说不出太多话,他的情绪波动极大,甚至身体都压制不住地颤粟。 徐桓铮依旧从容,笑得风轻云淡,那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戏谑:“赶尽杀绝可是我从林总那学到的,如今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您面前献丑而已。” 林维生情绪过于激愤,捂着胸口,徐桓铮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法让他镇静地去应对,在此之前林维生没有想到,徐桓铮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当初万基置地在低谷中再次崛起,之后频频给富恒让路,并不是因为徐桓铮实力的不足,他是在积蓄力量,让富恒庞大到林家掌控不了的时候,再一击即溃,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后知后觉的醒悟,使这件事对林维生的刺激和打击极大,他的心脏跳动强烈,呼吸急促,额间冒着虚汗。他本能地向面前的徐桓铮求救,气息断断续续,声音渐渐微弱:“叫人,帮我叫人。” 徐桓铮起身,从他虚晃的身边走过,眼睛都没扫一下。打开门时,林维生的助理立在门外不远处,他对徐桓铮有着些许憷意,尤其是现在,在公司面临难关的时候。 徐桓铮顿了顿,语气还是那般冷漠倨傲:“让你们林总以后养好身体在来谈合约吧。”他说完径自走出高尔夫会馆,完全没把林维生助理脸上的惊愕放在眼里。 那一瞬间他真的体会到了报仇的快感,他耳畔忽然响起姚以南曾经低头,轻声地呢喃,“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力气去恨谁,报仇真的有那么快乐么?” 此刻天那么蓝,云那么轻,风吹过的时候,那薄薄的大片的云,也跟着流动。光透过云层,不炽烈不夺目。 可是他却觉得刺眼,徐桓铮轻轻阖上眼。想起他当时的回答,他说:“快不快乐,要等仇报过之后才知道。” 而现在他清楚的体会到,那种强烈的感觉带来的精神触动和心灵震撼,那种快感让他的身体产生一瞬间的酥麻。他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姚以南:“是快乐的,只是太短暂了。”短暂到回味几次,那种感觉就慢慢地消散,最后竟变得索然无味。 姚以南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暮色四合,客厅很昏暗,灯没有开。她以为钟浩文没有回家,下意识按了墙上的开关,刷的一下,客厅瞬间变得明亮。更映衬出她空洞的目光和黯淡的神色。 钟浩文本来仰靠在沙发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声音还带着些许干涩,便更显得低沉与不悦:“你去哪了?”。他边说边抬起头,目光看向姚以南。 “我在周围走了走。”声音轻的近乎飘渺,这次她没有说谎,她也忘了自己在住宅区外面漫无目的徘徊了多久,钟浩文看她脸色苍白,精神怏怏的,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向厨房,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说:“菜我热过了,换好衣服来吃饭吧。” 姚以南无力地点了点头,回到房间换下衣服,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随身的便装,她简单地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归放好东西,才看见之前钟浩文放在角落的画架,她重新把它放到宽敞明亮的室内阳台上,月光的温润把那层轻薄的白布照的通透。 她手附在上面轻轻摩挲,却始终没有掀起,轻叹了一声,转身想起给舅舅寄完汇款,忘了告知。 于是去拿包里的手机,和赵颂雯通过电话之后她就关机了,刚打开的时候,手机不断震动并发出嘟嘟嘟的声响,瞬间进来几十条短信,她有点错愕,提示音终于中断时,眼泪不停的在打转,钟浩文的名字模糊地出现在视线里,一列列整整齐齐。 她不敢点开,只给舅舅发了一条查收汇款的信息,合上手机,转身去房间里面的浴室,洗了脸。 出来的时候,钟浩文已经坐好,背对着她看不到神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还是中午打包带回来的菜,不过又多了几道,他应该又订了一些。 ☆、第32章 宴会(4) 姚以南在钟浩文对面坐下来,钟浩文把筷子递给她:“有些凉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自顾自说着,夹了块小排骨放到姚以南碗里,没再说什么。 姚以南安静地把他夹的菜吃完,钟浩文没有什么胃口,菜剩下很多。她想包个保鲜膜放进冰箱,刚要拿保鲜膜时,钟浩文说了一句:“菜热了很多遍了,不要再吃了,对身体不好。” 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把菜分别装在口袋,放进了垃圾桶。洗碗筷的时候,他从客厅又走过来,抢了她手里的碗碟,“我洗,你擦干净就好。” 两人站的不远不近,但配合极为融洽,不一会,几个碗碟就整齐的码放在碗柜里。姚以南回身想回去,钟浩文拉了她一下,然后伸胳膊把上面的橱柜打开“我今晚就回去了,这里面有些你平常要吃的东西,别忘了。” 姚以南没看仔细,只看到很多大的盒子和铁罐包装的东西,她点点头。 “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钟浩文想说:你打电话我就回来,但后一句没说出来,或许他在生气姚以南没有给他任何讯息,甚至回到家里连解释都那么敷衍。 “不会的,不会出什么事。”姚以南淡淡地说,只是不想给他再填麻烦。 钟浩文没回应,越过她时赌气的说了一句:“那就好。”出了厨房两个人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姚以南对这里还是陌生的,站在客厅她有些拘束。钟浩文把她拉到沙发上,“我不在的时候,你该干嘛就干嘛,所有的房间都可以出入”这个公寓里他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可隐藏的。 “我会打扫的。”姚以南还是一副认真的神情。 钟浩文噗呲一声笑了,“你以为我是叫你打扫,哈哈哈,不用你,每个星期有专门的家政人员来打扫。”刚刚还有点怨气,现在被她一逗,情绪反而都消散了。 姚以南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哦,这样啊。”看着钟浩文的笑意未减,她犹豫了一下,半低着头,藏起自己的神情。钟浩文顿了顿,“你要想打扫就打扫吧。”说完回身故意叫了一声:“姚以南。” 姚以南抬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钟浩文故意做了一鬼脸:“我会检查的。”说完转身就进了房间。 钟浩文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资料袋,看见姚以南还坐在那里,“回房间休息吧,你的脸色不好。” 姚以南回神,点点头起身想要送他出门。钟浩文出了门口,看见她站在玄关,就那么平静自然地叮嘱他:“小心开车。” 她站在他的玄关和他说:“小心”钟浩文只是笑,什么都没说,点点头,下巴有点骄傲地扬了扬,“有什么事,打电话,我会回来的。” 送走钟浩文,姚以南把客厅的灯关掉,回到房间,把床单被褥统统换好,回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那个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素衣少年立在桥边,忽然狂风大作,“不要,不要。”她大喊,却发不出声音,胸口很闷,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河水开始上涨,那个少年开始焦急地张望,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素衣人的面目。第二天一早她满头的虚汗,她目睹河水上涨吞没那个身穿素衣的人,可怕的是他一直望着她,他矗立在水中,面色丝毫不畏惧,好像河水淹没的并不是自己。 在梦中姚以南动弹不得,喊叫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洪流中,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撕心裂肺般的痛。 可那个人明明是徐桓铮,不是邹绍言,她的情绪还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在桥边的素衣人是徐桓铮,她不由自主地呢喃。 额头的虚汗,慢慢的消散,早上的晨光穿透窗帘,洒在画架上,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庆幸那不过是个梦,却无奈梦中痴痴等候的人不是邹绍言,她颓然理了理头发,起床梳洗。 钟浩文晚上回到钟家别墅时,父母早就睡了,倒是小妹提前得知他会回来,在楼下等着他,一见到他就亲昵地抱着他撒娇,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最近他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这些老旧礼数,轻轻推开正要抱紧他的妹妹,“钟舒茵,你也不小了。”还想再严肃一点,可奈何他和妹妹关系一向要好,他很宠爱她,怎么舍得严厉。 钟舒茵因为有些困顿,本来漂亮的大眼睛被困意掩盖了晶莹的光芒,睡眼惺忪倒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钟浩文想支开她,奈何妹妹不愿松手,反而嗔怪:“哥,你是不是因为有女朋友了,所以就不喜欢我了,以后都不会宠着我了。”话的尾音带着委屈。 钟浩文皱眉,他怀疑吴均霖已经来过这里了,不然妹妹怎么会往这方面想。无奈妹妹虽然已经上了中学,可是全家对她的娇宠,已然把她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钟浩文耐着性子和她解释,说:“怎么会,你是哥哥唯一的妹妹,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变。” 听到这句话,妹妹才松了手,手臂从钟浩文的腰间松开,嘟着嘴:“你说的,下学期爸爸要送我去加拿大留学,你会去看我吧?” 妹妹的眼里满是期待,望着钟浩文,钟浩文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一定的,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钟舒茵开心的挽着他的手,煞有介事的说:“哥哥,你知道么,我上次把你的照片,就是我放在钱夹里我们全家人的合照给同学看时,她们都说你很帅,连张一辰都没有你帅!” 钟浩文皱了皱眉,张一辰?演员?歌星?妹妹这个年龄追的明星他都不太感兴趣,所以一般提到什么名字他都一带而过,不会过多讨论。 “哦,是么?”钟浩文明显心不在焉,可是妹妹却兴致盎然。 “是啊,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上次在走廊,他不小心碰掉了我的水杯,不过,哥哥!”钟舒茵说的正开心,转眼看钟浩文已经拿出手机在翻信息,完全没有听她在说话。 “啊?他只是个初中生。”钟浩文虽然没留心,可是话全听在耳朵里,拿他和一个毛头小子比,这显然让他不满意,于是更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第22节 “哥,我还没说完,你别看手机了,仔细听。”钟舒茵撒娇的凑到哥哥旁边坐下,沙发很大,两个人却挤作一团。 钟浩文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姚以南的短信,妹妹一凑过来只好把手机收起来。 “好,我听着,你说吧。”钟浩文一副热心听众的样子,在妹妹面前他很少冷着脸。 妹妹继续回忆那天的场景,“他碰掉了我的水杯,然后,我只能匆忙的整理碎掉的杯子,都没敢看他。” 钟浩文耐着性子听着,可是怎么听也听不出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那天下课人很多,之后他道了歉,就被其他男生叫走了。”钟舒茵说到这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钟浩文坐不住了,“这小子就让你一个人整理碎掉的杯子!”护妹心切的钟浩文总算抓住重点,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叫张一辰的小子抓回来。 “不是,他是有急事,他想帮忙整理的,是我说不用了。”钟舒茵急忙替他辩解,然后还把手掌摊开,给哥哥看,“你看嘛,我手又没有受伤。” 钟浩文点点头,妹妹又迫不及待的说:“可是,你知道吗,第二天早上我的桌子上居然有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新杯子,那个杯子很难买到的。” 钟浩文看着妹妹说到这里脸上除了惊喜竟有点害羞,于是故意使坏的逗她,“你确定是他送的?” 果然妹妹还沉浸在当时收到杯子的喜悦中,因为这一句话就被扯回现实。像六月的天,脸上的表情退却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沮丧和失落。 钟浩文撇撇嘴,他还不想妹妹现在就被别的男生骗了去。何况这个毛头小子马上有要取代他地位的架势,不得不列入黑名单。 “我不在家的时候,爸妈怎么样?”钟浩文转移话题。 “妈妈总是担心你在外面不能照顾好自己,但是爸爸不让妈妈给你送东西,哥哥你别和爸爸生气了,搬回来吧。”钟舒茵靠在他的肩膀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哥哥这么聊天了,她恨不得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这条胳膊上。 “恩,最近我会一直在家。”钟浩文平静的说,侧头看着妹妹,她很困却仍强忍着困意,不时地打着哈欠。 为了驱赶困意,不让自己睡着,钟舒茵断断续续的说话,“哥哥,你的女友是林伯伯的女儿吧,你还想瞒着我,我都知道。” 钟浩文看她困得不行,想起那天他站在父亲书房外听到的对话,想必父亲在家也和母亲商讨过了,妹妹大概就是那时候听到的。 钟浩文怕吵到她,轻声说:“我没有女朋友,好了,很晚了,上楼吧,回房间早点休息。”钟浩文催促着,可是妹妹明显没有反应,他侧头一看,原来钟舒茵已经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钟浩文最后只得背着这个小公主回房间,把她安顿好,回到卧室已经接近凌晨,他打开电脑,查看邮件,上次跟踪他和姚以南的人,寄来了资料的原稿,想也是没什么经验的人,只是那么一吓就把调查的资料都交出来了。 他仔细翻阅,内容很详尽,从姚以南大学就读的院校直到最近搬到御华金座,他在其中一页上停了下来。 工作经验那一栏清楚的写着:钟盛集团设计部。钟盛集团最近这两年发展迅速,所以录取极为严格,不止要求在校成绩优异,有时甚至需要相关专业人员的推荐信才有资格参加面试,通过严格的面试之后,还有为期3个月的实习期。 他仔细计算时间,如果姚以南通过了面试并且也参加了实习培训,那么不出意外,她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只有一种解释——怀孕。 钟浩文心口憋闷,在看到这份资料之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姚以南竟有这样一面。关掉电脑,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他本能的以为是姚以南出了事情,急忙解锁。 “钟浩文,我和你说了谎话,你不会生我气,对吧。”发信人是林琪。 钟浩文草草地回复一句:“不会,早点休息吧。” 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竟然睡意全无,直到后来,朦胧中还在想着姚以南的事情,早上起来他竟恍惚到底是一晚上没真正入眠还是真的做了一个关于姚以南的梦。 ☆、第33章 宴会(5) 钟浩文起身,从床头柜拿起手机,开机。依旧没有姚以南的讯息,他揉了揉眉心,当时那么凛然地说等着她短信,可是现在竟忍不住想打给她。 正想拨通的时候,门被推开一个缝隙,一个可爱的脸庞出现在那里,“哥哥,你起来没?” 以前的钟舒茵不会管这些,时常不分时间的出现在钟浩文的房间,被母亲叮嘱,父亲告诫后,才改掉这个习惯。 “进来吧。”钟浩文起身正要拿水,妹妹抢先递过去。声音清脆的说了一声“给”,更像是示好。 钟浩文笑着接过,喝了一口,说:“你又要打什么鬼主意?”眼里却满是宠溺。 “没有啊,就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钟舒茵前几天听到父亲和母亲说起,哥哥的婚事,她不免惊讶,从来没听哥哥提起过,而且林伯伯的女儿,她也没有见过,未来的嫂子,她却只闻其事未见其人,不免心生好奇,总想着从哥哥这里打探点内(nei)幕(mu)信息。 “你告诉爸妈,我一会下去吃早饭,先别等我。” “好,你快一点。”钟舒茵乖巧地答应,转身出了卧室。 钟浩文去浴室冲了个澡,下楼的时候,周妈从厨房刚把专门给他做的那份早点端上来,“钟先生最近生病忌口,所以大家的早点就分开做了。 “麻烦你了,周姨。”钟浩文看着坐在桌首的父亲,表情依旧如常的严厉,面前的早点极为清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点吃饭吧。”母亲在旁边,看着儿子比以前略显清瘦的面容,不免心疼,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老公。 钟浩文在母亲对面坐下,担心的神情,开口问:“爸,你身体没事吧?”说完心里多少感到愧疚。 “还气不死我。”钟鼎信声音低沉,透着人生阅历的沧桑。 “儿子难得回家,你还这么说。”钟母在一边抱怨,一边给儿子夹菜。 钟舒茵也帮着哥哥说话,“爸,哥哥说这次回来要住久一点,你别生气了。” 钟鼎信听了女儿的话,难得露出和蔼的神色,却没再说什么,放下报纸,吃着面前的清粥。 家里的饭菜的确可口,可是气氛却永远冷淡,钟浩文不免想到此时一个人在吃饭的姚以南。 “今天吃完饭和我一起去公司。”钟鼎信冷冷地发话,这次生病让他多少感到付出几十年心血的公司,自己怕是上了年岁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才指派自己的助理把最近这几年公司的资金状况和新的拓展计划交给他。 钟浩文这次难得顺从,“知道了。” 钟母看着桌上的父子,想打破压抑的气氛,便又提起之前定下的婚事,“浩文,明天早点回家,你林伯伯的女儿前一阵回国了,正好来家里聚一聚,把均霖那孩子也叫来,好久没来家里了,少了他都不热闹。” 钟浩文没反驳,看了母亲欣喜的神色,点了点头。关于“婚事”,钟鼎信并未在儿子面前刻意提醒,他并不全因和林维生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就断然定下这个婚约,只是富恒集团最近连遭重创,幕后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徐桓铮,当年钟盛和富恒联手没有整垮万基,反倒让徐桓铮翻身。 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敌当年,钟盛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也不敢称与万基势均力敌,有富恒的支持才刚刚是相互制衡,现在万基先扳倒富恒,下一个必定轮到钟盛。 钟鼎信眉头深锁,他自知仅凭一己之力,钟盛早晚步富恒的后尘。徐桓铮当真是深不可测,他只有通过联姻,真正的掌握可以操控富恒的权力,才能保住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 吃过早饭,钟浩文和父亲一同坐车去公司,钟浩文的印象里,林维生表面和气但商场上的人往往表里不一,对于林维生的为人他从父亲的旧友里早有耳闻:笑面老虎——是他们私下讨论林维生时提到最多的形容。 至于他的女儿,他并未见过,只知道早年便送到了国外,现在回国大概也是因为富恒集团出了状况,钟浩文早有打算,只是需要等到时机成熟时,他才能自己决断。 集团总公司身居经济开发区腹地,楼宇环绕,紧凑的都市节奏浓重,钟浩文天生随性惯了,让他天天身穿西装出入会议室,办公间想着都头疼,可现在还是妥协的走在钟鼎信身侧。 进了公司,迎面的前台小姐,礼貌地点头问好,大厅间走动的员工,看见钟董事长也谦逊地点头弯腰,钟鼎信只是摆摆手,眉宇间现出的气度不减当年。 钟浩文不习惯这样的问候,脸色难免严肃,微皱着眉。只是他没注意到,比起钟鼎信,他今天受到的关注更多。 大家猜测太子爷这是要接手了,外界传闻钟浩文就是一个无名小辈,身无长物,空有绣花皮囊的草包。但真身还真未见到,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贵气逼人。 钟鼎信极有分寸,为了避免背后的议论,他让助理把钟浩文安排到公司工程部,主要负责协助公司进行招、投标,从底层学起。 钟浩文进了工程部,工程部的主管张经理热情的迎上来,钟浩文难免有点尴尬,如若不是他的身份,此人怎么可能是这般神情。 他和经理简单地介绍,而后看向部门的员工,大家起先都埋首于身前的工作间,电脑不时的有节奏地发出敲键盘的声音,有的在忙碌地接电话,有的在过道来往送递资料,他立在这有点突兀,倒真像闲人一个。 董事长助理开口:“耽误点时间,大家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下。” 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助理简单介绍这位新的入职员工,大家早上就有耳闻,前台接待的luna,八卦消息的能力可不是吹的,几个内线电话,钟浩文进公司的消息早在各部门职员间传开了。 但是大家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表现出对新职员的友善。钟浩文开口:“各位好,我叫钟浩文,大家可以叫我阿文,以后请多多指教。”谦和有礼,仪表堂堂再配上本身的背景。女职员心里不免乐开花,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钻石男,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 钟浩文的工作间,在偏角落一点的地方,因为他临时到来,部门经理还没来得及准备,只能满怀歉意地说:“先在这将就几天,我马上让他们安排新的地方。” 钟浩文摆摆手:“没关系,这里挺好。”他不想被当做特殊关系对待,也不想因此和同事生出距离,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大家偷偷对他的窥探和打量。 这个位置有点隐蔽,做起事来被隔板一阻隔,也满自在的,他对这个位置极满意。职员看他并没有异常的举止,言语间也平淡如常人,便又继续投入刚刚的工作,忙碌的氛围又恢复如常。 午休时茶水间大家又有了新话题,这次话题的风暴眼自然是集团这位传闻中游手好闲无所作为的小开——钟浩文。 职员七嘴八舌,男男女女有的暗搓搓地说着风凉话,等着看他出丑,有的喟叹家世背景的重要性,有的女职员不免又生出一个白马王子真人版的臆想对象。 钟浩文去楼下餐厅前,实在忍不住,给姚以南打了电话,“喂?”她轻声细语,一如往常。 “你怎么一条信息都不发,一个人在家没事么?”钟浩文忍着闷气,脸上满是愠色。 “你不是说有事再给你电话么?”姚以南急着辩解。 钟浩文轻哼一声,自己中了自己的圈套。“我的意思是,不是要你真的出事再告知我,而是在出事之前让我知道你好不好。”他本来沉着气,说到最后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似是抱怨她的呆板。 这时他没留心后面有员工经过,几个女同事使了使眼色,交头接耳地说着,然后饶有意味地眉开眼笑,忍不住去休息室和大家分享这个八卦。 “你们还在这猜什么!”首先进去的顾姿娴忍不住先爆料,旁边的黎曼跟着搭腔“小开原来名花有主了。”脸上带着说不尽的遗憾,好似美梦原来是黄粱一场,不免撇撇嘴。 “啊啊,怎么回事啊,luna说是单身啊?” “luna的话你也信?”顾姿娴反驳,接着补充道:“前两天她还说,新晋的女明星康毓淇和地产界新贵邹绍言有关系呢。” “那个八卦周刊有报道,我也看见了,现在的钻石男品味也太一般了,怎么就喜欢追着女明星跑啊,能不能有点新意!”赵冉冉抗议。 工程部总共就这几个女职员,虽然赛不上女明星,但是贵在白领丽人,个个也是靓丽青春的主,其余的男同事悲喜交加,李浩然不免揶揄她,“看上你就有新意了?那样也太别出心裁了!” ☆、第34章 宴会(6) 一群人在茶水间说说闹闹,钟浩文边打电话正好路过他们,几个人立马神情收敛,本来无拘无束地打趣,看到他显然有些拘谨。 钟浩文颔首笑笑走过去,赵冉冉花痴状:“看看人家那风范、那气度,可惜只能看看了...” 几个人目送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意犹未尽的结束那个话题。 姚以南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其实真没什么可交代的,她生活本就简单、单调,现在有孕在身更限制了活动。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 钟浩文左臂一抬,看了眼手表:“你吃午饭了么?” “正拿昨天买的菠菜,还有鸡蛋。”姚以南说着轻轻关上了冰箱,把菜泡在盆里。 “哦,菠菜蛋花汤?”钟浩文已经出了公司,他的车停在家,现在回去的确不太方便,毕竟午休时间不长,现在也只够在附近简单吃一餐而已。 “恩”姚以南应了一声,开始拿出厨具。“你吃饭了么?”姚以南问道。 “还没,这附近快餐店挺多的,我随便吃一点。”钟浩文说着进了大厦不远处的:“蜀地人家”。 姚以南忙着做菜,打电话实在不方便,便有意催促他,“晚一些再打给你,现在要做菜了。” “恩。”等姚以南那边挂了电话,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她去商场应聘工作过的事情,转念想到她曾在钟盛负责过一个设计提案,钟浩文嘴角挑着笑,让她继续负责也未尝不可。 姚以南只简单地做了一个汤和一小锅米饭,一个人吃完,她看着外面阳光和煦,不由得想起住区外的梧桐,简单收拾了餐具。换了一件长裙搭着件薄衫轻便的装扮,想出去走走。 出了御华金座那气势磅礴华丽的门廊,一辆漆黑的折射着阳光的车静静地停在眼前,那一刻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再被这刺眼的光抑制住,慢慢凝固。她动弹不得,她从来不认得什么贵重豪华的东西,许是从前根本没机会接触,也没多余的心力去在意。 可偏偏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徐桓铮这样的人,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只是活在两个世界那么简单。她现在不能思考的更多,徐桓铮从来不做无谓的事,他出现在这里除了要告诉她,他想找到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决定在等着她。 一个人如果不能逃避也无力反抗,那么除了麻木的接受,她还能做什么呢。 周叔下车,表情谦和,径直地朝她走过来。因为徐桓铮的关系,她和周叔也算相识,徐桓铮叫他老周,而她也只知道这些,想一想这些年,她的确依旧对徐桓铮知之甚少,如果当初的她是不懂徐桓铮,那么几年之后的现在,也没进步到哪里去,她不止不懂更看不透。 “姚小姐,徐先生在这等很久了。”老周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更像在暗示她对一切知道的太少。 第23节 姚以南嘴唇呓动,却说不出话,她无力的点点头,跟在老周身后走向那辆车。 司机给她开了车门,进去之后,车门在身后跟着关上,好像一下子就被圈进这一方天地里,与外界隔断。 徐桓铮淡然地看着手里的报纸,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那报纸似乎无意遮掩,故意显出内容丰富图文交加的版面。这应该是娱乐报刊,姚以南疑惑,因为他除了偶尔看专版的国外财经杂志,这种带有娱乐大众的报刊他是从不碰的。 “邹绍言回国了。”徐桓铮平淡地提到这个名字,姚以南心跳的剧烈,她无法了解徐桓铮此刻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些。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姚以南一字一句说出来,却少了底气。 “哦,是么?”徐桓铮收起手里的报纸,反倒放到姚以南手上。 姚以南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图片很清晰,占据版面正中,很引人注意。机场出口女明星带着黑超墨镜,着装简单却时尚气息十足,这是她本身的气场带出的效果,随性却自然,洒脱却迷人,无需任何修饰加工。 影迷热情的欢呼,那生动的神情从图片里呼之欲出,姚以南要移开目光时,才注意到图片中女星身后不远,刚从出机口出来的男人,两人相距不远,从拍摄角度似是有意无意的保持一种距离。 目光随之移到图片标题:“女星神秘男友疑现身,原是金融才俊。”标题和图片极为相配,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姚以南目光涣散,收起报纸,“你还要怎么样,我知道,那天起我就知道。”她抑制不住,有些激动,那是她曾信以为真的诺言,原来只是一厢情愿,当那天徐桓铮亲口告诉她,邹绍言因为出国深造名额而放弃那个约定时,她只觉得自己世界里仅有的那一点点温暖也消失了。 “钟浩文,钟盛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你也知道?”徐桓铮望着窗外的目光突然转过来,那深邃的如墨的瞳孔,凌厉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心里最后一点点力气榨取出来。 徐桓铮眼中的怒意明显,这般神色她从未见过,而徐桓铮即使再怒不可争却依旧克制的很好。 他缄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姚以南突然被什么点醒了,想到钟浩文那天似是无意提到“狗仔”,原来是说他们被跟踪了。 姚以南气息不均,“你派人跟踪我们?”她的神情不免现出惊讶,慌张地想要逃离。 她手刚要按开车门,徐桓铮的手顺势附了上来,力道不重极有分寸,“你觉得他愿意当孩子的父亲?” 说道这徐桓铮语气温和了些,姚以南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徐桓铮讨厌任何亲近他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有软肋。 不等姚以南回应,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伴着他的身体慢慢靠过来。徐桓铮身体只因为要限制她的逃离,不得已倾靠过去,但他仍旧没有触及到她半分。 “只怕他没这个本事。”徐桓铮语气淡淡的,气息却温热,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姚以南本能地颤栗了一下,“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她不想把钟浩文拖进这复杂的漩涡里。 徐桓铮收回手,身体重新坐回原位,“还要多久?”他突然没有来由地问出一句。 姚以南对这个问题无从而知,蹙眉转向他,车内空间的豪华显得此刻的她如此卑微。她在这里从来都是不知所措的,像是误闯进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却找不到出口,困在其中被人戏耍。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脸上虽是愠色,语气却不起波澜,“你以为邹绍言回来,会不介意?” 姚以南轻咬着嘴唇,她没有,从来都没有把邹绍言当做解救她的那根浮木,所有的漂泊、不堪她都不想让邹绍言看到,过去不想,现在也不想。可是为什么,每次她面对他时,境地都是如此呢。 徐桓铮透过她的神情,看出她隐藏的的心迹,修长的指节钳着一份合约,“如果你不想在他面前难堪的话,就签了这份合约。” 姚以南依旧不为所动,徐桓铮胜券在握,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大局永远在他的掌控里,他在来之前,所有的结果都已经预料到了,并且他有足够的把握让她答应他的决定和条件。 他没有软肋,却那么轻易的找出别人的软肋,一击即中。 “难道你想要等孩子出世,打官司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到那时再求我收手么?” 姚以南不知为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般,一下子身体变的那么轻,身体的松懈,使得肩膀也微微沉下来,此刻她才真的感到坐在真皮的座椅上如此舒适。他在意的只是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的纠缠仅限于此,而她争不过命,也争不过他。 孩子出世她可以努力一人抚养,可是真要打官司,她有什么条件争抚养权,任何人可以替代她做孩子的母亲,因为这个人是徐桓铮,甚至以后那个女人比她更适合也说不定,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眼泪那么不轻易地落下来,滴在软软的洁净无比的地毯上,眼泪融进里面,瞬间被吸收,落痕无声无息的逐渐消失。 她低着头翻开合约书,内容简洁明了,根本没什么圈套可言,对徐桓铮而言她除了孩子,真的对他没有多大的价值。 徐桓铮曾经说过,一个商人为了保持冷静的头脑,在任何掺杂感情的事情里面,都应首先看到它的价值核心。 而此刻合同的内容一目了然,一年之约,到产子之后,合约终止她将获得她的那一部分酬劳。 ☆、第35章 宴会(7) “我的耐心有限,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不确定还会陪你玩下去。”徐桓铮放松的靠在真皮背椅上,声音带着难得的慵懒,阖眼似在休憩,手背轻搭在眼睛上,他休息的时候极其厌恶光线,此刻外面的阳光正好,车内却暗淡混沌。 姚以南握着合约书,目光移到徐桓铮的身上,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静静地注视过他,尤其是在她面前安然放松的徐桓铮。 手工定制的高档黑色西装,袖扣缝制着精致的蓝宝石,是这方空间里最亮眼的存在,笔挺的衣线将他身体的线条流畅地勾勒出来,显得优雅至极。 他的侧脸冷峻,眉头深锁,薄唇紧闭,依旧是面容清俊,一如往昔的那般沉着。也因为如此,他额角的一小块疤痕更为明显,可他却无意去遮掩,就像他本人一样,即使没有显赫的身家,成功的事业,他这样天生傲然的人,在众人间也是出类拔萃,极其显眼的。 “我不会签这个合约。”她平静地说完,才发现三年的相处给予两人更多的是一种习惯,她习惯了他的高高在上,却也因为这种熟悉而少了惧怕。 “你觉得钟浩文能帮你?”徐桓铮始终没有睁开眼,似是呓语,语气那么低沉,声线却缠绕着她,让姚以南只觉的耳膜在嗡嗡地震颤。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忍启齿的那些话,只能在心里慢慢地研磨,连同所有的委屈和屈辱。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徐桓铮淡漠的口吻,却让她哑口无言。如果那一晚她没有那么绝望地喝醉,没有把徐桓铮当作邹绍言,他们两人就不会有如此瓜葛。 姚以南无力辩解,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徐桓铮会知道她怀孕,也根本没希望他找到她。 “合约,我只等三天。”徐桓铮起身却没看她,车外的老周合时宜的为她打开了门。 姚以南手里握着合约下了车,老周仍旧面带微笑,似乎他不知道车内两个人在做着什么样的交易,动作娴熟的关上车门,“姚小姐,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她心里的错愕并没表露出来,原来徐桓铮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根本轮不到她去反驳。 姚以南无奈地笑了一下,无力地说:“好的,麻烦你了。” 老周依旧客气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车里,姚以南看着那辆车渐渐消失,消失在梧桐树的阴影里。 起风了,不远处飘来大朵大朵的梧桐花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原来你的悲伤,你的故事在这天地间仍旧那么卑微渺小,风不会变,云不会变。 她没有走很远,只是慢慢的沿着那几棵开的尤其繁茂的树下,踱了踱步。直到手里的合约好似也沾染了香气,直到她终于无法在回想起邹绍言的种种。 回到家,她坐在客厅里,把合约打开,翻到最后一页才看到,她没有失去探视权,一年之后,她仍旧可以随时探视孩子,姚以南拿起笔,签了字。 电话突然响了,她按了接听:“姚以南,晚上出来一起吃饭。”钟浩文声音带着些许轻佻,好像有什么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 “可是。”姚以南还没说完,钟浩文就接过去:“别可是了,你一个人在家能吃什么,正好晚上我请公司的同事聚餐,你也一起。” 她本能地拒绝:“既然是和公司同事,我就不去了。” “你怕什么,只是吃饭而已,吃完饭我就送你回来。” 姚以南依旧犹豫,可没等她再次拒绝,钟浩文又说:“不说了,一会回去接你。” 电话那边已经出了忙音,姚以南挂了电话,拿着合约回到房间。 市中心华灯初上,夜色刚朦胧,就显出其声色的喧嚣和肆意。钟浩文开车,姚以南在旁边看着不断路过的景色发呆。 “怎么了?”钟浩文漫不经心的问。 她愣了一下,浅笑着:“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陌生。”这座城市她呆了五年,可是仍然觉得陌生,所有值得骄傲让别人艳羡的,属于这个城市的繁华,似乎都和她没有关系。 高三从小城来到这里,那个时候她就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或许如果她还是安静的呆在那个小城,她可以考得更好,不至于来到这里看人冷眼,事事小心翼翼,以免落了笑柄,或许没有那么多分心,没有那场意外,也不至于高考时临场发挥失常。 钟浩文没在说什么,车行过钟盛集团的大楼时,钟浩文侧目看了一眼姚以南,她始终那么漠然的看着驶过的景色,没什么动容。 “到了”钟浩文说着,车已经停稳在豪华酒店前,姚以南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同事聚餐,可现在有点怕自己这么简单地打扮,让钟浩文没有面子。 这间国际酒店地处繁华路段,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雄踞商业及休闲中心地带。大学的时候,姚以南报过一门建筑风格设计的选修课,当时老师播放的ppt里就有这间酒店的图片案例。 它融会国际顶尖商务酒店设计理念,是一间集装潢、艺术构造于一体的五星级豪华酒店。姚以南心里苦笑,来到这里居然想到的是那些往日的课程。 跟在钟浩文身后进了酒店,姚以南一路走,一路的喟叹,幻灯片只有酒店外观,当时那奢华的外观已经让她难忘了,现在进了里面,更惊觉自己少见多怪。 金碧辉煌的大堂,弥漫着浓郁的高贵奢华气息,无不昭示设计者独具匠心的理念、所有装饰建筑金雕玉砌和整体设计浑然天成。 钟浩文在前面也没催促她,似是等她,走的不急不缓。姚以南还是忍不住看着途径的装潢,穿过富丽堂皇的回廊,金箔的装饰无不彰显华丽气派。 姚以南大学学的是建筑造价,她在想自己那些幼稚的楼房设计,和这间酒店相比该是多么可笑。 出了回廊,钟浩文在餐厅包间前,停了一下,有意和姚以南一起进去。姚以南有点紧张,习惯地把头发别在耳后,又理了理衣角。 钟浩文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挑着笑,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推开门,包间里面是高雅气派的中式风格,一张20多人的餐桌并未坐满。 桌上的人之前都聊着天,看他们进来,目光齐齐的扫过来。几乎桌上的人都是起身的姿势,姚以南看着钟浩文,想起徐桓铮的话,想必今天是他做东,请大家吃饭,而这些同事应该也有耳闻他的身份,此刻才显得如此拘谨恭敬。 钟浩文笑着没什么架子,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来晚了,菜上齐了吧?” 一个年轻的坐在桌尾的男人,回身笑着说:“上齐了,就等你们了,这位美女是家属么?介绍一下吧。” 虽然嘴上说着,调侃意味十足,可是他的目光始终打量钟浩文的脸色。 “这位是姚以南,他们是我同事,人多,不一一介绍了,咱先吃吧。”钟浩文相当随意,他也有心想和大家打好关系。 钟浩文在空好的位置前站定,姚以南疑惑了一下,只见他极为绅士的把椅子拖出来,示意她坐进去。 姚以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此时越扭捏越做作,她是知道的,只好装作自然的样子,可是抬头却迎上几个女同事的目光。 她们的目光似是打量也在暗自比较,姚以南淡淡的笑着,当是打招呼。其余的女同事都回以微笑,当做没什么事情,唯有一个女生,看着在她们中显得不大,应该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她的目光复杂得多,姚以南读不出她想表达什么,只知道她看着她的神情极为认真。 坐定之后大家边吃边随意的聊天,同事间关系都很好,加上钟浩文并未公开身份大家心照不宣,倒也融洽。 席间大家开始敬酒,这是正常的套路,只是姚以南不知道怎么推脱,男同事有意敬她,姚以南蹙着眉,钟浩文站起来,帮她挡了回去,“她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我帮她喝。” 几个男人开了几句玩笑,也没再过分纠缠,毕竟正主是钟浩文,也不能弗了他的面子。几轮之后,男同事的话题越来越多,聊得更开怀,加上酒精的作用,大家多少都挺畅快的。 姚以南坐了一会,有些反胃不好在这么人多面前作呕,只得起身说:“不好意思,出去一下。” 本来包房里是有洗手间的,姚以南只说顺便想去大堂透透气,钟浩文了然,问了句:“用我陪你么?” 姚以南笑着摆摆手,“不用,你们慢慢吃。”说着不好意的起身先离席。 ☆、第36章 重逢(1) 姚以南出了包房,就忍不住作呕,一手捂着嘴,一手轻抚在肚子上。她沿着回廊到了电梯口,电梯镜面现出她单薄瘦弱的身体,任谁看都会觉得她身形太过纤细。 普通的衣着打扮,却更映衬出本来面容的姣好,她出门前只画了一层淡淡的妝,却因为五官深邃,墨瞳幽深,而显得格外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她没有上电梯,回廊铺的地毯松软,踩上去更让她觉得使不上力气,她在拐角处的长沙发上坐下,孕吐的反应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厉害了,她蹙着眉,难受的神色明显。 这时回廊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有轻微磨蹭的声音,几个人说笑着,停在不远处等电梯,并未注意拐角处休息的人。 “顾姿娴,你的消息真准,下午才说小开名草有主,晚上人家就把人领来了。”黎曼故意下班回公司附近的家里换了一套雪纺拼接锦缎连身裙,引得顾姿娴席间一直打量,“你这套下了多大的狠心,想用这套镇住场吧。” 黎曼向来会打扮,披肩的波浪卷发衬着她更显妖娆,顾盼间摇曳生姿。她轻哼一声,“本来以为今晚可以喝醉让钟大少送我回家,谁想他能把女友领来,他也太二十四孝男友了。” “传闻的花心大少原来是忠犬男,这料未免太猛了。”顾姿娴恨不得马上就和其他部门那几个小妖精八卦。 “赵冉冉,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黎曼瞥了一眼入职不久的赵冉冉,还是大学生的打扮,和今天钟浩文的女朋友打扮的差不多,忍不住吐槽起来,“没想到大少爷口味这么独特,今天这女主角打扮也太素了。” “我觉得我好像之前见过她。”赵冉冉幽幽地说了一句,淡淡的一句却引来两个人的注意。 第24节 “啊?在哪?”黎曼随口接话,顾姿娴的目光也跟着打量过来。 “就在咱们公司。”赵冉冉越来越笃定,她的思绪也清晰。 “什么!不能吧,要是在咱们公司,太子爷的女朋友这么大的头衔,她不早被挖出来了?”顾姿娴撇撇嘴。 “几个月前,我实习的时候的确看见过她,可是入职体检之后,就没见过她了。”赵冉冉说到这有点不太肯定。 她不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因为实习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看到她午休时加班,虽然进钟盛的员工都很有能力,都挺认真的,可是看见她之后,却总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偷了懒。 “体检之后,不会有什么病吧,你看她身体那么瘦。”黎曼想着,随口就说出来。 “好像不是,我听同一批实习的同事说,她是怀孕才被刷下去的,当时推荐她来的是个教授,很有威望的。”赵冉冉说着,也觉得奇怪,这个女生看着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无论打扮还是交际难免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了点,但细想一想,她的关系真不简单,除了教授推荐还有钟浩文这个男友。 “怀孕!”黎曼、顾姿娴两个人一起大惊。 “这就难怪了,你穿什么都没用,人家肚子里有东西,你哪里比的了。”顾姿娴半开着玩笑,胳膊轻轻拐了一下旁边的黎曼。 黎曼光彩照人的打扮,难免因为她的不得意失了色。“外表挺纯的,架不住内心开放,比不了。”黎曼嘴角扬着恣意的弧度,好像这样就安慰了之前她的忿忿不平。 赵冉冉没再接话,此时电梯开了,同行三人进去,声音也一同随着电梯的关合消失。 姚以南虽然知道人总是很难表里如一,但此时听到这些,还是觉得压抑的空气好像滞住了,那个女生口中的“引荐人”姚以南只觉得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凭成绩和努力通过面试,却被加之这样的理由。 她素知道有些职员的关系背景在这个企业细究起来也是盘根错节,可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无故牵扯。姚以南胸口觉得发闷,本想下去透透气,但难免碰到她们,她不知道该怎样装作一无所知的去迎合,去温润的笑。 她起身有些虚慌,转身看到回廊不远处,另一间包间里的一众人正好刚好出来,她走在边上,远看女士都打扮的光鲜亮丽,男士西装笔挺,她微低着头和他们擦肩。 刚从一个人身边走过去,她手臂忽然就被轻拽住,脚下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随手扶住了刻满浮雕的墙面。 “这么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姚以南惊觉地抬起头,迎上他沉静的目光,她的呼吸只觉得清浅的像停下一般。她看着他,曾经心里想过很多重逢时的对白,此刻却发觉未说出口的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好巧。”她强装作镇定,淡淡的说着。好像久别重逢,当年那么多深情都烟消云散,只一句好久不见,浓的淡的晕染开来,旁人永远听不懂、看不透。 “绍言,她是你朋友?”一个穿着高档华贵套裙的女生立在邹绍言身后,邹绍言神色淡然,“是前女友。” 姚以南的惊讶不亚于他身后女生表情现出的愕然,三年过去了,他任何时候都泰然自若的神态,依旧一点也没有变。 姚以南的目光在他如墨般深幽的眼眸里流连,却一点都找不到,曾经在那眼眸里缱绻的柔光。她颔首,小声说:“打扰你了。”说着想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邹绍言也礼貌地让出位置,边上的女生看不出这对重逢的旧日恋人有什么特别,只是本能的回头看了姚以南走过去的身影,打量了一下,转眼收回目光。 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女生,没有令人惊艳的外貌,气质倒是温和婉约,身形娇柔的样子,多少有些惹人怜爱罢了。想着又看向邹绍言,他的神色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似乎比刚才更沉静了些。 “走吧。”邹绍言声音低沉,说着迈开步,两人随上刚刚的那众人。姚以南不敢回头也没有力气再看他一眼。 刚刚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她本该无所畏惧的质疑他口中的“前女友”对他来说是什么? 她停下来,只想回去,拉住他,大声地质问他,“离开前为什么骗她,为什么骗她却依旧给她希望。” 她回身那行人的身影刚好消失在电梯口,她快步走过去,在电梯转角,却瞥见他身边的女生温婉娇俏地看着他,在那如墨的深眸里,像最初的她一样去汲取宠爱时,她无法挪开脚步,无法真正上前,在他们面前提起变得可笑的诺言。 她躲在走廊的死角,偷偷地看着他们得一举一动,她忍不住看他的眉眼,看他变幻的神色,就像曾经躲在那片繁花锦簇,绿林环绕的亭阁中,佯装休憩,却暗自窥探他速写布景时的侧脸。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身后的浮雕突起坚硬的钝处,抵着她,而她在前就像是俯首的囚徒,绝望无助。 酒醉的那天凄然的浮现在脑海里,她只记得徐桓铮的手扣住她的手腕,慢慢用力,那跳动的脉搏在他的手掌里代替她反抗,徐桓铮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让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他的话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他说:邹绍言是自愿放弃国内最好的建筑设计团队向他递出的橄榄枝而接受他的人才引荐去美国进修。 姚以南因为酒醉思绪本就混乱、困顿,她想不出邹绍言为什么离开前,不对她坦白解释这些,只徒然给她一个,他会回来的希望。 直到电梯重新开启,几个贵妇浅笑着说哪个美容会所的下午茶最正宗时,姚以南才从不堪的记忆里回神,她失神地往回走。 到了包房前轻推开门,几个男同事喝的兴致正高涨,不免有些吵闹。钟浩文皱着眉,看向走过来的姚以南,关切地说:“是不是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姚以南不想破坏气氛,连忙摆手,“你喝酒了,一会就别开车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一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敢轻易开口过问。“我送你。”钟浩文笑着,好像故意装作没听懂她的关心和建议。 这么多人的目光不时地往他们的方向扫过来,姚以南点点头,“好吧”,她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再争论下去,现在她真的很累,真的想回去。 钟浩文有些醉意,但并不明显,只是嘴角挑着笑,神情慵懒,眼睛也含着笑,看着她,任谁都只当这是情侣间暧昧的小情趣。 ☆、第37章 重逢(2) 姚以南走到座位上,拿起包和席上的同事道了声抱歉,解释自己身体不适。钟浩文在她旁边,举杯又敬了大家一杯,这是他进入钟盛的起(qi)点(dian),他也希望这些同事日后能真心的和他共事。敬完酒寒暄几句,让大家慢慢吃。 两个人出了包房,钟浩文看她脸色不好,暗自怪自己想得不周到,他实在不应该擅自安排姚以南来这场饭局,本来初衷只是想让姚以南参加自己的入职庆祝,结果害她这么难受。 “姚以南,”钟浩文口吻很轻。 “恩?”姚以南侧头看过去,钟浩文似乎是有点醉了,嘴角的笑意明显,神情却又克制牵动出太多情绪。 “谢谢,你能来。”他声音不弱,但语气难得温柔,这让他觉得有点懊恼,是不是太逊了,还没等姚以南反应,他快走了几步,按了电梯。 进到电梯,三面金边镶饰的镜面将人映照在上面,好似带了些许柔光。两人依旧静默,姚以南不时地看着数字的变化,钟浩文则看着电梯镜面反射出的两个人的虚影,里面的虚影没有距离,一前一后分置不清。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一个月前在钟盛集团的电梯里,和他同天离职的那个人,就是姚以南,他禁不住因为这个发现哑然失笑。 姚以南侧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钟浩文身体靠在镜面上,看了她一眼,故作镇定的神态,复又抬眼看着数字变化,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两人出了电梯,钟浩文要姚以南在大堂休息区等他一下,他转身去了前台。 姚以南走到离出口较近的位置坐下,透过前面整面玻璃,看着夜色中的车流传动,对面大厦前的电子屏滚动播放万基置地新楼盘的展示广告,当红新晋女星作为代言人气势如虹的出场,任谁看都是大手笔的制作。 姚以南注视了一会,如梦初醒,她就是娱乐周刊报道的那个和邹绍言一同出现在机场出口的女星,此刻荧屏上的人却与那张照片里的风格打扮判若两人。 她愣神思考的时候,钟浩文从后面走过来,轻怕着她的肩,“在看什么,走吧。” 姚以南心事重重随着钟浩文出了酒店,泊车的人已经将车停好,代驾司机立在一旁。 上了车,钟浩文报了地点,他因为喝过酒脸上现出些许倦意,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没有节拍地轻叩,好以此分散困意。车内的静默和车外的繁华笙歌慢慢融入夜色,归入路途。 两人到公寓时已经有些很晚了,钟浩文进屋之后竟没有要走的意思,赖在沙发上,打量姚以南的态度。 姚以南轻瞥一眼,想着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去又难免舟车劳顿,便没再说什么,毕竟这里真正的房主是他,而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驱逐。 姚以南看着他微醺的神色,淡淡地说:“要我给你煮醒酒汤么?” 钟浩文本来和颜悦色的看着姚以南,可听到这,神色蓦地一转,“你会煮醒酒汤?” 姚以南并未察觉钟浩文话中的隐喻,以为他是在怀疑她的厨艺,浅笑着说:“你尝过就知道了。” 她不知如何开口去和钟浩文说清缘由,在搬出这里前,如果她真的可以真正为他做些什么,那么此刻她是安心的。 她转身去卧室换了舒服轻便的居家服,只是很清新简单的样式,普通至极,任何女生在男生面前穿成这样都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 可恰恰她性格的娴静温润与她外表,给人第一眼感觉却是极不相符的。五官深刻,皮肤白皙,素颜之后散发出格外动人的眉眼,顾盼流转让人不忍移开目光。但拥有这样貌的主人好像不自知一般,神情不呆板、不做作,任何生动的神情都带动着你去探究。 钟浩文借着仰靠在沙发上的优势,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影里。 姚以南径自走向厨房,冰箱里的的菜品很丰富,但是没有橄榄,她只能就地取材。拿出一小条日本豆腐,又拿出点黄豆芽和白菜,想了想怕口味清淡又拿出一板鲜虾,这个是她自己私制的醒酒菜谱。 曾经她第一次给徐桓铮煮的就是这个,但徐桓铮很嫌恶的直接忽视,她又不愿意倒掉浪费,一小锅醒酒汤最后都落了她的肚子,撑得她直打饱嗝。徐桓铮走过时,在一边冷眼看着,好像看闹剧一般,不发一言,眼神凌厉。 想到徐桓铮,想到那份合约,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徐桓铮的真实身份,万基置地地产界龙头,钟盛集团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她想不出徐桓铮当时怎么能那么平静的看她准备钟盛入职,他至始至终像高高在上的神,或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里,又或者她根本对徐桓铮不构成任何威胁。 锅里的水突突地冒着气泡,好像催促一般,热气袅袅升腾,姚以南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想到他,无奈痛苦的神情难掩,连眼眸也暗淡了些。 万基置地总裁办公室,徐桓铮蹙眉看着面前国外评估的资金链报告,吞并富恒集团对万基整体来说并无益处,万基现在不完全是徐家产业,因为当时有很多国外资产注入,万基有37%的股份流失在外,虽然除章程规定必须由董事会决定的事项外,他有绝对权力对公司重大业务和行政事项做出裁决。但前提必然是不损失公司利益。 这次收购富恒集团虽然是准备已久,可是一直在默默进行,没想到国外财团已经通过商业间谍调查寄来富恒集团多年来资金流动的报告。 徐桓铮端起文件前的咖啡,信步走到窗前,玻璃幕墙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眉毛微皱,更显深邃浓重的的眼眸。此刻在万基置地的顶层,俯瞰下面灯火的璀璨,那广袤的视野和俯瞰的高度,无疑是一种权利最好的象征。 可是巅峰之上,风雪漫天无遮无拦,高处不胜寒,多冷寂多落寞,只有那镜中人自己知道。 他苦涩的一笑,视线放到极为深远的海岸边,海面墨染一般,海上繁星累缀,他并没有失去靠近温暖的机会。当他绝望地以为和姚以南再也无法有任何纠葛的时候,却查到她怀了孩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晚看到身下姚以南映染在床面上的斑驳血迹,摄人心脾入骨蚀心,震惊错愕一并上涌,他误会了她,从一开始她的出现,就让他误解了她,这种占有让他痛苦。 他错乱、复杂的情绪已经干扰了他的理智,不管是虔诚的忏悔,还是无止境的纠缠,只要姚以南给他一点可以为止占有的希望,他都愿意倾其一切去争取。 一年之约,只是这一年,他只求这一年。咖啡香气浓郁,虽苦味道却醇厚,他呷了一口。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内线电话接通,徐桓铮口吻深重:“一周后召开董事会议,各部门整理这半年的公司业绩和政府竞标项目计划的收益评估。” 张特助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是,明天我会下发通知到各部门。徐董,很晚了。”张特助跟了徐桓铮多年,但发现最近这半年,徐桓铮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与其说变了一个人,不如说变回五年前的那个他,冷漠果决,忘乎所以的工作。 如果当初徐桓铮是为了重整公司,挽救万基置地,那么如今事实很明显,万基在各方面建设中成绩卓越,他的实力和作为有目共睹。 现在万基无疑是地产界的龙头,但徐桓铮却并没有比之前更快乐,张特助更担心在成功收购富恒之前,徐桓铮的身体能否吃得消如此废寝忘食的工作负荷。 徐桓铮这五年来并不是一直如此沉迷在复兴万基的计划里,三年前,他曾一反常态地拒绝、婉推过很多饭局应酬,这在拓展业务,洽谈合作里是大忌,但是之后他却通过一系列明智的决策和实力拿下了很多国内大型建筑的项目。 张特助想不到其中引起徐桓铮变化的缘由,只知道徐桓铮在那段日子里,似乎忘却了复兴万基是为了最终击垮富恒和钟盛集团,似乎那个时候,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他自己,不为任何人,没有任何利益和目的。 徐桓铮在电话里,舒了一口气,轻笑一声:“是,大家配合我加班太久了,明天你再通知各部门,新楼盘启动宴会之后,取消非特殊紧急情况的所有加班。” 张特助连连点头,即使徐桓铮并看不到他此时的动作,他仍旧欣然应允。挂了电话,他的工作结束,顺便转接内线,通知各部门加班的员工下班。 出了公司,他回望这城中最高层建筑的顶端,徐桓铮的总裁办公室,独居一层,那里仍旧灯火通明,平时除了董事会,那层楼很少有人踏足。张特助不觉间轻叹一声,驱车随着出来的员工先行离开。 徐桓铮出了公司,开车驶向别墅时,他竟想到姚以南重新在家里等他的场景,那个别墅里不在只是他独身一人,有两个人在等他。 不久之后,甚至会有个小家伙安然的睡在他为他准备的小天地里,然后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他,开口叫爸爸。 他嘴角的笑意明显,眼睛里却有些氤氲,徐家别墅独门独栋,和周围的别墅区隔离。 越行至里面人烟越稀薄,尤其是这样的夜晚,车停进车库,回到家里已近凌晨,他如往常那样,轻轻推开一楼那间小客房的门,所有的家具摆放没有任何改变,但却定时有人来打扫,好像这间房不知何时就会有人准备入住一样。 他走进房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因为窒闷他随手撤掉领带,外套也丢在一侧。他半低垂的头,曾经他在每个需要酒精麻痹的日子里,需要不停工作来让他忘记父亲逝世的痛苦的日子里,她就那样静默的出现,让他不知不觉依赖上那抹温存,让他竟自私地想据为己有。 他开始想要接近她,直到某天他的车再一次途经那个校园外,他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爱恋的人。他们在阳光下牵手,恣意地微笑,尽情地享受着甜蜜的光阴。 他从不知道原来她笑起来是那般美好,她在他面前永远谨慎,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而那一刻她心底的甜蜜跃然脸上。他驱车离开,他想过要忘记她,忘记这段连开始都没有的感情,他觉得可笑,他在包厢喝的微醺,恍惚的时候,康毓淇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冷淡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徐总,为什么不能续约,我哪里做的不好,虽然我是新人,但是我一直很努力,为什么代言合约不能续签?” 她振振有词,徐桓铮轻笑:“因为那是规定,没有为什么,你说的那些天经地义的大道理,在我听起来不过是强词夺理。” 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面对他一点没有惧意,她走近,看着他深邃幽深的目光,徐桓铮有些许醉意,也带着一丝不甘,他需要一个人来让他忘记姚以南,忘记那温润的感觉。 他睥睨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却意图在她身上找寻姚以南的身影,他问她:“喝酒么?” 姚以南不会喝酒所以她永远不会醉,而他自那段感情莫名滋生开始就是迷醉的姿态,他甘心沉溺而她却永远是冷静的旁观。 “会。”康毓淇坦然地回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眼中的徐桓铮有些不一样,那般温柔的目光与往日傲然疏离相背,她在那道目光里逡巡想看到自己。 第25节 他倏地轻笑,两人开始尽情地喝酒,洋酒红酒她统统在行,她看出徐桓铮的酒量应该很好,可那天他却喝得大醉,他说:“你陪我喝酒,我答应你所有的续约,你帮我,我帮你。” 最后他几近呢喃,康毓淇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样,她以为他是想灌醉她,可从始至终他想灌醉的都是自己。他神色痛苦仿佛凝结,康毓淇想,他是不快乐的,她心里竟有些动容,看着他身体慢慢陷进沙发里,而后断断续续,失神般低语:“原谅我,原谅我不想放开你。” 康毓淇讶异,居然他是因为感情不得意,恍然间,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康毓淇只觉得被那沉醉的目光盯住,他起身,顷刻拉她到自己眼前,细细地看了她许久,兀自讥笑,“你不是…谁都不是她…” 他喝的大醉,最后酒店经理通知了他的司机,那天她同司机一同将徐桓铮送回别墅,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家,她没有进去,只将他送到门口,开门应声的帮佣是个女生,看着很清纯,她并未留心。 那天康毓淇知道原来徐桓铮并不是冷血动物,他也是有感情的,而且比任何人都深情,她想帮他,不止为了合约,似乎只是因为他。 徐桓铮从回忆里回神,起身想要离开时,迟疑了一下,看着月光洒进来,他望着那片虚影,沉声说:“原谅我这样自私,我不想再放开你。” ☆、第38章 重逢(3) 汤煮的差不多时,姚以南听见客厅已经有了响动,好像是娱乐类节目,很欢腾的笑声和互动地调侃不绝于耳,姚以南听了几句,并未分心,看时候差不多了,又放了少许的蒜末、葱丝、白胡椒粉和鸡精。 她盛出一碗醒酒汤放在餐桌上,关了火。钟浩文侧身靠在门边,看着她整理流理台。 姚以南以为他是着急想喝了,侧身指了一下:“喏,煮好了,凉一会就能喝了。” 钟浩文瞥见桌上的那碗汤,汤底清淡却食材丰富,嘴角狡黠的一挑,“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样子。” 姚以南看他慵懒的依靠在那,眼睛微微眯缝着,眉梢带着笑意,只当他借着酒劲在开玩笑,笑着回他,“似乎除了好的一面,其他的你都看过了。”姚以南苦笑,自己落魄、无助时的样子,他还真是一点都没错过。 钟浩文走到姚以南身边,抬手打开橱柜,因为身高的优势,好像要把她圈在怀里,他借着取东西的空档,低头偷偷看了姚以南一眼,她的手支在两人间,虽然知道钟浩文只是在取东西,并无他意,但是脸色不免有些微恙。 钟浩文拿出一罐精装的营养粉,崴出几勺放在杯子里,拿起手边烧好的开水,给姚以南冲泡了一杯,转身放在那碗醒酒汤的对面,“一起喝?”邀请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姚以南无奈的笑笑,他的好意不忍拒绝,于是走过去,微笑着,说:“好吧”。 钟浩文拿起汤匙吹荡着热气,姚以南手放在温热的杯子上摩挲,低头看着杯底还有没溶尽的粉末,“我,后天会搬出去。”她的声音轻不可闻,似乎都没有客厅电视里传来的音效声大。 但钟浩文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楚,他本来懒散的神色立马退了下去,“你还想搬回郊区?”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严肃。 姚以南真的没办法将所有缘由解释清楚,如果她一开始就没隐瞒,那么现在说出来倒是一种解脱,可是一开始她就故意回避和徐桓铮的关系,现在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不是,是一个朋友的家里。”姚以南因为说谎,不敢抬头,刻意保持一贯的平静,说着呷了一口牛奶。 钟浩文愠色不改,想发火怒气压在胸口,看着前面静默的姚以南,只能皱眉,嗔怒只显在眼里。 “好啊,后天?不巧我可能赶不回来了。” 姚以南听出他语气的不悦,但不知这是否是气话,她点点头,没说什么。钟浩文也没什么雅致慢慢品汤里的余味,不耐烦的喝了剩下的,起身去了客厅。 姚以南听见电视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接着“咚”一声,门被关合的声音透着烦躁。 她收拾了最后的碗碟,走到卧室前,站在钟浩文房间的门口,停了一下,最后转身回了房间。 姚以南回了房间,之前行李没被打乱,现在收拾起来很容易,但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全部动,转身去浴室放好了热水,手机在床头边不合时宜的震了几下,她抬手去拿,点开短信:“明天10点,漫咖啡不见不散,爱你,晚安。”下边还打了一连串可爱的表情。 她在上面打了几下,回复完,合上手机,轻叹了一口气。 她和徐桓铮本来不应该存在什么特别的关系,所以她一直未和任何人提起,就连在最好的朋友——赵颂雯面前都没有说过。 记忆从时光的大门里倾泻而出,零零散散却又画面深刻,她从回忆里恍然出神,徐桓铮初见她时,说的那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姚以南始终不知缘由,可是后来再询问徐桓铮时,他却只是漠然以对。 姚以南想,她永远看不透徐桓铮的心思,无论他要做什么,她即猜不出本意也预料不到结果,好像自始至终都由他来掌控。 她觉得今天格外乏累,泡了澡回到床上困意明显,可当她要睡下的时候,听见钟浩文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起身只是安静的躺在那,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没有走远像是在踱步,她不经意抬眼,瞥见床头柜上的合约书,在黑夜里,白的刺眼。 “咳咳”,几声干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楚。 姚以南披上薄外套,起身走到门边,手轻轻压了一下把手,开门时,钟浩文的手正停在半空,像是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你没睡?”钟浩文收回手,退了几步,刻意的压低声音,回避刚刚被发现的尴尬。 “恩,刚要睡。” “我是想说,你走的那天,我会回来。”钟浩文不等姚以南说什么,身体站直了些,其实他是想说,不该对她发脾气,但那些话太难开口。 姚以南目光落在低处,“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伴着窗外的白月光洒落在地。这声道谢倒更像是告别,对之前的种种画下一个句号。 钟浩文没回应,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他看了眼客厅,落地窗外漆黑寂静的星空,回身说:“休息吧,很晚了。” 姚以南点点头,轻声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姚以南第一次起的晚了些,虽然睡了很久,可头还是昏昏沉沉,想起约好和赵颂雯见面,她急忙去洗漱准备。换好衣服出了房间,就听到厨房有响动,她本能的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姚以南带着惊讶,急忙救场,面包机里的土司,完全糊掉,正在煎的鸡蛋,一面已经焦黑,另一面却还没熟。姚以南赶忙翻面,那场景惨不忍睹。 10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看着本来应该令人食欲满满的早餐,现在却完全变成碳烤风。 “想尝尝么?”钟浩文故作轻松,试图缓解姚以南的怨气,对她来说这就是明显的浪费。 姚以南看着眼前这些黑乎乎的食物,感觉那卖相就像是来自外星的产物。有食欲?怎么可能,姚以南忍不住吐糟他,“感觉不会再饿了”。 哈哈哈,钟浩文爽朗的大笑,“原来你会讲笑话,姚以南,看来你不算是老古董。” 姚以南倏地浅笑,“老古董?”她嘀咕着这个定义,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钟浩文起身,“去外面吃吧,吃完早点正好我要回公司。” 钟浩文的这一句话,一下提醒了姚以南,她收起笑容,“你,工作还顺利么?”她想起徐桓铮对和她说的话,怕牵连到钟浩文。 “恩。”钟浩文不知道姚以南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随便的应了一句,他并没告诉她,关于钟盛集团和自己的关系,或者这种身份在他和姚以南间并不重要。 姚以南还是心思重重,钟浩文皱着眉,“再不去,我可要迟到了。”那声音没有丝毫不耐烦,倒多了几分对自己无奈的调笑。 两人去了商场外的早餐店,简单吃了些,不经意想起家里那些焦掉的餐点,忍不住笑,却吃的格外开心。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晚上给我打电话。”钟浩文吃得快,半臂搭在桌子上。 “好”姚以南没有犹豫,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按了接听,“以南?你方便现在来么,我在海岸广场。” “恩?你先去了?”姚以南拿着手机,向窗外看了看,这里离海岸广场很近。 “今天本来就没有别的安排,就想一个人先来这边逛逛,可是一个人好无聊啊。”赵颂雯语气还是和当年一样,直来直往,倒也坦率。 姚以南答应了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钟浩文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听,“怎么了?”他随口问。 “和以前的朋友约好见面,现在要赶过去。”姚以南把电话放到包里,整理了下衣服。 “我送你。”钟浩文随即跟着起身。 姚以南推脱,说:“不用,你上班要来不及,我自己走一段就到了。” “我送你,也是顺路。”钟浩文没多余解释,姚以南看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反驳。早上海岸广场的人流并没想的那么多,姚以南在车上一眼就看到,等候在商场大楼前的赵颂雯,“我到了,在这附近停吧。” 钟浩文点点头,车没开出多远,找好位置稳稳的停下,“你注意点安全。”姚以南解开安全带时,刚要和他告别,钟浩文却抢先说了一句叮嘱,他在车上看姚以南穿过马路,安全到了商场前,才开车离开。 “以南,在这!”赵颂雯忍不住招了招手,生怕姚以南没看到她。两人快有一年没见了。 当初大四下学期,赵颂雯先有了实习机会,于是和导员告了假,毕业设计几乎都是在校外期间完成的,当时实习忙乱也没怎么给姚以南打电话,毕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联系不到她,后来才收到她新手机的号码。 赵颂雯多少了解姚以南家里的处境,想必她也是忙着工作,还她舅舅的钱,所以她并不总打给她,和在学校时比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没那么亲密了,但却还是想她,想念在学校的时光,想念那些在一起无忧欢笑过的人。 姚以南笑意掩饰不住,因为很少笑,所以她笑起来格外的明艳照人。连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仿佛被这笑意感染。 “没等太久吧?”姚以南关切的问。 “先别说这个,你刚下车我就看见你了。”赵颂雯说完,挽着姚以南的手臂,眼神带着探究,一副你从实招来的表情。 姚以南故意回避开她意味不明的笑意,以前她刚和邹绍言在一起时,赵颂雯就是这样笑着问她的,她其实并不想说出来,因为担心质疑,又或者怕邹绍言不高兴她那么做,那个时候的她爱得小心翼翼,因为宝贝所以极尽用力的去保护。 “你调回来就不走了么?”姚以南岔开话题,两个人顺便就进了商场, “诶诶,好久不见,你变得不乖了,明知道我要问什么。”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我说说你的事吧。”姚以南是真的关心,但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便无暇顾及和赵颂雯联系。 “我的事情很多,一会吃东西的时候慢慢说,现在先说说刚才的事?”赵颂雯略带调侃地开她玩笑,她喜欢逗姚以南,姚以南是那种很容易对玩笑话起反应的人,所以她格外喜欢开她玩笑。 “只是工作时的同事。”姚以南轻描淡写的说。 “不是一般的同事吧?有开揽胜的同事?” 姚以南起初看见他开那辆车时,虽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也知道不便宜,那时她想钟浩文应该是家境很好的,不然谁会轻易想到调酒师成天开路虎呢,后来知道原来他就是餐厅的老板,她也就没再多想。 直到住进钟浩文的公寓,直到徐桓铮告诉她,关于钟浩文的身份,那么之前所有看起来矛盾的地方一下子就解释通了。 钟浩文没有和她说,反而让她觉得轻松,至少两个人的关系没有被其余的东西所影响,相处起来倒也轻松。 她该怎么和赵颂雯解释钟浩文的身份呢,想了想,说:“他也在钟盛上班,你工作顺利么?” “一言难尽,总公司出了状况,下属子公司跟着裁掉一大批人,我是因为部门主管力荐才能调回来,不然真的要失业了。”说到这赵颂雯也没了刚刚想要八卦姚以南的雅致。 两个人边逛边说,遇到喜欢的店,赵颂雯还要进去试穿看看,她的习惯一直都没变,喜欢就一定要穿上,适合就一定会买下来。她的一切习惯就像她的性格那么自然,不拖泥带水。 姚以南不一样,以前两个人上街的时候,她要暗自计划好多天,生怕花销超出了预算,有的时候也会遇到自己十分喜欢的衣服,但是真正喜欢的衣服她从不会试穿,她怕自己支付不起那标签显示的数额,所以基本上她只是当赵颂雯的参谋。 “以南,这件你试穿一下,很衬你的肤色。”赵颂雯从前就知道姚以南的性格,上学的时候她总是不停地打工,从不会拖欠别人什么,大到她不经意给姚以南买的礼物,小到顺便帮她捎回来的饭,不管多钱,她从来都会还给她。 赵颂雯想姚以南格外在意这些,或许因为她的家境,她把这些好意或者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看的太重,重到怕自己亏欠不起,所以,每一次这样的好意她都会还上。 “不要了,你试穿吧,我没什么需要买的。”姚以南还在担心下个月要汇给舅舅的钱,现在她实在没有购物的*。 “诶呀,你的生日我都不在,当是礼物好不好,你不穿给我看看,我可就生气了。”赵颂雯这一招屡试不爽。 “不管好不好,都不买,你先答应我”姚以南知道这里的衣服虽说不是极其昂贵,但对她来说,真的是负担。 打扮得体的店员小姐时不时的看过来,似乎想来介绍一番。但赵颂雯很好的用目光婉拒了她的好意,低声说:“别在店里说这些,让人以为咱们买不起。”她的表情夸张,惹得姚以南不好意思,只能拿衣服去更衣间试穿。 那是高档定制的修身小礼服,黑色经典款,简单却显得格外特别。没有繁复的花样和夸张的设计,但却处处体现设计师别出心裁的创意和匠心独到的设计理念。 姚以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更显迷人的光泽。修身的小礼服剪裁出她完美的腰线,浅v领又不夸张到引人注目,一切得当的恰到好处,她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似乎都忘记,原来姚以南也可以是这样子。 她有些为难的出来,赵颂雯简直惊叹地倒吸了一口气,“以南,我真的要爱上你了,不要找老公了,你嫁给我吧。”两个人在这边轻声嬉笑,店员也忍不住频频看两个美女顾客。 其实她一出来,就吸引了店员的注意,说话间,那个店员已经走过来了,“这位小姐,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我们每款每个码只有一件,最重要的是,你穿上真的显得很高贵优雅。” 姚以南微微蹙眉,有意想换下来。赵颂雯听得开心,在一边顺着说:“也是,换做别人即使穿上,效果也不一定这么好。”说完有点得意,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自己家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是,这位小姐说得对,您确实穿出了这件衣服的精髓和韵味,希望你别错过这么适合你的礼服,我是店长,这件衣服如果您要购买的话,可以给您打9.5折,我们这的新品只有员工和会员才有折扣的,您考虑一下?” 赵颂雯已经迫不及待了,“好,就要这件”说着随店长去柜台结款。姚以南无奈的叹了口气,试衣服前那个标签的价码让她犹豫了好久,她只能以后再还给赵颂雯。她回试衣间重新把礼服换了下来,店员包装好,递过精美的衣袋。 赵颂雯似乎比她开心,“好啦,以后和那个揽胜帅哥出去的时候,就不担心你没有行头了。” 姚以南真是被她气死,“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明明都说公司境况不好了,还给我买这件衣服。”姚以南有些嗔怪,更担心她的境况也不顺利。 “即使失业也是暂时的,何况我现在也是小富婆,能养得起你。” 姚以南说不过她,只能苦笑,“好好,不过只许这一次。” 她们两个说说笑笑又逛了几家店,赵颂雯买的东西,两手都快拿不了了。“以南,你说是购物使人开心呢,还是越开心越想购物呢?” 第26节 姚以南满头黑线,“你是购物狂吧?” 赵颂雯笑的妩媚,“我这是促进经济发展,拉动内需。” 姚以南无奈的笑笑,显然说不过她,现在几近中午,两人逛得也饿了,赵颂雯随口提议去商场上面的重庆豆捞,姚以南因为忌口不能吃辣,两人点了鸳鸯锅。 因为火锅店开了很久,许多人慕名而来,两个人不得已排了一会队,等轮到她们的时候,两人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了。 点菜上菜很快,店内人员服务态度极好,两个人越发感慨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大学的时候,姚以南陪赵颂雯参加过一次建筑设计大赛的队员活动,其中就有邹绍言。 赵颂雯刷了一块肉,放到酱料里忍不住,想起那时的趣事,“以南,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的事么?”她说着,谨慎的看姚以南的反应。 “恩,那时这里才开业。”姚以南故作镇定,心里却因为那些过往的记忆而翻涌。 “邹绍言回国了?他没联系你么?”赵颂雯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个,之前只听说邹绍言放弃了这段感情,赴美国深造,而姚以南对此也缄口不提。 而她刚调回富恒集团总公司时,听说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要换掉一批人,正是危机的时候,大家格外关心高层变动,而前几天她才接到消息,这次总公司请来的正是从美国归来的,华人翘楚——邹绍言。 ☆、第39章 重逢(4) 姚以南脸色蓦地沉下去,动作一滞,“没有,没有联系。” 她低头边吃东西,边掩饰痛苦的神色。她能怎么说呢,大二邹绍言本来是要跟学校教授参与地产开发的建筑项目设计,可最后却突然决定去国外留学深造。 她在想是不是邹绍言在那天请她去私房菜馆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带着祈盼,想着他曾说的:“我会回来。”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邹绍言回来之后,她已经变成了他口中的前女友。而她想知道的真相,却是由徐桓铮来告诉她的,他接受了徐桓铮的留学推荐,是否意味着他早就认识徐桓铮。 姚以南始终想不明白,可是即使想明白又如何,所有的错与过,在那个晚上已经成为不可挽回的定局。 “以南?”赵颂雯看她脸色泛白,担心自己说错话,即使她自认为是姚以南最亲近的人,可是很多事情对于姚以南来说,她始终无法坦然地示于人前。她自然也就不知道邹绍言和姚以南两人是和平分手,还是等着重逢后旧情复燃。 姚以南恍惚地抬头,对上赵颂雯担心的目光,浅笑着说:“颂雯,其实我辞职了。”她现在实在不想再隐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和某个人说,好像这样就减轻了心里的负罪。 “什么?你是说钟盛实习通过之后你辞职了?“赵颂雯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惊讶。因为钟盛集团本就很难进,当时得知姚以南面试通过,同学之间都传言她是走了后门,找了关系。 可赵颂雯知道,姚以南哪里有后门,在这个城市里她是真真正正的无依无靠,哪里去找关系。这么难得工作机会,对于姚以南来说她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她迫切需要工作,还钱给她的舅舅,怎么会说辞职就辞职。 “我,怀孕了。”姚以南实在说不出这句话,她怎么解释那一晚,又怎么去定义自己和徐桓铮的关系。甚至在她看来,如果没有孩子,徐桓铮根本不会在意那一晚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赵颂雯大叫了一声,不是被这句怀孕惊到,只是涮肉时,听到这句话手一松,肉片落入火锅里,滚烫的汤底迸溅出来,烫了手背。 姚以南急忙把桌上的消毒手绢递过去,冰冰凉凉的手绢刚敷上去,赵颂雯就感觉刚刚那锥心的疼缓解了许多。这才重新把目光又放到姚以南身上,她怀疑是否这只是个冷笑话,又或者她出现幻听。 自邹绍言出国后,姚以南一直是单身,虽然姚以南很少和她说起恋爱点滴,但能感觉出来,姚以南是保守的,很多东西,因为不说才更让人感觉她对此多珍视。 “你刚刚说谁怀孕?”赵颂雯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 姚以南对上赵颂雯疑惑的目光,“我怀孕了。”她说的平淡,好像话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 赵颂雯拿开手绢,手上的红印却没那么快消退,但此时她根本顾不上,手越过桌边,握住姚以南纤弱的手臂:“之前你一直不和我联系,难道和这件事有关?”赵颂雯对姚以南的近况一无所知,所以更为担心。 “恩,那段时间因为辞职,又忙着找工作,所以没有和你说。” 长久以来积郁在心里的话,总算可以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倾诉。可她仍旧说不出她与徐桓铮这种荒唐的关系和一纸合约的交易。一年之后她放弃的并不是孩子的抚养权,而是与徐桓铮生活在一起的唯一理由。 “那孩子的爸爸?”赵颂雯真的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姚以南身上,她更好奇到底是谁,可以让姚以南放下心心念念的邹绍言。 两个人都失了吃饭的胃口,姚以南微微蹙眉,她隐瞒不了多久,邹绍言认识徐桓铮而赵颂雯现在又与邹绍言共事,她何苦枉然去隐晦,她淡然的开口,说:“徐桓铮。” 赵颂雯一时没反应过来,名字很熟悉,好像曾深刻印在脑海里一般,她本能表现出搜索的神态,没错,万基置地总裁也叫徐桓铮,地产界同仁谁不知道。她惊讶的看着姚以南,不敢轻易肯定此徐为彼徐。 “万基置地的徐桓铮?”赵颂雯看姚以南没再开口,只是低着头看着火锅浓郁泛白的汤底出神,忍不住再次确认。 姚以南颓然的点点头,而面前赵颂雯没因为这肯定的回应收起惊讶,反而更增她的疑惑。姚以南是怎么与徐桓铮发生牵连的,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她不禁讶异,但看姚以南脸色不好,也不忍心再继续询问下去。 “你会怪我,没和你说么?”姚以南轻声说完,抬眼看着面前神色复杂的赵颂雯。 “说不生你气是假的,发生这么多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赵颂雯撇撇嘴,又重新夹了一片肉卷放到铜锅里。 “我,一开始是想把孩子打掉的。” “姚以南,你是不是疯了。”赵颂雯忍不住说她,声音大的引来边上一桌人频频注目。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你都告诉我了,就告诉我全部,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没必要什么都放在心里。” 姚以南咬着嘴唇,松开之后,薄唇泛着红痕。“你知道的,大学的时候我一直在做兼职。”说到这她顿了顿,那年暑假她没有住处所以答应了林姨的引荐,住到了徐桓铮家里,这也没什么,只是负责他的饮食而已。 开学之后她一度想要辞去那里的工作,可是当时的徐桓铮还处在丧父的痛楚中,她不忍心,而且林姨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姚以南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有段时间你一直在外面住,难道就是在徐桓铮那里?”赵颂雯忍不住浮想联翩,那时的姚以南刚刚和邹绍言在一起,如果姚以南真的住到徐桓铮家里,邹绍言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让的,这么一想,姚以南应该也没有把兼职这件事坦白的告诉他。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拖了很久,可是越久就越不能开口。” 赵颂雯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让别人知道是怕流言蜚语,但至少能和我说啊,或者应该告诉邹绍言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口气里带着些许打抱不平的味道,可能因为和邹绍言是同学,也可能因为看着他们两人曾经甜蜜过,也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姚以南眼圈氤氲,嘴唇轻抿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徒然的解释,可是这一切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赵颂雯虽然嗔怪,但也不免自责,发生这么多事情,作为她为数不多的好友,自己又为她做过什么。她静默了一下,说:“最重要的是你能幸福,以南。” 赵颂雯是真心希望姚以南可以有个好归宿,虽然她不认识徐桓铮,但周围同僚对当初一度差点被吞并的万基最后能在他的一系列强硬手段下起死回生这件事,每每谈起免不了生出对他能力的钦佩,也为富恒集团近期陷入资金困境沦为万基的猎物而捏了一把汗,私下不免后悔当初选错了公司,站错了队。 姚以南笑的勉强,一纸合约能维持一种表面的关系,却不能保证所谓的幸福安逸。可对她来说,这是为肚子的孩子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吃过饭赵颂雯担心地说:“你现在怀孕,应该少走动。”说完自己兀自笑了一声,“我真是多余操心,明明你都当少奶奶了。” 姚以南皱眉,丝毫不见悦色,但也没解释太多。两人临别前,赵颂雯犹豫了一下,说:“以南,同学聚会,邹绍言确定会去。”赵颂雯只是不想旧日爱侣见面生了嫌隙和尴尬,所以有意提醒她。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没关系了,不用担心我,真的,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姚以南浅笑迎上赵颂雯的目光。 赵颂雯知道姚以南心里其实一直很想念她妈妈,她在舅舅家想必也不能像在自己妈妈身边那般无忧安然,她是恋家的,所以现在怀了宝宝的她也算有了好归宿,赵颂雯手挽着她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恩,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幸福的。” 姚以南戚戚然不敢看赵颂雯,只能挂着那僵硬的笑脸,两人告别,她独自回到钟浩文的公寓,收拾行李。 不多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她把合约拿起来,最后一页自己与徐桓铮的字比肩而立,可两个签字的气势却截然相反,徐桓铮的签名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收放得当,无乖无戾。他当时的心境是怎样的,姚以南望着那字体出神。 ☆、第40章 重逢(5) 万基置地这几日一直是新闻报道热点,一是因为政府开发新城区是利民利众的大事,并且在城市经济高速发展的趋势下,开发新城区实属必然之举。 而在众多地产集团竞标的情况下,万基置地直接拿到参与项目的邀请,这支橄榄枝更奠定万基置地在城中地产界的领军地位。 二是因为万基置地近期准备开发多年前拍下的旧城区地皮,鉴于万基以前的开发风格,此地开发后必定与往日的古旧判若云泥,业界都拭目以待万基这次新的建设创意。 万基楼盘奠基仪式还没启动,这边已经有业界人士预估出万基置地新开发的楼盘价格,无疑这又将成为房价走势的风向标。 随之而来的媒体焦点又落到颇有谈资的万基置地发展史,绝地重生的确是一个相当惹人关注的话题热点,而幕后主导这一切的徐氏又重新被媒体炒热起来。 大家翘首以待之前政府新闻发布会之后,徐桓铮在独自接受采访时,透露的楼盘宴会将会公布订婚消息一事。 而距离宴会越来越近,集团公关部门也是相当忙碌,一面应对媒体关于周边新闻的穷追不舍,一面也在猜度这集团未曾露面的夫人是个何方神圣。 整个集团上下能与徐桓铮亲近的非张特助莫属,各个部门爱好八卦的纷纷向他打听,奈何他也是一脸的无从而知,公关部不免私下谈论,“莫非徐总也学会炒作了,这么一来咱们新楼盘必定关注度持续增加啊。” “但徐总不是那种会空穴来风的人吧,咱们徐总做事向来稳妥,如果楼盘启动宴会上交不出人,多难堪啊,他能随口拿这种事炒作?” “你们知道么,我听宣传企划部门的同事说,这次新楼盘依旧是康毓淇代言,借此合作机会还会续约,这在咱们公司还真是破天荒的例外。” “难怪媒体猜测徐总口中的未婚妻就是康毓淇,原来还真有苗头。”大家休息时,私下里你一言他一语讨论的欢,这边有同事在网上搜索出有关康毓淇的词条。 “诶,你们看,康毓淇最近的新闻事件男主角可不是咱们徐总。”大家纷纷围过去,看着网页标题——新晋女星又爆新恋情,疑与地产新贵邹绍言密恋。 邹绍言这个名字最近曝光度不亚于徐桓铮,大家也是略有耳闻,于是顺便搜索,点击最高的文章介绍来自一家权威的财经杂志人物报道。 有几段有意拿他与徐桓铮对比,一个炙手可热的地产新贵,青年才俊不负当年意气风发的徐桓铮,报道一角把他两人列队点评一番,煞有对比的介事。 除了能力与实力背景等介绍,还将两人生活里的一面作了稍许点评,两人均符合时下单身钻石男的标准,报道有意用此二人作为新的业界成功男士的标杆,无论身价、事业、成就、年龄、学历游历一一立项。 不可置否邹绍言除了年龄小了徐桓铮5岁,其余的对比项评价还是差了一些。毕竟年轻实属阅历火候欠了一点,但结尾还是给了高度的赞扬及期望,十足有后来者能居上的势头。 “话说,要是我选的话一定选徐总,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实力有目共睹。” “你选?你只能在调查里选一选了,人家已经拜倒在女神群下,还有机会留给你选么?” “你们看这句,富恒集团高价挖角业界翘楚——邹绍言,寄希望挽救公司危机。” “大家都说咱们徐总有意借富恒集团的资金危机一举完成收购,那这次岂不是他们两人的战略较量。” “何止战略较量,这新闻在这摆着,我看还有追星较量吧。” 大家围在办公桌前,讨论热烈,没注意张特助来了。“在公司明目张胆地谈论这些,你们就不怕被徐总知道?” 大家纷纷收声,有人小心问了一句:“张特助,我们公关部门就要及时获取最新资讯啊,不然怎么应对媒体的逼问啊。” 有人补话:“对啊,咱们公司新楼盘启动宴会,那个传闻的未婚妻会到场么?” 张特助扶额,“我就是来和你们说这件事的,公司发的邀请名单那里,富恒集团给出回应没有?” 一个职员连忙去查,“已收到邀请函,会如期到场,出席宴会。但富恒集团没回应是派谁代表公司出席到场。” 张特助想了下说:“这没关系,徐总吩咐只要是富恒集团的人,持邀请函不论谁都不必细问,直接请进会场就行。” 大家心领神会,徐总这是要给富恒集团下马威,想必自然是人来的越多越好。另一边徐桓铮在总裁办公室收到国外股东发来的传真,预祝几日后的楼盘启动宴会顺利进行。 所有的一切进展平稳,徐桓铮善于应对突发状况,也不惧怕挑战,但更喜欢稳妥的布局,撒下密密的网,看着对手不知不觉一步步走到他预设的位置。 当天除了收到各方对邀请函回应的预祝答复,也收到钟盛集团将一同参与政府新城开发的准确消息。如果说林维生是诡谲狡诈,那钟鼎信还算遵从基本的商业道德,从商也算有德,这么多年得了利也不失名声。 徐桓铮心里自知当年虽是两人合伙置万基于绝地,可钟鼎信应是利益驱使,连父亲从商多年都受了林维生的蒙骗,何况钟鼎信一心想从中获利,林维生更不必费心劝说。 当初林维生和钟鼎信联手把万基至于万劫不复之地,时至今日钟鼎信虽然是隐退的态度,暗自求和表明不愿在商场沉浮,暗斗明争,但私下却接受林维生的联姻提议。 徐桓铮轻笑,现在钟鼎信担心万基对富恒集团的收购也会将他牵连在内,不得已先出手,想要通过和富恒联姻巩固两个集团的实力和关系。 徐桓铮侧头,桌案上有几份海外股权持有者的名单和详细资料,在资料一边是私家侦探前几日寄来的资料袋,已经拆封,很多照片零零散散的伏在附近。 他的手在资料上面轻点,手下的纸张上钟浩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里。他轻笑一声,钟鼎信与林维生安排的订婚家宴也未必能那么顺利。 资料一旁是新冲洗出来的高清相片,烈日高阳下,她穿着长裙半衫委婉的笑,漆黑夜幕,昏黄的路灯前,她闭目呆在原地脸上带着泪痕,却被面前的男人轻吻着眉心。 徐桓铮本来面色冷淡,看完之后只觉得心绪烦乱,怒意上涌,照片随手散在档案袋附近,他闭目,手臂在脑后交合,头舒然靠在上面。 但太阳穴一直突突的跳,他根本不能放松,索性起身重新看调查的内容,直到确认姚以南离开的这一个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是他疏忽遗漏的,才又重新把资料装回档案袋里。 张特助在外面敲门,“进来”徐桓铮把档案收到下面的抽屉,沉静的一声之后,张特助拿着前几天徐桓铮安排部门整理出的这半年的公司业绩和政府竞标项目计划的收益评估。 “徐总,一周之后的董事会议报告都在这。” 第27节 “放那吧。“徐桓铮语气不佳,手松了松领带的结。依旧眉头不展,目光深邃看着国外股东的信息和资产评估。 要想收回股份他就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能力去抗衡,去争取。既然他们可以查富恒同样也会调查他,说不定比他所认为的还要详细,知己知彼,徐桓铮同样会这些手段,甚至他还留了一手。 “徐总,过几天的宴会,公关部想拟定一份公司内部的出席名单,而且康小姐的经纪人也希望在那天能通过宴会这个场合,宣布继续与康毓淇签约合作的消息。” 徐桓铮抬眼,双手落在资料上,十指交(jiao)合,两掌间保留足够的空隙,指节修长,空隙现出最稳定的三边形。 “康毓淇的经纪人?”徐桓铮看着面前自己的特助,这个人在他口中频频出现,无论是出于商人本身的敏锐,还是男人固有的直觉,他都有理由做出最准确的猜测判断,现在他只需面前这个人诚实的印证他的直觉。 “姓沈,沈思思小姐。”张特助语气柔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徐桓铮嘴角轻挑着笑意。略微点了点头,“就按她的提议办吧。” 张特助喜出望外,忍不住说:“那徐总,我现在就去通知公关部,让他们给康小姐发一份邀请。” “她的经纪人,也发一份。”徐桓铮语气虽冷,但神色比刚刚缓和很多。 “好的,我知道了。”张特助忍不住想尽快通知,临别回身,徐桓铮叫住他:“再预补一个神秘嘉宾。” 张特助心里了然,连忙应下。徐总的确自有安排,心里不免喟叹:未婚妻不就是神秘嘉宾。 ☆、第41章 重逢(6) 天空不变短,地为何变暂。海水不变枯,为何石变烂。一去的你未返,一切带走,然而留下冀盼。不变的思念中,感觉浮进眼。——《天不变地变》 姚以南将整理好的行李搬至玄关处,她只知道钟浩文急忙赶回去是因为家宴,并未再听他提起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担心打扰了他与家人的聚餐。 正要放下手机,门外密码锁响起提示音,门开的时候,钟浩文有些疲惫站在门外,随即四目相对,他侧头看到玄关处的行李整整齐齐,眼里多了丝无奈,“真的要搬出去?” 姚以南避开目光,低头应了一声,回身准备拿行李。 钟浩文上前几步从她手里接过,两手满满,他没再说什么,两人间的气氛是冷的,他拿着行李大步走在前面没有等她,姚以南只能亦步亦趋跟着。 钟浩文去取车,行李放在姚以南身旁,这时,她的视线里出现那辆车,停靠在上次的位置,她来不及反应,徐桓铮的司机已经看到她,从车里出来,迎着她走来。 她记得上次徐桓铮吩咐过老周来接她,可是她实在不想处处受他的编排,更想摆脱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的控制。 自始至终她从未想过通过合约向徐桓铮索取什么,她只想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可以不受世人冷眼,不再重蹈她的覆辙。 她没有父亲,她生活窘迫,而这所有的一切,她并不想让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再经历一遍。但姚以南知道,徐桓铮不会想到这些,他没经历过那些黑暗,自然看不到,也想象不出。 或许在他眼里真正让自己妥协去签署合约的理由是出于给她本人开出的那些相当诱人的条件,又或者是那个一年为期的被外人艳羡的名分。 她在他的眼里是什么样的呢,他开出这些条件,无疑证明自己在他眼里还是和很多人一样,是会因为金钱、因为虚荣、因为贪婪而妥协的人。 老周走近,谦和地对她说:“姚小姐,徐先生都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妥当,方便的话,我现在送你回去。”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态度却不容她有什么顾虑和反驳。 姚以南看了一眼黑色崭亮的车身,此时在她眼里却像随时可以吞噬她的兽,等着她的回答,等着她的臣服。 还未等姚以南回答,钟浩文已经把车开过来,他看着姚以南面前这位着装体面,气度谦和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从车里出来,走到姚以南身边,侧头问:“这位是?” 姚以南迟疑了一下,代替老周介绍,“是来接我的周叔。”声音细弱,没有底气。 钟浩文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礼节性地颔首,温和一笑,“麻烦你来一趟,但我想送她过去,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完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姚以南。 老周有点为难,但依旧应对自然,姚以南不禁想起徐桓铮,他身边的人似乎都被他感染,周身带着一种不畏的气度。 “这,有点难办,不过我尊重姚小姐的意见。”老周适当地给了姚以南决定权,可是姚以南知道,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老周都不希望有第三个人介入这件事。 姚以南轻声说:“周叔送我就可以了,真的,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不用担心。”似乎她能保证的只有这些。 钟浩文缄默的立在一侧,脸色不好,老周侧身去拿那些行李,“姚小姐,我把东西先放到车上。”似乎是个请示,又像在告知,但姚以南知道那只是提醒她不要耽误徐先生安排的行程,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此时钟浩文看着那辆迈巴赫,看着那个对姚以南态度谦谦有礼的中年人,又把目光收回,落到她身上,“姚以南,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似是嘲讽,又像是无奈的轻笑。 姚以南愣了一下,顿了顿,语气不沉:“谢谢你今天赶回来,我不应该麻烦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些好意让她沉重只感自己承受不起,不是负担却压得她无所适从。 姚以南看他依旧冷面,她无法向他多做解释,也无法去承诺,“那,我走了。”她轻轻道别,徐步走向那辆车。 姚以南不想给钟浩文添麻烦,从徐桓铮已经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多了担忧,无疑那是个解释不清的误会,可是徐桓铮不屑去听,而她也无力辩解。 她想着徐桓铮面对任何事情都十分坦然,镇定自若的神色,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而她只是个误入其局的人。 她靠的越近,越想逃离,可是当她犹豫的时候,老周已经立在车身旁,替她开了车门,那一刹那,她有点错愕,徐桓铮安然的坐在那里。 车门开启,他侧头像是看她却更像能透过她的身影看到后面那个男人,他眼里变幻的神色,让她分辨不出,捉摸不透,此时她只担心无故牵连了旁人。 “上车。”徐桓铮收回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语气似从前那般冷漠,听着却多了几分震慑。 老周还是谦和的望着她,不发一言,他们对徐桓铮的尊重服从,已经变成一种职业操守和习惯,他们从不猜测这位老板的任何事,面对他身边的人连神色都处理的很好,不让她尴尬,也不给徐桓铮留有后顾之忧。 姚以南低身坐进这方豪华的小天地中,车内的恒温系统并未让她感觉舒适几分,坐上车时,她的余光看见钟浩文有意往这边走了几步,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又停下来。 她不确定是否钟浩文也看见了车上的徐桓铮,是否他们本就熟识,车离开时,她没有看向窗外钟浩文的神情,这只会平添徐桓铮对她的讥讽。 她刚刚的几分错愕来自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徐桓铮,她并没想到他也会来,不免目光不经意在徐桓铮身上流连。 她的目光似试探,不经意掠过他,她急于知道上次徐桓铮提起邹绍言是暗示还是故意的威慑。 正直初秋,天微微有些凉意,他穿着高档定制的薄羊毛线衫,里面的浅色衬衫,被随意地解开两粒纽扣,领口处露出精心设计手工处理过的纹饰,低调处透露他生活上每个细节的的精雕细琢。 姚以南刚要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徐桓铮徐徐地开口。 “你放心,现在我还不打算过问你和他的关系,不过,我不保证公布婚讯后,他再出现,我会做出什么让你更担心的事。”徐桓铮低沉淡漠的声音环绕在这方空间里,却好似消不散。 姚以南被他咄咄逼人的话和眼角冷冽的余光,推至到不可靠近的范围,他们之间总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界限,她只感心里复杂的情绪翻腾,没有接话,静默的坐在那里,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车内气氛压抑,司机老周极会察言观色,适时地打破沉寂。“徐先生,直接回大宅,还是先去看订婚礼堂?” 姚以南听闻,有些讶异地看向徐桓铮,徐桓铮气定神闲地在闭目休憩,似是思忖了一下,说道:“先回大宅。” 司机了然未在开口,车开得平稳,姚以南却难以镇定自若,她尽量保持刚刚平静的语气,“合约里并未提出要公开举行订婚仪式。” 姚以南心里抗拒的并不是这种形式上的一场见证仪式,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公开,无异于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关系,看似风光但一年之后合约结束只会让那时的自己更为狼狈。 她只想给孩子名分,可她自己却怕那时已经无法光明正大地陪在孩子左右,他将会有更好的未来,而她仅仅作为他的母亲,名义上的牵扯,退出他的世界,或者那才是她能给予他的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想反悔,随时都可以,未来我也不保证是否还会出现合约未提及的事项。”徐桓铮睁眼,眉头微微一蹙,眼角余光带着些许轻视,语气冷冽。 他咬定即使她在反抗,在辩驳,但最后还是会妥协,至于原因,姚以南很清楚,邹绍言回国,这足以扼制她所有的希冀。 “我不会反悔,你说过只是一年,我希望你能履行最基本的条件。”姚以南似是赌气,非要提醒他,这份合约对她的约束只是一年,一年之后,她还是孩子的母亲,还有机会探视。 姚以南目光灼灼,看着此刻未发一言的徐桓铮,冷漠的神情中隐约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愠色,姚以南恍然觉得这只是自己顶撞他之后,本能的惧意让她生出的错觉。 徐桓铮怎么会在意她的话,那些条件既然是他开出来的,就已经证明,合约上的条款已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和他的人一样,一定要重重将那冷寂无情刻在人心上才肯罢休。 ☆、第42章 重逢(7) 徐桓铮手指在唇下磨蹭,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时间似乎凝结在他轻缓略过的指尖,他收起刚刚冷漠的神情,似乎那些小动作只是在分散别人的注意,他在思量,同时也在决定什么。 他倏地侧目,对上姚以南来不及收回视线的目光,她像是个被冷不防抓住把柄的人,此时已经错过转回目光的最佳时刻,她故作镇定,与他对视。 徐桓铮嘴角挑着笑,轻哼一声,恍然间变了情绪,看着她说:“很好,你已经开始学会扮演合约的角色了。”这不是戏谑,姚以南听得出来。 她在徐桓铮面前永远不善于伪装,她轻叹一声,侧过头,“我会扮演的很好,未来也会。”未来也会扮演的好,这一句她是说给自己听,同时也是说给这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 徐桓铮猛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是耳鬓厮磨的姿态,动作却少了缠绵,他声音低沉,“你觉得委屈?” 他的眼色如墨浸染,瞳孔漆黑如漫无边际的夜,姚以南被迫注视着他的眼眸,她只觉得胳膊在他手掌的紧握下有些吃痛,可徐桓铮却并未因她略显痛苦的神情而减轻手下的力道,他在她的眼睛里寻找答案背后,她所隐藏的那一部分真正的缘由。 “徐先生,这不是你需要过问的,不是么?”姚以南忍着痛麻,努力克制自己发颤的鼻音,眼睛有些酸涩,但却不能哭,那是示弱。 徐桓铮嗤笑一声,随即松开手,“伶牙俐齿并不适合你。” 他看穿她在逞强,宁愿难过委屈也不表于人前,徐桓铮有时觉得她就像曾经的自己,她的无奈和隐忍是他心里曾经刻意隐藏,用力消磨的那一块,如今他终于看清,原来那些痛苦表现出来是这般让人动容的模样。 姚以南无力地承认他下的结论,没错,她逞了一时之快,表面占据上风,可依旧无法改变什么,可笑可悲的那个永远不会是他。 车平稳地驶进徐家别墅,别墅周遭的景致丝毫未变,姚以南惊觉这些景色对她而言,原来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可以轻易看出那些别墅内的园艺最近换了修剪师,风格全然改变,除了雅致更现出生机勃勃。 她恍然想起曾经她速写时,庭院中各处的景象都被描临过,她试探地和徐桓铮讨论着,半是玩笑地笑他古旧,不肯改变园林修剪的样式,半是希望,他可以让这个别墅内现出点新鲜感。 人都是这样的吧,习惯了就多少会觉得有些乏味,其实想一想,原来那些景色也很美,可是为什么,像徐桓铮这样冷漠寡情的人,会甘心墨守那些一尘不变的风景。 徐桓铮吩咐老周回去,顺便推掉之前安排的行程,既然她不情愿,那么去看礼堂也没有多大意义。 “不认识了?”他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语气却依旧不变。 姚以南顿了顿,她想问他为什么换了之前那些园艺造型,最后也没说出口,却想起了最初。 “某些东西变了,就像换了一个风景,你还会记得从前那些么?”姚以南回身,看着徐桓铮,语气平和,就像曾经两人某个时刻偶有的对白。 徐桓铮看着她,慢慢走近,“即使有些东西不变,也不能证明那些风景没有改变。”他并未正面回答,或许徐桓铮真能听得出她问起这些的缘由,邹绍言就是那些往昔中,变了的风景,可悲的是,她依旧记得清楚。 徐桓铮留给她沉默的背影,她缓步跟上。她就像一个重新归家的人,这种熟悉是时间积累下的习惯意识。 每走一步出现在眼里的,都是她欲放难忘的记忆,而她自知这些依恋的情感与那些无声的记忆无关,她甚至想过,如果她三年来所陪伴的雇主不是徐桓铮,换了别人,自己对这里是否也会生出同样怀念的感受。 徐桓铮径自上了二楼,徒留她一个人,漠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回身把行李拿到那间客房,所有家具陈列依旧未变,甚至连一丝纤尘都没有,姚以南不惊讶,负责打理家务的方姨会定时来这里做清洁。 当她把东西整理好的时候,徐桓铮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外,他静默的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姚以南回头,正好对上徐桓铮俯视的目光,“你的房间在楼上。” 姚以南蹙眉,“不需要,我不用...”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徐桓铮牵起手腕,似是拉扯,另一个手臂却带着谨慎,将她护住。 姚以南本能惧怕,徐桓铮说的楼上就是他的那间卧室,她也不敢反应过度,产检之后,她所有的举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沿着旋转楼梯而上,徐桓铮把她带到房间前,是在他的卧室旁,其实这不算是一间客房,从格局上来说应该算徐桓铮卧室套房的附属房间,姚以南从未进去过,这里让她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开门”,徐桓铮并不是吩咐的口吻,而是他的确没有手去按动门把。姚以南在他半臂环抱中,伸手把门打开。 眼前所有的家具装潢和专业仪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目不暇接地环顾房间内的陈设。她讶异的回身,不得不仰视,对上他看下来的目光。 她的眼里是探求,是疑惑,是思虑是对徐桓铮所有未解举动下的迷乱。他的眼里却一如既往如一潭望不穿的池水,却因她的目光染了一丝纤纤波澜。 他未开口解释她所有的疑虑,借着臂力,把怀里的她带到房间内,让她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全貌。 姚以南还未从惊讶的情绪中恢复,徐桓铮松开揽着她的手臂,走到她的面前,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弯下腰,温热的掌心附在她的腹上,熟悉的气息似春藤将她缠绕其中,“你在怕什么,这一切只是为他。” 姚以南心里一颤,徐桓铮轻易看出她的疑惑,他的解答却将她推至深渊,不给她任何回转余地。 徐桓铮起身对上她略有黯淡的目光,嘴角挑着笑,目光深沉,那是胜者的姿态。 “希望你能如你所说扮演好合约的角色,明天会有新的保姆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徐桓铮淡漠地说完不等她回应,转身径自离开。 她的眼泪蓦然间不受控制地滴落,脚下柔软的地毯,替她吸收掉所有无声的委屈。她缓步走过去,手在冰冷的仪器上摩挲,她何尝不是为了未出生的宝宝。 暮色四合,富恒集团的高层会议结束后,林维生单独留下邹绍言,他的桌上摆了很多文件,其中还有几篇海外财经版报道的关于邹绍言的采访。 “最近,我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林维生坐在总裁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神态自若的邹绍言。 第28节 “林董,您不妨直说。”邹绍言气势不减,虽然他受聘于林维生,但他自知,如果自己没有几分能力,林维生也不会铤而走险花高价将他从美国je建筑设计事务所挖角,然后安排到这里。 林维生依旧笑面打量他,似乎在等着邹绍言主动解释,但显然面前这位仅用短短几年时间,就在美国建筑设计界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不会因为他的几句笑谈而推心置腹。 “你知道,我聘请你来就是希望可以借助你的实力引来新的注资,当然你的很多关于商业经营理念的建议我也很喜欢,毕竟与国际接轨,是国内大型公司主要业务的发展方向,你把美国设计事务所先进的经营理念带到这里,我一点也不会觉得高价聘请你是我的损失,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商人,我不做失策的决定。” 林维生循序渐进地试探,试图拉进与邹绍言间的关系,使彼此间不仅是老板与雇员的重属关系,他更希望邹绍言可以真正与他站在同一立场,面对外界的问题和徐桓铮对他施加的压力。 “林董,和您一样,我的任何决定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如你所说,今天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我想这更利于日后我们融洽的合作。” 林维生畅怀一笑,似乎在掩饰某些危险情绪,“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聘请你回来的确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如果你相信我,那么富恒集团绝对是你选择回国发展的绝佳平台。” 邹绍言淡然的回看林维生的目光,显然这些条件没有使他动心,他回国的动机,也绝对不仅仅因为有这样一个可以让他大展拳脚的平台。 “林董,您知道您说得这些,并不真正是我想要的。”邹绍言察觉到林维生今日与他所谓的谈话背后所掩饰的真正意图。 林维生倏地一笑,外面暗夜中繁华的灯光涌进,他的笑显得不明不暗,让人分置不清。 “关于那件有意思的事,我听到的内容是,三年前,你出国深造的推荐人是——徐桓铮。” ☆、第43章 绯闻(1) 邹绍言起身,走到门口,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苦涩的沙哑:“没错,三年前是他推荐我去je建筑设计事务所半工半读。”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林维生语气中带着些许后知后觉的怒意,目光紧紧盯着那道准备离开的背影。 邹绍言并不否认,“是。”言简意赅地回应林维生近乎质问的话。 “那你知不知道富恒现在已经成为万基准备吞并的目标?”说到这林维生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得加重。 “所以,这才是我选择富恒的原因。”邹绍言回身对上林维生深深紧锁的眉头,“我想让他知道,终有一天我失去的,我会重新拿回来,并且还要谢谢他曾经给我这个离开的机会。”邹绍言在林维生幽明难辨的目光中明白,此刻林维生应该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万基新楼盘启动宴会前早有记者堵在新晋女星康毓淇新戏的片场,外界不断猜测她就是明日晚宴的女主角,一众记者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希望拍到康毓淇私下周边的绯闻,并在其中寻找蛛丝马迹,已获取独家爆料。 康毓淇戏份刚过,就被小助理护着回到停在片场不远处的白色保姆车上休息,一众记者借机和其经纪人沈思思套关系,“思思姐,让我们采访一下淇淇吧。”记者和大众影迷一样,亲切的称呼这位蹿红迅速的女星。 “各位不好意思,淇淇刚下戏,状态不好不利于采访,因为这几日睡眠不足,精神很疲倦,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只能趁这段时间休息,补充睡眠,希望大家多多体谅,大家在这等得也辛苦。”说着沈思思回身让身后的小助理从车后搬出两箱代言赞助的饮品,分发给片场的工作人员和记者。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无功不受禄,一众八卦记者多少也有点心虚,这边扒人家绯闻,透露人家的*,这边受人关怀照顾,实属有点没道义。 透露传播人家*往小了说是八卦好奇心作祟,往大了说就是不道德,可是大众喜欢看明星光鲜背后的真是生活和面貌,这就是他们这行经久不衰的原因,只要有人好奇,他们这队伍就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大家在片场阴凉处边休息边喝着饮品,私下交换点其他明星的动态,行程什么的。说着说着,自然生出对比,很多同期出道的女明星,有的刚出了名就开始摆架子,在片场耍大牌。 一个记者接话:“所以那种明星红不久啊,她觉得有人捧着,她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得罪导演,得罪工作人员,人家想整你就是时机的问题,千万别有什么把柄落人手里,到时候怕是想翻身都难。” “虽然同是新人,康毓淇除了有点绯闻八卦,人品素质方面还真没什么负(fu)面(mian)新(xin)闻(wen),有很多和她合作过的导演都称赞她虚心、上进。” “这倒是,不过人红是非多,很多圈内的明星,对她看法可不一样。” “诶,哪里不复杂啊,咱们这行只看大众的口味,大众说你好,你就好,大众说你红,你就红,大众喜欢你,你就是宝,大众厌弃你了,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到最后摆了摆手势,声音也小了点,毕竟不好听的话,容易犯忌讳。 记者围在一起,说笑着,不多时,片场还没开工,康毓淇已经重新化好妆从保姆车里出来,笑的明媚,和记者摆了摆手,然后颔首算是打招呼。 记者也来了精神,酒足饭饱之后,能采访到女神才是大事,大家簇拥过去,康毓淇的小助理急忙护住,经纪人沈思思也拦着过于靠近的记者,面上带着客气的笑意,说:“大家采访尽量短一点,淇淇一会要提前和导演沟通下场戏的内容,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记者们连忙应声,争先恐后的提问,康毓淇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刚刚好了一点,肌肤白皙泛着健康的光泽,刚刚休息后,面上的红晕也使整个人神采奕奕。 沈思思暗示大家可以拍照,闪光灯不停闪烁,竟比阳光的光线还要刺眼。身穿戏服的她比平常帅气的t台风打扮,多了些亲切感。 记者拍完照,迫不及待进入主题,开始提问,“请问淇淇,明晚万基集团的楼盘启动晚宴你会参加么?” 康毓淇浅笑,十足娇羞的模样,与平常高冷的感觉截然不同,“会,之前也收到了万基公关部发来的邀请函。” 旁边的助理沈思思接言,“具体事宜不便透露大多,关于这部分希望明晚参加晚宴时,在详细提问好么?” 大家笑着回应,接着又提出新问题,“淇淇正在接拍的影视剧就是由万基集团投资的影视城推出的,请问淇淇是否打算长期与之签约合作?” 康毓淇微笑深谙采访的技巧,如此隐晦曲折,实则只是想探听她是否私下与万基总裁徐桓铮有接触。 她不动声色,笑的自然熨帖,“我很喜欢这部戏,并且我觉得接下这部戏是对自己演技的一个新挑战,也希望能突破自我得到提升,如果可以,我很想继续接拍这样具有挑战的角色,也希望可以和影视城继续合作下去。” 康毓淇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也就省去沈思思在一旁的提点,她满意的站在一旁看着康毓淇处变不惊的表现,适时地引导记者多关注新作品而不是绯闻八卦。毕竟过度用绯闻炒作,无疑是在透支名声和信誉。 一个记者不想再打太极,忍不住急着发问:“淇淇从模特界转入影视圈,接的第一个代言就是万基置地的楼盘——御华金座的宣传,并且之后你本人也购入了一套公寓,请问你如此期待与万基合作是否也有私人方面的原因,比如外界传闻你和万基置地总裁徐先生秘恋,请问这是真的么?” 康毓淇表情依旧没有惊慌,也没有做作,对此她应对自如,何况她的心里本就不排斥有关自己和徐桓铮的绯闻。“我觉得是万基给了我一个进入影视发展的机会,所以可以接到万基置地的楼盘代言对我本人来讲,十分荣幸,当然购买御华金座的主要原因还是我个人比较喜欢周围僻静的居住环境,这也算是某种个人情感吧。” 这样暧昧不明的回答,既不澄清也不有意增添话题,只是其中隐藏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捕风捉影,连记者都要跟着她的节奏走,实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美貌和善于社交的性格,注定她十分适合娱乐圈。 这边很多记者还要跃跃欲试,沈思思急忙接话,“辛苦大家了,今天的临时采访就到这吧,不好意思,时间有限,有机会一定让大家进行专访。” 虽然没问到最重要的部分,但大多数记者还是满意的,至少没把他们拒之门外,内容不多但笔头一动应付交差是没问题。 记者三三两两散场,赶着回去交稿,沈思思三步跟上正往片场走的康毓淇,有点不满意她最后回答问题时的欲盖弥彰,“你这样不避讳绯闻只会引火烧身知道么。” 沈思思尤其知道徐桓铮和康毓淇私下接触的并不多,要说交情谈不上,但是似乎还是有些交往,不过那应该还是康毓淇作为新晋演员刚出道的时候,她听经纪公司的人说,当时她能顺利进入那个剧组就是凭借一张徐桓铮的名片,和他本人亲自打的一个电话。 康毓淇似乎心情很好并不反驳,“哦,大家误会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很般配啊,不然怎么会急于帮我们配对。” 沈思思不屑与她争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态度,她只是以专业的角度帮她趋利避害,至于听不听,听多少就是她本人的悟性了。 “这部戏你自己知道是多难得才争取到的,如果不是角色的第一人选档期排不开,角色的竞争会有多大,可想而知,这种幸运不是随时都有的,既然你得到就要珍惜,不要被眼前一点点甜头迷了眼。” 沈思思在这行久了,带的人很多,耳闻目染的事例也知道一些,多少极有潜力和发展前途的女星,放弃这段辛苦打拼出来的路,中途嫁了豪门,只可惜在光鲜的外表下也伴着很多辛酸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显然康毓淇是身在其中的人,她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反而你越劝阻越会适得其反。沈思思不再多说,毕竟康毓淇也是聪明的人,做事自然有分寸。 姚以南起床之后,全身还是泛着乏累,她洗簌之后,从房间出来,门打开徐桓铮也刚要下楼,看见她愣在原地,平淡的说:“睡得好么?” 姚以南顿了一下,虽然换了床,换了房间,但是比起在楼下会感到害怕,搬到楼上后莫名地睡得踏实了些,或许是套房的原因,她总是感觉徐桓铮离她并不远。 “恩,很好”姚以南口不对心,只想结束对话。 “下楼吃饭吧”徐桓铮冷冷的说完,看了眼她略带疲倦的神情,没再说什么,她习惯对他口是心非,他也习惯不拆穿。 姚以南轻声回应,但徐桓铮似乎没听到又可能并不在意,她说完,他并没有回头。 还没走近餐桌,姚以南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饭香,徐桓铮落座,也不招呼她,径自吃着桌上丰富的早餐,远远看着风度依旧,似乎徐桓铮真的是不会变的。 姚以南绕过长桌,转而走进厨房,一个中年的阿姨正在整理流理台,显然对第一次见到的女主人,表现格外热情。“太太,你就别进厨房了,多少是有油烟,你怀孕还是要注意些。” 姚以南顿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自己怀孕?她不免开口,“您是?” “我是徐先生请来的,专门负责照顾你怀孕期间的饮食起居,有专业的资格证书,所以你大可放心,怀孕这段时间有什么想吃的,胃口有什么反应,都可以告诉我。” “那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姚以南之前的确没有心力注意饮食方面的调理,现在她甚至开始对徐桓铮生出些许感激,虽然她心知是为了孩子。 “太太,你不用客气,叫我文姨就行,你平时有忌口的东西么?”文姨细心的询问。 “没有的,我不太挑食。”姚以南如实回答,她知道尤其是这个时候,孩子更需要营养。 文姨很喜欢她娴静稳重的性格,不觉间就多聊了几句,无非多是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 “太太,先生让我准备了几份孕妇餐,你看一看比较喜欢哪一套,我明天开始给你准备。”说完她从橱柜下面的抽屉拿出几份打印的餐单。 姚以南伸手接过,上面密密麻麻有近百种菜色。而且鱼占了大部分,起初她并没在意,可是几份菜谱看下来,每份都是。 “太太,徐先生真是细心体贴,喏,他格外交代你比较喜欢吃鱼,所以我每份菜谱中都多加了些鱼的菜品。” 姚以南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居然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他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清楚,不了解的,姚以南心里五味杂陈。 “谢谢你,文姨,这些菜我都很喜欢,就这份菜谱吧,营养更丰富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吃早饭吧,今早的早饭也是徐先生特别交代的,你看看那些你喜欢的早点味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文姨说完,脸上带着关心的神色,姚以南点头应允,转身出了厨房。 ☆、第44章 绯闻(2) 初晨的微光里,冷漠傲然的男人坐在她的面前,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感受彼此带给对方的温度,那种温度是两人共同缺失的。 应该怎么样去定义一个完整的家,大概就像现在这样,在光线里虽体味不到幸福但依然会觉得温暖,暖的可以构成一幅画。 或许因为徐桓铮做的这些种种细微末节的事情,姚以南恍然间竟生出留恋,想到的却是一年之后离别的场景。 她是太容易被情感控制的人,或许因为年幼时家庭关怀与父爱的缺失,她虽然不渴望但是却依赖,任何情感上的牵连她都无法做到利落、纯粹的放下。 只是在这场误入的棋局里,她与徐桓铮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是死局,她注定要被取代。 “你慢慢吃,晚上的宴会,老周会回来接你。”徐桓铮从容的起身,他的眼眸里有一丝难以辨别的情绪,他在等她的回应。 “恩”姚以南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合约在今晚公布订婚讯息之时生效,他在等她最后的回应,不管是委屈,不管是拒绝,不管是后悔,所有的情绪他都预想过,可是偏偏没预料到,她此刻是这般宁静淡然的回答,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停顿。 这一刻他逆光而立,她被面前的他笼罩在身影,像是代替他去拥抱、去亲吻。她柔和神情,令他情不自禁,说:“我在会场等你。”这般温柔却隐忍。 这次她以无声的垂目代替她的回答,徐桓铮转身出门,背影竟少了往日的冷冽,快到玄关时,他突然又折回来,“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似是叮嘱又像是交代。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般疏离,但无奈,熟悉和习惯却让他们这般靠近,若即若离间,是否会疲倦?这对彼此而言都是未知数。 他们只凭一纸合约牵扯在一起,这样的关系脆弱得摇摇欲坠,所以珍惜的那个人必定会付出百般的精力去呵护,去维系。而谁又是那个身在其中浑然不觉的人。 姚以南吃着早点,无一例外全是她爱吃的口味,味道在舌尖蔓延回味,而记忆也随着一同延展,过去的三年里,她只在不经意间说过自己喜欢的食物,而且每一次只是一带而过,只是两人席间的无聊闲谈,每一次只说了一点,只提过几次,而今天餐桌上满满的却是全部。 或许是她低估了徐桓铮的沉默和对她的漠视,心里五味杂陈,口中却是食之味的知足。 她吃完早点,文姨叮嘱她在怀孕前三个月行动一定小心,第一次怀孕的人,很容易因为某些不经意地行动而导致流产。 她连上楼梯都带着小心谨慎,这种心情是复杂的,每个即将作为母亲的人,心里的期愿不亚于一对真正开始养育孩子的父母,甚至这种神圣的心境比已为人母的人感受更甚,她甚至将全部美好的愿望都期许到他的身上,愿他平安喜乐,愿他于世无忧,愿他可以原谅她的妥协与软弱。 有了文姨的照顾和陪伴,她在这座偌大冷寂的别墅里,多少感受到了些许生气,文姨似乎并不清楚她与徐桓铮的合约关系,言谈间都是艳羡,“徐太太,你的命真是好哟,宝宝也会有福气的。”她听着却有点讽刺,但却没解释,只是含蓄地应承着不属于她的赞溢。 在这里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大概是她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去分散注意力,这样想着便出了房间,下楼走到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客房,那个画架依旧立在角落,是被遗忘的姿态。 “邹绍言,你的东西,我不想再保留了,所以就像你要重新开始一样,我也要试着遗忘。”她看着画架低声呢喃。 她的心被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占有,而这种占有只会让她在那段旧日里隐晦的思念中变得不堪,所以徐桓铮说的没错,这是她的软肋,对于孩子和邹绍言她的心只能选择一个。 当她要离开时,却无意间在沙发边的角落看见一枚宝石镶钻的银灰色领带夹。光线投射上去发出隐逸的光辉,吸引她疑惑的目光。 姚以南弯身捡起,拿在手里只感冰凉,这枚领夹属于徐桓铮,而他的领带夹怎么会在这里。思忖的时候,文姨声音从客厅徐徐传过来,“太太,徐先生的电话。” 思绪混乱,她摸不透徐桓铮的意图,慌乱下,她把那枚领夹放回原处,关上门像是不曾到过这里一样,文姨笑着把电话递给她,姚以南接过,气息不均,“喂?” 徐桓铮在电话那边顿了顿,磁性的声音随着话筒的波流传递过来:“晚宴会到很晚,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可以不去。” 徐桓铮似乎在试探,又或许他只是在给她机会临阵脱逃。 姚以南气息平缓下来,现在她不得不揣摩徐桓铮的每一句,探究他每一个举动。“没有关系,我,会去。” 徐桓铮在那边停顿片刻,声音镇定,“恩,那晚上见。”随即收了线。 第29节 姚以南在话筒的忙音中,回过神,文姨从厨房端出一盅燕窝莲子羹,“我看你气虚,而且脸色也不红润,应该是休息不好,还有点贫血,莲子能安神,燕窝补气养血,这道最适合你。” 姚以南喝完之后,就被文姨叮嘱多多休息。她上楼在徐桓铮的房间前,犹豫了下。 从前她并不好奇徐桓铮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忍不住想起徐桓铮之前说过的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话就让她迷惑,他的那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姚以南始终没有忘记。 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她,使得后知后觉的她开始想要探究整件事情里她所未知的、真实的部分。而且她也一直在想,邹绍言是怎么认识徐桓铮的,他的离开是否和徐桓铮有直接关系。邹绍言对自己隐瞒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姚以南的疑惑越来越深,她回到房间,根本无法安心的休憩。她迫不及待在晚宴开始前向徐桓铮问清楚。 她要知道到底是自己误入了这场局,还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徐桓铮步步为营,引她困顿其中。她的恐惧,慌乱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暴露无遗,她蜷缩着身体使偌大的双人床显得空荡。 怀孕的困乏使她在混乱的思绪中,渐渐入眠,重重阖上眼。 上午徐桓铮与国外股东正进行视讯会议,他并不急于将他的筹划和盘托出,这样当对手反击之时,就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步的安排,所有的决策,他一向不喜表于人前。 “edwiin,你的计划总是很周详,作为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让我们总是后顾无忧,但是作为老朋友,你难免刻薄了些。”外国的股东在视讯会议快结束时,忍不住数落他的冷漠。 徐桓铮微微侧头,微皱的眉头,舒缓了些,“噢?你们在责怪我没有寄出邀请函?” 视频里一众外国人,围坐在会议桌前大笑,“哈哈,新楼盘的启动晚宴固然很重要,但是,我们今天得知了一个新消息,你要订婚了!” 股东有的甚至在视频里给他与愉快地鼓掌,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与祝福的事情,婚姻在国外是异常神圣的,他们格外看重这场交换人生誓言和约定的仪式。 “你们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徐桓铮语带双关,但言语中的指代怕是外国股东不能一下子体味得出。 他们大笑,显然未能理解徐桓铮暗指的是另一件事,“edwiin,这个订婚消息还是我们在名人时报上看到的,哦,幸好,我们订阅了这份报纸。”接着又是一阵大笑,他们喜欢用玩笑的口吻,拉近关系,再在你不设防的情况下,套取他们需要的东西。 但似乎他们并不了解徐桓铮,这方法对他并不受用,他显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开怀大笑。 “看来报纸也有出错的时候,今天的晚宴只是公布婚讯,不算订婚仪式,所以你们并没有错过。”徐桓铮淡然一笑,神色里带着些许隐藏的冷傲。 “报纸的消息似乎快了一步,edwiin,祝你订婚愉快。”一众股东拿起桌上的香槟,举起示意一下,然后仿佛是他们自己乐在其中,互相碰杯后,饮得开怀。 徐桓铮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拿起红酒,说:“还有更需要庆祝的事,万基置地股票本周五美股收盘时,已经超出上市市值近乎一倍的价值。” 显然他们早已经得知,“edwiin,你的确是好的经营伙伴,愿我们可以一直融洽的合作下去。” 徐桓铮面容带着分置不清的笑意,视讯会议结束,礼节性地饮完杯中的酒,关了视讯,他神色凝重了些。 国外的股东已经开始暗自干预他的并购计划,这恰恰是林维生得以喘息的机会,邹绍言回国,义无反顾接受林维生的聘任,无疑是对当年的离开耿耿于怀,他要借林维生给他的这个机会,开始反击。 徐桓铮并不惧怕,只是在他的企图里,他能算到所有的事情,却永远算不出姚以南的心,他只能徒然的用一纸合约和那个孩子来保证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第45章 绯闻(3) 黄昏时刻,文姨敲门叫醒了她,想必又是徐桓铮的吩咐,提醒她不要错过宴会的时间。 下了床姚以南感觉头昏沉沉,有些无精打采,显然她并未全然放松的休憩好。文姨帮她放好洗澡水,调好水温,叮嘱她小心不要滑倒,一番嘱咐之后离开了卧室。 姚以南依旧心事重重,她不知道应该质问徐桓铮,还是乞求他告诉自己真相,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发尾缓缓地有水滴渗出来,没有血色的面容更因为水汽带着狼狈,她在镜子前无暇细心化妆,吹干头发,只简单地扫了一层散粉掩饰倦容。 夕阳将落,殷红一片在远处天空尽头笼罩起城市一角,昼夜仿佛在这一瞬间交替,提醒着她,那场无法避及的晚宴。 她并没有适合参加宴会时穿的衣服,迟疑一下,忽然想起赵颂雯送她的那件黑色小礼服,那件礼服放在楼下客房的行李箱里,她还没来得及挂出来。 刚从楼梯下来,就听到电铃响起的声音,她看了眼大厅的挂钟,应该是周叔来接她了,她步履急促了些。文姨开门,姚以南有点诧异,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徐桓铮的司机周叔,取而代之是一个身姿挺拔的,面容干净的年轻人。 “姚小姐,徐先生派我来接你去会场。”他礼节性地和她交代。 “恩”徐桓铮周围的人,姚以南见过的并不多,这位她也叫不上名字,索性就默默回应。 那个男人看姚以南依旧平常的衣着打扮,急忙叫住她,“姚小姐,这是徐先生让我从店里取的礼服,徐先生让你今晚穿这件出席宴会。” 姚以南顿了一下,这才看见他提着的大衣袋,他上前两步把衣袋递给姚以南。 姚以南接过,自然地瞥见里面透明衣罩下的礼服,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惊喜还是失望。 那个男人并不催促,现在时间还尚早,姚以南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去了客房更衣,碎钻镶嵌的粉蓝色晚礼服熨帖的现出她身姿的曼妙,顺着衣线看去,设计不以夸张暴露夺人视线,反而突显出得优雅大方才是它不可比拟的精髓。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美好与难堪都是徐桓铮给的。片刻光景,她被礼服衬得更显安然。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挽成髻,露出光洁的前额,脸颊旁的几缕碎发不矫揉造作,适宜地让此刻的妆容更为自然。 一切准备妥当,从客房出来,那个男人明显一滞,眼前的人比起刚刚的柔弱,此刻只让人眼前一亮,许是碎钻的光泽更添了光洁肌肤的光晕,本来沉静立在一侧的他,心里忍不住喟叹,不愧是集团未来的夫人。 姚以南穿着徐桓铮精心选好的鞋,根细但不高,穿起来很舒服,至少不会让她感到重心不稳。坐在车上,姚以南强迫自己忘记今天下午那些疑惑,她更怕徐桓铮告诉她的事实更残忍。 一路的寂静,内心却是无法平静的翻涌。车开的极稳,快到的时候,那个男人似乎是做解释,“姚小姐,徐总要提前去会场接待贵宾,一会我会带你去贵宾室等候。” 姚以南并不了解晚宴安排的流程,或许她不需要一直在场,只需在宣布婚讯之时,让大家看到的确有这样一个人就够了。 她在后面透过后视镜看向那个男人,一抹淡笑掩饰她的无奈,对视的刹那点头示意了然。 晚宴安排在万基置地下属的御季酒店,姚以南还未下车就看见宾客络绎不绝出入其间,一旁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前,排着一众名车好似车展。 主楼的宴会大厅热闹非凡,姚以南随着那个男人的引路进了专属电梯,直接通往顶层的贵宾室。 “姚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拨酒店内线,会有专门服务人员来替你解决,徐总交代在他来之前,您最好不要乱走,在这里等他就好。” 姚以南坐在套房里奢华的沙发上,背脊僵硬,神色带着些许不安,“我,不会离开。”她当然知道,如果现在她临阵逃脱,有麻烦的不止她一个人。 “姚小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离开了?”那个男人始终态度谦逊。 “没有其他事情了,谢谢你。” 男人出了房间,在走廊尽处给徐桓铮打了电话,汇报此刻的情况,“徐总,姚小姐已经在贵宾室等候了。” 电话另一端,徐桓铮已经在晚宴的会场,一身黑色的定制西服,显出他挺拔姣好的体态,完美的身材比例包裹在为他量体定制的高档衣料下,更突显他冷傲的气场。 万基置地派发出的邀请函,城中名流及业界名商应邀而至。他在其中应对自然,招待周到。接到助理的电话,神色由凌厉转了温和,不觉间眼角眉梢带着傲人的悦色(se)。 今日来的所有贵宾都在猜测徐桓铮在今晚宴会上,会不会带未婚妻露面,让外界一睹芳容。窃窃私语的交谈间,从宴会厅外进来的女人,引起大家瞩目,她深棕色波浪的卷发盘起,宛如高贵的公主,精致的面容没有一点瑕疵。 高挑的身材,在浅藕色露肩礼服下更显得高贵优雅,细跟绕踝裸色高跟鞋,使得她步态娉婷,身影旖旎。顾盼回眸间眉眼细挑,她的美令在场的来宾贵客忍不住频频看顾。 她径直走向会场前面,她的目光恰好落在那个深沉冷峻的侧脸上,不偏不倚,在人群中他是那样显眼,享受众人仰止的目光。他并未注意她的到来,康毓淇大方的走过去,步态轻盈,似乎不想打扰到他与友人的谈话。 徐桓铮握着酒杯,看对方的目光不经意轻移到他的旁侧,他微微皱眉,回身。康毓淇巧笑顾盼站在他不远处,目光熠熠,不偏不倚毫无畏惧与他对视,甚至她内心是在主动迎和那道冷漠疏离的目光。 她迎着那道目光走过去,骨子里的骄傲却散不出来,心甘情愿在他的目光下沉沦。 “康小姐大驾果然气场不同。”与万基置地素有合作的企业高层不免恭维。 “是徐总给我机会,今天才有幸参加如此隆重的晚宴。”康毓淇说完转眸看向身侧的徐桓铮,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是璧人一对,郎才女貌。 都是备受瞩目的人,受邀到场的记者更不会错过这样的镜头,闪光灯在他们远处,不停闪烁,不肯放过两人间任何细微的举动。 外界传言的绯闻女主角现在如约出现,一众不知情的宾客忍不住猜度两人是否准备在今晚,在众人面前正式公开。 康毓淇的经纪人沈思思在宴会一角,边上有上前欲要采访的记者,沈思思莞尔一笑,说:“抱歉,我不能代替康毓淇回答任何*问题。”委婉拒绝之后错身离开,她今天只要确保康毓淇不在众人面前言谈举止有丝毫纰漏和差错就好。 远远看着康毓淇站在徐桓铮身侧时面上露出的柔光,这样明显任谁都会看得出来,她无奈的叹气。 “各位我失陪一下。”徐桓铮淡然一笑,绕过康毓淇却没注意她神色多了些许的失落,整个人笼罩在华灯下更显落寞。 徐桓铮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宴会大堂,身影带着急切。进了电梯只觉数字变得缓慢,他急于确认她还在那间贵宾室等着他,而不是像那一夜之后,他醒来时,身边已没了她的温度,甚至匆匆从别墅搬出。 出了电梯,和宴会的笙箫热闹不同,走廊是僻静的深幽,幽黄的暖光,映照他深重的眉目。 徐桓铮拿出黑色房卡,迫不及待打开门,姚以南静默的坐在那里,好像思考着什么,好看的眉微微皱着。 “在想什么?”徐桓铮沉静如琴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似是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带着晕染开此时房间里寂静的氛围。 姚以南抬眸,眉间显出痛苦的神色,轻咬着下唇,似乎在克制,又像是难以启齿。 徐桓铮面色一下子暗下去,心里想着她终究是后悔了。他不动声色,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走到她面前,指尖微凉轻触在她的颈间。 姚以南吓得颤栗,身体本能后退,徐桓铮一手便将她困在柔软的沙发和自己的身体间,另一手从桌案上拿过盒子,姚以南来不及注意,盒子的按钮被轻易弹开,她来不及反应,那条精心雕琢的宝石项链已经陷在她的颈间,和礼服相得益彰,万千光辉集在一人身上,也不过是这样了。 徐桓铮嘴角淡然轻佻,露出满意的神色,但当姚以南疑惑看向他,在他的目光深处去探究时,他又很好的隐藏起那些温柔的眷恋。 他的手游离在她的发间,“既然答应了,就应该知道,这些属于条件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缱绻似有蛊惑的力量,姚以南胸口起伏,“我要你坦白地告诉我,所有,一切。” ☆、第46章 绯闻(4) 徐桓铮收回穿过她柔顺发丝的手,退到对面的书桌旁,笔直而立,腰背抵在桌沿,颔首,暧昧危险气息凝练,荡在两人间的冷漠气焰由徐桓铮主导,她的控诉注定无果。 “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会放你走,可是冲动的后果,希望你也能像此刻这般决绝地接受。”不着丝毫情绪,冷静的话语,打消姚以南种种的猜想和质疑。 “我,我只要知道一件事,邹绍言的离开是否与你有关。”姚以南断断续续的话语似是呢喃,声线不稳。 徐桓铮的心倏地一紧,有些疼,渐渐失了知觉。“你觉得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谈条件,姚小姐。”他厉声打断她,片刻的沉默,无声凌迟着因为一个名字而眼睛氤氲的女人。 眼泪簌然无声,不可控制的滴落,落在地上也落进某人心里,“徐桓铮,你,欺人太甚。”这几个字几乎是她咬牙切齿在唇齿间努力发出的,她凄然对上徐桓铮深沉的目光。 徐桓铮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她,不免神色动容,色厉内荏,说:“我会让你知道真相,就在今晚如何?”他的语气耐人寻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姚以南惊觉地看着他,探寻他话里的意味,但那目光深邃,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她只能妥协。 晚宴大堂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映照在大理石地面上,与之交相辉映,一簇簇宴会嘉宾,似乎都染上星星点点的光晕。 宴会即将开始之时,由著名主持人做司仪,气氛被渲染的恰到好处。包括康毓淇在内的嘉宾都在期待徐桓铮的正式出场。 众人在司仪的隆重邀请下,屏气凝神地看向宴会的入场处。姚以南手臂轻挽着徐桓铮相携步入大厅的刹那,所有人不由得一惊,目光自然也落在他身边的女伴身上。 徐桓铮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瞩目,身边的姚以南却神色紧张,有些无所适从,轻挽着徐桓铮的手臂不觉间又靠近了些,似乎这样就能汲取他身上的那种慑人心魄,使人镇定的力量。 徐桓铮侧目以俯视角度看着她微颤的睫毛,精致的鼻尖还有因紧张而染上绯色的面颊,他弯身挡住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暧昧不明的姿态引人遐思,在俩人面容差之微毫间,徐桓铮停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两人间,姚以南不得不屏气凝神看着面前这张冷漠却英俊的面庞。 “不用担心,有我在。”他的声音黯哑低沉,但声线却带着好似能钻入人心的磁性,莫名混入脑海,让你不忘那个声音该如何辨识,永远都不会忘。 攀附他的绯闻对象很多,可是徐桓铮从未正面回应过,流言蜚语久而久之不攻自破。所以现在出现在他身旁的,他难得温柔护着的,在场的众人不难看出他有多爱了。 司仪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处之泰然地邀请二人一同入场。徐桓铮从容不迫的脚步引领着她,直至会场贵宾首席的中央。 他弯腰让她挽在自己臂弯的手自然落下,莞尔一笑的刹那,姚以南捕捉到他瞳孔中温柔的神色,这并不是她所认识徐桓铮,今晚所有的一切,都莫名的不真实,是否他口中的真相,也像梦境一般,轻触便会幻灭。 徐桓铮不等她恢复疑惑的神情,潇洒转身,走上宴会台正中,在高处与她傲然相对。还未开口台下已经掌声雷动,大家无不期待他的致辞。 致辞内容首先是感谢应邀出席的商界友人及名商贵胄的莅临,姚以南不经意看向自己座位的旁侧,出席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商界名人、企业老总肃然坐在台下,钦佩地看着台上的致辞者。 她怅然的一同看过去,他声音沉缓,不疾不徐。抛砖引玉,深入浅出的陈述风格,引得台下的嘉宾不忍分心,最后落于精彩的总结。姚以南的大脑来不及思考更多,却不能错过他的一字一句,或许他所谓的真相就在她的眼前,需要她自己去发掘。 台上司仪接过话筒,继续带动宴会气氛,宣布楼盘启动宴会正式开幕,徐桓铮嘴角轻微上扬,在掌声与敬慕中走下台,走到她的身边落座,不看顾也不在意周遭探索疑惑的目光。 徐桓铮身体有意向她身边倾靠,姚以南赫然的侧过头,不敢迎上他炯炯的目光。可就在无意间侧身的刹那,她的目光正好对上看过来的那个人,对上他凌厉的面容。 她惊慌的想要确认,那个人是他,是邹绍言,可是在她期期艾艾的神色中,回应她的是短暂的一瞥,那一瞥冷漠而疏离,不染任何情绪,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隔着人群转瞬即逝的神色沉没在贵宾佳人的交际中,无人知晓与在意。 第30节 徐桓铮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的面前,做出邀请的姿态,“如果是我,我会过去打个招呼。” 姚以南瞿然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无畏与他辩争,周围的目光始终不离他们二人,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怎样去配合他,或者她始终不会的迎合与讨好,才是她与他谈条件时该有的态度与立场。 “是不想还是不敢?”徐桓铮进一步刺激她的神经,逼迫她做出回应,她收起茫然无措和犹豫不决的神色,可惜脚步却那么沉重,徐桓铮拉过她的手自然地放在他有力的臂弯中。 故作暧昧像是挑逗,但却是做戏于旁人,“你这样,我心情也不会好,所以自然点好么?” 他掩饰不满,以这种近乎胁迫的口吻控诉她的冷漠神情与哀怨的眼色。可惜她的段数实在不高,她抽回手,不再配合,漠然站在原地对上他依旧面容无惧的表情。 “订婚消息还没有宣布,现在你是自由的。”他的声音不弱却因为两人站得过近,旁人在奏响背景乐的大厅,根本无法听到两人的谈话。 她的反抗只是颓然,至始至终她的软肋他都掌握的很好,而他的呢,她却始终琢磨不透,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令他难堪失魂的威胁与压迫? 她在孩子与邹绍言间明确的做了抉择,那么现在的犹豫不决就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就像邹绍言在她与前途中毅然决然的选了后者一样,很多时候感情再脆弱不过,任何事情都能将它变得一文不值,毁得面目全非。 姚以南走在徐桓铮身侧,虽然面色不悦,但挺拔岿然如他,他身边的人自然高贵优雅也多了几分。他们经过会场四周摆放美食佳肴的长桌,美食美酒香气诱人,但姚以南却失了胃口,并未留意几分,她的心在不断演练,该怎么去说那句终要面对的开场白。 徐桓铮从服务人员端起的托盘中,拿起香槟和果汁,递于她手中,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声音,“你要的真相,何不自己去问呢?” 此刻的姚以南,没有勇气单独与邹绍言相对,何况他的身边也有佳人相伴,没错就是报纸上的绯闻对象——康毓淇,她有一瞬间错愕,他的女友难道并非上次在酒店她亲眼所见的那位,而真的是这位迅速蹿红的明星? “你陪我,就这一次,求你。”姚以南微弱发颤的声音,就像溺水的人在寻求最后的救命稻草。 “为了他,求我?”徐桓铮依旧冷言冷语,眼神落在她光滑洁白,骨肉圆润的肩上。 姚以南抬眼看他,目光纯粹,没有任何迟疑地回应他似是疑问又像是宣判她罪行的话,“为了我自己求你,你满意了么?” 就在两人僵持的对峙中,邹绍言依旧镇定自若,而康毓淇的目光却紧紧地定在两人身上,强掩似有若无的忿忿怒意。 到场的女士比较少,多数是和先生一同出席晚宴的夫人,千金名媛不多,此刻女明星康毓淇无疑是单身男士注目的焦点,即使远远地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康毓淇似乎想到了什么,“帮我一个忙。”说话间精致的面容已经落于邹绍言面前。 邹绍言手中的酒杯,因为轻晃使得暧昧不明的红色液体似在两人间流转。“理由?”简短有力的回应她的请求。 她的声音婉转,似循循善诱:“飞机遇气流时,你帮我为什么不问理由?”至此有些咄咄逼人。 邹绍言倏地一笑,想起当时的情形,他回国时搭乘的飞机出现突然剧烈的颠簸,乘务员紧急提醒旅客立即系好安全带,可惜他身边这位女生眼罩并未退下,睡得正香甜,想是疲惫至极,不然不会感觉不到危险的讯号。 机上乘客听从空乘的安全指令,统统在座位坐好,周遭空乘人员不断地安抚情绪躁动的乘客情绪。 此时突然颠簸强烈,邹绍言随即将她面前的热饮放置在地板上,这算是避免了一个小意外。因为颠簸不断加剧,康毓淇在睡梦中被惊醒,正好目睹眼前的一幕,她惊魂未定,伴着刚睡醒时的阵阵心悸。 面色惨白,额头因剧烈晃动渗出虚汗,发生在慌乱中的事情,她记得不多,只记得邹绍言临危不乱把她照顾的很好,甚至她理解其中带着些许庇护。 ☆、第47章 绯闻(5) 就在徐桓铮冷静地等她妥协时,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对于姚以南来说却是似曾相识,异常熟悉。她循声看过去,不太敢相信,她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姚以南迟疑地目光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对伴侣,钟浩文和林琪紧随长者之后。举止比之前亲近许多。长者面带和煦的微笑轻摆了一下手,与徐桓铮打招呼。 “以南,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林琪先于姚以南开口,同样的疑问,但显然姚以南的理由是难以启齿的。 姚以南犹豫间,徐桓铮打断她们的交谈,开口和那位长者寒暄,“钟董事大驾,有失远迎。林董为什么没一同出席?” 因为提到林维生,钟鼎信不急于回答,旁边的女孩已经顺势接话:“我父亲身体不适,让我代替他出席,并交代祝贺万基新楼盘启动,恭喜徐董事开创万基新的辉煌。” 徐桓铮淡然受之,不急不缓地回复到:“代我向你父亲问候,如果真的身体不适,就尽量别分心去笼络万基的理事了,他应该知道,现在万基真正的决定权在谁手里。”他舒缓的语气像说着一件平常事,可是字字句句分明不给那个未在场的人留一点情面。 姚以南在一旁猜测,林琪的父亲似乎与徐桓铮的关系并不好。而一旁的老者或者因为他的出现打扰了两人的谈话,气氛难免有些尴尬,但他面容依旧和蔼,气度甚佳并不介意徐桓铮的冷面。风度依旧地与徐桓铮寒暄几句,寒暄结束便自然离开去了旁侧。 林琪受了徐桓铮的冷言冷语,难免面色不佳,无心过问姚以南的境况,跟随长者离开。钟浩文走到她面前与她侧身而过时,余光无波无澜扫过她,然后随着他远去的脚步,那道目光也消失无踪。 姚以南没有过问徐桓铮商业上的事情,而他最终也没有再提钟浩文,正当她打算走向邹绍言时,司仪面对台下相谈正欢时宾客,宣布晚宴下一个环节,庆祝楼盘启动之后徐董事公布订婚的消息。 众人随着聚光灯,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徐桓铮挡在她面前邹绍言的方向,问她:“后悔了么?” 姚以南迟疑了一下,最终无言应对,只是机械的挽着他的手臂,等着宣告合约生成的这个仪式。 此刻出现在灯光下,受着瞩目的两个人,面色出乎众人预料,少了难掩的幸福喜悦,只是淡漠的亲近。 他没有迟疑,一如往常那般坚定地说出:“谢谢今天到场的各位友人,我想在此刻与大家分享一个私人的好消息,我即将与我的未婚妻举行订婚典礼,希望各位届时莅临。” 台下众人高高举杯示意庆祝,他们的喜悦似乎都比台上的两人多一些。徐桓铮面露悦色,但依旧克制,姚以南少了静默,因受台下众人情绪的感染,她的嘴角不经意微扬,似乎接受了如此欢欣的祝福。 人群中她没有看见邹绍言的身影,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属于他对她最好的祝福了。 宣告完毕,司仪随即公布下一个节目安排,“现在舞会正式开始,请大家尽情随意地邀上舞伴共舞一曲。” 司仪语毕,轻缓地音乐前奏响起,徐桓铮顺势带她跳这一支舞,毕竟今晚她是他的舞伴。姚以南犹豫的刹那,手已经被徐桓铮牵紧,挣脱不开,另一只手揽在她腰上,将她禁锢在他的臂弯中。 音乐徐徐响起,徐桓铮的舞步自然流畅,可她却生涩笨拙,似乎徐桓铮非要让她一下子学会不可,迫使她跟随自己的节奏。 结果却弄巧成拙,姚以南不是踩到他的脚就是无意抢了拍子,这段舞就像他们的关系,始终不能让对方如愿以偿。 其实她只需要跟随他的舞步旋转,几乎不用花什么心思,甚至精力没有全然集中在舞步上也不担心出丑。毕竟徐桓铮技艺精湛,完全可以弥补她的不足,可两人间相距这般近,感觉却好像隔了那么远。 音乐快结束时,如此倔强的她都忍不住为自己的不小心开口,面对他轻声地说:“对不起。” 可徐桓铮似乎不领情,又或者感受不到那份诚意,故意借着舞曲把她拉回身前,让她紧贴于他的身体,低头在她的耳畔说:‘再说一遍,让我听清。” 姚以南只觉得耳朵因气息喷洒划过一丝丝酥麻,一瞬间涨红了脸,只觉得周身因为他的气息而温热,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跳舞,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姚以南,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这次徐桓铮说话的语气少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威严,却多了耳鬓厮磨的缠绵。 一曲舞毕,他们自然回到舞池外休整,很多商业友人,借机与徐桓铮攀谈预要合作的项目,徐桓铮并未让她陪着他应酬,怕她因穿着高跟鞋累到,继而先把她带到大厅侧面一角的沙发旁,让她歇息。 看似展现十足的绅士风度,实则是心疼她,也体谅她并不擅长应对社交,正好借此带她出来,给她创造一个清净的氛围。 姚以南一个人还是有些拘谨,忽然视线中出现一个高挑的美女,姚以南脱口而出,“思思姐。” 沈思思莞尔一笑,“你还记得我,我还怕你忘记,想着在你面前走走看,看你会不会认出我。”沈思思依旧直爽,如同姚以南第一次见到她的神情一样。 沈思思怅然地和她聊天,“以南,你现在还好么?” “嗯,很好。”姚以南心情缓和了些,看到故人时,眼里的喜悦都满溢出来。 “算下来,你应该大毕业了吧,现在在工作还是....”说着她的目光扫到徐桓铮的方向。但心里有些许疑虑,像徐桓铮如此成功,事业名利都不缺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未经世事的她,其中的渊源引人探究。 “我还没有正式入职。”姚以南想要解释,却苦于无法坦然开口去做解释。 沈思思神情微怔,了然的笑了一下,“恩,我明白。 两人相谈甚欢,话题很多,攀谈间,沈思思的目光也在留意康毓淇的动向,姚以南随着沈思思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看到邹绍言始终陪伴在她的左右。 他们两人谈话间,目光也似有若无的看向这里,顷刻间,邹绍言本来故意回避的目光猝然与她相对,然后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姚以南怕是自己的误会,侧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而此时康毓淇也在慢慢靠近正在商谈业务的徐桓铮,沈思思似乎要去提醒什么,急忙和姚以南结束话题,从精致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姚以南,寒暄几句,匆忙告别,快步走向康毓淇。 舞曲再次响起,身后有人走近,礼貌地询问:“姚小姐,可否赏光,请你跳支舞。”他的邀请极为绅士,不卑不亢,似乎早就料定她不会拒绝。 她闻声回过头,与他对视,她慌乱,局促,他冷静,淡然。 他看姚以南没有反应,嘴角轻挑着一抹笑,“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徐太太。” 这句话打消她所有的顾虑和幻想,生生地把推她进冷酷的现实,她心里诚惶诚恐,可却像受了蛊惑,伸出手交予他的掌中,那里有她曾经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邹绍言轻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礼节性地握住了她的手。 随着音乐,也随着他的带动,她旋转舞动,在转身的刹那,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徐桓铮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了傲然,没了骄傲,仿佛失掉所有属于他的神色。 徐桓铮不经意的余光投过来,就像有意无意地在看她。她的舞技没有功底,很多时候只能保证跟上对方的节奏,却难免少了韵味。 她担心出错而紧张,眉头一蹙,抬头却见他眼色迷蒙。两人间如此亲昵的互动,让姚以南忍不住想起过去,回忆涌现历历在目,可现在这样的接触只会徒增两人间的无奈和窘迫。 邹绍言的手顺势滑到她的腰间,投入的与她共舞,姚以南却失神恍惚,多年前她的美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她与她所爱之人在灯光下相拥舞动,投入到忘却旁人。然而现实却是生生割开她的梦境,让挽回不了的事实去证明,她与他终究错过。 邹绍言在变换的光线中,沉静的看着她的神情,音乐如丝萦绕两人,似乎要将他们绕地更亲密。 曲终了,她低声对他的邀请道谢,他敷衍地点点头,态度似是要迫不及待的离开,但目光却始终灼灼地看着她。 徐桓铮看过来,姚以南不自觉地脱口:“我走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惧怕他的目光,又或者她是否已经开始在意,他的态度和感受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她对徐桓铮转变,那只能是因为宝宝的原因。 邹绍言似乎并没有注意旁侧,等意识到有人走近时,他侧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附在姚以南腰间手已经被他掀开。 徐桓铮含着怒气的目光鄙夷地看向邹绍言,姚以南清楚地看见他握紧的拳,碍于公众视线,她慌乱地走到他的身侧,第一次主动握着他的手,以为冰冷的掌心却那般温热。 邹绍言依旧不失风度,温和惬意地笑:“徐太太,刚才你那么投入,的确是个好舞伴,希望接下来你和徐先生也能这般尽兴。” 徐桓铮突然拎起邹绍言衣领,动作之快令人躲闪不及。这一幕也引得旁人的纷纷注视,徐桓铮此刻的举动怕是又要成为明日报纸的头条,成为舆论热议的焦点与谈资了。 幸而姚以南及时挽住他要冲撞过去的拳,他侧目凌厉的看了姚以南一眼,把她的手又握紧了些,迈步上前却没出手,只是在要与邹绍言错身而过时,压低了声音,在他身侧说:“不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始终站在我这边。” 邹绍言似是挑衅,不甘心轻微扬起下颚,轻蔑地回击:“可惜,很多我们两人的事情,徐先生未必能插手。” 姚以南虽没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看着两人间隐约的情绪暗涌也猜出几分,她在想他口中的三年前是否就是一切的真相,随之而来还有一个疑惑,令她疑虑,她依旧不明白徐桓铮为什么要这般生气?难道只是因为有人亲近了他的未婚妻,给了他难堪,还是三年前他本就与邹绍言有旧怨。 碍于记者不断拍照,更有甚者企图近身,张特助及时出现,徐桓铮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交代与他之后的事项安排,接着急忙带姚以南走出宴会大堂。 姚以南讶异地看着他,来不及问清便被他急步带出会场,逃出那个是非之地。出了酒店大堂,徐桓铮凌厉的眼色现出鲜有的温和,却也不向她解释。 他看向她,眸色沉着,手不由分说放在姚以南腰际,姚以南本能想要挣脱,徐桓铮的气息自上而下倾斜,“如果你不想成为报纸头条,最好配合。”姚以南背脊一僵,徐桓铮感受分明,又将手臂轻轻一揽禁锢她在怀,将她紧贴于他的肋骨之处,那是融入的姿态。 他说:“刚刚那么投入,有没有想起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赫然的看着他,难掩眼里的痛楚,想推开他,却始终受着他的钳制。 “有没有说,你已经怀孕了?”他俯下脸继续问她,附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收紧。 姚以南脸色微变,“这样你就满意了,对么?”她的声音近乎哽咽,却强忍着难堪。 徐桓铮的座驾适时地出现,打破暗夜涌动,压抑已久的情感。徐桓铮迅速开车门,身后已经有记者突破阻拦,忍不住赶来拍照,捉住这争执的一幕。 他有些强迫的将她带进车里,不留一丝余地,吩咐“开车。” ☆、第48章 绯闻(6) 徐桓铮赫然带未婚妻离场的举动,引起在场贵宾激烈的热议。徐桓铮竟如此欠考虑做出冲动之举,实在有违他以往在外界一向威严律己的准则,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他此举实属出格。 好在张特助临危受命,处变不惊,这也是得益于常年在徐桓铮身边耳濡目染得来的经验和应变技巧。他很好的主持了之后的大局,宾客不敢轻易离席弗了徐桓铮的面子,仍旧像如常那般自然。宴会照常进行的很愉快,并未因突发事件影响了它的盛大。 钟浩文从远处看着姚以南离开的背影,恍然出神,却又佯装出满不在乎,但林琪却在他的眼中隐约看到那转瞬即逝的黯然。 遂故意将他领到其父钟鼎信身边,钟浩文在其父的引荐下表现的得体,明朗健谈,钟鼎信在商界一向儒雅稳重的形象深入人心,如今商界友人看见其子也将子承父业,不免夸赞虎父无犬子。 钟鼎信私下交代儿子照顾好一同随行的林琪,毕竟之前有婚约在先,即使儿子不配合,甚至表现冷淡也没影响林琪的热情,加之林维生此时举步维艰的境况也不得不屈尊接受这样的情形。 钟鼎信几番提点钟浩文之后,注意到身处宴会一侧的邹绍言,他的身边此时围了很多商界重量人物,他早就从多方渠道的消息中了解过此人的背景。林维生看人一向精准,想必这个年轻人应该有足够的筹码给自己加持,否则林维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在兵行险招,以身犯险。 不能说他没有打富恒集团的主意,只是他并不想像徐桓铮那般表现出明显势在必得的架势。他只想在联姻和辅助林维生的同时获得他应得的那部分,既然现在林维生放手一搏,把集团接下来的项目执行权下放到此人手里,他没理由不去拉拢他。 第31节 钟鼎信徐步走过去,那边一众人露出敬仰的神色,主动问候。邹绍言仪表堂堂立在他们中间,温文尔雅的谦逊之貌尤为显眼。 “这位是?”钟鼎信有意向旁边的人询问。 “我来给您介绍,美国建筑设计新秀,华人翘楚——邹绍言,现在任富恒集团项目开发首席执行官。”一位友人积极的向钟鼎信介绍。 邹绍言谦逊一笑,“您好钟董,对您的事迹听闻已久,今天看见您,依旧气度凛然,我还是新人,需要向您请教学习之处,望你能多加提点。” “这么有能力的年轻人,还如此谦逊,后生可畏。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与你多多合作。”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事必躬亲。”一行人聊的愉快,邹绍言不时地朝一个方向看过去,钟鼎信注意到,余光轻瞥,了然一笑。“想必,你们年轻人需要更多地相处时间。”其余人循着话里的意思,看向从远处走来的一对年轻人,正是钟浩文和林琪。 邹绍言先行上前,伸手与钟浩文打招呼,钟浩文想起刚刚他与姚以南跳舞时的举止,心里难免有些厌恶,碍于场合,勉为其难地握了手,没有愉悦的神色。 倒是边上的林琪,今天格外的开心,或许她第一次以钟浩文女伴的身份出席这样的宴会,难掩内心的欢喜。 “你就是我父亲从美国特聘的项目首席执行人?”林琪爽朗的打招呼,说着娇俏一笑。 “是,初次见面,我叫邹绍言。”此刻林琪眼里的邹绍言就像每个少女最初对恋人幻想的那般样子,温文尔雅翩翩少年。他与钟浩文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钟浩文骨子里是桀骜自由,甚至有些许不受束缚的野性。 “我父亲很器重你,不然不会将项目决策权过渡到你手中,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我会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辜负林董的委任与期待。” “集团如今面临如此重大危机,希望我们同舟共济一起渡过此次难关,像今日的万基置地一样,可以迎来它新的辉煌。” 钟浩文在心里腹诽,这位大小姐旅居国外多年,想必一定不了解当年富恒集团与万基置地深深地纠葛与渊源,此刻才能如此不介怀说出这一番高谈阔论。 “一定。”邹绍言简短结束,显然这位集团的大小姐养尊处优多时,自然不了解富恒现在的境况是多么窘迫,多说无益。 正当邹绍言想抽身苦于没有机会时,康毓淇明媚的从远处走来,带着明艳的笑容。林琪素来关注娱乐圈绯闻消息,对这位当红的影视新星也算了解,今天看见本人,心里还是不由一惊,竟是如此美艳动人,难怪能与万基置地总裁徐桓铮传出绯闻。 而且今日她以特邀嘉宾出席,明星身份实属商务晚宴唯一例子,不难看出,徐桓铮并不避嫌,男人都是这样吧,如此吸引人的女人,何必装出清高避之不及,暧昧不明的关系岂不是更耐人寻味。 林琪本能地偷偷看了一眼钟浩文的神情,发现他的目光并没在康毓淇身上停留,心里窃喜,倏然轻笑,手挽着钟浩文与走来的康毓淇照面。 钟浩文表现淡然,林琪与康毓淇打了招呼,毕竟有明星光环,她这个名媛千金心里也有几分艳羡。康毓淇明显是为邹绍言而来,林琪借口离开,给了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谢谢你,刚刚帮了我,但你未免太入戏?”康毓淇控制音量,优雅的喝了一口香槟,眉眼间波光流转。 “这件事情,我想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帮你。”邹绍言的语气清淡决绝。 “看得出来,你们认识,即使刚才那一次不算帮我,你应该也不希望他们订婚吧?”康毓淇依旧面含微笑,让旁人察觉不出她此时心里思虑的事情。 “我想你找错人了,你想得到那个男人,抱歉我不能帮你。” “我以为你的目标是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康毓淇提到姚以南,嘴角不经意露出轻蔑的笑。 邹绍言始终没做答复,面色在耀眼的灯光中,却添了说不出的晦暗。 康毓淇欲要继续探听邹绍言与姚以南的关系,沈思思从后面走过来,面色不悦,显然她的经纪人太了解她。 姚思思借口有事,康毓淇和邹绍言暧昧的道别,“希望,我们还会再见。”说完康毓淇跟随沈思思来到大堂门外。 “我们一会必须在宴会闭幕前离开,否则记者围在酒店外很容易引起混乱,而且今天万基开幕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件,你很容易被舆论导向牵扯其中,今时不同往日,徐桓铮订婚了,很快就是有妇之夫,你最好别拿自己的前途去招惹他。” 沈思思色厉内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想她的事业葬送在往日的一面之缘上。商谈间,徐桓铮的特助走过来。 “康小姐,沈小姐,今天多有照顾不及,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至于续约的消息,我已经通告公司公关部,这个消息过几日等你新戏杀青的时候会公布,不知这样安排可以么。”虽是康毓淇的个人安排,但张特助言谈间始终看顾沈思思的脸色。 “如果可以这样安排,再好不过,多谢之前你竭力帮我们争取续约。” 张特助脸色竟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沈小姐的计划案符合这次新楼盘代言的宣传方向。”言谈间,沈思思接了一个电话,赶回来的时候,面露难色。 “张特助,不好意思,接我们的车停在外面,可否安排安保人员控制一下外面的记者。” “当然,我去安排。” 康毓淇在经纪人和酒店人员的维护下,避开记者的厉声提问,此刻关于她的话题依旧是和徐桓铮有关,但她却落了下风,精致的面容,纯白像结了冰霜,现出高贵的冷艳。 坐在车上,那些记者高声提问的话萦绕于耳侧,“康小姐,请问徐桓铮先生订婚,你是什么态度,会参加之后的订婚典礼么?” “康小姐,请问你还会继续与万基旗下的影视城续约么?” “康小姐,徐桓铮先生会出席你新戏的杀青庆祝么?”她的落寞和此刻受的莫名的讥讽,更添心里那股莫名的*,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向势在必得,倏然一笑。“思思姐,我会听你的,不会主动招惹他,但事情还没到最后,我就还有机会不是么,不过是订婚而已。” 沈思思忍着怒气,一方面因为康毓淇正直演艺活动上升期,正是演员发展的大好年龄,不想她断送前途,另一方面,她所争抢的是姚以南的未婚夫,她毕竟心疼过,照顾过的女孩,实在不想自己身边如此亲近的人去破坏她的幸福。 “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声誉负责,同时你不要忘记你与公司之间签订的合同,如果你的名誉受损,公司也会受影响,你要背负多少损失,你自己应该认真想想。” 两人间冰冷的厉言混着外面涌动的车流和繁华的流光,浸于夜色。 在回别墅的路上,司机老周从后视镜中窥探到徐桓铮面色不悦,他不敢轻易打破沉静,徐桓铮侧脸对着她,他的手在上车后,从她腰间抽离。姚以南微一偏头,就看到一张清隽的面孔。 似乎是感应,又或者是她逃不过他凌厉的余光,徐桓铮不经意也偏头看向她,看向身边因柔弱而略显单薄的女人,目光不经意变得如月光一样温柔,他侧过脸,唇角不经意带出笑意,怦然心动。 车行至别墅,徐桓铮并未让老周停至门前,他开门绕到另一侧,在车门边,伸出手。姚以南在车上已经平复了心情,毕竟她与邹绍言的事情,不该全然迁怪于徐桓铮,一个不爱她的人,她不能怨恨任何人。她平静的接受了徐桓铮体贴的好意。 可就在她的手放至他手中的时候,本以为只是轻轻的扶起,但却倏然被他紧握。甚至带着热切的温度,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感受传递于她,进了别墅花园,周遭寂静,他将她的手拉到胸前,扣在他的胸口,他每一次的呼吸起伏和心跳,她感受的真切。 他们经过别墅花园里的百年古树,树下叶影斑驳,他站住,回身微眯起眼,睥睨的看着身前的她,在这番景致下,她不由愣了一下,姗姗来迟的感受,倾覆她之前面对他时所有的感受。 ☆、第49章 绯闻(7) 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卷起那,热吻背后万尺风波。将你,连同人间浸没。我爱你,亦是那么多。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是谁被卷入谁红颜祸。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扭曲那万有引力,倒海翻波。直到这世界澈底搅拌,清清楚楚只得我们——漩涡 月色迷蒙,万千星辉,庭院阒然。姚以南的深眸因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仿佛染上水汽极为生动。即使在暗夜中也不能掩盖那种明亮。她的神色总带着些许疲倦,徐桓铮低头看了一眼,因为高跟鞋摩擦得有些微红的脚跟,他弯身替她解开缠绕在脚踝上系带的束缚。 姚以南垂眸看着他清爽精短的发,硬朗的脖颈,此时周身散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淡淡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徐桓铮起身,什么都没有说,在她面前一如往常那般沉默。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话,带着轻叹和一丝疲惫,是徐桓铮使她陷入无法坦然面对邹绍言的窘境,可是带离她逃离那里的却也是他。 徐桓铮今晚所有的举动和此刻体贴的姿态,她能感觉到并不单单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她想知道他隐匿在心里的意图。 徐桓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想知道?” 姚以南没有迟疑,“想.....”,话还未脱口,噫动的唇就被封住,吻措不及防地落下,映在她瞳孔中的那张面容无限放大,让她就快忘记徐桓铮本来的样子。 身体因为怀孕泛出疲倦,此刻更是挣脱不开他困着她的臂弯。姚以南慌乱地侧过头,却躲闪不及,顷刻间,他身上的烟草气息划过她的唇。 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但是却清楚地听到,他对她回应的话:“因为你。” 传入她耳畔的话像是厮磨,她在他的怀抱里,感受到他那异于冷漠外表下温热的胸膛,他松开禁锢她的手臂,却没抽离扶住她腰间的手。 姚以南讶异地看着他,两人间是近乎相贴的距离,她慌张的后退,忘记缠绕在脚踝的系带已解开,慌乱下不小心扭到脚,她忍不住因为吃痛轻声说了声:“咦”。 她想弯身去揉一揉扭到的地方,徐桓铮却比她的动作还快,带着紧张打横抱起她往别墅走,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夜里,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心上。 她咬着唇忍着脚踝传来的痛楚,徐桓铮的眉皱紧,行走的过程中,担心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她,此时此刻,她的睫毛轻颤着,垂下的眼眸在夜光下映出柔和的阴影。 文姨给他们开了门,看见徐桓铮怀里面色不佳的姚以南,紧张的问,“太太身体不舒服么?” 徐桓铮带着些许自责的口吻,“不小心扭伤了脚,文姨,你能帮我去整理室把药箱拿去楼上么?” 文姨急忙应下,往整理室走,姚以南因为这样的姿势,有些羞赧,看文姨走远,轻声说:“放我下来。” 但徐桓铮并未理会她的抗争,他抱着她直接往楼上的主卧走去。姚以南心里是紧张还是害怕,她分置不清。 徐桓铮最后没将她带入他的卧室,没错那是他的禁地,连她都不能踏入,不知是松懈还是因为某种被隔绝安置在外的情绪作祟,她轻舒了一口气,徐桓铮却听得分明。 他将她抱紧走进她的卧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急忙褪下她的鞋,想要知道她的伤势。还好只是轻微扭伤,抹上药酒和消炎止痛的药膏就可以消退红肿。 姚以南看着他不悦的神色,却猜不出是因为什么,下一秒,徐桓铮的声音带着严厉,解释了她的困惑,“你知不知道,刚刚的情况如果比现在严重,可能会流产。” 她也自责也担心,可是这一刻他关心的只是未出世的宝宝,她被遗忘在外。 说不上因为什么,她以为自己不爱徐桓铮,所以可以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此刻心里却又因为他的冷落而难过,或者因为宝宝的牵系,让她和面前这个男人有了某种在情感深处的羁绊,她并不能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和感受。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被漠视,她带着赌气和怨忿,学着他冷漠的神情,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担心伤到孩子,既然现在没有大碍,我可以自己上药不需要你,请你出去。” 徐桓铮轻笑一声,“你在闹脾气?”他眼里的姚以南是外表柔弱内心却异常坚强的人,她极少表露出需要别人关心照顾的样子,但此刻他知道她内心是脆弱的,是逞强,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怯弱。 姚以南不理会他的嘲讽,文姨的脚步声从走廊靠近,不出一刻,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徐桓铮走上去,接过文姨手中的药箱,里面的药品一应俱全,他精准地找出需要的外用药。 文姨去浴室拿了热毛巾,边敷边帮着姚以南揉红肿的伤处,带着关心的责备,“怀孕应该处处小心的,你的身体还虚弱,幸好伤的是脚踝没动筋骨,如果情况严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姚以南低着头,声音带着愧疚说:“恩,以后我一定小心。” 徐桓铮从旁侧给她敷药,带着谨慎。怕弄痛她又怕轻轻敷药效果不好,力道带着克制的温柔。 文姨在一边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笑容溢溢,适时地说:“太太,你饿么,我做了一些宵夜。” 姚以南在孕期杂志上也看到过,孕妇除了特殊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有吃宵夜的习惯,于是婉言回绝,“我不饿的,麻烦你了文姨” “给她热一杯牛奶吧。”徐桓铮知道姚以南在晚宴上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不饿,但是既然她没胃口,这么晚了吃太多食物也不好,他也不强迫,牛奶可以安神的确适合她。 姚以南听着徐桓铮的话并没拒绝,现在她的感知集中在脚踝,集中在他温热的手上。已经没有太多注意力分心在其他事情上。 文姨笑着应下,转身走出卧室。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无声却悸动的空气飘荡在两人中间。 “好,好多了”姚以南感觉冰冰凉凉的药膏已经缓解了疼痛,刚刚他力道均匀的按压,也多少消了扭伤现出的红肿。 徐桓铮看了一眼姚以南微红的脸颊,收手起身,立在她的面前。“我给你放洗澡水。”说着没等她的回应就转身去了浴室,她在床上只听见裟裟的水声,那声音好像能干扰她的心,她只觉得心跳伴着水声连律动都失了正常的节奏,仿佛周身顷刻间宁静,只有心动,意乱。 文姨进来的时候,徐桓铮已经安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姚以南故意别过去的侧脸,不发一言。文姨也不打破这宁静,将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太太,还有些热,过一会就可以喝了。” “恩,谢谢您,文姨,麻烦你了。”姚以南带着歉意说。 “文姨,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你不用担心。”徐桓铮难得带着温和的笑意,文姨似乎也感觉到意外,急忙回道,“那我就下去休息了。” 文姨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现在他也有合理的理由继续呆在这里,徐桓铮不急着解释什么,过了一会看她依旧不开口,便说:“我扶你去洗澡。” “你,”姚以南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现出绯色,“不用你。”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连气息都带着颤动。 徐桓铮轻笑一声,不理会她的抗议,说着就将她从床上抱起去了浴室,姚以南一路挣脱,徐桓铮故作严厉,“别乱动,不怕伤了宝宝么。” 姚以南咬唇,安静下来,但依旧带着嗔怪,他总是有理由有办法胁迫她。 他把她抱进浴室,姚以南被他轻轻放下来,脚落地用不上力,站得不稳而且他还在这里,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索性不动与他僵持。 “要我帮你脱?”徐桓铮故意逗她,迎上姚以南生气的眉眼,轻笑一声,兀自转身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她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水珠,他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不顾她躲闪,扶她坐在床边,站在她面前帮她擦着头发。 姚以南没有再刻意回避,或者她心里真的并不讨厌此刻他的举动。 干燥的毛巾上浸染头发上一点一滴的水珠,他倾身,蹲在床边,看到她浅淡的面容和因水汽滋润的红唇,忍不住吻了上去。 姚以南呼吸急促,慌乱间,瞳孔因措不及防而收缩,慢慢的归于动心得沉静。她不清楚此刻这种感觉是什么,难道只是荒唐无缘由地情不自禁? 此时的吻并没有伴着心跳的悸动,但她却不忍心推开他柔软唇,她甚至有些依赖那唇间的温柔,她的委屈和过往经历的所有痛楚,好像在这一刻,都被他的唇安抚。 第32节 她卸下防备,徐桓铮的唇舌倾然间与她的舌尖缠绕,这种感受不同于邹绍言曾经落于她唇上的轻触,此刻她没有羞赧,周身的神经都在不经然间不受控制的投入。 ☆、第50章 爱祸(1) *放纵下,徐桓铮的吻肆意而缠绵,痴缠的姿态勾起他作为男人最原始的本能,他手臂环绕即是禁锢也是保护,姚以南快要在他步步紧逼近乎掠夺的气息下深陷,但理智上又在不断克制。 在她几番退避不配合的推挡下,徐桓铮松开支在床上困住她的手臂,他起身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看着她,似乎她才是引起这场痴缠过失的导(dao)火(huo)索(suo),他们逾越之举下缘由都该归咎于她。 姚以南心跳剧烈,连着呼吸也急促了些。刚刚两人间亲密的举动似乎是水到渠成,可当她冷静下来,他们的关系又那么清楚的摆在两人面前。他们是合约关系,这种行为不只是犯规,更让她觉得羞耻。 她憎恨让她面对这种境况的徐桓铮,可他的眼眸中丝毫没有愧意也没有所谓缠绵之后的爱意,他似乎带着一丝确认,可下一秒,他收起那带着些许质疑的打量眼色。 姚以南随着他越发疏离的态度中,清楚的感受到刚刚他所有的温柔,或许只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复杂的情爱纠缠或是伉俪情深。 就如同那一夜一样,是酒精的促使抑或是某个情动的姿态,促发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徐桓铮看着面前,带着排斥和怨憎神色的她,轻笑一声,笑自己竟落到与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去索求,索求什么呢?别人的一往情深不入他的眼,可现在他却无比希望这场爱欲的背后有着她的爱意。 他面色越发冷淡,“你配合得很好。”语气是冷嘲热讽,似乎这样才能掩饰他在她面前一击即溃的意乱情迷。 姚以南咬着唇,似乎只有通过那咬痕的刺痛才能消掉刚刚唇间的温柔旖旎,她恨自己竟兀自陷入他的凌(ling)辱(ru),故作无谓地说:“我只是遵照合约,只要你不得寸进尺,我愿意配合你演好这场戏。” 徐桓铮有良好的修养,他自然不屑与这个小女人发生口舌之争,他轻蔑的神色,不知是看轻她还是看轻那份他一手掌控的合约。他转身不留余地,冷漠的背影映在她的瞳孔里。 她望着他冷冽的背影那目光里不是奢望,而是她终于承认他有更好的方式,让她自以为可以挽回的尊严变得一文不值,她从来不会乞求情感,更不喜欢懦弱的依赖,因为从小没有父亲的关爱和陪伴,她必须要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更坚强,才可以给予母亲些许的安慰。 而现在她为了肚子的宝宝,慢慢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妥协,是否像曾经的母亲,为了她即便忍受世间冷漠无情的诋毁,也毅然决然生下她,抚育她。 徐桓铮没有迟疑地打开门,走廊间的柔光倾溢进来,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间,姚以南看着那个拉长的身影决然的,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 那个晚上的夜那么冷寂那么漫长,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梦到大学时校园栽种的法国梧桐正直盛放的时节,看过去那一簇簇大片的淡紫色梧桐花,美轮美奂让姚以南错愕。 似乎那不是梦,曾落在邹绍言身旁,落在画架间的花瓣都不是梦,只是她走近努力去嗅,那些花却少了淡淡的香,梦中百转千回她却不愿醒来。 梦里辗转,希望不要找到出口,不要回到现实,她紧紧蹙眉的睡脸因突然一道猝不及防的声响惊醒,白昼的光线透过窗幔照进来,均匀的洒在房间,将她也包容在其中,映照的光亮。 她倏然起身,寻找声音的源头,却惊讶的发现,门间有一道因为没关紧而留的缝隙,她清楚的记得昨天徐桓铮决然关紧门的样子,难道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又进来过?这个猜想让她不禁想到徐桓铮,在这个别墅里只有他有随意进出任何房间的权利。 她不断猜想不断求证时,文姨敲了敲门,“太太,可以下楼吃饭了。” “姚以南朝文姨点头,“好的,我马上下去。”可是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文姨,刚刚你来过么?”她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明的希冀,是希望来过还是没有来过,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来过,刚刚在楼下听到你房间有动静,我就上来看了看,应该是做噩梦了,不过只喊了一声,就继续睡了,我就没有叫醒你。”听到这里她的肩随着文姨的回应垂下了些,那瘦削的肩落下,是放松还是遗憾? 她带着浅笑,“我马上下楼,文姨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好的,不过徐先生已经吃完早饭,刚刚出门了。” 姚以南表情淡淡的,“恩,我知道了。” 文姨回身带上门离开,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床边她周身的空位,并没有被碰触的痕迹。神色滞了一下,这才想起要寻找之前断了的声音源头,她下床从衣柜旁的桌案上拿出手提包里的电话。 有几个未接来电,显示是“赵颂雯”,姚以南回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以南,我看到万基置地楼盘启动晚宴的发布报道了,祝你订婚快乐。” 姚以南有一丝错愕,她以为赵颂雯会生她的气,气她如此欺瞒她,可这一刻赵颂雯及时的祝福,让她的心又不自觉的发酸,被攥紧,事实的无奈与所谓订婚的喜悦夹杂在一起。 赵颂雯只看到报道中光鲜的一面,并且从赵颂雯的转述中,她才知道昨晚宴会的尴尬和徐桓铮临时的提前退席居然只字未提,的确没有哪个人愿意为毫无根据的八卦无端惹祸上身。 赵颂雯在电话里说今天下午要考察一个现场工程,其实说是考察,姚以南也明白,她之前实习的时候,部门同事和她解释过,只是去现场监督一下工程进度,所以赵颂雯言外之意,趁着有机会可以提前下班,想约姚以南出来坐坐。 姚以南一直应衬着赵颂雯比她还要兴奋激动的喜悦之情,闲谈间她不经意想起那个梦,忽然想回大学看看。于是说:“颂雯,我想去大学看看。” “回去?你是说今天?”赵颂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姚以南避重就轻,说:“昨天梦到了校园的梧桐树,满树的桐花,让我想起了毕业的时候。” 赵颂雯似乎听跑题了,在电话里忽然受了什么启示,“我和你说,你现在怀孕很多梦都算是胎梦,是有寓意的,你等一下,我在电脑上给你查查。” 说着姚以南就从电话里隐隐绰绰听见敲键盘的声音,不出一刻赵颂雯在那边就开始有模有样地照本宣科起来,“梦到树上开花是吉兆,喻示孩子将来有机会扬名、光宗耀祖。”不管是迷信还是可以灵验的印证,作为母亲任何对孩子美好的祈愿她都是愿意相信的。 赵颂雯错开话题,“这么好的胎梦是要去还愿的,别回学校了,还是去供奉观音的庙里拜拜吧。”虽是建议却带着不容回绝的口吻。 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徐桓铮今天格外早的出现在公司,他肃然走在前面,身后的张特助一边向他汇报昨天宴会的处理结果,一边提醒他今天的日程安排。 专属电梯的对面,一众和总裁同时上班的员工,面上带着不经意的惶恐和隐藏不住的凄苦神色,心里叫苦连连,这还怎么活,连在老板面前表现勤奋进取的机会都被映衬的不值一提。 虽然分坐不同电梯,但职员还是毕恭毕敬的目送那位挺拔俊朗却面色冷淡的总裁进入电梯先行离开。随着电梯的关合,大家仿佛约定好一般,松了一口气,进了电梯,不免轻声变相地抱怨。 “你们看没看关于昨天公司新楼盘开幕的报道?” “当然看了,徐总说要公布订婚诶,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电梯里有男同事忍不住轻咳一声,她们未免关注错重点了吧,明明最重要的是总裁关于万基未来发展方向的阐述,可到她们这竟成了总裁的婚恋状况。 几个相谈甚欢的女同事,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互相交换讯息。 “对啊,明明昨天刚公布即将订婚,这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大事,总裁今天却这么早来公司,难道都不会想要和未婚妻缠绵么?” “说的就是,而且徐总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冷淡,要我说,确实没有哪个女人能改变他。” 她们话里虽是遗憾却带着一丝悦色。一个女职员拿出从路边买来的八卦杂志,一看就是小媒体的杰作,这只是打发上班途中的无聊光景,她们传阅地看着封面上那个模糊的晚宴图片。 “刚宣布完订婚的男人居然还能这般冷清?”她们撇嘴既同情那个女人又带着愧慰。面对高不可及的人,心里有点私心般地感到平衡。看来的确没什么女人可以改变他,即使深受外界瞩目的未婚妻也不例外。 “叮”电梯悦耳清晰的提示音响起,职员纷纷出了电梯。 徐桓铮坐在总裁室,审阅吩咐张特助送来的企划案文件和有关与其他领域开展项目的合约,谁知看到最后,层层文件下竟夹了一份低档劣质的八卦周刊。 从封面不清晰的图片就可以知道,图片来源是盗版,内容却是秉承报刊杂志的宗旨,的确是最有噱头,最新发生的事件。 他眉间不悦刚想丢在碎纸机里,却瞥见整张宴会宏大开幕仪式的虚影中,一个女人窈窕的身影依伴在他的身边,可能是拍摄角度的原因,加上分辨率不清的图片,他与她现出暧昧的姿态。 他眼底带着晦暗不明的深邃,他不竟然想起今早她熟睡时蹙紧的眉头、紧闭的唇齿和僵硬不放松的睡姿。 ☆、第51章 爱祸(2)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无奈我心要辨难辨,道别再等也未如愿。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应该怎么决定挑选。 ——爱与痛的边缘 天光倾泻洒在她的周身,仿佛一定要将她的身线勾勒得流光满溢,引住他透出缱绻的墨色眼眸。眼前的女人安静地沉睡,素净的脸在光线的映衬下盈盈透透,他想上前,终究没有移步,只是沉默专注地看着,是怕吵醒她,抑或不是。将一个不爱他的人留在身边,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徐桓铮很清楚那个答案。 他轻叹了一口气,随着她轻浅的呼吸一同在空气间起伏,她蜷缩的身躯,在kingsize的大床上,更显得柔弱纤细。连睡眠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姿态,她至始至终没有接受这里。 她眉间紧锁,似是在梦中挣扎,他靠近她想去安抚,她愁云满面无能为力的在梦境中挣扎却只能徒然地辗转。他俯身靠近她,吻轻轻落于眉间。他的心随着吻一同落下,不受他的控制。 眉间因为触感而舒展,可喑哑的呓语,却那么清晰传入他的耳侧,她断断续续的呢喃中,说出的是:“邹绍言。” 徐桓铮的手握紧,骨骼间用力的磨合发出慑人的声响,他垂眸看着她现出慌乱的睡脸,转身出门,在关门的刹那,他犹豫了。已经背过去的身影,颓然的转过来,从那道微小缝隙间,看着光影中的她,即使留不住她的心,他也愿意倾其所有留住她,哪怕是怨恨,哪怕是折磨,只要她在他能触及的范围内,他心甘情愿。 徐桓铮一如往常那样下楼用餐,文姨代替姚以南准备了很多早点,实际她的确要比姚以南有经验的多,食材准备妥当,菜色也不失美味。可是徐桓铮依旧没有太多的食欲,或者他的胃已经习惯了姚以南烹煮的味道,那种熟悉和习惯一经融合,便再也戒不掉。 文姨从厨房出来,徐桓铮沉静的用餐,她眼睛自然扫到那里,不禁觉得这个人虽值而立之年,但周身散发的那种威严却不逊色任何人,傲然清冷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忽然他低沉却带着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文姨,坐下一起吃吧。” 不是命令的语气,带着礼貌的口吻,文姨急忙摆摆手,看见他放下刀叉,便问,“徐先生,是菜准备的不可口么?” 徐桓铮淡笑,“没有,很好吃。”说着起身,抬手看了眼手表,“文姨,麻烦你上去看一下,如果她醒了就叫她下楼吃饭。” 徐桓铮叮嘱之后转身出门,文姨上楼便听见喊声,她紧张的加快脚步,门没有紧闭,她顺势推开门,担心的进去看了下,没有发生意外,应该只是噩梦中的呓语,她关心的走近,此刻她转了安然沉静,孕妇睡眠轻浅,即使已经天亮,但充足的睡眠对宝宝和孕妇身体都好,文姨并没急于叫醒她。 隔了一段时间,再上楼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文姨关切的让她注意身体先下楼吃早饭。早餐依旧是按徐桓铮叮嘱的要求准备,都是她喜欢吃的餐点。 姚以南下楼,看见文姨在整理厨房,急忙过去,要她坐下来一起吃早饭。餐桌上文姨笑着说起姚以南说梦话的事,“你是身体虚弱才睡不踏实,做了什么噩梦?不好的梦说出来心里就少了芥蒂,下次就能避免了。” 姚以南讶异地抬头,梦中的她始终发不出声音,却没想到在现实中,她的声音那么轻易的就能发出,可是清醒的时候,她却只能沉默承受。 姚以南犹豫了一下,“不是噩梦,可能是睡得不舒服吧,只是梦见了梧桐树。” 文姨年长,听闻自然很多,于是高兴地接话,“梧桐树是好预兆。” 姚以南随即说了想去观音庙还愿的事情,文姨也极力赞允,不忘叮嘱她出门注意安全,事事都需要小心注意。 姚以南本就沉静稳重的个性,文姨很放心,只是现在怀了身孕,她叮嘱之后还是不放心,想要陪她一同去。 “文姨,没关系,我约了朋友一起,真的不用担心。” 吃过早点,姚以南穿了件简单宽松的外套出门,她准时的到了约定地点,赵颂雯赶来的时候连连抱歉,“那个工程负责人真的很气人,担心富恒集团资金运转问题影响接下来运作款的批示,居然有意怠工。” 姚以南担心,“你一个人去?那里还是有些不安全,工地上的人员,鱼龙混杂如果意见谈不拢,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赵颂雯犹豫了一下,应付地说:“没事,没事有同事陪同。”,两人说话间打了车,直接到这座城市久负盛名的祭拜观光胜地。 上了车赵颂雯看姚以南脸色不好就转了话题,毕竟姚以南也清楚她与邹绍言一起共事的情况,虽然不提那只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赵颂雯换了话题,她避开公事,兴奋地询问有关订婚典礼的事宜,毕竟以徐桓铮的实力和名声想低调应该都很难。姚以南神色淡淡的,无奈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赵颂雯带着打抱不平的气势,忿忿不平。“他怎么能这样,既然已经准备结婚,就是合法的关系,这些应该要告知你的啊。” 姚以南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应该在准备了,只是我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到场去看。” 赵颂雯眯着眼,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哟,现在就开始护短了?” 姚以南经不住别人的玩笑,尤其是她的心里并不想与徐桓铮发生牵扯,可此刻却觉得脸上发烫。 引得赵颂雯开怀大笑,“果然,徐桓铮的魅力名不虚传。” 看到姚以南蹙眉,现出窘色,赵颂雯才不再开她玩笑,两人随便又说了一些有关孕期准备的事情,不多时,已经到了地点,不是旅游旺季,慕名而来的游客并不多。 下了车,两人沿着铺就好的石阶而上,远远望过去,寺庙砖红色的塔尖现在眼前。两人徐步上去,赵颂雯在一边有意扶着她,知道她怀有身孕,外出的时候就格外小心,对她照顾有加。 走过石阶宏大的寺庙掩映在几棵苍劲的古树下,还未进入寺中,里面虔诚的诵佛之声伴着悠扬古钟发出的磬音传出来,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稀少的游客穿梭其间,姚以南和赵颂雯进人古色古香的庙宇中。祭祀拜会的人寥寥,多数是潜心修行的僧侣,气氛肃穆,四下古木参天,松柏森森。 两人虚心请教,受了庙中人指教,参拜步骤循序渐进,进了观音殿内,姚以南虔诚地跪拜,心里念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祈求保佑我的孩子平安降生,我愿一生从善修身多做功德,保佑他安康。 姚以南还愿之后,赵颂雯也一同求福保佑家人平安。难得来一趟,两人并没想就这样离开,在寺院中细细参观,走到一间禅室,里面有来解惑的人,两人也想一同聆听,便有意驻足,站在门廊外,静静地听禅。 智慧的老者,声音那般沉静地沁入人心,“佛祖释迦牟尼说人有八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怨憎会,就是和怨恨、憎恶的人或事物在一起,无法摆脱,是一种痛苦;爱别离,和自己亲爱的人分离,是一种痛苦;生求不得不生;老求不得青春;病求不得健康;死求不得永生;爱别离求不得团聚;怨憎会求不得解脱;五蕴炽盛求不得清明。求,就是欲。求不得,便是苦恼。” 那位求解之人脸上的痛苦和疑惑并没消散,世间人怎么会那般轻易就能看破这些,更不用说去控制自己内心的*和心魔了。 普渡的僧人老神在在地说:“爱本无罪,但爱却能导致各种离合。一如种种苦,都缘于舍不得。” 姚以南恍然出神但那句话却一直不散,回荡在脑海里,她心心念念舍不得忘掉的,已逝去的曾经就是她心中的郁结。 姚以南沉思片刻,赵颂雯的电话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赵颂雯脸上全是歉意,都怪自己粗心下了车忘了确认把手机静音。 她急忙去外面接听,姚以南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便也踱步出了寺院,赵颂雯在外面徘徊。 第33节 姚以南走过去,“有急事么?不然现在回去?” 赵颂雯有点心虚地看着姚以南,眼眸一低又瞥向别处,迟疑了一下说:“其实,不是同事陪我去的工程现场,所谓的同事就是邹绍言,你知道他是我的上司,按理督查工程运作根本就不需劳他大驾。” 赵颂雯言谈间吞吞吐吐,忽而停顿一下,看了一眼姚以南的脸色,淡淡地神色,并没有刻意想要回避。她舒了一口气,她没法在姚以南面前继续说谎欺瞒。 “没关系的,本来我们的关系就不应该影响到其他人,何况现在他有他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生活。” 赵颂雯轻叹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不担心了,其实今天出现场我想先走,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他知道我约了你,所以刚刚打电话,特意让我通知你,希望这周他安排的宴请大学朋友的酒席,你能到场。” 赵颂雯看姚以南面露难色,这样的身份见面的确有些尴尬,她随即补充道:“你不用怕我为难,毕竟我和他也是旧校友,而且我也和他说只是转达,没有明确答应他你会去。” 姚以南蹙眉,随即轻笑了一声,“没关系,很久没见老同学了,应该去。”但心里却怅然,想着既然有这个机会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也不用再逃避。她们沿路返回,可姚以南却觉得心轻了几分,或许是天意,让她听到禅语,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心结只有他能解开。 她回身望着高处隐匿在茂密绿色中的寺院,映衬在醉人的朝霞之中。 ☆、第52章 爱祸(3) 姚以南和赵颂雯沿石径下山,这里环境僻静平常的时候比较不好打到车,两人往车站方向走去。 “不累吧?”赵颂雯关心的问。 姚以南因为怀孕的关系,腿经常浮肿,今天从山上下来,虽然不累但中途腿抽筋过,可难得两个人一起出来,她也不想扫兴,“没关系,多运动一下也好。” 不远处停靠的黑色迈巴赫闪了下车灯,让人不自觉看过去。 姚以南认出那个显赫的车牌号码,诧异徐桓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周已经从驾驶位下车,立在一旁顺势开启后排的车门。“太太,下午徐先生给你安排了身体复查。” 赵颂雯捏了捏姚以南的手,“还是孕检重要,你先回去吧。” 这边的公车来的次数并不频繁,姚以南犹豫了一下和老周说:“周叔,能顺便送一下我的朋友么,这边实在不好打车。” 周叔笑了一下,眼睛看向车里,示意姚以南看过去。她弯身才看到徐桓铮也在,她不清楚徐桓铮会不会介意她将旁人介绍给他,面对徐桓铮她微不足道的要求都变得难以启齿,是不想亏欠还是不想求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徐桓铮在车里自然听到他们的对话,姚以南正踌躇的时候,他竟然从另一面下车,身姿挺拔的走过来,站到她的身边,极为绅士地看向离车不远的赵颂雯,颔首算是谦和地打过招呼,往日低调高不可及的人此刻这样亲和,让任何女生都不会刻意回避。 赵颂雯性格本就开朗大方,入职之后场面见识自然多,少了小女人家的扭捏,大方地上前打招呼。 “徐总您好,耳闻不如见面,我是以南的朋友,见到您很高兴。”赵颂雯此举不止为了不失姚以南的面子,或者也是为了自己,毕竟富恒集团已经成为万基置地的猎物,成为口中肉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东家易主,她们这些员工也要吃饭,自然现在不能在徐桓铮面前表现的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你好,以南的身体不方便经常出行,难得这次有你陪她。”徐桓铮神色动容,姚以南抬头看着自己身边笔挺如新,衣冠楚楚的人,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目光里仰慕的成分比窥探更多,以前她并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而此刻他就在她的身边,在她触目可及的地方。 徐桓铮风度翩翩做出邀请,“如果不介意,可以让老周送你回去。” 姚以南在分辨徐桓铮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单独送赵颂雯,而不是一同回去? 赵颂雯微笑,怎么会轻易回绝他的提议,“那就谢谢徐总的好意了。”说完上前抱了一下姚以南,“我先回去了,你注意身体,多多休息,无聊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几句寒暄徐桓铮面色不改听在耳里。 赵颂雯大方地坐上车,老周按照徐桓铮的交代,自然不会出差错。车开后,留下姚以南在原地不解地猜度徐桓铮此刻的心思。 徐桓铮侧过身,看着她,“在看什么?”他眉毛轻佻,目光炯炯地看过去。 姚以南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分明眼里没有一丝疑惑,她刚刚注视的目光,他心知肚明。 姚以南侧过脸,反倒不看他,说:“你怎么在这?” 徐桓铮嘴角挑了一抹极浅的笑,两人并未站在原地,沿着路边慢慢走,“做了什么样的梦,要虔诚地去还愿?”姚以南讶异地看向徐桓铮,文姨在她走后,应该已经把事情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徐桓铮。 徐桓铮眼色晦暗不明,他想起早上姚以南梦中喊出得名字,或许她只是想求一段未了的情缘。姚以南没回答,兀自地往前走,徐桓铮突然从后面拉过她的手臂。 姚以南惊慌地回身,“你....,松手。”姚以南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 “回答我?恩?为什么要去还愿?”徐桓铮手上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力道,可以依然攥得很紧。 他的眼里透着焦灼,薄唇紧抿,脸色是冷的。似乎还有某种隐藏的极深的不安,散在徐桓铮深深凝起的眉间。 姚以南被他的目光注视,只觉得周身发冷,她不敢看他,对视一眼猝然又错开视线,她从那深邃的眼眸中,分明看出几分恨意,此时徐桓铮过分在意的神色和有些失控的举动是她从未见过的,除了冷傲还有几分落寞,难道是她看错了? 姚以南倔强的不发一言,她已经与徐桓铮签了合约,她在他的眼里早就不是一个视子如命的女人,她签了合约就相当于放弃了陪伴孩子成长的权利,她怎么能再说出任何爱宝宝的宣言。 徐桓铮轻笑一声,终究松开了箍紧她的手臂,原来她不是忘了,而是爱得太深才不会开口提及,徐桓铮看着面前的女人,面色平静如水,不染波澜,不惹纤尘,他退开一步和她错身,拨了一个号码。 姚以南揉了揉胳膊,看着那个冷傲的背影,颓然无力,在他眼里,或许只是觉得她在演戏,上演一出慈母的戏码。 徐桓铮挂了电话,此时公车正从不远处开过来,姚以南的目光在徐桓铮和车站方向徘徊了一下,随即走向公车站。 车来的时候,姚以南排在人群后面,前面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像是热恋期,男孩的长臂从后面圈住女孩,手在另一个肩膀似是捉弄,轻点,是嬉闹的小把戏,女孩聪明的捉住元凶,两人相视而笑,掩不住眼里溢出的甜蜜。 姚以南被那明媚的幸福感染,她低着头,嘴角的笑容苦涩。 徐桓铮回身,发现姚以南早就不在原地,目光带着焦急,四下看顾,公车站最后面,身影纤弱,墨染的长发映出娇柔白皙的侧脸,他快步走过去,把她拉出人群。 公车后面已经停靠了一辆黑色卡宴,徐桓铮的特助从车里出来,徐桓铮附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一带,姚以南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带到车旁。 “上车”徐桓铮的语气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可手却很好地护住她的头,他随后上车,关上车门,“开车。”引擎发出声响,车子加速行驶。 徐桓铮不发一言,打开车上的超薄笔电,屏幕随着他指尖轻触显示出复杂繁复的几张设计图,他的余光隐秘,却始终留意身边的人。 此时电话响起,徐桓铮随手便将笔电放到姚以南腿上,因为放的随意,险些从衣料上滑落。姚以南急忙握住快要掉下去的笔电,带着抱怨的看向他。徐桓铮不知因为生气还是故意避开她的目光。 视线转向窗外,并不看她。接起电话,姚以南耳畔瞬时响起低沉淡漠的声音。 “恩,股票震荡美国那边已经分析出原因了么?” “好,订好明天一早与他们的会议时间,今晚我会到。”姚以南听不清电话里的话,可是徐桓铮的话她听得清楚。 那边似乎在做会议简报,徐桓铮专注凝神地给出决断结果。姚以南没再分心,反而被腿上屏幕里构图精美的房屋构造户型平面图吸引,这应该是新开发的楼盘房屋效果展示图。 姚以南有一丝疑惑,里面的户型出奇的都不是豪华型,反而大多都是很精致且大小宜居的适用型。姚以南很喜欢这种很温馨的户型设计,她觉得大户型除了展示豪华并不代表房子本身的意义,人们盲目的追求表面的浮华而忽略了它所诠释的意义本质。 一间房屋代表一个家,那是幸福温馨的象征,所以她喜欢那些在细节处体现人性化的设计,一味追求奢华的建筑风格,只会让人渐渐遗忘家给人的真正含义。 姚以南看的认真,没注意一旁的徐桓铮早就挂了电话,一直在打量她。 姚以南局促地把笔电递回去,徐桓铮随意放在一边,“有喜欢的么?一年之后竣工预售,你看好的话,我可以送你。”他的重音在一年那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暗示时间隐藏的含义。 “谢谢,我并不需要。”姚以南随即回绝。 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对这句话并不怀疑,只是轻蔑的神色代替了他的回答。 “也对,一年之后你是自由的,或者神佛真的会如你所愿,成全你的祈求。”他的话没有任何情感,更像是无情地宣判她的罪。 姚以南指节泛白,只觉得很冷,外面的阳光明媚,她依旧觉得很冷。车内气氛似乎已经将阳光阻隔在外,不给任何人贪恋温暖的机会。 车平稳地驶入徐家别墅,停稳后,司机在门侧自然地给徐桓铮开门,姚以南随后下车。文姨听见院中汽车的发动声,已经开了门。 徐桓铮面色冷峻地走在前面,神情低落的姚以南跟在身后。文姨兴致盎然地走到姚以南身边。 “太太,今天还愿顺利么?” “恩,都还好。” “这个时节去还愿最好,旅游观光的人少,心就会静很多,诚意自然足,祈福一定会实现的。” 徐桓铮厉声打断两人在身后的谈话,“文姨,扶太太上楼,私人医生很快会来给她做身体检查。” 文姨收起刚刚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接话,“好的,徐先生。” ☆、第53章 爱祸(4) 姚以南换了衣服,从浴室出来洗干净了脸上的淡粉。私人医生在文姨的指引下来到房间。 两个随身进来的小护士礼貌地和姚以南打了招呼,然后径直朝那几台精密仪器走过去,插上电源熟练地操作。 “徐太太您好,我是负责给你身体检查的张维廷医生。”她的声音婉转好听。 姚以南看向走到她面前亲切做着自我介绍的医生,干净简洁的医护服衬得她儒雅大方。 “您好,谢谢您为我检查。”姚以南带着初次见面的生涩。 “从今天起我们会定期检查您怀孕期间的身体状况,所以不用紧张,放轻松一些。” 检查准备就绪,文姨自然的退出房间,徐桓铮没有出现,姚以南在想或许他应该在准备晚上飞去美国,开会需要的会议资料和文件,自然无暇顾及她。 “徐太太,你需要躺在床上,我们现在开始进行检查。”姚以南按照她的指导,平稳的躺好,检查过程一直很顺利。最先进行静脉抽血,起先她还有点晕针,小护士一直在旁边安抚她的情绪。又做了几项基本的身体检查,张医生声音转了柔和,“徐太太,现在胎儿已经8周半了,平时会有害喜的情况么?频不频繁?” 姚以南认真细致地回答张医生的提问,医生接着为她做了超声波检查,张医生指着屏幕出现的胚胎组织,明确那个明显活动的阴影就是胎儿,她清楚地看到了宝宝心跳的征兆,微弱但韵律平稳。心里泛起一种微妙的情感,眼底瞬时被涌上的水汽,映衬得盈盈润润,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徐太太,目前从检查结果和超声破的显示来看,胎儿发育情况十分正常,你的身体虽然虚弱,这是孕期大多数孕妇都会发生的情况,所以只要多多注意休息,起居正常,从饮食上补充营养即可,这些注意事项我会再详细交代给负责您饮食的那位阿姨。” 姚以南急忙道谢,整理好衣服,小护士整理好仪器,张医生顺便将b超扫描的黑白检测报告递到姚以南面前。“您可以保留纪念,下次孕检定在7周后,平常如果有什么特别的身体反应,可以及时地通知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我会及时赶到。”说着递上一张名片。 姚以南接过,将将它与报告纸小心地握在手里。“我们孕检机构下属开设了准妈妈教室课程,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时间,过程中最好有先生陪同,明天下午2点开始,您还可以有个充足的午睡时间。” 姚以南欣然答应,详细问了课程项目。明天就可以参加,她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私人医生离开房间后,徐桓铮在楼下与她又交待了些事情,姚以南在房间里将那张黑白照片小心地夹在日记本里。 不经意想起医生刚刚的建议,她有些犹豫,徐桓铮公事一向繁忙,而且明天他又有紧急的会议,她思忖一下,并不打算告知他,请求他陪同一起参加课程。 因为临时会议时间紧急,徐桓铮临时决定乘坐私人商务机前往美国,临行前,姚以南在门边和文姨目送他离开,他始终没有再和姚以南多说什么,只是在上车离开前,回望了她一眼,相距太远,姚以南看不到他的神色,他没停留太久,随即坐车离开前往机场。 晚上姚以南和文姨吃过晚饭,身体感到异常疲倦。大概是这一天走的路很多,她有了困意,早早的上楼打算休息,临睡前开始第一次孕期日记的记录,之前由于种种原因,她不知如何叙述。毕竟这是写给宝宝的纪念日记,此前她实在无法用平和的心境,去开心地做记录。 虽然徐桓铮对她存有偏见,可是毕竟因为他的庇佑与照顾,此时她才能专心的养胎。这种心情矛盾复杂,既感激又懊丧。 姚以南将这一天在庙宇中的祈愿真挚地重新写在日记里,她希望未来宝宝看到这些可以感知到她为人母的喜悦与感激。 第二天文姨本来想要陪同姚以南一起参加课程,姚以南担心文姨过度劳累,便借口说课程轻松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您在家做好晚饭等我回来就好。 她出去,司机周叔应该是接到徐桓铮的安排,早就准备好等在外面。上了车,姚以南并没询问徐桓铮的行程安排,周叔也会察言观色,老板的事情他并不多议。只在下车前,再次叮嘱会在外面等她下课,无须担心。 姚以南没有多余期待,虽然徐桓铮不在她的身边,但是事无巨细他早已安排妥当,这次的课程应该也是他早就报好的,或许他一直就没有打算要陪同她参加,姚以南不愿多想,心情难免有些失落。 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吧,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来到这里,看着丈夫们耐心呵护地陪伴在妻子身边,她还是羡慕的,她刻意回避,装作并不介怀。 教室宽敞尤其只有几名孕妇和丈夫显得尤其明亮,地毯上崭新的瑜伽垫已经按位置划分铺好,色块鲜明。姚以南选了旁边不惹眼的位置,她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独自安坐在中间,其实没有丈夫陪同并不会对课程有影响,孕妇教育机构已经给每个孕妇安排了专门的指导人员,全程辅助教学。 姚以南身边的教员很年轻,看样子并不比她大很多,她细心地按照指导步骤辅助姚以南完成有助于孕妇生产和安胎的瑜伽动作。 姚以南学得认真,做得既标准又投入,渐渐地忽略掉缺少徐桓铮陪同的那点说不清缘由的失落情绪。 教学中途换了下一项内容,辅助员要出去准备下节课需要用到教学用具。 主讲师在讲台前简单教授一些丈夫在家可以为妻子做得放松按摩,几位陪同的丈夫按照讲解,做得很细心,姚以南看顾一眼,急忙转回头,想趁着课间歇息的时候,出去透透气。 她刚起身,因为起来的有些着急,也有可能腿部最近承受力变弱,她身体虚晃,就在险些要摔倒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及时扶住她倾倒的身体,另一只胳膊拦在她的腰际,似要把她融进怀里。 姚以南来不及看清是谁,情急之下只觉得一切发生的突然,惊慌失措和此时的窘迫使她不敢看向这个人,站稳之后急忙推开他的身体,低声道谢。 随着她话语之后而来的是头顶的温热气息,那么令她熟悉,“我来晚了。”徐桓铮声音带着疲惫的黯哑。 第34节 姚以南讶异的抬头,她没想到此时他会出现在这里,只觉得那句重逢的话语,令她心跳漏掉了半拍,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简单地一句,我来晚了,姚以南竟觉得足够满足。 或者本就不相爱的两个人,他们的点点滴滴都是值得感动,爱的越深奢求越多,而姚以南知道他们间没有爱,只有一种牵连,羁绊,在这种情感维系下,细小甚微的事情都足以让她感动。 姚以南低下头,轻咬着嘴唇,摇摇头,轻声说:“不晚。”或者正如他们的关系,一切刚刚开始,为了宝宝他们做的一切都不晚。 徐桓铮眼睛带着血丝,应该是没休息好,眼底有些充血。姚以南看了一眼,猜想他应该是会议结束就立刻赶回来,没顾上休息所致。 他们间的举动引来其他夫妇的瞩目,有男士认出面前身姿挺拔,面容傲然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桓铮,不免屏住惊讶,几人纷纷上前,自荐介绍带着紧张。 徐桓铮扶住姚以南的腰,有意推辞靠近来打扰的人,“不好意思,现在不是我谈公事的时间,而且场合也不允许。” 几个人连连唯唯诺诺地应承,“是,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徐先生和徐太太,希望日后可以有机会与万基置地合作。” 徐桓铮面色淡然,轻微点头应允。几个人退回一边,动作都有了收敛。徐桓铮看向怀里的姚以南,“要出去透透气么?” 姚以南点点头,“恩。”尾音难得的温柔,徐桓铮的心仿佛要被化掉了,今天他急忙处理完要务,不顾休息,匆忙赶回来,而此刻只因她的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徐桓铮没有抽开手臂,姚以南反而觉得那手臂又往他的怀里收了收,他们刚出去,教室里面一些艳羡的唏嘘,断断续续传入姚以南耳朵,徐桓铮随手关上门,姚以南的心却无法随着消失在身后的声音平静。 两人沿着肃静的走廊到了旁边的休息室,没有旁人,刚刚的情绪在两人心里都没有平复,徐桓铮安静地注视她,四下寂静,安静到她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楚。她脸色发窘,担心离她如此近的徐桓铮都能听到她的心跳。 他不说话,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这样温润,因为光线流转,温润中又带着些许娇柔。他靠近她,情不自禁地将手附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神情专注,姚以南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靠近。 ☆、第54章 爱祸(5) 徐桓铮掌心的温热传过来,姚以南只觉得连呼吸都慢慢得变缓变轻。 “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礼堂。”徐桓铮语气异常沉静,收回手重新站到她的面前,依旧挺拔。 姚以南低着头,此时她的心只觉得跳动强烈,她说不出拒绝。徐桓铮目光不移等着她的答复。 姚以南心知按照合约他们会公开婚礼,成为合法夫妻,一年之后默默办理离婚手续。上次她拒绝与徐桓铮同去礼堂查看准备情况,她觉得即使她不去也丝毫不会影响婚礼的进行,本来只是演给世人的一场戏,她又何必当真,她不会真把自己当做他的新娘,惹人瞩目。 可现在她的心却不经意动摇,她从未想过合约结束后,她的未来或许还有机会重新获得幸福,她舍不得宝宝,现在她后悔了。她无法那么伟大,看着自己的宝宝在未来叫别人妈妈,而与她只能相见不能相伴。 可是合约是徐桓铮亲自拟定,他早就把孩子与她划分的清楚。姚以南咬着唇,眼圈泛红,可是她却无法对他解释。她心里感觉五味杂陈,没有马上回答。 “你就这么厌恶这场婚礼?还是你不想让某人看到?”徐桓铮话中带着嘲讽的意味。 “我会去,如果我配合你履行合约的义务,那么孩子的抚养权...” 姚以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桓铮厉声打断,“关于这一点合约不会有任何改变,抚养权不能给你,我的孩子不能有第二个父亲,任何形式上的都不行。” “如果你只担心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再婚。”姚以南语气笃定,目光带着祈盼看向徐桓铮。 徐桓铮倏地轻笑,好像这个保证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独自抚养他?” 徐桓铮太了解姚以南的家庭情况,她的母亲已经去世,生父不详。在他家中帮佣的这三年除了逢年过节回舅舅家探望,很多时候她与他一样是可怜的孤家寡人,无亲无故。 他对那个提议置若罔闻,不过也没全然拒绝姚以南的请求,似乎他在等她开出更值得他答应的条件。 姚以南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她怎么样,她也猜不透他的想法。犹豫间,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刚刚辅助教学的指导员,小心翼翼的询问,“徐先生,徐太太,一会要上课了,休息马上结束,请不要错过上课时间。” 徐桓铮沉声应了一句,姚以南带着勉强的微笑,掩饰难堪的神色。徐桓铮处之泰然,指导员适时地退出去,气氛不对,她也不想惹麻烦,夫妻吵架还是不要旁观的好。 徐桓铮看她犹豫不决,久久没有回应,“等你决定好,我们再谈。”说完径自离开休息室。姚以南始终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以和他谈判的筹码,他是想让她猜,只有清楚知道他想要的,她才有资格和他谈所谓的条件。 姚以南心思不定出了休息室,在走廊上电话响起,她按下接听,赵颂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以南,邹绍言定好了酒店,明天晚上7点。” 姚以南顿了一下,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只喏喏的说:“好的,我知道了。” “你真要去?”赵颂雯不太确定,邹绍言说明晚只请以前设计赛小组的成员,按照这个条件,姚以南完全不符合,但每个设计队里的人员几乎都认识当初作为邹绍言家属的姚以南,如今让她出席,身份该多尴尬。可是毕竟邹绍言是她上司兼老友,姚以南没回答她也不好直接婉拒这个邀请,只好先打电话征求姚以南的想法。 “恩,我会去。”邹绍言当初离开前就隐瞒了她,她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出国深造的消息,她在想或者在他心里,这个女朋友真的没那么重要,爱的多自然就会卑微,在这场爱恋爱里,姚以南知道卑微的那个只会是她。 “谁先爱,谁就输了。”这是她们大学时流行的著名恋爱定理,赵颂雯一再和姚以南强调,千万不要在邹绍言面前表露你早就暗恋他的迹象,不然会让他骄傲的。 姚以南那个时候太没有安全感了,她也知道女孩应该矜持,可是在邹绍言面前她永远无法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情感,他对她好,她就想对他更好。 在外人看来她是受照顾的那个,邹绍言为人细心体贴,而且在校名声极高,如此优秀一表人才的男生,外人格外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又或者什么样的女生才能与之匹配,走在一起。 姚以南所承受的目光与压力一直很多,她从未在邹绍言面前提起过这些,从没说过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即使他对她很好,她依旧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她,而邹绍言早就不存在于她的生活。 因为这种惴惴不安,她的恋爱时光甜蜜虽多却也伴着苦涩,她无法不在意周围人的质疑,邹绍言的光芒已经掩盖她所有的发光点,甚至那些所谓优秀的部分都变得黯淡到不值一提。 邹绍言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大一新生代表入学讲话那天,他在高高的主席台前谦谦而立,慷概陈词,气宇轩昂让人移不开目光,更不敢分心亵渎他的那份执着。 她望着台上的他却出了神,她的脑海恍然惊现她最不愿想起的一天,而偏偏那就是她与他的初次见面,姚以南内心是窘迫的,她害怕被他认出来。 起初在宿舍的议论中她总是频频听到邹绍言的名字,她从不参与有关他的话题讨论,却在每次她们的提及中不忍错过一丝一毫。 这种隐晦的情感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她曾绕路上课只为在途中与他擦身而过,她曾远远看着树下的他在练习设计素描,她曾将自己的情感掩饰得很好,在他面前始终平静淡然,不现出任何内心起伏的波澜。 她既希望靠近他又害怕他会注意到她,在这种晦暗不明的情感下,她在他面前永远无法真正坦然、平等地正视这段感情。 往日的回忆像倾泻的洪水源源不断涌现,历历在目。旧时光里总是有一些片段虽然失了声音,淡了颜色,可情节却始终难以忘怀。 她记得第一次陪同赵颂雯参加他们设计赛小组的庆功宴,赵颂雯积极向队员引荐她,美其名曰,姚以南是她的智多星,很多设计上的误差都是姚以南给她检查出来的。姚以南连忙解释,在邹绍言面前她受一点称赞都觉得窘迫。 但面前的男生大方得体,看出她不好意思,自然帮她解围,转了话题使大家的注意转到其他地方,她得以放松些。那天的邹绍言在她印象一如初见那般温暖谦和。 聚餐之后,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们的设计获了奖,他们内心对未来的展望总是美好远大的,世界以后会由他们变得更美、更好。 队员们都兴致高涨,作为组长的邹绍言自然不是扫兴的人,大家提议吃完饭就去唱k,提议一致通过,盎然的情绪荡在少男少女间,所有往日隐藏的情绪,在繁华的城市下蠢蠢欲动。 谁先对谁动情,任何人都不知道,或者这么高深的问题连当事人都不清楚,姚以南只记得在包间里,昏暗暧昧的光线中,伴着他们一首接一首的情歌,她却只看见邹绍言的一举一动。 他并不是外向的人,在人多的时候他往往是那个最安静的人,他和她一样坐在一旁不急着点歌,只是自然的做观众,可是他到哪里都不会被忽视,几曲过后,静默还未发声的他呼声更高。 姚以南始终不敢光明正地看向他,她担心自己眼中有其余的情绪会被他一眼识破,而且她也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提醒邹绍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或许心内的乞求真的灵验了,邹绍言始终没有格外注意到她的打量与看顾,自然也想不起来所谓的第一见面,他始终客气,极尽礼仪地照顾她。 既没有格外关心也没有有意忽略,这种恰到好处的照顾,至今想起来,当时的感受还是清晰可辨。 如果那次聚会让她算是真正认识了邹绍言,那么那个雨天真的让她知道了爱上一个人,那种喜悦到无法言说的感觉。 那个初夏的中午,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姚以南从图书馆出来,刚下了台阶,就看见他迎面而上,应该也是来自修的。他含笑大方的与姚以南打过招呼,自从那次聚会之后,他们不再是莫不相识的路人。 不知道为什么,姚以南看着邹绍言进入图书馆的背影,她呆呆望了一段,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她几乎没有犹豫重新刷卡进到图书馆,却没有随他上楼,只是在一楼靠窗边的地方,把书拿出来重新复习。她嘴角兀自上扬,此刻他们在同一方空间里,做着同一件事情,对她而言这种感觉很微妙。 ☆、第55章 爱祸(6)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邹绍言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姚以南也远远地跟着他出来。烈日高阳下忽然飘起雨滴。在阳光的折射下,降落的雨滴仿佛像一颗颗水晶,带着变幻的色彩,闪烁在眼前变成水幕,晃动人的视线, 这是太阳雨,在海外又叫它狐狸雨。流传最广的传说是,森林中的狐狸出嫁了,这是她出嫁前流下的泪。情侣要是在下太阳雨的时候看见了狐狸,那么他们就会分手。 姚以南时常在想,他们明明没有看见狐狸出嫁,可最后却还是分手了。 邹绍言站在外面的楼檐下,手里是成卷的画稿,他和她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困在这里。姚以南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和他一起避雨,可是又害怕他疑惑她明明已经离开,怎么会又折返回来。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带着一点焦急却依旧不乱方寸。他的目光四下回顾,好像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姚以南猝不及防,目光来不及收回,与之四目相对。 他平静的面容忽然露出莞尔的笑,姚以南的脚步随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好像被鼓舞,兀自朝他走过去,她的情感掩饰得很好。 两人并排等着雨停,姚以南余光看出他有些焦急,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于是她先行开口,“你有急事么?” “恩,一会要把画稿交到系里去。”他依旧温和地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不急不缓,没有一丝丝因等待而染上不耐烦的情绪。 姚以南在心里不停地想解决办法,她的寝室很近,雨势并不大,最多淋湿外衣,她可以快一点回寝室给他取一把伞,可是这样的想法她只能在心里思忖,不敢轻易提出,毕竟他们只是朋友,作为朋友她的举动有些逾越。 两人静默了片刻,邹绍言忽然将手上的画卷递到她手里,接着说:“帮我一个忙?” 姚以南因为这没预料到的举动竟说不出话,只能兀自点头。他脱下短袖休闲外套,双臂一伸,外套很好的被撑开,将两人遮住。 “帮我拿着画卷,陪我送过去?”姚以南此时才明白他的想法,如果要撑起衣服,他就没有手保护画卷不被折,不被弄湿。姚以南也穿了一件薄外搭,她脱下外衣,很好的包在画卷的外面,邹绍言神情滞了一下,并未想到她会如此。 姚以南倒没察觉顺其自然的举止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对上他一贯柔和的目光,低头浅笑,答应他的请求。 两人就那样毫无顾虑的在阳光下,在细雨中穿梭在人群间。在他衣服的遮挡下,她丝毫没被雨淋到,到了系办公室大楼,姚以南才发现邹绍言身侧湿了大半,可他丝毫不介意,目光扫及她的周身,最后满意地说:“没有淋到你,对吧?” 姚以南有些自责,一定是自己跑起来的步伐跟不上他,他又多多顾及她,所以才被淋到。她浅笑,随即低头确认刚刚护在怀里的画卷是否完好无损,她甚至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她打开包裹严密细致的外套,画卷一点没被折了边角,也未被雨点浇到,两人相视而笑。她护着画卷,他护着她,那天的计划真的完美到毫无差池。 邹绍言让她在这等他,一会他向老师借把伞把她送回去。姚以南没有推脱,安静的在大厅等待,抬头看着外面这场突如其来的狐狸雨,远处的天边竟不知何时,挂起一道清晰可见的彩虹。 兀自想起紫霞仙子说的那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色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他们的结尾那时的她也未曾猜到,邹绍言把完好无损的画卷拿在手里,进入电梯前回望了一眼,望着等着他的那个身影,心动浅笑。 回忆戛然而止,相逢太美好,以至于结局仓促收场,猝然变得惨淡不堪,姚以南也终于体会到人生若只如初见的那种怅然。 徐桓铮挺拔的站在那里,等着身后的她,看见她接完电话神色有些恍惚。姚以南走近,“出什么事了?”他无法对她视若无睹,至始至终只有她才能让他狠不下心。 “没什么,就是明晚有同学聚会,我,可以去么?”姚以南居然在征求他的意见,徐桓铮心里五味杂陈,因为孩子的抚养权她在妥协,甚至也开始学会看他脸色。 徐桓铮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声音淡漠,“不要太晚,我会去接你。” 姚以南轻声应了一句,徐桓铮伸出手,那么自然牵起她的手,走进教室。第二节课程的内容,多半是丈夫辅助妻子去完成的,姚以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做的很好也很顺利,偏偏徐桓铮在身边她就开始自乱阵脚,频频出错。 一开始他面色难堪,姚以南也不想给他丢脸,可是奈何他在身边,自己的动作总是不如最开始那样协调,她越着急越做不好,最后徐桓铮也是放弃了,竟也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她带着揶揄的讪笑。 但难得徐桓铮也有如此轻松,眉开眼笑的时候,姚以南自觉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虽然她丢了丑,但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一天孕妇课程算是顺利结束,老师简单交代了下几次课程安排的时间和内容,姚以南心里打鼓,随着胎儿的孕育过程,在接下来几个月不止有瑜伽课程还安排了胎教音乐,还有适宜孕妇的水下运动指导。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宝宝占据,而过往的回忆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瞬,只是在某个瞬间才被想起,而宝宝才是她的现在时甚至是未来时。 徐桓铮没有再提及聚会的事情,姚以南也没做解释,或者他本就不关心,她也无需让他多虑。 聚会那天如期而至,姚以南没有特意打扮,临行前,赵颂雯还特意打电话确认她会到场。姚以南在电话里隐约听到些许吵闹的声音,他们应该早到了,毕竟他们间的关系更符合这次相聚的目的。 曾经的队友,现在发展的方向不尽相同,有人还在继续深造,希望可以考到设计院,有人转了行,虽然从头开始但做的也是满腔热情,风生水起。 大多数旧友还是继续从事与土建相关的职业,一众人聊的热闹,不时有人互相询问,队员都到齐了,邹大队长还请了誰? 赵颂雯故作如常的语气,“就你贵人多忘事,人哪里齐了,以南曾经也算是队里内勤,这次聚会怎么能少了她。” 大家当然知道,毕竟姚以南现在也算是舆论人物,她和业界龙头企业老总的婚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毕竟她和邹绍言已经分手,他们万万没想到她会出现在邹绍言的邀请名单里,大家不动神色,谁也不敢提及这件事。 有人赶紧圆场“这倒是,哪能忘了姚以南,以前队里的活动经费可是替咱们精打细算省下不少。” 大家笑他误入商海人都变得俗气了,话题转了,邹绍言的面色晦暗不明,但依旧处之泰然。似乎大家内心料想到的尴尬,并未影响到他。 姚以南没有迟到,相反也算提前。到了酒楼,服务人员向她问了包间号,在前面领着她往那个房间走去。 第35节 服务人员轻轻地推开门,一众人的目光随即看过去,姚以南礼貌地朝她颔首道谢,随着她的动作,大家不经意喟叹,从前的她虽然有种清淡自然的美,可总是少了点引人遐思的韵味。 偏偏现在这种韵味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见简单挽就的黑发映衬着一张光洁白皙的动人面容,一双明眸顾盼流转,神韵里仿佛有波光涌动。 大家被这种之前未曾察觉的美,惊艳住了,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打招呼。 赵颂雯欣然挽起姚以南的手臂,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座位,许久未见,大家都有了变化,除了外在上越发成熟稳重,似乎内心也沉稳几分,少了当初的冲动与傲慢,多了谦虚和内敛,说话间也滴水不漏,少了趣味却多了些许察言观色下的体谅。 人到齐,邹绍言告知服务人员可以上菜了,菜品一道道摆满圆桌,十几人轮番互相敬酒,酒杯碰撞声、笑声,将气氛推向高(gao)潮(chao)。 赵颂雯主动帮姚以南挡酒,她清楚姚以南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她当她是朋友,才会毫无顾虑的告诉她,那么今天她也愿意帮姚以南隐瞒下去。 几个男人起哄,“诶,这杯酒你可替不了,我们专门预祝姚以南新婚愉快。”赵颂雯一时还真想不到借口,姚以南也不好再推脱,可是酒精对胎儿不好,她面露难色,“我真的不能喝酒,不如我以茶代酒给大家赔罪。” 说着要端起茶杯回敬大家的好意,邹绍言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按住她抬起的手腕,“这么久不见,茶水太淡,难道往日的情感在你眼里,就值一杯无味的茶?” 邹绍言神色难辨,深邃的目光看着姚以南,像是质问。他语带双关,赵颂雯听得出来,心里也无奈唏嘘。 姚以南移开视线,轻拂开邹绍言的手,端起茶杯,“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怀孕,我真的不能喝酒,谢谢大家的好意,祝福我也记在心里,今天只能以茶代酒希望大家见谅。” 姚以南察觉到大家有些惊讶的神色,没有看顾,茶杯一端,一饮而尽。 邹绍言的呼吸声那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下一刻她的茶杯刚放稳,邹绍言顺势握着她的手腕往外面走,身后留下一众还未反应过来的老友。 邹绍言不由分说,他手下用了劲,姚以南险些趔趄了一下,随之就被他按在走廊的墙壁上,脸上是不屑是讥讽。 “我真是看低了你。”他颓然的轻笑一声,眼睛里却少了情绪,那么阴冷恨恨的盯着她,“你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么?” 姚以南从未见过邹绍言这般神情,她被他冷漠的气魄压地说不出一句话,不等姚以南回答,他接着说道,“我会让你也尝到。” 姚以南急于挣脱他围困的手臂,气息不均,眼泪不受控制地下落,“是谁不告而别,难道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等着你回来?” 她掩着窘迫回到房间内,大家看着她迥异的神色,和低头刻意隐藏的泪痕,不难想像发生了什么,赵颂雯急忙递上纸巾,姚以南拿起包,低声说:“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先失陪了。” 一众人哪敢阻拦,赵颂雯帮她拿着包,执意要送她下楼,出来的时候,却没看见邹绍言。姚以南犹豫了一下,给徐桓铮打了电话。 两人从酒店大堂出来,赵颂雯急忙探问,“怎么了?邹绍言说什么了么?” “没有。” 赵颂雯有了分寸,知道她并不想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在酒店下面等了一会,就看见一辆轿车在光影下渐渐驶近,夜色中难掩车身豪华的流线光泽,车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个挺拔傲然的人徐步向酒店走来,刹然间来往经过的人群仿佛都成了虚景。 ☆、第56章 爱祸(7) 徐桓铮身后是城市夜色中的璀璨华光,而面前的姚以南是他眼中繁芜世界里欲放难忘的光芒。 姚以南眼睛微红,从远处走来的徐桓铮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却越来越清晰。几乎是同时,邹绍言从容的从大堂出来,徐桓铮与他相对而立,姚以南并未看到身后不远处的邹绍言。 “这么快就走?”邹绍言声音平淡却难掩急切的气息,从姚以南身后传来,人未到声先行,或者他只是想让她的目光从徐桓铮身上移开。 姚以南回身看向他,今晚她是受邀而来,不告而别他已经做过一次,而她不想重演过去那段不堪。 姚以南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告辞,徐桓铮却先于她开口,“邹先生如此情谊拳拳,我们夫妻的婚礼也请你务必到场,算是感谢你今晚的盛情款待。”说完把西装披在姚以南的肩上,此刻他很好的替她掩饰了局促和不安。 赵颂雯站在姚以南边上都感觉到气氛已经僵至临界点,一面是上司,一面是好友的未婚夫,以后更有可能是决定集团生死的执掌者,她谁都不能得罪,只能把视线投到姚以南那里。 徐桓铮替她回绝得很好,她也不想四个人僵持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门口,姚以南轻轻地说:“谢谢你今晚的邀请,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 以前母亲总是会教导她,做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是啊如同他们的关系,她和他总要做一场告别。 赵颂雯抬眼,邹绍言面色清冷,她急着打圆场,“一定的,老同学必须到场,是吧绍言。”赵颂雯说完,胳膊轻轻碰了一下他。邹绍言目光深沉,倏地嘴角挑了一抹笑意,语气淡淡:“当然,到时一定给两位准备份大礼。” 徐桓铮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他得淡定沉着无论在何时面对何种境况都是王者之态。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的车位,姚以南和赵颂雯简单寒暄告别之后,徐桓铮的手揽在她的腰际,在邹绍言和赵颂雯的目光里,两人亲密无间地坐车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邹绍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注视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许久没有动作。 赵颂雯此时也说不出安慰,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不过不管怎么看,当初选择出国深造放弃这段感情的是邹绍言,如今姚以南终于放下过往的回忆,即将有自己的幸福家庭,她只能以朋友的立场给邹绍言忠告。 赵颂雯轻咳一声打断邹绍言的沉思,“回去吧,他们在上面一定等急了。” 邹绍言转身看过来,神色内敛,可眼神里却透着不甘,他的声音发冷:“你之前就知道,她和徐桓铮很早就认识了,对吧?” 赵颂雯愣了一下,“绍言,你什么意思?”他完全不懂他此刻话里的含义,当初她带姚以南到设计队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姚以南私下在徐家帮佣的事情,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邹绍言轻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无论你想怎么帮她,那都是你私人的事情,可是介于你和姚以南的关系,公司接下来的反并购计划,我会把你会从名单里调出去。”他停顿了一下,等着赵颂雯辩解或者反击,可是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疑虑更深。 赵颂雯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愠气,“邹绍言,三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变得让人看不清,工作上你想怎么决定我无权干涉,可是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以南从没有恨过你,也请你能祝福她,不要破坏她现在的幸福。”赵颂雯被无端牵连在内,邹绍言居然信不过她,想必对姚以南提防更甚,她面色不悦,转身走回酒店。 邹绍言摸了摸领带,感觉有些窒闷,用力向下扯了扯,解开最上端的扣子,夜色的风猝然灌入,贴着他的肌肤,寒彻入骨。 他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心绪烦乱,从裤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低头含在嘴里,银制打火机清脆的开合,连同那冰冷的触感,扼住回忆里的温暖光影。淡白色的烟雾围绕,神情隐晦在其中晦暗不明。 这次回国他想过很多去见她的理由,他们间应该怎么交谈,莫不过厉声质问或者淡漠相对,可笑的是,三年过去了她依旧把他当傻瓜,她真的以为他对徐桓铮和她的那些交往一无所知,在她口中,他反倒成了薄情寡义的那个。 烟屑成卷经由他的手指一弹,窸窣掉下还没落成尘埃就被晚风吹散。星星点点的火光,被身后大堂的灯光璀璨凸显出无限落寞,烟火燃尽,他转身将烟蒂熄灭丢进门廊石柱旁侧的吸烟桶中。 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手指在新存的号码中,触动搜索,很快那个还未被备注的号码,明显的出现在那里,他摁下拨通。 康毓淇今天刚好没有戏份,由于最近劳累过度,经纪人和导演协调了拍摄时间,她得以休息一天,明星的生活圈很局限,白天她实在不敢出现在闹市中,夜晚就更不可以了。除非公司安排随行人员陪同,不然一人外出极其容易惹上不必要的绯闻流言。 她正在浴室做着温泉spa,筋骨舒展惬意地享受,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蹙眉,能打她私人电话的多半是沈思思,除了叮嘱她不要冲动惹出绯闻麻烦,就是提醒她明天的日程安排。 她慵懒的从浴池出来,随手围上浴巾,拿起一看,屏幕出现的居然是一组陌生号码,她的私人号码被保护得很好,至今也未被透露。前几天到听沈思思提过有明星私下接到了诈骗电话,险些名誉钱财俱损。 她刚想挂断,又迟疑了一下,前几天在万基置地的晚宴上,她倒是把名片给过一个人,她嘴角轻笑,在响声快停的时候,按下接听。 邹绍言听着电话里明朗的笑意,依旧浓眉紧锁。倒是康毓淇先开的口,“邹先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酒会上她没有把握他会帮她,可是现在,她可以肯定他们会合作愉快。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情感。 “这似乎对你没什么好处,而且你的条件是什么?”康毓淇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也并不了解他的为人,她只知道他们不是对立面,那么一切就容易得多。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的计划在他们的婚礼之前达成。” 康毓淇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量,她也不想再拖,她手中的确有一张底牌,以前是时机未到,可现在她知道,如果再不翻开,所有的一切怕是尘埃落定,再也来不及改变了。 笑靥如花的皎好面容在落地镜前,妩(wu)媚(mei)妖(yao)娆(rao),她拿起浴池边一杯红酒,“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徐桓铮在车上始终不发一言,老周也并未回头看顾,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刚才还附在她腰间,现在已经附在了她的掌心。 姚以南抽出手,鼻尖微红,呼吸不均带着抽泣之后的鼻音,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她的身材柔弱娇俏,罩在他宽大的西装里,好像安心地要融进去一般。 他突然攥着她的胳膊,拉到自己身边,那样猝不及防,那样用力,罩在身上的西装,因为突然地拉扯也从瘦削的肩上滑落,落在她的脚边。 他的指节扣住她的下颚,姚以南的手慌乱地推阻他,他的目光看尽她所有的不安,吻随之狠狠地落下,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她困在臂弯里,那般用力好像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慌乱之下,姚以南死死地咬住他的下唇,直到有血腥的味道充斥在两人唇舌间,徐桓铮的吻丝毫没有的停止,甚至比之前更炙烈,姚以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流进唇角。 唇间的吻胶着不离,夹杂着咸的泪,涩的血,一切的滋味纠缠在舌间,她几乎无法呼吸,而他又那样急切,恨不得将她蚀骨腐心。 直到姚以南颓然垂下手,呜咽声渐消,他终于放开她,可是眼睛依旧那样深那样沉地看着她,他说:“原谅我。” 他的话飘渺空灵,好像要穿透她的身体,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徐桓铮那么颓然苍白的话语,好像那么不容置疑的他失去了权利。他居然也有狼狈无奈的时候,她看着他唇角的血丝已经开始凝固,她觉得疼,可他却像毫无感知一般,只等她的原谅。 呼吸起伏在两人间延展,她迟疑地抬起手拭去那道血痕。徐桓铮神情一滞,随即握紧她的手,附在他的胸口,她清楚的感受到那颗心,跳的急促强烈。 车平稳的驶进徐家花园,司机老周立在外面开了车门,姚以南低头从车里出来,没有迟疑往别墅走去,此刻她无法平静地面对徐桓铮,刚刚所有的一切,她听凭感觉,而现在她在疑惑那突如其来的感觉又算什么。 片刻之后,徐桓铮有些急切的脚步,从后面传过来,朝她靠近,他猛然间拽住她的手臂,姚以南措不及防地被他拉进怀里,他说:“姚以南,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第57章 危机(1) 无论情是谁造,仍愿垂下头给你祷告。沉淀了的沉默讯息,让夜幕听到。从未忘记,你需要甚麽,我早已做过。然後忘记,献出过甚麽,得到的将有几多。若你用我的感情爱一天,愿意让时间静下等你十年。期望让你听见,等你实践,这一生总有这天。若你用我的心情过一天,定会明了我度日怎会如年。期望让你看见风雨漫天,分一点给你挂牵,假如命运没终点。 ——只要为我爱一天 姚以南在他的怀抱中,萦绕她的是属于他的气息。只是她心中的疑惑太多,她不得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退出两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她就那样看着他,带着些许质疑。 姚以南之前就感觉到关于邹绍言的离开,徐桓铮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今天邹绍言的态度和那些话更很好地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尽量平复情绪,使这段话听起来自然平静。“徐桓铮”她试着轻轻叫他的名字,和他相处的三年里,她一直很好地维持着两人间的主雇关系,从不会僭越。从前她对徐桓铮是谦逊的服从,其中夹杂着些许弱小者对强者的敬慕。 她无法像任何旁观者那样自然地生出爱慕,去仰慕他,迷恋他。他们间最开始的关系和相处中先入为主的熟悉,使他们此刻的关系里夹杂了许多她难以辨别的情感。 徐桓铮沉静地站在她面前,手臂环绕在胸口,他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唇间发出,却说不出此刻他心里的那种感受,那种因她一言一语就能绷紧的一根弦,紧箍着他的心。 姚以南说完他的名字,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徐桓铮,他总是冷漠多一点。她的声音细细小小,带着剖白自己的畏怯,“三年前邹绍言不告而别是否和你有关?” 徐桓铮听到这一句时,心不由得颤动,那根弦颓然间分崩离析。他松开手臂,不轻不重的落在她的肩上,将她披着的西装又向下压了几分,他的声音淡漠,不屑于解释:“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过他对你的信任也不过如此。” 关于邹绍言离开的原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谜团,她希望了解事实的全部真相,被邹绍言误解她也有责任,如果三年前她可以坦诚地告诉他,她在徐家帮佣,或许现在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不知从何解释的误会。 徐桓铮直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往别墅走,他的声音和他的步伐一样,不徐不缓。“你要知道的事实,并不在我这,你可以去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收下我开出的支票和举荐文件。” 如果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像徐桓铮说的那么简单,那邹绍言为何是那样忾愤的态度,她在后面想要徐桓铮告诉她更多,可是被他攥紧的手腕,已经分散了她的注意。 她不由得想甩开,他回头低低看了一眼,她手腕间隐约现出的红印,手松了松。两人却在没有说什么。 进了别墅,文姨笑着从厨房端了一碗紫薯银耳甜汤过来,“太太,临睡前喝一些,是安神的。”,姚以南笑着要接过去,徐桓铮却挡开她的手,继而对文姨说:“文姨,麻烦你给她送上去。” 文姨没多虑,端着汤碗往楼上走去,徐桓铮回身看了她一眼,径直朝楼下她之前住的那间客房走去,姚以南起先并未想跟上去,可是转念想到房间里还有些自己的东西,而且不知道他为何要去那里,不得已只得快走几步,跟在他的身后来到那个房间。 徐桓铮自然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姚以南想起上次她无意间在墙壁和沙发间的缝隙里发现的那枚领夹。领夹她没有动,依旧放在原处。 姚以南的目光由那个缝隙上移,徐桓铮坦然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视线睥睨地看着那个画架。“他应该都忘记自己还有一把旧画架在你这里吧。”嘲讽的语气。 姚以南没有接话,三年前他突然离开,并未留下什么东西,只有放在宿舍的旧画架,他的室友也是好心,担心没人看顾,再不小心弄坏或丢失就不好了,索性把画架送给她保管,当时连她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原来邹绍言这一走已经是做了分手的决定。 “婚礼定在下个月8号。”他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她的孕期反应越来越明显,离婚礼还有2个星期,她想之所以将婚期定的这么早应该也是照顾他当天的颜面,毕竟奉子成婚在世俗里并不算褒义词,而他的世界里,名望权利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姚以南突然知道他说的那句,“要她心甘情愿嫁给他是为何了”。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心里怎么会了然接受他要娶的人,心里想着另一个人,还要陪他在礼堂,在神父面前上演一幕起誓立约,发誓钟爱彼此一生一世的戏码。 姚以南关门出了房间,上楼的时候,徐桓铮的房间,房门紧闭,她回了房间,换下衣服简单泡了澡,出来喝了文姨拿上来的甜汤。 头发吹过还没有干透,她索性拿出日记本,写了孕期教室课程里的趣事,还有一些关于胎教启蒙的心得体会。 不知何时,徐桓铮推门立在门口,显然他等着她的邀请,姚以南心里想笑,他从未这样尊重过她的想法,他一向随心所欲,何况在这个别墅里他的确有这样资格。 “有事么?”姚以南从书桌前起身,转向徐桓铮,因为她的这一句问话,如姚以南所料想得一样,他自然的走进来,朝她的方向。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桌面敞开的日记本,又转回来目光看着她。姚以南很少与他对视,也极少目不转睛的观察他,现在他迟迟没有开口,她的目光逡巡在他的面容上,额角的伤疤是他完美无缺的面容上,唯一的缺憾。 “看什么?” 姚以南知道他在明知故问,自然没必要隐瞒,而且她从很早之前就想问了,“那个额角的伤是怎么弄的?” 第36节 说着她转身合上日记本,徐桓铮却从身后忽然轻轻都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为什么这么久才问?” 姚以南有些愣住,他的话里竟有点落索,姚以南刚要回答,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脖颈、耳后。 姚以南回身想要挣开了他的怀抱,“徐桓铮,你不能这样随心所欲。”是的,他不能,他不能想对她好的时候就对她好,不能想刺伤她的时候就不给她留任何回击的余地。 他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松开了手臂,整个人有些僵住,“姚以南,为所欲为的那个人是你。”他的话沉静落寞。姚以南停下挣脱的动作,停滞的了几秒,半开的窗外响起叶片被风吹起的簌簌声,如此微小的声响,却在这寂静的空间回荡。 她从来没有随心所欲过,无论是对生活还是感情,姚以南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所拥有的一切,虽然在外人看来,那并没多珍贵。她这样想着,轻咬着嘴唇,似乎这样就可以止住心里某处的痛感。 不等姚以南诧异的看向他,他早就转了目光,好像刚刚说出那句话的人并不是他。“你在写什么?” 两人间这样生疏又熟悉的对话,让姚以南觉得矛盾,但却没有生厌也没有排斥。刚刚他无缘由的那一句话,在她心里总是一遍遍回放,心中莫名不安的慌乱不知如何消去,那种心乱感充斥而来。 “孕期日记,方便张医生复诊用的。”不等姚以南的话说完,徐桓铮已经径自拿起来,姚以南下意识去争夺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隐晦不能公开的,可能就是不习惯徐桓铮这样想要掌控、了解她的生活,又或者她不想把这样写着内心私语的东西展示在他面前。 徐桓铮的本就有身高优势,即使不将日记举起来,她也未必够得到,何况她的动作透着小心拘谨,她只是做了一个举动,并未成功。 徐桓铮说:“不想给我看?”他并未翻开,虽然他很想知道关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她给予怎样的感情。 姚以南看他没有翻开,也没再争执,“不是,你可以看。”她说的时候并不喜悦,很平淡的样子。 徐桓铮看了她一眼,把日记本重新放到桌面上,轻声说:“早点休息。” 姚以南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或者是她多心,徐桓铮说完转身离开,就像他突然到访一样,有的时候更像是心血来潮。 她也没有继续记录的精力,外面天色已晚,她把日记放到书架最里侧。 徐桓铮回到房间,打开卧室最里面隐蔽的门,那个房间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因为设计时的隐蔽,即使在白天里面也没有充足的阳光,阴暗的、隐蔽的地方才能掩藏住秘密,就像人的心。 ☆、第58章 危机(2) 第二天清晨,姚以南接到了舅舅的电话,电话里鲜有地传来舅妈欢喜的笑声,姚以南还在困惑,舅舅在电话那边直接道了婚礼祝福。 姚以南不由得惊了一下,她本想隐瞒,婚礼本来就不是如表面那般光彩,之前她一直在犹豫婚礼请不请舅舅一家参加,毕竟对她来说这不是一场真正的婚姻,怕是以后离婚又要落下舅妈的口舌和数落。 但明显舅舅并不知道详情,姚以南在电话里急切的询问,“舅舅,你怎么知道的?” 舅舅有些失落,话里难免有些埋怨的语气,“以南,你是不是怪舅舅,所以结婚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与我们商量,是不是婚礼也并不想我们去?” 姚以南为难,又不能说出实话,“没有的,舅舅我没有怪你,只是婚礼定的匆忙没有来得及与你和舅妈商量。” 舅舅叹了口气,“其实婚姻还是自己决定,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够了,徐总派了助理来家里送了聘礼。”舅舅语气顿了顿,电话里舅妈的声音渐弱,舅舅应该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姚以南听到聘礼,不由的皱眉,她不想拖欠徐桓铮,一点都不想,可现实中,徐桓铮给她的,她永远还不完,他们两人的关系里到底谁亏欠谁,谁也算不清楚。她犹豫着开口,“舅舅,聘礼是多少?” 她在心里预估那个她需要还给他的价码,舅舅在另一边声音故意压低,“以南,徐总的聘礼太贵重了,现金我都退回去了,那个助理很为难,我也为难,数额太大,你又没有事先和我们说过婚事。” 舅舅是个明理的人,姚以南明白这件事一定是背着舅妈做的,不然他也不会躲开舅妈单独告知她聘礼礼金。姚以南听到礼金退还,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徐桓铮的做派,他能派人专门去那里通知婚事,就一定不止准备了钱,而舅舅却只提了退钱,她犹豫了一下,“舅舅,是不是还有其他聘礼?” 舅舅有点懊丧,“诶,舅舅不该不顾你的立场收下这些,可我千般推脱奈何那个助理依旧坚持,还说礼金退了已经让他办事不利,回去少不了被徐总责怪,要是所有聘礼都不收,那他干脆只能呆在这里不用回去了,反正回去也要被炒。” 徐桓铮的脾气她知道,尤其涉及到这些,他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愿,她轻叹了一口气,只问舅舅收下了什么。 舅舅有点为难的说,“之前你舅妈出去买菜了,僵执的时候她正好回来,你知道你舅妈一直怪我没让她住好穿好,得知那个人是来送聘礼的,寒暄几句就收下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她吵架,那样让你也不好看,可是你知道,我拿你舅妈也没辙。”舅舅停顿了一下,自知有点不妥。 “但聘礼太贵重了,是一套市内高档的精装样板房,你舅妈昨天去看过了。”舅舅叹气,姚以南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看过应该就是极其满意,想让舅妈放弃是很难得了。 舅舅在电话里颓然叹了口气,“以南,这么多年来,你往家里寄回的钱舅舅都没动,一直存着,我知道和聘礼比起来,这简直微乎其微,舅舅手里还有一些钱,到时都给你,这个聘礼算是舅舅欠你的。” 姚以南真的不愿意听到这些,舅舅的不容易,舅舅的为难,她一直都知道,她岔开话题,“舅舅,我寄回的钱就是报答你的,你别多想,我在这边生活的很好,真的,你不要为难。”她顿了顿,补充道,“所以舅妈收了聘礼,他也邀请你们来参加婚宴了么?” 之前她一直顾虑这场婚礼她应不应该告知亲友,婚期将近,徐桓铮宴请宾客的名单自然不需要费心罗列,参加他喜宴的多数是名门贵胄,商贾官员,一早就派发了婚礼请帖。可是她就为难的多,她以为他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原来他也为她做了打算安排。 “你要舅舅去么,舅舅也不是体面的人,去了会不会给你丢脸,让你难堪?” 姚以南难过,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预先告知,才会让舅舅生出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办,除了顺着徐桓铮的安排,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舅舅,你们一定要来,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你们要不来我多可怜。” 舅舅声音突然有点晦涩,带着哽咽,“要去,一定会去。”姚以南在电话里安慰了一阵,挂了电话,她更是一筹莫展。徐桓铮越过她邀请了她的家人,她的心情复杂。 万基会议室内安静异常,公司下属地区经理相继做完资金运营报告,所有人都等着徐桓铮最后的决裁,偏偏他眉头紧皱,冷静异常。 在座的人都感觉到这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近期因为企业资金投放到新楼盘启动和新城区开发竞标购进新的地产上,影响了整体资金运作,集团下属公司难免受了牵连,又因为全球经济和金融局势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经济增长,房地产冷冻的局势愈演愈烈。 集团海外投资资金也不断在波动,而之前公司楼盘启动宴会之后,钟盛集团和富恒集团也在有意向外界透露联姻的消息,公司现在处在内忧外患的阶段,谁也无法预测其余两个竞争对手的联合对万基置地将会构成怎样的威胁。 公司内部会议中,徐桓铮面色晦暗情绪不佳,大家此刻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决定。之前他坚持同时进行楼盘开发和新地产购进,从整体上看,这是公司发展新的方向与契机,但其中隐含多少金融风险也是难以预估的。 此次会议就是要研讨出新的运作方案,应对钟盛集团和富恒集团将来联手对万基带来的压力。 外界都在盛传万基会收购富恒,可是集团内部的职员很清楚,公司几个重要的海外股东并不赞成徐桓铮急于冒险并购,他们更喜欢稳妥地作收渔翁之利。 虽然不支持,但也没有采取反对措施,或者他们就是想把这个难题留给徐桓铮,等着他给他们带来更好的双赢方案。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煎熬,片刻之后,徐桓铮做了最后决定。“刚刚大家汇报的结果,我相信各位比我更清楚意味着什么,公司聘用你们不是单单让你们来汇报这些不断变化的数字,而是让你们将这些数字不断增加累计。” 他顿了顿,大家早就屏住呼吸,不敢多言。这时门外张助理突然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歉意,看向一众地区经理表示打扰了,然后径直走向徐桓铮,低头贴身耳语。 徐桓铮听过之后,吩咐会议秘书将张特助带来的会议文件分发下去。大家不敢怠慢,神情专注,屏气凝神开始翻阅。 “想必大家对集团将要收购富恒的计划早有耳闻,前几日海外的临时股东会议中,这个计划得到董事会的一致通过。” 大家暗自赞叹徐桓铮居然能说服海外股东,想必他一定有了足够完美的应对计划,这个提议才能如此顺利通过,不由得对平时沉静果决的他更心生敬佩。 大家看过企划书,当然这并不是最终最机密的那份,尽管如此大家依旧喟叹,本以为徐桓铮是因为等这份会议文件才眉头深锁,可企划部用幻灯片讲解演示文件内容的过程中,他依旧不展欢颜,大家都不敢表态。 企划部经理在上面做最后陈词,“由于金融在各行各业的渗透加速,现在地产开发也需要与时俱进与互联网金融方面进行密切的合作。推进这款金融产品与我们的楼盘绑定,旨在填补购房者首付资金缺口,借此让购房者没有后顾之忧,促进房屋的预售。” 今日会议因为徐桓铮的淡漠至始至终气氛冷淡,所有人都不知道徐桓铮因为何事分心劳神,一个个相顾递着眼色。 徐桓铮在商场多年,沉着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无人不知,可此刻他的神色分明表露出他的不安。 幻灯片刚关掉,徐桓铮神色变了变,手轻敲着桌面文件,随即将视线转到拓展部经理那里。 声音淡漠:“将富恒集团和钟盛历年的合作案例整合,还有准备出公司下个季度调整投资结构的报告。” 经理连忙点头应下,张特助突然回避接了一个电话,转回来在徐桓铮身侧报告几句,刚刚还眉头紧锁的他,此刻神色却明显少了顾虑,恢复了之前雷厉风行的态度。 会议结束徐桓铮在一众人恭敬地注视中离开,得知姚以南的舅舅同意收下聘礼,并且答应参加他们的婚礼,他在想,她之前的顾虑担心,此刻应该消除一些了吧。 ☆、第59章 危机(3) 没有孕期室内课程的时候,文姨都会陪着姚以南在附近散步,最近她的腿浮肿的很厉害,走起路来难免有点乏累,可是适当的运动对胎儿的发育有好处,每次她都会坚持多走一段。 上午接过舅舅的电话,她的心绪始终不能平静,文姨在散步时,也看出她忧心重重,难免劝慰。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多少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可是她却不能完全冷静淡漠的当个旁观者,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去想这些事情,尤其是这一切因为徐桓铮。 散步过程中她一直在犹豫,徐桓铮对邹绍言下的邀请,她分辨不清他真正的寓意。直到散步回来,吃过午饭,她知道这个时候公司也正是午休的时间,几乎没有犹豫,她给赵颂雯打了电话。 赵颂雯接到电话有点惊讶,之前她一直担心姚以南与邹绍言见面难免尴尬难堪,昨天想必两人也发生了一些情况,不然姚以南不至于眼圈泛红。 “以南,怎么了?”赵颂雯在电话里关切的问。 姚以南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避开了有关邹绍言的话题。“颂雯,我是想和你说婚礼时间定在下个月8号,你一定要来,请帖有机会我会送给你。” “太好了,这么快哦,幸好我调了部门没那么忙。”说到这赵颂雯停顿了一下,刻意隐晦,她并没说邹绍言把她调理部门的事情。 “换了部门?”姚以南本能的疑惑,毕竟赵颂雯一直很努力争取才保住这个职位,现在却换部门,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升职。 “恩,最近有点累,家里催着相亲,如果现在不换部门以后哪有时间应付感情的事。”赵颂雯佯装苦恼的语气。 姚以南太了解她,其实她哪需要相亲,大概只是借口而已,她没再多问。突然想到什么,随即在手包里翻找了一下。 赵颂雯看姚以南没说话,想到今天无意间听到的事件,不免忍不住和她分享。“以南,你知道万基置地新楼盘的名字么?” 万基新楼盘奠基仪式刚启动,至于名字往往是竣工前进入宣传阶段才会公布,她也不会主动向徐桓铮过问这些。“不清楚,这些事情我都不过问的。”姚以南并没在意,随口答着。 赵颂雯在那边得意地笑了笑,“难怪你是这个冷漠的反应。”她借此想勾起姚以南的兴趣。 姚以南却不甚在意,此刻刚好看到包里的名片,好像找到它仿佛比知道那个名字来的更欢喜。她刚想和赵颂雯继续说相亲的话题,赵颂雯在那边却兴致高涨。 “你猜猜看,快点,我直接公开就没意思了。”赵颂雯越说越高兴,姚以南也不好打断。 “应该有御字吧。”万基的发展史并没有多悠远,他的父亲在房地产刚兴起的时候开疆拓土,为万基置地打下天地。最早的楼盘多数是以量衡量,并没有合理规划。 但自徐桓铮从他父亲那里接手管理万基开始,他就有自己的打算。所有经他开发的楼盘都有了明确的规划和打造方向,高档奢华是他打造楼盘秉承的一贯风格。最早的御城海湾和享誉盛评的御华金座风格都是如此,这次她猜想应该也会有一个御字。 赵颂雯笑着说:“猜对一半,很快了,继续。”赵颂雯带着鼓励的语气怂恿她。 姚以南无心猜测,“我实在想不到,放弃,你快公布答案吧。”她觉得赵颂雯在那边一定恨铁不成钢,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说出答案。 赵颂雯有点遗憾,但又接着说:“我有一个在做广告宣传策划的朋友,她正好认识万基企划部的人,她的朋友昨天和她抱怨,这次他们徐总不按顺序出牌,有意难为他们。” 听到徐桓铮的名字,姚以南不由得神色认真了些,“怎么了?是公司有什么状况了么?”姚以南还是忍不住关心好奇。 赵颂雯那边笑了两声,得逞的态度。“咳咳,你别急,我接着讲。”她故意逗姚以南,说完忍不住继续卖关子。 “听说这次的名字是徐桓铮直接批示的,似乎连内部会议提案都没有,略过讨论流程直接丢给他们部门,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那个朋友一直抱怨这次的名字真是让人一头雾水,找不着灵感方向。之前我听到这还和他一起抱怨这些老板的恶劣,但当她说出——御南别府,以南我真的替你高兴。”赵颂雯在电话里止不住赞叹徐桓铮竟用如此隐晦地浪漫来表达爱意,虽不声张却莫名高调。 又接着说笑似得继续叙述那个职员的抱怨,说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何强调“南”字,不得已只能在字面上做文章,准备把能查到资料整合当做宣传强调重点。 姚以南再无法专心听她说下去,“颂雯,我有点事情,等你有时间我把请帖送给你,见面再说?” 赵颂雯笑着说:“好,周六吧。”两人约定了时间,姚以南匆忙挂了电话。 刚刚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徐桓铮车上看到的那些楼盘室内结构设计图,她有点恍惚,她听到的和想起的事情已经开始扰乱她的心绪。 她急忙下楼,在客房的书架里翻找,她以前随手设计的建筑手稿一直留在这里。上次她离开的匆忙并未来得及整理带走。 最后她找到那些稿纸,它们依旧摆放在原处,她拿出来忍不住急着确认。这是她随手的设计却和上次在车上看到的太像。只是徐桓铮笔电里的那些更规范并且制成了3d效果图,立体感强烈。而她这些只是业余水平的平面图,可是再不专业的人都能看出两者没有本质差别,无非在细节上做了修改调整和完善。 姚以南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她在努力回想过去三年里徐桓铮对她的态度,明明是淡漠的,可他现在却那么游刃有余地做着让任何人都会误会的事情。 外面天光渐暗,暮色浸染寂静无云的天空,她看着手稿出神,想着那枚领夹,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想着他突然出现在孕期瑜伽教室,想着他体面地邀请了她的舅舅参加婚宴,想着那个和她名字一样的南字,想着他一切沉默时欲言又止的深意。 她思虑的太过入神,以致徐桓铮在她身后开了灯,她才恍然回神,手里的设计稿都来不及整理放回。 “你在这干嘛?”徐桓铮说完瞥了一眼姚以南身边的画架,不由语气冷淡,她在睹物思人?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姚以南不想要思考了,再无端猜测了,她想从徐桓铮这里直接得到解释。 徐桓铮没注意她手里握着的几张稿纸,本能想到的是她应该已经知道他邀请了她的舅舅出席婚礼。 “你觉得婚礼上全是我的宾客这样好么?”徐桓铮依旧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徐桓铮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姚以南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不是他为了应对她而加之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这场婚礼是因为合约不得已才公开,但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留下别人的话柄。” 第37节 “既然你说合约,那么这是什么?”姚以南将那些手稿递到徐桓铮前面,“难道这些也是因为合约?” 稿纸被打开,此刻他才看见里面真正的内容,眉头紧皱,这些手稿他以为是被她遗弃了的,毕竟之前她离开时,这间房里她留下的东西不多,连那个笨拙的旧画架她都可以带走,可这些手稿却被遗弃在这里。 徐桓铮觉得自己竟有些可怜,无奈的笑了一声,“这些只不过是你丢掉的手稿,如果你想要设计版权费,我可以给你,你开价。” “你为什么总要说出伤害别人的话。”姚以南声音有点哽咽,自知自己的确没有那个本事,让面前的人坦白地对她解释一切,他只会说出她的痛处,那么无所谓,那么轻易地说出来。 徐桓铮看着她,眼神深邃,他没有解释。姚以南收回手稿,她的确没有立场与徐桓铮对峙,她有的只是猜测,毫无缘由的猜测,甚至她在想徐桓铮所做的一切只是由于肚子里宝宝的关系。 毕竟徐桓铮始终对她淡漠,而现在所有与之前矛盾的举动,她只能把这些与肚子里的宝宝联系到一起,才解释的通。 姚以南将画稿放回原处,转身往门外走,几乎要与他擦肩而过时,徐桓铮拉住她纤细的手臂,她停住,两人相隔很近。 姚以南偏头看向他,那是张她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孔,无论是淡漠或者倨傲,每一种神情她都很熟悉。徐桓铮面对她,他的手不由得用力。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一抹情绪,继而消失,徐桓铮侧过脸,回避她打量的目光,而后松开她。 姚以南看着他侧过身体,与她相背,既然他不想面对她,那么她就不应该再胡思乱想,这几日所有的感觉她都应该忘掉。 她走到门口的刹那,那个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对她说:“我爱你,姚以南。” ☆、第60章 福利 墨墨:大家好,我是本次章节的策划人,其实我觉得我也蛮神秘的,把好好的一个故事写的让大家混乱,所以一直不敢出声。(么么么么,不要不理我,眨眼) 其实今天开这一章节,完全是因为之前收到小天使的评论,让墨墨一直在纠结,在不影响后面剧情的发展下,怎么让大家了解徐桓铮和姚以南,我的基友团积极地向我推荐了,赞赞哒相性100问,第一次尝试,有问的不专业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那么现在进入正题。 在下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谁信啊!!)请到了百忙之中的冰山脸徐桓铮和温婉脸姚以南!(掌声~~~~) 姚:(脸红)谢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与陪伴。(小天使:你确定这不是墨墨让你说的么....) 徐:颔首,点头。 姚:(无辜看向墨墨求救) 徐:开始吧(徐桓铮及时救场,诶你是在帮姚以南脱围么) 墨墨:……(单身的墨墨,需要哭一会,由于文章内容限制,如果大家对此感兴趣剩下的问题,会在微博发布,么么么哒,看大家啦,我其实不是太擅长写羞羞的问题。) 好啦,下面正式开始! 1.请问您的名字? 徐冰山:冷漠一瞥,徐桓铮。(内心os,都20万字,会有不知道我名字的人么?) 姚以南:姚以南(大方和墨墨介绍。) 2.年龄是? 徐:28岁 姚:23岁 3.性别是? 徐:你离近点,再说一遍(杀人的眼神) 姚:女(纠结,这看不出来么)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徐:..... 姚:不算开朗,不算活泼,(不还意思ing) 5.对方的性格? 徐:让人很舒服,停顿一会,善良温柔(墨墨羞羞脸) 姚:做事情很专注,沉稳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注意哦,注意哦,涉及秘密喽) 徐:5年前(墨墨掰手指,姚以南高三的时候) 姚:满眼疑惑,3年前第一次去徐家的时候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徐:....很美, 姚:倨傲,冷漠(徐桓铮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宠溺的眼神在说,有么?)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徐:总是为别人考虑,没有心机 姚:很有心机的为我着想(墨墨os:浪漫,真是天生一对,别拦我,我去死一死) 9.讨厌对方哪一点? 徐:没有 姚:总是藏着很多秘密(墨墨点头,的确如此,让小天使们都不高兴了)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徐:.....(忍耐) 姚:害羞,在他表白之后好多了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徐:老婆(墨墨补充:当然是在结婚后啦,婚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让这个称呼合理化) 姚:徐桓铮(旁边的那位递上邪恶的眼神,昨晚可不是这么称呼的)姚以南别过脸,(墨墨看过去,明知故问:诶,以南,你脸怎么红啦)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徐:只要她说的,都可以 姚:点头,默认冰山的话(这就是夫妻默契么....墨墨羡慕、嫉妒)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徐:猫咪 姚:(思考状,不同时候不一样啦)非要说的话,比较像狮子(强势,危险中总是先保护别人)(墨墨:果然都是猫科,你们要不要这么默契,哭哭)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徐:发带(诶,姚以南疑惑那是好久之前她喜欢的东西,可是徐桓铮怎么知道?) 姚:宝宝食谱大全(墨墨偷笑,原来徐冰山开始下厨房了哦) 15.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徐:.....第二个宝宝(徐冰山你要不要这么淡定的说这些呀,墨墨会浮想联翩的,诶以南你脸怎么又红啦..墨墨十分喜欢明知故问~(≧▽≦)/~啦啦啦) 姚:他密室里的钥匙(墨墨睁大眼睛,给我一把备用的)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徐:没有 姚:暂时没有啦(徐桓铮眉头微皱,这个女人说话很会保留哦) 17.您的毛病是? 徐:....(不要这么看墨墨呀,我知道您很完美了,可是问题不是我编制的,墨墨害怕ing) 姚:有点笨,(墨墨安慰,没事啦,不是都说一孕傻三年么,你就安心做他甜蜜的负担吧)(徐冰山,你别这么看我啦,那是褒义词,没有贬低的意思) 18.对方的毛病是? 徐:暂时没有(姚以南嘟嘴,你学我,明明以后也不会有!) 姚:好多(灭灭他倨傲的气焰)(墨墨好奇ing,说说看)姚以南安静了....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徐:威胁他(比如呢,墨墨好奇,居然有事情能威胁到冰山脸)生气时不理他 姚:总是幼稚的和小包子争宠(墨墨好奇,诶,还有这事,徐冰山你前后变化很大嘛) 20.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徐:工作时不注意休息 姚:大学聚会(这个墨墨知道,因为邹绍言也在,对吧,冰山脸不要吃这种飞醋啦) 21.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徐:(徐冰山无奈,一副都有小包子了,你说呢的表情,墨墨点头,我懂我又问多余了) 姚:合约夫妇进化中(墨墨笑着看向姚以南:诶,你很会开玩笑哦)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徐:孕期教室 姚:那哪里算约会嘛。(不满中,不浪漫) 徐:游泳馆 姚:脸红(墨墨,诶,我怎么不知道,这段私下我要好好听听) 23.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徐:热(墨墨流鼻血中,大脑飞速转过画面,你确定是在游泳,在水里还热??) 姚:脸红中,对手指,咬嘴唇(墨墨,仰头止血,这里一定大有文章) 24.那么,您爱对方么? 徐:....(无语,这算什么问题,真想离开,不爱我能腹黑娶到她么) 姚:恩(徐冰山温柔满意地看了一眼姚以南,微微展眉这个问题问的好)(墨墨生气,你还有原则么?只会对我生气,我不要问啦!) 25.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徐:会担心,马上会去找她 第38节 姚:会等他,他答应了一定会来(墨墨羡慕中) 26.对方性感的表情? 徐:撒娇生气的时候 姚:(羞羞脸)早上睡眼惺忪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冰山啦,很温柔的样子呢)(墨墨要躲在衣橱里,墨墨也要看) 27.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徐:...她在身边,总会心跳加速(诶,这个时候你倒很诚实嘛) 姚:他靠近的时候(墨墨点头,我懂我懂,等等我去止止鼻血) 28.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徐:她在身边就很幸福 姚: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墨墨开心,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家人都要开心合美哦) 29.会吵架么,因为什么吵架呢? 徐:误会,但不会争吵, 姚:因为之前的误会,不过解释清楚就再也没有吵过架 30.之后如何和好? 徐:(一脸深意)你说呢? 姚:每次他都耍赖(墨墨点头,用词不当哦,应当是耍liumang吧) 31.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徐:她望向自己的时候 姚:不经意间总都会发现一些(墨墨同意,这个腹黑的冰山脸就会默默爱着一个人,给人惊喜) 32.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徐:很多 姚:没有,(嘟嘴,杏目圆瞪看着冰山,不公平,冰山宠溺一笑,突然握着她的手)(墨墨坚持不下去了,太虐汪了,哭哭哭) 33.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徐:带着小包子离家出走(扶额叹气,家“丑”不可外扬) 姚:乖,别闹,过来(后续情节自行脑补) 34.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徐:一切可以公开的机会都没错过 姚:公开的 墨墨:时间有限,访谈今天就先到这里结束,嘤嘤嘤,身为单身的墨墨受到了难以计数的伤害,要缓一缓。 徐桓铮:这么简单地问题总算结束了么? 姚以南:别这样啦,墨墨也是关心我们嘛(墨墨哭,谢谢以南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第61章 危机(4) 姚以南僵在那里,一言不发,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她忽然感觉有炙热的气息喷洒进的脖颈里,她的手在他干燥温热的掌心里似要被融化,他的吻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耳后,似絮语般缠绵无休。 “放开我。”心跳已经不受她的控制,而她并不想连仅有的理智也陷进去,她不由地想要从他双臂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徐桓铮的吻没有停止,手臂顺势环在她的腰间,气息起伏,低哑地说:“不可能。” “不要这样。”姚以南别过脸,徐桓铮的头埋在她的颈中,他的精短粗硬的发,轻轻刺着她的皮肤,痛麻的感触,瞬时传遍她周身每个神经。 他们这样静默,倾听彼此透过骨骼传来的心跳颤动,徐桓铮低语:“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他就像在做一场无望的乞求,姚以南突然觉得心像被攥住一般,快要窒息的疼,她的眼泪簌簌下落,止不住。 徐桓铮附在她身前的手腕沾染上温热的泪滴,他的动作一掷,颓然地说:“留在我身边。” 姚以南转过身,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冷傲,目光深处透着黯然。 “为什么要做这些?”如果他所做的一切与她的身孕有关,那么她完全可以理解,理解为这是他对她某种形式上的补偿。可偏偏这一切都与身孕无关,甚至早在怀孕之前,这就像一场预谋已久的布局,只是她后知后觉而已。 仿佛一切杂音消弭,她的耳畔只余留他沉沉的呼吸,片刻他说:“姚以南,我试过放弃你,你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我试过忘了你,可是这里。”他拥着她,试图将胸口更贴近她的脸颊,接着说:“你能听到么,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控制不住地它去想你。” 姚以南错愕地听着隐忍的厮磨,他冷峻的侧脸在光影下是悲哀的绝望,姚以南面色微恸,心里酸涩起来。徐桓铮静默地看着她眼底的动容,片刻他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唇吻下去。 那吻用尽力气,深深地让彼此近乎窒息,姚以南只觉得身体下沉,他手臂下移,揽着她的背,轻抵在墙上,他拥着她,胸膛压着她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姚以南几乎沉溺,她慢慢抬头回应他的索取。面对他,她第一次没有彷徨只余心悸想吻他。他撬开她的唇,舌间瞬时与她纠缠,她的呼吸里满是他的气息,那味道很淡,却很难让人遗忘。 徐桓铮压抑地喘息着,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侧:“我爱你,姚以南。”他的气息远离,却依旧俯视着她动情的面容,她的额头与他的颌角贴合。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清晰感觉到他的心跳。她想着他昔日里傲然的神情,他的冷漠,疏离,嘲弄,却都没有此刻他眼底里流露的悲伤真切。 徐桓铮眉心紧蹙,浓重的呼吸渐渐平复,“姚以南,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许久的沉静后,那声音更像是在呢喃,透着冷静,“我愿...” 徐桓铮动作微怔,片刻讶异又转为欢愉,以吻封缄,轻轻印上她的唇。他搂着她是亲昵紧密的姿态,他在压抑已久的情愫中,不可自拔,两人静静相拥,她靠在他的怀抱里。 姚以南是在徐桓铮的怀里醒来的,初晨的光芒透过稀薄的窗纱投射进来,轻柔地映照着他的侧脸,姚以南在他的怀里,那个怀抱很暖姿态却依旧克制,他怕伤了她,一只胳膊被她枕在头下,一只胳膊虚虚地将她圈进怀里。 姚以南本来是背对他的姿势,两个人像是镶嵌的半圆,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不习惯,情感可以瞬间即发,可是有些行为上的习惯依旧趋于生疏保守,她脸上倏然发烫,染上一抹绯红。 她缓缓地侧过身,徐桓铮竟睡得如此安稳,房间静谧无声,他的头倾靠在她的方向,像是彼此依偎。他轻浅的呼吸和渐渐起伏的心跳,原来他一直克制压抑的情感是爱,不是欺骗,更不是轻蔑。 长久以来她猜测的他的心思竟是如此深沉的爱意,她的动心和当初对邹绍言的情感不同,这种动心更像是心灵得到抚慰,没有动人心弦的激动更多是温存和安心。 一直阖眼休憩的徐桓铮,眉心皱了皱,忽然睁眼,猝然对上她正在逡巡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四目相对的刹那,,徐桓铮似乎还没从睡意中苏醒过来,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恍然觉得面前的人像是一场梦,神情有些错愕,手不由得在她发间流连,确定她真的在他怀里,他舒然地笑了下。 眼角眉梢透着温柔的缱绻,姚以南微微低着头,有些羞赧,企图从他的怀里逃出去。轻微的动作让徐桓铮完全清醒,他倏地倾身靠近,在她腰间的手臂顺势收紧,迫不及待地将她揽到自己身边。 他漆黑的眼眸瞬时染上丝丝情(qing)欲(yu),脑海中的那根弦倏然紧绷,可是姚以南现在怀有身孕,他只能理智地克制,他握起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吻上去,温柔地亲吻,“嫁给我。” 姚以南瞬时感到手背上的湿热气息,心里忍不住竟有些许酸涩,隐隐地泛着疼,可内心更多的是甜蜜和感动。 她的眼中氤氲着雾气,她从不知道原来幸福的时候,眼泪也会顷然涌出,她微笑着,轻声说:“我愿意。” 徐桓铮深沉地目光凝望着她,几乎不敢眨眼,他害怕那句期盼已久的回应是错觉。长久的煎熬让他度日如年,此时她安然的在他面前轻声回应他的允诺,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甚至不在意,也不想再去探究试探她的情感是否像自己这般悉数投入,只要她在他身边,其余的全都不重要了。 姚以南抬头看着他温柔的目光,眼里还有些许长久积累的憔悴和疲惫,徐桓铮察觉出她的神色有些微恙,倾身在她眉间吻了一下,哑然地轻笑一声:“再看什么?”被她打量和窥探,他竟有些慌乱和猝不及防。 他低哑的声线,传进姚以南耳间越发带着一种暧昧的迷乱,她把头埋进被子里,试图躲开他不经意的魅惑,他竟跟着轻轻掀开薄被,那么精确的找到她的唇,温柔地吻上去,唇瓣相贴,带着许久渴望的缠绵。 那个吻是意犹未尽地浅尝辄止,她的呼吸有些局促,他顷刻在被子里撑起双臂,让更多的空气进来,他俯视着她,“还要再睡会么?” 姚以南别过头,不敢看他,她的心已经跳的紊乱,她需要马上逃离他的禁锢,冷静一下,“不睡了。”本来很正常的回答,可说完姚以南兀自觉得有些羞怯。 “那起来吧,和我出去一趟?”徐桓铮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靠上去,又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她的神经被他猝不及防的轻浅的吻挑拨的微微发麻,索性气鼓鼓的瞪着他,赌气似地说:“不要。” 徐桓铮微微怔了一下,手指使坏地夹了她鼻尖一下,看她憋红的脸颊,和错愕的神情,兀自发笑,得逞地说:“不要不听话,别忘了,你还有卖身契在我这。” “你!那好,合约解除之后我们在谈求婚的事。”姚以南丝毫不示弱。 徐桓铮依旧淡定自若,难得露出微笑,目光里都是化不开的宠溺。姚以南被他那样深情地注视,脸颊更觉发烫。 徐桓铮低声说,“再谈结果也还会一样,姚以南,无论多久,那个允诺都不会变。” ☆、第62章 危机(全)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第39节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和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徐桓铮在车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他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抛售的低价股份。 董事会股东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间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立马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这么多年,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低价抛售股份来渡过低谷,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他借此可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 此时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张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再无人轻易做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钟盛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徐总,因为之前负责此项目的员工已经离职,我们不得以只能另行找人负责,这个方案也是按您的意见加以修改的,公司十分重视此次与万基的合作,也希望徐总可以谅解这次意外。” 钟浩文本来并不负责此项目,但父亲极力要求他亲自参与万基的合作案,无非是想正面表明钟盛拿出来的诚意,之前他还疑惑,万基怎么会同意这个项目的合作,后来他才知道,之前负责这个项目设计的正是姚以南,他越来越猜不透徐桓铮,也不清楚他和姚以南是否真的是订婚关系。 拓展部经理在他旁边继续客气地游说,徐桓铮合上文件,起身走到钟浩文身后,钟浩文勉强起身与之对视,片刻说:“徐总,幸会。” 徐桓铮表情淡漠,“合作投资的资金,是要看贵公司的诚意,不是钟家公子出面,就会有什么改变。” “不知道,徐总所谓的诚意是指什么?”钟浩文色厉内荏,随即反问。 “钟董事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不知道徐总是否也清楚,这个合作案最初出自您未婚妻的设计?”钟浩文猜疑的神色明显,忍不住探寻答案。 徐桓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明显,“没错,而且接下来她会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但请钟先生注意公私分明,她参与设计并不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而是万基特聘设计助理。” 徐桓铮尤其强调了公私分明,复又故意提及未婚妻,不过是因为私家侦探曾拍摄的那些照片,那些钟浩文陪伴在她身边甚为亲密的照片,他不能不介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竟有些嫉妒那时姚以南对钟浩文的信任和依赖。 徐桓铮说完,径自离开。合作进展明显进入白热化,张特助看出徐桓铮面露不悦,不敢上前求情言说,只能察言观色,随即送钟盛的两位负责人离开。 康毓淇在到片场前,有意给邹绍言打了一个电话,经纪人沈思思此时正在替她整理戏中服装,片场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就位。 沈思思忍不住从化妆间出来催促她,看她独自一个呆在摆放摄像器械的角落,侧对她的方向像在打电话,难得悦色,嘴角扬起惊艳的弧度。 沈思思极少看见康毓淇有私交甚好的朋友,家属关系也处理得极为低调,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多是性情高傲洒脱。而现在,她的脸上暧昧不明的笑意明显。 作为经济人沈思思十分介意康毓淇私下的交友情况,尤其在事业上升期,而且据她了解,康毓淇的确有意向徐桓铮示好,表面上看这很自然,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当然要讨好老板,可是上次在酒会上,她明显感觉到,康毓淇要的不仅仅是被影视公司看重,而是徐桓铮本人的注意。 沈思思朝康毓淇的方向走近,康毓淇刚好挂了电话,转身迎上沈思思的打量。 “你在这做什么,化妆师已经在等了,一会不想被导演催,就快回去定妆。” “是,是,就你着急。”康毓淇走在她前面姿态妖娆,沈思思叹气,担心她因为一时冲动的想法,毁了星途。徐桓铮作为婚姻对象当然是最完美的选择,可是他已经订婚了,有了未婚妻,如果康毓淇还继续纠缠,那么受伤害只有她自己。 临时演员已经在拍摄前开始对戏,有的主要演员则在导演和编剧身边讨论剧本。沈思思趁着康毓淇化妆的功夫,抽空在一边给她念剧本,此剧本是网上呼声甚高的小说改编而成,故事情节紧凑、人物塑造丰满,沈思思不免叮嘱她,一定要用心演,观众才会认可。 化妆师技艺娴熟,不消一刻,康毓淇定妆完成,面色更是神采奕奕,明艳照人,场务正进来通知她开戏,看着眼前这个大美人,忍不住赞叹,“淇淇,这场戏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你本色出演就够了。” 康毓淇对这些夸赞很受用,顾盼浅笑,“那也是导演剧本选得好。” 片场人员准备就绪,导演坐在屏幕前,摄影师的镜头下,她的动作表演得自然连贯,神态恰到好处,连带着和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都放松下来,入戏极快。 沈思思站在外场,紧张地看着导演的神色,江导是国内为数不多得过国外重量级最佳导演奖的人,在业内颇受人敬重,对演员自然要求严苛。 最初在选演员的时,康毓淇并不是他的第一人选,第一康毓淇本就不是专业演员出身,这次是她首次参演并担任主角的电影,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演技是否成熟过硬,自然不会单单因为她的名气而盲目认可。 第二便是康毓淇本身的条件限制,她绝对符合作为女演员的要求,无论外貌还是周身其他条件,注定她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很好,只是太完美容易让人印象定格就很难有突破,加之这个导演不希望观众过多注意演员,而是故事本身,所以他极为忌惮康毓淇的美,担心会影响大家对电影本身的领会。 令经纪公司费解的是,明明已经被导演排除在外的康毓淇,一周后竟接到重新试镜的电话,上层自然欣然答应,积极令沈思思帮忙准备,康毓淇却一点不惊讶。 试镜时沈思思和工作人员闲谈才知道,原来电影的投资商之一就有万基置地,并且这次开拍也是由万基旗下的影城负责。就像康毓淇能一直和万基置地续约一样,在外界看来这根本就是个迷。 绯闻顿时四起,如果之前是大家的捕风捉影,那种种巧合下无疑坐实了大家对绯闻的猜测,而康毓淇却从不单独辟谣或解释,她与徐桓铮的绯闻恋情便成了娱乐报纸家常头条。 导演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里出来的效果,抬头又忍不住看向康毓淇,而后脸上由疑虑转了赞赏,最后不断点头认可。接着抬手示意场务,第一场镜头顺利通过,“卡”一声之后,江导起身,忍不住拍手,笑容满面地看着康毓淇和男演员,声音透着激动:“演得很到位,接下来几场一定要继续保持,感觉抓的很好,我很满意。” 片场中很多工作人员早就耳闻康毓淇与地产富商徐桓铮的绯闻,起初自觉再有名气的导演也要在投资商面前屈从,多数工作人员等着看导演如何拿康毓淇出气,但此刻画风突变,导员居然极为赞赏,工作人员、和剧中其他演员自觉一起鼓掌,心里不免猜疑,导演真是慧眼识人,知道康毓淇是徐桓铮的关系,此时倒也不需那么苛刻了。 康毓淇今天的戏份结束,下了戏沈思思走到导演身边寒暄,拜托多多提携照顾新人,康毓淇在化妆间趁沈思思不在,转眼又看了她放在台面上的手包,此时化妆间里正好没人,她拿出沈思思的手机,因为之前借用过,她知道解锁密码,很快解开屏幕,迅速在联系人里查找,很容易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号码,点开发送联系人,然后在删除短信,做的一切没留下任何痕迹。 沈思思看男主演急于和导演探讨镜头细节,便和导演道谢告别,身后导演严肃内敛的声音复又响起,“你看,你自己通过视频慢放,很容易看到细微的动作,这些小的举动在观众眼里就是你内心的表达趋向,假如你要表现厌恶,你不能马上由欢喜转了盛怒,正常情况下,情感表现需要有个过程的,康毓淇就抓的很好,你看,你们俩对手戏的慢放,对比很明显。” 沈思思走远,江导的声音渐弱,她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如果康毓淇表演得不好,还不知道片场人,会往外面怎么传。 沈思思到了化妆间,康毓淇早就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淡然地坐在那里翻剧本,沈思思兴致也好,便决定答应她下午要出去的告假,接着关切地叮嘱:“今天你也累了,想出去放松一下也可以,但要记住,千万避开人群多的地方,而且不要在外面长时间逗留。” 康毓淇欣然应允,在沈思思的安排下坐上保姆车先回了自己的公寓,看沈思思一行人离开后,她没有迟疑,按下那串号码。 姚以南认真地看着徐桓铮给她的文件和资料,有事情做让她觉得时间充实得多,之前一个人闲来无事难免心里发闷,现在又能重新继续自己热爱的工作,她觉得很幸运,心里也不由得对徐桓铮的安排有些感动。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文姨提醒她到时间去散步了,她刚放下手里的资料,手机在桌边霎时响起。 她看着来电显示是之前在宴会上保存的沈思思的号码,心里有些惊喜,想着几年前沈思思对她的照顾,不免生出亲切和感激。 她马上接通电话,那边明媚的声音传过来:“您好,请问是姚以南,姚小姐么?”姚以南有些许迟疑,急于确认,“你好,请问您是?” 康毓淇听着她细软的声音,默了片刻,“我是康毓淇,沈思思是我的经纪人。” 此刻让姚以南有些慌乱,她想不到这个电话居然是康毓淇打来的。“我并不认识你?”姚以南应答,言下之意她并不了解康毓淇此举所为何事。 “如果你方便,我们能否见面说?”康毓淇的语气不急不缓,断定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拒绝。 姚以南犹豫,她想到舞会上邹绍言和她亲密的姿态,难道她介意邹绍言和自己的过往?她难免联想到这些。 “姚小姐,我不会无故约你出来,我手上正好有些东西想给你。”康毓淇的声音似是引诱,徐徐渐进,让她没有借口婉拒。 姚以南思忖片刻,不知如何推辞,只能答应。她挂了电话,心思凝重,梳妆之后,和文姨打了招呼,康毓淇是人气极高的明星,她自然不会选市中心人流密集的地方,最后约定的地点是私人休闲会所。 姚以南之前从未来过这里,会所坐落之处极为隐蔽,应该只对极少部分人开放,以至于她在外面被拦下,直到她又给康毓淇打了电话,店里的人员才请她进入,姚以南当下明白为什么康毓淇要选这里了,对于她来说,这里的确很安全。 包厢里软座欧式茶几布局高雅,音乐舒缓轻柔。午后的阳光透过磨砂落地窗斜照进来,康毓淇刚好在那片光晕中,她带着固有的骄傲神情,抬眼正对上站在服务人员身后的姚以南。 姚以南禁不住她的窥视,她完美无瑕的脸庞在光晕中更添妩媚,素颜长发依旧不抹杀她的美,反而更添她的气质,卸了妆粉的她,让姚以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海中出现模糊的印象。 康毓淇开口是清淡的语气,“姚小姐很准时,请坐。” 姚以南大方落座,心里依旧不安:“请问你到底有什么要给我?”她并不想与这位陌生的大明星有过多交际,碍于邹绍言还是因为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轻视,姚以南分置不清内心真正的感受。 康毓淇舒然地靠着椅背,顿了片刻,轻笑,而后说:“那就不耽误姚小姐的时间,喏,那些东西都在这。” 康毓淇说着将一个精致的油纸信封推至姚以南面前,神色瞬间露出轻松甚至有几分讥笑。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在她面前打开,她虽然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康毓淇热切的目光,这种窥视,让她很不舒服。 纸袋里是洗出的照片,像素清晰,照片上是缠绵的男女,晦暗的房间内,她的衣衫不整,娇俏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那个男人只是一个侧脸,表情迷醉,同样是衣衫凌乱。照片里仅有的侧脸,对姚以南来说并不陌生,她气息起伏,这个倨傲冷漠的侧脸,她怎么会认不出,怎么会忘记昨晚还与她缠绵的人。 “姚小姐,我想你已经很清楚这个事实了,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康毓淇笑得温婉,姚以南不知道她是如何能面色平静地将这样的照片交至人前。 “我不知道康小姐将照片给我的真正意图,如果是威胁,我想你找错人了,我没钱替他支付给你,如果是威慑,我想你也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情敌,你们的关系,我也无权过问,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姚以南甚至不敢再看康毓淇那嘲笑的神色,她落荒而逃。 直到她出了会所,踉跄地走了很远,鼻尖酸涩,眼泪簌簌滴落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泪痕,才发现慌乱下她竟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她是在意的,所以才忘记放开,所以才握得这么紧。 她不想抬头,泪水上涌,她低着头连,脚下的路在眼里变得模糊。她只顾着逃离,忽然撞进一个怀抱。 姚以南连忙避开,低着头,声音黯哑地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挡在她前面的人却没有动,“姚以南,当初你隐瞒大家,和徐桓铮交往,难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被人欺骗?” 那个颓然却愤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姚以南讶异地抬起头,“你,你怎么在这?” 邹绍言嘴角轻挑,笑意却有些寡淡,“为什么哭?你真的爱上他了,所以忍受不了他的背叛和欺骗?”他的声音冷漠的像一把刀,狠狠地□□她的心脏,不留余力地要将她置于死地。 姚以南怔住,看着他冷漠的目光和讥讽的神情,眼里的泪忍不住流出,却仍要固执地偏头去擦拭。 她不情愿甚至厌恶的神情落在邹绍言眼中,他忍不住想要看她再失神落魄些,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指节不经意越发攥紧。 “放开我。”姚以南忍着痛,执意想要离开他的禁锢。 她的呵责让他清醒了些,情绪渐渐安定,手掌松开了些,姚以南转身要走,他突然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臂。 近乎低吼地说:“我以为看见你这样我会开心,姚以南,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为他哭。” 她已经没有反驳他的力气,更没有解释的立场,他的声音透着焦躁失望,“你有没有为我这么伤心过?” 她的泪痕湿了脸颊,那么委屈凄然,却依旧扯着笑颜,“是啊,你不告而别,和我断了联系,我从没有伤心过,我忘记你了,你以为我要永远难过,永远怀念你,对么?邹绍言,你不要在冠冕堂皇地指责我,是你先离开,是你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宣泄,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她等了这么久,却得到这个结果。 “告诉我,你没忘记。”他凄然地将她拥进怀里,呼吸起伏,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我以为我恨着你,就能忘记你。”他失神地低语,原来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记忆更深刻。 ☆、第63章 誓约(1) 接着抬手示意场务,第一场镜头顺利通过,“卡”一声之后,江导起身,忍不住拍手,笑容满面地看着康毓淇和男演员,声音透着激动:“演得很到位很好。” 第40节 片场中很多工作人员早就耳闻康毓淇与地产富商徐桓铮的绯闻,起初自觉再有名气的导演也要在投资商面前屈从,多数工作人员等着看导演如何拿康毓淇出气,但此刻画风突变,导演居然极为赞赏,工作人员和剧中其他演员自觉一起鼓掌,心里不免猜疑,难道导演知道康毓淇和徐桓铮的关系,所以不敢有意为难? 康毓淇十分不忌惮片场那些闲言碎语,甚至她很享受那些复杂猜疑的眼色。今天她的戏份不多,下了戏,沈思思便到导演身边寒暄,拜托多多提携照顾新人。 康毓淇在化妆间趁沈思思不在,转眼便看到她放在台面上的手包,此时化妆间里正好没人,她拿出沈思思的手机,因为之前借用过,她知道解锁密码,很快解开屏幕,迅速在联系人里查找,很容易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号码,点开发送联系人,然后在删除短信,一切做的没留下任何痕迹。 沈思思看男主演急于和导演探讨镜头细节,便和导演道谢告别,身后导演严肃内敛的声音复又响起,“你看,你自己通过视频慢放,很容易看到细微的动作,这些小的举动在观众眼里就是你内心的表达趋向,假如你要表现厌恶,你不能马上由欢喜转了盛怒,正常情况下,情感表现需要有个过程的,康毓淇就抓的很好,你看,你们俩对手戏的慢放,对比很明显。” 沈思思走远,江导的声音渐弱,她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如果康毓淇表演得不好,还不知道片场人,会往外面怎么传。 沈思思到了化妆间,康毓淇早就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淡然地坐在那里翻剧本,沈思思兴致也好,便决定答应她下午要出去的告假,接着关切地叮嘱:“今天你也累了,想出去放松一下也可以,但要记住,千万避开人群多的地方,而且不要在外面长时间逗留。” 康毓淇欣然应允,在沈思思的安排下坐上保姆车先回了自己的公寓,看沈思思一行人离开后,她没有迟疑,按下那串号码。 姚以南认真地看着徐桓铮给她的文件和资料,有事情做让她觉得时间充实得多,之前一个人闲来无事难免心里发闷,现在又能重新继续自己热爱的工作,她觉得很幸运,心里也不由得对徐桓铮的安排有些感动。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文姨提醒她到时间去散步了,她刚放下手里的资料,手机在桌边霎时响起。 来电显示是之前在宴会上她保存的沈思思的号码,心里有些惊喜,想着几年前沈思思对她的照顾,不免生出亲切和感激。 她马上接通电话,那边明媚的声音传过来:“您好,请问是姚以南,姚小姐么?”姚以南有些许迟疑,急于确认,“你好,请问您是?” 康毓淇听着她细软的声音,默了片刻,“我是康毓淇,沈思思是我的经纪人。” 姚以南感到一丝慌乱,她想不到康毓淇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姚以南应答,言下之意她并不了解康毓淇此举所为何事。 “如果你方便,我们能否见面说?”康毓淇的语气不急不缓,断定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拒绝。 姚以南犹豫了片刻,她想到舞会上邹绍言和康毓淇亲密的姿态,难道她介意邹绍言和自己的过往?她难免联想到这些。 “姚小姐,我不会无故约你出来,我手上正好有些东西想给你。”康毓淇的声音似是引诱,徐徐渐进,让她没有借口婉拒。 姚以南思忖片刻,不知如何推辞,只能答应。她挂了电话,心思凝重,梳妆之后,和文姨打了招呼,只说出去走走。康毓淇是人气极高的明星,她自然不会选市中心这样人流密集的地方,最后约定的地点是私人休闲会所。 姚以南之前从未来过这里,会所坐落之处极为隐蔽,应该只针对极少数人开放,以至于她在外面被人拦下,直到她给康毓淇打了电话,店里的人员才请她进入,姚以南当下明白为什么康毓淇要选这里了,对于她来说,这里的确很安全。 包厢里软座欧式茶几布局高雅,音乐舒缓轻柔。午后的阳光透过磨砂落地窗斜照进来,康毓淇刚好在那片光晕中,她带着固有的骄傲神情,抬眼正对上站在服务人员身后的姚以南。 姚以南禁不住她的窥视,她完美无瑕的脸庞在光晕中更添妩媚,素颜长发依旧不抹杀她的美,反而更添她的气质,卸了妆粉的她,让姚以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海中出现模糊的印象。 康毓淇开口是清淡的语气,“姚小姐很准时,请坐。” 姚以南大方落座,心里依旧不安:“请问你到底有什么要给我?”她并不想与这位陌生的大明星有过多交际,碍于邹绍言还是因为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轻视,姚以南分置不清内心真正的感受。 康毓淇舒然地靠着椅背,顿了片刻,轻笑,而后说:“那就不耽误姚小姐的时间,喏,那些东西都在这。” 康毓淇说着将一个精致的油纸信封推至姚以南面前,神色瞬间露出轻松甚至有几分讥笑。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在她面前打开,她虽然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康毓淇热切的目光,这种窥视,让她很不舒服。 纸袋里是洗出的照片,像素清晰,照片上是缠绵的男女,晦暗的房间内,她的衣衫不整,娇俏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那个男人只是一个侧脸,表情迷醉,同样是衣衫凌乱。照片里仅有的侧脸,对姚以南来说并不陌生,她气息起伏,这个倨傲冷漠的侧脸,她怎么会认不出,怎么会忘记昨晚还与她缠绵的人。 “姚小姐,我想你已经很清楚这个事实了,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康毓淇笑得温婉,姚以南不知道她是如何能面色平静地将这样的照片交至人前。 “我不知道康小姐将照片给我的真正意图,如果是威胁,我想你找错人了,我没钱替他支付给你,如果是威慑,我想你也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情敌,你们的关系,我也无权过问,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姚以南甚至不敢再看康毓淇那嘲笑的神色,她落荒而逃。 直到她出了会所,踉跄地走了很远,鼻尖酸涩,眼泪簌簌滴落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泪痕,才发现慌乱下她竟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她是在意的,所以才忘记放开,所以才握得这么紧。 她不想抬头,泪水上涌,她低着头,连脚下的路在眼里也变得模糊。她只顾着逃离,忽然撞进一个怀抱。 姚以南连忙避开,低着头,声音黯哑地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挡在她前面的人却没有动,“姚以南,当初你隐瞒大家,和徐桓铮交往,难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被人欺骗?” 那个颓然却愤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姚以南讶异地抬起头,“你,你怎么在这?” 邹绍言嘴角轻挑,笑意却有些寡淡,“为什么哭?你真的爱上他了,所以忍受不了他的背叛和欺骗?”他的声音冷漠的像一把刀,狠狠地插(cha)进(jin)她的心脏,不留余力地要将她置于死地。 姚以南怔住,看着他冷漠的目光和讥讽的神情,眼里的泪忍不住流出,却仍要固执地偏头去擦拭。 她不情愿甚至厌恶的神情落在邹绍言眼中,他忍不住想要看她再失神落魄些,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指节不经意越发攥紧。 “放开我。”姚以南忍着痛,执意想要离开他的禁锢。 她的呵责让他清醒了些,情绪渐渐安定,手掌松开了些,姚以南转身要走,他突然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臂。 近乎低吼地说:“我以为看见你这样我会开心,姚以南,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为他哭。” 她已经没有反驳他的力气,更没有解释的立场,他的声音透着焦躁失望,“你有没有为我这么伤心过?” 她的泪痕湿了脸颊,那么委屈凄然,却依旧扯着笑颜,“是啊,你不告而别,和我断了联系,我从没有伤心过,我忘记你了,你以为我要永远难过,永远怀念你,对么?邹绍言,你不要在冠冕堂皇地指责我,是你先离开,是你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宣泄,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她等了这么久,却得到这个结果。 “告诉我,你没忘记。”他凄然地将她拥进怀里,呼吸起伏,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我以为我恨着你,就能忘记你。”他失神地低语,原来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记忆更深刻。 ☆、第64章 誓约(2)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钟浩文本来并不负责此项目,但父亲极力要求他亲自参与万基的合作案,无非是想正面表明钟盛拿出来的诚意,之前他还疑惑,万基怎么会同意这个项目的合作,后来他才知道,之前负责这个项目设计的正是姚以南,他越来越猜不透徐桓铮,也不清楚他和姚以南是否真的是订婚关系。 “徐总,因为之前负责此项目的员工已经离职,我们不得已只能另行找人负责,这个方案也按您的意见加以修改了,公司十分重视此次与万基的合作,也希望徐总可以谅解这次的意外。” 拓展部经理在钟浩文旁边客气地游说,徐桓铮合上文件,起身走到钟浩文身后,钟浩文勉强起身与之对视,片刻,说:“徐总,幸会。” ☆、第65章 誓约(3) 第41节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她的泪痕湿了脸颊,那么委屈凄然 ☆、第66章 誓约(4)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第42节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 ☆、第67章 誓约(5)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第68章 誓约(6)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第43节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第69章 誓约(7)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第70章 一生守候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第44节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第71章 一生守候(2)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钟浩文本来并不负责此项目,但父亲极力要求他亲自参与万基的合作案,无非是想正面表明钟盛拿出来的诚意,之前他还疑惑,万基怎么会同意这个项目的合作,后来他才知道,之前负责这个项目设计的正是姚以南,他越来越猜不透徐桓铮,也不清楚他和姚以南是否真的是订婚关系。 “徐总,因为之前负责此项目的员工已经离职,我们不得已只能另行找人负责,这个方案也按您的意见加以修改了,公司十分重视此次与万基的合作,也希望徐总可以谅解这次的意外。” 拓展部经理在钟浩文旁边客气地游说,徐桓铮合上文件,起身走到钟浩文身后,钟浩文勉强起身与之对视,片刻说:“徐总,幸会。” 徐桓铮表情淡漠,“合作投资的资金,是要看贵公司的诚意,不是钟家公子出面,就会有什么改变。” 第45节 “不知道,徐总所谓的诚意是指什么?”钟浩文色厉内荏,随即反问。 “钟董事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不知道徐总是否也清楚,这个合作案最初是出自您未婚妻的设计?”钟浩文猜疑的神色明显,忍不住探寻答案。 徐桓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明显,“没错,而且接下来她还会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但请钟先生注意公私分明,她参与设计并不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而是万基特聘设计助理。” 徐桓铮尤其强调了公私分明,复又故意提及未婚妻,不过是因为私家侦探曾拍摄的那些照片,那些钟浩文陪伴在她身边甚为亲密的照片,他不能不介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竟有些嫉妒那时姚以南对钟浩文的信任和依赖。 徐桓铮说完,径自离开。合作进展明显进入白热化,张特助看出徐桓铮面露不悦,不敢上前求情言说,只能察言观色,随即送钟盛的两位负责人离开。 康毓淇在到片场前,有意给邹绍言打了一个电话,经纪人沈思思此时正在替她整理戏中服装,片场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就位。 沈思思忍不住从化妆间出来催促她,看她独自一个呆在摆放摄像器械的角落,侧对她的方向像在打电话,难得悦色,嘴角扬起惊艳的弧度。 沈思思极少看见康毓淇有私交甚好的朋友,家属关系也处理得极为低调,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多是性情高傲洒脱。而现在,她的脸上暧昧不明的笑意明显。 作为经济人沈思思十分介意康毓淇私下的交友情况,尤其在事业上升期,而且据她了解,康毓淇的确有意向徐桓铮示好,表面上看这很自然,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当然要讨好老板,可是上次在酒会上,她明显感觉到,康毓淇要的不仅仅是被影视公司看重,而是徐桓铮本人的注意。 沈思思朝康毓淇的方向走近,康毓淇刚好挂了电话,转身迎上沈思思的打量。 “你在这做什么,化妆师已经在等了,一会不想被导演催,就快回去定妆。” “是,是,就你着急。”康毓淇走在她前面姿态妖娆,沈思思叹气,担心她因为一时冲动的想法,毁了星途。徐桓铮作为婚姻对象当然是最完美的选择,可是他已经订婚了,有了未婚妻,如果康毓淇还继续纠缠,那么受伤害的只会是她自己。 拍摄前,临时演员们都在互相对戏,有的主演则在导演和编剧身边讨论剧本。沈思思趁着康毓淇化妆的功夫,抽空在一边给她念剧本,这次的剧本是网上呼声甚高的小说改编而成。 ☆、第72章 一生守候(3) 两人在被子里又嬉闹了一阵,以姚以南被徐桓铮捉弄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告终。她隐约听见走廊窸窣的脚步声,想是文姨一定来过,霎时羞红了脸,急忙催促他起床。 徐桓铮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使坏的笑意。手机却大煞风景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姚以南顺势推他起来,两人因为这莫名的催促声才堪堪分开。 徐桓铮系紧睡袍,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过程,她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之前得和颜悦色一扫而光。徐桓铮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与钟盛集团的合作项目遇到阻碍,他径自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书房。 姚以南趁他离开,整理好衣服起床梳洗。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徐桓铮已经衣着光鲜地站在了她面前。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已经被她看见索性没有遮掩,直接递给她。 “这是什么?”姚以南本能地问,她毕竟曾是钟盛的员工,虽然已经辞职,可是,她还是替他顾虑到了这一点,她没有主动去接,等着他的解答。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桓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倏地浮现起玩味的笑意。 姚以南轻哼一声,心里腹诽他不知好歹,而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阅了几页便看出,这是她之前提交的设计稿,她辞职之后,这个设计案早就转交给他人负责跟进,再次看到她曾经努力做出的提案现在却与自己毫无干系,神色不由地失落,心情复杂。 “设计案你继续负责。”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却说得不容拒绝,让她忍不住想这一切又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以为徐桓铮会对这个合作项目如此关注在意,据她所知万基置地有很多比这个项目更盈利的工程正在实施,或许他在帮她?因为突然萌生出的想法,她心里不觉间泛着欣忭。 可事实很明显,她并没有全程参与合作企划案,虽然她是提案最初的构想者,可是后续进展她一点都不了解,姚以南犹豫了一下,有点惋惜地说:“你知道,关于这个合作方案,我现在知之甚少。”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徐桓铮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问题,淡然地回应她的顾虑。 姚以南语塞,徐桓铮的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气息:“我会帮你。” 姚以南何曾想过放弃,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亲自参与完成它。她没有扭捏,正色道:“谢谢你信任我,我会努力去做。” 徐桓铮被她一丝不苟得严肃劲儿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弄得微乱。 姚以南怔了一下,眼前的徐桓铮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么? “…发什么呆?”徐桓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以南沉了口气,下决心问清楚,“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桓铮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似要将她完完全全看进眼底,他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片刻沉声说:“或许我早就想,像此刻这样。”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措手不及,没预想到的回答让她觉得幸福满溢。 “你之前说要一起出去,是去哪里?”姚以南只得借故错开话题,掩饰她慌乱的窘迫。 “秘密,不过今天不行,一会有个紧急的董事会议。”徐桓铮故意卖关子,姚以南恨恨地看着他兀自得意。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而且我才不要知道你的秘密。”姚以南说完,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扳回一局。 徐桓铮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姚以南,我觉得你也变了。”说完,神色又沉了些,墨染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笑颜。许久之前他渴望的那个神情,此刻落在他的眼里,倍加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往日沉默疏离抑或争锋相对的相处回忆,竟觉得难得又有趣,两个不善于倾述和表达感情的人,在共度的时光里,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依赖和了解彼此。 时间有时真的很神奇,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很多人和事早已偏离最初预期的轨道,可蓦然回首你又会发现,巧合之下却隐藏着必然。 餐桌上两人一起吃着早点,文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间微妙的改变,并不拆穿。 虽然这样温馨的时刻极为难得,但徐桓铮用餐却依旧简单,饭后他神色现出些许忧虑,姚以南将他送至门廊,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设计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晚上等我回来告诉你。” 姚以南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急忙回公司,是因为早上电话里有关钟盛合约的事情么?还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等我回来。” 在去公司的路上,车载视讯里张特助在汇报董事紧急会议上的提要。一路上徐桓铮不断强调,暂且不要收购富恒集团低价抛售的股份。 董事会股东之前收到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的数据报表,此刻正计划一举购入富恒的低价股。徐桓铮到了公司径自进电梯直接到顶层的会议间,他面色带着浓重的疑虑。 董事们在会议上,群龙无首正议论得不可开交,有人早就想趁机推翻徐桓铮的决议,有人依旧保守地等待他的到来,会议室如火如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徐桓铮推门而入,会议室霎时安静,董事们翘首以盼,目光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张特助马上走过去,将之前董事们提交的意见上报给他,徐桓铮颔首入座,沉声道:“大家都是万基老股东,甚至当中很多人与我父亲也共事多年,当年富恒集团的实力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承认之前我有过收购的念头,可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徐董,你的收购案上次我们已经看过了,诚然很详细也很利于万基的发展,可是收效未免太慢,而且风险也很高。” “现在有更简便的途径,我们为何不一举拿下。”众人纷纷应声,极少数没有发言的人暗自窥探徐桓铮的脸色。 徐桓铮一向威严慎重,神情依旧倨傲,声音低沉却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久经商场,难道不觉得富恒这次如此轻易地抛售低价股份来渡过难关,有违常理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有人坚持收购,故作老道地说:“众所周知富恒集团已经不比当年,林维生那只老狐狸如今能拿这个断壁残垣弄出什么圈套?如果我们不尽快出手全盘扫货,只怕这次会便宜了钟盛。” “大家冷静一下,再给徐董一些考虑时间,关于这次决定,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有股东反驳,替徐桓铮解围,周遭多数股东选择信任徐桓铮的判断,一众人僵持不下。 徐桓铮不乱方寸,他早就料想这是富恒集团扰人视线的手段,林维生当然不会轻易将富恒拱手让人,这么做不过是引起万基和钟盛的竞争,同时影响董事内部的决议方向。而林维生则可借此来拖延时间,至于他下一步的打算,徐桓铮仍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邹绍言已经被任命为执行理事,想必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出自他的决策。 此时张特助接到前台秘书打来的内线,“特助,徐总交代通知与钟盛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到了。” 张特助应允,在电话里安排专人接待,复而转身请示徐桓铮。 “徐总,钟盛集团项目的负责人来了,安排在楼下接待室。” 董事会谈判进展不顺,一众股东听到张特助的请示,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外界都在盛传钟盛与富恒联姻在即,万基现在还与钟盛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大家都猜不透他们的董事长在做什么打算。 徐桓铮点头应允,张特助得到他的首肯马上出去先行接待。 徐桓铮神色深沉,声音透着些许不耐,“正如大家所见,我们依旧在和钟盛保持合作,商场上的障眼法很多,而最后作收渔翁之利的赢家会是哪个?” 他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默不作声,等着他的暗示,“会是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不马上站队表明态度的那一个。” 之前几个急躁呛声的股东,面露不满却无法反驳,是他们太急功近利中了障眼法,还是徐桓铮久经商场顾虑太多,此刻无人能轻易做出判断。 徐桓铮平息了股东们的异议,董事会议结束,张特助按徐桓铮授意,将钟盛集团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带到会议室。 钟盛一行负责人前后随着张特助进入会议室,钟浩文进去便看见坐在会议长桌里面的男人,神情凝重,张特助将他们此次带来的企划书送到徐桓铮面前。 钟浩文本来并不负责此项目,但父亲极力要求他亲自参与万基的合作案,无非是想正面表明钟盛拿出来的诚意,之前他还疑惑,万基怎么会同意这个项目的合作,后来他才知道,之前负责这个项目设计的正是姚以南,他越来越猜不透徐桓铮,也不清楚他和姚以南是否真的是订婚关系。 “徐总,因为之前负责此项目的员工已经离职,我们不得已只能另行找人负责,这个方案也按您的意见加以修改了,公司十分重视此次与万基的合作,也希望徐总可。” 73、番外 ... 徐桓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晨光熹微,洒在她的周身,她有些疲倦的面容上泛着盈盈绒绒的光芒,她静静地趴在床边,挨着他的身体。 似乎因为她本就睡得不踏实,他轻轻地挪动了几下,姚以南就醒了,她抬头,慌乱地起身。 她看向徐桓铮,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因为没有洗漱打理,下巴上微微生出青色胡碴儿,初晨的光晕里,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是,是我吵醒你了么?”姚以南做了噩梦,她担心是否说了梦话。 徐桓铮的嗓音有些暗哑,“没有,你腿上的伤严不严重,还痛么?” 他说着伸手把她拉到身边,检查她周身是否还有其他包扎的地方。 “只是膝盖擦破了皮,现在不痛了。” 他没有理她,兀自看了一遍,沉声说了句:“恩。” 她的手拨弄着衣角,徐桓铮将头转向窗外,她有些灰心,大概他真的生气了,不愿看见她。 她怯懦地说,“这里有衣物还有早餐。”高级私人病房里,自然会有人照顾他,即使她离开,依旧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姚以南看他没有回应,失落地说:“我,我走了。” 她刚一转身,就被他拉住手臂,他似乎在赌气,声音有些低沉,“我不是说过,如果我生病,你也要像我照顾你那样照顾我么?” 姚以南吸吸鼻子,眼睛有些不争气地发酸,“我记得,可是,你现在想要见到我么?” 徐桓铮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里面有些许落寞。姚以南自知理亏,噤声不再说话,徐桓铮起身去了套间里的浴室,再出来时,人精神了很多,只是头上缠绕的纱布依旧让他看起来像重病患者。 她照顾他吃了饭,徐桓铮便不让她在留在这,担心她抵抗力弱又是孕妇,医院的确不适合她。 姚以南离开时在走廊与张特助恰巧碰面,他的目光里有些许闪躲,看着她欲言又止,姚以南想询问,但又怕是自己多虑,寒暄嘱托几句便离开了。 她没有让老周送她回家,而是打电话给邹绍言。他出现接她上车,并不意外。 “送我去林维生的家。”姚以南没有迟疑,她不过是想征得他妻子的同意她出席葬礼。 “以南,你不要固执了,那个家族不单单只有他们一个家庭,他们家族庞大牵系甚多,比起亲情他们更注重名望,他们不会希望林维生去世后,接着曝光他还有一个私生女,那对他们来说是折辱。” 姚以南听着邹绍言关切的告诫,这或许就是林维生从未找过母亲的原因,即使觉得对不起她,即使没有忘记她,依旧没有再去找过她,或许他只怕经营一生的形象,蒙上污点,可能就像邹绍言说得,他们更在意名誉和声望。 “或许这是天意吧,我永远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为了他一生的名誉。”她永远失去了父亲,无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邹绍言将她送回徐家别墅,姚以南临下车前,他叫住她,“我要离开了,这次走,就不会回来了,你要幸福,不然我会后悔当初离开。” “不要后悔,不管当初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未来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更适合你的人。”姚以南微笑转身,看着他黯然的目光,片刻说:“我不要你后悔,我只想你也能幸福。” 她的眼里有氤氲的水汽,神情是倔强固执的坚强,嘴角那抹极浅极淡的笑意,却比世间万物都温暖,就像那年初见,在黑暗的安全通道,在朦胧的月光中,她眼里闪烁着泪光,映出月色的光芒,他忘不了的那个女孩,永远留在了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的记忆里,刻骨铭心。 林维生逝世,富恒集团陷入恶性商业丑(chou)闻(wen)的消息被连篇累牍的报道,富恒集团股价暴跌。徐桓铮用了最隐秘,最迅速的手段让富恒在一夕之间倾覆。 他筹谋了五年,等待了五年,最后的结果如他所料,而他现在出手收购富恒,在外界看来,反而是在做一件好事,保住了大多数无辜员工的职业生涯。 这段时间她始终没有放弃,做了各种尝试。林维生的妻子依旧不肯见她。当她要放弃时,却接到林维生助理的电话,讣告已经发布,葬礼定于一周后举行。 难道他的太太最后心软,让她见父亲最后一面? 姚以南不敢猜测太多,甚至担心他的妻子临时改变主意,这一周对她而言,漫长煎熬。她没有勇气和徐桓铮坦白,或者在等待一个时机,就像徐桓铮也隐瞒过她一样,很多事情需要一个契机。 葬礼那天,徐桓铮还未出院,姚以南黑服素面,只是出门时,却看见徐桓铮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廊处,他拦过她的腰,片刻,沉声说:“走吧。”